《[瓶邪]北向终极》 分卷阅读1 第1章 当吴邪还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的时候,最喜欢缠着他的爷爷吴老狗讲故事,无论镖子岭嗷嚎的野狼,还是秦岭狰狞的花豹子,他都像亲眼见过一样,讲得绘声绘色。吴邪那时候还小,有时候被故事里那些凶残的猛兽吓得哆嗦,爷爷就会舔舔他宽阔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吴邪,再凶猛的野兽也有弱点,不必害怕,你真正应该觉得害怕的,永远是人心。” 那个时候的吴邪,还不知道什么是“人心”,他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听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很快就被叽叽喳喳的麻雀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时候的世界特别大,什么东西都很高,吴邪看到一个猫阿姨蹭蹭两下跳上了石桌,从嘴里放下一个超级可爱的小猫萝莉,眼睛大大的,小尾巴像根天线。吴邪着急地踮脚站起来,重心却意外向后倒,咕咚一声摔了,狼狈地爬起来再踮脚——奇怪了!吴邪摔得晕晕乎乎,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叔叔们都会像人类一样坐着,而他就像一块火腿一样被翻来覆去地摔。第四次站起来的时候,猫阿姨正趴在桌子上好奇地看他:“这熊孩子是疯了吗?” “我想看看小萝莉!”吴邪说。 猫阿姨点点头,把孩子护在怀里:“那你上来。” 吴邪把剩下的两个小时都花在了“上去”这件事上,直到累得连舌头都放不回嘴里。该死的桌子那么高!那么高!他跳得太饿了,晚饭吃了很多,主人拿出了一条柔软的带刻度的带子在吴邪的前爪上缠了一下,然后把什么东西写在了本子上。 吴邪打着饱嗝凑过去看,主人拍了拍他的头,忽然,吴邪看见爷爷阴郁地站在门外,轻轻敲了几下玻璃。主人站起来,拉开落地玻璃门,捡起了一条断裂的皮项圈,然后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 爷爷等主人走远,忽然摁住吴邪,抵在墙角,表情特别凶狠:“你记住,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人类的心!” 主人不是人类吗?吴邪刚想说,爷爷就扬起了爪子,好像要揍他,吴邪没有害怕,只是看着爷爷,看他眼睛里的恐惧、失望逐渐变成绝望。爷爷把他拉起来,吴邪坐在爷爷的尾巴上,尾巴轻轻摇,吴邪觉得很温暖。“你也是个留不住的孩子。”爷爷说:“你和你的三叔太像了。” “三叔呢?”吴邪问。 “走了。”爷爷说。 “去哪儿了?”吴邪又问。他从来没见过三叔,爸爸吴一穷说,老三心思活胆子大,二叔吴二白说,老三是个惹祸胚子,忒淘气。吴邪想,三叔肯定会玩好多奇怪的东西,每一样都很拉风。 “他被一个外国老头拐走了,”爷爷把吴邪拉到身前,看着他,无限爱抚:“你太像他,但是……吴邪,你不能像他一样,你懂吗?” 吴邪完全不懂地点了点头。那天没有月亮,后来还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爷爷带着儿子们出去帮小区的人在水里捡东西,吴邪被勒令看家。他端庄地坐在那里,心里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但是就是要想呀,想呀,尽管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出生不到三个月,其他小狗还只会傻乎乎地追尾巴,吴邪已经学会了叼着狗绳自己溜自己或者用故意违反规矩,假装及时改正的方法,骗光主人兜里奖励用的美味牛肝。他擅长察言观色,总能准确地分辨出每一个走进家门的人的身份和目的,对待主人的上司彬彬有礼,对待主人的朋友亲昵温柔,对待钟点工修理工快递员不卑不亢,每个人都爱他,他的生活阳光灿烂,无忧无虑,最大的困扰不过是午餐吃牛骨头还是鸡胸脯,要玩扔小球还是追飞盘。 吴邪六个月大的时候,有一部叫《导盲犬小q》的日本电影把他的主人感动得哭湿了半盒纸巾,鸡血地把自家适龄的金毛猎狗都送去导盲犬基地培训。十八个月过去,只有吴邪脱颖而出,完成了全部的科目,那个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只英俊的成年猎狗,金色的大波浪毛像是整匹奢华的绸缎,圆圆的大眼睛又黑又亮,总是像在微笑。就算是不喜欢狗的人,被吴邪天真无邪地歪着头盯着的时候,也会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可是就在毕业的前一天,向来聪明、机灵、听话、温柔、尽责……可以用磬训导员一切美好形容词的准导盲犬吴邪,用牙齿和爪子打开了笼门的插销,逃跑了。因为那天早晨,吴邪看到了穿白色衣服有消毒水味道的人进入基地,他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这群人来过以后,那些比自己大一岁的准导盲犬就失去了饱满的团团,从此公狗们都变得特窝囊,不仅随便他们这些小狗闻屁股,看到漂亮的美女也不再心神荡漾。如果这是毕业的代价,吴邪才不要呢! 爷爷早就说过:离人类远一点儿!虽然吴邪不知道怎么区分应该友善对待的人类和应该远离的人类,但是,吴邪还是留恋地看了一眼他的寝室,他的编号小饭盆,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让吴邪在之后很久很久的时间里都无数次后悔、自责,但是他想,即使再给他一万次穿越回来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出这个决定。就好像太阳一定要升起来一样,这就是吴邪的命运的开始。 或者说,吴邪毫不畏惧地选择了这条路,这就是注定。 月黑风高,吴邪沿着基地外面那条小河,迈着自由的轻快的小步,一路向北。 第2章 吴邪蜷在又冷又颠簸的车厢里,脑袋靠着装香菇的保鲜箱,尾巴摆在一包西红柿上,爪子无聊地拨弄着项圈上的小鸡铃铛。这是他爷爷给他的,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地里挖出来的宝贝。小鸡铃铛黄铜质地,样式古拙可爱,声音若有若无,不会像其他铃铛那样吵得他耳朵痛。逃离导盲犬基地的时候,吴邪都没忘记戴着它,因为这个小铃铛里,有他关于家的全部美好回忆。 可是他离开家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得好像上辈子一样,他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天大地大,他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刚离开训练基地的时候,吴邪是一心想要回家的,他依稀记得基地离家不远,在一个有大花坛的路口左拐左拐,就到了。于是吴邪沿着小路向北,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却没看见大花坛。印象里,那个花坛很高,吴邪一定不会错过的,但是……忽然,吴邪想到,他在基地的时候也曾经参加节庆表演,表演之前,老师都会拿出一些花摆在学校门口,做出各种形状——难道那个花坛被挪走了?吴邪疯了一样沿路狂奔回去——来的时候看见有一些阿姨在把不要的花端回家,一定就是那里! 但是,吴邪傻眼了。他在经过的五个路口反反复复找了几遍,巨大的环卫车把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哪里有花坛的痕迹了。吴邪呆呆 - 分卷阅读2 地坐在路边,有个阿姨说:“哟,谁家的小金毛。”吴邪看见她手里提着两个花盆便大声说:“请问,花……”后半句还没说出来,阿姨已经尖叫起来:“咬人了!这个狗咬人了!”远处,几个看着像叔叔的男人快步追了过来,吴邪吓得转身就逃,拐了一个一个又一个不知所措地弯,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他迷路了。 现在这辆卡车,是吴邪搭乘的第三辆交通工具。他每次都确信它们能把他带回导盲犬培训基地或者主人的小区,但在车里黑暗中的那些时刻,吴邪会看着他的小鸡铃铛默默掉泪。他不是一只会自欺欺人的金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明白,车开去的那个方向,不是家。 他想回家,但是他再也回不了家了。 卡车突然停了下来,人的脚步声和讨价还价的说话声纷纷杂杂,吴邪警惕地站起来,把自己妥帖地藏到一大摞保鲜箱后面,从箱子的缝隙往外看。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穿制服的男人掀开了卡车外面的防水布,打着手电照了照车厢内部,吴邪赶紧缩回头,把尾巴压到后腿下面藏起来,生怕被人发现。外面,嗓门很大的司机掏了包烟递过去,吴邪瞧见烟盒底下藏着一张叠得很小的粉红色纸片,他知道那是人类喜欢的东西,以前训导员带他出去训练的时候,曾经用这样的纸片给他换了一根美味的香肠和一大堆肉罐头。 穿制服的男人满意地走了,司机低声咒骂着高速公路上怎么这么多该死的吸血鬼,然后把防雨布拉好。五分钟后,车子重新开动,搭顺风车的吴邪舒了口气,懒洋洋地把下巴放在爪子上,嚼了几个淡而无味的香菇之后,终于睡着了。 他想起了主人家有一个超大的软软的垫子,虽然夏天很热,但是真的特别软,一头扎进去,就有种一辈子都不愿意出来的感觉。主人说他是最棒的小金毛,年纪这么小,爪子的截面直径就已经突破五厘米了,将来一定是力量型选手。吴邪梦到了厨房里的一锅骨头、导盲犬基地的大草坪和平时训练站队就在他旁边的黑色拉布拉多,他们离他越来越远,吴邪忽然觉得自己变小了,软软的垫子仿佛过大,吴邪手忙脚乱地想要蹿出去,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垫子的边缘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卡车减慢了速度,然后停了下来,吴邪警惕地把鼻子探出防雨布的间隙,嗅了嗅外面陌生的空气,然后又凑过去观察了好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跳出车厢,匍匐着通过几辆并排停着的卡车,顺着墙边一溜小跑,很快就逃出了嘈杂混乱的蔬菜批发市场。 作为一只受过系统训练的准导盲犬,吴邪非常适应城市生活,他会过马路,知道如何躲避川流不息的车辆,也擅长和人类相处。他一路走走停停,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谨慎地了解着这个名为“杭州”的城市。他沿着西湖跑了大半圈,鹅卵石铺成的晨练小路弄得他的爪子有点痒又有点疼,十分舒服。湖畔树木古老高大,空气很好,他也喜欢波光粼粼的西湖,只是不太敢跳下去游一圈。 他尤其喜欢孤山,因为他第一次路过楼外楼门口的时候,就有一个好心的服务员姐姐给了他一条几乎完整的西湖醋鱼,极大地抚慰了他的饥肠辘辘,然后他还在旁边那家叫“西冷印社”的铺子后院里找到了一个铺着棉垫子的旧躺椅,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午。 傍晚的西湖尤其妩媚动人,很多人都牵着自家的狗沿着湖畔散步,吴邪霸占了湖畔的一条长凳,每次有人在附近训练自家的狗,学习诸如“坐”、“趴”、“握手”等等基本口令的时候,他就会凑过去做示范,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主人的奖励,多数时候都能勉强吃饱。生活质量远远不及导盲犬基地,而且还有点无聊,可是吴邪不讨厌这样的生活,因为他喜欢杭州,喜欢西湖,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自由。 尽管他想家。 想家的感觉很奇妙,开始,吴邪不理解身体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个晚上,自由的吴邪站在湖畔,凝视着湖水里三个圆圆的月亮,忽然有种像狼那样对月嗥叫的冲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很好,只是有点寂寞。 =========================================== 我觉得,金毛猎犬天生就有“天真无邪”的气质,是吧? 第3章 尽管爷爷曾经无数次教导吴邪要警惕“人心”,但是长期的导盲犬训练让吴邪本能地喜欢人类、信任人类,也愿意为人类服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穿制服的人,他向来持保留意见,不自觉地敬而远之,那天晚上,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救了他一命。 当时,夕阳金红,他像平时一样卧在湖畔的长椅上等待那些来来往往的遛狗的人,有些跟他已经混熟了,路过的时候会跟他玩一会儿,给他一些美味的零食。他远远地望见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子,就跳下长凳迎过去,她就住在附近,小小瘦瘦的,说话细声细气,自从吴邪落户西冷印社,她每天都会给他一小块他最喜欢的巧克力,理论上巧克力里面的可可碱和咖啡因会让狗过度兴奋,对于小型犬来说,甚至能够威胁生命,但是吴邪就是喜欢,甚至在导盲犬基地的时候,他的训练员都会在他做得特别出色的时候,用巧克力来奖励他。 女孩养了只小小的泰迪,难得不像一般的小狗那么容易紧张,也不大会尖叫,举止十分大方得体,吴邪喜欢跟她玩闹。 他迎上去,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摇着尾巴跟泰迪碰鼻子,女孩子俯下身子摸他的头和他光滑的脊背,吴邪舒服地眯起眼睛,直到他听到急促的刹车声。 一辆白色的七座车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路边,车上下来五六个穿制服的年轻男人,吴邪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发现对方向这边走来,立刻叼起女孩放在地上的巧克力,径直跑回藏身的西冷印社,躲在高高的木头门槛后面。他知道城市里的狗都要有“户口”和免疫证,他在长沙的时候都有,甚至还有可以出入商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导盲犬工作证,但是在杭州,他是标准的流浪狗,他不想惹麻烦。 那几个人走到女孩身边检查狗证,其中一个人还摸了摸那只相当温顺的泰迪,但是似乎是证件有什么问题,女孩和队长争执起来,吴邪努力竖起耳朵,可惜隔得太远,他听不清楚,后来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十来分钟以后,女孩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哭叫断断续续地传到吴邪的耳朵里,他灵敏的鼻子嗅到浓厚的血腥味,本能地觉得恐惧,想要远远跑开,可是想到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和泰迪温柔的黑眼睛,他就顾不得危险站起来,奔过马路。 透过 - 分卷阅读3 人腿的缝隙,他瞧见两个穿制服的人牢牢地拉住了那个女孩子,泰迪被拴在旁边的树下,那个刚刚还摸过泰迪的人拿着警棍在打那个平时都不会向陌生人吠叫的小狗,泰迪身下都是血,绝望地呜呜叫,黑眼睛里吧嗒吧嗒掉眼泪,拼命想要逃到主人的身边去,却被项圈束缚着,动弹不得。 吴邪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奔过去咬断绳子救她,却觉得脖子一紧,项圈被什么人抓住了。吴邪没有咬人的习惯,只是奋力挣扎着,那人拽得很紧,正僵持中,棍子已经携着风声,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泰迪的鼻头上。泰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口鼻甚至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都冒出了鲜血,她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很快软倒在地,胸腹之间不再起伏。 吴邪的眼睛都红了,扭头张口要咬那个抓着自己项圈的人,打狗队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用带着血的棍子一指吴邪,问周围的人:“这是谁的狗,有狗证吗?” 抓着吴邪的人立刻拽着他就跑,后面那些拿棍子的人随后就追,围观的许多人大概觉得他们已经太过分,刻意挡了他们几下。吴邪也知道情况不妙,本能地撒腿就跑。他受过专业的训练,体能比一般的狗好得多,甚至能够完成普通金毛完全不擅长的跳跃和攀爬,瞅准机会穿过马路,钻进树丛里,又抄小路绕回孤山,翻回西冷印社的后院,从门缝里往外瞧。 穿制服的人跑了一大圈,没抓到吴邪,累得直喘,差点没吐舌头,只能悻悻地回车里,又去别的地方抓狗打狗了。围观的人大都散去,连那哭得脱力的女孩子,也只能抱着泰迪的尸体黯然离去。吴邪卧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就看到女孩满脸泪水的绝望和泰迪垂死挣扎的惨烈,他想不明白人类怎么可以如此嗜杀、残忍,连对自己的同类都不例外。 月上中天,吴邪叼起落在地上的半块巧克力,慢慢地接近那棵他平时常常和其他狗玩闹的树,树坑里的大石头上血迹已干,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黑红色,吴邪默默地放下巧克力,像是一种无言的祭奠。 他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背后传来人类的脚步声,吴邪回过头,只见傍晚救了他的年轻人站在街角,向他招手,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过去舔舔那人的手表示感谢,他这么做了,然后有一只麻袋从天而降,吴邪奋力挣扎,甚至平生第一次用牙齿撕咬,但是外面的人用一块有奇怪气味的湿毛巾蒙住了他的鼻子,他立刻觉得昏昏沉沉的,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秒,吴邪忽然想起爷爷的话:“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离开家好久好久以后,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第4章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依稀听到那个抓他的年轻人正跟什么人说话:“……瞧着毛色……这骨架……绝对是个纯种金毛……5oo?不行,这品相,至少得给我15oo吧?” 你妹的15oo!爷的训练费就好几万!吴邪多想狠狠地咬下去,可惜他的身子就像被灌了水银,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凭那人一会儿揉他胸前的长毛,一会儿举起他的爪子。买主是个叼着劣质香烟的中年人,他非常专业地掰开吴邪的嘴看牙齿,又掀开尾巴看他的隐私部位,最后捏了捏他饱满的团团,才以1ooo元成交。吴邪恨得皱起鼻子呜呜叫,狗贩子利落地制服了他无力的挣扎,把他塞进了一只蒙了黑布的铁笼子,放进汽车的后备箱运走了。 重见光明的时候,麻醉药的劲儿已经过去了,铁笼子打开了一面,那个叼着烟卷的中年人突然用棍子使劲敲另一面,吴邪吓了一跳,本能地跑向相反的方向,冲进了一个更大的铁笼子里,只听身后咔嚓一声,笼门已经锁上,中年人拎着装吴邪回来的铁笼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邪这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唯一的逃跑的机会,懊恼不已,差点撞墙,就在他试着把胖乎乎的爪子从铁栏的缝隙伸出去拨锁的时候,隔壁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没用的,双层插销。” 吴邪回头一看,一只灰色的大狗懒洋洋地躺在隔壁的笼子里,为了表示友好,他躺着没动,却向吴邪摇了摇尾巴,又说:“你那边的哑巴已经试两天了,可惜打不开。” 哑巴?可能因为整个空间里都充满了同类的味道,光线又不太好,吴邪这才发现自己这个笼子里还有一只狗,远远地蜷在笼子的角落里,蓬松的尾巴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淡然的黑眼睛,狼一样警惕地看着他。 那是一只非常英俊的西伯利亚雪橇犬,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哈士奇”,这种狗的身体里流淌着北极狼的血,甚至不会汪汪叫,只会像狼一样,对月嗥叫,传说他们性格冷淡,不大好相处。 吴邪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未经训练的狼狗,何况他嗅了嗅空气就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成年雄性,纯爷们。呸!不知道俩纯爷们对上是要打架的吗?没文化真可怕!吴邪在心里问候了狗贩子全家,小心地向那只狗摇了摇尾巴,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出乎意料的,那只哈士奇并没有跳起来打他的意思,吴邪看他,他就转过头去看天花板——在他们的世界里,目光对视是真正的挑衅,尤其是两个成年雄性之间,对视很快就会发展成相互咆哮,然后就要用锋利的牙齿和有力的爪子决一胜负。相反的,回避对视表示服从,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圆圆的肉肉的爪子,又歪着头思量了好久,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居然吓唬住了一只体型差不多的狼狗? 隔壁笼子的老灰狗似乎是看透了吴邪的心思,嘿嘿地笑起来:“哑巴厉害,但不打架的。” ==================================================== 小哥出场,请鼓掌~~~ 不是2,不是养不熟,他只是这天地间最自由的精灵,为了他的目的一路向前。 嗯,最英俊的,哈士奇。 最英俊的,小哥。 出乎意料的,那只哈士奇并没有跳起来打他的意思,吴邪看他,他就转过头去看天花板——在他们的世界里,目光对视是真正的挑衅,尤其是两个成年雄性之间,对视很快就会发展成相互咆哮,然后就要用锋利的牙齿和有力的爪子决一胜负。相反的,回避对视表示服从,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圆圆的肉肉的爪子,又歪着头思量了好久,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居然吓唬住了一只体型差不多的狼狗? 隔壁笼子的老灰狗似乎是看透了吴邪的心思,嘿嘿地笑起来:“哑巴厉害,但不打架的。” ============================ - 分卷阅读4 =========================== 吴邪半信半疑地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始终保持着那种淡定甚至木然的表情跟天花板进行着吴邪完全看不懂的交流,他默许吴邪在笼子里四处探索,在吴邪因为饥饿不得不嫌弃地开始吃狗贩子堆在那里的劣质狗粮的时候,他都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后来更是干脆睡觉去了,跟只闷不吭声的油瓶子没两样,难怪隔壁的老灰狗叫他哑巴。 狗粮真是难吃啊,尤其是这种市场是五块钱一大兜的,一股子油腻腻的腥气和香精味儿,硬得硌牙,每一口味道都一样。一天三顿一周七天,全是狗粮!吴邪有时候会对着狗粮呲牙咧嘴,但哑巴不会,他总是审视一下碗里的内容,然后把其中口味稍淡的一种颗粒挑出来吃完。 吴邪吃饱了睡够了,天生的好奇心就变得难以抑制,他试探着接近闷油瓶,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顺便打听这里的基本情况,但是闷油瓶根本不理他,如果吴邪凑得太近,他就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继续睡觉。吴邪是一只长得极其英俊的金毛,加上金毛本身就是特别讨人喜欢的狗,所以他从小就认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算车见车爆胎,车主人也会一面说着“萌死人了”一面高兴地去修车,这种状况才是生活的常态,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持续地把他当成空气,却在闷油瓶这里蹭了一鼻子灰,他有点郁闷,又疑心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家不高兴的事,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枕着自己的爪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隔壁的老灰狗察觉了,主动凑过来让他放松:“哑巴从来了就是这样,谁也不理,连饭都不大吃,除了整夜地撬锁,基本不动地方,你也不用怕他。” 吴邪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邻居身上,问他这是什么地方,狗贩子到底是些什么人。 老灰狗摇摇头,表示他也搞不清楚,每天总有一些狗被送进来,另一些会消失:“肯定是被卖了,只是不知道是做宠物还是做罐头。” 吴邪喜欢罐头,但是“做罐头”太可怕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爪子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笼子下层的铁丝网,老灰狗看起来十分想像安慰自家的小狗那样舔舔他的额头,但是他们之间却隔着冰凉的铁丝网,他拍了拍铁丝网,安慰吴邪说:“不用害怕,你是纯种的,很安全,睡吧,没准明天早晨你的主人就找到这儿把你接走了呢。” 吴邪没告诉老灰狗他是只逃跑的导盲犬,他的训导员远在长沙,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几百公里以外的杭州,还恰巧找到这里。吴邪又瞧了瞧闷油瓶,他显然是醒了,虽然仍然维持着睡觉的姿势,眼睛也没有睁开,但是耳朵支着,偷偷地听他们聊天。于是吴邪就问他:“小哥,你的家在杭州吗?” 闷油瓶那双淡定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茫然,他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金毛猎犬向来以同情心泛滥出名,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就让吴邪莫名奇妙地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他凑过去,温和地和对方碰了碰鼻子。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闷油瓶没有毫不犹豫地躲开。 第5章 那天以后,吴邪渐渐跟闷油瓶混熟了,跟传言一样,这个狼一样的家伙沉默寡言,性格冷淡,对食物和卖萌都不感兴趣。吴邪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在一个满月的晚上,闷油瓶告诉他:“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都叫我‘张起灵’。” “他们是谁?你的……家人吗?”吴邪追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把“主人”换成了“家人”,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像闷油瓶这样的家伙,是不会臣服于任何人的。闷油瓶摇了摇头,微微皱起鼻子:“我不记得了,吴邪。” 吴邪读出那双眼睛里的落寞和无奈,他撑起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闷油瓶的面前,坚定地举起右边的爪子,闷油瓶疑惑地看着他,他就把爪子按在对方的爪子上。 这是人类教的“握手”的动作,可以表示友好和服从,但是在导盲犬基地里,准导盲犬们都用这个动作互相安慰,甚至吴邪的训导员失恋的时候,他也用这样的方式逗得那小姑娘破涕为笑。吴邪坚定地按着闷油瓶的爪子,直到对方的戒备、警惕和难过全部消失,他才凑过去,安抚地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子。 闷油瓶什么都没说就别过脸去,只是那夜开始,吴邪凑得再近,他也不会远远地躲开。 被抓的第五天夜里,吴邪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闷油瓶不仅早就醒了, 还用前爪搭在笼子的边缘,像人一样站着观察外面的人群和吵闹。 老灰狗也醒了,但是他躺着不动,对警惕地竖起耳朵的吴邪说:“都装在笼子里了,站着还是卧着,不过是一盘菜罢了。” 吴邪刚要说话,院子里的大铁门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他们的笼子都仿佛跟着震动起来,接着一辆大卡车冲了进来,车上下来很多穿制服的人,为首的先抓了狗贩子,大声嚷嚷着:“营业执照呢?免疫许可,繁殖证明,卫生证消防证,没有吗?罚款!没收!都没收!” 说完,那人蛮横地扯开衣衫不整的狗贩子,挥手一指这边堆积成山的铁笼子,命令道:“全搬走!” 穿制服的人给吴邪留下过体积很大的阴影,因此对方两个壮汉搬动他们的这个笼子的时候,他的爪子又抠紧了笼子底,身子尽可能地蜷成一团。闷油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来卧在他的身边。后背靠着后背,隔着厚厚的皮毛,并不能感受到彼此温暖的气息,可是吴邪忽然就觉得安心许多,他轻轻地哼唧一声:“小哥?” 闷油瓶破天荒地回应他:“嗯。” 巨大的防雨布罩上来,笼子里一片漆黑,吴邪勉强笑了一下,爪子无意识地开始拨拉项圈上的小鸡铃铛,仿佛这样就能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闷油瓶察觉了,他轻轻拍了吴邪的爪子一下:“别怕,吴邪。” 吴邪顺势把下巴放在闷油瓶的爪子上,他僵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 ====================================================== 爪子碰爪子神马的,你们懂的~卡车开了半宿,把几百只狗运到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院子里撂下就走了。穿制服的人没有再来过,连劣质的狗粮或者干净的饮用水都没有人提供,好在闷油瓶平时吃的不多,还喜欢把吃不完的食物藏起来,吴邪才没像其他笼子里的狗那样,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风吹日晒没食没水地熬了两天以后,穿制服的人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一些 - 分卷阅读5 陌生人,那些人把院子里的狗数了一遍,满意地递了一摞粉红色的纸片给穿制服的人,吴邪知道他们又被卖了,而且看买主那只数数不看品种的样子,就知道凶多吉少。 放狗的笼子再次被抬上大卡车,车子很颠簸,但是为了积攒体力,吴邪还是卧在闷油瓶身边,强迫自己睡一会儿,直到被一种掺杂了恐惧和绝望的叫声惊醒。 那个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但是天还没有全黑,吴邪和闷油瓶的笼子恰巧被放在了最外层,视野很好,那车在门口停了片刻,看门的从车窗递了个本子给司机签名,然后车子才重新启动。吴邪感觉到闷油瓶又拍了拍他的爪子,他就侧头碰了碰对方的鼻尖,强笑着说:“没事,小哥,我不怕。” 话音未落,一张带着血丝的怪物的脸突然贴上笼子边,它没有皮毛,像蝙蝠那样四肢长开,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嘴巴大大地长着,牙齿锋利,吴邪吓得脑子嗡了一声,蹦起来退了好几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整个身体都在哆嗦着。闷油瓶也站了起来,却是凑到笼子边细看,皱起鼻子使劲嗅了嗅,终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用怕,只是风干的尸体。” 吴邪定下神来,走到闷油瓶身边向外看,偌大的院子里,数着无数一人多高的钢管,钢管之间拉着绳子,绳子上吊着层层叠叠的尸体,狗的尸体,都剥了皮,四肢用竹片铁丝撑平,像板鸭那样挂着风干,有大有小,排列得整整齐齐,十分狰狞可怖。而那凄厉绝望的同类的叫声,也越来越近,卡车里的狗亦有所感应,纷纷嚎叫起来。 夜风冷冷,狭小的铁笼中,所有的快乐和希望仿佛都已经远去,只有那群鬼夜哭般的嚎叫纠缠不去,和着尸体相互碰撞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给吴邪一种仿佛身处地狱的感觉。他脊背上的毛都炸了,爪子鼻头骇得冰凉冰凉。 “积尸地。”闷油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好奇怪的话,把吴邪从恐怖的境地里抓了出来,他侧头看闷油瓶,只见那双漠然的黑眼睛里有光闪过,一时也忘了害怕,凑过去轻轻地咬了一下闷油瓶的耳朵:“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闷油瓶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曾经到过相似的地方。” 吴邪叹了口气,强笑着跟他碰碰鼻子:“那好呀,既然你逃过一次,就一定能逃第二次……” 闷油瓶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那些层层叠叠的尸体,若有所思。 ===================================================== 小天真被吓到了…… 不过,有小哥,不害怕,哥会保护你的!! 第6章 漫长的一夜,吴邪几乎没睡过,他和闷油瓶背靠背聊天,确切地说,是他负责聊,闷油瓶负责看天,他絮叨了很多以前的事,比如爷爷的老故事,或者导盲犬基地的各种训练。闷油瓶一直静静地听着,在吴邪情绪低落的时候,他就会侧头跟吴邪碰碰鼻子。吴邪把这个动作视为安抚和鼓励,快天亮的时候,他低声说:“小哥,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跑出去。” 闷油瓶看着他,下意识地拨弄了几下怎么也打不开的笼子门,老灰狗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现在他们的笼子两面贴墙,外面是无数其他的笼子,隔壁关着三四只不到四个月的小白狗,挤成一团,在夜风里瑟瑟发抖。吴邪拧过头,直视黎明前的屠宰场,层层叠叠的风干狗尸飘飘摇摇,彼此碰撞,蟑螂排着队窸窸窣窣地爬过墙角,那么冷那么恐怖,他下意识地贴近了闷油瓶,一字一句:“千万不要犹豫,总之,活下去才能找回失去的,你知道。” 闷油瓶没说话,像他平时的风格一样,只是碰了碰吴邪的鼻子,吴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却又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干脆将下巴摆在爪子上,闭目养神。 上午的阳光灿烂,屠宰场里十分平静,只有一辆冷冻车进来运走了不少风干的狗肉,闷油瓶撕开了之前狗贩子放在笼子里的一张防潮垫,从里面叼出一根没开封的火腿肠来。吴邪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还是在闷油瓶的坚持下吃了几口,还把一大块推到隔壁的笼子里,那几只小白狗早就饥肠辘辘,连一块小肉渣都舍不得浪费,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眼巴巴地瞧着吴邪。 吴邪无可奈何地摊开爪子,表示他真的没藏着好吃的:“要藏也是他藏嘛,我都找不到。” 擅长藏食物的那个家伙十分无辜地蜷成一团,用毛茸茸的尾巴挡住口鼻,仿佛睡得很香。 半下午的时候,来了三四个壮汉,其中一个拎着又长又锋利的尖刀,假寐的吴邪立刻警觉地醒了过来,闷油瓶也一样,笼子里所有的狗几乎都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有些焦虑地在笼子里乱撞,有些则开始绝望地哀嚎。 闷油瓶淡淡地看着他们烧水磨刀,低声说:“没有时间了。” 隔壁的笼子门最先被打开,小白狗们恐惧地挤成一团,戴钢丝手套的壮汉利落地用有铁网的套索套住了最靠外的那一只,向外一扯。小白狗的爪子死死抠住铁笼的底部,拼命抵抗,可是那壮汉的力气太大,小白狗的指甲断裂流出血来,终究被拖出笼子。其他的壮汉有的锁门,有的用另一根双头叉固定住小白狗的后腿,那个拿刀的比划两下,手腕翻转,刀尖已经割断了小白狗的四只爪子,又在颈部割了一圈,固定小白狗后腿的那个人抓住它臀部的皮,向后一拽,整张皮毛就被生生剥了下来,小白狗始终在惨叫,转眼就血肉模糊。 剥了皮的小狗还没有断气,叉着它头颈的壮汉手腕一甩,小狗就被扔进了一只极大的铝盆里,它甚至还能哆哆嗦嗦地站着,还能回头看自己血淋淋的身体,不过很快就气息奄奄地软倒了,便有围着塑胶围裙戴着胶手套的妇女过来开膛破腹,将收拾干净的尸体四肢撑在竹棍上,抹盐,栓绳子,一串一串地挂起来晾着。 这个过程他们做得十分娴熟又十分快,期间还说说笑笑,品评着“这只好嫩”或者“这后腿够肥”,就像收获长势良好的庄稼那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收割生命。 吴邪看得毛骨悚然,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觉得脚软,但是他知道害怕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积极的好处,山一样还会飞驰的汽车吓不倒他,尖利的奇怪的噪音不会影响他,他决定不要害怕这几个凶狠的刽子手,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他始终有机会。 闷油瓶用毛茸茸的尾巴挡住了吴邪的眼睛:“别看了,吴邪。” 吴邪转到另一边瞧着他,忽然垂下头,用爪子按住小鸡铃铛,把松紧的项圈从脖子上退了下来,叼起来放在闷油瓶的面 - 分卷阅读6 前:“这是我对于家的全部记忆,所以你要把它送回我家,可以吗?” 闷油瓶望着他,那双淡漠的黑眼睛里划过很多纷纷扰扰堪称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有感动,有悲伤,但是很快,他恢复了平静,爪子按住吴邪,微微低头,吴邪知道他懂了,就拉开项圈的松紧带,替闷油瓶套在脖子上,然后他们凝望着彼此,闷油瓶说:“吴邪,带我回家。” 吴邪走过去和他并肩,镇静,无畏,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 外层笼子里的狗都已经被杀死,遮挡他们的铁笼子都被挪开,拿着叉的壮汉巡视一圈,手指放在了吴邪和闷油瓶怎么也打不开的双层插销上,他对他的同伴说:“好货呢,一只金毛,一只雪橇。” 吴邪决定,他会主动被套住,用后腿卡住笼门,用他的命换一个机会。他偷偷观察过,小哥的身上都是硬邦邦肌肉,只要给他半分钟,他一定能逃走,活下去。 第7章 大概半日的屠宰让工人们都累了,几个人都抽着烟围过来看热闹,有个人假装很懂行地评论着吴邪品相,并且断定说:“这狗要是拿到市场上,卖个三百五百没问题,吃肉太糟蹋了。” 吴邪连续舔了自己的鼻子好几次,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去理会这些人没见识地指指点点,闷油瓶瞥了他一眼,低声地叫他的名字:“吴邪。” “没事,小哥。”吴邪强笑,他几乎能听到生命倒计时的读秒声,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想小哥活下去,哪怕用自己的命换。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真像训导员说的,“金毛都是活雷锋”吗?怎么可能! 吴邪使劲摇了摇脑袋,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拿套索的壮汉,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在基地的时候,他最不喜欢钻圈,考核差点不及格,但是这一次,他保证,他绝对不会错。 笼子门打开的时候,吴邪立刻上前一步,瞅准了套索的角度,后腿一蹬就往里面冲,眼见套索已经近在鼻子尖了,身子却突然被撞了一下,就一愣的功夫,那套索已经套住了闷油瓶的脖子,他低着头,后腿发力把自己固定在笼子底,发出呜呜的威胁的声音,眼睛却瞄着吴邪,用眼神对他说,我一松劲,你就赶紧跑。 吴邪觉得心口上就像被咬了一口,却只能点了点头,焦躁地向前两步,笼子门已经近在咫尺。 外面的壮汉双手拽着套杆,用尽全力地往外扯,脸都憋红了,闷油瓶居然还能岿然不动,看吴邪调整好了角度,才突然松下力道。壮汉收势不及,整个人向后仰倒,退了三四步摔了个屁墩,还带倒了一个试图扶住他的伙计。闷油瓶也被惯性拽出一米多高的笼子,他的脖子被套着,身体无法调整姿势,脊背重重地摔在沾满血和毛的水泥地上。 趁众人一片混乱,吴邪紧跟着闷油瓶冲出笼子,下意识地向人少的地方跑,一出人类的攻击范围,他就停了下来,身体绷着如同拉紧的弓,耳朵警惕地竖着,他在等,如果小哥跑不出来,他也不会走。 闷油瓶居然比套他的壮汉起来得更快,五秒钟内就翻身站稳,低头耸肩往后一退,像只刚睡醒的猫那样收缩脊柱拱起脊背,耳朵背得平平的,两下将绳套甩脱,扔在地上。接着闷油瓶转头就跑,吴邪狂喜,飞奔着追过去。屠宰场的伙计们也乱了,纷纷拿着刀子套索在后面追他俩,口里咒骂着嘟囔着,妇女们叫男人小心,带头的壮汉用刀子投掷吴邪:“操,不是说金毛哈士奇都不咬人的吗?” 吴邪闪身躲过,心里默默地呸了一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爷是个食肉动物! 妇女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声脚步声挥动竿子和刀的声音,都尖锐地折磨着吴邪的耳膜,幸好他受过专业的抗干扰训练,否则肯定会被伙计们的围追堵截搞昏头,甚至自投罗网。他惊讶地发现,闷油瓶也能够不受这种嘈杂环境的影响,而且方向感十分好,领着他灵敏地穿行于恐怖的尸体之中,直奔屠宰场的大铁门。吴邪好几次被风干的尸体撞了脑袋,不太疼却十分恐怖,所以他干脆低下头,盯着小哥的尾巴尖儿跟着跑。 凭借着堆积如山的狗肉干的掩护,吴邪和闷油瓶迂回着接近大铁门,有一回一个拿着刀的壮汉已经摸到了他们身后,吴邪听到脚步声刚要回头,一直跑在前面开路的闷油瓶已经腾身而起,半空中扭腰转身,后腿在吴邪的背上踩了一下借力,跳起将近两米,借助体重和加速度,前爪直接将最近的一根晾肉干的钢管扑倒,数十只半干的狗肉干失去平衡,全都砸在壮汉的身上,扑了满头满脸。吴邪被踹傻了也看傻了,闷油瓶落地就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低声催促:“快走,不要回头。” 吴邪跑得气喘吁吁,粉红色的舌头耷拉出来,就像是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哥,别想丢下我。我不会,一个人走。” 闷油瓶目不斜视地往前跑,仿佛没有听见,但是吴邪知道,那长长的雪睫毛眨巴了一下,那双惯常总是淡淡的黑眼睛里,有微微的笑意。 =========================================================== 老张,乃心里已经乐成这样了吧!!!! 第8章 转过一排摞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大油罐,厂区的大铁门终于出现,身后,伙计们的追打声,越来越近。 闷油瓶窜过去,像人一样站起来,用前爪拨了拨门锁,失望地皱起眉:“电子锁,打不开。” 吴邪凑过去舔了一下他的鼻子,舔鼻子和打哈欠一样,能舒缓压力,调节情绪,闷油瓶侧头躲开,沿着铁门底下嗅了一圈。吴邪第一次发现闷油瓶的爪子明显比一般的狗长,他找到了一处没有被水泥覆盖的土地,立刻开始埋头挖掘,速度快得惊人。 吴邪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那些拿棍子的人,他后背的毛炸了,尾巴低垂,狼一样扫动着,皱着鼻子呜呜地威、、吓着,闪亮的锋利的大白牙相互碰撞,发出瘆人的哒哒声。 伙计们停在安全的五米之外,有人吵吵着要拿绳子,有人丢石头,最后那个带头的伙计说﹕“都别急,跑不了,被咬一口还得打狂犬,不值。小四,去老板办公室,拿起抢过来收拾这两狗崽子!” 叫小四的年轻伙计立刻飞奔而去,吴邪保持跟带头的那个目光对视,他不会退让,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咬断那些人的喉管,虽然他不擅长攻击人类,他从来都是最热爱和平的金毛。 闷油瓶很快就把地面刨了个大洞,吴邪用余光瞥了一眼,断定只要闷油瓶把挣脱套索 - 分卷阅读7 的那一手故技重施,就能钻出去。可是他居然只是试了试,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邪,就回身继续挖掘。吴邪明白他的意思,却想一脚踹过去:“小哥,就算这洞太小了我不会缩骨肯定出去不去,你就不能先出去再从外面往里挖吗!” 带头的伙计也看出闷油瓶打洞的速度太快,仗着有刀或者棍子,一步一步地欺过来,同时叫人赶紧去门口的保安室落下铁闸。吴邪对人类的语言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他了解电器,知道用爪子按一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灯就会亮起来,知道挠一下饮水机左边的龙头,就能喝到干净清爽的矿泉水,他甚至会在炎热的夏天,自己溜进训导员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叼出遥控器打开空调,睡一个凉爽的下午觉。 所以他一看到有人往保安室跑,就知道情况不妙。可是吴邪是聪明谨慎的导盲犬,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盲目的勇气或者愚蠢的莽撞,他保持威吓的姿势,炫耀他的尖牙,前脚伏得更低,后腿却悄悄地往后退,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他清楚,就算是体重比他多两倍的藏獒或者圣伯纳,遇到这么一大群拿着棍子或者刀的人类,也不是对手。他只能周旋,拖延时间,同时用狂吠的调子嚷:“小哥,你先出去,从外面挖!” 闷油瓶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他说的做了,现在土洞的宽窄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他甚至没有缩骨,直接钻出去了。吴邪小心翼翼地退到坑边,目测了一下就知道他的头能过去,但是髋关节有可能会被卡住,妈的,最讨厌的就是匍匐前进! 事到如今,爬不出去就是死,吴邪深深吸了口气,扭了扭腰,试探着把后脚放进洞里,慢慢地往后退。那些伙计想要冲过来,却被吴邪龇牙怒吼的样子吓得不敢贸然向前冲,吴邪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尾巴已经出去了,却听见“咔哒”一声,侧头一看,保卫室里的伙计手忙脚乱地打开了百叶铁闸,几秒钟内沉重的铁闸从天而降。 想要退出去已经不可能,被砸死还是窜出去被做成狗干?吴邪脑子里乱成一团,下意识地向前一冲,跳起来直扑距离他最近的那名伙计,那伙计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抡起棍子就打,吴邪闪了一下,身子还没站稳,就听见耳后风声,他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带钉子的木棍贴着耳朵尖砸在地上,水泥地上立刻一个白点。 吴邪的心脏砰砰乱跳,他的训练里可没有被人围殴的时候怎么办,导盲犬基地里倒是有条从警队退役的德国黑背,可是只负责给新来的小狗演示基本的“坐”、“卧”、“随行”等等,从来不教他们撕咬和打架。吴邪完全凭本能闪转腾挪,只觉得漫天都在落棍子,下刀片,他刚躲开砸向鼻头的一棍子,就发现左边的人已经抡着刀砍向他肩膀了,他收势不及,身体已经没办法转换方向,只能绷紧肩膀的肌肉,尽力调整角度,希望刀子别扎进要害。 拿着刀的伙计面目狰狞,手腕发力:“给老子躺下!” 吴邪想,他完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吴邪的身子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撞开,鼻尖差点撞在落下的百叶卷闸上,不用看也知道,闷油瓶回来了! 闷油瓶一口咬在伙计拿刀的手腕上,尖刀落地,扎进了伙计的脚掌,他疼得仰倒在地,闷油瓶踩着他的肚子纵身一跳,又咬上另一个扑过来的伙计的颈侧,那家伙还算机灵,扔了棍子就跑,才没被尖牙插进颈动脉,只损失了衬衫和肩膀上的一大块皮肉而已。 其他的伙计见状,各个不敢上前,只是嘘声威吓,吴邪跑过去站在天神般的小哥身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远方天空渐渐出现的半弯新月,不知是悲是喜。 如果这是他最后一个晚上,此情此景,不是满月,他也没有遗憾。 ========================================================================= 请不要怀疑,小哥在任何地方任何身份,都这么v5! 刚刚凶神恶煞似的伙计们瞬间变得唯唯诺诺,带头的那个低声下气地叫:“老板……您不知道……这俩狗可凶呢。” 老板十分不耐烦地分开人群,他手里端着qi qiang,刚要瞄准,却被身后的一个人给按住了枪口,那人身材高壮,一身黑衣服,高鼻子深眼窝,明显是个外高加索人,中国话说得倒是极好,他笑眯眯地跟老板说:“别,抓活的,我们头儿就缺雪橇狗呢,这俩给你一千块。” 一千块至少可以买五个吴邪这么大的狗做成的肉干,老板觉得这买卖不亏,于是就放下枪,指挥伙计们拿笼子和套索,围追堵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吴邪和闷油瓶赶进一只大铁笼子里。 被咬了的伙计十分不甘心,趁老板和高加索人点钞票的功夫,把木棍从笼子的缝隙伸进来乱捅,闷油瓶对于再度失去自由这件事很快平静下来,完全不理那根不怀好意的棍子,闪到角落跟天花板交流感情去了。吴邪却十分生气,抓个机会一口咬住那木棍,玩命往笼子里拽,那伙计一边骂一边抢,吴邪就是不放松。可怜的木棍卡在铁条之间,啪得折断了。高加索人瞧着不屈不挠地攻击着半截木棍的吴邪,笑眯眯地吹了个口哨:“哦,super puppy!” 大笼子被抬到高加索人开来的小卡车上,然后卡车缓缓开出屠宰场,天已经全黑,那些预知死亡的狗仍然在绝望的嚎叫,有一些很努力地把鼻子探出笼子的缝隙,仿佛乞求吴邪能把他们也带走。吴邪听到带头的伙计又开始骂骂咧咧地磨刀,看到褪毛剥皮的大锅里开水咕嘟咕嘟地腾起白色的水蒸气,他看见那只年老的灰狗依旧淡定地卧在他的笼子里,像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吴邪无力地软倒在地板上,下巴放在爪子上,眼眶里热热的,闷油瓶的尾巴挡住他回望的视线,他听见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吴邪,不要回头。” 他的话仿佛有魔力,立刻把吴邪从无可救药的悲天悯人中拽了出来,他想都没想就跳起来给了闷油瓶一爪子,闷油瓶毫无防备,被吴邪一巴掌拍在鼻尖上,疼得够呛。吴邪冲过去大叫:“你不赶紧跑,回来送死干什么!” 闷油瓶郁闷地用爪子轻轻地揉自己的鼻子,那样子更像一只猫:“我不是来送死的,吴邪。” 吴邪炸毛了:“难道你是陪我一起死的吗?你当这是琼瑶奶奶的电视剧吗小哥!” 闷油瓶皱了皱眉,包括“琼瑶奶奶”在内,任何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都跟他没关系,因此干脆一声不吭地卧下来,吴邪气得向前一步,他就立刻把尾巴卷过来 - 分卷阅读8 护住了鼻子尖。吴邪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在笼子里转了好几圈,气呼呼地卧在闷油瓶身边,却不理他。 闷油瓶始终瞧着他,忽然侧过头,第一次,主动舔了舔吴邪的鼻尖。 ========================================= 呃,小三爷炸毛了! 但是,这算是亲上了吧!! 第9章 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买下吴邪和闷油瓶的外高加索人马不停蹄地赶路,偶尔停下来一两个小时,然后就有一两条强壮的年轻公狗被放进笼子里。一群陌生的雄性在狭小空间里很难和睦相处,吴邪脖子后面的毛都立起来了,闷油瓶只是把他护在身后,淡定地把一只爪子搭在吴邪的爪子上,淡淡地说:“没事。” 也许真的是摄于闷油瓶强大的气场,没有一只新来的狗过来挑衅他们两个或者在笼子里闹事,几乎只是互相龇龇牙咆哮一下,就各退一步找个角落窝着,吴邪渐渐放松下来,但是他没想到,这种暂时的平静很快就被外高加索人强行打破了。 他只给一只狗定量的水和食物,而笼子里有八只。 饥饿和干渴就像一把火,直接点燃了公狗们好斗的天性,一只黄狗最先发难,一口咬掉了那只试图靠近食盆和饮水器的白色拉布拉多犬的耳朵,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狗粮,就被有獒犬血统的黑狗撕开了肚皮,血腥味瞬间铺满整个笼子,狗们血脉里的野性一下子都被激发出来,性子急的已经开始嗷嗷嚎叫。 獒犬的智商显然比黄狗高得多,打架的经验也很丰富,他踱到食盆旁边,却并不低头去吃,而是警惕地环视着那些蠢蠢欲动的竞争对手们,像是评估,像是威胁。 闷油瓶站了起来,吴邪呜呜地试图拉住他。很明显,獒犬的体型是笼子里最大的,体重至少是小哥的两倍,爪子又粗又大,颈部长满了狮鬃一样蓬松的长毛。吴邪记得,以前听人说,三条獒犬就能猎黑熊打老虎。跟獒犬打架,太危险了吧! 但是闷油瓶没理他,很淡定向前一步,其他的狗不由自主地都向后退到不能再退,嗷嗷的声音低下去,但有些狗已经开始流口水,吴邪心里一寒——他们一定会吃掉失败者,一定会的。 小哥,咱能保持克制,在联合国宪章的框架内解决问题,不使用武力或威胁使用武力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獒犬的胸腔里发出愤怒的威胁声,前爪压得很低,嘴唇上翻,露出锋利的獠牙,上面还残留着黄狗的血,看起来格外恐怖。闷油瓶只是很淡定地看着他,说:“让开。” 獒犬后腿一蹬,闪电般扑向闷油瓶,目标就是他的咽喉,闷油瓶的动作更快,扭腰一闪,顺势跃起,爪子搭上獒犬的肩膀,向下一压。他并没打算用锋利的爪子撕开对方的皮肉,而是利用重力加速度,增加自身的力量,准确地压住獒犬的肩胛骨关节。 体重至少是他两倍的獒犬哼了一声,就滚倒在地,闷油瓶压住他,牙齿就在他的喉咙旁边,却没有像对付之前屠宰场里的伙计们那样直接撕开,而只是用喉咙里的低吼威胁。他的身体看似单薄,力量却极大,獒犬无论怎么翻滚嘶吼挣扎,都没法翻身起来,后来这家伙终于放弃挣扎,露出肚皮表示服从,闷油瓶才抬起头,余光瞥向吴邪:“来。” ========================================= 天真表示,跟着小哥真的有肉吃!前天刚刚在屠宰场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打架的吴邪已经看傻了,老灰狗不是说小哥不打架吗?这武力值爆棚的有没有!他想着,腿脚却不由自主地凑到小哥身边,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摇了摇尾巴。 闷油瓶用两个字回应他的星星眼和崇拜脸:“吃光。” 上一顿吃的半根火腿肠早就消化没了,吴邪饿得就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在一大群狗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埋头把狗粮嚼得嘎吱嘎吱的,最后还心满意足地喝了几大口水,凑到闷油瓶身边跟他碰了碰鼻子:“小哥,你也吃点。” 闷油瓶谨慎地观察着爪子底下的獒犬,这个大个子像幼犬一样,可怜巴巴地翻着肚皮任调【??】戏。于是闷油瓶放开他,谨慎地走到食盆旁边,吴邪把狗粮整整齐齐地留了一半,闷油瓶嗅到他的味道,忽然觉得十分安心。 这,就是“家”的味道吗? 他低下头,只吃了一口,就听见身后有风声掠过,接着听到吴邪叫了一声,意外的短促,他慌忙转身,对人和狗都没什么戒心的吴邪已经被突然发【??】难的黑色獒犬扑倒在地,对方锋利的犬齿一下就能撕开他的喉咙。 可惜,吴邪华丽的金色长毛是这只獒犬这辈子最后见到的一个画面,獒犬只觉眼前一黑,喉咙热热的,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吴邪惊慌失措地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闷油瓶咬着獒犬的喉咙差不多五分钟,才终于放开了那具渐渐变冷的尸体,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似乎唤醒了某些被遗忘的往事,风吹开蒙着卡车的防雨布,外面月色华美,他昂起头,发出了狼一样幽远神秘的嚎叫。 笼子里所有的狗都被原始的恐惧笼罩,甚至没有谁敢去争抢尸体或者剩余的狗粮,只能像被冻住了一样蜷在他们的角落里,不能出声,不能移动。 终究是吴邪站起来,凑过去蹭蹭了闷油瓶的鼻尖:“小哥,我在。” 闷油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不知藏了多少前世今生的秘密,他转头看着吴邪,吴邪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把爪子按在他的爪子上。闷油瓶摇了摇头,埋在厚厚皮毛里的小鸡铃铛发出若有若无的叮当声,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吴邪在身边。 他终于舔了舔吴邪的鼻尖:“别怕,吴邪。” 吴邪歪着头,露出大大的笑脸:“别怕,小哥。” ================================================== 嗯,这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第1o章 那以后漫长的旅程中,吴邪和闷油瓶基本不缺食水。目睹闷油瓶一招杀死最强壮的獒犬之后,没有谁敢再打粮食和水的主意,更别提跟闷油瓶打架或者偷袭吴邪了。 黄狗和獒犬的尸体引发了小范围的争斗,场面十分血腥,最后还是外高加索人用棍子赶散了乱成一团的狗群,但那两头狗已经被扯得支离破碎,高加索人只勾出几块碎皮和一些骨头渣。后来他在一个加油站借到了水枪,彻底冲洗了满是血污的车厢,但血腥味挥之不去,绿头 - 分卷阅读9 的紫头的金头的黑头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苍蝇总是成群结队地落在铁栏和车厢的板壁上,爬来爬去。 汽车又开了三天,外面的气温降低得很快,昼夜温差大,缺少食水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笼子里两条体质较弱的狗患了感冒。那天夜里,高加索人只是把车停进加油站里,去厕所放了个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暗红色的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车厢往下流,笼子里的狗又少了两条。被闷油瓶挡在角落里的吴邪悲愤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条混种的苏格兰牧羊犬正和另一只棕色的狗抢夺着最后一块猎物。 高加索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笼子里前前后后放进来的十多只狗已经只剩了五只,包括一直吃狗粮的吴邪和闷油瓶,有一张狐狸脸的混种苏格兰牧羊犬,一只脸上有疤的大棕狗,以及那只缺了半边耳朵的白色拉布拉多犬——他靠捡残渣剩饭活着,已经饿得皮包骨头,没被那两只狗撕了当点心,完全因为金毛猎犬对拉布拉多天然的好感,吴邪默许他留在自己和闷油瓶的身边。 卡车驶进了一个有高高的铁丝网拦着的地方,天气晴朗,空气湿润,有种淡淡的盐味儿,遥远地传来一波一波澎湃的涛声。明知道这地方也许比屠宰场更凶险,吴邪还是有种莫名的,只是走过来和他并肩,还用右前爪按住了他的左爪。 ============================================= 嗯,小哥心海底针,大家都懂了吧……这是什么意思?吴邪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敢问。这时候刚刚说话的女人已经走到笼子前,她也穿着黑色迷彩服,腰间系了根宽阔的皮带,显得细腰长腿,十分年轻美艳,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串特别的手链,细看竟是十数枚古钱币穿成的。 “宁,你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这批狗我绝对是按规矩训出来的。每天只给十分之一定量的食物和水,放任它们自相残杀……”他说着打亮钥匙扣上的一个小玩意,车厢里、笼子里那些被水冲干净的血痕立刻莹莹地出现了,就像是鬼故事,吴邪下意识地支起耳朵,身体前倾,怀疑地看着外面的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宁点了点头,走过来细看笼子里的五条狗:“你知道就好,我们只要最强的……咦,那只怎么回事?” 她说着,一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色拉布拉多犬,外高加索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阿宁也不再追问,只是挥手叫来几个人、为首的在黑色迷彩服外面套了个白大褂,显得不伦不类。他手里有个喷雾器,对着那只叫得很凶的棕色大狗喷了一下,那狗立刻就软倒在地,动弹不得。吴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股甜甜的怪怪的气雾就喷到了他的脸上,他尽力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还是一声没吭地倒下去,脑子清楚,但是四肢已经软绵绵地使不上任何力气。 穿白大褂的人用同样的办法把每只狗都喷了一遍,等所有的狗都倒了,外高加索人才打开笼子门,白大褂凑过来,想要拖出离门最近的棕色大狗。没想到看似倒在旁边的闷油瓶突然跃起,一下将这个毫无防备的人撞得退了四五步。 吴邪看得目瞪口呆,小哥不是也被喷了一下吗?为什么他还能动,而且还能扑倒一个大小伙子? 闷油瓶落地之后,立刻人一样站起来,前爪搭在笼子的边缘,低声地叫吴邪的名字,试图用爪子拨拉他或者咬他的耳朵让他站起来,跟自己一起逃走。可惜这是徒劳的,吴邪侧躺着,看着小哥那双不由自主地露出焦虑的眼睛,心里觉得特满足,特欣慰,同时还有点着急,如果他还能发出声音,他一定会大声嚷嚷:小哥你快走吧还等什么呢? 阿宁最先反应过来,却一点也不着急,对那外高加索人一挑大拇指,那人大笑,用手势安抚周围纷纷掏枪的年轻人:“没事,他惦记着super puppy,不会跑的。” 闷油瓶看了看四周十多个拿枪的男人,这些人看上去比屠宰场的伙计难对付,何况吴邪现在根本动不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后腿用力,又跳回了卡车上,走到吴邪身边卧下。 吴邪差点没气死,发誓如果他能动了,第一件事一定是挠花闷油瓶的鼻子尖!不长记性!哈士奇就是井犬,横竖都二有没有啊!能跑不赶紧跑还带自投罗网的,同年同月同日做狗肉串狗标本狗皮褥子有意义吗小哥? 闷油瓶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蜷成一团,用尾巴挡住了鼻子,只是望着他。 吴邪莫名其妙地想哭,又想笑,他觉得温暖,又悲伤。 穿白大褂的人已经被同伴们扶起来了,谨慎地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确定闷油瓶不打算咬他,才戴上手套开始工作。每条狗都被拖出来量了身长肩高和体重,掰开嘴看了牙齿和舌头,检查了眼睛和耳朵,测了肛温和隐私部位的健康状况。严格免疫的前导盲犬吴邪、武力值爆棚的闷油瓶、混血苏牧和大棕狗都顺利过关,只被推了两针疫苗,喂了两片广谱驱虫药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白大褂发现了吴邪的耳标,借助一个小机器顺利读出了他的名字、出生日期和注册地,这个发现让大家都很意外,外高加索人立刻把“supper puppy”变成了“supper u”,十分开心地叫了好几次。 每个人都想摸吴邪的头,但是没有人敢于把这个企图实体化,因为闷油瓶卧在吴邪身边,任何人接近他们,他立刻就会皱起鼻子,露出牙齿。同样的表情出现在吴邪脸上就会像微笑,但是在他脸上就十分可怕,绝对阎王绕道。 白色的拉布拉多犬对麻醉药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后腿抽搐,白大褂戳了戳他肋部分明的骨头,摇了摇头。阿宁的一个手下用一只手拖着白狗走到远处,然后吴邪听 - 分卷阅读10 到一声很轻的枪响。 白狗完了。 吴邪觉得难受,大概金毛猎犬本质上都有些多愁善感,过度的悲天悯人,让他总觉得面对这样血腥残忍的事情,他应该做些什么。尽管他渐渐明白,这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自然法则,他不可以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导盲犬吴邪,无论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第11章 阿宁并不是狗肉厂厂长,也不打算把这些精挑细选回来的狗做成褥子或者皮大衣,包括那只狐狸脸的混血苏牧和脸上有疤的大棕狗,大多数狗被送进营地后面一处独立的小院子里散养,饮水充足,每天傍晚喂一次冻得硬邦邦的生肉。 吴邪却不在其中,因为闷油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能动的吴邪,白大褂和他的手下们想要动用武力,但是阿宁和外高加索人都认为没有必要。这个地方依山临海,有高墙和电网,一只鸟也飞不出去,而且吴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对人和善,服从性很强,就算散放在营地也不会造成任何麻烦。至于闷油瓶,他明显已经跟吴邪绑定了,只要把他们放在一起,他就是最温和的宠物。要知道,哈士奇虽然长得像狼,却跟外表和善的金毛猎犬一样,属于无攻击性的品种。 三天后,不错的饮食和充足的休息让吴邪完全恢复了体力,恐怖如修罗地狱的屠宰场和血淋淋的弱肉强食造成的心理伤害暂时无法弥补,但至少表面上,他又是精力旺盛、好奇心爆表、天真乐观的导盲犬吴邪了。 不同于没事喜欢窝在角落安静地观察一切的闷油瓶,吴邪总是花大把的时间跟营地里的人在一起,让他们摸头,陪他们玩扔球巡回。人人都爱他,因此默许吴邪和闷油瓶出入绝大多数地方,默许他用鼻子检查每一个包裹,每一个人。 每天,营地都有很多卡车进进出出,带来更多年轻力壮的人和狗,以及更多用军用防水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装备。吴邪闻到金属的味道,闻到火药的味道,闻到了很多会在导盲犬基地里被标识为“危险”的化学。吴邪对闷油瓶说,他们一定想要去极寒之地,所以才会需要那么多年轻力壮的长毛大型犬,听说在那种地方,人类发明的任何交通工具都没有狗拉的雪橇安全、方便。闷油瓶对他的结论表示同意:“会很危险,所以他们需要枪和炸药,需要最强最好斗的狗。” 吴邪微微一抖,闷油瓶侧过头,爪子和吴邪的爪子碰了碰,得到默许似的并在一起。吴邪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接触,他闭上眼睛蹭了蹭闷油瓶的额头,他清楚他属于温暖的南国,热闹的大城市,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下雪。荒野,雪原,驯鹿,狼,对他来说都太过陌生,他不确定自己能像学会分辨红绿灯或者记住公交车的路线那样学会捕猎、搏斗和拉雪橇,但是那个夕阳将落未落的傍晚,海风轻柔地吹动着他飘逸的金色长毛,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他不会承认,其实只要在闷油瓶的身边,无论是尸体堆积如山的屠宰场或者刀山火海冰天雪地,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安心。 但是闷油瓶说:“不,必须离开。” 吴邪想都不想就立刻点头:“好,我们回家。” 越狱是个技术活,阿宁的营地有高墙和铁丝网,水泥地没法打洞,正门管理严格,晚上宵禁,只有阿宁才有开门卡。为此,吴邪不得不牺牲色相,花很多心思围着她转。他向来擅长卖萌,曾经有当街卖萌感染无数行人对他微笑给他买火腿肠的傲人记录。阿宁虽然强悍能干,毕竟还是女人,吴邪觉得她肯定比冷漠的地铁协管员或者超市门口严肃的保安好对付。果然,不到三天,他就获准随意出入阿宁的房间,她甚至默许他可以整夜留在她的床边睡觉。 闷油瓶对吴邪的策略不太感兴趣,只不过每天早晨吴邪从阿宁房间出来以后,都会被闷油瓶按倒在沙滩上从头嗅到脚,那表情十分纠结。吴邪断定他对阿宁用的香水过敏,所以干脆打几个滚洗个沙浴去掉身上的味道再去找闷油瓶,后者果然释然很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昵地咬一下吴邪的耳朵。 他们决定在满月的晚上行动,吴邪负责偷阿宁的门卡,闷油瓶接应,走营地的侧门,那里没有哨兵,只有一只孤独的摄像头。闷油瓶这阵子没事就去溜达一圈,估计看监视屏的哨兵都习惯了,不会再对两只狗的出现大惊小怪。 那天晚上,阿宁和平时一样,凌晨入睡。吴邪卧在她的床边,看起来睡得人事不知,实际上却始终十分清醒,听着她睡熟了,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专心分辨她呼吸的节奏,确定她不会醒来,才慢慢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掀开阿宁的被子。她向来和衣而卧,门卡就放在左胸前的口袋里。 吴邪小心翼翼地用牙齿解扣子,这类技能不是必修课,但为了辅助盲人的生活,导盲犬基地都教过,吴邪学得不错,可是女人的胸前总是很敏感,吴邪怕把她惊醒,不仅动作幅度极小,还屏住了呼吸,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期间,大概是他脑门上的毛蹭到了阿宁的脖子,她似醒非醒地皱了皱眉,吴邪吓了一跳,赶紧停下动作,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等着,假装自己只是个过度依恋人类的天真无辜的幼犬。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吴邪听着她又睡熟了,才慢慢起来咬住门卡向外拖。 那一分钟漫长得像一年,吴邪紧张得爪子都湿了,终于拿到那张印着黑麒麟的门卡。 第12章 入夜后的营地静悄悄的,满月如同光洁的玉盘,映照着海面和大地。吴邪叼着门卡跑在前面,闷油瓶又大又长的影子斜斜地落在他身上,他忍不住伸爪子去踩他的影子,尤其是那对尖尖的警惕地转动着的耳朵。他踩了一下,偷偷看看身边的闷油瓶,对方显然更关心身边的风吹草动和越狱大计,对于吴邪的小动作完全无知无觉,于是吴邪玩心大起,耳朵,鼻子,爪子,一路踩过去,玩得正欢,闷油瓶却突然停下来,疑惑地侧头看他的爪子:“疼?” 吴邪知道是自己异常的跑步节奏吸引了对方的注意,赶紧收起欢乐的表情,垂下眼睛:“没事,可能是……草籽。”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甩了甩前爪。 闷油瓶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脚下水泥和鹅卵石铺的小路,终究什么都没说。很快,他们就跑到了营地的侧门。 一切正常,闷油瓶嗅了嗅空气,又用爪子拍了拍那扇小小的铁门,确认哨兵不在,一切正常,才让吴邪过来刷卡。这是吴邪擅长的,导盲犬基地每天训练开始前和结束以后,训导员都要刷卡,吴邪不到8个月的时候就做得很纯熟了。 吴邪扶着铁门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门卡贴 - 分卷阅读11 上电子锁的接收区,只要红灯亮起,“滴”的一声,门就会打开,他们就自由了! 可惜,门并没有打开,相反的,整个营地都亮起来了,警笛的声音尖锐刺耳,电网上一排诡异的红灯,坏了一样玩命闪。 吴邪下意识地扔了门卡,跳开好几步,闷油瓶也吓了一跳,但是他总能保持镇静,听了听又嗅了嗅空气,摇摇头,用爪子把门卡拨拉到身边:“是正门。” 吴邪惊魂未定,抬头看了看电子锁上长亮的红灯:“但是强制锁死了,我们暂时打不开。” 闷油瓶又看了看爪子底下那张门卡,上面纯黑色的麒麟在一闪一闪的红光中像是要踏火而出,他微微皱眉:“吴邪,我想要去看看。” 吴邪怀疑他想起什么了,关于他的过去,关于“张起灵”,所以虽然本能地不想掺合阿宁这支探险队的任何活动,他还是点头,说:“好。” 闷油瓶默默地捡起门卡,跟吴邪碰了碰鼻尖,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好像藏着千言万语,但到最后,他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起爪子递给吴邪——就像吴邪以前做过的那样,表示友好,表示毫无保留的信任。 吴邪收下这份无声的保证,跟在闷油瓶身后,悄悄潜回了营地。 整个营地都醒了,正门大开,一辆黑色的车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车门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外国人摔出车子,阿宁连忙冲过去扶着他,他把一个染满了血的油布包递给阿宁,大口喘着,嘴唇动了动,然后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藏在一辆停着的卡车下面偷看的吴邪被血腥味刺来的~~探险解谜神马的,不是标题党…… 闷油瓶的脸色变了,他的爪子都在颤抖,低声喃喃地重复:“塔……木……坨……?” 吴邪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在命悬一线的屠宰场里,闷油瓶也从未失去过他的淡定从容,但是现在……他瞥到闷油瓶想要冲出去,多半是想抢阿宁手里那个油布包,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吴邪侧身死死压住了闷油瓶。他是纯血统的成年金毛猎犬,骨架大,身子壮,虽然远不及闷油瓶的身手好,却占有足够大的体重优势,先发制人地压住了,闷油瓶又不想伤到他,一时竟然脱不开。阿宁神色凝重,低声跟几个老外说了些什么,一行人匆匆地去了会议室。 营地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拿着枪的人大都散去,吴邪小心翼翼地放开闷油瓶,想解释,对方却摇了摇头,叼起混乱中被扔在地上的门卡,向侧门的方向跑去。吴邪狂喜,他本来准备了一堆话想要告诉小哥,想要告诉他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想要说这是是非之地,我们应该先脱身再想办法,他没想到他还一个字都没说,闷油瓶就已经同意了,这是默契吗?吴邪想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闷油瓶刷开侧门,习惯性地警戒四周,吴邪便当先挤了出去,爪子一踏上外面坚实的黄土地,他就觉得特别踏实,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咸的海风,想要侧头跟闷油瓶对对鼻尖,却听见很轻很轻的“咔哒”一声。 吴邪悚然睁开眼睛,只见那小小的侧门已经慢慢合拢,闷油瓶却站在另一边,他看着吴邪,忽然微笑了。不输于金毛或者萨摩耶,笑容灿烂美好,他低声说:“对不起,吴邪。” 吴邪冲过去,可是那门已经几乎合拢,他甚至没法把一只爪子伸进去,他只能疯狂地挠门,呜呜地叫,夜风冷冷,吹动营地门口那些半人高的野草,天高地阔,只有回声与他相伴。 他知道闷油瓶要去追寻自己跟这世界的联系,知道他不愿意他跟他一起承担未知的危险,但是他觉得难过,他宁愿去冰天雪地里跟狼或者熊打架,也不想这样被抛下,他不想独自一人。 你个天杀的闷油瓶,想这样丢下小爷,做梦! 吴邪精疲力尽地卧在营地门口,差点咬碎自己锋利的白牙。 =========================== 闷哈瓶表示,有时候,把一个好奇心过度旺盛的金毛锁在外面,是为了保护他。 金毛吴表示,相比于千里迢迢追到长白山,一道门神马的,不过是浮云~ 第13章 回到营地比逃出营地容易多了,吴邪花了半个晚上从侧门绕到正门,迎着晨曦端端正正地坐在大门口,门口的警卫不仅给他开了门,还拿了一块三明治里的火腿给他当早餐。 营地里乱哄哄的,阿宁指挥着手下的人把狗和其他装备装上卡车,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没有人注意吴邪的去而复返。昨晚偷门卡的事显然没曝光,阿宁对吴邪一样宠爱,忙里偷闲地揉了他的头,还给了他一个三文鱼罐头。 尽管金毛猎犬是有名的吃货,但是吴邪一点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想找到闷油瓶,狠狠咬他的耳朵,挠他的鼻子尖,问他昨晚上到底什么意思,可惜吴邪转了一大圈,连闷油瓶的毛都没瞧见,他只能跑去窝在闷油瓶经常睡觉的破沙发上,闭上眼睛,鼻尖埋进沙发靠背和扶手的夹角,还能嗅到他的味道。 吴邪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闷油瓶仍然像一只雪地上独自奔跑的狼,一旦发现自己的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地向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没有人能够让他停留,包括自己。 这个认知让吴邪觉得难过,他一遍一遍地舔自己的鼻子,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没有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小哥了。 吴邪是跟阿宁一起坐越野车离开营地的,他的样子看起来太消沉,以至于阿宁怀疑他是感冒或者晕车了,担心地摸了好几次他的鼻尖,还向白大褂要了只测肛温的体温计。吴邪赶紧假装咬那只三文鱼罐头,用爪子拨拉着它在地上滚来滚去,逗得阿宁和坐在副座的外高加索人都笑起来,才逃过了的命运。 车子开了不到一天就到达了目的地,不知为什么,阿宁他们非常急,连夜把狗和装备都装上轮船,立刻启程出海。吴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对于各种人类的交通工具都非常习惯,完全不会晕车或者晕船,但是底舱那些狗就没这么幸运了,吴邪经常看见白大褂和他的助手们把一些承受不了风浪颠簸、吐得一塌糊涂、渐渐衰弱的狗拖出底舱,扔进海里喂鲨鱼。他好几次想要偷偷 - 分卷阅读12 溜到底舱去找闷油瓶,爪子都迈进底舱的门了,还是退了出来。他害怕,怕小哥冷冰冰地想看陌生人那样看着他,怕他嫌弃自己不会打架,只会添麻烦。 在船上的这些日子,吴邪总是睡得很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闷油瓶的微笑,这种复杂的难过和恐惧在他目睹白大褂将一条垂死的哈士奇犬扔进海里以后到达了顶点。于是那天夜里,他终于说服自己,悄悄溜出阿宁的房间,下到底舱。 底舱是堆放大多数物资和装备的地方,尽头的房间里则关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多条狗,笼子从地面摞到天花板,吴邪仰起头使劲嗅了嗅空气,同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他没办法精确分辨出任何一条狗,于是吴邪小心翼翼地走进又冷又湿的底舱,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同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呼唤:“小哥?小哥?” 在陌生的环境里本来就十分敏感的狗都醒了,有些只是看他一眼就继续睡,有些则对着吴邪狂吠,甚至个别脾气暴躁地还露出锋利的獠牙咔嚓咔嚓地咬铁笼。吴邪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认真地查看每一只哈士奇,希望听到小哥低沉淡定地叫他的名字:“吴邪,吴邪。”但是他们都不是闷油瓶,吴邪几乎绝望。 船身突然颠簸了一下,吴邪没防备,脚下一滑,就摔了个跟头,对面的笼子堆在颠簸中剧烈地晃动着,最上面的一个笼子摇晃几下,失去平衡的钢索吃不住铁笼和狗的重量,终于断裂。 吴邪刚刚调整好身体的平衡,还没有完全站稳,他本能地知道应该躲开,但是又知道从这么高摔下来,那只狗一定会重伤甚至会死,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这一迟疑,那只笼子带着里面的狗,已经翻滚着从天而降,挟着风声,砸向吴邪。“过来!”是闷油瓶的声音!在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之后,按闷油瓶说的做,已经成为了吴邪的条件反射,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服从命令,飞一样向声音出现的方向纵身一跃,身后那只笼子“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吴邪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尾巴尖上飘逸的长毛被摔得变形的笼子砸中,扯掉了一大撮。暗红色的血从笼子底下流出来,里面那只狗七窍流血,眼看就断了气。 如果再迟半秒,他也必死无疑。 吴邪惊悚地抬起头,闷油瓶站在第二层一只狭小的笼子里看着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还有来不及掩饰的后怕。尽管主人马上就侧过头,垂下长长的雪睫毛藏起了所有的情绪,吴邪还是看到了,他开心地人立起来,爪子搭上笼子边,摇了摇尾巴。 闷油瓶像人一样叹了口气,拍了拍吴邪的爪子像是安抚,吴邪得到鼓励似的仰起头,闷油瓶就低下头跟他碰了碰鼻子。吴邪立刻忘记了最近的各种委屈和焦躁,绷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闷油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吴邪,你不该回来。” 吴邪才不管他的口是心非呢,转头专心致志地开始拨拉笼子外面的插销——这种锁很好开,只是闷油瓶被关在里面,完全碰不到插销才没办法。在外面就容易多了,吴邪一打开门,闷油瓶就敏捷地跳了出来,不再理会底舱群狗高一声低一声的吠叫,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了阴暗狭小的底舱。 外面,月圆星稀,天高海阔。吴邪和闷油瓶并排卧在甲板上看月亮,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美味的三文鱼罐头。吴邪问他,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闷油瓶只是摇摇头,说,那天阿宁的手下交给她的,是一只缺了角的瓷盘,他记得那是一张地图,他想,他们需找的东西也许跟他的记忆有关,但是这一路必定九死一生,十分危险。 “你,自以为是。”吴邪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城市很安全吗?就好像那个屠宰场你没去过一样!” “不一样。”闷油瓶望着远方,摇了摇头,“吴邪,你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家。” “那你呢?”吴邪瞧着他,闷油瓶的眸子里有星光流动,他看着自己的爪子说:“我没有过去和未来,我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吴邪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一时心里不知是悲是喜,他轻轻地把爪子搭在闷油瓶的爪子上,低声说:“不会的,你要是消失了,我一定会发现。” 闷油瓶望向他,仿佛被这句话打动了,吴邪凑过去跟他碰鼻子,微微一笑:“我是专业的,不会让你消失。” 闷油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环住他。多日没有好好睡过的吴邪靠着他温暖的皮毛,觉得疲倦又安心,他把鼻子扎进闷油瓶浓密的肩毛里,很快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快天亮的时候,吴邪被一种奇异神秘的声音惊醒,闷油瓶的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侧着头望向海面,见他醒了,就起身抖了抖毛,走到栏杆旁边,站起来向外看。吴邪也跟过去,只见远方的海面,数十头巨大的海兽正在追逐嬉戏,时不时露出尖尖的背鳍和雪白的肚皮。闷油瓶说,那是虎鲸,有锋利的牙齿和惊人的速度,甚至连大白鲨那样的顶级猎手,在他们面前,也只是一个大号的鱼罐头。 吴邪一点也不害怕,他把鼻尖伸出栏杆以外,好奇而认真地打量着这个野性的天与地。 朝阳正在升起,海面上一片粼粼的金光,忽然,吴邪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那一刻天地之间突然安静下来,海鸟不再叽叽喳喳,虎鲸的歌声戛然而止,群体骚动了一下,然后领头的虎鲸掉转方向,向海洋深处潜去,不到十五分钟,整群虎鲸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闷油瓶转头狂奔到船头,吴邪立刻跟了过去,晨雾之中,只见一艘黑色的大船,如同鬼影一般,凭空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第14章 吴邪一直知道,这次的旅程不会是一次愉快的郊游,尽管他相信闷油瓶说的“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危险会来得这么快。 怪不得阿宁像被火烧了眉毛一样,急急忙忙地带队出海,怪不得他们从来不在港口过夜,采买了必须的补给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出航,原来,这个女人早就知道,有人盯上了他们。 从那天清晨开始,那艘鬼影一样的大黑船就缠上了他们,不管阿宁要手下如何加快速度,如何昼夜兼程,对方还是一点一点地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吴邪和闷油瓶亦觉察到了那种危险迫近的气息,因此加紧工作,他们细细地检查了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塔木陀”,关于这支探险队,关于闷油瓶的过去的线索。 黑船的逼近让阿宁和她所有的手下都绷紧了神 - 分卷阅读13 经,草木皆兵,谁也没有心思管两只狗,就算吴邪在撬保险柜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人们也只觉得他是为了找点吃的,不仅赶紧给了他一整根香喷喷的腊肠,还歉疚地摸了摸他的头。 但是线索一直少得可怜,多数时候都是听到人们谈论起塔木坨,吴邪为了提高搜索效率,甚至跑去偷了阿宁一条防雨裤,就为了腰上那根长长的橡皮圈。他把它咬成一截一截,花了半个小时,让闷油瓶拼出了“塔木坨”三个字,最后橡皮筋不够,还差一撇,闷油瓶伸出爪子放在笔画该在的位置上,郑重地点了点头。 吴邪才不会告诉阿宁关于裤子的事呢,他假装自己是个欢乐的幼年小狗,每天跟着不同的人在船上溜达,接受每一个人的摸头和白眼,却对所有的食物无动于衷——作为一只认识了三个重要的字的狗,吴邪的使命是找到闷油瓶的过去。 终于有一天,吴邪告诉闷油瓶,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塔木坨”,虽然字迹很小,只能看见“塔木”两个字,但吴邪经过对比确认,就是它,就在底舱!“塔木”很大很方正,落满灰尘,藏在几个大木箱子后面,那里,应该就有闷油瓶的记忆了。一时间,闷油瓶也有些惊愕,吴邪知道,如果那就是对方记忆的关键,那么这代表他和小哥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下面要上演的,就是导盲犬基地每个学期结束都能看到的那种,不是生离死别却胜似生离死别的再见仪式。 吴邪沉默地打了个滚,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走吧,我们去看看。” 闷油瓶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下高台,跟在吴邪身边。 他们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走在甲板上,灰蓝色的大海发出过于沉闷的轰响,吴邪皱起眉头,眯起眼睛。闷油瓶目视前方,脚下却没有走直线,而是……慢慢地靠近了吴邪。海风潮湿,闷油瓶浓厚的长毛和吴邪的纠结在一起,带来对方身上暖暖的触觉,吴邪假装没察觉这个比拥抱更伤心的提前说再见的动作,假装要绕开甲板上一道肮脏的水渍而故意把闷油瓶往外挤。他俩肩贴着肩,只能听到爪子敲打在甲板上哒哒的声音,就像是只有一只狗在跑。 忽然闷油瓶停下脚步,吴邪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海面上的大雾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但雾气浓重,看不清楚。吴邪深深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皱起鼻子:“是陌生的人。” 闷油瓶点点头:“是人。” 他们走到船舷边凝望了一阵,仍旧没得到任何答案,反而等来了两个船员,其中一人把烟头扔进大海:“狗也他妈知道看风景。”另一个人大笑起来,试图把烟头塞到吴邪嘴里让它也尝尝“赛过活神仙”的味道,吴邪龇出白森森的长牙,对方却更高兴了:“,还会笑了!” 吴邪非常生气,知道又是金毛这个品种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害了他,但是他不能咬人——在找到小哥的记忆之前,他绝对不能因为咬人而被丢到大海里去——奇怪的是,人类往他嘴里塞烟头的动作忽然停止了,两人齐刷刷后退了一步,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贴着墙壁往楼梯口移动。 吴邪侧头一看,是闷油瓶半低头半抬着黑色的眼睛望着那两个人,嘴唇微微张开,比吴邪更尖的牙齿连齿缝里都盈满杀气。他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看着两个船员,船员满嘴脏话骂着却完全不敢再前进一步,其中一个还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条。吴邪知道,他再厉害也打不过人类,人类有枪,他怕小哥吃亏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闷油瓶保持着那个杀人的表情,沉着地往前走了一步。船员终于到了楼梯口,看见闷油瓶要冲过来,干脆丢下木条狂奔下去,完全不敢回头。闷油瓶合上他的牙齿,不耐烦地甩了甩头。 “以后你要小心。”他说着,主动打开了下到舱底的门,并且先爬了进去。吴邪又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的远处,觉得眼睛很难受:海风又潮又刺,惹得泪腺都要玩命工作。 ============================tbc============================ 我又虐了!但是!有的时候,虐一下是为了让幸福显得更甜蜜……【这货够了!寂静的舱底堆满了这些人要用的东西,吴邪娴熟地指路,带领小哥来到那个可以看见“塔木”二字的缝隙处。闷油瓶确认了一下,点头表示这就是“塔木坨”的“塔木”,但是它夹在一大堆箱子中间,吴邪和闷油瓶完全推不动。 就在这时,甲板上忽然多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转向”,还有人嚷嚷着要抄武器,船身猛地一倾,吴邪没站稳,退了好几步,刚爬起来,却又被晃动甩回原处。 “这不是海浪!”吴邪大声说:“是人在操纵船!” 闷油瓶尽管平时稳重机敏,但是敌不过重力和离心力的作用,此时也刚刚从一堆稻草里爬起来,正在试图抖身上的毛。又一次晃动来袭,吴邪听到木箱子和地板摩擦发出了摄人的吱吱声,忽然心生一计,纵身一跳,踩在了箱子上,由着晃动把箱子往另一侧拉。闷油瓶立刻明白了,两步起跳,一面踩住吴邪的爪子防止他失手,一面压低身体对箱子施压。晃动结束的时候,“塔木”箱子已经露出了一大半,只要咬断外面的木条,就可以轻松打开。 闷油瓶跳下去,直奔箱子而去。 吴邪佯装脱力,歪在那边不肯动,其实是不愿意接受小哥找到记忆后和他分开的事实。他从爪子缝里看着闷油瓶研究那些人类的符号,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才不在乎呢。 不就是一个哈士奇。 我也见过很多哈士奇,有的妹妹很喜欢我。 不就是一个……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哈士奇和闷油瓶一样。 也再不会有这样一个哈士奇会跟他一起走过这么多路,见过这么大的海,看见浓浓的雾气后面那些神秘的东西。 “吴邪?”闷油瓶在叫他。 吴邪蹭了过去:“我想过,如果我们要硬把它咬开可能比较费劲,不如……” 闷油瓶把爪子拍在那行字上:“不是塔木坨。” 什么? 羞耻感一下爬满全身。作为一个各门功课都优秀的金毛,吴邪曾经在图形辨识的课上得过史无前例的高分,还给电视台拍过导盲犬识图训练的公益广告,怎么可能看错!不过他仔细一瞧就发现,果然,“塔木”后面的那个字,原本挡住了,现在看来,确实不是“坨”。 吴邪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小哥还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还是替小哥表达遗憾失落——说真的,他其实想笑,但是又觉得忘掉自己的过去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于是吴邪使出看家本领,干脆把头搭上小 - 分卷阅读14 哥肩膀,隐藏自己的表情。闷油瓶当然知道对方复杂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由着他一面窃喜一面自责,直到决定回去吃晚饭。 海风更冷,浓雾后面的神秘物体露出了颜色,黑漆漆一大坨,却仍旧看不清,诡异的是,甲板上一个船员都没有了,就像是在世界尽头。吴邪被这种气氛逼得不得不说话:“小哥,不是塔木坨,是什么?” 闷油瓶一直盯着那团黑色,淡淡地说:“宝塔木材厂。” 吴邪还没来得及在脑内勾画出木材厂的样子,就听到小哥一声怒吼:“跑!”身体动起来的瞬间,吴邪看到那团黑影子的第一个细节,是枪口,很大的枪口。吴邪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比他的脑袋还大的枪口。 第15章 闷油瓶把吴邪推进拐角处最近的房间,然后火速关门,跳上桌子。吴邪的弹跳力不够好,急忙找了个东西垫脚才爬上去,和闷油瓶头并着头,望向外面。 灰蓝色的海面泛起苍白的浓密的浪,声响震天,甲板上平时来来去去都是抽烟的船员,现在却一个都没有,就连那些调皮的海鸟都消失了,如果不是刚刚在底舱的时间很短,吴邪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世界。闷油瓶的耳朵轻轻耸动,判断声音来源,吴邪用额头把雾蒙蒙的玻璃蹭干净了一些,张望出去。 本来在船尾的黑色浓雾包裹着的东西逐渐追上了这条船,吴邪看到的“枪口”狰狞地抖开黑色盆口。“是……炮?”吴邪问。闷油瓶没有说话,但沉默也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正面回答。吴邪在导盲犬训练基地见过炮,跟他差不多大,圆圆的屁股上拖着一条棕色的拉线,那是训导员自己带来的玩具,里面常常放满了牛肉粒,一拉线,噗一声,牛肉粒会弹出来,引得许多刚来基地的小狗纷纷追逐。这是吴邪最愉快的记忆之一,但他知道,人类世界里的炮并不都是充满零食,比如面前这只。 黑影晃动了几下,吴邪感觉到船身被对方扬起的浪冲击得上下颠簸,很快,一道火光掠过,简直可以把狗吵聋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那几秒,船体并没有动静,闷油瓶却先行跳下,并且把吴邪也拖住尾巴拽了下来。吴邪的爪子刚刚接触到冰冷的地板,就感觉后背仿佛被人踢了一脚似的,屁股居然从后面翻上来,先于脑袋着地,摔得生疼。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下来,闷油瓶一面躲闪一面去抓吴邪,但炮弹爆炸的冲击太过剧烈,以至于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在翻滚和摇晃里越来越大,直到吴邪踩到一块大油布,彻底失去平衡之后滑到墙角。至少一分钟过去,船才慢慢找回了平衡,但吴邪踉踉跄跄爬上桌子的时候,仍然能感到玻璃在嗡嗡震动。 眼前的景象令他恐惧。 浓雾里的黑色物体露出了全貌,就在这艘船右后方不远处,也是一艘船,除了船头那个很大的炮口之外,整个船体漆黑,打满铆钉状的凸起,烟囱和武器出口都张牙舞爪,就像一只掉进了墨水里的帝王蟹。最奇怪的是,炮台上站着一个一身黑衣服的老人,目光——或者说眼镜——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吴邪长期经过训练的头脑一秒就判断出对方好像是个盲人——他对盲人有天生的责任心和怜悯,但此时却完全不想站到他身边,带上导盲用具。甚至,本能强烈抗议着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黑色的高能炸药包。 闷油瓶也这么觉得,吴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线转瞬即逝的灵光,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一如既往地把它埋在黑暗中。吴邪只好转而重新盯着瞎眼的黑衣老头,看他用双盘的姿势坐在那里,完全不顾船体摇晃,仿佛身处温暖的室内。两艘船就保持这样的距离,不疾不徐地一起前进。 吴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哥,你识字?” 闷油瓶没有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吴邪想了一下,终于嫉妒地问出口:“怎么会?” 闷油瓶跳下桌子,开门出去,吴邪跟在身后:“你身手也好,还认字,你是警犬吗?警犬都认字吗?” “不是。”闷油瓶说着就奔跑起来,吴邪赶上去:“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说完,他略略后悔:闷油瓶已经明确表示过不记得之前的事,这无疑等于揭对方的伤疤——撕血痂最疼了!吴邪想到以前被铁丝网刮破皮肤换药时候的感觉,腿肚子都有点儿抽筋。闷油瓶终于在阿宁他们开会的房间外停下,吴邪跑得气喘吁吁,谁知道刚一站稳就被闷油瓶顶住了鼻尖:“我不能告诉你。你会失望。” 吴邪甩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失望?” 闷油瓶摇摇头:“因为我和你的不同,你会深深失望。” 吴邪很别扭地退了一步:“不同?因为我不识字吗?” 闷油瓶把吴邪推了进去,自己去跑向另一边。金毛是人类最喜欢的狗之一,对于吴邪忽然开门的行为,正在说话的阿宁只是皱了皱眉头,就默许吴邪坐在她旁边。不过吴邪的目光一直盯着闷油瓶的背影,头一次,他觉得他们很生分。就因为……我不识字吗? 阿宁的电话很快就挂掉,过了一会儿,换上了一种叫做卫星电话的东西,吴邪百无聊赖地趴在那里,听人说话。往常,他都会在这种密集絮叨地声音里昏昏睡去,然而这次不同,因为那几个明显的“塔木陀”的发音,吴邪假装睡着了,耳朵却是始终没有休息。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黑帝王蟹船上的盲老头,阿宁叫他“陈皮阿四”,口气很不友好:“你的炮弹示威不过是海上跷跷板,倒不如直接扔在我的甲板上。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那么不妨直说,塔木陀地图我有,其中的秘密,我知道,如果我的船沉了,这两样东西就会永久地跟我去海底。” 陈皮阿四嘿嘿一笑:“我会给裘德考留个悼念的标记物。” 阿宁强笑一下:“谁?” “别装傻。说到底,咱俩的船都登记在裘德考名下,嘿嘿,这也是缘分。” 阿宁立刻摁下了等待键,吩咐旁边的人查黑色大船的信息。过了一会儿,结果传来,陈皮阿四确实已经洗劫了裘德考给阿宁的后续补给船,并且在船上改装了一门古老但威力无穷的野炮,一路追到这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吴邪抬起眼皮看了看,阿宁皱紧眉头,抓起话筒:“我什么都有,你什么都没有。别追了,回家吧。” 陈皮阿四的声音阴冷:“你既然都有,我就不客气了。” 阿宁做了个“全速前进”的手势,对着话筒咬牙说:“来拿。” 只觉得身体晃了几下之后,吴邪不安地站起来,看到窗外千篇一律的海面变化速度似乎有所加快,电子地图上的绿色轨迹线闪闪烁烁,他 - 分卷阅读15 习惯地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确定上面没写着“塔木陀”三个字,这才准备离开,他要去找小哥,把刚才的事情说给他听。没想到阿宁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你能听懂人话,是不是?” 吴邪用标准的、导盲犬基地教给他的方法,低下头碰了碰阿宁的手。 阿宁看了吴邪一会儿,欲言又止,典型的女性行为。吴邪已经很着急要走,只不过出于礼貌和友好才一直保持“你说吧我在很认真地听哦”的表情,没想到阿宁只是叹了口气,揉了揉吴邪的皮毛:“不知道上岸了你能坚持几天。” “这种狗没戏。”另一个人说:“那地方太他妈冷了。这些都没戏。” “用一天是一天,狗多得很,还可以买当地的。” “金毛没什么用,干不了活。” 吴邪刚要生气地反驳他,又有人说:“你以为那几个哈士奇能行?真刀真枪干,都是死相。” 闷油瓶能力很强的!吴邪又要反驳,没想到两人已经打起赌来,关于金毛和哈士奇上岸能活几天的事情,两张粉红色的钞票作为赌注押在桌面上。阿宁自有心事,不制止他们的玩笑也毫不关心,只是默默看着航行线路。吴邪伪装感兴趣地看了看赌资,又溜达两圈,准备找机会出门的时候,阿宁忽然拍桌子站起来:“不对!” 航行轨迹绿色的线依旧闪烁,但是代表船的红点却已经偏离主线,正在逆向往回走。船员都说这是机器坏了,捣鼓了一阵之后,更令他们恐惧的是,绿色航线不再显示,红点正在急速向未知的方向移动。有人大喊一声,吴邪抬头看窗外:大海不见了,黑船也不见了,带浓浓海腥味的大雾像是发霉了的白颜料一样涂满整个视野,吴邪甩甩头,定睛再看,仍然什么也没有。 阿宁抄起枪,抓了两把弹夹走了出去。吴邪想也没想,一头扎进浓雾中:“小哥,你在吗?” 没有回答。吴邪觉得爪心里升腾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寒意,他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他看不见自己的爪子了。 四周都是绵密腥潮的雾,没有声音,没有影子,甚至没有呼吸。 第16章 往常,光天化日之下,闷油瓶都经常走着走着就不见了,等到吴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四下无犬,十分恐怖。不过只要耐心等待或者忽然躺倒装死,闷油瓶还是会从某个奇怪的地方跳出来,认真地检查吴邪是不是真的死了——只有这个时候,吴邪才会明目张胆地眯缝着眼睛耍无聊,要求闷油瓶也躺下,跟他一起聊聊天,或者用牙齿和爪子玩类似于猜拳的游戏。 不过,闷油瓶是个没有幽默感的哈士奇,经常记不住“爪子会被牙齿咬,牙齿打不过两只爪子,连续出两只爪子会摔倒”这样简单的规则,还会露出一副“这真的很蠢”的表情,或者逐渐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眉头跟天或者天花板交流感情。吴邪偶尔觉得扫兴,忍不住去猜对方发愁的到底是什么。天是不会塌下来的,尽管有时候云彩很低,仿佛一抬爪子就能揪下一块。 “别揪,你看它阴沉沉的,里面带好多水,爪子会湿透。”说这话的是脊背上有块花朵型斑纹的拉布拉多妹妹,眼睛像刚洗过的葡萄一样鲜亮,她经常在导盲犬基地院里的大草坪上自己转圈,就为了看清背上的图案。是吴邪介绍了“镜子”给她,拉布拉多妹妹轻轻舔过他的额头。 也许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可以持证上岗了。吴邪在鬼雾里小心翼翼地嗅着走着,忍不住幻想自己如果没有逃出来会是怎样光景。他会遇到一个善良的主人吗?他会认识小区里叫闷油瓶的哈士奇吗? 雾简直比奶油蘑菇汤还浓,吴邪的毛从潮湿变得黏腻,但他甩了半天也没法觉得干爽,四个爪子都很别扭,几乎不想往前走。一声尖锐的枪响撕破浓雾,吴邪下意识放低身子倒向一侧,几乎能看见子弹撕开海腥味的雾扑向远处。他感觉不到任何活人活物的气息,这些枪是谁开的,在打谁?吴邪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往前挪,谁知船忽然转弯,几乎将他甩出去,赖以依靠的墙壁不见了,吴邪只觉得身体不断下沉,本能地抓住了一根杆子,直到船体稳定下来。 神哪! 吴邪悬空了。 他像个体操运动员一样挂在栏杆上,整个身子下面踢不到任何东西,如果刚才没有抓住或者坚持不到有人来救他,那么海里的鲨鱼应该很高兴见到这盘下午茶点心吧! “小哥!”吴邪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子弹噼里啪啦地散落在吴邪周围,有一颗甚至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慌乱中,吴邪乱晃的身体给前爪施加了过大的压力,以至于爪心一滑,几乎勾不住冰冷的围栏。灰蓝色的海浪在身体下面咆哮,可惜雾太浓,吴邪根本看不到四周的情况。好像是对面船舷上开始使用机关枪,淹没了吴邪呜呜的呼救声。 坚持不住了……真的没有力气了!吴邪虽然很自豪他很小的时候前爪横截面直径就超过了五厘米,是金毛里的健将,但这样吊着实在太绝望,不是被流弹打死,就是掉进冰冷的海里。 吴邪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陌生的地方死于非命,甚至,他从来不知道,死可以离得如此近。 忽然,闷油瓶的脸从浓雾里扎出来,看见吴邪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探出头去,试图咬住吴邪的后颈皮把他拖上来,但吴邪使劲了又使劲,仍然离闷油瓶的嘴有很长距离,而唯一勾着的那只爪子,也正一点一点滑脱。 ==========================tbc============================ 用爪子和牙齿猜拳神马的,很萌吧。 所以, 萌系探险正剧神马的,惊险一点没关系滴对吧!!对吧!!!【←这货又神逻辑了…… 顺便,大家好像都很喜欢被圈,那我更完就圈一遍了哦,不需要圈的童鞋请私信,如有打扰,还请原谅。谢谢支持!! 坚持不住了……真的没有力气了!吴邪虽然很自豪他很小的时候前爪横截面直径就超过了五厘米,是金毛里的健将,但这样吊着实在太绝望,不是被流弹打死,就是掉进冰冷的海里。吴邪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陌生的地方死于非命,甚至,他从来不知道,死可以离得如此近。 忽然,闷油瓶的脸从浓雾里扎出来,看见吴邪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探出头去,试图咬住吴邪的后颈皮把他拖上来,但吴邪使劲了又使劲,仍然离闷油瓶的嘴有很长距离,而唯一勾着的那只爪子,也正一点一点滑脱。 闷油瓶的爪子紧紧握住吴邪的爪子:“不要出声。” ============== - 分卷阅读16 ================================================ 吴邪点点头。他知道,阿宁的人正在和陈皮阿四的人开战,浓雾诡异,谁也看不见谁,只是凭听力乱打,吴邪刚才一声叫嚷就招来半打子弹,他是不会再出声了。 一阵尖锐的痛从前爪传来,吴邪下意识地想要哀嚎,抬头看见闷油瓶有力的大牙咬住了吴邪的整条前腿,正在向上拖。 太痛了!吴邪看着血染红了自己的金色长毛和小哥白森森的尖牙,闷油瓶眼睛里有坚定绝然的光,他的后腿肌肉绷紧,一点点挪动,吴邪的第一滴眼泪马上要涌出来的时候,另一只爪子努力抓到了船舷。闷油瓶赶紧放开了前腿,转而去叼吴邪的后颈皮,把他安然拖上来,推到僻静的角落,开始细细吮伤口。 吴邪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闷油瓶用鼻子嗅了嗅对方紧紧闭着的眼睛,言简意赅地说:“咸的。” 哭了就哭了!吴邪更加不好意思:因为很疼! 闷油瓶的舌头抚过吴邪的伤口,用鼻子顶着冒血珠的地方,吴邪睁开眼睛,感觉浓雾渐渐散去,但枪声却越来越密集,两发炮弹一左一右打在船舷两侧地步,整个船开始剧烈摇晃,就像正被一群虎鲸当球顶。闷油瓶把吴邪夹在靠内侧的位置,贴着墙壁摸索前进,几个船员来来回回跑,有的人摔倒了,就再也没站起来。 当他们终于听到熟悉的阿宁的声音时,吴邪本能地停下了脚步,闷油瓶还来不及问怎么了,就看见有一个黑色的大铁钩子从侧面飞上来,哐啷一声拉住了船舷,黑色衣服的陈皮阿四的船员快速攀爬上来。吴邪忍着剧痛扑了过去,一头撞在阿宁膝窝,将她生生扑倒在甲板上。 黑衣船员正在开火,子弹穿过浓雾打在阿宁刚刚依靠着的地方,来不及躲闪的副手已经被轰成了切片的莲藕。趁枪响间歇,闷油瓶平地跳起,直扑对方喉咙,吴邪的担心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枪火如烟花般从下到上冒出——“小哥!”吴邪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但哪一个都不如从前面流过来的细细的血迹吓人——闷油瓶……是被打死了吗? 黑色的铁钩连线被人砍断,阿宁的船又开了起来,渐渐离开了让人完全走不动的浓雾。吴邪趴在那里看到血越来越多,自己却没有勇气跳起来看闷油瓶奄奄一息的样子。阿宁拍拍吴邪的头,抄抢站起来,四下警戒着,终于,一袭晚霞刺穿黏糊糊的雾气,晃得吴邪睁不开眼睛,只听到阿宁说:“咬死他。” 吴邪用三只爪子站起来,靠着墙,看见闷油瓶像狮子一样踩在黑衣船员的胸口,牙齿就在对方的颈动脉上,而血竟然是从船员腿上流出来的。阿宁拔出枪:“咬死他。” 闷油瓶没有动。黑衣船员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慢慢举过头顶。 阿宁开枪了。 吴邪扑过去,闷油瓶却已经淡定地闪开,吴邪的头刚好撞在他胸口的长毛里,但这不算寻求安慰,他是迫切需要听一听闷油瓶的心跳声,以证明这一切都过去了。 阿宁把黑衣船员身上的东西都抄了一遍,除了两支枪和若干弹夹,只有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沾满血污。阿宁把东西扔在吴邪脚下,用脚将尸体踹下船去。吴邪低头去嗅那个本子,忽然发现其中有一页,人类用清晰的字迹写着“塔木陀”三个字!就在阿宁回身前一秒,他把本子拨拉到闷油瓶身边,强行塞进了他屁股底下,并且低声说:“坐稳,里面有塔木陀。” 阿宁自然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是奇怪的看了吴邪一眼,而吴邪则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抬起了血淋淋的前爪。阿宁对这条救了她一命的金毛心怀感感最复杂的生物,用同样的记号来区别食物和武器——尤其是你们在使用了武器之后还能坦然吃掉这么香的肉块…… 吴邪默默地咬着多汁的牛肉,似乎感觉到爷爷粗糙的肉垫摩擦他的额头。一切都是小时候模样,吴邪的身量只有人类小臂那么长,路边的向日葵高大得像一棵树。爷爷说:“你真正应该觉得害怕的,永远是人心。” 吴邪第一次在海上感到了深深的忧虑,他开始想念那棵永远在笑的灿烂的向日葵,想那些抬头就可以看见蓝天的日子。他是有多蠢才会把自己搞到这里来——不不不,吴邪忽然想到一件事。 当阿宁第三次从吴邪嘴里抢过塑料饭盒,并且严肃地告诉他“吃完再走”之后,吴邪生气了。闷油瓶还没吃饭,即使有狗粮和剩饭,也绝对没有这么热气腾腾的肉块,他作为吴邪在船上唯一、也可能是最后的朋友,有权利得到温软的食物。吴邪和阿宁对峙,阿宁拍拍他的头:“吃了吧,为你好。” 吴邪心里连说了三遍“小哥对不起”之后,鼓足勇气把一盒牛肉都放进了嘴里,并且对阿宁勉强龇了龇牙。这个动作在人类看来像是微笑,果然,阿宁中计,为吴邪打开了沉重的舱门。 吴邪沿着船舷飞奔,嘴里塞满了肉,一路堵到嗓子眼儿,以至于他没法边走边低声呼唤小哥。肉块在喉咙口滑来滑去,吴邪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却还是忍不住让其中最小的一块“意外”掉落进胃里,这个举动即使没有别人看见,他仍然觉得脸红:本来是十块肉,现在只剩九块了,小哥,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在馋虫和口水喷涌而出之前,吴邪找到了正在一处避风的房间里看笔记本的闷油瓶。对方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显然是对吴邪半张着嘴不说话又急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很忧心。吴邪扒着屋子里高高低低的柜子看了一遍,成功收获了一只干净厚实的小纸箱,然后把含着保持温度的牛肉块,一块一块放了进去。 五、六、七、八…… 闷油瓶问:“你想吐?” “我没有!”吴邪及时抬起头,没想到喉咙一松——完了,我干了什么——他的脸更红了:“我给你带了牛肉……嗯… - 分卷阅读17 …本来有……反正还有八块。” 闷油瓶低下头闻了闻:“热的?” 吴邪屏住呼吸:“他们不让我把碗拿走我放在嘴里所以那个我想你也许不会嫌弃……你真不嫌弃的吧,小哥?” 闷油瓶歪着头看他,表情非常特殊。吴邪拼命去想也不知道自己此前是不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闷油瓶,也许是因为偷吃了两块牛肉把脑子馋坏了,总之,面前的闷油瓶有点儿陌生。 吴邪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对方的鼻子凑了过来——小哥是要跟我碰鼻子——他高兴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闷油瓶闭着眼睛正在用舌尖舔他下巴上的毛。那里被肉汁淋过,黏糊糊,一缕一缕的,闷油瓶粗糙的舌头抚过,时不时碰得吴邪又热又痒。吴邪看着天花板:这个体验不错,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吴邪恍然大悟。那身上带花朵斑纹的拉布拉多妹妹曾经被另一只狗堵在墙角里,然后……拉布拉多妹妹一爪子挠烂了对方的鼻子——“小哥你是在吻我吗?”吴邪问。 闷油瓶不知何时已经在吃牛肉块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法生过。他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吴邪闭上眼睛,忿忿地幻想着,有一天,等他们回到温暖的城市里,在大草坪上,他一定要尝尝闷油瓶的味道。我想……吴邪抖抖毛,开始活动他受伤的前爪,我一定会喜欢他的味道。 一盒成年人类都不会觉得满足的牛肉块显然不能填饱一只金毛和一只哈士奇的肚子,经过了混战的阿宁的船员没有心思给底舱的狗任何食物,他们打开了所有的笼门,让狗在甲板上自由活动,期待它们敏锐的感官可以提前知道陈皮阿四带来的危险。 ============================tbc============================== 一个有牛肉味儿的,吻~ 吴邪关上舱门,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包柔软的保温材料,卧了上去。闷油瓶叼着笔记本走过来,占据了另外半边。吴邪看着那带血的笔记本,欲言又止。闷油瓶用爪子翻页的样子很有趣,偶尔尖指划破了纸面关键处,他还会皱皱眉头。吴邪困意丛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小哥,你不会摇尾巴。” 闷油瓶不理他。 吴邪说:“你吃了牛肉,应该摇尾巴对我表示感谢。” 闷油瓶看都没有看他,但是尾巴似乎敷衍地甩了一下。 吴邪看着人类写下的“塔木陀”三个字越来越模糊,逐渐睡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下漆黑。闷油瓶卧在他旁边,不会摇的尾巴没有遮住自己的脸,反而是盖住了吴邪受伤的前爪。吴邪咬了一口对方的尾巴尖,闷油瓶的眼皮没有睁开,眼珠转了转,算是回答。 “塔木陀是什么?” “一个地方。” “笔记里有地图吗?” “没有。” “那怎么去?” “我不去塔木陀。” 吴邪翻身起来:“你?不应该是‘我们’吗?” 闷油瓶一直闭着眼睛:“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吴邪把受伤的爪子从闷油瓶尾巴下面抽回来:“我去不去,我做主。”说完,他就略失底气:以闷油瓶打架的功夫,如果吴邪成为了他的路障,对方一定会像抓小鸟一样把他扑住,像啃骨头一样咬住他的喉管,像吃牛肉一样把他撕碎,然后草草埋掉了事——小哥……会这么对他吗?吴邪有些生气又有些郁闷,试图抢过小哥的笔记本出来看,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遮掩,干脆推给他。 吴邪不认识人类的字迹,只能乱翻一气,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密密麻麻都是横竖撇捺,大概人类也很不耐烦记这些东西,笔迹越来越潦草,倒数几页甚至都开始撕掉了。 最后,反而是闷油瓶开口:“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终极。” “干嘛的?” “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吴邪喜欢这件事。如果现在就要去终极,他希望有一份x1号的金毛郊游套餐。主人以前给他买过,里面有x1号的棉垫子、x1号的午饭、x1号的零食、x1号的小球和x1号的眼镜。其实按照吴邪的体型,他用不了x1号,但是他私下里想,既然是到了终极,就多要一点儿吧,如果终极只肯给他一份套餐,他不介意和小哥分享里面的所有东西。 然而闷油瓶对终极的解释,让吴邪觉得脊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他说,去终极的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狗知道,到达终极的过程里,你可能会受伤,可能会死去,你可能刚开始几天就会得病,在半路被怪物吃掉,一辈子也到不了所谓的终极。也许你到了终极才发现,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个骗局,也许你对着终极用尽虔诚和信仰,发现它根本不会回应你的要求,也许终极不适用于狗,也许终极已经被人占据了,永远无法靠近…… “我不喜欢听丧气话。”吴邪站起来。 闷油瓶把脸藏进他的大尾巴里。 “我最讨厌听到别人说丧气话,虽然我也不知道终极是什么,但是小哥你怎么能不说一点儿好处呢?也许终极知道你的过去,也许它真的可以实现一切想法呢?” 闷油瓶闭上眼睛。 “我懂了,”吴邪觉得伤心难过,一股莫名的火气从心口烧起来,一直蔓延到嗓子眼,连说出的话都这么冲,“这都是你编造出来的理由,你只是不想让我去。”他忽然发现过去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都是白费,早知道那八块牛肉应该自己吞掉! 最可气的是,闷油瓶居然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吴邪撞开门。 他要走了。尽管今天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仍然觉得闷油瓶这么做太无情,他们是吃过同一碗牛肉的朋友,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瞬间的朋友,吴邪最伤心的不是闷油瓶的神秘,而是对方始终把他排斥在外。 就好像……就好像你对着墙壁说了很久的话,你趴在冰冷的表面,听到隔壁的欢声笑语,你砸不穿这道墙。 吴邪的脸上有湿湿凉凉的东西,不是眼泪,而是雨点。外面正在下雨,漆黑的夜空里闪电四下惊起,海风刮得吴邪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在他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一阵雨的时候,一片脏兮兮的纸忽然从风中飞过,糊在他脸上,堵住了口鼻。 吴邪觉得很恶心,赶紧扒拉下来。湿乎乎的纸片一碰就变成了两半,摊在地面上,和船员脚上的泥巴融为一团。不过,吴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于是忍着泥泞把碎纸片翻了过来,拼在一起。 炸雷逼近,几乎可以把任何一条敏感的狗吓得跳起来,吴邪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他知道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是谁撕掉的了。 第18章 - 分卷阅读18 闷油瓶和其他狗挤在水槽前面抢饮用水的时候,吴邪携着怒气出现了。闷油瓶一辈子也没有想到,吴邪可以一爪子就把他打得头晕——之前无数次战斗说明,吴邪是个天真健康的小战士,灵活勇敢而已,如果以武力值和情感值论身价的话,绝对属于组队的时候带着不多余、不带却更轻松的类型。现在,吴邪使出的力气就像是从人类身上借来的,闷油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额头磕到了水槽边,狠狠呛了一口之后才找到身体平衡,滚出去米远。 吴邪怒视对方,闷油瓶龇出白牙。其他的狗知道自己打不过闷油瓶,更知道闷油瓶护着吴邪就跟护亲人一样,自然都不敢劝架,干脆佯装没看见,自顾喝起水来。 吴邪上前一步,把碎纸片扔过去:“我不傻!” 闷油瓶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他趁吴邪熟睡的时候撕掉了笔记末尾几页空白和最后一页,并且把它们撕成两半扔出窗外。外面海风呼啸、雨水咸湿,他眼看着纸片落入大海才回来,怎么会…… 难道是最后一页的图是天注定吴邪要跟他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那页纸,脖子里的铃铛微响一声。纸面上画着一只小鸡,像是笔记主人无聊时的涂鸦之作,但形状却和吴邪送给闷油瓶的那只一模一样,连那无辜的眼神都仿佛是从吴邪脸上复写下来的。当他看他这页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撕掉——几乎说不出为什么,就像饿了要吃点儿东西、遇到危险应当躲避一样,是闷油瓶的本能、而不是大脑指挥爪子撕下了最后一页。闷油瓶曾经想吃掉它,但十分担心长期航海之后的消化系统能不能完美分解纸面,当时吴邪就在旁边熟睡,又怕吵醒他,于是干脆扔了出去。 一只壮年藏獒已经喝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张已经被浸湿的纸上的图案,又看了看闷油瓶脖子里的铃铛,用生硬地普通话说:“天意,缘分。你们不该打架。” “你听到了吗!”吴邪怒吼:“这是天意!你以为撕掉它就可以改变一切吗?我不傻,小哥!” 闷油瓶不还嘴,不还手。 其他的狗知趣走开,吴邪不耐烦地甩了甩耳朵:“你是讨厌我吗?” “不。”闷油瓶说,没等吴邪接话,他补充了一句:“永远不。” 吴邪的鼻尖酸酸的。不知道因为气大了还是因为闷油瓶这一句略带温暖的注解,空气忽然柔和起来,海风也不再像刀子似的刮鼻尖,闷油瓶叹了口气,把纸片从甲板上抠起来,团成一团,扔进海里。 “天意是能改变的。如果你没看见那张纸,就不会跟我去送死。”闷油瓶直视吴邪的眼睛:“去终极是送死,吴邪,你想死吗?” “我不想。”吴邪脱口而出。 “那就别跟着我。”闷油瓶转身就走。 吴邪狠狠扑过去,使出全身力气把闷油瓶撞翻在地,后腿猛蹬了他的下腹几下。“我最不喜欢死,包括我死和你死。”他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闷油瓶额头上刚撞出来的那条伤口:“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看到你死。” “你会拖累我。”闷油瓶说:“你不识字,智商不够,又不耐寒……” 吴邪松开闷油瓶,轻巧地打个滚站起来:“我就是拖油瓶,大累赘,我又蠢又没用,但天意让我去,你带不带我我都去,你看着办吧。”他坐在那里等待闷油瓶再次故意说出一些难听地话把他激走,没想到闷油瓶灵巧地卸下脖子上的小鸡铃铛,转身就跑了。 你敢!吴邪怒火中烧,衔住铃铛一路追过去:要一个人去死,不是一件事愉快容易的事,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既然天意让我们一起去,那就别想把我哄走。 我可是得过优胜奖的成年金毛!吴邪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 谁知闷油瓶跑得实在太快,而且专拣楼梯上上下下,吴邪开始还有几次差点儿咬到对方的尾巴尖,后来距离越拉越大,闷油瓶已经绕着大船至少跑了一个来回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邪抄近路,闷油瓶就从他头上跳过去朝反方向跑——很奇怪,如果他是要摆脱吴邪,有那么多可以藏的地方都没停,这是要干什么? 最后,吴邪受伤的前爪拖累了他,只觉得指尖一麻一软,整个身体就歪倒在甲板上,大喘气,却站不起来。心脏跳得快要出来了,吴邪又撑了几步,觉得喉咙干渴难耐,五脏六腑都在颤动,正难受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回来,蹲在他面前,使劲拱他的脸。 吴邪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行……追……你跑……干嘛……” 闷油瓶的声音很严肃:“那边天寒地冻,我们要走很多路,你这个身体素质不行。站起来!” 吴邪的大脑都快缺氧了,但清楚听见了一个词。 我们。 他挣扎着爬起来:“你说什么?” 闷油瓶开始小跑。 吴邪咬住小鸡铃铛跟在后面,经过几圈慢跑调整之后,他的心跳恢复了正常,闷油瓶也在拐角避风处停了下来。吴邪用酸软疼痛的前爪配合牙齿,给闷油瓶戴上小鸡铃铛,再次问:“你确定,我们?” 闷油瓶苦笑:“天意。” 尽管天气不好,多雾多雨,但吴邪现在爱死了“天”,尽管闷油瓶说,以后每天都要这样跑三遍,锻炼吴邪的心肺功能和体力,长肌肉。吴邪一面享受来自小哥的专属于自己的局部按摩一面问:“终极在哪儿?我们要去哪儿?” 闷油瓶停止动作,看了看远处的冰雾,说:“北极。” 吴邪身体一僵——他忽然对“送死”有了更明确的定义——被北极熊追到筋疲力竭、掉进熊窝或者在雪暴里冻成金毛冰棍。如果死得这么精彩,灵魂在天堂里大概也能有些谈资吧。 忽然,船身一震,吴邪本来侧躺着,几乎再一次因为惯性而挂在船舷上,幸亏他及时抓住了一条金属护栏。闷油瓶等他站稳就把他拉入楼梯,行走在船体中部显然安全多了,但是船的晃动让他们想吐,四周掉下来的东西说明,阿宁的大船正在做一次手足无措地转向。 当吴邪和闷油瓶透过窗户往外看的时候,都惊呆了。长得像黑色帝王蟹的陈皮阿四的大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横在阿宁的船前面,就像一个鬼魂般无声无息从雾气里钻了出来。现在阿宁的船不但转向失败,而且被堵在一个很尴尬的角度上,进退不得,黑色的铁索已经从对面船上扔了过来,背着冲锋枪的船员正一步一步往这边爬。 然而最具有正义感的吴邪和闷油瓶都没有要冲过去帮助阿宁的意思——战局输赢太明显,一旦双方开火,所有的狗都会变成这张战斗的炮灰——人类真的是蠢透了,吴邪想,如果最后的结果是死亡,这一切争夺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他倒是和闷油瓶心有灵犀地 - 分卷阅读19 转身跑了起来,并且告诉沿路遇到的每一只狗,现在应该下到中舱去,那里有一个应急出口。此时此刻,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吴邪他们都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开火,所能做的只有自救。“不知道这里距离6地有多远,但是留在船上必死,游出去还有救。”吴邪说着,用牙齿打开了保险销,推开应急窗。 一只黑背说:“你们疯了。” 吴邪抬高声音:“没有勉强,要走的快走,不走的最好去甲板最上层躲起来!” 黑背问:“你们怎么不先跳?” 吴邪很想把它直接从这里推下去,但仍然忍着怒气解释:“黑船随时可能开火,难道不是先走更有安全保障吗?” 藏獒兀自离开:“我去甲板。” 黑背跟上了他的脚步,还有几只狗留了下来。闷油瓶把吴邪推到窗口:“往空旷的地方游。不要停。”吴邪刚想说“不同意”,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冲向海面。中舱里海面的高度很合适,既不会摔伤又给足了吴邪调整身体角度的时间,在呛了几口冰冷咸涩的海水之后,吴邪奋力游了起来。 张起灵,闷油瓶,那个哈士奇,没错,就是你,如果你敢不跟着跳下来,我就是被鲨鱼咽下去,也要留一口气跟你绝交! 巨大的轰响声带来了海水的波动,很快,波动变成了浪头,敲得吴邪头皮发麻,他拼尽全力游,却总是原地打转转。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用余光看到了中舱的应急口,闷油瓶不在那里——就当他已经跳下来了吧,吴邪想着,咬牙加快动作。 火光冲天,哀嚎隐隐,吴邪快要脱力的时候,已经离阿宁的船有一定距离,船正在逐渐沉没,他看见那只藏獒站在船舷最高处准备跳水,但是一发子弹精准地把它打了下去,只留下一朵几乎看不见的浪花。吴邪不是第一次见到同类的死亡,却在这个瞬间觉得想吐:他们辛辛苦苦活到现在,但又能再坚持多久呢? 一只救生艇从船上放下,吴邪看到阿宁坐在上面,带着一个手提箱,身边有两个受伤的船员,出于对牛肉的报答,吴邪叫了两声,示意她们可以到这里来。 阿宁他们果然开始移动,但一艘黑色的快艇从沉船后面插过来,况,也就是浪花拖着他上上下下的瞬间,陈皮阿四的枪筒顶在了阿宁胸口。 “地图。”盲眼老头说。 “没有。”阿宁回答得很干脆。 枪响,阿宁身边的一个船员掉进海里,血色迅速翻涌上来,老头皱了皱鼻子,遗憾地说:“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打断你的手脚,把你放进海水里。”吴邪皱起眉头,慢慢向快艇靠近。他开始憎恨这个盲人,因为他的狠毒和疯狂。 阿宁倒是非常震惊,即使突如其来的大风也没有让她做出任何愚蠢的举动,她和陈皮阿四进行了一场简短的谈判,吴邪为了保持身体温暖,始终努力划水,却一直没有看见闷油瓶的影子。虽然他知道这个神奇的哈士奇一定会大难不死,但是这么紧张的气氛里,他实在无法对朋友的失踪视而不见,也无法安下心来。 “爽快女子!”陈皮阿四嘿嘿一笑,用一种很狰狞的语调开始文绉绉地说话,更让人汗毛直立:“若为活命故,地图也能抛。” 阿宁微笑:“成交。你下水,我上快艇,用浆划。十米之后,我把地图扔下水。”陈皮阿四狠狠啐了一口:“你的小心思不少,但错在把我当猴耍。”他一挥手,身边的人立刻举枪,阿宁身边的剩下的那个船员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跪了下去。陈皮阿四虽然是个盲人,却似乎能看见一切发生的事情,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枪手扣下扳机。灰蓝色的海水迅速吞没了那可怜的一点点血晕。 阿宁冷笑:“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或者你看中了谁做中间人,我就把地图交给他。”陈皮阿四也沉默了一会儿。冰冷的海面空旷,阿宁的船已经几乎看不见,除了他们两方以外,活物之后几只海鸥和…… “小家伙,你过来!”阿宁招呼吴邪。 吴邪却犹豫了一下——他救过阿宁,却只是出于对生命的同情,他从不认为阿宁的牛肉块可以代表任何事情,这片海面上的危险气息实在太严重,令人恐惧。 陈皮阿四哈哈大笑:“好好好,狗东西适合干这个!”吴邪愤怒地还嘴一句:“你才是东西!”不想,阿宁那边传来一声狼嗥,具有冰原动物叫声的穿透力,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在大家四处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闷油瓶爬上救生艇,甩了阿宁一身海水,然后稳稳站在最前面。 陈皮阿四主动跳下快艇,一面自如地游着,好像这是温泉泳池一样,一面说:“听来你就就剩快艇,我给你。”说着,他打个唿哨,快艇上的三名枪手也一起跳下了水,并且非常有诚意地将枪里的子弹退了个干净。阿宁不紧不慢地带着她仅剩的东西——那只手提箱——游到快艇上,然后招呼吴邪上来。因为有小哥盯着,吴邪放心多了,正要跟上去,没想到闷油瓶抢先一步飞身上艇,动作利索得像是一只海豚。陈皮阿四的人推着快艇游了十米,阿宁这才把“地图”拿出来。 原来就是那只血淋淋的包裹!她把它藏在自己的腹部,既挡子弹又安全——如果陈皮阿四射击她,他就将失去地图——闷油瓶头一次顺从地低下了头,阿宁把手提箱用一节绳子挂在它的脖颈上,看着它跳下去,游出一半路程后,火速打开了发动机。陈皮阿四的人被水流逼得无法维持位置,阿宁毫不留恋身后的一切,冲进了前方的海雾里。 海雾有多厚?那头会有另一批人等待打劫她吗?吴邪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阿宁走的,才是回家的方向。 闷油瓶游到陈皮阿四身边,也把吴邪拉了上来。冰冷的海风吹过湿透冻透的身体,让人有种绝望的感觉。吴邪不停地抖毛,甚至能感觉毛发正在结冰,而闷油瓶却不错眼珠地看着陈皮阿四开箱。 血色的包裹里,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缺少的巴掌大的一块,被人用石膏模具原样糊上,并且依据周围的花纹补充了一些东西。陈皮阿四用手抚摸感觉着那盘子,口中念念有词。当他的手指擦过一处细小的凸起的时候,那阴沉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些不一样的光彩:“向西,我们很快就要登6了。” 吴邪很想再看一眼那只盘子,却被无情地推开。救生艇慢慢划开有冰碴的海面,驶向长得像帝王蟹的大黑船。他们经过的那片平静的海面上,曾经有阿宁的船,现在,吴邪低头看去,隐约能见玻璃窗的影子——回想跑在它的甲板上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闷油瓶凑了过来,摁倒他:“蜷起来。” - 分卷阅读20 吴邪就这样保持着体温,瑟瑟发抖。海面寂静,只有雾气里能看到若干细小的黑色三角形物体时而露出水面。那是鲨鱼,吴邪知道,陈皮阿四没有开玩笑,这是看着宁静却充满凶险的冰海,他们要去的方向是北极。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词、这些情景让吴邪下意识地怕了起来,即使有闷油瓶在身边也无法让心跳减速。他小声问:“小哥,终极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的目光穿越浮冰和海水,直达海底,仿佛那里就有答案。 第19章 接下来的几天,海上相对平静,无风无浪,陈皮阿四的手下得以休养生息。阿宁的队伍已经被完全击溃,大难不死的狗被捞上来关进笼子,还能使用的各类物资分门别类地放进货仓,被俘的水手们被陈皮阿四手下一个叫叶成的家伙连哄再吓唬,全投了降,编入他们的队伍干活。 闷油瓶带着吴邪东躲西藏,不肯乖乖地钻进笼子。水手们抓了两天,只找到了吴邪不小心留在舱房里的一撮金色的长毛。好在这两只对咬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神出鬼没地弄点食水,因此大家也就罢手,随他们去了。后来,吴邪甚至会大摇大摆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那些水手也视若无睹,有喜欢狗的,还会摸摸他的额头,给他扔片火腿之类的。 闷油瓶从来都不这么干,虽然他从来也没有像吴邪那样亲近人类,但是 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躲着人,他白天几乎都呆在安静的角落里,尽量不给人看见。晚上,等船上多数人都睡熟了,他才会出去,一间一间地查看舱房的状况,观察那些他觉得危险的人。他藏得很好,有一回吴邪叼着一只冻得硬邦邦的羊腿,几乎找遍了半条船,累得气喘吁吁才找到了闷油瓶在货柜下面狭小空间里的藏身之所。 这事儿实在是奇怪,吴邪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闷油瓶只是说:“那个人……很危险。”并且让吴邪离他远点。 “那个人”指的当然就是陈皮阿四,看他炮轰阿宁的船,枪杀了那么多人的狠劲,吴邪就知道这个人绝非善类,但是让闷油瓶忌惮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点奇怪。 吴邪没有继续问下去,试图让闷油瓶说出详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吴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成功地撬开过任何一只瓶子的瓶盖,更别说闷油瓶这种看起来就盖得特别紧的了。这段时间,吴邪经历了很多在导盲犬基地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简直做梦都梦不到的可怕的事,他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容易冲动和轻信。 他花了很多时间观察陈皮阿四,终于确定那个人不是真正的盲人,尽管他的眼睛上有一条狰狞的横贯伤,鼻梁骨都给割断了,可是居然还能看得见,甚至比一般人的视力更好。吴邪试着跟踪他,但是每次都很快被发现,就算隔着黑墨镜,吴邪还是能够敏锐地感觉到陈皮阿四那种冷冰冰像刀子一样的眼神,他羞耻地发现,那种眼神让他觉得恐惧,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往往,陈皮阿四走了以后,吴邪站过的地方会留下四个湿湿的爪子印——那是冷汗。 但是吴邪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件事,他尤其很在意陈皮阿四看小哥的眼神。怎么说呢,所有的金毛猎狗天生就擅长察言观色,吴邪更是其中翘楚,按科学的说法,凭借远超人类的敏锐听觉和嗅觉,他能从对方的心跳频率、呼吸节奏甚至体温体味的微妙变化分辨出悲伤、喜悦、愤怒或者仇恨,在他面前,最擅长演戏或者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无法伪装自己的情绪。 在仅有的几次跟陈皮阿四的近距离接触里,吴邪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尤其是陈皮阿四看着闷油瓶的时候,这个人的心跳就会陡然加快,他能嗅到仇恨和恐惧,这显然不仅仅因为吴邪和闷油瓶那时候还属于阿宁——吴邪确定,任何人看到任何一条狗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陈皮阿四和闷油瓶,果然是认识的吗?他们,又有过怎样的恩怨纠葛? 吴邪飞蛾扑火地想要搞清楚有关闷油瓶的每件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导盲犬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和理智,他是最好的导盲犬,每个训导员都夸过他,可是只要想到闷油瓶,吴邪立刻就失了所有的分寸。这是为什么呢?他思来想去,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天意,他算是栽到那只叫张起灵的哈士奇爪子里了,不管是冰海雪原,还是荒漠沙海,风里火里,他吴邪这辈子,算是跟闷油瓶绑定了。 所以,尽管害怕,吴邪还是抓紧所有的机会跟踪、观察陈皮阿四。靠岸前的那个晚上,风急浪大,那种鬼一样的雾气笼罩了整个海面,华和尚朗风等手下见情况不好,不得不把陈皮阿四请出来在驾驶舱中坐镇。所有的伙计们都紧张兮兮地操舵、掌帆,在甲板上或者走廊里跑来跑去。吴邪趁着所有人都忙乱着,一路小跑直奔陈皮阿四住的船长舱。 这间舱房总是锁得严严实实,而且永远不开灯,吴邪试过不分昼夜地卧在门口,却从没听清楚过里面的任何动静。他灵敏的嗅觉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那舱房里总是充斥着刺鼻的檀香味儿,会呛得他流鼻涕,如果倒霉被闷油瓶看见了,那家伙就会用忧郁的眼神看着他,说:“吴邪,你又感冒了。” 可是今夜,或许是陈皮阿四走得太急,舱门竟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吴邪小心翼翼地人立起来,用一只前爪扶着门框,另一只爪子像人那样轻轻敲了敲门,他的心砰砰乱跳,紧张,但是并不太害怕,毕竟,只要有人应门,他还是可以掉头就走,作觅食状无辜路过。 没有人,吴邪把耳朵贴在舱门上,什么也没听见,他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四爪落地,用脑袋将虚掩的舱门顶开,然后先把鼻子伸进去,嗅了又嗅。 檀香味儿挥之不去,却因为混了海上风浪的气息,不那么刺鼻了。吴邪觉得没什么危险,就伸进一只前爪。地毯真软,爪子都能陷进去,吴邪低头嗅了嗅,然后闪身钻进了这间最神秘的舱房。 舱房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和窗帘缝隙透过一点点微光。吴邪的夜视能力是人类的五倍,仍然觉得到处都影绰绰灰蒙蒙的。他竖起耳朵,尽力倾听,深呼吸,仔细分辨空气里细微的味道,每个分子都不放过,他记得基地那条退役的老警犬告诉过他:“就算你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只要用心,看到那东西的一刻,你会知道,就是它了。” 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体味,就像是一张识人的地图,吴邪擅长分辨这些,可是陈皮阿四却那么特别,他身上有一种异常的香气,像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却连浓重的檀香都遮掩不住。吴邪循着那种气味,检查了陈皮阿四的床,陈皮阿四的衣柜,陈皮阿四的茶具,最后,他停在了一尊奇 - 分卷阅读21 怪的佛像面前。 人类很迷信,总会供奉一些他们不懂的东西,并且指望着神佛可以因此庇佑他们的生活和生意,从餐厅里供的关公,到路边供的土地或者地藏菩萨,吴邪看惯了,但是没有一个是像这尊这么奇怪——它很大,有一人多高,很重,在颠簸的船舱里始终纹丝不动。可是陈皮阿四为什么要在船舱里供奉这么大的佛像?一般来说,保护航海平安不是一个一尺多高的小佛龛,里面供奉妈祖之类的神像就足够了吗? 吴邪凑过去,用爪子搭住佛像,将那佛像从头嗅到脚,那种淡淡的骨香自内而外地发散出来,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有点害怕,他想跑出去,却隐约知道,这就是陈皮阿四的秘密了,甚至不仅如此,这里面藏着跟“终极”有关的秘密。 爪子被冷汗弄湿了,吴邪不好意思地在软毛地毯上蹭了又蹭,围着佛像转了好几圈,又试图用尖牙咬下一小块木头来研究,忙得十分起劲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舱房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陈皮阿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看紧点,千万小心。”华和尚回答:“您放心,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看到港口了。” 吴邪的心砰砰乱跳,陈皮阿四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如果被他发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慌张地四下环顾,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锁转动,刻不容缓,怎么办? 床下进不去,有两只樟木箱子挡着,柜子和地板之间只有不到2o公分的距离,闷油瓶的话还能缩骨藏进去,可是绝对藏不下吴邪这么大一只金毛,忽然,他侧头瞥见佛像后面似乎有个小小的空间,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钻了进去。 吴邪刚刚把尾巴压在肚子底下藏好,就听见陈皮阿四进来的脚步声,他大气都不敢喘,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皮阿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喝了水,换了衣服,又找了什么东西出来,他虽然不是盲人,却似乎十分习惯在黑暗中做事,方向感和听觉都是数一数二的,吴邪忍不住想,如果哪只导盲犬跟了他,倒是比较省心省力。 “快到了。”陈皮阿四突然转过身,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吴邪吓得耳朵后面的毛都立起来了——被发现了吗?怎么会?随即他恍悟,陈皮阿四不可能对一条金毛这么严肃地说话,他,是在跟佛像说话。 这人大概已经魔障了,吴邪想着,却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听下去,准备一会儿溜出去,一字不落地说给小哥听。 “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另一个声音,闷闷地,带着回音,吴吓了一跳,差点没从他的藏身之处窜出去——没错,他后背倚靠着的木头佛像微微震动,那声音,是从佛像里面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吴邪表示,他一直是一只唯物主义的金毛,所有不能用牙齿和爪子感受其存在的物质,他都不相信。木头雕的佛像居然会说话,太惊悚了吧! 陈皮阿四却很淡定,仿佛这就是他所要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东西给我。” 佛像似乎是笑了:“陈老四,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长沙九门,黑背老六早死,我师父明哲保身不知所踪,只剩你我两家,你和我之间,胜负已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恶狠狠让人胆寒心惊。吴邪仗着到处都黑漆漆地,偷偷看过去,只见那人紧紧握着拳,逼近了佛像,一字一句:“你不把东西给我,便是玉石俱焚。” “嘿。”佛像只是轻笑一声,却没了下文。 陈皮阿四瞪着佛像那永远微笑的嘴角,额头不由自主地滴下汗来:“他……他们……确实死了,都死了?” 没人回答,陈皮阿四一拳狠狠打在佛像的肚子上,佛像晃了晃,向后倒去,被舱房的间壁墙撑住。吴邪无处躲闪,被死死压住后背,他努力向外蹭了蹭,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佛像的声音里有笑意:“死即是活,活即是死。你可以瞎眼复明,他……他们,也许也能死而复生。”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雨夜,陈皮阿四面色阴晴不定,冷汗细密地出现在额头,他慢慢扶正佛像:“你和我,总在一条船上,不是吗?” 佛像沉默很久,终究叹了口气。 陈皮阿四亦不再说话,他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只罐头,打开了舀了一勺,喂给那佛像,那佛像便吃下去,吴邪忽然明白,佛像不会说话,陈皮阿四是在里面藏了一个活人。 那个人,似乎跟陈皮阿四一样,属于“长沙九门”,而“长沙九门”,听起来居然十分熟悉。吴邪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听谁提过。他在长沙长大,训练的时候也曾走过长沙的许多大街小巷,长沙跟大多数城市一样,没有城墙和城门,只有立交桥和高速公路,是谁,在什么时候,跟他讲过“长沙九门”呢? 鸡肉罐头香气一次又一次地把吴邪从美好的回忆以及严肃的思考中拽回现实,他愤恨地咽下口水,努力爬平,避免让咕噜咕噜叫起来的肚子引起陈皮阿四的注意。幸好,那个惯常十分警惕的人此刻满腹心事,只是一勺一勺地喂那佛像里的人,外面风雨又大,并未发现他藏在佛像后面。 夜已经很深,华和尚突然咚咚地敲起门来,陈皮阿四走出去,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就一起走了。吴邪听得他们的脚步声去远,才小心翼翼地钻出他的藏身之所,他仔细观察那总是在微笑的弥勒佛像,终于发现佛像的嘴部微张,他凑过去闻了一下,除了鸡肉的味道一无所获,他想要下来的前一秒,却忽然发现,里面有一只闪闪发光的眼睛,也正看着他。 吴邪吓得整个身体平着飞出去了,四爪落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还觉得不放心,又退了好几步,佛像倒也动弹不得,只是发出一声轻笑,低声说:“这些人,果然一个也逃不掉。” 吴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要再凑过去看个究竟,突然听到外面有狼一样的嚎叫声,那声音有点耳熟,像是万年哑巴的闷油瓶,哑巴开口一定有大事,吴邪当下也顾不得这个诡异的佛像,转身像人一样站起来扭开门把手,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向狼嚎的方向猛冲。 值得称道的是,百忙之中,他居然没忘了叼走一个因为船身颠簸滚落在地上的大罐头。 第2o章 雨下得很大,大海就像是过年时摇元宵的笸箩,把这艘大船摇得颠簸不止,吴邪几次撞到甲板或者栏杆,全凭运气才没掉到海里。 闷油瓶在顶舱的拐角截住了吴邪,吴邪立刻跟着他跑进一间有舷窗的舱房,这地方堆满了各种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里面散发出一种不祥的火药味儿。 - 分卷阅读22 舱门一关上,吴邪就迫不及待地丢下嘴里的罐头,问闷油瓶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狼嚎,是不是有狗打架,是不是有人要欺负他。闷油瓶只是不回答,围着吴邪转了两圈,还把他从头嗅到脚。 吴邪不屈不挠地追问,凑过去把鼻尖埋进小哥肩胛的毛里,检查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可是无论是嗅起来还是看起来,小哥都一切正常,鼻头湿润爪子干爽,显然是连剧烈运动都没做过。 “难道,是因为找不到我,担心了?”吴邪小心翼翼地问。 闷油瓶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睛,假装研究那只罐头,吴邪知道这就是默认了,他向来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立刻欢乐地摇了摇尾巴:“我刚去了陈皮阿四的舱房,你知道吗,他居然……” 对“终极”念念不忘的闷油瓶居然可疑地对他的见闻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低着头,非常认真地嗅那只罐头。罐头撞击地板发出的声音和里面汤汤水水晃动的声音很快转移了吴邪的注意力,他又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关切地看着小哥,吞下口水。 吴邪不止一次吃过罐头,不过都是人类打开了以后给他放在面前的。有的时候,他会试着用牙齿咬开一些普通的罐头,但是密封性好的厚马口铁制品,比如眼前这种,是没法用牙齿咬开的。小时候,家里那只狸花猫倒是会把罐头叼到猫架最高层,推下来摔开,吃个痛快。可是金毛都不擅长跳跃,吴邪从很小的时候,就放弃了这种无畏的努力。 但是闷油瓶不放弃,这艘船遭遇暴风雨已经有大半天,船上人心惶惶,谁也没心思给他扔吃的,闷油瓶和吴邪一样,已经饿了。他把那只罐头滚了几下,嗅了嗅像是确定,接着用左边的爪子按住罐头,右边两根颀长的爪子拽住拉环,用力一扯,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只罐头已经顺从地宽衣解带,香喷喷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舱房。 吴邪不由自主地蹭过去,闷油瓶就抬头舔了一下他的鼻子,吴邪晕乎乎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只罐头……又是牛肉味儿的! 一个小时以后,那只罐头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像是洗过一样光可鉴人。闷油瓶和吴邪在牛肉的香气里交换了关于陈皮阿四的所有情报,对于佛像里的人,闷油瓶非常感兴趣,吴邪也冥思苦想了好久,用爪子在甲板上乱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听到过“长沙九门”这个名字。后来,不知道是因为食物太美味,还是小哥在身边就特别有安全感,吴邪在打了无数哈欠之后,居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将亮未亮,雨已经停了,西方的海平面上隐约有金色的光,闷油瓶也醒了,却还把下巴放在爪子上闭目养神,吴邪发现自己抱着闷油瓶毛茸茸的尾巴,一时十分不好意思,赶紧放开了跑到舷窗旁边,假装看日出。 闷油瓶也站起来,使劲抖了抖被吴邪睡梦中揉得乱七八糟的毛,尤其是尾巴。吴邪从舷窗的反光偷窥,发现有几缕毛还可疑得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口水,他觉得尴尬,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鼻尖。闷油瓶走过来,按住他的爪子,安抚他的情绪:“船一靠岸,我们就走。” 吴邪惊讶地看着闷油瓶:“那‘终极’怎么办?” “这样不行。”闷油瓶摇摇头,黑如点漆的眼睛凝视吴邪,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怕,我早晚会害死你。” 吴邪觉得热血上涌,他扑过去,完全凭借身高和体重的优势压倒闷油瓶,按着他的爪子,咬着他的耳朵,锋利的牙齿磨得咔咔响,却一点也没弄破闷油瓶的耳朵。 闷油瓶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长长的雪睫毛让黑眼睛里千回百转的心思都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吴邪的身体也软下去,他松口,把下巴搁在闷油瓶肩膀上,叹了口气:“小哥。” “嗯。”闷油瓶应了,由着他赖在自己身上不走,低声叫,“吴邪。” 吴邪听出情意,下意识地摇了摇尾巴,低声回应:“嗯,事已至此,与我有关。” 闷油瓶又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毛茸茸的尾巴直直地扫动两下,吴邪立刻认定小哥这就算是同意他跟到底了,一高兴就不小心从小哥身上滑了下去,他觉得有点脸红,赶紧顺势打了个滚,又抖了抖毛,假装他就是故意下来的。 也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看出来了,总之,他站起来,凑到吴邪身边,跟他轻轻碰了一下鼻子。 临近港口,海面上喧嚣起来,挂着拖网的渔船,冒着黑烟的运输船,人来人往的客船,还有他们这样看不出来做什么的船,都放慢了速度,依次进港。成群的海鸟飞来飞去,捡拾着船上扔出来的各种垃圾。 闷油瓶严禁吴邪再跑出去,哪怕吴邪根本没想去招惹陈皮阿四,只想去底舱的厨房弄点吃的也不行。吴邪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干脆找了一块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窝起来睡觉,直到午后,才被闷油瓶亲昵舔了一下鼻子弄醒。吴邪凑到舷窗旁边向外看,只见船已经靠岸,水手们搭了跳板,华和尚一手叉腰,吆喝着人往岸上扛东西。 吴邪和闷油瓶离开这间放着军火的舱房,正好看见陈皮阿四正带着叶成、朗风等心腹向外搬那座藏了人的木头佛像,吴邪差点叫起来:“就是那个,小哥快看……” 话未说完,闷油瓶已经按住了他的嘴,吴邪也知道让陈皮阿四发现他们俩在这儿偷窥,八成没什么好事,于是赶紧噤声,侧头偷看闷油瓶,只见他那双黑眼睛盯着佛像,若有所思。 幸好港口嘈杂,船内也是到处是脚步声,人声狗叫,陈皮阿四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闷油瓶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吴邪偷偷从原路退回,从另一条路去甲板。吴邪还没来得及问,闷油瓶就说:“那尊佛像,我见过的。” 吴邪惊讶地吐出了舌头,唯一确定的就是,小哥真的认识陈皮阿四,怪不得那个凶老头每次看到小哥,都是那样一番古古怪怪的神情。吴邪凑过去嗅了嗅闷油瓶的肩胛,又绕过去在他的尾巴根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闷油瓶奇怪地看着他,他就欢乐地打了个滚:“他们身上那种特殊的味道,你没有。” 闷油瓶不像吴邪那么擅长用气味辨识人类和狗,但这句话让他觉得非常贴心和温暖,还隐约有一种放心的感觉。他低头和吴邪蹭了一下,叹了口气:“那味道,近于死亡。” 吴邪迷惘地看着他,自从逃出导盲犬基地,他已经见识过无数次同类的死亡,甚至还在堆满了狗的尸体的屠宰场过了半夜。他认为,死亡,是一种充满了绝望的血腥味,还混着汗和粪便的臭味,跟陈皮阿四和佛像中那种奇异的香味完全不同。他担心地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子 - 分卷阅读23 :“小哥,你感冒了吗?” 闷油瓶摇摇头,抬头看向港口,转移话题:“我们要逃出去。” 吴邪抖了抖毛站到他身边,日已西垂,夕阳灿烂,海上的风摇动粼粼的海面,却携着微微的寒意,他们一路向北,这里的气候已经十分寒冷。 闷油瓶低声说:“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跑到那边藏起来等着我。”他说着,用爪子指了一下百米以外的一处高台,那边杂乱无章地堆满了缆绳、铁锚、拖网之类东西,还有不少船上卸下来的各种集装箱,显然十分适合躲藏,就算有人来抓,也可以凭借地势周旋脱身。 吴邪委屈地皱了皱鼻子,他最讨厌小哥的单独行动,个人英雄主义!但是人家确实英雄,他的理智告诉他,听小哥的安排有肉吃!所以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那你小心。” 闷油瓶瞧着他,眼睛里有一丝笑意,他把爪子按在吴邪爪子上:“嗯。” 正这时,包括叶成在内的四个水手抬着佛像上到甲板,身后跟着叼着烟的陈皮阿四。华和尚立刻指挥着岸上和船上的伙计们把跳板加成两条,同时不住口地嘱咐着“小心”。 抬佛像的四个伙计已经上了跳板,闷油瓶咬了一下吴邪的耳朵,吴邪刚要问怎么了,只见身边灰影一闪,闷油瓶已经不见了,接着一个抬佛像的伙计“哎呦”一声,脚一软跪在跳板上,左踝上两只分明的牙印,都在汩汩地冒血。 事发突然,其他三人毫无防备,闷油瓶咬完了头一个人,立刻翻身跳上佛像,在佛头上一蹬,转头又咬叶成旁边的伙计,那人下意识的一闪。沉重的佛像立刻失了平衡,叶成和剩下那个伙计再也稳不住,连人带佛像一下子翻到水里去了。叶成到底身手敏捷,抓得最紧,立刻冒出水面,一面踩水拖住佛像,一面呼喝着人拿缆绳来捞。 闷油瓶还不满足,连咬带踹,将一只跳板弄松了,刚刚跑过来帮忙的华和尚一脚踏上,木板立刻摇摇晃晃地带着他,跌进水里,激起一片极大的水花。 水手们乱糟糟的,陈皮阿四掏出手枪,却因为面前人太多而无法瞄准,导盲犬出身的吴邪最不怕人多,就算是人挤人的商业街他也能从容穿行于人类的腿间而不被踩到或者阻住,当下连跑带蹿,马上就到了跳板近前。这东西距离水面有七八米高,底下水花四溅,人们跑来跑去,他嗅了嗅那只板子,一只前爪触了一下只觉得十分摇晃,本能地觉得头皮发紧,犹犹豫豫地又把爪子拿回去了。 闷油瓶站在对面:“快,吴邪。”他狼嚎起来,吴邪还要犹豫,只见小哥身后有陈皮阿四的伙计拿着棍子来了,小哥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着他。 吴邪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应该骂一句哈士奇都是二货,总之,他顾不得害怕了,他不能让小哥站在那里坐以待毙,哪怕那边有等着吃狗肉的鬼,他也顾不得了,立刻小心翼翼地踏上跳板,一路往小哥身边冲,边冲边叫,龇着他雪亮而锋利的白牙,试图用声势喝退那个拿棍子的水手。 但是金毛猎犬大概发怒的时候也不太凶,那个水手毫不害怕,吴邪还有两步就冲上岸的时候,他突然出手。闷油瓶看上去毫无防备,实际上却从未放松过警惕,棍子挟着风声落下,他立刻反身跃起,直咬对方的喉管,那人下意识地向左边一闪,手里的棍子立刻失了方向,狠狠砸在跳板上。吴邪手忙脚乱地跳了一下,四只爪子刚刚港口湿漉漉的木头台阶,只听身后“咔嚓”一声,跳板从中断裂,刚刚站到上面扔缆绳的水手再次失去平衡,跟木板一起落进水里,激起一片高高的浪花。 水里水上立刻骂声一片,吴邪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闷油瓶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转身就跑,吴邪毫不犹豫地跟上他的脚步,打算咬一口那个毛茸茸的尾巴尖作为报复,但每次都被小哥灵活地闪开了,他愤愤地哼唧着,誓不放弃。 看热闹的闲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还有好多等着吃渔船卸下的小鱼杂鱼的猫猫狗狗,吴邪和闷油瓶很快就像两滴水融入了大海,从陈皮阿四那伙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第21章 黄昏的港口,闲适而宁静,夕阳已经落下,天空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罗兰色,这里属于高纬度地区,大朵大朵的映着晚霞的云彩低垂着,仿佛一伸爪子就能抓到,吴邪对闷油瓶说:“那些云彩,真像是棉花糖。” 闷油瓶没问棉花糖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他们正肩并肩站在港口的木头栈桥上。陈皮阿四那伙人早已卸货完毕,到镇子里去了,所以这里很安全。吴邪嗅到新鲜的鱼味儿,他们就一起过来瞧瞧。 一艘迟归的渔船正在卸货,鱼贩子们把新鲜的海鱼分门别类,扔进竹筐里,挂在有大铁钩子的杆秤下面称重量定价格,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里的人习惯一边挑拣,一边顺手把死掉的鱼、太小的没法出售的鱼或者爆出来的鱼杂扔到栈桥上,所以这里总是聚集着成群结队饥肠辘辘的猫和狗,半空中还盘旋着大群的乌鸦和海鸥,不小心就会被这些长翅膀的家伙“空袭”,甚至啄伤耳朵或者眼睛。 吴邪对于这种血腥激烈的争抢场面不怎太擅长,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吃鱼,煎得焦焦的火腿、炖得嫩嫩的牛肉块还有入口即化的巧克力才是他的最爱,但是在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挑的了。 闷油瓶静静地观察了很久,久到吴邪都卧下一会儿了,还把下巴放在爪子上,几乎昏昏欲睡。闷油瓶突然碰了碰他的鼻尖,吴邪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风一样从身边掠过,不远处,两只正在争抢一只硕大的三文鱼头的黄狗一左一右,爪子不沾地地平平飞了出去。 吴邪下意识地站起来,那只三文鱼头嗖就飞到他爪子前了,他却没心思叼起来跑路,忙着在人类的叫骂声和猫猫狗狗四散奔逃的混乱中搜寻闷油瓶的影子。只见那家伙稳稳地落在地上,从容地走向被鸟群霸占的、距离鱼贩子们最近的位置。有一只特别大的乌鸦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吴邪惊叫一声:“小哥,小心!” 闷油瓶头也没回,后腿发力,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扭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黑色的羽毛落了一地。那只称王称霸很久的老乌鸦被闷油瓶叼在嘴里,徒然地蹬了两下腿,就再也不动了。 这种豹一样的敏捷和狼一样的果决吓住了港口所有的动物,乌鸦和海鸥群轰然而散,其他的狗都汪汪叫着退到一边,鱼贩子们都看呆了。带头的花白头发的渔民喃喃地念了一句什么,把手边筐里最大的一条鱼拣出来扔在闷油瓶面前,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吴邪果断抛弃脚边那只 - 分卷阅读24 早被其他狗啃得乱七八糟的三文鱼头,一路小跑过去接收胜利果实。闷油瓶把乌鸦的尸体扔在地上,跟吴邪碰了碰鼻子。领头的老渔民立刻又扔了一条鱼上来,吴邪都不好意思了,闷油瓶倒是老实不客气地叼了起来。吴邪赶紧叼起那条更大的,转头就跑。 那鱼真的很大,吴邪尽力仰着头,鱼尾还是拖着地,留下一道腥呼呼的痕迹,为了不弄脏胸前的长毛,他也不敢回头,跑过栈桥,又爬上高高的木头台阶,然后钻进之前他们去过的一条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一间废弃的木头棚子,他和闷油瓶之前都认为是个不错的藏身处,他想他可以把鱼放在松木板钉的一只箱子上面,等着闷油瓶来一起吃。 吴邪刚刚踏进木棚子,就嗅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他立刻毫不犹豫地退了出去,那只木头箱子上坐着一只黑色的大狗,胸前的毛和颈侧的鬃毛是近乎红色的金棕色,非常漂亮,像只威武的雄狮,只可惜脸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让他显得十分骇人。 ===============================tbc================================== 面对天神一样的小哥,小天真有没有一种唱super star的冲动呢? 嗯,一个熟悉的三人(汪?)组要出场了。这是一只藏獒,看上去就像是著名的“铁包金”,但是耳朵却有点尖,腿也比多数藏獒长一些,显然是混了狐狸犬系的血。吴邪以前在导盲犬基地的时候就知道,混血犬往往比纯血犬攻击性更强,于是他又退了两步,想要叫小哥,回头却只看见两只陌生的狗。 走在前面的是一只很漂亮的金毛猎犬,跟吴邪一样是金色系的,胸口也有波浪一样的长毛,爪子很粗壮,显然血统纯正。吴邪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见到亲人的温暖感,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那只金毛站着没动,倒是他身后那只个头极大、满身都是硬梆梆的肌肉的松狮犬走过来,摇了摇他卷在后背上的毛茸茸的尾巴,然后一步一步地凑过来,身体放松而友好,吴邪向来对狗没什么戒心,便放下嘴里的鱼,准备跟他打个招呼。 松狮对吴邪伸出了爪子,这在狗的社交礼节里也是个表示友好的动作,于是吴邪就凑过去打算跟他碰碰鼻子,可是他还没碰到对方的毛,那家伙忽然张开了嘴,白亮亮的牙直接咬过来。吴邪总算这些日子锻炼得不错,狠命向后一跳,闪开了要害。松狮锋利的牙齿在他的额头上划出一道口子,不深,但是有血慢慢地渗了出来。 吴邪还没站稳,那松狮再次扑了上来,他的个头很大,叫声极其洪亮,震得吴邪耳膜嗡嗡乱响,不敢跟他正面对敌,只是左右躲闪,他想退到木头棚子里,却见那只混血藏獒已经跳下木头箱子,踞在门口,吴邪一靠近,他就会呜呜的从胸腔发出威胁的声音。 那只金毛仍然站在不远处,非常淡定地看着松狮和藏獒对吴邪两面夹攻,吴邪忽然明白了,他们是一伙的,已经盯上了他。 事到如今,怕也没有用了,吴邪向侧面滑了两步,贴着粗糙的石头墙。天已经全黑,巷子里一阵阵冷风把木屑吹得打旋,开始下霜了,爪子下面的地面和身后靠着的墙壁都冷得像冰,吴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没机会开口谈条件。松狮再次出击,吴邪拖泥带水地闪了一下,松狮收势不及,脑袋撞在了石墙上,却一点也没受伤,反倒就是“我不信”,吴邪觉得爪子和脸颊都有点发烧,主动凑过去给闷油 - 分卷阅读25 瓶细看,闷油瓶瞧了瞧,小心翼翼地舔那伤口。 明知道周围有三条体型更大的狗虎视眈眈,吴邪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闷油瓶沙沙的舌头舔过伤口敏感嫩肉的感觉十分奇妙,让他想要舒服地哼唧,又想凑过去用下巴狂蹭小哥的肩胛,就像是第一次去乡下老家,闻到野花的甜香,尝了新麦子烤的又香又软的馒头,开心地在干燥的谷堆上打滚的时候,那种涌动在心底深处的柔软与喜悦。 藏獒突然出手,这种狗跟哈士奇一样,轻易不会叫,发起进攻的时候更不会叫,动作快而凶狠,有种不要命的架势。 闷油瓶完全没有看他,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闪身躲开,一爪子直接拍向藏獒的鼻子尖。 这种动作很少在狗和狗打架之间出现,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撕咬和摔打,而且狗的天性是四肢并用,并不像猫那样会主动的用“挠”来作为攻击手段。甚至,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狗才会单独使用前爪,比如导盲犬或者搜救犬训练时都有的攀爬竖梯,就是为了训练他们单独协调使用某一只爪子的能力。吴邪想,难道小哥也受过训练,或者从被他挠鼻尖中得到了启发吗? 藏獒也被这种诡异的招数吓了一跳,扭腰闪开,爪子还没完全落地,又是一声怒吼,锋利的犬齿龇出唇外,让人看了就觉得胆战心惊。 吴邪觉得他们应该逃跑,这个藏獒的个头是他见过的最大的,比之前闷油瓶杀死的那条还要大一些,体重估计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要重。何况上回笼子里的狗是一盘散沙,而这次,藏獒还有两个帮手,松狮恐怖的黑色大嘴给吴邪留下了体积很大的心理阴影,而那只微笑着的金毛,看起来则十分阴险。 但是闷油瓶显然不这么想,他灵活地跟藏獒缠斗,有机会就会在藏獒身上拍一巴掌,他的力道极大,而且像人类一样,可以把全身力道集于一点发出,他不一定像上次猎杀獒犬那样弄的鲜血淋漓,比如刚刚杀死那只老乌鸦的时候,他牙齿的力道就恰到好处,乌鸦的五脏六腑都被压碎了,体表却没有任何伤痕。 不过藏獒毕竟不是乌鸦,他的毛非常丰满厚实,像盔甲一样,挨了闷油瓶狠狠的一爪子也只是滚出三四米,站起来又能咬能扑,而且吴邪发现,这只藏獒跟之前他们见过的所有的狗都不一样,不仅打架凶狠不要命,还相当有策略,身体灵活,像是受过专业的打架训练,又经历了无数实战,每一招都实用而有效。 小哥还能像过去一样,无往不利吗?站在靠墙的安全地带,吴邪的爪子上还是紧张地出了一层冷汗。 那只金毛也看出闷油瓶不是省油灯,他给松狮使了个眼色:“大奎,一起上。” 叫“大奎”的松狮立刻咆哮着答应了,从左侧加入战团,吴邪有心冲过去阻拦,但是考虑到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他还是没动,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发号施令的金毛。对方的体型跟他差不多,但吴邪受过专业的训练且还年轻,他想他拼命的话,应该可以挡住对方。 吴邪这样想着,向那只金毛所在的方向进了两步。 这时,闷油瓶已经跟藏獒及大奎缠斗了十来分钟,那两只虽然身躯庞大动作凶狠,但闷油瓶却更灵活,他们不仅没有近身的机会,还各自被拍了好几下,大奎累得吐出了蓝紫色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 没人比吴邪更了解闷油瓶的体能——这家伙没事的时候永远睡不醒,有事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累,而藏獒和松狮则因为自身体重的原因,耐力明显不足。只要这么再打上十分钟,闷油瓶绝对能把他们都干掉。 那只金毛也看出来了,他不再站在那里观战,而是一步一步逼近吴邪。同样是金毛,这只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走路的气势跟吴邪那种欢快的天真无邪也完全不同,吴邪感觉到危险,他退了半步,弓起背,耳朵向后平贴,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咬人的狗不会叫。所以那只金毛马上就知道,吴邪是个根本不会咬人的狗。他毫不犹豫地猛扑过来,咬吴邪的喉管。 吴邪侧头一闪,肩胛立刻一阵剧痛,疼得他眼前发花,忙里偷闲看了一眼,一大块毛已经被咬掉,幸好没有流血。 金毛一击未中,转身奇快,直接咬吴邪的后腿,吴邪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尾巴挡了一下。那金毛眼看就要得手,忽然觉得眼前有银灰色的影子一闪,接着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似是被锤子砸了一下,他急忙后退了好几步,那团银灰色的东西却如影随形。他只哼了一声,就觉得肩膀一疼,腿脚再也撑不住身体,整个狗软下来,倒卧在地。 闷油瓶把他死死按在脚下,皱起鼻子,亮出雪亮锋利的犬齿,喉咙里发出一种恐怖的呼呼声,金毛立刻觉得后背的冰凉冲到胸口,这不仅仅是因为夜色已深,地上白露成霜。那是对于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发自内心的恐惧,面对死亡的时候,任何活着的生物都无法避免的那种颤栗。 藏獒和松狮大奎看到首领被制住,都不敢再动,尤其是那只脸上有疤的藏獒,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但谁都知道,无论他的叫声多么洪亮,也不可能吓住闷油瓶。 寒风吹过,细碎的铃铛声忽然响了起来,金毛仓皇中看见了闷油瓶胸前挂着的那个小鸡铃铛,立刻脸色大变,他不相信地盯着闷油瓶的脸:“大侄子?不会吧!你姓吴?是老大还是老二生的?” 吴邪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跑过去,十分惊诧地看着闷油瓶爪子底下的金毛,话却说得十分客气:“您是?” 金毛看看他又看看闷油瓶,闷油瓶的力气极大,他挣脱不了,只能回答:“吴老狗的三儿子,吴三省!” 吴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叫“三叔”,却见闷油瓶用余光瞄着他,微微摇头,他知道小哥虽然不爱说话,看起来对什么都淡淡的,其实却极谨慎也极有智慧,于是吴邪摇摇头:“我不信。” 吴三省也怒了:“我还不信呢,我不信吴家怎么生出个哈士奇来了!肯定是老二搞的对不对?老大一穷向来本分,老早就娶了个纯种的嫂子,老二,哼!吴二白那个狐狸种的!” 这下不由得吴邪不信了,他爸爸就是吴一穷,二叔就是吴二白。他爸爸确实是远近闻名的老实狗,最有绅士风度,无论对待飞驰的汽车还是那种神经质地叫个不停的小狗,都非常淡定,跟着主人出去溜达的时候,连狗链都不需要,就算遇到发情的母狗,他也能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吴二白看上去也是那种稳重持重的狗,可是实际上,整个小区里的狗都怕他,谁要是得罪了吴家,或者碰了他相好的,吴二白肯定会悄无声息地报复,弄的对方有苦说不出。吴邪离开家的时候虽然还没成年,却听 - 分卷阅读26 人说过无数次,比如吴二白又摆布得李家的萨摩耶和王家的柯基打起来了之类的。正因为这样,吴二白虽然也是纯种金毛,却一直被人叫“狐狸老二”。 这里距离吴邪的故乡长沙何止千里,眼前这只金毛却能将他家的事说得这么清楚,可见确实是他那个被外国老头拐走的三叔。他连忙对闷油瓶说:“没错,是我三叔。” 闷油瓶这才放脱了吴三省,护着吴邪退了两步。 吴三省死里逃生,打个滚站起来,疑惑地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闷油瓶,对吴邪说:“你才是吴家的?这是你媳妇?” 吴邪的脸红了,爪子上的肉垫都红了,他赶紧摇摇头,又想到三叔前一句问的,赶紧又点了点头。三叔皱了皱鼻子:“不对啊,这是公的!” 闷油瓶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找他的鱼了。吴邪十分尴尬,只能瞪了他三叔一眼,跑步追上小哥,跟他碰了碰鼻尖。闷油瓶也不说话,只是担心地嗅了嗅他肩膀上刚刚被吴三省扯掉一大块毛的皮肤,确定没有流血之后,就低下头,旁若无狗地开始吃晚饭。 吴邪也饿坏了,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问三叔要不要一起吃,毕竟他们三个看起来就是要抢吃的才在这里堵着的。三叔摇摇头:“我们吃过了,只是听说港口来了两只厉害的狗,过来看看。” 吴邪爪子又红了,分明是一只厉害的狗和一只……咳咳……在打架以外的其他方面很厉害的狗。吴三省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他狼吞虎咽地吃鱼的时候,给他介绍了藏獒潘子和松狮大奎,都是这个镇上最能打的,尤其是潘子,以前是斗狗,力气大又够狠够不要命,整个镇子没有狗不怕他,不过三叔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潘子忠心耿耿,对吴邪都十分客气,总是叫他“小三爷”。 吴邪也简单说了自己的事,他没提终极,只是说逃出导盲犬基地以后如何遇到闷油瓶,又如何一路辗转到了这里。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隐瞒十分欣赏,把剩下的半条鱼都推了过来。 吴邪知道他一向都吃得比自己少得多,也不客气,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吴三省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告诉他们:“这个镇子叫做‘初道白河’,已经十分接近北极圈,去北极探险的人多数都会在这里采买装备,雇上足够的雪橇。” 大奎对于吴邪不要的鱼头和鱼杂十分感兴趣,一边偷吃一边说:“咱家三爷就是这镇子上所有雪橇犬的老大!” 吴三省非常有气度地点点头,当下就让闷油瓶和吴邪跟着他回雪橇站去:“赶雪橇的顺子是个好人,让他帮大侄子看看伤。这里入夜冷得冻骨头,那边暖和。” ==========================tbc============================= 三爷乃不光说出了一些“真相”,乃还抢小哥台词!!吴邪当然愿意,闷油瓶也没有意见,于是吃完了鱼,众人就一起回了雪橇站。赶雪橇的顺子是祖传的手艺和铺子,为人十分和气,懂狗,待人待狗都非常宽厚,赶雪橇的手艺好,又熟悉地形,是整个镇子公认的好人好向导。吴三省带着吴邪他们回去,用爪子敲开顺子的房门。 顺子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跟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穿着北极熊皮和海豹皮缝的皮棉衣,屋里熊熊地点着火炉,十分暖和。他对于吴三省带狗回来的事已经习惯,只是没想到这回有只跟吴三省非常像的金毛,他看了吴邪的牙齿,又在吴邪的肚子上摸了一把,闷油瓶看出他没有恶意,竟不阻止,自顾走到炉火旁边卧下,看着顺子拿了酒精棉球和药粉来帮吴邪处理伤口。 顺子边弄边跟吴三省闲聊,他养的一只很小的西藏獚也从他的皮袄里跑出来,好奇地看热闹,闻了吴邪又跑去闻闷油瓶。吴邪知道闷油瓶讨厌自己以外的任何狗接近他嗅他,更不喜欢小狗,他躺着不动,小狗过来,他就伸手就把小狗拨拉到一边去。那条叫皮包的小狗也算灵活,却怎么也近不得闷油瓶的身,不由着急地哼唧起来。吴三省作为狗老大,瞪了他一眼,皮包才安静下来,到奶茶壶旁边找个地方窝下来,歪着头看顺子给吴邪包扎额头上的伤。弄好了以后,顺子拍拍吴邪的脊背,说:“真听话,毛发得也不错,再有一两周应该就能适应了。” 吴邪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吴三省就给他解释:“这里跟长沙不一样,冬天冷极了,必须得长出厚厚的绒毛才能活下去,咱们金毛不如他们那种,天生就擅长在这种地方讨生活。不过不用怕,只要熬过最初一年,你的毛就能长得跟三叔一样,再冷也不怕。” 目前为止,吴邪还没领教过北极的风雪,所以他还不算太害怕,他忙着过去凑到小哥身边,小哥就宠溺地给他舔了舔胸前被鱼蹭得腥呼呼的长毛,吴邪被烤得暖洋洋的,这一天又太过精彩疲倦,不一会儿,就舒服地睡着了。 第22章 雪橇站的生活平静而清苦,吴邪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他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和闷油瓶一起睡觉,只是在顺子敲那个很旧的制式铝饭盒的时候,才睡眼朦胧地跟出去吃饭。每顿饭都是用肉、菜叶和玉米渣捏成的窝窝头,顺子自己做的,虽然口感硬邦邦的,但味道还算可口。大概每隔一天,顺子还会扔两根没什么肉的羊腿骨出来给狗们当磨牙的零食。雪橇站里有上百只狗,有资格享用这东西的只有狗老大吴三省和新来的金毛吴邪。 不用问,闷油瓶一打二赢了个头最大的藏獒潘子和混血松狮大奎、一口咬死港口那只最狡猾的老乌鸦的事已经传遍了初道白河,吴邪和吴三省以及闷油瓶的关系也不是秘密。对于所有的狗来说,为了根羊骨头跟“老大的侄子”“no1的相好”冲突起来,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于是,顺子发现,他扔下羊骨头,吴三省还是一样迈着方步出来拿走一根,剩下的狗却不会像过去那样冲上去疯抢,而是都流着口水看着。任何一条狗如果露出对肉骨头的不良企图,就会得到卧在旁边好像一直在打盹的闷油瓶冷冷的一瞥,以及,忠心耿耿的藏獒潘子不轻不重的一哼。 吴邪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家的感觉,恢复了他细嚼慢咽的良好生活习惯,每顿饭吃得都比别的狗慢三拍,等他打着饱嗝来找小哥的时候,总会“意外”地捡到一根羊骨头。于是整个下午,他要做的就是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啃啃骨头,睡睡觉,再啃啃骨头,闷油瓶最后会把骨头整个咬开,跟吴邪分食里面鲜美的骨髓,吴邪每次吃得肚圆又靠着闷油瓶软绵绵的身子的时候,就会由衷觉得,之前的颠沛流离各种危险就像是上辈子的事,现在的世 - 分卷阅读27 界美好得太不真实了! 所谓“乌鸦嘴”,并不是指闷油瓶这种一下子能够咬死一只乌鸦的嘴,而是吴邪这种随便一说就好的不灵坏的灵的特殊体质。在雪橇站安顿下来不久,确切地说,是吴邪第八次捡到羊骨头的那天晚上,初道白河镇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全亮,就有两个外乡人敲开了顺子的小院。 吴邪被皮包尖锐的叫声从梦中惊醒,他一睁眼,就看见闷油瓶幽深的黑眼睛闪闪发光。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火塘旁边那两个正烤着火跟顺子谈价钱的人,背影和声音都十分熟悉。 闷油瓶碰了碰吴邪的鼻尖,低声解答他的疑惑:“华和尚,叶成,来雇雪橇。” ==============================tbc================================吴邪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陈皮阿四那张布满皱纹和戾气的脸,骨头里透出的诡异香气和他房间里那尊藏了个活人的木头弥勒佛,这些都让他紧张,于是下意识地开始舔自己的鼻子,左一圈,右一圈。闷油瓶凑得太近,也被吴邪毫不客气地舔了两圈,搞得他十分疑惑,却不会问,只是客气地回舔了一下,就转过头去,细听他们和顺子的谈话。 他们似乎有些争执,叶成的声音越来越大,表情亦渐渐凶狠起来。顺子只是摇头,在一张驯鹿皮做的地图上面指来指去,反复说:“老板,不行,太危险了。真的不行,老板。” 华和尚从手包里掏出一只仿麂皮口袋样式的精钢小箱子,向叶成伸出手,叶成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掏出一把小小的钥匙递过去。华和尚用钥匙打开箱子上面的小锁,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顺子那张鹿皮地图上面。顺子养的那只小狗皮包立刻惊讶地发出嘤嘤嘤的叫声,吴邪弓着脊背站起来,只见桌面上精光四射,十数颗大小不一的钻石在鹿皮上滚动着,光华夺目。 顺子的喉头动了两下,华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叶成则掏出了一支左轮手枪,漫不经心地把子弹退出来排成一排,又一颗一颗地按进弹匣。 事已至此,在钻石和子弹之间,傻子也会选择前者,顺子终于点了点头,华和尚说:“那么,什么时候出发?” 顺子叹了口气:“再等一场大雪,路上冻硬了,就能套雪橇了。” 叶成表示满意,把他那支左轮手枪塞回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华和尚客客气气地告辞,顺子把他们送到门口,保证说会准备最好的狗,并且亲自带队当向导。 闷油瓶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边阴沉的云,说:“果然,没有时间了。” 吴邪努力伸展睡得半边发麻的身体,抖了抖他的长毛,欢乐地跑出去玩雪。半个月过去,初道白河寒冷的气候促使他体表的绒毛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密实起来。他快满三岁了,相当于人类的二十五岁,正是最强壮毛量最发达的年龄,尽管他的体重仍然很标准,仍旧可以清晰地摸到肋骨,但是外形大了两圈,尤其是他受惊或者发怒的时候,脊背上的毛膨立起来,看起来比潘子还差些,却超过大奎了。 三叔对此十分满意,认为这样的毛量足够吴邪扛过极地的严寒:“要知道,老子刚来的时候,还没他一半大呐!” 吴邪沉浸在初见下雪的惊喜中,他在雪地上跑来跑去,留下一溜花形的脚印,他把鼻子埋进干净的雪堆,凉凉的雪瞬间融化了,小小的水珠滚进他的鼻子,吓得他倒退着跳了好几步,连打数个喷嚏。 这种小奶狗一样幼稚的举动吸引了很多闲狗的注意。初道白河镇里,大部分的狗都是哈士奇,或者有哈士奇血统的土狗,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年倒有七八个月是在雪地上度过的,谁也不会对下雪大惊小怪,因此看吴邪跑来跑去的玩雪,都觉得十分有趣。吴邪不在乎被围观,他现在正专心致志地想要尝一尝这种像棉花糖又像白糖又像奶油冰棍的东西,只可惜每次咬下一大口,这东西就会瞬间消失,除了凉凉的,什么味道也没有。 闷油瓶自从华和尚和叶成来过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要不就在睡觉,要不就专心致志地跟天空或者天花板交流感情,只有吴邪带着一身雪沫一股凉风冲过来的时候,他才勉强回到现实世界,舔舔吴邪的鼻子以示存在。 很快,下雪带来的惊喜消失殆尽,吴邪都懒得去雪地上打滚了。因为每天都在下雪,人们把并不像内地的城市那样把铲雪或者在雪地上喷洒盐水促进化水,而是用铁锹甚至开卡车来把雪压实。又过了一个星期,初道白河镇的每条路都冻得硬邦邦的,顺子戴了顶毛茸茸的皮帽子出去找了华和尚他们那伙人一趟。第二天一早,雪橇站里就挤满了陈皮阿四雇来搬运物资的伙计。 一共动用了十一支最大号的雪橇,这样规模的雪橇队如今已经很少见了,以至于他们装货的时候,镇子上的许多闲人都跑出来围观。吴邪和闷油瓶混在一大群哈士奇里面看热闹,意外的是,那尊很大的木头弥勒佛没被运来,而陈皮阿四身边,则多了一个全身都裹在北极熊皮里的神秘人。那个人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受伤了,仿佛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伙计们扛着抬着。吴邪瞧见他亮晶晶的黑眼睛,脊背的毛立刻就刷刷地站了一排,他咬着小哥的耳朵说:“就是他,没错,佛像里就是他!” 闷油瓶皱起鼻子,努力分辨吴邪说过的那种骨头里的异香,但是寒风凛冽,他始终没有闻到。 顺子习惯于把大多数狗的事交给吴三省去处理,某种程度上,人更懂自然和天气,更懂得如何管理这些有牙齿和爪子的大家伙。吴三省手下有十来只精明强干的头狗,各自又管着十来只强壮的雪橇狗,每一队拉一只雪橇,协同合作,在冰天雪地的自然世界,比任何机器更可靠。 吴邪和闷油瓶当然是在吴三省自己的一队里,这一队都是最好的狗,打头的四只都是年轻力壮的哈士奇,每只都有狼那么大,敏锐的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他们后面,是潘子、大奎和闷油瓶,拉雪橇的时候,这个位置的狗需要懂得控制方向,尤其是转弯的时候,如果技巧掌握得不够好,可能整只雪橇都会翻倒在滑溜陡峭的冰面上。 在他们后面,是压阵狗吴三省,这个位置不用花太多的力气,而且可以清清楚楚地掌握每一只狗的状况,谁在偷懒,谁受了伤,谁需要休息,谁还有余力等等,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会根据情况,对雪橇队的位置适时作出调整。顺子所要做的,就是在狗们站好位置以后,用皮带和套索把他们连起来。 哦,忘了说吴邪,他的位置在吴三省身后,虽然也连着一根 - 分卷阅读28 皮带,但是实在很难说他到底出了多少力气,因为除非上坡,他的皮带永远是松的,只要跟着跑就可以了。这个位置勉强可以算是“实习替补”席,一般吴三省会把太老太小或者受伤的狗安排在这里休息。 长途旅行,带一只替补的狗也不算什么,而且顺子很清楚金毛这种狗不是为了拉雪橇繁育的,如果一下子就让吴邪跟其他的狗干同样的活儿,他可能撑不了多久。所以顺子毫无疑义地接受了吴三省的安排,还爱抚地摸了摸吴邪的头。 陈皮阿四的脸始终阴沉着,只是在看天色,或者跟他身边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说悄悄话,虽然坐上了雪橇,却没有花心思观察拉车的狗们。吴邪一开始还悬着心,担心自己的样子太过特殊,被这老家伙认出来多半要有一场麻烦,谁知道他们什么也没注意。在一个雪后出晴的早晨,这支初道白河镇上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雪橇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走了以后不久,一个劲装的女人敲了镇上每一个有雪橇的人家的门,又过了两天,一支只有三只雪橇的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初道白河镇,循着陈皮阿四他们那支队伍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北。 第23章 初道白河镇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顺子的雪橇站就在街的尽头,浩浩荡荡的雪橇队出发以后,就沿着这条主路一路向北。两侧的房子和围观的闲人渐渐减少,很快,路两侧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白桦树林。 刚开始的时候,吴邪非常兴奋。他是城里来的狗,熟悉的是斑马线、红绿灯,像山那么高的楼房,或者飙到8o码的汽车都不会吓到他,他甚至还挺喜欢那些闪个不停的霓虹灯。山,荒原,树林,在吴邪的认知里,可以直接跟“郊游”画等号,所以他一路小跑,十分开心。 可惜,两个小时之后,吴邪有点累了。尽管他受过专业训练,近些日子又被闷油瓶带着进行了很多强化体能的训练,可是金毛这种狗毕竟不是用来跑长途的,他开始气力不支,呼吸渐渐粗重,爪子里像灌了铅,心口像放了只大鼓,咚咚地敲个不停,他的舌头长长地耷拉下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三叔很快就发现了吴邪不舒服,他几次回过头来担心地看他,好在陈皮阿四毕竟年纪大了,他身边那个从头到脚都蒙在北极熊皮里的人更像是玻璃做的,呼吸和说话就能要了他的半条命,更别提雪橇颠簸了。因为这样,顺子破例安排了半小时午休,他煮了一大锅雪水,给陈皮阿四和他的伙计们泡茶,还用一只铝盆装着温水,给拉雪橇的狗也喂了热水。 吴邪累坏了,卧在地上就不肯再动,离得最近的三叔安慰地舔了舔他的额头,低声地跟他讲着长途奔跑时,调整呼吸和分配体力的一些窍门。吴邪似懂非懂地点头,努力记忆,但是绝对体力的差距一时绝难弥补,吴三省十分担心,如果吴家的独苗跟着他还挂掉的话,他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会不敢见老爹的。 闷油瓶忽然说:“加一根套索。” 吴三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闷油瓶是打算拉着吴邪跑,这个办法不是不可以,只是对于闷油瓶来说,消耗会很大,他也是拉雪橇的新手,能撑得住吗? 潘子仗义地说:“我和小哥轮班好了。”闷油瓶摇了摇头,在套索里尽力往吴邪身边挪了挪。吴邪鼻子一酸,挣扎着撑起来,伸出爪子按住闷油瓶的爪子,勉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哥,我撑得住。” 闷油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没理他,而是垂下长长的雪睫毛,假装观察地面的坑洼程度。这个动作让他忽然发现,在吴邪爪子缝里,金色长毛上结满了冰,几乎是本能的,闷油瓶低下头,用他锋利的牙齿,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冰碴一块一块地咬掉。 ========================tbc============================= 金毛吴果然还要继续努力呀! 再上路的时候,吴邪身上就多了一根皮带,另一头连在闷油瓶身上,这样跑起来果然轻松很多。到了傍晚,顺子解开狗们的套索,指挥着陈皮阿四手下的伙计们扎帐篷宿营的时候,吴邪虽然还是累得浑身酸软,却还能站着。闷油瓶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挨个检查他的爪子有没有受伤,最后,利落地咬掉了他爪子里的冰碴,带着他去吃晚饭。 跟在雪橇站的时候不一样,顺子不再用那只很大的铝盆拌了窝头给狗们哄抢,而是拖出一只口袋,然后吹哨子。吴三省手下的一百多条狗就会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等所有的狗都安静地坐下,顺子才会从那只口袋里捞出冻得硬邦邦的鱼干往外扔。狗们按照自己在雪橇队的地位,依次跑过去领。 吴三省这一队自然是最先的,其次是只头顶有点秃,但个头特别大的哈士奇“地中海”,这家伙老实爽朗,跟三叔潘子的关系最好;接着,是由一只有圣伯纳血统的、名叫“王八邱”的大狗带的队伍,王八邱后面是他的死党、长得像只巨型狐狸的狗“鱼贩子”。再以后是两只母狗带的,年纪大些的叫阿红,十分凶悍泼辣,是“王八邱”的相好,年轻些的那只是漂亮的红棕色哈士奇,据大奎悄悄告诉吴邪的,那姑娘不爱说话,是三叔的相好,手下都叫她哑姐。其余几只头狗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壮年哈士奇,吴邪一时也没记住他们的名字。 每只狗都是在空中接住鱼干,然后叼着到没人的地方吃,据说这样能够训练狗不捡拾地上的食物——荒原里有猎人,会在雪地上抛洒有毒的饵料用来抓狼和熊。 吴邪对这个不太擅长,基因问题,金毛猎狗的髋关节都不算强韧,导盲犬基地会尽量避免让他们做跳跃类型的运动,他过去就不算太擅长接住人扔出来的飞盘,顺子扔了三次,他才勉强在鱼干落地之前接住了。吴邪相信,如果不是潘子和闷油瓶都是最会打架的狗,三叔又坐在旁边盯着,王八邱或者鱼贩子队里那些狼一样的哈士奇,一定会抢走他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口粮。 ================================tbc============================== 金毛吴准备见识一些弱肉强食的事情吧! 但他实在没法习惯鱼干的味道,那东西又腥又硬,口感简直烂透了。他吃得非常痛苦,咬几下就觉得腮帮子生疼,吃了小半条就想放弃,但吴三省说,这里冰天雪地,至少得比在南方的时候多吃一倍的东西才能保持身体的温暖,才能活下去,所以他就坐在吴邪身边,按着他的头逼他吃光。 吴邪把求助 - 分卷阅读29 的目光投递到闷油瓶那里去,还发出幼犬一样呜呜呜的声音,可惜三叔不为所动,一向宠溺他的小哥也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专心致志地围着那些帐篷跑来跑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里入夜以后的气温接近零下四十度,比吴邪过去见过的任何最现代化的冰柜都要冷得多。在没有暴风雪的夜里,土生土长的哈士奇或者阿拉斯加雪橇犬只要蜷在一起就能互相温暖,抵御寒风。但是对于吴三省或者吴邪这样的金毛猎犬来说,挖一个雪洞是必须的。 于是,在吴邪艰难地咽下整条难吃的鱼干以后,吴三省花了一个多小时给吴邪讲解如何选地方,如何挖洞,告诉他冷空气是沉的,会聚集在低洼的地方,但是寒风会吹在高高的山坡上之类的雪地生活常识。吴邪知道这些事很重要,却打不起精神来,听得哈欠连连,不停地舔自己的鼻子。毕竟,正常的狗每天睡上十七八个小时才是正常的。哪怕吴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工作犬,这么长时间的纯体力劳动,他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就在吴三省咬着吴邪的耳朵教他通过雪脊的方向识别风向的时候,闷油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 来,亲昵地舔了舔吴邪的鼻子,吴邪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暖融融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更困了,真想直接把鼻子埋进闷油瓶肩膀的毛里面睡个三天三夜。闷油瓶看着吴三省说:“吴邪困了。” “小哥,”吴三省摇摇头,“你们从南方来,不知道这地方……” 闷油瓶难得给面子地重复了一遍:“吴邪困了。”他淡定地看着吴三省,并没有皱起鼻子或者提高声音,但是吴三省恍惚觉得,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有一种不容辩驳的神气,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吴邪立刻跟着闷油瓶走了。 ========================tbc========================== 跟了闷哈的金毛泼出去的水哟~一根毛也收不回来鸟~三叔对此表示强烈愤慨和严重抗议! 临睡之前,吴三省担心自家侄子,怕他经验不足,一宿就冻成金毛冰棍了,因此叼着皮包刚刚偷来孝敬他的一块烤咸肉,去找他们两个。此时天已全黑,除了十几只最不怕冷的哈士奇,大多数狗已经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上。吴三省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吴邪和闷油瓶,最后,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在陈皮阿四和那个神秘人的帐篷后面,一处背风的缓坡上,找到了那个足以让闷油瓶和吴邪舒舒服服蜷睡的雪洞。 那个洞完全不像新手挖的,又深又圆,入口很小,还用树枝和雪遮得严严实实。吴三省走过去嗅了嗅,闷油瓶立刻察觉了,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吴三省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看到吴邪舒舒服服地枕着闷油瓶的肩膀睡得正香,就放心了,赶紧把嘴里的咸肉扔下去:“热的,给小邪,他吃不惯鱼干。”接着便用爪子将挡着入口的树枝恢复原样,又堆了更多的雪上去才离开。蓬松的雪可以隔离冷空气,是这里最好的保温材料。 吴邪嗅到肉味儿,半睡半醒地抬起头,呜呜地叫了两声表示感谢,闷油瓶忍不住说:“你三叔已经走了。” 吴邪还没有完全清醒,他闭着眼睛叼起那块还热着的肉,一半藏在牙齿里面,一半露在外面,迷迷糊糊地凑近闷油瓶,喉咙里说:“小哥,你也吃。” 闷油瓶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凑了过去,咬住那半块肉,却舍不得咬断,他的鼻子蹭着吴邪的鼻子,牙齿碰着牙齿,他甚至能感觉到吴邪柔软而敏感的舌头。 吴邪咬断了那块肉,两口吞掉,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香喷喷的哈欠,又枕着闷油瓶的爪子,睡着了。 闷油瓶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后,几乎下意识地,他蜷起身子,用毛茸茸的尾巴,挡住了口鼻。 第24章 吴邪在一片昏暗中惊醒,羞愧地发现他身体的一些部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昨天睡前那块肉就仿佛吃到别的狗肚子里去了一样,吴邪翻身一扑,这才发现,闷油瓶已经不见了。透过树枝,他向外望去,吃惊地合不拢嘴。 头顶的天还是灰色,但冰原尽头有一抹像刚腌出红油的咸鸭蛋黄一样的颜色,然后慢慢扩大,比顺子他们升起的篝火还要壮观,就这样,整个冰原都铺上了糖色的光,又逐渐变成金色,最后,吴邪忘记了肚子里饥饿的感觉,整个狗都陶醉在日出的自然美中,直到有一只兔子腿摔到自己面前。 吴邪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小哥带回来的猎物,雪原上的兔子又大又肥,只是非常稀少又极其聪明,捉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也只有小哥可以办到吧!吴邪嗅了嗅,再抬头的时候,看见阿红站在他面前:“送给你。” 吴邪警惕地挪了半步:“早上好。” 阿红龇出她洁白的牙:“第一次拉雪橇吧?” 雪原上66续续有狗起床,钻出各自的临时卧室,吴邪觉得安全了一些,于是点点头。他总是责任心太爆棚,对自己不能跟上小哥的脚步还要被他拖着才能跑完一天的事有点儿内疚,于是看着自己快要被揪秃了的爪子尖说:“我跑得慢。” 阿红忽然凑过来,牙齿就在吴邪耳朵边,吴邪吓了一跳,阿红一爪插入吴邪的腋下把他推到,死死压住,锋利的犬齿横在他胸前嗅了嗅,后腿在吴邪身上一蹬,纵身而去:“身上还有奶香味,哈哈!” 吴邪被踹得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了,赶紧爬起来想要反驳,阿红却已经走远。几只狗闻见血腥味而来,看见是兔子腿,都想要吃,于是互相使个眼色围拢过来。吴邪本来就不知道怎么才能处理这些带血的鲜肉,但他很清楚,如果纵容其他狗抢了他第一次,那么还会有下次和下下次。他抖起毛发,摆出打架的姿态。对方刚发出一声低吼,还没来得及挪动爪子,就把凶悍的约架立刻转变成了友好的提问:“这个,你们吃吗?” “不吃。”闷油瓶顶着一身雪珠从一堵雪墙里直直冲出来,正好落在他们中间,雪墙随着他落爪的节奏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常年低温形成的冰壳子。其他狗默契而愉快地后退三步,闷油瓶看了一眼兔子腿,阴沉沉地说:“你们也不要吃。” ==================tbc================= 金毛吴被非礼了…… 吴邪觉得小哥有些霸道,天寒地冻的,有新鲜的兔子腿吃是一件好事——其他狗敢怒不敢言,只有一只体型比小哥还高大的狗站了出来,一只前爪拍在兔子腿上。吴邪知道,这只狗虽然体型大,却徒有力气,肯定不是小哥对手,但是频繁打架会让人类反感——吴邪刚要劝,闷油瓶已经毫不在意地推着吴邪向 - 分卷阅读30 的队伍走去,“为什么”还没问出口,吴三省已经抄近道奔过来:“小邪饿不饿?” 闷油瓶看了吴三省一眼,阴郁地低下头,吴三省撞了撞吴邪的肩膀:“路上有机会给你找点儿吃的。”吴邪脸都红了。他是一只导盲犬,习惯少食多餐而不是每天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鱼,此前他没有从事过重体力劳动,不知道如何分配这点儿少得可怜的能量,看这幅情形,是一定没有早饭的,对于一条从城市里来的金毛来说,残酷的考验刚刚开始。 那红的像刚腌出油的咸鸭蛋黄一样的太阳……吴邪回想着,把套索在身上紧了紧,暗示自己已经吃过了早饭。 顺子挨个拍了雪橇犬的头,检查他们的套索。早晨的狗力气最足,队伍一旦开始走,就两三个小时不会停歇,当神秘人和陈皮阿四坐上雪橇之后,口令从头狗那里依次传了下来:“路上会有雪缝和大沟壑,都把脑子放清楚点儿!” 深呼吸。沉下气,用鼻子吸气,用嘴呼气,否则冰冷的空气会让肺里像着了火一样痛,吴邪尽量舒展自己的前臂,让后脚的指甲深深抠进雪面,蹬,跃,向前,追着小哥的尾巴尖,一直向前。 雪橇队伍中的领头爬犁通常消耗最大,道理类似人类在长跑和竞走运动中的领跑者,出尽风头却拿不到金牌,而极地雪橇则更残酷一些,如果不进行轮换,总是处在第一支队伍里的雪橇犬很容易累死。好在吴邪他们今天按顺序退到了第三位,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位置,甚至让吴邪隐隐有了他已经适应了拉雪橇工作的错觉。 追着小哥的尾巴尖,一直向前跑…… 忽然,一向沉稳的小哥脚下步子乱了起来,连续两个小而急速的脚步调整,毛茸茸的大尾巴几乎拍在吴邪脸上,吴邪只能摇动身体才能看清前面的路。怎么回事?小哥是崴了脚吗?吴三省大吼一声:“保持节奏!” 其他两只也偏离了重心的狗这才找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吴邪身后的猎狗碍于这是吴三省的大侄子才没有骂出口来,只是低声嘟囔:“孩子,跑都不会跑。” 吴邪没有还嘴,因为小哥转过头对他轻轻呜咽了一声,似是安慰,似是安抚,更多的是警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多想,从前面传来了新口令,吴三省大声和前面的狗确认了两遍,向下传:“准备向左大转弯。”说着,冰面慢慢倾斜了起来,吴邪抬头看,深深倒吸一口冷气,冰原果然是有太多大秘密,他们右侧的广袤平原不见了,换上的是一艘黑黢黢的大船,像标本一样被冰封在那里,倾斜下压,而大块大块的冰已经长年累月地把它浇筑成了永远不可能解冻的大型雕塑,就好像是一个海浪正要吞没大船的瞬间被人摁了暂停键。 不过,陈皮阿四的命令是左转弯,吴邪眼看着第一支雪橇已经成功顺利地转向,正跟着小哥和三叔一起调整身体的角度,忽然,第一支雪橇遥遥地晃动了几下,竟然就在眼前消失了! 顺子绝望地叫声被寒风吹散,吴邪勉强才听到“冰缝”两个字,只见第二支雪橇的队伍开始急刹车,人仰狗翻,物资顺着光洁的冰面嗖嗖地远去,被压在雪橇下面的狗玩命挣扎。吴三省嘶吼着指挥他的手下把第三支雪橇强行拉得更向左边,直冲一片镜子似的冰面而去。 三叔说过,在极地,镜面似的冰往往代表“能掉下去”,下面有一种和可爱的海狮是近亲但实际上绝对不可亲的大型食肉动物狼鱼,每天透过冰面观察上面的生物,一旦发现可以吃的,就会立刻从旁边想不到的冰洞子里跃出来,把猎物直接拖下去。有时候,这种动物会故意制造一片看上去很安全的冰面,等猎物走过的时候,忽然用坚硬的脑壳顶碎冰壳,让猎物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就变成了午餐。 所有的狗都在尽力刹车,吴邪觉得套索要把他的肩膀掰脱臼了的时候,雪橇终于停了下来。由于吴三省判断准确,他们的雪橇脱离了直线队伍,给第四支雪橇赢得了刹车的长距离,现在,后面的狗都已经被松开了套索,一只只跑过来救他们。 薄薄的冰壳距离吴邪的脚只有半米远,他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冰面下面游来游去。小哥站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吴邪低声叫他后退,小哥还是不动,吴三省的套索是活动的,自己可以解开,他慢慢驱赶着其他的狗离开危险的冰面,闷油瓶还是纹丝不动。 “小哥!”吴邪着急叫了一声,三叔把他拉到一边:“别说话。” 吴邪顺着三叔的眼神看过去,就在离闷油瓶不远的地方,一个冰洞子里,探出一个黑色的脑壳。 “他的套索刚在转弯的时候打死结了,自己解不开。”三叔说:“小邪,去说个再见吧。” 什么?吴邪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再见?什么叫再见?这是再也见不到了!他愤怒地望向三叔,三叔解释说:“不是我狠心,那块冰面站不了一个人了,别说人,就是皮包那种小狗上去也容易立刻开裂。”他用爪子敲了一下周边的雪壳,很快,一大簇黑影子从小哥脚下散开,一会儿又围拢过来,冰洞子里露出了三个黑色的脑壳,大风吹起一阵散雪,迷蒙了吴邪的眼睛,等他再定睛看的时候,小哥扭头对他说:“跟你三叔走。” “不可能!”吴邪嘶吼:“你别动,我去给你解开!” 吴三省一巴掌把吴邪打倒在地:“你敢!” 吴邪愣了片刻,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此生从未有过的怒吼,后腿踹碎了一块结实的冰,整个狗腾空而起,用肩膀把三叔撞得飞出去几米远。吴邪一身奢华如绸缎的毛发蓬成了战斗的形状,他的爪子尖敲在冰面上,狠狠踩进雪层里,一步一步走到三叔面前,一字一字地说:“你不敢的,我敢!” 三叔忽然哼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吴邪已经冲着闷油瓶走过去,闻言回头,学着潘子他们的声调说:“我呸!这种鬼地方,长辈值他妈几条鱼干!” 吴三省哈哈大笑,开步走到手下面前,对他们说:“看见没有,老吴家生不出哈士奇,生出一匹狼!走,给他们俩个搭把手!”鉴于潘子和大奎早就在闷油瓶旁边替他出主意,这更是一呼百应,群狗奋起,围住了那块冰面,准备在狼鱼跳出来的时候一一咬死它们。 吴邪匍匐在冰面上,一点点挪过去。为了增大受力面积,闷油瓶已经卧在了冰面上,放松肩胛等部位,希望能够自行脱困。无奈的是,他的套索是要连着吴邪的,多了两道绳扣,转弯以后,闷油瓶为了把旁边的狗先推出去,扭转身体的时候让绳索打结,现在他四肢无法发力,简直是捆好了送给鱼狼的食物。 =========================tt_tip"><b>:.</b> 分卷阅读31 ========================== 金毛三叔的长辈地位再度沦落到鱼干不如的地步了…… (金毛三叔怒:呸呸!像窝这种长辈至少值好几大块烤肉吧!!!) “小哥,你躺下。”吴邪说着,轻轻滑动身体。冰面在身下发出沉闷的碎裂声,吴邪还没有长到足够密实的毛发挡不住恶寒,浑身发抖。闷油瓶听了他的话,慢慢躺下去,冰面下面的黑影迅速围拢,幸灾乐祸地等待这么大一只哈士奇掉下去。 吴邪的前爪碰到了闷油瓶胸口厚实的毛发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解那个几个团得很紧的死结,反而把自己的鼻子凑了过去:“我绝对不会跟你说再见。” 闷油瓶静静地看着他,许久,那眼神就像一盏太阳似的探灯,伸进吴邪的心里。好像所有的冰山和雪原都融化了,吴邪把那个像蛋黄的太阳拉近了一点儿,整个北极露出地面,温暖潮湿,绿树成荫。他的鼻子贴着闷油瓶的鼻子,许久,久到就算现在一起掉下去都不算遗憾,最终闷油瓶用舌尖轻轻触碰了吴邪的下嘴唇:“嗯。” 吴邪得到这个保证,火速开始解绳扣。这是导盲犬学校的进阶课程之一,很多狗都通不过,但吴邪有这个天赋,就好像一眼可以看透机密一样,老师最喜欢让吴邪上去做示范,吴邪也乐于展示他的长处,往往还在解开了之后加一个漂亮的动作,直立击掌。 闷油瓶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他放松了所有会打架的肌肉,骨骼伸展,静静地躺在冰面上,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些黑色的鱼狼。远处的冰洞子里,已经有一只鱼狼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很多狗都吓了一跳,这东西浑身漆黑,尾巴是鱼,下半身却有四条退化得很短的狼一样的腿,它警惕地移动着,换做往常,闷油瓶早就会跳起来,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而现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交给了吴邪。 最后一节绳索打开,吴邪习惯性地直立击掌,吴三省明白了,一声清吠,所有的狗都站了起来,闷油瓶也应声翻身而起。太好了,吴邪十分高兴,心想,只要在冰面碎裂之前离开这里,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他击掌之后的前爪刚刚落在冰面上,就听见喀喇一声——冰面碎了。 第25章 大概是因为吴邪的体重和后爪小面积着力的压迫,也许是狼鱼在冰面下撞击所致,总之,吴邪在听到了碎裂声之后,第一时间拼命蹦起,向安全地带逃生。他的后腿用力,本来应该是触到海水的,结果却觉得身后的冰块下面居然像城市里的水泥地一样坚硬,丝毫没有飘浮的感觉,他扑到雪原上之后悚然回头看,一群硕大的狼鱼露出了坚硬的脑壳,吴邪知道自己的牙齿对它们无济于事,干脆躲到凸起的雪堆后面,假装恐惧,吸引狼鱼过来。 果然,成群的黑色的狼鱼从冰洞里爬出来,试图绕雪堆后面尝尝吴邪这种漂亮的大狗的味道,吴邪后退半米,飞身而起,用撞击三叔的方法撞了雪堆一下,整块坚硬的雪轰然坠落,砸死了不少狼鱼,剩下的则嘶嘶叫着退回了海水里。 吴邪这就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小哥并没有上来,而他居然把敌人赶到小哥那里去了……不过闷油瓶完全没有要逃脱的意思,正淡定地站在一块浮冰上,一爪一爪地把试图攻击他的狼鱼揍得面喷鲜血。其他的狗此起彼伏地叫他趁冰块没有松动赶紧上来,闷油瓶充耳不闻,居然瞅准了空隙跳到了更远的冰面上。 “小哥!”吴邪大声叫他,试图冲过去,潘子和大奎一左一右箍住他的前腿,吴邪立刻摔倒了,像个小狗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挣扎不脱。 “他比你有谱。”吴三省走过来,异常冷静:“他是狼。” 吴邪停止挣扎,看着闷油瓶。只见他把自己的长尾巴放在露出的冰海水面上晃了两下,立刻有只狼鱼呲着长牙跳了起来,闷油瓶轻巧地收起尾巴,却不回身,吸引更多的狼鱼来抓他。 “这哥们儿有点儿疯。”一只从第四梯队的过来的狗说,吴三省呸了他一口:“他疯?他在打猎呢!” 吴邪差点儿哭了出来。闷油瓶真的不是炫技不是玩耍,而是在比较狼鱼的大小,之前耐不住性子过来咬他尾巴的都是体型比较小的,最大的那条始终在周边徘徊,没有露头。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吴邪他们没有热乎的食物吃——吴邪的眼泪在屈辱地流在心里,他知道,这一切危险都是因为他的娇生惯养——吴邪站了起来,向着这块陷阱的另一端狂奔,就连潘子都没摁住他。 ==============================tbc============================== 嗯,小天真你也不用那样嘛~哥养你是天经地义滴嘛~ 闷油瓶在逗了小鱼一阵之后,最大的狼鱼终于出现,景,慌不择路地跑了个干净。 吴邪低下头舔闷油瓶受伤的前爪,闷油瓶舔他额顶的汗珠。 忽然,闷油瓶疼得一抽搐,发觉了有什么刺激性的咸涩的液体碰到了伤口,于是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吴邪假装看远处的三叔,鼻音却很重:“没有啊。” =======================t - 分卷阅读32 bc========================== 天真别哭~你看,哥在群狗心里的形象已经……无限高大威猛起来鸟~ 凯旋的闷油瓶受到了夹道的注目礼,他猎到了整个队伍里所有狗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狼鱼。就连带着qiang赶来的顺子都看傻了,赶紧tao出长刀,替他的狗们剖开怪鱼的肚子。狼鱼确切来说是哺乳动物,脂肪很厚,肥美极了,顺子拿掉了苦胆等部分,用雪擦了擦刀,问到:“谁先来?” 所有的狗都馋得流口水,热而新鲜的食物在北极也许许多天都不能见到一次,但是它们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闷油瓶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像个美食家一样围着狼鱼看了一圈,然后掏出了最热、最补的肝-脏部分。 没有狗有异议。肝-脏部分永远是先给队伍里绝对的老大,闷油瓶就是他们的战斗王,连三叔都认为,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也许就是狼群里派来的卧底。 闷油瓶把肝-脏咬成均匀的两份,推到吴邪面前。吴邪不吃,所有的狗都知道,吴邪是闷油瓶的狗,活着的时候是,如果吴邪死了,那么闷油瓶就会是世界上最后一条可以活下去的狗——他会杀掉所有杀死吴邪的狗。闷油瓶把自己那份肝脏也推过去,征询地看着吴邪,吴邪小声说:“不……”闷油瓶说:“下次有机会再说。” “不是!”吴邪忽然抬高声音:“我恨这样!”闷油瓶愣了一下,表情很微妙。吴三省领了鲜美的腹肉,又替吴邪拿了应得的那份,看到这幅场景,也走了过来。 “我会学着照顾自己,我会保护来之不易的一切,小哥,‘我们’的意思是彼此保护,我讨厌你因为我的错误陷入危险!”吴邪把肝-脏推过去一半:“我吃一半,因为是你给我的。” 闷油瓶歪着头看着他,最终放松地坐下,开始细细咀嚼。 吴邪什么都没说,一口一口地和小哥分食着狼鱼的肝-脏,正常分配下属于他的是一块带着厚厚鳞皮的肥肉,吴三省本来要跟他换,吴邪沉默地三口两口吞进肚子里去,丝毫没有抱怨。 ======================tbc========================= 小三爷表示,不发威就被当吉娃娃神马的伤不起哟~ 顺子给闷油瓶包扎爪子的时候,吴邪忽然发现,他们变成了第二支雪橇。第一支呢?跑去听墙根回来的吴三省脸色很难看,听说第一支雪橇队伍里的三只头狗跑着跑着忽然开始抽搐,很快就死了,后面的狗躲避不及,整个雪橇卡在了巨大的冰缝里,上不来,下不去,狗悬空着挂在套索里,生生勒死,雪橇上的物资和人,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吴邪刚想问“它们是怎么死的”,三叔就已经叫住了来看热闹的阿红:“别对我大侄子打任何主意。” 阿红笑骂了一句“神经病”才离开,三叔狠狠地揉了揉吴邪的头:“除了我给你的东西,别人给的,都不要吃!”他说完看了一眼闷油瓶,这才忿忿地补充:“他给的也行。”这神态像极了给自家孩子挑另一半的家长,吴邪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就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闷油瓶看着兔子腿说:“你们也不要吃。” 是阿红给他的兔子腿!这种天气下,只有住在北极的原住民才能在长期的陷阱里偶尔发现被药死的兔子,吴邪不信,以阿红的经验,她会不知道这种肉吃了要死——她是……故意的?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叔,三叔阴沉地钻进自己的套索里。 闷油瓶的爪子轻轻敲击地面,吴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次上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前面,是的,他们现在是第二支雪橇了,巨大的冰缝上还挂着那辆本来充满生机的雪橇,也许几天之后,它也会像那只大船一样,被封冻成永恒的标本。 但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这,就是通往终极的路。 第26章 在北极经常可以看到奇异的景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吴邪因为和小哥互换了套索的位置,第一次试着领跑闷油瓶,累得够呛,躺倒就睡了,没想到吴三省毫不犹豫地把他踢了起来:“看点儿你没见过的!” 吴邪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有人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大概是北极太冷,烟花炸开的瞬间就被冻在天上了吧!整片天空都是绿色的,摇摇曳曳像是很多树木,吴邪简直要看见西湖了!正陶醉着,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经意间压在了吴邪的尾巴上,吴邪一扭头,发现平时就很喜欢看天空的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保持着惯有的姿势,眯起了狼一样的眼睛。 “极光。”闷油瓶说。 “哈?”吴邪没听清,一阵带着雪沫的风糊住了他的五官,等风过去,他凑近一点儿:“什么?” 闷油瓶看看他:“极光。” 吴邪把鼻尖凑过去:“听不到,耳朵里进东西了。” 闷油瓶才不上当,吴邪持续装傻,就贴着小哥的脸和胸口,弄得吴三省十分搓火又十分享受,忍不住骂:“坐没个坐像!出门不带骨头吗!”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的娱乐时间,三叔才不会像白天一样充当纪律委员,吴邪深知这一点,十分没有节操地当着三叔的面,就把“骨气”这回事都扔在了闷油瓶怀里,越发肆无忌惮地整个狗都搭在闷油瓶身上,吴三省原地追了自己尾巴几圈,以示“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遮掩”之后离开了,闷油瓶没有动,吴邪真的很累,眼皮说话间就要合上。 “我来过这儿。”闷油瓶喃喃地说。 吴邪这次不能再假装听不见了:“什么时候?” 闷油瓶看着极光:“我忘了。” 吴邪没有说话,用自己的尾巴压住了因为不安而微微发抖的闷油瓶的尾巴。 “我迟早会害死你,吴邪。”闷油瓶说。 吴邪趁其不备,直扑闷油瓶面门,把他相拥撞下斜坡背面的雪层,两只狗滚成了一个大雪球,最后吴邪在上,闷油瓶在下,都只露一个脑袋,吴邪呲出四颗雪白的长牙:“看,我也可以害死你的。” 闷油瓶温柔地回望,就像是终于读懂了一本艰涩的书,他慢慢舔开吴邪胸口因为汗水雪水而纠结在一起的毛发,咬掉他指甲缝里的冰碴,吴邪和他碰了碰鼻尖,许多话都不用再说。 ============================tbc=========================== 这段很浪漫,有木有? “哟喂!” 王八邱的声音传来,吴邪警惕地抬眼望去,对方叼着一只锋利如剑的冰挂, - 分卷阅读33 颇有地头蛇的架势,正站在一米开外的斜坡上面。 “吴家大侄子今天在上面那个那个!”王八邱扬起前爪,费力才竖起一个中指尖,四下捅了捅,哈哈大笑:“够不够?我把这个给你吧!”说着,冰挂就顺着冻得结结实实坡道滑了下来,变成了真正的武器,直刺小哥身体。 吴邪只觉得四爪一空,整个狗都飞了起来,眼看着冰挂从眼皮底下携着风声冲下去,扎进雪堆里,竟然完全没入——他是要杀小哥的!而闷油瓶在刚才顶飞吴邪之后早就占据了有利的战斗地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身到斜坡上面,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王八邱,一步一步走过去。 王八邱一动不动。他知道,闷油瓶是最会打架的狗,他能一个狗抓一条最大的狼鱼,就能立刻把他打趴下,而闷油瓶走到他面前,停在身体接触之前的五厘米,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王八邱没动,闷油瓶也没动,俩狗就这么盯着,吴邪好几次试图冲过去打岔,都忍住了。最终,王八邱退了一步,先行离开,闷油瓶随即带着吴邪回到了他挖的雪洞里,这次,他没有和吴邪睡在一起,而是占据离洞口最近的地方。 “这事儿没完。”他说。 吴邪的困意再次来袭,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不过他更知道,王八邱刚才输得心服口服——妄图和闷油瓶比沉默?一定是疯了。 梦里的吴邪得到了一份热腾腾的饭菜。尽管最近几天他已经开始习惯用最快的速度吃掉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鱼干,然后用身体的温度来融化它,让本来适合在都市里生活的肠胃强行消化他。好几次吴邪在奔跑的时候都差点儿吐小哥一身,闷油瓶不过是偶尔回头,吴邪假装看前方,盯着小哥的尾巴尖儿,一直跑。 梦里的饭真好吃啊,很大的排骨,浓浓的汤,还有带着些许油花儿的肉皮,吴邪满意地舔了舔鼻子,几乎笑出来。唯一不满足的是,他今天跑得太累,肌肉都抽筋,虽然闷油瓶帮他摁压了很久,但腿脚仍然会在睡梦里时不时狠狠抽动两下。 =========================tbc================================= 好感刷得差不多了可以进入剧情了……小三爷表示他是来谈恋爱(涂掉)的不是来冒险rpg的,但是为毛不停滴有汪捣乱呢?就在吴邪满以为他又把闷油瓶踹醒了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一空,很快又塞满了毛茸茸的触感。他刚要睁开眼睛,就听有狗在扒拉覆盖在雪洞上面的树枝,于是吴邪翻了个身,假装睡热了,四脚朝天,头向下倒挂,偷偷把眼皮张开一个缝。 闷油瓶的身体已经完全出去了,只剩漂亮的大尾巴还在洞口扫荡,大概是怕冷风突然灌进来把吴邪冻醒。一会儿,大尾巴也出去了,他体贴地为吴邪堵好那个小洞,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吴邪看看地上,是顺子不要的一块熊皮,因为闷油瓶前几天被狼鱼咬伤,顺子怕他的伤口不好会影响雪橇的进度,就给他在绷带外边用做皮手套剩下的边角料裹了一个皮筒子带着。虽然阿红好几次公然嘲笑那是“小娘们儿的套袖”,闷油瓶就跟没听见似的,用牙齿咬住皮套,仔细护住伤处。 吴三省偷偷教育吴邪学着点儿:“这叫心里明白。这是能成大事儿的狗,不听流言,不为所动。”刚才,闷油瓶为了不让吴邪发觉自己离开的事实,就把这块皮料垫在吴邪下巴附近伪装自己的毛发,想来真是又可气又好笑。 我又不是三个月的小奶狗!吴邪气得狠狠挠了皮料两爪子,纵身追了出去。 夜里的北极,星光居然有些刺眼。来自大都市的吴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在斑斑点点的光线下,吴邪仔细分辨着雪原上的痕迹,居然……没有小哥的脚印吗? 可是闷油瓶分明出去了! 当吴邪的目光落在远处陈皮阿四的帐篷上的时候,一只耳朵从雪堆后面滑过,一闪即逝。大半夜的还能有谁?正常的狗都在睡觉,只有小哥这样的狗才能一面伪装绝世高手躲在危险的地方,一面真的像绝世高手一样、狗过不留爪印地飘出那么远。不过,吴邪是整个导盲犬训练基地综合成绩最好、智商最高的狗,很快就明白了小哥怎么做到的。 ===============================tbc============================== 嗯,这不是恋爱养成这是冒险rpg。←看我的严肃脸~他深吸一口气,伏低身体,扎稳脚步,看准前方,猛地腾跃出去,几米开外,吴邪在就要落地的时候后腿踏到了一块冰,不过他正是冲着这块不留痕迹的冰而来——吴邪伸出磨得尖利的爪子在冰疙瘩上一抠一用力,再次跳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腾跃距离变短,好在勉强够到了一丛小灌木——借力的瞬间,吴邪看见灌木下面有一个深深的、闷油瓶的爪子痕迹。哈哈,原来小哥这样的狗也有失前蹄的时候! 吴邪的得意没有持续超过后面三下跳跃,这种一次比一次动力小的跳法看起来固然很帅,实则异常费力,吴邪最后耗尽动能,整个狗趴进了松软的雪里,喘了半天才爬起来。为了不让人类在第二天早晨发现这个狗形的坑洞,吴邪手脚乱舞地打了几个滚,把整片雪地都破坏了才翻过雪堆,逼近闷油瓶。 闷油瓶趴在陈皮阿四的帐篷外面,一动不动。吴邪悄悄伏在他旁边,闷油瓶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吴邪知道,如果闷油瓶正在打埋伏或者听墙根,那么就断然不会出声,因此他毫不愧疚地往前凑了凑。 因为人类在帐篷里放置了睡袋,所以帐篷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吴邪的鼻尖前面就有一条窄窄的缝,他扭了扭头,试图单眼看进去,却发现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鼻子实在太碍事了!没办法,吴邪之后学着小哥的样子,让一侧身体贴近帐篷,把眼睛放在缝隙上。 陈皮阿四没有睡觉,那个总是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的神秘人也没有。吴邪看见陈皮阿四打开了八盏大功率的太阳灯,解开了神秘人身上的包裹。太阳灯光线不是很强,却能发热,平时都只有碰到险情或者照顾病人的时候才勉强用一下,现在八盏全开,就为了…… 裹在神秘人身上的被子掉落,吴邪吓得差点儿出声。 被子里的人,确切地说,那是一张灌着血肉的人皮吧,就这样软绵绵地瘫倒下去,阴惨惨地说:“冷啊,真冷。”陈皮阿四把太阳灯推近了一些,用一个小锤子开始从头到脚敲打这个人的皮肉,看样子像是帮他活动,防止肌肉僵化。人类把这种对同类有好处的有节奏的动作叫做按摩,吴邪有幸享受过闷油 - 分卷阅读34 瓶给他的按摩,但是这个神秘人明显没有感觉到舒服,反而说:“丢了一辆雪橇,你还能坚持多久?” 陈皮阿四嘿嘿一笑:“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当然会活到那一刻之前!”神秘人哈哈大笑,好像这件事真的很好笑一样:“你把我带到这里,弄成这样,不就是为了那一刻吗?” ===========================tbc================================= 小天真你在偷听,你惦记毛线小哥专属按摩呢! 陈皮阿四停止了敲击:“你果然还知道一些事。” 神秘人说:“我冷。” 陈皮阿四把灯推近了一点儿。 “冷啊。” 陈皮阿四看着神秘人。神秘人看着自己的左手:“要是能活动活动就暖和了,你说呢?” 陈皮阿四想了想,捉起神秘人的左手和左腕,扭动了两下,神秘人的手就开始慢慢活动,最终可以攥成一个拳头。“他活着。”神秘人说:“就跟我的手一样,你要怎么办?” 陈皮阿四没有说话,重新开始敲击神秘人的身体,最后用软手铐重新锁住了他,裹进被子里,缠成肉粽子的模样。太阳灯依次熄灭,有几盏的蓄电池已经不行了,闪着快要没电的红光,吴邪的视力依然可以看清帐篷内的一切,就在明暗交接的瞬间,神秘人往吴邪的方向看了一眼,冲着他笑着说:“太有意思了。” 被发现了!吴邪毛发直立,闷油瓶的前爪忽然搭在他肩上轻叩两下,这是平时起跑的讯号,吴邪立刻悄悄起身,毫不犹豫地追着小哥的尾巴尖,一口气奔出几十米。 “他是谁?”吴邪问。 闷油瓶却说:“他的关节都被陈皮阿四卸掉了。” “不,我是说,他是谁?”吴邪追问。 闷油瓶又说:“他知道终极在哪儿。” 吴邪疑惑地看看闷油瓶的眼睛:“小哥?” 闷油瓶自顾说下去:“‘他’是谁?‘他’活着……在哪儿?” 吴邪被搞糊涂了:“谁是他?”闷油瓶的眼睛放空,吴邪把这理解成了迷茫,补充说:“我是说,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和我问的他不是一个他。我问的他是……”吴邪丧气地闭嘴了,学着小哥的样子抬头看天空,星星很多,看久了就容易有种要陷进去的错觉,闭上眼睛觉得什么愿望都已经实现,睁开眼睛才发现一切仍旧没变,只能用这种漫天的单调的灿烂安慰自己。 也许,这就是人类喜欢的一种东西,叫做幻觉。 ===========================tbc================================== 我发现度娘的签到很容易忘掉啊!于是虽然今天的料很猛,可是不能加粗了……咳咳~ 闷油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焦躁,甚至,吴邪觉得他一直想要絮叨什么,只是出于多年来养成的沉默的习惯才没有开口。闷油瓶在雪地上走来走去,完全不顾吴邪的目光,最后忽然停了下来,下一秒又开始刨坑。 吴邪吓坏了,却又知道不能阻止,干脆过去一面跟着刨一面追问:“小哥,你说给我听听,肉泥一样的人是谁,那个他,又是谁?”闷油瓶没有回答,爪子却运动得更快,最后,他成功地刨到了永不融化的冰层,没法再深入,随后就一头扎了进去,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雪堆里。 吴邪绕着这块地方走了两圈,听到闷油瓶在里面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附近雪洞子里睡觉的狗被吵醒了,把啃剩下的骨头冲吴邪的方向丢过来,大声骂:“!尿完了回去!唱你妈!” 为了小哥的安全,吴邪忍气吞声没有还嘴,却忍不住担心地看了看行为奇怪的闷油瓶——其他哈士奇会把头放在雪里吗?会冻得头疼吧——头疼?吴邪忽然明白了什么!闷油瓶一直说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难道是刚才的对话让他想起来了?吴邪赶紧去刨闷油瓶,低声说:“小哥,你出来,我告诉你,那个肉泥一样的人,在一个大佛像里,我还知道一个名字,叫裘德考。” 闷油瓶把头从雪堆里抽出来,吴邪的前爪搭在他肩膀上,一点一点为他舔去冻结的冰块,舌头碰到眼睛的时候,吴邪能察觉,闷油瓶悄悄闭上了眼睛,这是绝对的信任和交付,吴邪和他碰了碰鼻尖,小声问:“怎么了?” “张启山,张大佛爷。”闷油瓶说:“我想起来了。” “全部?”吴邪简直比闷油瓶本人还要高兴。 “不,我只是想起来佛像里面的人叫张启山,别人都称他是张大佛爷,和陈皮阿四不是一路人,陈皮阿四抓住他,就为了得知终极的方位。” “这我也能看出来!”吴邪挺起胸脯。 闷油瓶的脸色很难看:“会死很多人。” 吴邪轻声说:“我不怕。” 闷油瓶把头放在吴邪肩膀上,碰了碰他:“你很安全,会死的是人类。”说着就要往回走。 吴邪见他恢复常态,也跟了上去,还是忍不住说笑话逗闷油瓶开心:“小哥,你是人变的吧。” ============================tbc============================= 这算是猛料吗? 闷油瓶的脚步生生顿住,却没有回头:“不。” 这回答是从未有过的果决和冷漠,让吴邪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赶紧补充说:“我开个玩笑。”只可惜这个玩笑似乎开得不是时候,吴邪不知道戳到了对方的什么痛处,成功和闷油瓶参与偷听的喜悦居然一扫而光,只能悻悻地回到雪洞里去睡觉。 那一夜,吴邪偷偷眯缝着眼睛看着闷油瓶,闷油瓶一分钟都没睡着。 吴邪也一样。 雪洞里的世界安谧温暖,吴邪在黑暗中偷偷观察小哥的眼睛,看他假装翻身,假装熟睡,假装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口鼻脱落。吴邪丝毫没有睡意,外面的风像野兽,雪洞里面的哈士奇却为他提供了不适时宜的家的感觉,吴邪后来还是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却发现,天似乎仍然没有亮起来。 这一夜也太长了,直到他听见顺子的口哨声——这表示要出发,往常,他们都已经带好了套索站定了位置,随时可以奔跑——闷油瓶也一激灵,翻身起来,吴邪问:“我们是迟到了吗?” 闷油瓶试图往外走,却发现洞口松软的雪拨不开,两只费劲地刨了十几分钟才勉强露出头。 吴邪四下环顾,惊呆了。昨天他去找闷油瓶的时候,在雪地上造成的大片痕迹都不见了,甚至小哥刨的坑也不见了,整个北极比以前更白,就 - 分卷阅读35 好像眼睛上贴了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吴邪冲出去,忽然感觉身子一沉,四条腿都陷了进去,雪层居然能顶着肚子! 顺子缓慢跋涉而来,看到吴邪就拍了拍他的头:“叫叫其他狗,看还有几个。” 吴邪大声叫起来,闷油瓶也提供了两声更像是狼嗥的声音作为支撑,顺子吹着口哨一路找过去,不一会儿,从被埋没的雪原里66续续钻出了不少狗。“暴风雪,”闷油瓶说,“离黑冬之日不远了。” “每天都是冬天呀!”吴邪一面仔细回忆着之前的地形一面挑拣合适的路往地点走去,闷油瓶补充道:“黑冬是最恶劣的天气,不仅仅是冷,还有雪暴和……你想不到的东西。”吴邪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艘被冻在海浪里的大船,意外的,很久以来第一次打了个寒战。 =========================tbc========================== 金毛天真和闷哈瓶一定会he的,放心吧~地点那里,雪橇已经准备好了,令大家惊奇的是,今天有早饭,而且还是热的!朗风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大铁锅,在里面煮了鱼干和一些面饼,吴邪正要过去领他应得的那份时,王八邱忽然横在路中间:“不是给你吃的。”吴邪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瞪着王八邱的眼睛:“你不是狗?为什么你能吃?” 早就埋伏在狗群里的鱼贩子此时忽然蹿出来,一口咬上吴邪脖颈,撕下一块毛,吴邪上手就揍,肩膀一拧就抽到鱼贩子脸上,把他的鼻子挠出两条豁口,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王八邱一队的雪橇犬看见见血,都扔下食物围拢过来,朗风他们却丝毫不准备阻止这场恶斗,反而给地下的几个食盒都加了一些鱼肉糊,哑姐带着母狗过来吃,只有阿红冷冷地站在锅旁边,似乎只想要吃正在煮着的东西。 闷油瓶本来是回头去帮顺子带着的小狗皮包从两个大石头缝里脱困,一转身,已经发现吴邪被围得看不见了。王八邱手下都是不要命的狗,穷凶恶极,如果真的打起来,一队吴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闷油瓶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救吴邪,而是掉头就跑。 顺子正在背风的斜坡面用一条冰凌挨个敲打厚厚的雪壳上任何微有凹下的地方,寻找被困在里面或者冻得半死的狗,闷油瓶冲了过去,三下两下扒开一个大坑,露出一只狗尾巴,顺子摸了摸,叹了口气又把雪盖上,用人类的方式表达了遗憾。 闷油瓶拖住他的裤脚往点拽,顺子远远望去,看见一群狗围在一起挤挤挨挨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拍拍闷油瓶的头:“让它们打去,打赢了的吃饱了的,就去拉头橇,也只有人会这么唆使。” 闷油瓶这才知道今天有早餐是为了什么。自从在冰缝急转弯处损失一辆雪橇之后,陈皮阿四和华和尚他们就对剩下的狗极其不耐烦,每几天都会因为伤病抛弃一只;加上昨晚暴风雪,他们一定很清楚黑冬之日就要到来,尤其是,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现在已经很接近终极,有至少八辆雪橇的狗和人,却只有四辆物资橇……这是要轻装减员,同时也是给今天的路程找一只敢死队——暴雪过后,一切陷阱都隐藏在松软的雪层下面,跑头橇的狗就是在踩地雷。 这种分配无论怎么抽签都会引发狗群的混乱,因此陈皮阿四他们选择了最残忍却也最公平的方法,让狗群决斗,拉架的时候把输的一方挑出去跑头橇,剩下的狗自然都是最身强力壮的,足够支撑他们到达终极。 ===============================tbc================================== 哥的心情越来越纠结了……不管怎样,赶紧去救小天真! 吴邪完全没有经验,不会懂这种阴暗的内幕,他冲过去,王八邱刚好可以拿他做把柄,顺理成章地和吴三省他们整队开打,且不说打斗中会有多少狗受伤死去,如果打输了,就要去拉头橇,如果打赢,则意味着他们必须大开杀戒,把王八邱杀死,而不仅仅是打服。 闷油瓶从顺子这里确定了局势后,已经立即抄了回去,这时候,吴邪已经三次被打得脸着地,耳朵也被鱼贩子咬了一大口,鲜血在他金色的长毛上冻成了珊瑚色的冰挂。王八邱使个颜色,又有三条狗冲上去揍吴邪,潘子几次要冲进去帮忙,都被其他的狗拦在外面,完全施展不了,大奎则被吴三省死死摁住。吴三省眼圈都红了:“你以为我不想救他?这时候,不能打!输了赢了都他妈白打!” 潘子喊了一句“小三爷撑住”就嘶声冲了进去。本来鱼贩子咬着潘子肩膀,这一冲,从肩头到脊背,撕下一大块皮毛,顿时鲜血淋漓,其他狗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潘子顺利跑到吴邪身边把他揪起来往外推:“小三爷走!”吴邪歪着嘴角抖了抖毛,四爪立定大吼一声,对着刚才咬他肚皮的狗扑了过去,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就把他撞翻,潘子随即跟上,一口咬住那条狗的喉管,却迟迟没有合拢嘴巴。 吴邪愣住了。 他知道,吴三省在外圈稳定军心的时候,他这个冲在前线的“爷”就要说了算,潘子是三叔的狗,此刻就是他的,潘子是在等一个“杀”字。吴邪也知道,这个杀字一出口,事情就会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演变。 王八邱冷笑一声:“一个疯狗,一个娃娃狗,妈的,吴家都是什么组成部分!” 朗风和陈皮阿四他们站在远处抽着烟,盯着吴邪。 =========================tbc=========================== 嗯,可以为王八邱倒计时了……吴邪的耳朵里有风声,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只有许多带着仇恨和狂热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很疼,刚才那些一点儿都不疼的伤集中爆发了,吴邪开始站不住看不见想不清楚,甚至,他开始在狗群里焦急地寻找闷油瓶的影子——闷油瓶就算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吴邪看到一滴血从自己额头掉落,摔在冰面上瞬间就渗入厚厚的冰层中间,他想起冻在海浪里的船,想起雪洞里温暖的呼吸声,忽然,吴邪想明白了。 他再也回不去了。杭州,童年,还有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早就回不去了,他现在和闷油瓶绑定,生死与共,进退一心,他再也不是城市里趁着花开时节跟着主人出去踏青的宠物,他在去往终极的路上,随时会死,终究要死,如果他不能在死前学会承担责任、完成成长,那么许多许多年之后,如果还有人走在这条通向终极的路上,就会看见 - 分卷阅读36 吴邪残破的身体,并且嘲笑说,喏,一只死狗。 死了还有屁用! 吴邪压低身体,从喉咙里迸发出确凿的命令:“杀!” 潘子的长牙嵌入那只狗的身体,然后松开,剧痛之下,那只狗跳起来跑了出去,脖子上的四个大洞往外喷着血,很快就倒了下去。大奎趁这个机会踹翻吴三省,高叫一声,整个吴三省的队伍都冲了过来,王八邱反应迅速,回身就咬,一直躲在附近的阿红趁乱钻进狗群,冲向吴邪。 “小三爷小心!”潘子一面打架一面替吴邪盯着后背。 还没等吴邪反应过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挡住了吴邪身边所有的进攻:“都别碰他。” 是小哥! 吴邪退了两步,和闷油瓶屁股对着屁股,为了表示感谢和担心,他用竖起尾巴贴着闷油瓶的尾巴快速地摇了两下。头一次,闷油瓶对这种幼稚的行为给予了热情的回应,他硬邦邦毛茸茸的尾巴缓慢地扫过吴邪:“跑!” “不!”吴邪强烈反对,不过趁他说这一个字的时间,闷油瓶已经和其他狗扭打成一片,有两只体型偏小的狗飞起来并且弹了出去——闷油瓶真的发火了——也许是因为吴邪被咬坏的耳朵,也许是因为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情,也许,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这种非生即死的斗争异常残忍,吴邪不会下杀手,但是潘子他们会。随着第一只狗的倒下,底限首次被打破,很快就会产生第二次、第三次,最后,互相牵制已经完全不是原则,所有狗都杀红了眼,他们已经忘记了活着的最初目的,只是一味寻找死亡。吴邪因为和闷油瓶在一起,受到的攻击比较少,还有喘息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的体能快要到极限的时候,忽然瞥见鱼贩子正咬住阿红的腹部,把她往角落里拖。 =========================tbc=========================== 小三爷觉悟了,请继续地……华丽变身~~~~ 阿红开始还在叫骂,最后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求饶,一只爪子不自然地向后扭曲着。吴邪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起内讧,只是出于对同类最基本的怜悯,飞身冲了过去,踩住阿红的尾巴,阴沉沉地看着鱼贩子,命令道:“放开他。男的打女的,你好意思吗?” 鱼贩子二话不说,松开阿红就扑向吴邪,咬他的脖颈,吴邪采用转圈的方式躲避,脚下一滑,整个狗滑出去半米,刚勉强停住,就被鱼贩子扑过来踩住了。吴邪对他呲牙,鱼贩子把他被吴邪挠成两半的鼻子凑了过来:“阿红说得没错,还有奶香味呢。” 阿红站在旁边,吴邪看她一眼——糟糕!一阵冷气从脊背上钻进心里——三叔经常骂吴邪死蠢,说他被导盲犬基地教坏了脑子,心里的爱就跟人类的青春一样多到无处安放,迟早有一天被人弄死。吴邪绝望地想,三叔说得太对了,阿红怎么会莫名其妙和鱼贩子内讧呢?他只是在杀戮里看到了一丁点儿活着的希望…… 阿红把爪子搭在吴邪的下半身,笑着说:“哎呀呀,要是老吴家绝后了,不太好吧?”吴邪发出低沉的威胁,鱼贩子一爪抽在他眼睛上,登时,吴邪就觉得右眼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朵里也在嗡嗡响。鱼贩子对着他怒吼:“叫!叫你三叔和哑巴过来救你!” 吴邪强撑着用左眼四下观察,闷油瓶已经把刚才混战的狗都打退了,似乎大局已定,但是鱼贩子他们这边的雪堆后面,分明有一群贪婪凶残的眼睛正在闪光。吴邪怒视鱼贩子,不知道自己一只眼睛的光芒够不够狠辣,鱼贩子使个眼色,阿红狠狠踹了吴邪下半身一脚,痛得吴邪的眼泪差点儿直接掉下来。 他没有出声。 只要吴邪不叫,这么多狗打架,闷油瓶和吴三省才不会冲这边来,鱼贩子竖起指甲,阿红放开了吴邪的腿,作为帮凶,撑住了吴邪的脑袋。“如果你不叫,我就把你的眼睛划成我的鼻子这样。”鱼贩子狰狞地笑起来,指甲尖已经戳到了吴邪的眼球,疼得他狠狠一哆嗦。 ============================tbc================================ 哎呀呀,小三爷,说你点神马好呢? 火速赶来的哥,内心跑过一千匹草ni马! 他没有出声。 只要吴邪不叫,这么多狗打架,闷油瓶和吴三省才不会冲这边来,鱼贩子竖起指甲,阿红放开了吴邪的腿,作为帮凶,撑住了吴邪的脑袋。“如果你不叫,我就把你的眼睛划成我的鼻子这样。”鱼贩子狰狞地笑起来,指甲尖已经戳到了吴邪的眼球,疼得他狠狠一哆嗦。 吴邪试图闭上眼睛,但是阿红狠狠地揍他的脑袋,他完全动弹不了。如果鱼贩子真的……吴邪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是应该回到基地,跟导员们申请一只导盲犬来帮助自己吗? 鱼贩子被吴邪这种自我安慰的笑容刺激了,怪叫一声就要下手,吴邪只看见阿红忽然从他头顶飞了出去,又感觉胸前一轻,鱼贩子也不见了。等他被大奎搀起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被王八邱的狗团团围在正中间,距离吴邪不过三米。 吴邪的右眼还是看不见,身上也到处都有伤,跌跌撞撞要冲进去帮忙,吴三省已经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冲过去了。只可惜对方狗多,分出个来对付三叔没有问题,大奎匆匆说了一声“躲起来”之后,就和潘子冲进了包围圈。闷油瓶身上没什么伤,只是眼睛血红,他不断出爪子,原地人立然后下扑,好几只狗被他踢断了肋骨。虽然王八邱狗多,但是多数狗看到闷油瓶已经杀红了眼,都只敢对着他骂,不敢上前。王八邱恼羞成怒,和鱼贩子、阿红三面夹击闷油瓶。 阿红拖住了闷油瓶的尾巴不松口,鱼贩子骑在他身上,王八邱出手快,每一下都往闷油瓶脸上打,吴邪左看右看不能帮忙,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却因为两边视力不均衡而倒在了冰面上,整个狗滑出半米多,掉进了一个雪洞子里。 吴三省他们都以为闷油瓶死定了的时候,忽然看见这只的确是狗的哈士奇像火箭一样平地拔起两米多高,在空中像烟花一样转了一圈,生生把鱼贩子甩了出去,又在落地之前像猫一样弓起身子、伸长前爪,整个狗落在吃惊的阿红身边,把她撞了出去。 一系列动作娴熟得像是与生俱来,却综合了各个物种的长处,这不是一只正常的哈士奇! 所有的狗都吓呆了,他们知道这一跳需要极大的运动量和技巧,能一下掀翻两条狗的闷油瓶,显然是这条通往未知的路上的唯一老大,很多狗在目睹他抓捕狼鱼之后已经默默成了这个哑巴的脑残粉,只是碍 - 分卷阅读37 于各个领队老大的面子才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这种生死关头,站到正确的队伍里显然比单纯崇拜一条狗更有利,王八邱的包围圈逐渐松散,很多狗排在了潘子和大奎身后,虽然不会帮助吴家的狗去殴打王八邱他们,但是也再不会加入战斗了。 闷油瓶这一跳也耗尽了体力,落定之后不停地大喘,爪子似乎也扭了一下,不自然地屈伸了一阵才能放平。被撞飞的阿红叼着一只尖锐的冰挂直冲过来,速度之快,令闷油瓶躲闪不及。冰挂被她咬在牙齿中间,尖头正对闷油瓶的腹部,如果刺穿,那么闷油瓶绝对是神仙也救不活。一些正准备投靠吴三省的狗看到这个场景也驻足不前,随时准备再次倒戈。 不过,没等任何一只狗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有一道金色的影子从旁边的雪坡上冲了下来,在冰面上急速滑行。阿红往前跑得着急,没有看到,只觉得四爪忽然离地,尖叫的瞬间冰挂脱口,整个狗再次被撞了出去。 潘子眼睛尖,知道这是吴邪把自己当成了狗飞盘,借从高到低的冲劲儿撞飞了阿红,但是那只可以当武器的冰挂就这样直直扎了下来。他叫一声“小三爷”,尽管身负重伤,还是跑过来一把推开晕晕乎乎的吴邪。 站在远处的三叔看出阿红还要站起来攻击潘子和吴邪,立刻叫闷油瓶:“去帮小邪和潘子!” 出乎所有人和狗的意料,闷油瓶并没有飞驰而来,一路掀翻所有挡路的狗,而是低下头,叼起了一根恰巧滚落在他面前的冰挂。吴邪朦胧中听到阿红的叫声,惊慌回头,却被狗血喷了一脸,冰挂被闷油瓶以狗们难以想象的力度和速度掷出,飞了十多米,准准插进阿红的下腹部,直接洞穿,大片的血汩汩而出,她本来被连撞两次已经有了内伤,没撑过一分钟就断了气。 闷油瓶逼近王八邱,王八邱后退,再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能惨笑:“你打不过了我了,哑巴!” 吴邪撑起来,右眼渐渐能够看见,他不顾潘子和大奎的阻拦,一瘸一拐地走向闷油瓶那边,和他肩并肩地站。血从伤口里滴下来,吴邪的鼻腔口腔里都是腥气,汗水融化了结冰的血痕,落进嘴角,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杀戮的痛苦刺况下,被恐惧驱使,一天狂奔了两天的路程,所有的狗都累的不能动弹,不得不多休息一天。 “那……不等于没奔吗?”吴邪说。 “小三爷错了。”潘子说:“这是人杀狗给咱们看,咱也要跑给他们看,互相有保证才能活命。”吴邪的右眼还有些模糊,不过看到潘子现在样子,一下笑了出来。潘子失去了一大块皮,不能露着肉在雪地里跑,顺子怕他冻伤,于是给他穿了一件人类的羽绒服袖子,一贯硬汉形象的潘子现在裹在一截圆滚滚的袖子里,活像一根火腿肠。 吴三省扇了吴邪一巴掌,疼爱多过责备:“死蠢死蠢的!你爸没教你用脑子吗?”吴邪立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三叔,假装快要哭出来:“离家太久,我忘了……”吴三省被他整得又气又笑,只能舔舔吴邪的脑门表示算了。说话间,闷油瓶进来了。 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肩膀被鱼贩子咬到,大概是顺子给他裹了绷带,因此走路不方便,一跳一跳的,实在是有点儿可爱,吴邪跟他碰了碰鼻子、顶了顶头,最后低声问:“你为什么不想去终极了?” 闷油瓶不说话。 “小三爷,你打架的时候还挺狠的,怎么到这位小哥身边就变回去了?”潘子打趣他俩,大奎在旁边暖着爪子,嘿嘿笑。吴邪的脸红了一下,假装客气:“哪有,我哪儿狠得过他?”回头看闷油瓶,闷油瓶挪开目光,看着吴邪睡过的热乎乎的垫子。 吴邪立刻打圆场:“我饿了,我去吃东西!” 闷油瓶毫不客气地蜷在垫子上,依旧,扬起他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住了口鼻,闭上了眼睛。 吴邪一到外面就觉得有点奇怪,几条明显比他大一圈的狗匆匆叫了一声“小三爷”就跑开了,一只漂亮的母狗停止喝水,抬头看着他,直到他走过去。吴三省在晒太阳,吴邪凑过去低声问:“怎么少了这么多狗?” 吴三省冷笑:“不能跑的都吃了。” 作为一条一天之前确实不能跑的狗,吴邪后背一阵发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但没有被吃掉,还有人照顾。吴三省接着说:“王八邱的队伍我全收了,现在哑姐带母狗,其他的人算另一队。” =====================tbc========================= 脑补空间很大嘛~ 吴邪看了一下远处正在闹着玩的其他的狗,数量明显三叔这边的多一倍,不由皱起眉头,如果再来一次内讧,他就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对方了。吴三省又一爪子抽在吴邪头上:“死蠢死蠢的!你爸没教……” “真没教!”吴邪抱住头:“三叔,我爸让我做 - 分卷阅读38 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狗,导盲犬基地禁止打架和拉帮结派!” 吴三省叹了口气:“那你也是个蠢货,你跑这儿来干嘛?没有我,你活得下去吗?” 吴邪小声嘟囔:“有闷油瓶……” “你少跟我提他!”吴三省一屁股把吴邪撞进雪坑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在隐秘的空间里,他严肃地问:“那家伙哪儿来的?” 吴邪说:“道上认识的。” “还道上!”吴三省哂笑:“你这叫走在路上认识的!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你知道他每天都打探人类的秘密吗?你见过他家人吗?” 吴邪的脸上像火烧,不是因为忽然发现自己对闷油瓶不知根底,而是听到了类似“见家长”之类的话。吴三省当然知道他的大侄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气得又是一爪子,不过吴邪这次提前躲开,还装模作样地咬住了三叔的爪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吴三省知道吴邪这是在向他证明自己有能力活下去并且不被人欺负,却仍然忍不住说他:“这件事你爸知道吗?” 吴邪摇头。 “打不死你!”吴三省揪了揪吴邪的耳朵:“去给我搞清楚这个哑巴狼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看他救了你的命!” 吴邪蹦起来:“三叔你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闷油瓶和咱们是一条心的吗?关键时刻如果没有他,我们也不在这儿了。” “咱们这是要去终极啊!”吴三省焦急地压低声音吼道:“你这点儿小命够不够到那儿还另说!” 吴邪一愣:“三叔也知道……终极?” “道上的都知道!”吴三省抖了抖毛:“实话告诉你,吴邪,现在的狗,有十分之九都到不了那儿,你不想死在路上,也不想死在终极的话,就问清楚那个狼的真实意图,否则,你三叔也留不住你了。”说完,他转身就走,被吴邪拦住了一步:“留不住?” “最可怕的,是人心。你听过这句话,大侄子,我得告诉你,那个闷油瓶,他是一条狗,但他有人心。”吴三省甩开了吴邪。 阳光很刺眼,吴邪第一次在正午的时候觉得冷。他想起那天晚上闷油瓶露出的冷漠,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就算他开口,闷油瓶会回答吗?他的答案,吴邪一定不会满意——是不是说,就算他们是朋友,也永远不会彼此交心? ====================tbc=================== 三叔乃这样挑拨离间是要做毛线球?吴邪无聊地踢着一块冰疙瘩,把它滚成大大的雪球,滚着滚着,似乎就忘记了这些不愉快的事儿,直到他看见陈皮阿四。 裹在被子里的神秘人此刻也在晒太阳,陈皮阿四正在给他看一件什么东西,神秘人似乎发出了笑声,但是陈皮阿四被激怒了。吴邪佯装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狗,一路追着他的大雪球三番五次从陈皮阿四身边跑过,不知道在多少次的瞬间聆听中,吴邪终于听到了一句有用的话,来自神秘的被子里的人:“没有张起灵就没有麒麟血,就算到了终极,你还是一场空!” 张起灵?吴邪吓得脚下一滑,整个狗翻了过去,不过这种滑稽的动作完全没有引起陈皮阿四他们的注意,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整个北极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吴邪偷偷看他俩,想起来那天晚上闷油瓶说,这被子里的人叫张大佛爷,听起来和张起灵是一家人——可张起灵是闷油瓶啊,他怎么会有“麒麟”的血——吴邪愤愤地踹着雪块想,那叫哈士奇血,或者,叫狗血! 不能活动的粽子人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陈皮阿四掐住他的脖子,吴邪把雪球滚到两人面前踢碎,假装着急地满地转,听到陈皮阿四威胁他:“那就把你留在终极,什么时候张起灵来了,什么时候算完。” “你以为张起灵是我养的狗,叫一声就来?” 吴邪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张大佛爷的目光越过陈皮阿四肩膀,直勾勾地看着吴邪,陈皮阿四以为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个金毛,就抄起雪块朝吴邪扔过去。 第28章 北极的白天好像特别短,夜晚则又冷又长,天已经黑透了,吴邪却没像平时一样早早奔进闷油瓶挖好的雪洞里睡觉,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都是张启山和陈皮阿四说的那些话。 闷油瓶到底是谁? 他真的是哈士奇吗? 如果他不是……那又要怎么办? 吴邪焦虑地绕着营地跑了好几圈,甚至在人类的帐篷里钻进钻出好几回,最后连好脾气的顺子都忍不住抓了个空罐头扔他:“赶紧睡觉,明早还要上路!” 吴邪灰溜溜地从人类的领地里跑出来,北风肆虐,掀起地上没冻透的雪沫,能见度非常低,吴邪完全凭着嗅觉找到闷油瓶挖的雪洞,犹豫了片刻,还是抵不过温暖的诱惑,钻了进去。 闷油瓶果然没有睡,他的黑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吴邪。 他不说话,可是吴邪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问什么。可是现在,吴邪一点也不想把他听到的关于“张起灵”的事告诉小哥,他永远不会像三叔那样怀疑闷油瓶,可是他会担心,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小哥早晚会离开他,去追寻他自己的意义,他一个人的终极。 吴邪把自己的身子窝在闷油瓶身边,侧头轻轻地跟他碰了一下鼻子,闷油瓶疑惑地看着他,吴邪却没有说话。 外面的风呼呼地如同鬼哭,狭小的雪洞里却暖融融的,充满了他们俩的味道,吴邪枕着闷油瓶的爪子,半睡半醒间,听见他轻轻地说:“吴邪,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吴邪闭着眼睛,只觉得有温暖的气息碰了碰他的耳朵,接着一只热热的爪子按住了他的爪子。吴邪用柔软的尾巴拍了拍闷油瓶硬邦邦的尾巴,那个家伙似乎是得到了鼓励,凑上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鼻子,吴邪舔了舔他的鼻尖,与他额头相抵,说:“小哥,我信你。” 冰天雪地的世界,有那么一瞬间,吴邪觉得,这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他。 =========================tbc============================= 叉腰,谁说这不是萌文来滴~撒上一层糖霜~ 第二天一早,顺子一吹口哨,吴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雪洞里蹿了出去,速度之快,连向来反应极快的闷油瓶都吓了一跳,他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吴邪并没跑远,而是用屁股堵住了雪洞,垂下他毛茸茸的金色大尾巴,摇来,摇去。 像是报复小哥每次都自己跑掉,让他追着尾巴尖跑得死去活来,又像是……闷油瓶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侧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 吴邪一 - 分卷阅读39 僵,似乎有一股电流顺着脊柱直接窜上了耳朵尖,他下意识地向前一窜,逃离了案发现场,等闷油瓶也从雪洞中爬出来,雪地上只留下一个狗型的大坑。不远处的帐篷前,陈皮阿四正跟他的手下们嘀嘀咕咕地商量,华和尚捧着那只从阿宁手里抢来的瓷盘,叶成拿着手电筒帮忙照亮,冻得不住地跺脚搓手。 而吴邪,则像个小狗一样挤到顺子身边,让顺子给他看眼睛上那道伤口的愈合程度,耳朵支楞着,细听陈皮阿四他们说什么,而眼睛,却一阵阵不由自主地往闷油瓶这里瞄。 闷油瓶走过去,吴邪就咬着顺子的袖子,叫他也给闷油瓶看看肩膀的伤口。 陈皮阿四走来走去,还拿出一只罗盘来测测算算,叶成问顺子的意见,顺子只是摇头:“这片冰海有魔鬼出没,没人会来,路线由您决定,我只能尽力把人带到地方。”说完,就低下头,专心替吴邪和闷油瓶裹伤。 在问过包在北极熊皮里的张启山之后,陈皮阿四终于决定了前行路线,顺子套好了狗,缩水了不止一半的雪橇队再次上路,沿着冰冻的海岸线,一路向北。 =========================tbc============================ 天真的这种行为……咳咳……吴邪终于见识到了北极荒原的酷寒与荒凉,山路崎岖,冻雪下面可能藏着锋利的岩石棱角,走着走着可能就会遇到断崖或者冰冻的瀑布。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顺子就不得不让整个队伍都停下来,把所有的辎重卸下雪橇,由华和尚或者叶成这样手脚伶俐的伙计带着登山索速降到地面,搭好绳梯,再把人、雪橇、狗和物资一点一点地运下去。 顺子很照顾初次到冰原的吴邪——每天在粗糙的冰面或者碎石路上跑七八个小时还能撑住不倒,对于吴邪这样的城里狗来说,已经算是个奇迹了。他的爪子磨破了,顺子就用之前剥的狗皮给他做了四只小巧的套子穿在脚上。作为一只导盲犬,吴邪很习惯人类给的鞋子或者衣服,他知道训练的时候要穿上马甲和导盲鞍,知道下雨的时候穿上透明的塑料雨衣就不会弄脏他飘逸的长毛,知道在这个地方,穿上狗皮鞋可以保护爪子,所以顺子给他试穿的时候,他立刻就躺倒,把爪子递到顺子手里去。 顺子已经习惯了野性十足的雪橇狗,对于吴邪的乖巧和通人性没有任何抵抗力,不仅每天都会在出发前给他穿鞋,还经常额外扔块面饼咸肉之类的给他当零食。每当这个时候,吴邪就会感绪,一面帮它们解开那些缠在一起的绳索。 跟头撬的是叶成,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陈皮阿四面前,抹了抹脸上的雪沫,报告说:“坏了,四爷,前面没路了。” 陈皮阿四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以一种完全不像老人的矫健地跳下雪橇,带着朗风等手下过去查看。果然,前面已经没有路,而是至少两百米深的断崖,没有冰瀑布,光溜溜的冰崖上没有任何可以踩脚的地方,必须用安全索搭绳梯,把雪橇上所有的物资卸下,一包一包、一只狗一只狗的运下去。可是远方黑云滚动,雪暴顷刻就到,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tbc============================ 那个,这不是要虐这是要下斗了…… 顺子被华和尚拽过来出主意,他皱着眉看了看,又顺着断崖边走了一圈,摇了摇头:“这里有溶洞可以通到崖底,但冻雪太结实,没辙了。” 溶洞?那不是温暖的南方才有的吗?华和尚疑惑地走过去,顺子用脚拨拉开地上的一层浮雪,脚下厚厚的冻雪下面依稀有一道幽深的石缝,顺子说,这就是冰下融水用千万年腐蚀山崖形成的地下洞穴,很有可能通到崖底,但是现在上面这层冰至少有三四米厚,他们又没有携带大型切割设备,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陈皮阿四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叫伙计们点无烟炉烧固体燃料破冰,但气温太低,又开始起风,眼看还是来不及。 裹在北极熊皮里的神秘人张启山也走过来看热闹,渐进终极,北极的黑冬之夜让人和狗都越来越疲惫越来越虚弱,可是他却好像充了电一样,状态反而越来越好。离开初道白河的时候,仿佛呼吸都能要了他 - 分卷阅读40 的命,现在,这家伙居然能走来走去了。 他看了看冰下的洞,又看了高高的断崖,笑了:“如果是平时,你倒可以把冰直接炸开,但现在……”他一根手指指了指身后的雪山,“被雪暴困住或者引发雪崩,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陈皮阿四不理他的冷嘲热讽,叫过伙计朗风商量,这个人以前当过工兵,最擅长爆破作业,在陈皮阿四手下也有十多年了,从未出过差错,道上都叫他“炮神”,一直是陈皮阿四非常信任的伙计。 两个人嘀咕了一阵,声音很轻。窝在远处休息的吴邪本来对这些都完全没兴趣,只想抓紧时间歇一会儿睡一觉,但身边的闷油瓶耳朵竖起来了,不停地转来转去,显然十分关心。吴邪于是翻身起来,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尖:“小哥,我去听听。” 因为吴邪擅长解绳扣,刚刚混乱的时候,顺子就把他从雪橇上放开了,让他也能帮些忙,之后也没把他拴回位置上,所以吴邪非常轻松地跑到断崖旁边,假装好奇的小狗,嗅了嗅顺子的皮靴,又围着叶成转了一圈,最后卧在陈皮阿四和张启山之间,歪着头咬爪子缝里的冰碴,专心偷听。 =============================tbc=================== 吴小间谍再度出场,请鼓掌~事已至此,只有放手一搏。华和尚叫过顺子吩咐了几句,顺子的表情纠结而惊恐,他对炸药一窍不通,却知道这样的地方,意料之外的震动将会引起雪山的震怒,那是任何人类都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 但做主的是陈皮阿四,这个人从年轻时代开始,就是出名的亡命之徒,现在年纪大了性子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了看天边滚动的乌云,两根手指向下一划。 这就是决定了,朗风立刻答应了:“是,四爷,半小时之内搞定。” 吴邪像个好奇的小狗那样凑过去,摇着尾巴试图嗅一下朗风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的那些用防水布层层包裹着的瓶瓶罐罐。但是还没等他的鼻子碰到那些东西,向来很喜欢他的华和尚却拉着他后颈皮把他拽开了,接着往他嘴里塞了块牛肉干,拍拍他的头说:“不是吃的,小东西。” 好辣!吴邪的眼圈一红,差点被辣哭了。可是好香!肉干被急剧分泌的口水浸透,释放出原本的鲜美风味,比顺子那些冻得硬邦邦的鱼干,甚至雪橇站里的窝头都好吃!等吴邪细细地舔自己的牙齿,确保每一根肉丝都没被浪费,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朗风已经完成了炸药的调配,开始用一个小号的铲子在地缝上方的冰层上打孔。 吴邪想走过去看得更清楚些,却忽然听见闷油瓶的声音,是很短很短的狼嚎,表示……嗯……前专业犬吴邪不好意思地承认,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不能抗拒的呼唤。只要听到了,他的爪子就会像拥有自己的意志力一样,带着整个狗弹射过去,但是现在……吴邪努力遏制住冲动的爪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吴邪站起来,抖了抖金色的长毛,人立起来,前爪搭在华和尚的腰上,用鼻子拱那个人胸前的口袋,华和尚哈哈大笑,揉了揉吴邪的脑袋,就把口袋里的半袋铝箔包装的压缩牛肉干拿出来,吴邪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叼着肉干跑了。 第29章 三叔把吴邪叼回来的高级货平均分成两份,一份还给吴邪,让他叼回去跟藏在一处凸起的岩石后面的闷油瓶共享,另一份又分成两半,一半扔给队伍里其他的雪橇犬哄抢,剩下的让潘子和已经开始流口水的大奎自己分。 吴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咬了一块想给三叔送去,他刚刚站起来,就被闷油瓶一爪子按在肩胛骨上,吴邪只觉得前腿一软,整个狗就栽到了闷油瓶身上,他的鼻尖几乎撞在小哥的下巴上,衔着牛肉干含混地说:“小哥肉干还会有的应该给三叔……” 话音未落,人类忽然散开,顺子吹着哨子冲过来,把狗们都赶到闷油瓶和吴邪藏身的那处凸起的岩石后面,贪吃肉干的大奎跑得慢了些,立刻被顺子毫不留情的抽了一鞭子。 吴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不留神就让肉干滑进喉咙里去了,他索性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倒在小哥的身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噗噗”的声音,就像是白桦树的长果子落到雪里那样。接着,吴邪刚刚卧过、还管华和尚要了一大块肉干的那片地方,整片整片厚厚的雪忽然就像训导员往蛋糕上浇奶油那样,簌簌落下。 这是变魔术吗?吴邪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些,却被闷油瓶一口咬在耳朵上,疼得他差点没跳起来大吼一声,愤懑地回过头瞪了闷油瓶一眼,龇着他雪白的牙齿,表示他真的很疼。 闷油瓶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爆破,很危险。” “像放鞭炮那样吗?”吴邪歪着头想了想,他在导盲犬基地过过一次春节,每只狗都吃到了特制的牛肉饺子,训导员们在操场上放鞭炮和烟花,烟花就像这里的极光一样,只是没这么大,而且一下就没了。鞭炮则十分无趣,伴着浓厚的火药硝石的味道,乒乒乓乓地震得狗耳朵都麻了。虽然吴邪从来都不懂人类在欢呼什么,但是现在,既然朗风放了鞭炮,为什么没人欢呼? 闷油瓶却不再解释,只是忧郁地望着那些潮水般倾落山崖的雪。 爆炸刚一停止,陈皮阿四手下的伙计就冲出藏身的遮蔽处,跑到石壁上融雪形成的裂缝前查看。那里被刚刚的小规模爆破炸出了一个几乎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身体的冰洞,里面微弱的传来汩汩的流水声。 叶成拿了冰爪,又系上安全绳,在其他伙计的帮助下,叼着狼眼手电筒下去探路,华和尚半个身子探进洞里,用手指捏了捏洞壁的岩石,对陈皮阿四说:“确实是雪水融化形成的裂缝,石头不是很结实,但是能装滑索。” 陈皮阿四点了点头,立刻吩咐顺子做准备,顺子吹着哨子聚集了所有的狗,把他们都连成一串。像往常一样,顺子选择头狗吴三省压阵,但是第一个么……他看了看黑漆漆的融冰洞,叫过了吴邪。 这个时候,先探路的叶成已经将登山索拉到了洞底,几个伙计也跟了下去,同时布置了更多的安全索,华和尚保护着陈皮阿四和张启山先下,接着是顺子和狗,最后是朗风带着伙计们押送辎重。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尤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吴邪,他不怕幽闭或者黑暗的环境,相当擅长蜷起他的长腿匍匐前进。他从容不迫地向下爬,三只爪子紧紧地扣住岩壁才移动一只爪子,他甚至一路走还补充了些蛋白质——因为这里的温度在 - 分卷阅读41 零度左右,崖壁上居然有一些蚊子之类的小昆虫,吴邪舌头一卷,就抓到好几只,味道不如牛肉干那么好,不过总比没有强。 领头狗的淡定和熟练对于后面的狗来说,比顺子的一百句安抚更重要,整个狗队安静地依次进入洞穴。最后终于轮到了压阵的吴三省,他刚要把前爪放进洞穴,忽然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 吴三省警惕地竖起耳朵,转头望向后面,顺子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头上的冰原上,一条黑色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朗风这个“炮神”的名儿,今天算是到头了。 ==================tbc====================== 我其实很好奇,朗风到底在多少同人里失手过,真是一失手成千古恨有木有…… “雪崩!快!”顺子一把将还在迟疑的吴三省塞进洞里,自己跟着也跳进洞里,一只手抓紧安全索,另一只手扣上安全扣,就像玩速降一样,一路向下滑去。 狗们灵敏的听觉也告诉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事就在后面跟着,沉不住气的立刻开始狼嚎狂叫。 还在上面的朗风此时也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爆破手艺向来非常自信,此刻居然引发雪崩,实在是不能理解,一时面若死灰,直到遮天蔽日般的雪潮开始呼啸而下的时候,他才如梦方醒般往洞穴里跳。 此时人和大部分狗都已经到了洞底相对开阔的平地上,陈皮阿四和张启山靠着一块巨大的山石休息,华和尚在清点人数和辎重,顺子忙着将一大串狗解开,重新按雪橇排序锁成几队。 上面轰隆隆的声音震得整个洞穴都似乎在颤抖,朗风落地以后就没动过,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一声不吭,涌进洞里的雪沫扑在身上,他都恍若不觉。 顺子忙完了自己手里的活儿,想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两句,还没走到朗风近前,他怀里那只叫皮包的西藏獚忽然玩命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不要说狗,连人类都听得出里面那种声嘶力竭的恐惧。顺子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再抬头一看,只见朗风半个身子都被白色的东西包裹了,双腿却在玩命挣扎。 那白色的东西不是涌进来的雪潮,而是有生命的,纯白的鳞片反射出近乎冰蓝色的光,一双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 “蛇!大蟒蛇!”一个伙计绝望地叫起来,“他妈的哪来的!”他的手指颤抖着去抓背在身后的枪,却几次都没抽出来。旁边的陈皮阿四冷冷一笑,伸手抽出那小伙计的抢塞进他手里,自己也掏枪站起来:“怕死的死最快,都抄家伙,干他娘的!” ====================tbc====================== 失手之后立刻被炮灰神马的,朗风真是同人文里最悲催npc有木有…… 狗群在皮包叫起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混乱,大奎吓得呆住了动弹不得,潘子却咆哮着挡在三叔身前,闷油瓶咬断了自己和吴邪的套索。吴邪也觉得事情不妙,但是他毕竟是城里训练出来的专业工作犬,面对呼啸而来的卡车也能保持镇静,眼前这条雪蟒虽然吓人,却还没有解放卡车一半大,他并不急着逃跑,而是努力帮助其他狗从套索里脱身。 密集的枪声雨点般响起来,顺子大吼:“都趴下!卧!卧!卧!”这种清晰而明确的口令如果是平时,绝大多数狗都会立刻服从,但是现在本能的恐惧已经战胜了对人类的信任和服从。吴邪趴在地上,看着一只棕色的大狗被流弹击中额头,哼都没哼就倒在地上,后来又有一只,被挣扎的蟒蛇一尾巴扫到,直接撞在石头上摔得七窍流血而死。 吴邪想要跳起来扑倒那些乱跑乱逃的狗,却被闷油瓶死死按住了肩胛,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狗死在面前,他觉得眼眶热热的,闷油瓶忽然凑过来,轻轻地舔了一下的鼻子,舔鼻子能安抚狗的情绪,吴邪下意识地把头埋进了对方胸前密密的绒毛里,不听不看,是不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到春暖花开的杭州,在西湖四月的风里奔跑,追逐随风飘落的桃花? 过了好像一辈子那么久,枪声终于停止了,那条足有十多米长的雪蟒像根棍子一样直直摔在岩洞的正中间,身上无数的枪伤汩汩地向外冒血,被它吞了一半的朗风已经被众人抢救出来,可惜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人一直在吐血,很快就没气了。 陈皮阿四冷着脸叫华和尚清点人数,顺子因为皮包示警捡回一条命,只是额头擦破了一块皮,枪声一停,他第一个站起来,拍手吹哨子,收拢安抚因为恐惧乱成一团的狗群。 作为尽职尽责的头狗,吴三省其实已经喝止了大部分狗的乱冲乱撞,大多数还活着的狗都站在原地等着顺子过来重新拴好套索,除了向来相当听话的吴邪和闷油瓶——他们俩站得远远的,时不时咬个耳朵碰碰鼻子,却不过来。 =========================tbc============================ 嗯,有情况……吴邪天性和善,从来不愿意跟人类或者其他的狗打架,相反的,他像所有专业的工作犬一样,喜欢服从命令,完成人类交给的任务。所以,顺子叫的时候,三叔叫的时候,他都是很想立刻过去的,只可惜他一动,闷油瓶就会侧头看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藏了千言万语,让吴邪莫名的难受又莫名的温暖,于是尽管他不懂闷油瓶为什么一直沿着岩洞的石壁嗅嗅走走,走走嗅嗅,他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在他偶尔抬头的时候,跟他轻轻碰一下鼻子。 至于三叔和顺子此起彼伏的催促,吴邪其实真的觉得很抱歉,所以他每次听见,都会扬起尾巴,努力快速地摇了又摇,算是……一种补偿? 岩洞里一时相对安静,只有陈皮阿四身边的张启山,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阴恻恻的笑声,让吴邪有种后颈皮上的毛都竖起来的感觉。闷油瓶转了几圈,终于选定了一个地方开始挖洞,吴邪迷惘却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边,如果三叔投递严厉的眼刀或者愤怒的吼叫过来,他使劲摇几下尾巴,再送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说都是亡命之徒,但华和尚、叶成等老伙计跟朗风共事毕竟已经十来年,多少有些情分,看他横死都十分不忍,叶成从残存的装备里抽出一把工兵铲,在岩洞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准备给朗风刨个埋骨的地方。 这里的温度比地面高,虽然地面上也是一层冰碴,却相对松软,叶成一铲子下去,居然入得很深,他把那铲土扔在地上,刚要挖第二下,本来也过去想要帮忙的华和尚捏住了手腕:“慢着,不对劲。”说着,一指旁边那堆刚翻上 - 分卷阅读42 来的土。 叶成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吸了一口气,那一小堆土的土渣不停地往下滚,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蠕而动。 而且……在狼眼手电筒惨白的光柱里,那土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陈年的血浸透了一样。 向来十分冲动的叶成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下面有大斗?” “屁!”华和尚一巴掌扇在他头上,用手势指挥着伙计们慢慢向后退,同时低声骂道:“想斗想疯了?这是北极圈!” 陈皮阿四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他征询地看了一眼张启山,后者拉紧身上的熊皮,淡淡地说:“这地方没善茬,我要是你,就立刻带人撤。” ===============tbc================= 要严肃批评金毛天真同学用卖萌来对待违纪问题的态度和行为! 已经镇静下来的狗群又开始骚动,包括哑姐、地中海等在内的头狗都开始焦躁地跳动或者低吠,吴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竖起耳朵,望向人类的方向,他抬起一只前爪戳了戳专心挖洞的闷油瓶,低声叫:“小哥,小哥?” 闷油瓶头都没抬,只是告诉吴邪:“小心脚下。” 脚下?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宽阔的前爪,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有力的后腿,甚至还摇了摇尾巴,看起来一切……都好啊? 人类的惨叫声突然响彻岩洞,吴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尾巴撞到了小哥都没感觉。几步以外,一个伙计痛苦地倒在地上,抓着狼眼手电筒的手腕上爬着一只硕大的蚂蚁,颜色血红,有吴邪的爪子那么大,长着锋利的牙齿和细长的腿脚,叶成冲上去用铲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扫在地上,连踩了三脚,才把它跺死。 被咬伤的伙计疼得玩命翻滚,上衣都挣得稀烂,最可怖的是,他的皮肤底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痕迹,像蛇一样,从被咬伤的手腕,顺着血管一路向上爬,爬过肩膀,在锁骨处一分为二,一条戳进心脏,一条扎入脑髓。前后不过三分钟,惨叫声就完全停止,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吓呆了,还是陈皮阿四反应最快,他大吼:“所有人立刻找出口!快!” 华和尚使劲推那些吓傻了的伙计:“快,蚂蚁聚群,再不走都要死在这里!” 狗群也乱了,一时人的叫喊,狗的狂吠,东西摔在地上,脚步彼此推搡的声音乱成一团,顺子是当地人,他知道这种雪水溶蚀形成的洞穴不会太大,只要跟着水滴的方向就能找到出口。皮包很擅长这些,可是他现在也吓傻了,只蜷在顺子的怀里瑟瑟发抖,动也不动。 一片混乱中,闷油瓶忽然轻轻碰了碰吴邪的肩膀,吴邪转头想跟他碰碰鼻子,却只觉后背被狠狠一撞,身子失去平衡,屁股朝天头朝下地跌进一个洞里。他想要大叫:“喂,小哥!”刚一张嘴,就被雪沫冰碴扑了满脸,因此不得不闭紧嘴巴和眼睛,爪子徒劳地四处扒拉,企图重新站稳。 除了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吴邪什么都没抓到,但是下一刻,他嗅到熟悉的味道,闷油瓶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胛,在他耳边低声说:“吴邪,我在。” ====================tbc====================== 把小天真推进坑里真是好嗨皮←恶趣味够了…… 尽管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眼睛睁不开,什么也看不见,吴邪还是忽然就不害怕了,他的四只爪子都悬空了,却不再四处乱抓,他甚至还想要舔舔闷油瓶的鼻子尖,却被对方一口咬在耳朵上,闷油瓶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小心!” 吴邪挣扎着扭头一看,岩洞已经到了尽头,外面一片苍茫的白,他知道岩洞下面是什么,也许是尖利的冰棱,也许是嶙峋的岩石,也许他会摔断脊背或者戳在冰棱上被串成金毛哈士奇糖葫芦。他想着就觉得有点害怕,却挣扎着抓紧了闷油瓶,伸出他长长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尖。 极地的冷风一瞬间就灌透了吴邪金色的长毛,一向都驯顺地耷拉在脑袋上的耳朵里灌满了风,像是飘起来了。吴邪拼命扭腰,他决定,他要凭借体重优势,成为落地时在下面的那个。 无论是做糖葫芦还是摔断脊背,他一个就够了。 自由落体的状态只持续极短的时间,对于吴邪来说,却长得好像是一万年,他睁大眼睛看着闷油瓶,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想知道他的一切,但是一切仿佛又都不重要了,无论闷油瓶有怎样的过去、终极是否埋葬着最可怕的秘密,都不重要了。 闷油瓶也在看着他,似乎也有千言万语,可是吴邪不想听,此时此刻,在世界的尽头跨越生死,他只想在闷油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微笑的自己。 他们终于落在地上。 吴邪感觉到脊背一凉,感觉到闷油瓶暖暖的呼吸喷在脸上,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3o章 吴邪是被极地呼啸的北风和风里传来的狼嚎声吵醒的,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到闷油瓶就站在他的身边,表情是他没见过的阴森,但是……狼嚎的不是他。 吴邪打了个滚站起来,使劲抖了抖他金灿灿的长毛,这里的雪层厚厚的像高级床垫,为他们的安全着6提供了妥帖的保护。闷油瓶见他醒了,就走过来,跟他碰了碰鼻子。 “我受伤了吗?”吴邪问。 闷油瓶摇摇头:“只是下落的冲力而已,你不会有事的,吴邪。” 呸!什么下落的冲力,这其实就是说我是被吓晕的吧!吴邪在心里默默地惭愧了一下,为了化解尴尬,他仰头瞧着山崖上那个他们摔出来的洞,转换话题:“也不知道三叔他们怎样……喂,小哥,这个洞好奇怪?” 那个洞几乎是完美的圆形,跟正常融水形成的天然洞穴有非常明显的差异,闷油瓶点点头:“是盗洞,很多年了。” 咦?你怎么知道?吴邪惊诧地动了动耳朵,还没来得及问,闷油瓶忽然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转身就跑。吴邪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边跑边问:“有危险?” “他们要出来了。”跑出去十来米,闷油瓶就停了下来,忧郁地望着那个盗洞,“有人死了,会死很多人。” “也会死很多狗。”吴邪绕到闷油瓶前面,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一只爪子踩住他的爪子,一字一句:“你不准自己走。” 闷油瓶猛地转过头,也认真地看着他:“吴邪,你不应该来。你应该留在城市里。” 吴邪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他没有离家出走,如果他留在导盲犬基地,那么 - 分卷阅读43 ,他一定会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基地会安排一位盲人做他的使用者。他会用他的一辈子陪伴那个人,陪那个人上班,陪那个人回家,陪那个人去超市去公园,在他做饭的时候提示锅碗瓢盆的位置,在他床边入睡。在有空调和暖气的房间里,他永远不用担心风雪和严寒,出门会坐汽车火车飞机,他永远不用拖着数百公斤的雪橇跑得爪子都要断了,他不用对付成群的狼鱼、超级大的蟒蛇或者成群的血蚂蚁,只要看好交通灯,只要记住看到台阶和坑停下来提示使用者就行了。 “那也是很好很好的,我也会喜欢。但是……”吴邪凑过去,碰碰闷油瓶的鼻子,声音低下去,“那没有你。” =====================tbc==================== 矮油,小金毛乃又表白~ 闷油瓶愣了一下,他惯常波澜不惊的黑眼睛里迅速地掠过了惊讶、感动、悲伤、欢喜以及无数说不出名字的情绪,他抬起一只爪子,像是要拥抱吴邪,吴邪也是这么期待的,可是他却退了一步,扭过头望着远方,隔了很久才说:“吴邪,你不应该卷进来,终极是……” “终极是很危险的,我知道。”吴邪转到闷油瓶面前,欢乐地摇摇尾巴:“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怎么办?” 冰天雪地的世界,能怎么办?闷油瓶似乎是叹了口气,凑过去碰了碰吴邪的鼻子:“吴邪,我怕,有一天你会失望。” 失望?难道说终极只肯提供号的郊游套餐而不是x1号的吗?吴邪认真地想了一下小气鬼属性的终极,还是放心地把头搭到了闷油瓶肩上,低声说:“没关系,有你,有我。” 闷油瓶似乎是微笑了,下一刻他却突然站起来,转身挡在吴邪身前,吴邪也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只见他们出来的那个洞口忽然落下无数碎石碎冰,伴随着叫骂声,一条狗头朝下地栽了出来。接着,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人类、狗和一个又一个放装备的包乱七八糟地滚出来。 连三叔那种非常注意姿态的领头狗都十分狼狈,漂亮的金色长毛上沾满了泥水,结成一缕一缕的,鼻头上还有一道分明的擦伤。 吴邪立刻担心地跑过去,边叫边小心翼翼地用鼻子拱三叔的肩胛骨。吴三省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尾巴尖动了动,接着一翻身就蹦起来了,气势如虹地过去呵斥其他的狗,整套动作用时不超过五秒,吴邪都没反应过来,他还维持着鼻子拱拱的姿势,眼前的大金毛就不见了,雪沫扑进鼻子里,刺激得他连打了三个喷嚏。 陈皮阿四由华和尚和叶成保护着,第一拨就下来了,此刻他坐在一个登山包上,阴沉地看着张启山:“你知道这洞里有东西,对不对?” 张启山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皮阿四的伙计们东倒西歪地敷伤、心有余悸地清点人数——包括朗风在内,有四个人被永远的留在了上面的冰洞里。张启山淡淡笑说:“二十年前,这儿折了七个人,陈老四,你不错。” 陈皮阿四大怒,腾地站起来,一只手抓住张启山的领口,咬着牙威吓:“你为什么不早说,那都什么鬼玩意?” 张启山一点也不害怕,他随手拨拉开陈皮阿四,走到那个盗洞底下,背着手仰头查看:“老九门解家的手艺,这么多年不塌不裂,还能救你们一命,真是厉害。” ========================tbc======================= 于是,二十年前曾经有一次大规模的北极倒斗活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陈皮阿四,轻蔑一笑:“火毒蚁怕冷,不敢出来。” 陈皮阿四气得直喘,缓步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冷冷地说:“普通手艺,当年老九门……” 张启山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长长叹了口气:“解九的小儿子,也没了多少年了。老九门?早就散了!” 陈皮阿四的脸色一白:“解家小子……解连环?他在这儿没的?” 吴邪就站在几米以外,他刚刚帮着潘子,把大奎的尾巴从一个登山包底下放出来,看到张启山和陈皮阿四都走到盗洞底下说话,他就假装不经意地凑了过来。 其实,自从上次偷听到“麒麟血”的事,他内心深处就根本不愿意再搀和任何跟“终极”有关的事,尤其怕听到有关“张起灵”的一切,但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和耳朵,甚至比闷油瓶自己还要热心。 北风吹着大片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这片谷底,暴风雪就要来了,顺子、华和尚等人驱赶着疲惫惊慌的伙计们在背风的山崖下搭起帐篷,遥远的北方,传来一阵阵狼的嚎叫声,隔了很久,张启山终于点了点头:“解家、齐家,都是在这附近没的。” 陈皮阿四征询地看着张启山,后者却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他搓了搓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营地的方向走,说:“我饿了,煮罐头去。” 吴邪听到“罐头”两个字,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响了一声,尽管没人听见,他还是觉得很丢脸,他猜他的鼻头一定都羞红了,于是赶紧像小哥那样,把鼻子埋进雪里降温五分钟,然后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路小跑,找顺子要吃的去了。 黑冬之夜的暴风雪,正要席卷大地。 ================tbc============== 嗯,解家和齐家,很快就会出来了~ 这场暴风雪持续了两天三夜,肆虐的大风就像是远古巨兽的舌头,舔舐着北极的荒原,扬起漫天的冰碴雪沫,吹得远远的。 避风的山崖下,陈皮阿四他们质量精良结实的帐篷,都被雪埋了一大半,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一个抽到霉签的伙计,腰里系着安全绳,裹得严严实实,连滚带爬地出来铲掉那些可能挡住帐篷门或者压塌帐篷顶的积雪。 哪怕是最耐寒的哈士奇也不得不钻进雪洞,在这样的天气里,挖得太浅的雪洞根本起不到遮蔽寒冷的作用,而挖得过深则有可能因为上面积雪过厚而被困住,永远被埋葬在冰层以下。 不过无论是吴三省、潘子、大奎或者闷油瓶,显然都对这种技术十分精通,为了应对严寒,他们干脆打了一个足够容纳五只狗的超大雪洞,位置恰到好处,又因为挤在一起非常暖和。 上面的风一直没停过,因此不会有人类会冒险出来给狗喂食,而且就算顺子愿意赌一把,也不会有狗愿意离开温暖的雪洞子,冒着被风吹走的危险出去叼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鱼干。 哪怕是吴邪这种对食物十分有兴趣对三天一顿饭十分不能忍的狗也本能的知道,现在他必须忽略咕咕叫的肚子,尽量节省体力 - 分卷阅读44 ,掐过他生命中的第一场真正的暴风雪。 一开始的四十多个小时,吴邪基本上都在睡觉,趴着睡躺着睡,压着闷油瓶睡,踹着大奎睡,基本上每次都饿醒的。说来也很奇怪,每一次他醒过来,都会看到蜷成一团的闷油瓶淡淡地看着他,让他疑心是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唱得太欢乐,吵醒了小哥。 到后来,包括吴邪在内,所有的狗都睡不着了,大奎把下巴放在自己的爪子上,不停地咬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冻树皮,潘子每隔几个小时就起来检查一遍雪洞上面雪层的厚度,生怕积雪过厚发生坍塌。吴三省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的头狗,尽管他也很饿,尽管他也相当无聊,他还是相对淡定地卧着,蓬松的大尾巴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像是在欣赏一首只有他才能听得见的歌。 =====================tbc=================== 三叔也是很威武滴萌物来的~吴邪懒洋洋地靠着闷油瓶,睡不着却不肯睁开眼睛,有时候他的肚子实在叫得太过欢畅,那个看起来睡得很香的小哥就会抬起头,轻轻地舔舔他的鼻尖。吴邪有的时候会半真半假地扑上去,看似十分认真地扑咬小哥的耳朵,牙齿相互撞击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十分渗人,边咬还边说:“是红烧呢还是红烧呢,亲爱的小哥?” 闷油瓶对这种幼稚的游戏完全没有兴趣,但是他默许吴邪在他身边滚来滚去,用牙齿咬他的耳朵,顶多在被吴邪弄得非常痒痒的时候,无奈地甩两下脑袋,或者在这家伙玩儿得太嗨、后背撞上雪洞脆弱的顶部,发出令人紧张的咔咔声时,伸出一只爪子把他拨拉到地上,翻身压住。 哈士奇的体重其实比金毛要轻很多,但是闷油瓶的力量和技巧都能甩吴邪两条街,往往吴邪还没施展出他最近学会的一系列打架招数,就已经被闷油瓶的一只爪子按住了肩胛,完全动弹不得了,只能像小奶狗那样亮出肚皮,发出呜呜的声音,闷油瓶才会放开爪子,继续睡觉或者观察脆弱的雪顶天花板,直到下一次某只金毛按捺不住,再次摸过来动手动脚动耳朵,才会活动那么一下两下。 在吴邪第十一次被闷油瓶压在地上、并且赖在地上不起来、顺势跟闷油瓶玩起牙齿和爪子的猜拳游戏的时候,吴三省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抖掉背上的冰碴雪沫,叫过大奎和潘子:“来,说说出去打兔子的事。” 闷油瓶的耳朵动了动,难得转头朝着吴三省的方向,吴邪却没反应过来“打兔子=找吃的”,所以完全不感兴趣,依旧按着闷油瓶的爪子,仰着头啃他的牙。 吴三省无可奈何地等了他五分钟,直到某只年轻的金毛发现周遭安静得很,只有他的牙齿碰到闷油瓶的牙齿的声音,觉得有点不对头了,停下来四下环顾的时候,才发现潘子、大奎都在两边坐好了,三叔正要说话,连闷油瓶都很感兴趣地竖起了耳朵,他才不好意思地翻身起来,窝在闷油瓶身边,歪着头瞧着三叔,相当不好意思地吐出舌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tbc======================== 某只相对年轻的金毛注点意! 事后卖萌是没用的!吴三省狠狠地瞪了吴邪一眼:“小邪,这是北极,不听命令的后果很严重,只要犯一次错,可能就会死。” 吴邪使劲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怎么当回事,毕竟之前在那个有火蚂蚁的洞穴里,如果他听顺子的口哨过去站队,闷油瓶也许就不会及时发现那个盗洞,没有闷油瓶及时刨开盗洞上的土层和碎石头,整支雪橇队可能都会被那种剧毒的蚂蚁啃成骨头架子。他想着,就往闷油瓶身边又蹭了蹭,闷油瓶心有灵犀地侧过头,两只就默契地碰了碰鼻子。 吴三省简直要扯过自己的耳朵挡住眼睛了,呸呸,大庭广众的,年轻狗怎么这么不注意影响呢! 大奎最会打圆场,他赶紧叫了一声,转移话题:“三爷,打兔子哪够吃啊,咱能弄个大个儿的么,下来之前我和大潘看见原上有驯鹿的脚印,新鲜的,这天气跑不远。” 潘子低吠了一声表示赞同,闷油瓶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至于吴邪,他歪着头仿佛听得很认真,但实际上,作为一只吃狗粮长大的纯血金毛,他从来没有打猎过任何东西,阿红之前给的那只有毒的兔子腿他也只是看过一下,闻都没来得及闻就被小哥叫走了。除此以外,他对于兔子唯一的印象是训导员那对超大的兔毛耳罩,粉红色的,上面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迷醉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把它抓住了还撕碎了,为此还被训导员关了一下午禁闭。 至于驯鹿,吴邪记得顺子有一双鹿皮鞋,味道也挺吸引人的,作为一只受过严格训练的导盲犬,他骄傲地克制住了把它撕着玩的冲动。 吴三省摇了摇头:“狼群跟着呢,咱们几个不一定能成功。” 吴邪想起从盗洞摔下来的时候,听见遥远的狼嚎,还以为是闷油瓶跑了,当时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完全不顾后背是不是摔伤了,翻身起来就追,才发现小哥就在身边……他想着就有点不好生意,悄悄仰起头,假装舔两下冰雪解渴,给自己的鼻头降温。闷油瓶不知道他的心思,转头关切地望着他,弄得他更不好意思了,干脆自暴自弃地把下巴放在闷油瓶的爪子上,用尾巴压着他的尾巴。 ===================tbc========================= 咳咳,某只年轻的金毛,让人说你点什么好呢!吴三省没注意他大侄子这些腻腻歪歪的小动作,给闷油瓶、潘子和大奎解释:“北极狼夏天是一个小家庭一个小家庭的生活,到了冬天才会结成一大群,就因为冬天打猎难,一条一条都饿得眼睛发绿。”他瞪了一眼吴邪:“像你这样的,一口一个就叼走了!” 吴邪才不害怕呢,他蓬起脖颈间的长毛,让自己看上去大了一圈,龇牙皱起鼻子,做出很凶的样子:“谁敢!小爷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潘子和大奎都乐了,闷油瓶拍怕他的后背,低声说:“吴邪,我在。” 吴三省也知道闷油瓶有多护着自家大侄子,默默地呸了一声就继续说:“驯鹿虽然吃素的,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保护自己。他们冬天也会结成大群,年轻健壮的公鹿会把怀孕的母鹿和当年出生的小鹿围在群体的中间保护,想要抓一只很难。” “那我们多找几条狗,看准了哪只鹿受伤了跑不快了,咱就一拥而上,一部分赶开鹿群,把咱的目标隔离出来咬死,不就行了么!”大奎不愧是松狮犬的后代 - 分卷阅读45 ,对于打猎相当有心得,“小三爷你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撕开驯鹿的皮喝血吃肉,都是热的,啧啧,别提多美了!” 吴三省白了他一眼:“用你说!狼群世世代代都是这么干的,驯鹿也不傻,头鹿会带着年轻的公鹿驱赶狼群,那大犄角一米来长,顶上一下,你的肠子肚子都得断成一节一节的!尤其是这附近的那一群,头鹿又高又壮,虽然他鼻头是粉红色,看着挺娘们,那蹄子那力气,咱们再叫上十几条狗,也不一定能成功。” 大奎知道吴三省从来不会随便放弃,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没什么机会了,于是只能无趣地卧下,继续啃他那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树皮。 吴三省又跟闷油瓶和潘子讲雪兔的习性、捕猎的技巧,什么前走三后走四,什么一次失败了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能丢了重来的机会等等,吴邪小时候就听爷爷念叨过无数次了,只是没想到这还跟打兔子有关系,他听得索然无味,不知不觉地,竟然枕着闷油瓶的爪子睡着了。 第31章 吴邪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他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居然看到头顶有一束淡金色的阳光,他使劲甩了甩耳朵,让自己清醒一点,再一看,雪洞顶部已经开了个口子,大奎正艰难地往上爬,身子已经上去了大半,两只后脚却还在乱蹬,毛茸茸的尾巴扫着雪洞的顶棚,卷下无数冰碴雪沫。 出乎意料地,闷油瓶还在,甚至左边前爪还被吴邪紧紧抱着,吴邪和他对视了一眼,立刻觉得特心虚,赶紧放开了翻身起来,明知故问地说废话:“雪停了?” 闷油瓶也站起来,径直走到出口旁边,回过头对吴邪说:“你先上去。” 吴邪知道这是小哥永远不会说出口的关心,纵然强大,纵然无所畏惧,他还是会担心,担心雪洞忽然塌陷,担心吴邪会笨手笨脚爬到一半摔下来,所以他会留着等他醒过来,让他先走,吴邪都知道。他凑过去,跟闷油瓶碰了碰鼻子,又舔了一下,然后摇着尾巴绽放出一个超大的笑脸:“小哥,爬竖墙我可是得过满分的呢!” 闷油瓶还是一脸严肃,退开两步给吴邪让出上去的路线,吴三省和潘子、大奎都在洞口接应,吴邪助跑两步,往上一窜,爪子已经搭在了洞口边缘,后爪一蹬,头就露出了雪层,他畅然地呼吸了一口雪后新鲜的空气,准备再一发力冲上去的时候,忽然听见爪子底下的雪层发出“咔咔”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被淹没在不远处营地的喧嚣和吴三省汪汪的催促声中,但是吴邪还是听见了。他百分之二百确定,他只要后腿发力,就能够安全的窜回地面,但是那样,这个洞一定会完全坍塌。 闷油瓶在下面吼:“吴邪,快!” 吴邪犹豫了一下,没有动,那种咔咔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站在洞口的三只狗都听见了,大奎向来胆小,不由自主地退开三四步,吴三省顾不得骂他,焦急地对吴邪说:“快!赶紧上来!” 尽管吴三省严厉禁止吴邪再胡乱卖萌,吴邪还是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一字一句:“三叔,我不会跟他说再见。” 吴三省一听就明白这孩子又要做傻事,立刻上前一步叼他的后颈皮,可惜吴邪反应更快,前爪一松,整个狗立刻滑进雪洞,吴三省只咬到了一缕金色的长毛,他愤恨地吐在地上,转头边跑边吼身边的潘子:“快退开!” ========================tbc======================= 嗯,吴邪的特长是掉坑,哈哈!【这货又幸灾乐祸了 几乎是吴邪前爪落地的瞬间,他们头上支撑了好几天的雪顶就裂开了一道恐怖的缝隙,冻成一坨一坨的积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周围的积雪很快掩埋了雪洞的出口。吴邪绕开那些刚掉下来的大雪块,冲回闷油瓶身边,闷油瓶那双跟其他哈士奇截然不同的黑眼睛里闪着愤怒又无奈的光,他躲开了吴邪亲昵地碰鼻子,飞快地选了一个角落,开始挖洞。 吴邪有点委屈,有点伤心,但是他很快就振作起来,他伸爪帮闷油瓶扩大洞口,飞快地大声地说:“小哥你不要生气如果我在下面你在上面你也会跳下来的对不对所以你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所以我也不会抛下你你明白的对不对?” 这一串完全没标点极度考验肺活量和智商的话还没说完,闷油瓶新挖的洞已经初具规模,他一头钻进去,一遍继续扩展那个洞一边前所未有地呵斥吴邪:“进来!” 吴邪艰难地挤进那个洞,毕竟他的体型比闷油瓶大了一整圈,他试图用爪子扩大洞的直径,却被闷油瓶狠狠地瞪了一眼:“会塌!”吴邪自知对挖洞没什么心得,立刻收起爪子,假装自己是个听话的小奶狗,但是尾巴却左摇右甩,把洞壁拍得又结实又光滑。 坍塌的积雪瞬间就淹没他们刚刚容身的雪洞,吴邪心有余悸地往外看了一眼,知道如果他们还在外面,肯定会被厚厚的积雪压住,直到窒息而死。 闷油瓶等坍塌停下来,才开口:“后面是山崖,前面是积雪更厚的开阔地,我们被困住了,吴邪。” 一片寂静,外面三叔、潘子、大奎的呼叫声都已经完全听不见,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努力用舔鼻子和深呼吸的方法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低声说:“小哥,我不怕。” “吴邪,我们可能出不去。” “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吴邪很坚定。 闷油瓶没说话,显然是不能理解吴邪的信心从何而来。 吴邪蠕动着用匍匐前进的方式凑到闷油瓶身边,一片漆黑中,纵然视力超过人类数倍,他们也只能看见彼此亮晶晶的眼睛,吴邪一字一句:“你不会死在这里,因为你注定会到达终极,因为,你是张起灵。” =====================tbc================== 某只金毛不会又要表白吧?闷油瓶一震,爪子下意识地抓了一下雪层,发出咔的一声,他想问,却终究只是低下头,跟吴邪额头相抵。吴邪闭上眼睛,轻轻地蹭了几下,他觉得应该说些抒情的话,却忽然觉得身前一轻。他睁开眼睛,闷油瓶已经站了起来,开始艰难地用爪子左拍拍右戳戳,试图找到一个出口。 吴邪凑过去,闷油瓶低声说:“吴邪,我不会害死你。” 吴邪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他知道,如果这里是亮的,他一定能看到小哥的微笑。 闷油瓶默默地跟他碰了碰鼻子,吴邪趁机欢乐地舔了一下,说:“三叔他们肯定在外面往下挖呢,我们从里面挖,很快就能出去的。” “不行。”闷油瓶忧郁 - 分卷阅读46 地抬起头,鼻子立刻碰到了这个小雪洞的顶部,雪层咔咔地响了一声,吴邪吓了一跳,立刻不敢动了,闷油瓶摇摇头,说:“前面的雪层已经塌陷过一次,如果我们这样挖过去,很可能会有二次坍塌,然后我们就会被困住,低温和缺氧的情况下,人最多只能支撑15分钟。” 那是愚蠢的人类,两只脚跑得慢!爷是乐观、勇敢、善解人意、体贴……可以用罄一切美好形容词的金毛,有四只爪子呢!吴邪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眨巴着眼睛望着闷油瓶:“那……我们向后面挖,雪层就不会塌吗?” “几率小一些。”闷油瓶说着,认真地抬头看着吴邪,“如果还是塌了,或者没有路,我们就只能等死。” 吴邪一向都不明白闷油瓶为什么这么喜欢对视,他从小学习的社交礼仪都是不要跟人或者狗对视,除非他想要挑衅对方的权威或者要争老大打架,所以他微微侧过头,轻轻碰碰了闷油瓶的鼻子,回答:“那就认了,我不怕。” 闷油瓶什么都不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掉了个头,用他右边的前爪轻轻地敲打雪层,寻找着适合向下挖的位置,他的爪子上有两根脚趾好像特别长,又特别灵敏。北极的哈士奇很多,几乎每一只都非常擅长挖洞,连哑姐那一队的母狗,都能够在几分钟之内挖好一个容身的雪洞,但是没有一只哈士奇会像小哥一样,在挖洞以前,用前爪轻轻地敲敲打打,选择最合适的地方。之前,在被巨蟒和火蚂蚁袭击的冰洞里,小哥就是凭借这两根脚趾找到了那个张启山提到的“解家小子”挖的盗洞,才带着吴邪甚至整个队伍脱身的。 小哥真的是一只正常的哈士奇吗?被严令不许乱动,卧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的吴邪枕着自己的爪子,歪着头看小哥左敲敲右摸摸,看看小哥毛茸茸却只能耷拉着、怎么也学不会像金毛一样高高举起,快速摇动的大尾巴,看着小哥柔韧的腰和有力的后腿,吴邪舔舔自己的鼻子,想:好吧,这是一只特别英俊、又特别聪明的哈士奇。 ===================tbc====================== 金毛同学又搞神化小哥偶像崇拜神马的,“表白”口味零食促销中,买一赠一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哦~ 闷油瓶选定了一个位置,开始飞刨积雪。因为怕这个脆弱的雪洞忽然坍塌,吴邪不敢过去帮忙,只是默默地伸出前爪,把那些堆在闷油瓶脚边的积雪归拢起来,再小心翼翼地用后爪踹到雪洞外面去。 一开始,一切进行的很顺利,闷油瓶向前移动的速度飞快,吴邪几乎来不及清掉所有的积雪,只能靠仓促地把雪沫拍瓷实的方法,给自己弄出容身的地方,但后来,闷油瓶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他忽然停了下来。 这已经是雪洞的尽头,雪沫都脏兮兮的,混着泥和沙子,金毛猎犬向来是不在乎弄脏自己金灿灿的长毛的,所以吴邪毫不犹豫地踩着泥似的雪走过去,用鼻子碰了碰四周的墙壁,然后他就明白了:“这是……石头?我们是没有路了吗,小哥?” 闷油瓶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说:“吴邪,对……” 吴邪扭头就狠狠舔了闷油瓶一下,从脑门到鼻尖,左一圈,右一圈,直到闷油瓶受不了了退了半步,他才愤愤地重复:“那就认了,小爷不怕!” “你不懂,这里没有食物,空气也会越来越少,吴邪,这是很痛苦的。”闷油瓶走到吴邪身边,认真地说。 “比活剥皮痛苦吗?比做风干肉痛苦吗?比被狼鱼当罐头痛苦吗?”吴邪用一串反问句利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小哥,我和你是一起的,就像导盲犬和盲人,是一体的,没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的类比有点不恰当,于是为了掩饰尴尬,他低头左嗅嗅又嗅嗅,小声咕哝了一句:“就算你不是瞎子是哑巴也一样。” 闷油瓶对于吴邪的类比和吐槽完全没有意见,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吴邪在那里忙忙叨叨地走来走去,若有所思。 ========================tbc=========================== 咦,瞎子和哑巴什么的,好像有人躺枪了~至于某只金毛左一圈 右一圈舔脸的行为就不说他什么了……大家懂的。“汪?”吴邪忽然惊讶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停下来端端正正地坐下了,这个动作让他觉得屁股又凉又脏,于是一秒钟就忍不住跳起来了。闷油瓶知道,这是吴邪作为专业导盲犬的一种条件反射——发现奇怪的、危险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会用“停下来坐好”这个标准动作提醒身边的人。于是闷油瓶立刻走过去,低声问:“什么?” 吴邪低头又嗅了嗅,不太确定地说:“很淡,但像是危险的化学品被倒进了下水道,又臭又恶心。” 因为受过专业的训练,吴邪的嗅觉和判断力比一般狗要强得多,而闷油瓶则不太擅长用嗅觉去处理事情,他更喜欢依赖视觉、听觉以及他有着超长脚趾的前爪。他凑过去,象征性地嗅了嗅,就开始用爪子左戳戳右敲敲,吴邪被挤到后面安全的地方站着,看着闷油瓶围着他嗅到奇怪味道的地方转了几圈,然后终于选中了一块地方,刨了一阵子,用他那两只奇长的爪子轻轻一撬,掀起一块比吴邪脑袋还大的石头,丢在一边。 石头下面,露出一个圆圆的洞穴,吴邪似乎闻到那种臭臭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扩散开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震得头上的雪沫簌簌地落下一片。 “是臭鼬废弃的洞穴。”闷油瓶探头嗅了嗅,又用爪子探了探,对吴邪说,“那一头应该能通到外面。” 吴邪立刻摇了摇尾巴,使劲向前凑了凑:“太好了,小哥。” 闷油瓶似乎是叹了口气,他低头跟吴邪蹭了蹭脑门,他毛茸茸的耳朵碰到吴邪的耳朵,弄得吴邪痒痒的,却又有种隐秘的快乐,让他想要奔跑,想要大声的叫。闷油瓶却轻轻地说:“要小心,下面可能会有蛇或者其他危险的动物,跟紧我,不要乱走。” 吴邪用一只爪子按住闷油瓶那只有长脚趾的爪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闷油瓶花了大概十分钟,简单地扩大了洞口,就准备要跳下去,却被吴邪突然咬住了尾巴。闷油瓶疑惑地回过头,吴邪挤到他身边,用前爪把一块冰坨子拨拉过来,丢进洞里探路,歪着头认真地对闷油瓶说:“你说的,下面可能有危险,要小心。” 闷油瓶几乎要笑出来,很努力才能维持一贯的严肃形象,他侧头跟吴邪碰了碰鼻子,然后纵身一跳,就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 ======== - 分卷阅读47 ================tbc=========================== 卖萌满级的金毛同学被一个狗扔在洞里啦!会发生神马呢~ 有那么一瞬间,吴邪觉得很可怕,狭小而寒冷的空间里,他只能听见自己喘气和心跳的声音,感觉到爪子下面又湿又冷的泥雪,他不停地舔自己的鼻子,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每一次凉飕飕的空气吹过他湿漉漉的鼻子,都会让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一些,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底下却没有任何回应,吴邪心慌意乱地把头放进洞里,却嗅不到闷油瓶的味道,反倒又被那只不知道多久以前挖开了这个洞的臭鼬留下来的臭味呛了个喷嚏。 连续两次高分贝的声音让雪洞上方本来就很脆弱的顶部簌簌地落下更多的雪沫,吴邪抬起头,却看不清到底是哪里有裂缝,但是他却听到了发生雪崩之前、雪洞坍塌之前,那种不祥的咔咔声,他知道,这里快要塌了。 没有别的选择,吴邪退了两步,感觉尾巴已经快被坍塌下来的雪埋住了,他深呼吸,助跑,然后闭着眼睛毫无姿态可言地跳进洞里。失重的滋味可真难受,吴邪想,比坐飞机的训练还难受呢!但是他喜欢耳朵和长毛都飘起来的感觉,就好像他讨厌洗澡,却喜欢被吹水机吹干。 半空中,他听见熟悉的狼嚎,短促而急切,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地面近在咫尺,吴邪顾不得找小哥,赶紧扭腰转爪,让爪子先着地,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摔断脊柱死掉,那也太丢脸了。 站稳以后,吴邪活动了一下爪子,感觉没受什么伤,他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雪洞,只见一片灰暗的白,有积雪不断地掉下来,很显然,刚刚他们容身的雪洞已经坍塌,如果他们没有跳下来,八成就已经被活埋了。 现在的问题是,闷油瓶呢?这里比上面更黑,更暗,哪怕是视力比人类强六倍的金毛猎狗,也不太看得清自己的爪子,所以吴邪干脆低下头,仔细地分辨周围的味道。所有的狗爪子上都有大汗腺,剧烈运动之后,走路的时候都会留下味道,这种味道人类是闻不到的,只有嗅觉灵敏的同类才能分辨得出来。吴邪闭上眼睛,用鼻子找到小哥落地的点,然后找到他的下一个脚印。 吴邪小心翼翼地把每一步都按在闷油瓶的脚印上,他们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他们死了,以后如果再有狗路过这里,它们也会知道,曾经有一只金毛和一只哈士奇,肩并肩地走过这里,死也不分开。 第32章 继续往里走,洞穴变得十分狭小,吴邪不得不匍匐着往前挪动,一边挪一边轻声地叫:“小哥?小哥?” 闷油瓶居然回应了一句,但有是那种短促而急切的狼嚎,过去一段时间,吴邪已经知道,悠长的狼嚎是叫他立刻过去,而短促急切的狼嚎则表示危险,最好原地待命。吴邪停下来,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分辨洞穴里的声音,飞快地吸着气,希望能用嗅觉和听觉读出闷油瓶到底在干什么。 有爪子落地的声音,有爪子急速地划过崖壁的声音,吴邪嗅出闷油瓶正在做剧烈的运动,好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搏斗。 雪蟒蛇、火蚂蚁、狼鱼等等北极奇怪又凶狠的生物争先恐后地飘过吴邪的眼前,他想都没想,嗖地站起来,鼻子咚得一声磕在洞顶上,碰了个酸鼻儿,疼得他差点没掉眼泪,唯一庆幸的是,这里经过了穴居动物多年经营,土层结构相对结实,倒没有坍塌的迹象。 吴邪再不犹豫,循着声音,用最快的速度挪过去,艰难地转过一个拐角以后,他的眼前忽然一亮。 这是洞穴中相对宽敞的“厅堂”,吴邪这么大的狗居然能完全站直走路,洞顶有一个竖直的通气口,因此比洞穴其他的地方要亮,空气也新鲜得多。吴邪闭上眼睛再睁开,让自己适应这里的光线。闷油瓶就站在距离他最远的那个角落里,低头扒拉着什么东西,听见吴邪进来的声音,就抬起头看了一眼。 吴邪吓呆了。闷油瓶的嘴角有血,甚至胸前雪白的毛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呼吸非常急促,小哥这是受伤了!吴邪顾不得危险的警告,四爪不着地似的奔到他的身边,担心地问:“小哥,出什么事了?” 闷油瓶的眼神十分疑惑,他顺着吴邪担心的视线,才看见自己胸前的血迹,他摇摇头:“不是我的血。”吴邪愣了一下,循着血迹向下望去,只见闷油瓶的爪子底下按着一条比吴邪胳膊还粗的花蛇,蛇头已经被闷油瓶咬掉,丢在一边,身子犹自挣扎蠕动,看起来十分吓人。 闷油瓶用后脚踩住蛇的尾巴,低下头,咬住断口的蛇皮,向后狠狠一拉,整条蛇皮就被完整地剥掉了,动作比吴邪之前在食堂里看大师傅杀鳝鱼还利落,他剥完蛇皮,就把蛇的身体咬成四段,推给吴邪两段。 ====================tbc=================== 跟着小哥有肉吃。——by尚未出场的胖爷 从暴风雪来袭,狗们躲进雪洞里开始,吴邪就没有吃过东西,肚子早就饿得瘪瘪的,所以虽然他从来没吃过蛇肉,甚至连带血的生牛肉都没尝过,还是立刻咽了口口水,他强打精神不去看那块肉,凑过去舔了舔闷油瓶胸口的血迹,低声问:“小哥,你真的没受伤?” 闷油瓶舔舔嘴角的血迹,轻轻推开吴邪:“这条蛇已经要冬眠,很好对付。赶紧吃,时间长了会冻住。” 吴邪想围着闷油瓶转两圈,仔细检查小哥是不是真的毫发无伤。闷油瓶洞悉了他的企图,伸出一只爪子,淡定地搭在吴邪肩膀上,一字一句:“我没事,吴邪。” 吴邪只觉前腿一软,整个身子就趴下了,鼻子正好撞在蛇肉块上,挣扎不能。 好吧!算你狠!吴邪一面腹诽着“死闷油瓶子”,一面嘎吱嘎吱地开始嚼他的野餐。 闷油瓶见食物已经吸引了吴邪的全部注意力,就放开了他,也开始安静地吃自己那份。哈士奇的体型和食量都比金毛猎犬要小得多,所以尽管他也是三四天没吃过东西,而且刚刚挖洞、跟蛇搏斗都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他还是只吃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省下来一截蛇尾巴,再次悄无声息地推到已经吃完了、正意犹未尽地啃一节脊椎骨的吴邪面前。没想到向来对食物来者不拒的吴邪却发现了,他很严肃地坐了起来,把蛇尾巴重新推回闷油瓶爪子前,一字一句:“导盲犬的必修课是拒食,小哥。” 说着,仿佛为了增强这句话的力度,吴邪低下头,用鼻尖顶起一块鲜嫩的蛇肉,端端正正地坐好,喉咙里说:“你知道吗,就算是小爷最爱的牛肉干 - 分卷阅读48 ,小爷也能坚持到吹哨子。”说着,还给了闷油瓶一个大大的鄙视的眼神。 闷油瓶一定是想要笑的,但是他忍住了,向前两步凑到吴邪近前,长长的舌头一卷,吴邪鼻尖上那块肉就没了,吴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想要说:“小哥你这样才对嘛!”没想到,刚叫了一声“小哥”,就被闷油瓶堵住了嘴,他感觉到闷油瓶长长的舌头温暖地滑过犬牙,撬开他的嘴唇,跟他的舌头略一纠缠,然后…… 咦,怎么有块肉滑进喉咙里了? 闷油瓶很淡定地转身,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出路。” 吴邪依稀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又觉得有什么便宜被闷油瓶占走了,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他只能使劲甩了甩耳朵,追上闷油瓶的步子:“一起吧,小哥,我……我怕你迷路!” ==============tbc================= 如上,有一个便宜被占走了。一个小时以后,向来方向感奇佳的闷油瓶不得不承认,吴邪的绑定技能“乌鸦嘴”绝对是秒杀一切其他技能的必杀技。 当时,他们已经第三次回到杀死花蛇的洞穴里,因为跟着小哥就非常有安全感的吴邪倒是挺放松,甚至在闷油瓶到处敲敲戳戳的时候,还自得其乐地玩起了那个已经冻得硬邦邦的蛇头,他把吃剩下的脊椎骨在洞穴的一头摆成两排,然后叼着蛇头跑到洞穴的另一头,再奋力滚过去,就像人类玩保龄球一样。如果蛇头击中了所有的脊柱骨,他就会欢乐地人立起来,强迫闷油瓶也站起来跟他击掌。 这种幼稚的举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闷油瓶没有表露出来的焦虑,他甚至明白,这就是吴邪故意要做的,他凑过去站在吴邪身边,假装饶有兴致地看他玩蛇骨头保龄球。吴邪很认真地把蛇头推给他,然后一溜小跑过去把那堆脊柱骨摆得更整齐,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汪”的叫了一声。 没有人类能够拒绝一只用大大的笑脸、心心眼看着你的金毛,哈士奇也不行。所以尽管闷油瓶对于爪子和牙齿的猜拳、蛇骨头保龄球等一切吴邪发明的游戏兴趣都不说那么大,但他还是低头拨拉了一下那个冻得硬邦邦的蛇头——哎哟,吴邪居然还在这里画了条起始线。 吴邪又叫了一声表示催促,闷油瓶无可奈何地退了半步,把一只越界的爪子缩回起始线后面,瞄准角度,沿着吴邪平整出的冰滑道,用他有力的右前爪将那只蛇头奋力一推。 蛇头咕噜咕噜地滚过光滑的冰面,击中了中间偏左的那只脊柱骨,骨头倒下去砸倒了旁边的,引发了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几秒钟内就全都倒了下去。吴邪兴奋地又叫了一声,想要跟跑过来的闷油瓶击掌,身子刚刚人立起来,却觉得后脚一软。 咔嚓。 这些天来的经历让他们都清楚这种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意味着什么。察觉到危险,吴邪本能地定格了,两只前爪举在半空中,尾巴僵硬地支撑着地面,闷油瓶也察觉不妙,他小心翼翼地停了下来。吴邪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他不敢叫也不敢动,只是玩命地向闷油瓶眨眼睛,意思是让他别动。闷油瓶俯下身子听了听脚下,退了两步,低声说:“有冰洞,吴邪,跳过来。” =======================tbc============================ 家规里应该明文书写“禁止得瑟”四个大字,对吧,小金毛~ 金毛对跳跃动作都没有好感,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吴邪也一样,他深呼吸,挪动了一下快麻了的后脚,前脚落地,后脚发力,整个狗马上就要腾空而起,他甚至已经感觉到风吹动他耳朵尖上的金毛了,可是…… 咔嚓。 整片洞底都裂了,吴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缠住了他的脚,他本能地回头去咬,却只咬到一嘴的冰碴子,整个后腿都陷进去了,接着是腰和胸腹,他的前爪拼命挥舞着想要扣住地面,但整块冰和冻土都裂开了,地心引力战胜了他所有的挣扎,吴邪紧紧抓着一大块冰冻土,跌入了漆黑的洞穴。 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闷油瓶冲到了洞口前,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狼嚎,吴邪想要大吼:“小哥危险!”却被冰碴子呛得说不出话,更多的冰碴土沫扑了满头满脸,模糊了他的视线,一片朦胧中,吴邪似乎看见,一道灰色的影子,纵身而下。 哈士奇都是井犬,横竖都二! 吴邪这样想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舔着自己的鼻尖,暖暖的,带着一种熟悉的气息,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撑开一条缝,看到闷油瓶放大的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相对说来,哈士奇是一种比较冷漠的狗,不会像金毛那么热情那么喜欢粘人,而闷油瓶绝对是哈士奇中的哈士奇,相处这么久,吴邪依旧很少看到他露出淡然以外的神情,所以尽管他已经醒了,但却不想起来,这样躺着不动,靠着小哥温暖的肚皮,被一下一下地舔着鼻头和前额,多美好。 闷油瓶察觉吴邪的呼吸节奏起了变化,知道他醒了,于是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胛:“吴邪?” 吴邪厚着脸皮不动,耍赖绝对也是金毛猎犬的绑定技能,吴邪还是个毛茸茸的奶狗的时候,这个技能就已经练到ax了,这么多年来索要零食无往不利,哈士奇神马的,能比人类还铁石心肠吗? 闷油瓶叹了口气,果然不再动他,保持着那个温暖的姿势不动。吴邪得寸进尺地翻了个身,作为报复,他还把闷油瓶拨拉他的那只爪子压了在肚子底下。 ==================tbc====================== 那只爪子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很快平静下来,吴邪却察觉了——难道小哥受伤了吗?他想到之前从不知道多高的地方掉下来,想到小哥不顾一切地追下来,他的心都碎了,如果受伤了再被压一下…… 吴邪立刻再也躺不住,几乎是跳起来的,关切地低头找那只爪子:“小哥?” 闷油瓶淡定地翻身起来,当先往前走:“有流动的空气,离出口不远了。” 吴邪担心地追上去,咬住闷油瓶的耳朵要求看爪子,闷油瓶居然很给面子,轮流抬起左边和右边的前爪给他看,吴邪看看、嗅嗅、舔舔、又试探性的用后面不锋利的牙齿磨磨骨头,才确定闷油瓶完全没受伤,那么刚才……? “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追上雪橇队。”闷油瓶放下爪子,继续向前走。 敢情这家伙是故意的!演得可真逼真啊!这家伙不仅是个闷油瓶还是个影帝!吴邪龇牙,又白又亮 - 分卷阅读49 的大犬齿看起来挺吓人的,闷油瓶转过头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鼻子,像是道歉,又像是邀请。吴邪觉得自己碎成一块一块的心又被贴回原状了,还是闪闪发光的升级款,他在笑,却磨着牙说:“影帝张!你就不怕以后狼来了!” 背影很像狼的那只家伙动了动耳朵,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愉悦的狼嚎,吴邪彻底无语了,厚脸皮什么的,他居然输了! 跟随着流动的空气,闷油瓶和吴邪走得很快,转过一个弯,吴邪几乎可以嗅到外面冰雪的气息了,闷油瓶却突然停了下来,洞穴狭窄,吴邪收势不及,一鼻子撞在闷油瓶的尾巴上,酸溜溜地差点没掉眼泪:“喂……我说小哥……” 闷油瓶侧头瞥了他一眼,动了动耳朵,吴邪知道这是让他保持安静,于是立刻闭嘴,也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 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他们右边不远的地方,吴邪对雪蟒或者火蚂蚁心有余悸,尤其是在这种漆黑的洞穴里,他不承认他会害怕,但是他不想惹是生非。 闷油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走过去,低头嗅了嗅那里的冻土,却忽然听到吴邪在身后叫:“小哥!”声音已经接近凄厉,显然是情况十分危急。 导盲犬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就是冷静,因此面对冰原上各种奇怪而凶恶的动物,城里狗吴邪都能淡定处之,甚至与之搏斗,能让他发出这样的声音,情况真心不妙。 闷油瓶甚至不能抬头,他的后爪用力,利用地面上覆冰的摩擦力,生生退出三四步才抬起头来,只见一片漆黑的洞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双幽幽的绿眼睛,诡异而冷漠。 第33章 这是什么东西? 吴邪挪动爪子,靠到闷油瓶身边,敌情不明,闷油瓶也不想与之正面对抗,吴邪转过身,头向着洞外的方向,尾巴搭在闷油瓶的尾巴上,闷油瓶立刻明白,吴邪这是要带着他退出去,而他,则负责警戒这双来历不明的眼睛。 闷油瓶的尾巴轻轻地扫了扫吴邪的后腿,意思是他懂了,吴邪便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走一步,闷油瓶就跟着退一步,两个人背对背,不说话,却默契得像是一只狗,共享同一个身体。 他们成功绕过一个转角,整个空间亮了起来,雪的气息扑面而来,洞穴也变得非常宽阔,闷油瓶和吴邪两个立刻肩并肩,向外奔去。吴邪忙里偷闲地问:“那东西怎么样了?” 闷油瓶把吴邪挡在身后,淡淡地说:“变成了四双,在接近,但是应该追不上我们。” 吴邪的心翻了个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幽深的洞穴,闷油瓶的一只爪子已经踏到外面的冰雪了,他却突然回头大叫:“吴邪,闪。” 对于小哥的话,吴邪向来是一口令一动作,身体爪子似乎直接跳过了大脑的思考,立刻按照闷油瓶的指令,往左边使劲一闪,身体几乎贴到洞壁上,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巨貂,从洞口右侧闪电般窜了出来,尖尖的犬齿直咬闷油瓶的脖子。 与此同时,四只小白貂也从洞口中摇摇晃晃地钻了出来,一律都是碧眼尖牙。 吴邪抽了口冷气,再看闷油瓶已经跟大白貂缠斗在一起,他蓬起肩颈的长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大,皱起鼻子,发出威吓的声音,想要找机会帮忙。 “别动。”闷油瓶堪堪闪过白貂的爪子,对吴邪吼了一句,吴邪知道自己过去大概也只是给小哥添乱,便站在洞口不动,那四只小貂看起来倒不像在洞里那么诡异了,毛茸茸的还挺可爱。估计这是白貂的洞穴,出门觅食的母貂误以为吴邪和闷油瓶伤害了自己的孩子,因此不要命地发动了攻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家伙绝对不会停止攻击,尤其是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那么大的暴风雪,大概白貂一家也饿得够呛,吴邪和闷油瓶都是中大型犬,估计在白貂眼里就是送上门的两口袋肉,够他们全家吃一个月的,母貂当然也不会放弃。 通常来说,貂的体型跟猫差不多,体重都在两公斤以下,毛皮漂亮,保暖性好,吴邪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条貂皮围脖,主人当成宝贝似的,无论他如何打滚卖萌,都不肯给他摸一下。 但是眼前这只……体型几乎有豹子那么大,四肢纤细修长,腰肢柔软,动作快若闪电,总能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折叠身体,四只锋利的爪子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可以想象,如果被它挠上一爪子,可能皮肉都会被掀开撕裂。 =====================tbc=================== 隆重介绍新的npc——白色巨貂一家。 闷油瓶是吴邪见过的最会打架的狗,力量、弹跳或者柔韧性跟一般的狗都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且不说吴邪这样讲文明、有礼貌、从来不打架不咬人的乖乖狗,就连潘子、大奎那种狗群里非常厉害的狗也对他心服口服,吴邪从未见过他打得这么吃力。对于白巨貂的多数攻击,闷油瓶都会以闪避为主,偶尔瞅准机会才会用牙齿或者爪子还击,但白巨貂的皮毛光滑柔软,极其厚实,牙齿咬上去不仅会被滑开,还会因为暴露了自身脖子的弱点,容易被浑身上下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雪貂攻击。 有几次,吴邪几乎确定,闷油瓶的眼神是让他瞅准机会溜走,吴邪也确实挪动了位置,却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扰乱白巨貂,希望能找机会帮忙。 一狗一貂在雪原上缠斗了差不多十分钟,爪子带起的雪沫溅得老高,稍微离得远一些,就只能看见一道银灰色的影子和一道白影上下翻飞。吴邪使劲睁大眼睛,看见闷油瓶似乎占了上风,他一只爪子按住了巨貂前腿的肩胛骨,另一只有着长长脚趾的爪子直戳巨貂的眼睛。 如果是狗和狗打架,被压住的那只狗肯定会亮肚皮呜呜叫着求饶了,但是巨貂不是狗,它后爪尽力向前一蹬,借助滑得像是抹了油的皮毛,整个身体生生向前挪了半步,柔软的脊柱向后扭转,仰头就咬闷油瓶的爪子。 吴邪吓得一声惊呼,闷油瓶却早有准备,爪子落地,顺势就咬巨貂暴露出来的咽喉,巨貂再想低头举爪挠闷油瓶的鼻尖,已经来不及,闷油瓶锋利的牙齿紧紧咬着它的气管,巨貂拼力挣扎,又粗又大的尾巴把整片地上的雪都扫了起来,却已经于事无补,很快就不动了。 闷油瓶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巨貂已经断气,才扔下尸体,用爪子拨拉了两下,打算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剥皮吃肉。吴邪不由自主地露出他欢乐的崇拜脸,摇着尾巴准备冲过去,却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异风。 离开导盲犬基地的这几个月,吴邪对危险的识别能力已经远远超过 - 分卷阅读50 的导盲犬要求的“避让车辆”、“注意台阶”,爪子甚至已经跳过了头脑的思考,察觉不妙,立刻向闷油瓶的方向狠狠一窜,避过了身后的攻击。爪子落地的瞬间,银灰色的影子一闪,闷油瓶已经冲了过去,挡在他的身前。 吴邪定睛一看,只见他们的对面,站着体型更大的两只白色巨貂,碧色的眼睛里像是着了火,显然是要为刚刚的那只母貂报仇。 一只白貂已经赢得十分吃力,现在眼前居然有两只,而且都比刚刚那只更大更强壮,吴邪估计蓬起毛发也不能显得比那两只更大,因此他考虑像以前小区里那只吉娃娃一样拼命大叫,毕竟对于大部分野生动物来说,高分贝的吼叫应该是挺吓人的。据说有萨摩耶纯靠吼叫就吓跑了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北极熊。 闷油瓶皱起鼻子,跟眼前不断逼近的两只巨貂对峙,耳朵动了动,吴邪凑过去,闷油瓶用很低的声音说:“你不要动,很危险。” 这我也能看出来!吴邪气结,他有时候对闷油瓶的个人英雄主义十分生气,不动就能装成一堆无害的积雪了吗?不动这俩家伙就看不见我这么大一条金毛了吗?但是这不是吵架的时候,他向前半步,打算用行动表明同进退共生死的意思,闷油瓶却突然发力,像装了火箭一样弹射出去,直咬其中一只小一些的巨貂。 吴邪汪汪大叫,声音震得洞穴里的冰柱噼里啪啦往下掉,四只小貂从来没听过狗叫,吓得嘤嘤的叫了起来,与闷油瓶缠斗的那只巨貂微一分心,闷油瓶那只有颀长脚趾的爪子已经按上了它的脊柱,再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脊柱断裂,下半身完全瘫痪,前爪还在乱扑乱挠,却再也使不上力气。 另一只巨貂见同伴一死一伤,几乎气炸了,不要命地冲了过来,它的体型是三只巨貂中最大的,力气和速度都比那两只强得多,打架的经验也更丰富,此时无论是吴邪的叫声还是小貂的声音都已经影响不了它,它只想杀死闷油瓶,为另外两只貂报仇。 闷油瓶不敢懈怠,连退七八步。吴邪十分担心,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拉雪橇的艰苦工作已经大量的消耗了他们的体力,而暴风雪之后三四天,他们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洞里那条花蛇,现在小哥已经打了两场,体力下降很多,面对已经疯了的巨貂,他能赢吗? 吴邪怕小哥分心,不敢上前,却一直围着缠斗的两只转圈,伺机帮忙。闷油瓶这时候已经完全落了下风,多数时候都在闪避,吴邪甚至听到了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这在他们这么久的相处之中,还是头一次。 ============================tbc======================= 汪汪叫算是声波武器吗? 巨貂的爪子好几次已经碰到了闷油瓶的身体,都被他在最后一刻惊险地闪开了,吴邪急得要命,却在场外使不上力气。巨貂又是一抓一咬,闷油瓶急退两步,没想到那只瘫痪的巨貂居然靠前爪的力量挪到了那里,一口就咬住了闷油瓶的后腿,闷油瓶扭身想咬,却发现对方把喉咙等要害保护得好好的,他奋力踹腿,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对方的铁嘴钢牙,与此同时,与他缠斗的巨貂已经扑了过来,锋利的牙齿,尖尖的爪子,他已经躲不开。 “吴邪,跑!”闷油瓶奋力吼了一句,他知道貂的耐力远不如狗,吴邪如果现在就跑,巨貂苦战之下力气已衰,又顾忌着洞里的小貂,必定不会穷追不舍,那么,吴邪应该还有机会活下去。 向来对小哥一口令一动作的吴邪确实跑了,这只金色的大狗直接冲了过来,乖巧的垂耳被他跑动的风吹动,背到脑后,他龇着牙,一跃而起,直接从后面扑向巨貂,然后,用自己的全部体重,狠狠地压住了这匹长长的动物。 这是金毛吴邪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练成的打架绝技——利用他的体型和体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先死死压住对手,对付毫无防备的哈士奇(比如某只小哥),这招几乎无往不利,但是如果是体型相当的对手,这就完全是自取灭亡,因此被藏獒潘子、松狮大奎笑了好多次。 巨貂的体型跟吴邪差不多,但是因为四肢细长,身体比较扁,体重却轻得多了,吴邪的绝技又太过诡异,一时竟然挣脱不开,它只能使劲摇摆身体,试图把吴邪滑下去,吴邪死死咬着它背后的一撮毛,运气压住就是不让它动。 这一耽搁,闷油瓶已经拍断了那只瘫痪貂的颈椎,脱身出来,一只爪子按住巨貂的额头,另一只爪子托住巨貂的下巴,整个身体向侧面一扭。 吴邪听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比雪崩之前的声音还要轻,然后身子底下的挣扎忽然停止了,巨貂的头不自然的耷拉在一侧,马上就没有了呼吸。 第34章 吴邪执着地又压了一会儿,确定巨貂不会再活过来了,才跳起来找小哥庆功,没想到刚刚拧断了巨貂脖子的小哥却一直躺在雪地上不动。 吴邪猜他八成是生气自己不听话跑过来,影帝模式又打开了,赶紧过去摇尾巴给爪子:“小哥……小哥……” 闷油瓶一动不动,甚至那双黑眼睛都变得很朦胧,似乎就要睡着了一样。 吴邪凑过去碰了碰他的鼻子——居然是干的,温度还特别高——众所周知,任何一条健康的狗都应该有一个湿湿的凉凉的鼻子头,除非刚睡醒,否则热的、干的鼻尖就意味着生病。 吴邪慌张地围着小哥转来转去,用爪子使劲扒拉他的身体,焦急地问:“小哥?你到底怎么了?” 闷油瓶吃力地看着他,微微摇头:“不要管我,你沿着山向北走,应该能找到雪橇队。” 吴邪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根源——闷油瓶的左后腿,被白巨貂咬伤的地方,正汩汩流出黑色的血。 原来,白巨貂是有毒的,怪不得闷油瓶一直不让吴邪帮忙,他知道,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会中招。 吴邪反倒镇静了,他伏下身子,卧在闷油瓶身边,一下一下地舔那个伤口,闷油瓶想要闪躲,却已经没有力气,吴邪把吮出来的黑血吐在雪地上,轻轻碰了碰闷油瓶的鼻尖,一字一句:“小哥,我永远不会跟你说再见。” 闷油瓶似乎微笑了,随即,他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软下去,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吴邪愣了一秒钟,北极的风呼呼的吹过,有那么一瞬间,晴朗的天空中飘过一片厚重的云,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吴邪冷得打了个寒颤,他不怕死亡,他怕的是小哥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他还没来得及把那个秘密说出口,他还没来记得告诉他,无论你是有麒麟血的张起灵还是拉雪橇的哈士奇,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 分卷阅读51 ==================tbc====================== 这种时候还在表白真的大丈夫吗金毛吴? 几乎是无意识的,吴邪把耳朵贴在小哥的胸前,听见他的心脏仍然在微弱的跳动,他的身体依旧是暖的,软的,吴邪有点放心了,他在导盲犬基地学过急救的常识,知道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要活下去就一定要保持温暖。趁着那三只白巨貂还没有被北极的风雪完全冻硬,他将尸体开膛破肚,剥下厚厚的貂皮,在雪地上蹭干净血水,盖在闷油瓶身上。 这种活儿十分血腥残忍,对于几个月以前、在屠宰场看到杀狗剥皮场景还觉得心肝乱颤的吴邪来说,是很大的挑战,但是他强忍着都弄完了,还吃了几口巨貂的肉,虽然这种动物奇奇怪怪,但估计跟毒蛇一样,只要不碰它的头就不会中毒,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去,只有他活着,闷油瓶才有机会活。 一切忙完,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吴邪不敢再进那个洞穴去,天知道那四只小貂会不会发动攻击,那个洞里有没有蛇或者其他奇怪的生物,他在洞穴侧面避风向阳的地方打了一个雪洞,垫上一张貂皮,然后跑回来,用牙齿叼着闷油瓶的后颈皮,把他拖进雪洞里,再用一张貂皮盖上他的身体,自己也钻进雪洞,最后用一张貂皮封住洞口。 这一路走过来,吴邪虽然没亲自打过雪洞,但是三叔演示过好几次,他也看闷油瓶做过多次,因此也弄得似模似样,再加上白巨貂的皮非常厚实,雪洞里始终是暖暖的。那一夜,吴邪一秒钟都没睡过,他和闷油瓶胸贴着胸,爪子挨着爪子的挤在一起,他不停地舔闷油瓶又干又热的鼻尖,似乎这样就能让他重新获得能量,击退体内的毒素。 凌晨时分,闷油瓶曾经短暂地醒来,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看起来十分茫然,吴邪蹭蹭他的额头,他就会低声地叫:“吴邪,吴邪。”吴邪露出微笑想要回答他的时候,他却又昏睡过去。 ====================tbc================== 叮咚~恭喜金毛吴完成任务“布置洞房”,获得称号“装修小能手”~【幸灾乐祸神马的够了~嗯于是我真的不是要虐的~ 天快亮的时候,吴邪被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躺不住了,北极乌鸦很多,每天清晨都会到营地来捡拾食物的残渣,杀狗做肉干的时候尤其多,以至于陈皮阿四不得不派几个伙计值夜,用枪声驱赶那些成群结队的长翅膀的强盗。 吴邪从雪洞里刚一露头,就差点被一个大翅膀扇到鼻子,他使劲叫了几声,吓退了身边的几只乌鸦,跳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除了几十只北极乌鸦,还有二三十只更大的鸟,黑色的翅膀,腿上的毛是白色的,弯弯的鸟喙上面还长着一个丑陋的肉瘤,看起来像是兀鹫一类的食肉鸟。不过一宿的光景,三只大貂的尸体已经被啃食殆尽,只留下光秃秃的骨架,四只小貂也被从巢穴里叼出来撕成碎片,兀鹫们正为最后几块碎肉你争我抢,好在这种鸟吃腐肉,吴邪跑过去,它们也不展开攻击,只是扇动翅膀跳开几步。 想要用巨貂肉支撑几天的希望完全破灭了,吴邪郁闷地转了几圈,他唯一擅长的只有以萌换食物,但乌鸦和兀鹫显然不像人类那样,会消费“萌”这种高端的奢侈品。可是小哥在生病,吴邪知道自己必须要弄到食物,为小哥补充热量,小哥才能活下去。 吴邪试着模仿小哥在码头的动作,希望能抓到一只粗心大意的乌鸦,可是他完全跳不了那么高,速度也没那么快,乌鸦几乎是用一种嘲弄的姿态掠过他头顶的金毛,然后振翅飞走了。 几番努力之后,吴邪连乌鸦的毛都没碰到,自己却累得够呛,气喘嘘嘘地卧在雪地上休息。 在导盲犬基地的时候,如果训导员想要让吴邪做那些他还没来得及掌握或者太难太累的项目,他就会翻起肚皮,一只爪子举着,一只爪子无力地放在地上,吐出舌头装死。时间长了,这种装死的动作就像是一种镇静剂,能够让他冷静下来,去挑战他无法完成的任务。 比如现在,就是抓一只活鸟。 下意识地,吴邪翻了个身,做出了装死的动作,他眯着眼睛思考,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寒风,他赶紧打个滚站起来。一只兀鹫刚刚掠过他的肚皮——这里的鸟百分之二百没见过“装死”这么高端的把戏,也不肯用自己的命去买吴邪的“萌”,但它们无法拒绝一个刚刚死掉、还热乎着的尸体。 吴邪灵机一动,他知道怎么办了。 ===================tbc==================== 金毛吴决定在敏捷、力量and速度点数都不够情况下,强点新技能——打猎,嗯,祝他成功! 他假装体力不支,倒在雪地上,但这一次不是刚刚那种肚皮向上毫无防备的装死,而是半侧躺,藏在身子下面的左前爪和左后腿贴着地面,时刻准备着弹起来,更有力的右后腿和右前爪悬着,舌头逼真地耷拉在地上,眼睛眯缝着,窥视着兀鹫的举动。 兀鹫们低空盘旋着,偶尔有一两只乌鸦冲下来,啄吴邪的爪垫,吴邪强忍着一动不动,却悄悄地把鼻尖埋进了雪里——这地方要是被啄一下,他一定会疼得跳起来的。 渐渐的,有大胆的兀鹫飞得更低,鸟喙几乎要碰到吴邪的肚皮了,但是鸟头还没进入吴邪牙齿的攻击范围,谨慎的兀鹫就会再度拉高,吴邪于是忍着不动,安慰自己说这是最新款的毛梳,只要忍住,一会儿就有奖励了。 几次以后,兀鹫放心了,带头的那只终于俯冲下来,鸟喙狠狠啄向吴邪的咽喉。食腐鸟的鸟喙不像老鹰那样可以直接撕开猎物的皮毛,它只能先啄出一个洞,然后再撕肉吃。吴邪瞅准机会,在它接近的一瞬间,右边的后腿狠狠一蹬,结结实实地踹上了大鸟的腹部。 兀鹫吃痛,强忍着想要振翅飞起,吴邪已经一巴掌扇断了它的两根飞羽,破坏了鸟的平衡,兀鹫再想使劲,吴邪却死死咬住了它的翅膀,与此同时,同时,他的右前爪牢牢地勾住了鸟腿,使劲把它往地上拉。 兀鹫的体型看起来跟吴邪差不多,但是鸟类的骨头是空的,因此体重远远低于从小就因为骨量大而常常被夸赞“品相好”的吴邪,吴邪将它拖倒以后,身子顺势后翻,骑坐在兀鹫身上,压住了大鸟的翅膀。 其他的兀鹫和乌鸦嘎嘎乱叫,却谁也不敢下来救援,盘旋了一阵,便都飞走了。吴邪连嘴里的羽毛都来不及吐掉,直接低头咬住兀鹫的喉咙,不一会儿,兀鹫便窒息而死。 吴邪 - 分卷阅读52 吃力地拖着他生平第一只猎物,钻进雪洞,把兀鹫的喉咙撕开,用爪子扒开闷油瓶的嘴角,将热血一滴一滴地滴进闷油瓶嘴里,闷油瓶毫无意识地躺在那里,血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染红了身子底下垫着的貂皮,看起来更可怕了。吴邪着急地使劲舔闷油瓶的嘴角鼻尖,用爪子乱揉乱撸他的前胸后背,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小哥,小哥……” 也许吴邪蹩脚的紧急救护术起了作用,也许是闷油瓶知道,有一只狗冒着生命危险打猎,想要让他活下去,他居然一点一点地开始吞咽鲜血,吴邪大喜,他在兀鹫身上制造更多的伤口,挤出热血来喂小哥。 就这样,吴邪一直用带血的鸟肉做诱饵,用装死来打猎智商远远不如他的食腐鸟类,虽然他再也没打到过兀鹫,但是乌鸦或者贼鸥也抓了好几只,闷油瓶渐渐能吞掉所有的血,并且还能吃一点点吴邪嚼碎了喂给他的碎肉了。吴邪虽然累得连死鸟都懒得吃,但是他却是开心的,他舔着闷油瓶的鼻尖入睡,在梦里,他又回到了春暖花开的杭州,窝在西泠印社后院旧躺椅上晒太阳,远远的,小哥走了过来,轻轻地抚掉落在他额头上的桃花。 第35章 一觉醒来,吴邪觉得神清气爽,肚子咕咕叫,他惬意地翻了个身,却觉得爪子底下少了些什么,身子一,看不清那双淡漠的黑眼睛里有怎样的波澜,但闷油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低下头,把一个热热的东西放在了吴邪冰凉的爪子上。 吴邪低头一看,那是一只刚断气的极地雪鼠,肥肥胖胖,尾巴长长的,看起来就比吴邪存在雪洞周围的冻鸟好吃——原来,小哥天刚亮就冒着雪跑这么远,是为了早饭吗? 闷油瓶歪着头看着吴邪,用爪子轻轻地把雪鼠翻了个个,露出肥美的腹部,吴邪凑过去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子,湿湿的,凉凉的,是健康的表现。闷油瓶顺势跟他蹭了蹭额头,低声说:“谢谢,吴邪。” 吴邪有点不好意思,他闭上眼睛,轻声地说:“小哥,没有我你也会没事的,但是……” 闷油瓶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尖,终于说:“吴邪,我懂。”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阴沉沉的下雪的上午,说着这样的话似乎显得过于感性了,充满了正能量的金毛使劲抖掉身上的雪花,挺起胸膛:“我也会抓鸟了。” 闷油瓶看着他,居然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我不想再吃秃鹫了。” 吴邪眨巴眨巴眼睛,他确定那个晚上闷油瓶确实徘徊在生死一线,不可能知道吴邪到底给他吃过什么,于是,他是早晨起来把四周的残骸都扒拉了一遍,才得出这种结论的吗? 吴邪想要问,但是闷油瓶已经剥掉了雪鼠的皮,咬掉了头和尾 - 分卷阅读53 巴,把肥美的后腿推到吴邪面前。雪地生活的第一重要法则就是永远不放过任何热的食物,于是吴邪决定放过那些不重要问题,埋头大吃。 下了一夜又一早晨的雪终于停了,乌云散去,天还是阴沉沉的,血红的太阳悬在地平线以上很近的地方,仿佛一伸爪子就能够到。吴三省曾经说过,黑冬之夜已经开始,白天会越来越短,最后,整天都是晚上,只有午夜时分,太阳才会在地平线上露半个头。 闷油瓶带着吴邪顺着山崖的方向往北走:“雪橇队要去终极,就一定会从另一面翻越这座山,我们只要往山口的方向,就一定能够赶上他们。” 吴邪其实他对于去哪儿怎么走完全没有意见,甚至从此长住那个有貂皮能抓鸟的洞穴也没关系,他点点头,沉默地跟在闷油瓶身边。 闷油瓶看出他有心事,停下脚步,跟吴邪碰了一下鼻子:“嗯?” 吴邪知道,在闷油瓶面前,他很难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或者那些难以启齿的小秘密,因此他干脆也停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在闷油瓶面前:“小哥,你不会一个人走,对吗?” 闷油瓶征询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来过这里,所以火蚂蚁出现之前,你就在找那个通到外面的盗洞。张启山说那个洞是解连环挖的,二十年前,他们曾经到过终极。”吴邪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张启山以前还跟陈皮阿四说,没有张起灵就没有麒麟血,到了终极也没有用什么的。” 在听到“麒麟血”这个词的时候,闷油瓶那双淡漠的黑眼睛闪了一下,他茫然地想了想:“我不记得了,吴邪,二十年前?” 对于大多数狗来说,二十年几乎就是一辈子了,闷油瓶看起来年轻力壮,闻起来跟吴邪的年龄应该差不多,都是三四岁的壮年狗。吴邪也想过好久,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哥不是真正的哈士奇,他是张起灵,是连张启山和陈皮阿四都忌惮的人。 吴邪知道,说出这些秘密,小哥可能会走得更远,终于有一天,可能他跑断了爪子不眠不休却再也追不上小哥的影子。但吴邪就是不忍心,他轻轻地把一只爪子搭在小哥的爪子上,试着把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强笑:“麒麟血很有用呀,至少,麻醉药和大白貂的毒都伤不了你。” 闷油瓶抬起头看着吴邪,隔了好久,终于低声说:“吴邪,如果我真的跟你不一样,你会失望吗?” ======================tbc===================== 闷哈这是要表白还是要摊牌呢? 吴邪不解地看着他:“就是说,你可能会变成别的什么,在我们去了终极以后,对吗?” 闷油瓶认真地点了点头。 吴邪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你变成大蟒蛇,你会吃掉我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 “如果你变成乌鸦,你会掉头飞走,再也不见我吗?” 闷油瓶又摇了摇头。 “如果你变成人,你会扔掉我,从此再也不理我吗?” 闷油瓶看着他,一字一句:“不会,吴邪,只有你,是我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吴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么,我就不会失望,无论你是谁,你都是小哥呀。” 闷油瓶主动凑过来,跟他碰了碰鼻尖,吴邪轻轻地舔了舔闷油瓶的嘴角,闷油瓶也舔了舔他,这一次没有一块肉意外地滑落喉咙,可是吴邪却觉得恍恍惚惚甜甜蜜蜜的。他肆意地蹭着小哥的额头,小哥胸前密实的毛,他们在雪地上肆意地追逐翻滚,就像两只还没满月的奶狗,但这种追逐里却有那么一点点小奶狗绝对不会有的甜蜜情感,吴邪明白,闷油瓶也明白。 第36章 跟雪橇队走散以后的第八天傍晚,吴邪和闷油瓶终于抵达了山口,在那里,他们发现了雪橇留下的痕迹,狗的脚印和人的脚印,以及帐篷留下的坑洞。所有的痕迹都很新鲜,雪橇队应该只是早晨才离开的。极地夜路不太安全,因此吴邪和闷油瓶就地打了个雪洞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争取追上陈皮阿四的队伍。 雪洞照旧是闷油瓶来弄,吴邪到处溜达,在某个废弃的雪洞里,他找到了半条冻得硬邦邦的鱼干,因为旁边那个散发着吴三省味道的爪印,吴邪觉得这是自家三叔特意留在这里的。也许三叔隐约知道,他和闷油瓶没有死,甚至会追到这里,所以特意留了个点心。 吴邪叼着鱼干回去跟闷油瓶分着吃,闷油瓶也同意他的猜测,并且叫他不要胡思乱想,赶紧睡觉,明天一早才能全力赶路。 不过天不遂人愿,吴邪刚刚睡着,就被大地的震动惊醒了,似乎有无数人马正在逼近,他还没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闷油瓶,然后发现对方也醒了,警惕地竖着耳朵。 “小哥?”吴邪压低声音,把鼻子贴进雪洞的顶部,使劲嗅了嗅,“这个味道……是狼?” 闷油瓶点点头:“非常近,可能是为了鹿群来的,但我们最好在狼群包围这里之前出去。” 吴邪明白,在这里固然温暖隐蔽,但是狼的嗅觉和听觉都是很好的,如果被狼群发现、包围,那么闷油瓶身手再好,他们俩也很难毫发无伤地逃走,他立刻答应了。于是闷油瓶小心翼翼地扒开了雪洞的顶部,把鼻子先放出去嗅了嗅,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和吴邪先后跳了出去。 难得晴朗的晚上,整片覆雪的荒原在月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吴邪和闷油瓶在山口附近找了个进可冲锋、退可逃入山谷的地方,藏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 刚藏好,总数大概两百头的驯鹿群就浩浩荡荡地出现了,接着,背后的山坡上响起一声悠长的狼嚎,二三十只恶狼如同幽灵般从山口附近的各处突然出现。 就像吴三省之前告诉过他们的,母鹿和小鹿都被保护在鹿群中间,外围都是年轻且有着巨大鹿角的公鹿,尤其是领头的驯鹿王,更是英武异常,他的体型比其他的公鹿还要大一圈,四条腿修长而有力,鹿角又宽又长,跟其他驯鹿不同的是,他的额头上有一朵梅花似的白色斑点,鼻头居然不是黑色而是漂亮的粉红色,这让他的英武里添了一份柔情,吴邪猜想,这就是三叔说的那只最厉害的驯鹿王。 =======================tbc===================== 花儿爷出场请鼓掌! 狼虽然牙尖爪利,但是如果被驯鹿踢上一脚或者顶上一下,也难免骨断筋折。因此,狼群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只为一个小队,只在驯鹿试图突围的时候,发动骚扰,专咬驯鹿的腿,逼它们后退。 同时,所有的狼都会不 - 分卷阅读54 断地驱赶鹿群,让驯鹿在奔跑中暴露自身的弱点,老弱病残的驯鹿自然会成为狼群的目标。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就是这么残忍,驯鹿活下去的关键并不是跑赢狼群,而是跑赢同伴。 吴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野生动物,更没见过这么多狼,他本能的觉得紧张,于是悄悄伸出一只爪子,按住闷油瓶的爪子。 这群狼的毛色以红棕色和灰色为主,只有一条是纯黑色的,这样的毛色在荒原或者白桦林里都挺容易暴露的,理论上并不利于隐蔽,不好生存,可是他居然个头不小,皮毛光滑,显然过得不错。 几圈跑完,头狼选定了一头怀孕的母鹿和一头年老的公鹿作为狩猎对象,它几声狼嚎,立刻有差不多十只狼过去,分成两组,一组继续驱赶整个鹿群,而另外一组则负责将那两只鹿从群体中隔离出来。 狼群具有高度的社会性,分工非常明确熟练,但是这群驯鹿也不是好对付的,头鹿似乎打定主意,不要将两个同伴当做“买路钱”留在这里。每当狼群几乎成功分离出那两头“目标”的时候,头鹿就会带领四到六头年轻公鹿绝尘而来,巨大的蹄子和角重伤了两三只前锋狼之后,狼群只要看到他冲杀过来,就不得不退开几步,公鹿们便将同伴护在身后,让它们重新回到安全的群体里面。 狼群已经跟了鹿群十多天,都饿得前心贴后心,才等到了驯鹿进山之前的这个机会,绝对不愿意空手而归,而对于驯鹿来说,失败就等于死亡,更不会轻易让狼群得手,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僵持了将近一个钟头。 鹿群越来越焦躁,小鹿们恐惧地挤在一起,啾啾的叫声传染了母鹿甚至年轻的公鹿,它们开始不安地跺脚,地上的积雪薄冰都已被踏烂,泥一样脏兮兮地堆积着。狼群每隔几分钟就会轮流发动攻击,而鹿群应战的却只有头鹿和几头最强壮的公鹿,现在,他们都累了,粗重的呼吸声连藏得远远的吴邪和闷油瓶都能听见,还有鼻孔中不断呼出的白气。狼群也明白,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只要坚持到最后,驯鹿就会乖乖留下那两只当做整个群体的“买路钱”。 又一次袭击开始,狼群仍旧是派出五只狼组成的小队,驱赶鹿群,试图分出选定的猎物,驯鹿王亦不相让,扬起蹄子,一脚踹飞了一只试图咬他后腿的灰狼,被踹到的狼狠狠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口鼻蹿血,很快就死了。 头狼见状,立刻一声短促的狼嚎,那只纯黑的不太跟其他狼合作的狼加入了狩猎,专门负责缠住勇猛的驯鹿王。 ============================tbc====================== 嗯,你们懂的。 这只狼跑过来的姿态让吴邪想起城里的嬉皮士,脚步轻快而愉悦,更像是来观光游玩的,尤其让吴邪惊讶的是,除了那身跟其他狼格格不入的黑毛,这只狼眼睛周围的毛居然是雪白的,就像是戴了一副眼镜,他在驯鹿王的攻击范围以外停下,居然像狗那样,开心地笑了一下。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驯鹿王急着回去救援同伴,并没有心思与这只看起来又狡猾又阴险的狼缠斗,他谨慎地退了两步,那只狼居然摇了摇他直挺挺的尾巴,压低声音:“你看,咱俩要不打一架吧,我们家老大肯定要生气的,唉,他看我不顺眼好久了,我真不想招他!” 狼群加紧了进攻的节奏,整个鹿群都被驱赶起来,本能的恐惧战胜了鹿群的纪律,年轻的公狼不断地冲入鹿群,试图将整个鹿群分割成十来只一组的小群,从容挑选受害者。 驯鹿王用鸣叫声稳定鹿群,同时又退了几步,那只黑眼镜狼立刻跟了几步,他仍然没有踏进驯鹿王的攻击距离,不远不近的距离让驯鹿王不敢贸然转身奔回鹿群。 孤狼可以在荒野中生存,而对于驯鹿来说,离开了群体就意味着死亡,驯鹿王低下头,长长的鹿角就像是出鞘的利剑或者古代战士的长矛,对准了黑眼镜狼,发动了猛攻。 黑眼镜知道厉害,他灵巧地闪躲,绝不跟驯鹿王硬拼,每当驯鹿王以为他已经被逼退,想要转身回到鹿群中的时候,黑眼镜就会扑上去,咬驯鹿王的尾巴和后腿。 之前一个多小时的对峙中,驯鹿王已经被群狼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而黑眼镜则一直是小跑着跟着头狼混,体力十分充沛,对于驯鹿王的猛攻,他并不正面接招,而是侧重于缠斗和消耗,毕竟,驯鹿王并不是狼群的目标,只要黑眼镜能够缠住驯鹿王,让其他的狼狩猎成功,就是胜利了。 忽然,四只年轻的公鹿从群体中冲杀过来,两只用角攻击黑眼镜,另外两只则挡在驯鹿王身前,黑眼镜不得不退,两只年轻的公鹿还不依不饶地追着他跑了十来米,等黑眼镜跑远了,才发现驯鹿王已经和四只公鹿一起,回到了安全的群体中,并且再度破坏了狼群的分离计划,踹死了狩猎组领头的母狼,救回了已经被狩猎狼包围的老公鹿。 狩猎组领头的母狼是头狼的妻子,也是狼群里大多数成员的母亲或者姐妹,它的死亡让头狼愤怒了,它碧色的眼睛里闪着凶光,悲怆的嚎叫声响彻荒野,其他的狼也跟着嚎叫起来。接着,战局发生了变化,包括黑眼镜和头狼在内,所有的狼都放弃了追逐老弱病残的驯鹿,转而攻击粉红鼻头的驯鹿王。狼群分为三组,十多只的一组负责赶开整个鹿群,只强壮的公狼专门负责缠住群体里其他十来只年轻的公鹿,而黑眼镜和头狼则不停地骚扰驯鹿王,一心一意要将他从整个鹿群中分离出来。 ==========================tbc====================== 哎哟,大花危险了! 皮埃斯,黑毛白眼镜的黑眼镜神马的,真的不是熊猫长反了吗?——by金毛小三爷 这种行为是非常冒险的,因为驯鹿的体型是狼的十倍以上,而驯鹿王则是鹿群里最强壮最有力的个体,就在刚刚,他已经用巨大的蹄子和锋利的角杀死了四五只狼,但现在,狼群已经被仇恨笼罩,自头狼以下,已经打定主意要驯鹿王付出血的代价。 野性大发的群狼很快打乱了鹿群防御的节奏和纪律,慌张的驯鹿开始互相推搡和踩踏,驯鹿王不断地发出短促低沉的鸣叫,但鹿群已经不能像刚开始那样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命令。 在狼的社会中,头狼往往并不一定是最强壮的,却一定是最淡定最狡猾最富有心计的,哪怕现在仇恨已经战胜了食欲,他的判断依然很准确,他和黑眼镜一左一右,轮流骚扰驯鹿王,让他不能回到群体之中。有两次 - 分卷阅读55 ,年轻的公鹿再次组队援救首领,头狼就发狠似的攻击它们,一只年轻雄鹿的耳朵被撕开一条口子,热血瞬间吸引了群狼的注意,为了自保,那只雄鹿不得不退入群体之中,再也不敢冲到前线。 与此同时,狩猎狼扑倒了一头气力不支的老鹿,血腥味和同伴垂死的哀鸣让整个鹿群彻底陷入了恐慌,其他冲在一线的年轻公鹿也被头狼凶狠的进攻吓得丢了气势,哪怕驯鹿王用鸣叫呼唤援助,它们也要犹豫很久,才磨磨蹭蹭地出来救援。 这样血腥的争斗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驯鹿们已经精疲力竭,多数成员表面上仍在抵抗,心里已经倾向于留下“买路钱”离开,只不过此时的“买路钱”已经不是群体里羸弱的小鹿或者老鹿,而是它们最强壮的驯鹿王。 有那么一瞬间,乌云遮住了月亮,鹿群和狼群都在天地突然黑下来的一刻安静了,无数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互相瞪视着,头狼发出悠长的嚎叫,无论是鹿还是狼都知道,天地间再度亮起来的时候,就是决战的时候。 一阵风吹过,月光再度映亮了大地,年轻的三只冲锋狼当先出击,接着是十来只狩猎狼,鹿群就像是被刀劈断的海水,从中断裂,向两侧败退,狩猎狼娴熟地开始了精确的切割,几乎不到五分钟,驯鹿王就被孤立地分割在狼群之外了。 ====================tbc====================== 花儿爷肿么办? ps,小三爷and他相好的看巨幕3d实景电影g,情侣座不用担心…… 这是生死的一刻,驯鹿王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他长而有力的角顶飞了一条靠的太近的前锋狼,尽管肩膀被头狼咬了一大口,但是他还是奋力冲出了狼群的包围,奔向自己的队伍。 黑眼镜就埋伏在驯鹿王的必经之路上,他一跃而起,跳跃的高度远远超过一般狼所能想象的极限,翻身就落在了驯鹿王的背上,他两只前爪死死抓住了驯鹿王的肩胛,亮出尖尖的牙齿,侧头去咬驯鹿王的咽喉。 驯鹿王的巨角无法转弯攻击落在自己的后背上的生物,眼看已经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可是那只高速奔跑的巨鹿忽然前脚一软,整个身体跪下去,低头狠狠一甩,惯性和重力的作用下,毫无防备的黑眼镜立刻被甩了出去,好在他的反应奇快,在空中扭腰转体,爪子先接触地面,又顺势一滚,就毫发无伤地站稳了。 群狼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招,一时都愣住了,谁也没来得及抓住机会一拥而上,驯鹿王前腿跪地原本就是为了甩掉后背上的黑眼镜做出的假动作,因此一击得手,立刻跳起来,径直冲向鹿群。 为了杀死驯鹿王为头狼的妻子报仇,大多数狼都集中在了鹿群的这一侧,山口附近只有两只狼在例行警戒,只要驯鹿王一声令下冲向山口,那两只狼除了让路以外,只有被踩死的命运。每一只狼都明白,如果让驯鹿王回到鹿群里,这两个小时的辛苦和十多天以来的追踪就都是白费力气,他们必须要饿着肚子,等待下一个鹿群,不是每一只狼都能等那么久的。 但是现在,似乎结局已经注定,他们已经无计可施。 就在驯鹿王即将回到族群前几步,鹿群里忽然传出一声短促的鸣叫,一只深褐色的公鹿突然走了出来,对驯鹿王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这只公鹿只比驯鹿王小一点,在群体里也算是极强壮的个体,估计是鹿群的二号公鹿,之前的战斗中,它一直是驯鹿王身边得力的干将,驯鹿王被隔离在鹿群之外的时候,它就是鹿群的临时指挥者,现在,他决定给自己转正。 鹿群的叛徒不止一头,二号公鹿身后,还跟着它的儿子——那只被头狼咬坏了耳朵的年轻公鹿,接着是更多的公鹿,每一只都知道,如果驯鹿王还在,鹿群也许会被狼群一直跟着,牺牲者可能就是自己。更重要的是,鹿群里,所有的母鹿都属于驯鹿王,排名较低的公鹿引诱母鹿为自己生下孩子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如果驯鹿王死在这里,鹿群就要重新决定鹿王,那些年轻的公鹿都需要机会。 =======================tbc========================== 花儿爷那一大家子实在是太不团结鸟!!! 皮埃斯,今天闷哈和金毛继续看电影,因为木有爆米花和可乐,某只小金毛快坐不住啦!驯鹿王用愤怒的鸣叫呵斥着叛徒们,但是对方占有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深褐色的二号公鹿和它的儿子在驯鹿王接近鹿群的时候立刻发起攻击,把他赶向狼群的方向。狼群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明白了驯鹿群的决定,群狼一拥而上,彻底断绝了驯鹿王回归鹿群的路径。 与此同时,守住山口的两只狼让开了通路,回头加入了头狼的狩猎队伍,驯鹿群在新鹿王的带领下,缓缓进入山口,有些母鹿或者老鹿对驯鹿王的感情很深,几乎是一步一回头,但是任何一只鹿也不会违背群体的意志,它们的大眼睛里有泪水,却终究走了。 最后一只驯鹿也消失在山口以后,整片荒原上只留下孤独的驯鹿王和狼群对峙,他肩膀上的伤口很深,如果不是极寒的气候很快冻住了伤口,可能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围猎中受伤的七八只狼已经在极寒的天气里断了气,现在整个狼群只剩下十一只,它们或站或坐,扼住了所有的通路,只要驯鹿王试图突围,就会被三四只狼纠缠围攻,狼群甚至不让他有片刻休息,哪怕是低头舔一口雪水,都会遭到狼群的攻击。 这不是吴邪想象中的狩猎,哪怕是在爷爷的老故事里,这样充满了血腥和背叛的杀戮也是绝无仅有的,他不能理解年轻的驯鹿们为什么会背叛他们的勇敢无畏、用生命去保护群体的首领,他忍不住腾得站了起来,冲动地想要打抱不平。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不是他应该管的,所以脑袋撞在岩石上磕了个包以后,他的爪子一软,再次卧回了藏身处。 闷油瓶把爪子搭在吴邪的肩胛上,低声说:“物竞天择,可怕的,不仅仅是人心。” 距离吴邪他们最近的一头巡逻狼忽然发出低沉的叫声,头狼绿莹莹的眼睛立刻看向了闷油瓶和吴邪的藏身之处,它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皱起鼻子,一步一步地逼近了。 没有办法,闷油瓶轻轻咬了一下吴邪的耳朵,吴邪却在他开口之前抢先按住他的爪子,一字一句:“小哥,我不害怕。” 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闷油瓶已经知道,吴邪不会独自逃生,所以他轻轻地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尖,低声嘱咐:“跟紧我。”说完,闷油瓶当先走了出去,与头狼对峙。 - 分卷阅读56 ========================tbc========================= 金毛小朋友,你不知道在看电影的时候跟旁边的小盆友说话或者在座椅上追跑打闹都是不文明的行为吗? 咳咳,于是,小金毛和闷哈加入战团了! 之前这里拥挤着的两百头驯鹿制造了大量的噪音和气味,让群狼根本没意识到还有两只狗藏在这里,吴邪和闷油瓶的突然现身让它们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吴邪蓬起颈间的长毛,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大叫,更是气势十足,头狼谨慎地退了半步,其他的狼不由自主地都转头看向他俩。 驯鹿王经验极其丰富,他抓准这个机会,突然冲出包围,发足飞奔,两只离得最近的巡逻狼完全没来得及阻挡就被他一脚一个踹飞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三四只狩猎狼紧跟着追过去,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驯鹿王就已接近了山脚。 这山极陡,怪石嶙峋,石头上冻了冰又盖了积雪,吴邪不禁扼腕——这个额头有小花、粉红鼻尖的家伙是糊涂了吗?是想要自杀吗?为什么自寻死路,跑进必死之地呢? 小花驯鹿站定了,看了看围拢过来的群狼,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吴邪和闷油瓶,他似乎是微笑了,对吴邪说:“我叫解雨臣,今天欠你一个人情,后会有期!” 群狼发出低吼,步步逼近,小花驯鹿忽然转身,后腿一蹬,身子腾空而起,高度远远超乎群狼的想象,在空中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转体,前蹄落在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一块岩石上,后蹄还没落稳,前蹄再次发力,带动身体向前向上腾跃出去,落在了更高的岩石上。 一分钟不到,小花驯鹿王就攀到了一个群狼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头狼发出愤怒的嚎叫,个别年轻的公狼试图扒着岩石跟着爬上去,但是狼的爪子本来就不擅长攀爬,最厉害的不过爬上三两米就叽里咕噜地滚了下来,只能站在下面威胁的嚎叫而已。 小花驯鹿王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吴邪和闷油瓶,然后转身就走,很快,他那矫健而优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重重夜幕之中。吴邪看到小花驯鹿王逃出生天,就觉得特别开心,十分轻松,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尾巴,简直想要人立起来跟闷油瓶击掌庆贺,但闷油瓶的表情却十分凝重,他的身体紧绷着,还是战备的样子。吴邪随即明白了:如果小花力战而死,狼群忙着对付他的尸体,必然不会为难他和闷油瓶,只要他们不去抢鹿肉,狼群也懒得跟他们费力气。但是现在,小花逃跑了,狼群要发泄仇恨,要吃夜宵,大概是要跟他们俩拼命的。 果然,群狼见已经追不上驯鹿王,不用头狼吩咐,直接散开队形,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吴邪和闷油瓶。闷油瓶皱起鼻子,黑眼睛里有令人胆寒的杀气。 头狼见多识广,看架势就知道闷油瓶不好对付,但是此刻,整个狼群都渴望鲜血和杀戮,他自己也一样,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狼嚎,立刻就有两只年轻的公狼从两侧走出来,步步逼近,同时弓起后背,发出了呜呜的威胁声。 ===========================tbc========================= 花儿爷施展轻功安然脱身,小金毛声波武器是否再立奇功?嗯,且听下回分解。 以闷油瓶的武力值,一打二还是有胜算的,吴邪并不太担心,他怕的是群狼一拥而上。俗话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闷油瓶再能打,也抵不过十只狼,更何况那只黑眼镜狼和头狼都是狡诈狠辣的角色,尤其是黑眼镜狼,看他纵身窜上小花后背的身手,八成不在闷油瓶之下。 闷油瓶已经摆好了应战的架势,两只年轻公狼也只等头狼一声令下,就会上前发动攻击,正在这时,一直坐在包围圈外围看热闹的黑眼镜狼忽然站了起来,发出威吓的低吼,其他的狼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吴邪有点紧张,他下意识地蓬起了肩颈的长毛,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大更厉害,黑眼镜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然后噗嗤笑出声来,对闷油瓶说:“哑巴,你怎么跟只大黄狗混在一起?” 大黄狗?你妹的大黄狗!吴邪差点爆粗口,这是对纯种金毛猎狗的侮辱好不好!有这么漂亮的大黄狗吗?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不对,黑眼镜这个语气,这个态度,绝非初次见面,他居然认识闷油瓶,居然管他叫“哑巴”? 闷油瓶仍然十分戒备,他仔细打量黑眼镜,直觉告诉他,这条狼他曾经见过的,但是跟生命中大多数事情一样,他已经想不起来。 黑眼镜又笑了起来:“老毛病又犯了对吧?道上都叫我瞎子,想当年瞎子哑巴在这儿横行的时候,这些狼崽子还没生出来呢。” 闷油瓶皱了皱眉,闷声不吭,倒是吴邪相当关心,毕竟,闷油瓶来终极的目的之一就是寻找自己的记忆,如果黑眼镜知道,那就省力多了。 头狼对他们的叙旧完全不感兴趣,开始用短促的狼嚎催促狼群发动进攻,黑眼镜笑嘻嘻地看着闷油瓶说:“喂,要不要打一场,这么多年你的身手退步了没?” 闷油瓶沉默地退了半步,护住吴邪,摆出了攻击的姿势。黑眼镜作势要扑,却不是冲着闷油瓶的,他的身子在空中调头,对着头狼龇了龇牙。 严格说来,黑眼镜并不属于这个狼群,他是整片荒原上唯一的孤狼,也是最能打的孤狼,每年的黑冬之夜来临之前,他会随机加入一个狼群,服从头狼的领导,与狼群互助度过一年中最艰苦的时光。黑眼镜是打猎的好手,而且从来不利用合群的机会骚扰母狼,因此非常受各个狼群的欢迎。这一群的头狼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接纳了他。 谁也没想到,黑眼镜会临阵倒戈。 ===================tbc=========================== 某愤怒的小金毛:大黄狗神马的是谁呀!这个熊猫长反了的家伙是瞎子吧? 某淡定的黑眼镜:嗯,爷的绰号哑巴也告诉你啦?阿黄? 头狼谨慎地退了半步,今夜的围猎狼群损失已经很大,现在己方最能打的狼和对手结成了同盟,那只雪橇狗看起来也不是善茬,雪橇狗身边那只大黄狗看不出深浅,但是体型摆在那里,对付起来应该不会太容易。硬拼的话,自己这一方不一定能占到太大的便宜。 “老大,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跟兄弟们分了那只驯鹿回窝睡觉。这两只狗可不容易对付,尤其是那个大黄狗,看他这身量,看这耳朵,这不就是吴三省么?你忘了吗,吴三省前几天就跟道上打过招呼了,悬赏十斤牛肉干找他的 - 分卷阅读57 崽子,今天晚上你要是伤了他,那家伙知道了,鼓捣着人带着枪来,不光你这一家,这附近的狼都得灭门。”黑眼镜轻松说道,“不如把他们放了,不然打得赢打不赢,你都是亏本的。” 雪橇狗的老大吴三省凶狠狡诈,又有人类撑腰,是冰原上所有狼群都不愿意得罪的,头狼仔细打量了一下吴邪,毕竟金毛猎狗在这个地方非常稀有,除了吴邪,头狼没有见过第二只跟吴三省这么像的狗,于是他点了点头,带领狼群退了五六步:“好,今天就算是给三爷面子,如果下次再骚扰我们打猎,就没这么便宜了!” 吴邪向来是以和为贵的,他向前两步,亲切地摇了摇尾巴,给足了头狼的面子,它也刷刷地摇了两下尾巴,转身而去,带领群狼,风卷残云一样分食了之前猎到的老鹿。不到二十分钟以后,吃饱喝足的狼群依次离开,荒野上再度恢复了寂静,只有老鹿带血的骨架和几匹早就冻硬了的狼尸横在那里,似乎仍在静静诉说着之前发生的杀戮与背叛。 黑眼镜用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坐在吴邪和闷油瓶面前,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俩,时不时还用后爪挠挠耳朵,显然不怕闷油瓶突然发动攻击。吴邪征询地看向闷油瓶,用目光问:“这只狼可以相信吗?” ======================tbc=================== 天真大黄狗目前身价已经从一口袋肉变成一口袋牛肉干鸟!恭喜天真荣获升值最快奖!!←喂喂 闷油瓶点点头,低声回答:“虽然我不记得了……” 于是吴邪上前一步,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吴三省是我三叔,我叫吴邪。” 黑眼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上都叫我瞎子,小家伙也是这么叫的。” 作为一只前专业导盲犬,吴邪对于“瞎子”怀有天生的亲切感,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尾巴,仔细看黑眼镜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明亮,显然视力没有任何问题。吴邪居然隐约有点失望。 黑眼镜没有探究他百转千回的心思,而是径直走到闷油瓶面前:“你回来了,是要去终极吗?” 闷油瓶点了点头。黑眼镜在雪地里蹦了一下:“好,那瞎子就陪你再走一次,这次能不能到,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闷油瓶疑惑地看着他:“我们……以前去过?” 黑眼镜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这记性……哎算了,反正上次连终极的毛都没看见,我以为你肯定死在那儿了,还伤心了好几个月。” 吴邪凑过来,闷油瓶就自然而然地碰了碰他的鼻子,黑眼镜夸张地举起一只爪子捂住了眼睛,然后接着说:“总之,这次吴三省的队伍也要去终极,他们人多,也许真的能接近。” “你……到底知道多少?”闷油瓶站起来,非常有威吓性地向前走了半步,黑眼镜立刻退了半步:“喂,我不是来打架的。” 闷油瓶只是看着他,目光中有杀气,黑眼镜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你、我、吴三省还有刚刚跑掉的那只驯鹿,解雨臣,都是注定要到终极的,至于为什么,你原来神神秘秘不肯说,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估计你想说也不记得了,你瞧瞧,我早就跟你说过资料要及时备份,你偏不当回事。” 闷油瓶想了想,看向吴邪,吴邪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回答:“可以,他能帮你找回记忆,一起走当然很好,只不过……他是狼。” 黑眼镜微微一笑:“我和你三叔是老交情了,至于人类,他们绝对发现不了我在跟。”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一只黑狼和两只狗组成的奇怪队伍,循着雪橇队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北。 第37章 黑眼镜显然对路十分熟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穿梭于无数个在吴邪看来根本就长得一样的冰丘之间。身为一只狼,黑眼镜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常常跑个小时也不停歇,让吴邪这种天生就是用来陪伴人类的金毛感到十分痛苦。 北极的空气真冷,尽管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吴邪仍然觉得冷,而且是越来越冷——闷油瓶的话逐渐减少,白天慢慢变短,队友的品种和复杂性一起增加,而一切秘密都还是秘密。 有一个累得快要把肺都吐出来的中午,吴邪四仰八叉地躺在松软地雪里午睡,阳光奢侈地大面积落在他金色的长毛上,令人有种永远不想离开这里的错觉,吴邪忽然回想起了这一切的开始,从导盲犬训练基地出走的那个夜晚,他永远不知道,那是一条通往北极的路。 如果预先知道,他还会来吗? 如果预先知道,有这样一条哈士奇不出声地伴随左右,他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如果预先知道,这条路九死一生,终极也许不能给他x1号的郊游套餐,吴邪还会来吗? 朦朦胧胧里,吴邪看见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说了很多话,直到他听见闷油瓶说:“张起灵?” 那是你呀!吴邪蹦了起来,黑眼镜抬起头,目光里满溢的警惕来不及收敛,看到吴邪皱起的鼻子,他干脆把这种下意识的防卫化成了嘲讽:“阿黄,你醒了?” 吴邪被连续叫“大黄狗”、“黄崽子”和“小黄毛”之后终于真正的生气了,纵身一跃扑了过去,把黑眼镜踩在爪子下面:“你再叫一句试试看!”黑眼镜完全没有反抗,动了动爪子:“黄爷,你吓死我了。”吴邪呲出洁白的大牙,在喉咙里制造着低沉的呜呜声,黑眼镜的后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吴邪的摁压,偷偷翘起,猛地踹向吴邪下半身,却又在吴邪弓起身子躲避的时候变换方向,直取腋窝——痒痒肉什么的,才……才没有呢!吴邪不知道到底要就范还是要躲,整个狗弹出去半米,最终被闷油瓶有力地接住,才避免掉进半米深的雪窝子里。 黑眼镜抖抖毛,深沉地建议:“我说……” 下一个用“黄”形容吴邪的词还没出口,闷油瓶就横在他们中间,一字一顿地说:“他叫吴邪。” 黑眼镜转转眼珠子,撇了撇嘴:“刚才那两下,还不错,有吴家小三爷的范儿。就是你这颜色,啧啧,嫩了点儿。” 吴邪知道这匹狼放浪不羁,开玩笑没够却没有真正的恶意,交手的一番动作,如果不是对方玩心大发,他早就被咬了五百遍了,于是颇为不满地边打理自己的毛边说:“无论怎样,我也是金色啊!金毛!” 黑眼镜立刻翻出他的白眼球凑过来:“告诉你我是瞎的了。” =========================tbc========================= 喂喂,瞎子乃这样下去会被哑巴打成真瞎啊…… 吴邪被他气得无处发泄 - 分卷阅读58 ,只好对着空旷的雪原,学着小哥那样嗷嗷哦哦了两声解闷,闷油瓶却仍然若有所思地望着来时的路,直到黑眼镜催促他们继续前进:“今天晚上就能追上吴三省的队伍了。” 吴邪用鼻子去蹭小哥的鼻尖,意外地,对方后退半步,迟疑地问道:“你之前说,我是……张起灵?”吴邪愣了一下,单纯从逻辑上判断了这句话的可能性,然后笃定地点了点头。闷油瓶怔怔地看着吴邪,惯常放空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吴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好像在杭州雾蒙蒙的雨水里看着路灯那样,又晃眼又迫切要看得更清楚。他本想说一句“也许不是”或者“怎么会,人类总是谎话连篇”之类的话出来,闷油瓶却意外地抢先了一步。 他说:“吴邪,对不起。” 吴邪追过去问:“什么?” 黑眼镜说:“我说带你们抄便道,小三爷!” 吴邪摇摇头:“不是问你,小哥,小哥你什么意思?” 闷油瓶低着头向前跑,就好像厚厚的积雪和冰原底下有他不为人知的过去一样,吴邪循着足迹奋力追赶,却仍旧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下午的路程格外辛苦。越是接近寒冷的风聚集的中心地带,路越是难走,不断上上下下的陡坡让吴邪都绝望了,整个北极在洁白的冰雪下面隐藏了太多秘密,却又像个纯洁的小姑娘一样,展露着她毫不私密的皮肤,那么坦诚,坦诚到吴邪几乎失去了方向感。尽管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用来睡觉避开了光线在雪面的反射,但是翻过一个小雪丘之后,忽然呈现出来的大面积冰原让两狗一狼都措爪不及地摔了出去。闷油瓶下意识地前滚翻,把整个身体埋进雪里,黑眼镜侧滑了五六米,背向阳光,只有吴邪傻乎乎地对着冰面冲了过去,毫无心理准备地被阳光刺了满眼满脸。 他只觉得世界更白了,甚至白出了金色——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任何痛觉,吴邪愣在当场,眼前的世界黑成了墨汁。 难道……我瞎了? ============================tbc====================== 导盲犬居然瞎了!这不科学!!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后面伸过来,环住吴邪的脖子,闷油瓶的声音传来:“往后走。” 吴邪挣扎了一下,往前扑了一大步:“我看不见!” 黑眼镜骂了一句什么,吴邪没听清,更着急了,往未知的方向狂奔了几大步,他听到脚下有奇怪的声音,低头看的时候,黑洞洞的一片,他闻到小哥的气息从左边飘来,转头看过去,黑洞洞一片,他抬起前爪敲击冰面,爪子很冷,他试图咬指缝里的冰碴——世界依旧是漆黑的——他真的瞎了! 惊慌失措的吴邪不知道往哪里走比较好,左突右撞,终于扑进了闷油瓶怀里。他从不知道看不见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尤其还剩下很长的路要走,一只真的瞎掉的狗,是不会有人想要的:等等,都是这个叫眼眶旁边一圈白却叫黑眼镜、道上外号是瞎子其实一点儿都不瞎的狼带来的晦气吧!吴邪刚要开口,就感觉闷油瓶强迫他把脸埋进自己胸口的长毛里,低低地说:“吴邪,我在。” 这句话说了那么多次,只有这次,吴邪真正有种要哭出来的错觉,闷油瓶领先半步走在吴邪前面,用他的大尾巴贴住吴邪的腰,带他向前。吴邪能感觉到尾巴的力度,有点儿紧,有点儿松,就这样若即若离地贴着他金色的长毛,每当小哥要向左或者向右的时候,不但会低低地说一声方向,尾巴也会略略调整箍紧的力度,提醒吴邪跟他并行。吴邪几次要说话,闷油瓶都及时打断了他:“专心走路。” 很快,完全看不见的吴邪就熟悉了小哥的步伐,竟然可以跟他同步跑起来了。黑眼镜也凑了过来,从另一侧夹住吴邪,帮助他把持方向,可惜尽管如此,行进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吴邪在丧失了所有视力之后,奔跑过程里又常常被北极的风灌一耳朵呼呼的噪音,除了小哥的尾巴,几乎没有任何感官,极度失衡的情况下,他忽然停下脚步,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立刻吐了一地。 黑眼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马上就黑了。” 吴邪挣扎着撑起来,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怪叫,黑眼镜的声音变了:“哑巴你学打狼了!”话音没落,闷油瓶的声音穿进吴邪耳朵里:“不能跑了,休息。” 黑眼镜说:“不能休息——哎哎你别再打我了,打死了你就自己带着瞎阿黄吧!好了!别打了!我错了!再也不叫阿黄了!叫小三爷!” =============================tbc============================惊慌失措小天真投怀送抱, 得瑟毒舌黑眼镜乐极生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吴邪多想亲眼看着闷油瓶揍黑眼镜呀,可惜他抬起头来,眼前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黑灰色的影子,和一大团更黑的影子。黑眼镜继续念叨:“不行,真的不能休息,这块地方天黑了以后就是能把狗卷起来扔到银河系里去的大风,所有的雪丘都会移动,任你挖多深的洞都没用,就算拖着他走,也要追上队伍。” 闷油瓶的鼻子伸了过来,贴在吴邪右脸,仿佛一个面颊吻。吴邪听到小哥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像是低沉的歌谣,令人心安,他随机舔了舔周围的冷空气,终于碰到了小哥主动凑过来的鼻尖,难过地问:“我是瞎了吗?怎么会……” “你想多了,小三爷!”黑眼镜说:“这是暴盲,刚才那片冰面反射的阳光让你暂时瞎几个小时,休息休息就好了。” 闷油瓶把头往吴邪的腹部拱了两下,吴邪立刻明白,闷油瓶是要驮着他走。“不,我能跑。”吴邪坚定地躲开了,虽然四爪发软,他仍旧站定,抖了抖身上金色的长毛,像一头狮子那样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小哥,我需要你的尾巴,我能跑。” 黑眼镜发出一声满意而倾慕的笑,闷油瓶的气味慢慢凑近,吴邪重新感觉到那么可爱那么可靠那么松软那么亲切的大尾巴再一次贴住了自己的腰。闷油瓶说:“走吧。撑不住了告诉我。” 吴邪把那种叫做动容的情绪囫囵吞进肚子里,扬起他引以为傲的、粗壮的四只金毛的大爪子,再次开始奔跑。 不知道是意志力起了作用还是闷油瓶一路的安抚令吴邪觉得放心,在重新启程、又吐了一次之后,吴邪渐渐觉得可以看见一点儿东西了,脚下的步子也稳当起来,并且再也没有吐过。后来,他发现自己本来就灵敏的耳朵变得更加灵敏,甚至听到了闷油瓶踹上了 - 分卷阅读59 冰疙瘩、踢疼爪子之后那微妙的一声“嗯哼”。只是吴邪不能张嘴,大概天已经快黑了,每次张嘴都会换来满嘴雪沫,一直凉到嗓子眼,吴邪咬紧牙关往前跑,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忽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三叔的队伍! 他立刻提醒了黑眼镜,黑眼镜思忖了片刻,就带着他们两条狗躲在一个小巧的雪沟里,放低声音:“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分开办吧。小三爷先把眼睛养好。” 吴邪轻声说:“谢谢。” 黑眼镜哂笑:“哑巴,我要你一个承诺。” 闷油瓶不说话。 黑眼镜叹了口气:“张起灵,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承诺不是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懂,我懂,那头鹿也懂,吴三省懂,那个人更懂。” 吴邪咳嗽了一声,意在让黑眼镜最好使用通用狗语,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像人类没事儿找虐才玩的一种叫“绕口令”的东西。但黑眼镜明显是误解了:“小三爷是饿了吧,你们先回,下次再说。”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根本就是一个吃货吗?吴邪跳起来要骂狼,闷油瓶却说:“走吧。”说着先奔了出去,吴邪甚至来不及友好地、认真地问问黑眼镜晚上用什么填肚子,只好跟着小哥往前跑——省得他作为一个暂时的瞎子找不到回去的路——话说回来,他还真有点儿饿了。 ======================tbc========================== 瞎子是肿么洞悉了金毛小吴的本质呢?金毛家的哑巴,解释一下! 重新回到队伍里的闷油瓶作为群狗的崇拜对象,受到了夹道欢迎,吴邪则不那么幸运,三叔一爪子温柔地抽在吴邪屁股上,爱意夹杂着辱骂劈头盖脸涌向了吴邪,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的大侄子现在看不见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惊诧,而是哈哈大笑:“这地方还邪门,导盲犬,居然……居然瞎了!” 潘子和大奎一面揉着吴邪的头一面跟着笑,吴邪愤愤地把头埋在爪子里,忽然感觉到闷油瓶的鼻子又凑过来了。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来讲安慰话甚至不是来跟吴邪说话的,温暖坚固的大牙探进吴邪的爪缝里,一点一点为他揪着粘在毛上的冰碴,直到三叔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又仔仔细细看过吴邪的眼睛,闷油瓶才破天荒主动说:“有只狼跟我们回来的。没有他,我也没法带吴邪回来。” 三叔哼了一声:“这小子身上一股狼味儿,隔着八百米都能闻到!看你们跟其他狗怎么说!” 吴邪闷哼了一声:“我饿极了,吃了一头!” 三叔一爪子拍在他额头上:“等你真的吃狼的时候提前卖票吧!闭眼,躺好,潘子给你找苦胆去了。” 闷油瓶又说:“那匹狼也去终极,希望能跟上队伍。” 三叔压低声音:“我没意见,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他补了一句:“什么来路?”闷油瓶迟疑了很久,终于答道:“旧相识。” 三叔出去找吃的,闷油瓶就静静地卧在一边,潘子拿来两个鱼苦胆,让吴邪敷在眼睛上,据说清热去邪火,十分管用。等潘子出去吃饭以后,整个雪洞里寂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只有顺子听说吴邪回来,路过洞口看了一眼,塞进来两大盒热乎乎的牛肉罐头。闷油瓶还是没说话,像个真正的哑巴。 吴邪有点儿生气,小哥那一句不清不楚的“对不起”像刀子一样横在心头,这种说了不如不说的话,真是让内心世界永远无比光明的金毛都感到心烦。他在一片漆黑里寻找到闷油瓶的气味,用鼻子代替眼睛望了过去,闷油瓶大概是察觉到了,伸出热热的爪子把吴邪的脸推回原来的角度。吴邪再一次转过去“看”着,闷油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终于开口:“你知道得越少,越……” 吴邪等着,闷油瓶说:“你就越幸福。” ===================tbc================ 哑巴这是要x乱x弃还是要化抛弃为表白呢? 吴邪沉默了,忽然想起那个听说三叔被人拐走的雨夜,他还是个小奶狗,吃饱喝足,坐在主人家的房檐下,打了一个香甜的饱嗝。院子里有一池没心没肺的金鱼,小区里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小狸花猫已经学会了蹿上院墙,站在密密的喇叭花叶子里瞄着他。 吴邪不知道什么是寒冷,没有吃过生肉,甚至无法理解人类对他的爱和恨,他没有目标、不懂恐惧,就这样生活下去了,吃饱了犯困,睡醒了玩耍,认真学习坐卧站立,偷偷咬碎主人的信用卡账单,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也是很多金毛一辈子的生活。当他知道自己要当导盲犬的时候,确实拥有了一种优越感——他忽然发现可以给自己卖萌的生活里加点儿东西,比如责任,比如爱,比如…… 一个更好地活下去的理由。 到导盲犬学校的第一天,吴邪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不是吃最好的狗粮睡最帅的狗窝,而是别人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会发自内心的想要拥抱它,就像拥抱着幸福,而唯一能让他做到这点的努力,就是把让自己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从内到外,都发着漂亮的光。 吴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起来,眼泪汪在漆黑的视线里,闪出了许多刺眼的白光。闷油瓶轻轻舔着吴邪的眼睑,吴邪只是低低地说:“不,我要知道那些我也许不该知道的所有事,小哥,是你让我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 闷油瓶大概是愣住了,有那么几分钟,吴邪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甚至以为他这么文艺的说法吓怕了小哥这个真汉子。但是当吴邪把鼻子当作盲人的指引杖到处乱撞的时候,确实碰到闷油瓶的脸。吴邪仔仔细细嗅着对方的味道,终于,他碰到了一些涩涩的液体,就像自己的眼泪一样涩,一样咸。 “小哥,我……” 闷油瓶说:“谢谢,吴邪,我现在知道你……有多好。” 吴邪笑了:“我可以接受所有的秘密和苦难,因为我知道那样的我会更好,小哥,不用隐瞒了,我希望跟你分享所有的东西,好的坏的。” 闷油瓶贴了一下吴邪的面颊:“你会后悔。” 吴邪夸张地咬住闷油瓶脖颈里的毛,轻声说:“请让我后悔。” 闷油瓶摁倒吴邪,叼起潘子拿来的苦胆敷在吴邪眼睛上,就这样用爪子摁着,吴邪仰面躺倒,抱住闷油瓶的爪子说:“就从你是谁开始吧,小哥,你是不是他们说的张起灵?” “我想,我是。”闷油瓶说。 吴邪放心地陷入了睡眠,但是他知道,就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刻,就在他默默念叨了这个残酷事实一百遍之后的那 - 分卷阅读60 一刻,就算他愿意变得更好,他也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小块东西,就像是掰碎的饼干渣一样,悄悄掉进了永不融化的积雪里。 第38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吴邪觉得身体发冷,他本以为自己发烧了或者是闷油瓶强行刨开雪洞让冷风叫他起床,但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吴邪还是惊呆了——尽管他还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已经能够看见了——要说能看见也是不对的,四周从一片漆黑变成了一片雪白,像白纸一样白一样平,吴邪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白纸上多了一个黑点,接着,一声狼嚎传来并且逐渐逼近,吴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对着他的脸猛踹了一脚,身子忽然就飘出去小半米。吴邪下意识去抓洞口的冰挂,没想到一爪子下去全是松软的雪,根本没有东西抓。 眼看着离洞口越来越远,吴邪奋力往回扑,加上闷油瓶赶回来及时,这才把吴邪连推带拱推回雪洞子里去。这一阵跟风雪的搏斗不超过一分钟,却好像耗尽了吴邪全身的力气,趴在雪洞里半天动弹不了,就连小哥这样身手极好的哈士奇也伸长了舌头粗喘,半天才说:“黑风暴来了,这几天怕是都不能走了。” “分明是白的!”吴邪抖抖毛,“我还以为我切换了其他颜色的全屏模式呢!” 闷油瓶摇摇头:“这是北极最凶残的天气之一,刮走了一辆雪橇,他们又要杀狗了。”吴邪觉得汗毛直立,几乎要冲出去,闷油瓶拦了他一下:“不会动你三叔的。”说着,他开始奋力刨洞口的雪,试图把洞口堆得更严实一点儿,顺便降低洞内的水平位置,以防洞顶被暴雪削平而躲无可躲。吴邪赶紧过来帮忙,刨了两下忽然想起来:“黑眼镜呢?” 闷油瓶撅起屁股,用大尾巴有力地砸着雪堆出来的“门”,直到把它敲得又平又光滑才说:“在我们对面。” 什么?吴邪顺着闷油瓶留出来的换气孔往外看去——刚把鼻子放在外面就觉得冷空气夹杂雪花猛地灌进肺里,于是只能悻悻地卧下来:“是你帮他?” 闷油瓶点点头:“他知道终极在哪儿。” 吴邪闷哼一声:“那个盘子上画了,我要是能看我也知道。” 闷油瓶却说:“那不一样,我们去过。” “去过就——喂,小哥,你什么意思?”吴邪跳起来,卧到小哥身边去:“什么叫你们去过?你和他吗?还有别人吗?” 闷油瓶一面细致地检查着雪洞的安全性一面回答:“抱歉,吴邪,我不记得了。” 吴邪叹了口气,假装自己并不介意,闷油瓶最终停下来,和吴邪头并头地躲在温暖的雪洞里,用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住自己的口鼻,顺便也帮吴邪遮了一点点:“如果有一天,我想起来了一切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吴邪,你要信我。” “我当然信!”吴邪赶紧保证,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为了要吃糖一样:“只是……哼,终极到底有什么,人人都想去?” 闷油瓶头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摁倒吴邪,示意他最好开始睡觉,并且在他耳边轻声说:“不是人,我是一只哈士奇。” =========================tbc============================= 恭喜金毛吴,你相公已经调教得很好很好很好啦!!!你看,他说他是哈士奇哎!!!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吴邪在生死关头想起这句话来,仍然不确定那个隐秘的暖暖的雪洞子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两天,吴邪的时间观念被饥饿抹平,直到黑风暴过去,洞口被顺子敲开,他才领教了北极的寒冷。似乎之前长出的所有绒毛都不管用了,吴邪走出雪洞的一秒,为了防止再次被闪瞎狗眼,他下意识抬起前爪护住眼睛,没想到温暖的腋下被冷空气一冲,简直快要立刻冻住了。之前见过的营地附近所有地标都已经看不见了,人类和狗似乎都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整个雪原上覆盖了一层松动洁白的雪,看起来平整得就像新房的地板。 人类架了一口大锅,在煮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顺子用口哨招呼着狗,分发看起来很漂亮的小背心,吴邪受到感召过去领,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危险的味道——是同类——他已经恢复的视力没有受到任何损害反而变得更好了,一眼就认出顺子右手的背心是一只年轻的北极当地狗的皮做的。吴邪竖起全身的毛发,对着顺子龇出大牙。 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低声安抚吴邪:“穿上。” “不穿!”吴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顿了顿却又气不平,高声跟所有狗普及知识:“强迫动物吃同类,是违反动物保护法的,国际通行!” 其他狗激动地附和起来:谁愿意当下一个小背心呢? “闭嘴!”三叔忽然从一个小沟壑里钻出来,怒吼一声:“吴邪!你给我滚过去,把背心穿上!” “我不穿!”吴邪还嘴。 三叔径直走过去,顺从地让顺子给他穿好,然后咬着吴邪的后颈皮把他过了过去,使劲摁住他的头,强迫他穿上:“白天只剩不到十个小时,人类都不敢在野地里撒尿,生怕冻掉小鸡鸡,你逞什么能!” 吴邪忍气吞声穿着别的狗的皮,虽然一下就觉得暖和起来,但心里仍然特别难受,直到闷油瓶丢给他另一件背心:“送给黑眼镜。” 那匹狼一直静静地卧在吴邪他们洞口不远处的雪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吴邪循着熟悉的气味找到了他,把背心丢过去就要走,没想到黑眼镜说:“小三爷留步。” 吴邪没好气地问:“干嘛?” 黑眼镜说:“我有个故事要讲。” “我要去吃早饭了。”吴邪说。 =====================tbc==================== 啧啧,小三爷你岔开话题的借口都是……嗯……吃货的借口…… “如果故事的主人公能提前听到这个故事,知道终极的zhen相,他宁可一辈子不吃早饭。”黑眼镜冷笑一声,清清嗓子:“二十三年前,有一队人马要去终极,在还有七天路程的时候遇上了黑风暴,整整刮了四天四夜。第五天早晨,物资都没了,路也完全认不出来了,活着的人分成了三组,他们决定吃掉一个人缓解饥饿。” 吴邪愣住了。 “他们让每组推选一个最应该被吃掉的,出来和其他两组的代表打架,被打死的那个人就是午饭。但是,有一个人特别能打架,以至于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还是被推选出来杀人。于是,其他两组人一致决定半夜去杀掉这个人,否则总有 - 分卷阅读61 一天,他们将成为午饭。” 吴邪知道了,这个人一定是张起灵。他转过身去,看着黑眼镜。 黑眼镜的表情没有一点儿改变:“这个人把来偷袭的人都打伤了,其中一个踩塌了一条细细的冰缝,引发了整个区域的雪震,黑风暴刮出来的雪壳裂开,露出了通向终极的路。” “然后呢?”吴邪下意识地追问。 “然后我们找到终极了。” 吴邪摇头:“我说的是那些偷袭的人。” 黑眼镜闭上眼睛,缓缓地微笑:“你说呢?” 吴邪觉得身上发烫,仿佛看见了这场赌上道德底限的厮杀。黑风暴似乎就是终极派来的考核员,把这条路上的所有人都洗刷了一遍了,直到露出灵魂的核心。吴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选择甚至不知道是怜悯重要还是活下去重要,这个问题比他小时候决定中午是吃骨头还是吃牛肉,实在难太多了,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一只金毛应该思考的。不过,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选他?” 黑眼镜把小背心拖进雪洞里穿上,笑意更盛:“因为他不说话。” 吴邪转身狂奔,闷油瓶主动把自己放进雪橇套索里,那身影活像一个人类。吴邪现在明白了那句“对不起”的真正含义,他站在闷油瓶身后,轻声说:“小哥,对不起。” 闷油瓶抖了抖他的长毛,吴邪默认,他听见了。 ===================tbc==================== 小金毛真是实心眼有木有!——by穿着狗皮背心的黑毛白眼镜瞎子菌! 雪橇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几乎每走几个小时,陈皮阿四就要叫停,让所有狗站在空旷的雪原里挨冻,自己则开始研究那个奇怪的破盘子。一直裹在被子里的神秘人现在只穿着跟其他人一样的衣服也能谈笑风生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能活动之后反而越发懒得动弹,于是陈皮阿四经常指使吴邪叼着盘子去另一个雪橇上,吴邪非常抗拒这个要求,因为那个神秘人的眼睛总让吴邪感觉被查了全家户口本、看穿了祖宗八代,以至于他现在每次把盘子交到神秘人腿上之后,都要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歪着头卖萌几秒,以示他是一条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畜无害的傻乎乎的小金毛。 只有一次,神秘人笑着看着他,说:“你懂什么叫狼心狗肺吗?” 吴邪用狗语回答他:“才不懂呢,亲!” 神秘人哈哈大笑:“那你问问它吧!”正说着,闷油瓶从旁边一溜小跑到顺子身边去,吴邪惊悚地发现神秘人的目光就追着闷油瓶的背影一直没断,直到陈皮阿四出现,低低地问:“是不是走错了?” 神秘人端详了盘子一会儿,摇头说:“这物件上没有方向,我也不知道。”陈皮阿四骂了几句,收了盘子正要走,忽然眯起眼睛玩味地看着远方。神秘人没有回头,脸上浮现出跟他的话一样模糊的笑意。 吴邪和其他的狗也开始四下张望,进入北极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了其他的狗和其他的人——地平线上,有另外一队雪橇急驶而来,最令人惊奇的是,为首的人居然骑着一台雪地摩托! “妈的,这人还真行。”凑过来看热闹的三叔一面骂一面嫉妒:“这玩意儿怎么开过来的?”吴邪十分想凑近了看看是不是真的雪地摩托,因为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冰面状况实在太差,好多地方都要一人一狗单独通过,前几天还不得以扔了一台雪橇,况且雪地摩托耗能大、一桶燃料走不了多少路,加上各个部件时不时就会冻住,实在不算靠谱,因此极地深处不可能有雪橇以外的工具。 陈皮阿四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立刻开始组织队伍赶路:“是阿宁的队伍!” ======================tbc==================== 金毛吴卖萌生意的大客户老相好哦不老相识回来了! 吴邪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处于之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念头,试图再看得清楚一点儿,结果被陈皮阿四一脚踢出去半米,疼得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顺子给所有的狗都发了爪套,到吴邪这里的时候额外揉了揉他的头,以示安慰,惯常总是替吴邪出头打架的闷油瓶只是看了陈皮阿四一眼,就把套在身上的绳扣紧了又紧。 那天的后面一半时间,吴邪他们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陈皮阿四像不要命似的跟远处的雪橇队飙速度,汗水湿透了吴邪的狗皮背心,裸露在外面的毛发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当听到扎营的消息时,吴邪发誓他爪子一软就跪倒了,本以为是自己身体素质太差,可是挣扎着看了一圈,就连闷油瓶都卧在雪地里喘粗气,可见真的是到了极限。阿宁的队伍也停了下来,以一块冰面为界,驻扎在百米开外的地方。 天气难得晴朗,没有一丝风,顺子破天荒升起了一堆火,所有的狗都围过去弄干自己的毛,把狗皮背心烘得热乎乎的再穿上,吴邪也不例外,此时此刻,只有食物热水和小哥才是生命的真谛,至于对面的老朋友,他是没有力气去管的。 三叔拿着鱼干回来分,多给吴邪一条——所有狗都知道这是三叔的大侄子,又是城里来的娇生惯养的狗,常常受到优待,所以并没有对这种明显不公允的分配产生任何意见,反倒是吴邪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早就不是一只需要人照顾的宠物犬了!三叔轻咳两声,一句话顺着咳嗽滑出嗓子眼:“给狼的。” 吴邪瞪大眼睛:“您也认识他?” 三叔也把嘴唇拗成一个圆形,不同的是,闷油瓶这样做之后就会发出一声狼嗥,但是三叔只是吹了一个短暂的口哨:“快去!” 黑眼镜已经挖好了自己的洞,看上去累了个半死。吴邪把鱼干丢给他吃,刚要说些什么,闷油瓶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畔:“是鬼车。” 什么东西?吴邪后退一步,闷油瓶却一头扎进黑眼镜的洞里:“二十年前那辆。” 黑眼镜招呼吴邪也进来,出乎意料的,闷油瓶真的没有阻拦,这是默认吴邪对这些事情的知情权,允许他成为这些秘密的拥有者之一。这令吴邪十分讶异又有些激动,脚下一滑就头朝下插进了雪里。黑眼镜痛苦地扭过头去:“这位小三爷可真不算靠谱,哑巴,这次咱们要是栽了,都得怪他。” ==========================tbc============================= 小三爷要淡定!淡定! 闷油瓶无视了这种面对面的歧视,在吴邪把头从雪层里拔出来之前就已经开始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阿宁会 - 分卷阅读62 要鬼车,她也许不知道鬼车的问题,也许只是想要它指路,总之,这不是好事。” 黑眼镜点点头:“当然不是,这么近的距离,那东西发起疯来你又不是没见过。” 闷油瓶陷入了沉默。黑眼镜吃完鱼干才继续说道:“鬼车出现,证明之前的封存已经被打开了,还会出现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必须告诉解小爷,不过风暴过后,估计他也要迷路,为了保险起见,我明天就不跟着你们走了,我去阿宁的队伍里。” “也好。”闷油瓶站起来:“殊途同归。” 黑眼镜堵住耳朵:“哑巴你还是别说话的好,每次都说得我毛骨悚然。让你的人小心点儿吧。” 吴邪追着闷油瓶的背影钻出了黑眼镜的雪洞。 夜越来越长,以前每天起床的时候可以看日出,现在常常黑得和别的狗撞鼻子,顺子的太阳能灯也完全无法照亮一米以外的地方。吴邪不知道阿宁的摩托是不是还能开得那么潇洒,但是陈皮阿四这边,黑夜里的行进速度十分缓慢,一旦有一点点微弱的光就开始狂奔,直到这束光再次消失为止。 吴邪对巨大的冰山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看到了一片突兀的树丛,每棵树都有杭州城里最大的树的几倍粗,遮天蔽日,枝条分明,挂满冰霜。北极还有树?吴邪边跑边思考,这些冠杆完整的树就像是生机勃勃的时候被人忽然放进了冷冻室一样,吴邪打赌,如果他跑过去,肯定可以在下面的冰原上捡到一片一片冰封的树叶。 很快,冰湖的新鲜转移了奇怪的冰树吸引过去的注意力,吴邪眼睁睁看见人类动用工具,轻松地就把雪橇改装成了冰船,开始划水。吴邪拉了这么久的雪橇,终于有机会和人类一起坐上去,并且享受人类的摆渡服务,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以至于一想到划到对岸又要开始拉雪橇,吴邪就很自私地希望能在这片漂亮的冰湖上多漂几个小时,过足瘾再说。 闷油瓶碰了碰吴邪的爪子,示意他低头。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从湖底滑过,悄无声息,像是正在选择要去哪里降雨的乌云,三叔说这叫水怪,每年只露出水面一次,吃饱了依旧潜下去。吴邪并没有觉得害怕,很显然,水怪现在无视水面上有这么多品种的好吃的狗,一定是不太饿,他小声嘟囔:“这么点儿地方,只有一个怪,多寂寞啊。” 三叔被逗笑了:“小?告诉你,大侄子,你看到的水怪在上千米以外,这湖下面的面积就跟天空一样大。” 吴邪不信,这水怪分明是触手可及的样子,顶多一个游泳池的距离——为了测试,他把一个空罐头盒子推了下去,眼看着它灌满水往下沉,久到吴邪都盯累了,仍旧没有到底。 闷油瓶忽然主动勾住了吴邪的尾巴,往常这表示他有话要说,但这次,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吴邪看了他一眼,把他往冰船的角落里挤了挤,知道他的胸口和闷油瓶的胸口贴在一起。 这样不会冷。吴邪想着,卷紧了那只哈士奇的尾巴。 第39章 两天后,当吴邪第三次踏上雪橇变的冰船并且开始享受人类的摆渡服务的时候,情绪简直低到了冰湖最底下去。 他们迷路了。 吴邪是一只经过严格系统训练的导盲犬,习惯在曾经走过的地方做记号,第一次渡过冰湖上岸之后走了没多久,吴邪就觉得见到了大约三四天前的营地痕迹,甚至,人类在休息的时候,吴邪刨了一个看起来很圆很美丽的厕所决定释放一下来自肚子里的压力,却忽然发现雪层里似乎夹着一条吃了半截的鱼,正是陈皮阿四他们带了一袋又一袋的、就算吴邪离开北极以后五百年也忘不了的、硬邦邦的鱼干。他本来想要跑去告诉顺子这个地方来过了,但是又觉得有点儿问题:一路向北,渡过一个冰湖继续向北,难道会回到之前走过的地方吗? 正常地想下去,是不会的。于是吴邪沮丧地看了那截鱼干几十秒,终于狠狠心尿了出来。 后来,吴邪问闷油瓶:“你爱忘事的毛病是不是在北极传染上的?” 闷油瓶想了一下说:“不记得了。” 吴邪怀揣着对自己判断力的不信任继续往前走了一天,又到达了冰湖。所有的狗都知道,这是同一个冰湖,但陈皮阿四似乎不这么认为,依旧划了过去,又走了一天——虽然这次吴邪没有看见被尿过的半截鱼干,但是他们又一次来到了冰湖面前。 就算愚蠢的人类现在也终于幡然醒悟,冰湖和真相从来都只有一个,而且很简单。 黑风暴之后,他们在无法辨认路途的北极迷路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陈皮阿四叫停了队伍,让顺子放开所有的狗。吴邪很开心今天不用工作,与其他几只狗玩了一会儿“从坡上滚下去看谁最快”的游戏之后,听到了吃饭的口哨。依旧是鱼干,依旧是每条狗两条小的或者一条大的,吴邪找了个阳光灿烂的地方与闷油瓶同享,两只头并头贴在一起啃着腥呼呼的鱼干,竟然有种郊游的错觉。闷油瓶一向吃得又慢又细,吴邪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像人类一样吐刺,不过闷油瓶只是淡淡地说:“创造饱腹感。” 吴邪忽然记起他的女主人,每天也是这样,拿着一小块饼干像老鼠一样一点点嗑着,一块饼干就可以顶一顿饭。他虽然觉得很无聊,但还是学着小哥的样子慢慢开始吃那条鱼干,嚼三十次再咽下去,并且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保持身材。 哼,他才不会告诉别的城里的狗,创造八块腹肌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北极拉雪橇呢! =====================tbc================= 金毛小吴乃已经是超级有见识的汪了,城里的汪都会崇拜你滴! 三叔沉着脸走过来,吴邪看他一眼,低下头去,三叔哂笑:“就跟小学生看见家长一样!我打扰你们俩了吗?” 吴邪的爪子一下就红了,眼神游来游去,最后说:“打扰……什么?” 三叔坐下来:“鱼干快没了。” 吴邪“哦”了一声就继续吃,又吃了一口忽然反应过来:“啊?” 三叔点点头。 吴邪噌就坐了起来——每当食物不够吃的时候,人类就会开始杀狗——闷油瓶看穿了吴邪,只是用他的尾巴敲了敲吴邪的后背,示意他不用这么激动。吴邪哪儿能不激动呢?从他离开导盲犬训练基地之后,就似乎到了一个狗有仇视的世界里,感觉每天都有被吃掉的危险,也不知道那些爱和狗在一起玩的小朋友、爱摸摸他的头夸他长得萌的大人都去哪儿了。尤其是被迫穿上别的狗的皮做的小背心的时候,吴邪真是想大哭一场,那些曾经一起跑一起抢鱼干的 - 分卷阅读63 狗,虽然算不上是好朋友,只少一起生活过,猛然出现生死迥异的结局,生者还还穿着死者的皮,真是让狗从爪子难受到耳朵。 三叔说:“不会了,他们再吃狗,就到不了终极了,你看看还剩几个。” 吴邪环顾四周,熬到现在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狗,大概还有二十只左右,刚好拉两只雪橇,如果再吃掉三四个,其他狗虽然也可以勉强拉起两个全副武装的雪橇,但是能坚持的时间肯定不如现在来得长。 不过,当吴邪看见顺子拿出猎枪之后,还是警惕地低吼了一声,顺子一面准备着子弹一面朝吴邪走来,吴邪炸起他的金色长毛,退了一步。虽然他喜欢顺子,但是,如果顺子决定吃掉他的话……哼,吴邪想,爷也不是吃素的,那就互相咬吧! 顺子显然是察觉了吴邪的敌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牛肉干:“最后一块了,吃完跟我打猎去。” 牛肉哎!吴邪强忍着不去看掉在雪地上的肉,问顺子:“猎什么?” 顺子拍拍他的头,又冲三叔挥了挥手,三叔回应了一声,这才跟吴邪说:“多带几个狗,这不仅关系到人类的生死了,没有吃的,我们会先死。” 吴邪嗯嗯哪哪地点头,咬着牛肉干的一端,另一端送到闷油瓶嘴边去。闷油瓶起初只是看着冰湖想事情,猛一回头,被牛肉干顶住了脸,顿时眼歪口斜,吴邪咬着肉又笑得不能控制,还得一个劲儿示意对方“给你一半”,闷油瓶终于察觉这个意思,轻轻咬住另一端。 吴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烧起来了,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肉条,就这样和小哥狗眼对狗眼。他拱了拱肉,示意小哥多咬一点儿,对方却误解了,后退了一步。哎呀不对!吴邪着急地上前一步,把肉干推近一点儿,闷油瓶咬着另一端又退一步,吴邪小幅度摇头,继续努嘴,闷油瓶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又退了一步。 ===============tbc============== 这段可以配探戈的音乐看,进一步退两步,小吴转圈! 吴三省看着两只狗跳舞,真是浑身冒火,人立起来挥动两爪,把吴邪和闷油瓶的脑袋往中间一磕:“妈的,一个呆瓜,一个傻瓜!”说完甩着尾巴走掉了。 吴邪的鼻子顶着闷油瓶的鼻子,都湿湿的,凉凉的。北极的风从他们的嘴唇之间吹过去,雪花化在皮肤上,湿湿的,凉凉的。吴邪看着对方的眼睛,却不愿意先咬断嘴里那块香甜的羁绊。他看着闷油瓶额头上两块突出的白色毛发,总让哈士奇有种在思考人生的严肃感,他想起见到闷油瓶的那天,他还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对一种叫的东西,理解的那么肤浅。吴邪含混不清地对闷油瓶说:“你先咬。” 闷油瓶发出轻而温柔的低低的狼嗥。 吴邪扯那块肉,用人类划船的动作,牵连闷油瓶的头晃来晃去,吴邪几乎看成对眼了,哈士奇的容貌忽远忽近,就像是巨幕上的立体电影。吴邪知道他一伸爪子就能摸到了,摸到面前有一只哈士奇,毛茸茸的,暖融融的,但是他很怕伸爪,怕摸到的是空气,怕摘掉那个神奇的眼镜,面前只有白白的幕布,就像他徒劳的尝试。 北极的阳光下,吴邪闭上眼睛,吸收难得的热度,直到自己变成太阳,把整个北极晒成泳池,蒸发殆尽,直到最后剩下这块只有一个平方米和两只狗的小岛,幻想树上长满了牛肉干,水里游的都是罐头,一只哈士奇卧在树荫下,毛茸茸的尾巴掩住口鼻。他知道他不能睁开眼睛,这真的只是幻想,等他吃掉这半块牛肉干,就还要回到深可没腿脚的雪里去,但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想着会有这么一天,他和一只哈士奇每天都可以碰着对方的鼻子,吃同一块肉,晒同一个平方米的太阳。 忽然,吴邪觉得嘴角一震,闷油瓶尖锐的牙齿咬碎了牛肉干,粗糙的舌头顺着吴邪的下唇往上一卷,舔过鼻子,然后…… 然后就没了。 吴邪睁开眼睛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朝远处的顺子跑过去了,吴邪甩甩他的大耳朵,轻快地追了过去。 不得不说,顺子口袋里这最后一块牛肉干,是吴邪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块。 ================tbc=================不得不说,小吴乃没救了!! 跟着顺子、华和尚去打猎的狗有七八条,除了三叔、吴邪、闷油瓶以外,还有皮包和其他几条年轻力壮的本地狗,哑姐带着母狗留在营地休息,现在是雄性动物施展拳脚的时间了——为了自己,也为了人类,他们必须找到一点儿什么东西吃——黑冬之夜的暴风雪掩盖了所有明显的路标,谁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冰湖区域,又有谁知道过了冰湖还有什么呢? 吴邪一路下意识地做着标记,跟在顺子身边带路。华和尚不说话、闷油瓶不说话、三叔也不说话,弄得吴邪嗓子痒痒的,要开口又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些狗和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最终,顺子先开口:“多猎点儿吧,我回去的路上也要用。” 华和尚冷笑一声,顺子接着说:“过了冰湖就是那地方了,我也不能再走。按照说好的,我要一套橇板,两条狗。” 吴邪竖起耳朵听着。 华和尚哗啦哗啦摆弄着枪栓,惹得每条狗都心神不宁,顺子制止了他,表情十分郑重:“说一不二。” “你跟我墨迹什么,跟老板说去。”华和尚一口呸在地下。 顺子保持着那种郑重的表情:“他们太专注了,要找的东西,越专注越找不到。” 华和尚停下来系鞋带,顺子带着吴邪他们继续往前。吴邪不理解这些话,又觉得异样,走了两步就甩甩头。三叔问:“你怎么了?”吴邪说:“觉得脑袋后面毛毛的。” 三叔哼笑:“你一头狗毛能不是毛毛的吗?” 吴邪一面应和着一面回头看了一眼:华和尚端着枪,瞄着顺子的后脑勺,阳光下,就像扛着镰刀收割人性命的鬼。吴邪吓得赶紧扭头,一口咬住了顺子的靴筒,绊了他一个大趔趄,就连三叔都呵斥:“发什么狗疯呢!”吴邪用余光瞄见华和尚没事儿一样收了枪赶上大部队,只好假装自己看错了猎物,冲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方向叫了几声,顺子只是拍了怕他的头,继续往前走。 永远这么好脾气的顺子让吴邪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内疚感,他低低地跟顺子呜咽了两声,想要他注意背后那个人,顺子说:“没关系,我也常看走眼。”华和尚阴惨惨地笑着过来并行,吴邪看都不看他。 北极实在太冷了,吴邪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哪里,不过他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因为根本 - 分卷阅读64 没有鸟了。顺子和华和尚带着他们绕着冰湖走了很久很久,连一只极地兔都没看到。华和尚带了几只狗到湖边去钓鱼,本来要拉吴邪一起,吴邪死也不去,紧紧跟在顺子旁边,顺子反而觉得奇怪了:金毛这种最乖巧最听话、几乎是一骗九州的狗,到了北极也发起神经来了。 =====================tbc==================== 上点严肃的剧情!脑袋后面毛毛的小金毛来给摸一下呗~ 闷油瓶低着头沿着一堵看上去天然形成的低矮的雪墙一路嗅过去,吴邪刨开一个带有小洞的雪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看到了味道的来源。有两只灰白色的小老鼠蜷在一堆看上去早就准备好的干果上睡着了,就连狗鼻子都顶到它们头上都没有醒来,吴邪伸出自己的爪子比较了一下老鼠和肉垫的大小,悻悻地把洞口替它们重新堵好离开了。 三叔问:“有兔子?” 吴邪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闷油瓶一路小跑回到顺子身边,拉着他往前走。闷油瓶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狗,从来不会跟人主动亲近,如果他要主动提示什么,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顺子丝毫不犹豫,立刻跟着过去了。 这堵低矮的雪墙绵延了好几百米,就像是天然的屏障一样挡住了冰湖到脚下这一段路的视线,吴邪跟在闷油瓶后面越跑越觉得兴奋,有猎物的气味了!浓浓的,就像是煮热的牛肉罐头散发出来的味道——不不不,吴邪暗自嘲笑了自己一会儿,活物没有这么好吃,现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块作为诱饵的牛肉把他的肚子勾引饿了。 闷油瓶在奔跑过程里逐渐放低了身体贴着矮墙慢慢前进,顺子因为太高,只好趴在地下跪行,吴邪已经无数次想象了墙后面会不会有烤好了的成排的牛舌,但是等到闷油瓶使眼色示意他们可以偷偷看过去的时候,吴邪仍然被景象吓了一大跳。 在每天一两条硬邦邦的鱼干之后,就算是再过五百年,就算吴邪在天堂里忘不了那一刻,他确定,就算头上是一对钛合金狗眼,也已经被闪瞎了。 冰湖莹白的岸边有几十甚至上百头海豹正在晒太阳,他们像大饺子一样在这块阳光明媚的地方滚来滚去,发出细细碎碎的叫声,音乐一样动人,那充满弹性的皮肤如同水晶小笼包,散发着生命的光彩,有几只年幼的明显是已经睡着了,小尾巴轻轻拍击着因为身体的滚动而光溜溜的雪原,绝对是做着吃鱼的美梦。 就好像被人系好餐巾请到满汉全席前面去,吴邪觉得手足无措,只好求助于闷油瓶,闷油瓶伏在矮墙下面,低声说:“偷袭。”三叔也正是这个意思:“开枪会惊吓它们,可能会迫使它们放弃这块地方,我们只需要进去拖两只最大的出来就行了。” =======================tbc================================ 闪瞎别人狗眼的是小金毛,闪瞎小金毛狗眼的是食物……咳咳,总之,小金毛不要。吴邪死死盯着那 - 分卷阅读65 些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心里想的却是它们能跟着妈妈爸爸们,跑得快一点儿、再快一点。 “吴邪!”三叔大声喊:“留神躺枪!” 吴邪一回头,忽然看见几只明明跟着华和尚的狗从身边跑了过去,再抬头看的时候,华和尚正端着枪从远处跑过来,射击不停,几只小海豹和一只护着孩子的母海豹被精准地打中,鲜红的血流了满地,其中一只小一些的正拼了最后一口气往冰湖里冲。顺子已经急红了眼,拿枪对着华和尚:“你怎么能打小的!” 华和尚掏出刀,拎起还没断气的小海豹,唰唰两下就把皮剥了下来,啧啧惊叹:“真好,真好!”顺子一枪托打过去,华和尚脑袋上顿时开出一条血口,他却没有在意,只是保持着阴冷的表情笑了一下:“你活腻了。” 顺子连踢带踹把几只吓呆了的小海豹赶回冰湖里去,嘶哑着嗓子骂华和尚,吴邪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他知道顺子是个多好脾气的人,虽然挣了带路钱,但他对这块地方怀有尊敬和爱护的心。而华和尚他们不同,那些人是来找终极的,天知道终极会给人类带来什么,反正……吴邪心里第一次涌起了对人类的最真切的诅咒:就让终极是一场空吧,没有x1号的郊游套餐,没有鱼干和牛肉饼,也没有人类最喜欢的钱,让人类空手而归好了——但是小哥不行,吴邪想着,虽然这个不爱说话的哈士奇也是为了终极而去的,但是他确定,小哥并不是为了这些吃得到、拿得到的东西。尽管他不知道小哥为什么要去终极,不过……吴邪看着顺子皱紧眉头处理被剥完皮的小海豹,心里也随之一紧,下意识地朝闷油瓶的方向奔去。 闷油瓶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吧!这不是盲从,只是因为,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闷油瓶。 ===================tbc=============== 除夕夜没有小金毛的表白行吗???打海豹没有小金毛的表白行吗!!!! 吴邪默默地帮着三叔他们拖动那只死去的海豹,看到闷油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嘴角到胸口的毛全都染了血,他就立刻丢下海豹凑过去问候对方。闷油瓶大概是消耗了太多精力,干脆卧在湖边休息,吴邪把雪块浸湿,帮闷油瓶擦洗身上的血水,他不想说话,却没料到闷油瓶先开口:“从今天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我们不来,就不用杀海豹。”吴邪低声抱怨。 闷油瓶点点头:“不是我们,是你,吴邪,你本不必来。” 吴邪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却忽然不知道如何找补。往常伶牙俐齿有好多话说的金毛现在觉得心情特别复杂——如果这已经算是复杂,而人心要比现在更复杂更可怕,吴邪真的不敢想,人类的头脑里都充斥着一些什么东西。 还好我是一只狗,吴邪安慰自己,还好,闷油瓶现在也是一只狗。 华和尚杀了至少三只幼年海豹,招呼狗们过去拖,起初大家都不愿意靠近那些幼小的尸体,终于是三叔叹了口气:“去吧,总比吃自己人强。”吴邪被勒令看着两只成年雄性海豹,并且把脂肪和可以吃的肉、内脏都分出来。他很忿忿:“为什么总是不带我?” 三叔哼了一声:“打杂的怎么这么多废话,看住了!” 看住就看住!吴邪撕咬着海豹,费劲地把皮摊在一边,把比较肥厚的脂肪堆积起来,又去咬成块的肌肉。三叔他们把其他猎物带回营地再来取这两只,要花不少时间,吴邪得以有机会干完活之后,闲在那里,梳理好自己金色的长毛,第一次开始欣赏这个白茫茫的世界,看地平线和天空交汇的地方有一条细细的金色的线,有一次三叔说,那就是终极,但吴邪不信,他听皮包说,地图上,世界是个球,圆得就像吴邪最喜欢的那种软软弹弹的运动球一样,如果你从这里出发,一直走啊走啊走啊走,就能够顺利走回家去。 吴邪眯起眼睛看着条金色的线,知道那就是回家的路了。 而终极,一定在那座灰蓝色的冰山里。冰山看上去只有几百米远的样子,实际上却要跨越冰湖再走不知道多少天,尤其是吴邪他们迷路之后暂时无法确定方向,谁知道会不会困死在这里。但是吴邪不怕,因为有闷油瓶在身边,他宁愿放弃所有远大的理想,安于现状。 吴邪等累了,挺起后背准备放松一下脊柱,忽然看见远处坐着一只小小的萨摩耶正在啃刚才和海豹厮打的时候掉落的肉皮,背影和雪地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来,只有当她转过一个侧脸的时候才能看出,绝对是个美女。北极……居然有这么好看的萨摩耶吗?吴邪刚要叫她,萨摩耶姑娘转了过来:“小哥。” 吴邪愣了一下——不是萨摩耶,是银狐妹妹!银狐是吴邪见过的最好看的狗之一,于是他立刻摇了摇尾巴:“你好。” 银狐妹子不好意思地上前一步,说话细声细气,好听极了:“那些东西是你的吗?我……” 她低下头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说:“我吃了一点儿……嗯……就一点点……” 吴邪赶紧摇摇头:“没关系!你还要吗?” 银狐妹子看了看吴邪身后,吴邪知道她看见了海豹,于是头也没回就说:“我可以分给你!”小银狐羞涩地退了一步:“会被你的大哥打吧?” 吴邪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我就是大哥呀!”他说完,小银狐就笑了,她的脸很尖很小,尾巴很大很白,轻飘飘地在身后摇来摇去,像是天上某一朵走丢了的小云彩,吴邪上前一步,友好地歪着头:“我是杭州来的,你呢?” 云彩一样的小银狐半侧着身体:“我……我不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吴邪笑了:“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好久没见到其他的狗了,特别激动而已。对了,你不是要吃东西吗,我这儿……”吴邪准备回身介绍一下他分好的海豹的肉,忽然愣住了。 等等! 不对! 本来两只,现在怎么剩一只了! 吴邪再回头看银狐妹子,这才发现她已经拖着尾巴向远处逃去,而更远处,有一只成年的雄性北极熊,正拖着吴邪他们费劲才猎到的海豹,撇着他的大脚,一路狂奔而去。 吴邪那金毛的美好世界观立即就掉了一地,摔得比雪粒还碎。 ===================tbc================== 小龙年正月初一,铁三角聚齐!恭喜恭喜! 半个小时之后,三叔听完叙述之后,冷着脸,调转屁股就走了,走出十几步,终于气不过,狂奔折回,对着吴邪的屁股就抽了一尾巴。大奎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想通:“啥 - 分卷阅读66 ?” 潘子苦笑:“小三爷,你真大意,北极熊要是吃你,就跟你吃鱼干似的。”吴邪像小时候随地大小便后被主人骂的时候那样,沮丧地坐着,头都不能抬起来,闷油瓶走了过来,鼻子凑到吴邪垂下去的、烧得发热的大耳朵下面,轻声说:“没关系。” 吴邪把整个脑袋都插进雪里:你这个傻东西……这是北极啊!北极能有萨摩耶吗?能有银狐狗吗?那是真正的北极狐!难道这狐狸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没闻到一股熊的味道吗——是的,你闻到了,闻到了为什么不回头呢——好吧,味道太淡,被海豹的血气冲掉了,难道你就没有脑子吗?嗯,我看是真的没有!吴邪越扎越深入,一面埋自己一面把自己从耳朵到爪子都骂了一个通透,直到闷油瓶把他挖起来,并且帮他拍掉脑袋上的雪疙瘩:“我们去找北极熊。” 什么?吴邪瞪住小哥:“不用这样安慰我……我也不是小奶狗了……” 闷油瓶摇头:“我不是为了帮你出头,甚至不是为了把猎物找回来,我……”他放低声音:“我想起一些事。” 吴邪觉得自己的情绪都扭曲了。闷油瓶找到回忆固然是好事,丢了猎物是奇耻大辱,但是两只狗贸然去找北极熊算账,实在是太蠢了,太蠢了!闷油瓶看出了吴邪的心思,脸上露出了一个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微笑:“吴邪,是你要求知道我的秘密,和我在一起的。” 吴邪点头:“对,但是……” “没有但是。”闷油瓶果断地说:“我需要你。” 吴邪为这四个字立刻忘记了所有的纠结情绪。三叔虽然生气大侄子善心太泛滥,但听说他要去跟熊把猎物要回来,还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我是把你打傻了吗?” “哪儿能呢,三叔!”吴邪赔了个金毛标准版的大大的微笑:“我能和北极熊一块回来,你信吗?” 三叔哼笑道:“你在它肚子里?我信。” 吴邪郑重地说:“小哥也去。” 三叔继续哼笑:“你们俩都在它肚子里?我也信。” 吴邪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吴三省再三确认他的大侄子不是疯了之后,终于勉强同意他们顺着痕迹追踪过去,但是无论结果,明天早晨之前必须回来。吴邪答应了,据闷油瓶分析,北极熊应该不会跑太远,鉴于半公里以外就是他们之前经过的一处奇怪的雪丘带,闷油瓶认为他们的猎物很可能就躺在其中最避风的地方。 三叔要求潘子和大奎跟着一起去,但吴邪拒绝了:“营地还有活要干,况且万一有事,总不能让哑姐她们上去打架吧?”潘子笑了:“小三爷这话说得钉子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让熊瞎子骗了的!”吴邪的脸从鼻尖红到耳根,简直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一刻,跟着闷油瓶就奔了出去。 第4o章 吴邪和闷油瓶找到那只海豹的时候,天还亮着,他们清楚地看到它被很善于演戏的北极狐分割成了均匀的块状,整齐地放在雪洞里,而北极熊已经吃饱喝足,正躺在一块冰面上休息。 作为一只成年雄性北极熊,他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吴邪想起三叔的话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再吃一个三叔一样没问题。但是,同样的,作为一个成年雄性北极熊,他实在是有点儿瘦,除了刚吃进去的海豹鼓鼓囊囊地塞在胃附近以外,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多余的肥肉。最可笑的是,这头成年雄性北极熊,不但没有老婆,身边居然只有一只小狐狸! 吴邪偷偷问闷油瓶:“这是熊吗?” 闷油瓶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是。” 吴邪把这句话当作了纯粹的对物种的判断,直到几个小时之后,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具体含义。 对于如何在不被精明的小狐狸发现的情况下成功偷袭一头巨大的北极熊的计划,闷油瓶似乎已经十拿九稳,吴邪努力思考了很久都觉得没有万全之策,只好边走边等待“打猎专家”闷油瓶教授的专业解答,等他们到了那片相对空阔且阳光充足、易守难攻的雪丘附近的时候,吴邪兴奋地表示,他愿意打头阵。 闷油瓶指指这片区域的豁口:“进去吧。” “啊?”吴邪倒吸一口冷气:“里面可是北极熊啊,小哥!” 闷油瓶疑惑地看了看斗志昂扬的吴邪,还是当先走了进去。漂亮的北极狐妹子立刻就发现了,发出了尖厉的警告声,吴邪看见那只本来睡得四仰八叉的北极熊像被触动了开关似的弹跳起来,果断地推开一块活动的冰,钻了进去,还没忘记给它的通讯员妹子留个缝。 原来北极熊这么怂啊!吴邪扬起四爪追了过去,北极狐沿着雪丘上上下下逃窜,闷油瓶守在缝隙附近,让她得不到一丁点儿逃生机会,终于,在沿着这片颇像小院子的雪原跑了四圈之后,北极狐一蜷身子滚了下去,狠狠撞了闷油瓶一下,然后指着吴邪的鼻子骂起来:“不要脸!” 吴邪毫不示弱:“谁不要脸!” “你!黄毛臭狗子!” 继黑眼镜之后,又有人说吴邪是黄狗了!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之后,吴邪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这只小狐狸压在了爪子下面。他并不想欺负小姑娘,更不想伤害她,只是黄毛什么的,太难听了——他分明是好看的金色呀——吴邪呲着牙发出呜呜的恐吓声,小狐狸啐了他一脸:“怎么样,半年多没见过姑娘寂寞了吧,臭狗子,有种你吃我呀!” 吴邪刚想告诉她,金毛才不吃狐狸呢,就听到身后有个爷们儿大吼一声:“放开我妹子!” ====================tbc=========================== 对面的黄狗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那只天真无邪的大黄狗,个人崇拜神马的真是够了! 吴邪回头看——和想象里不一样,北极熊没有霸气地站出来和闷油瓶开战,只是把头伸出了冰窟,而闷油瓶更奇怪,不知道是不怕危险还是早有计谋,居然径直走了过去,低低地说了什么。 挡在冰窟洞口的是一块已经摩擦得非常光滑的冰块,却十分巨大,只有北极熊可以推动,就在闷油瓶那句话出口之后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北极熊已经打了鸡血般轰隆隆地推开了冰块,一爪子拍在闷油瓶头上,跟揉一只毛线帽子一样把他搓了两圈,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咔嚓咬了下去。这一连串动作快速而富有动力,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小哥被吃掉了这个事实的时候,整个熊都扑了出来,叼着闷油瓶向远处奔去。 吴邪愣在原地,小狐狸早就逃脱了他的摁压,站在吴邪抓不到的地方冷笑一声:“回去吧,小黄毛,你爸爸已经被我哥吃了!” 吴邪没有跟她纠结为什么哈士奇是 - 分卷阅读67 金毛的爸爸这回事,在原地愣了几秒之后,做梦一样爬上雪丘:闷油瓶被北极熊吃掉了……不不……吴邪猛烈摇了摇头:这不科学!小哥虽然长得又呆又二,但绝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动脑多过动手,他怎么会蠢兮兮地把自己当个点心送到熊的卧室门口呢?他怎么能不反抗呢? 正迷茫间,吴邪只听到一声发自大型哺乳动物胸腔的、欢乐夹杂着激动的怒吼从地下传来,刚低头的瞬间,一张巨大的熊脸就扑了上来,把吴邪整个狗从雪丘上撞了下去,至少滚了十几圈才碰到地面,同时这只被小哥摁动了奇怪的机关的北极熊腾跃起来,从吴邪头顶飞出好几米,叼着闷油瓶落在冰原上,终于把他吐了出来。 吴邪挣扎着冲过去救他,没想到到北极熊两只大爪子把闷油瓶在地下揉来揉去,哈哈大笑着叫小狐狸的名字:“云彩,云彩!你看看这家伙!哈哈哈,云彩!小哥来了!” 显然,小北极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信将疑地凑过去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哥?” “是呀!”北极熊仍旧欣喜若狂:“变狗了!嘿!变成二哈了!你看,还有个豆豆眉!哈哈哈哈!二哈!小哥!” 吴邪终于有空把闷油瓶拖起来。闷油瓶体表无伤,眼神依旧那么淡定,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示意吴邪让让,吴邪听话地让了让,他往后退了几米,助跑,起跳,空中转身,一尾巴抽在北极熊脸上之后落地,狼嗥一声:“够了!” 北极熊用爪子拍着冰原:“苍天啊,大地啊!” 云彩着急地围着他转:“你怎么了!” 北极熊用爪子堵住耳朵:“不听。”又遮住眼睛:“不看。”再遮住嘴巴:“不说。”最后,他趴低身子看着闷油瓶:“我只能想,小哥,我想死你了!”闷油瓶破天荒地摇了几下尾巴,表示友好。北极熊这才有空看了一眼吴邪:“这黄狗是哪个兄弟?” 吴邪再也没有幻想了,扭头就走。北极熊只顾着跟闷油瓶说“今年是什么年”“花爷好吗”“让我看看你的爪子”之类听起来毫无头绪的话,只有云彩追了上来,伴在吴邪身边:“你去哪儿?” ========================tbc========================== 恭喜胖爷重出江湖,不过胖爷,在闷哈面前犀利吐槽豆豆眉和大黄狗神马的真心大丈夫吗? “你管不着!” 云彩笑道:“这位小哥气性好大。” “那才是小哥呢!”吴邪露出一副自以为凶巴巴的样子看着云彩说:“我是大黄!” 云彩笑得更开心了:“瞧你笑得,都收不住了。” 谁在笑啊?你让谁笑啊?谁要笑啊!吴邪气得嗷嗷叫,使劲刨着一块冰,云彩就坐在旁边看,大大的尾巴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对黑眼睛滴溜溜转。最后,吴邪散够了气终于停下来:“你是狐狸啊?” “嗯。”云彩点头。 “你爸爸是狐狸吗?”吴邪又问。 云彩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大概是太吃惊了,完全笑不出来,居然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是呀,我妈妈也是狐狸……不过我妈妈是银灰色的。” “那不就结了!”吴邪站起来:“你怎么会以为哈士奇是我爸爸呢?” 云彩笑倒在洁白松软的雪坑里,引得北极熊都出来看:“你把我妹子怎么了?”吴邪不理他,云彩眼角挂着泪珠,用她的大尾巴尖擦了擦:“这……哈哈哈……这小哥哥不懂……我在骂他……” 唯一正常的就是闷油瓶,他走到吴邪面前,对着北极熊郑重其事地说:“吴邪。”又走到北极熊面前,对着吴邪郑重其事地说:“胖子。”吴邪没好气地伸过一只爪子去晃了两下:“嗯。” 胖子嘿嘿一笑,用他肥厚的掌心揉搓了搓吴邪的头:“真好玩。” 吴邪仰视这只北极熊,发现他的名字和体型非常不搭调。他叫胖子,但是除了上一顿饭吃的海豹把胃部顶起来了以外,整个熊都非常消瘦,熊皮像是穿了别的熊不要的、大一号的旧皮毛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尤其是那两只大熊爪,本来应该是布满伤痕和厚厚的角质层,以示捕猎多而准,但是实际上,胖子一直在舔自己的掌心肉,抱怨冰层实在是太凉了。吴邪不屑地想:把你撑不起来的多余的皮削一下,大概够缝四只皮鞋的! 不过,胖子好像跟闷油瓶是老朋友了,凑在一起说了好多吴邪听不懂的事,只有一件事吴邪很确定,闷油瓶二十多年前来过北极,到了终极,但是他现在不记得了。听起来,失忆似乎是闷油瓶的一种长期疾病,胖子一个劲儿叹气:“早知道当时就让你留在这儿,你看,这儿挺好,你应该多吃鱼肝油,小哥,补脑啊!” =========================tbc=============================== 胖子君继续戳小哥的痛脚,喂喂,吃鱼肝油真的能治疗遗传性间歇式失忆症吗亲? 吴邪渐渐发现了一件事,胖子真的是孤零零一个熊生活在这里的——云彩不算,她是个狐狸,充其量就是邻居——胖子没有老婆孩子,连个弟兄也没有,尤其是他后来得意忘形开始给闷油瓶和吴邪展示自家冰箱的时候,吴邪发现,那里面除了今天狗们集体打到的海豹之外,只有一条鱼。 一条比吴邪的两个爪子并拢在一起大不到哪儿去的鱼,能不能喂饱云彩都是一个比鱼本身还要巨大的问题。 吴邪严肃地拍了拍胖子的屁股,北极熊艰难地掉头:“有事儿?” 吴邪点点头:“如果今天你无法成功打劫我,是不是会饿死?” 胖子尴尬地大笑:“哪……哪儿能呢!你看你说的!哈哈哈,真是的,你叫吴邪还真是对了,天真无邪。天真的小狗,啧啧。小天真。” 虽然明知道对方在说谎,吴邪还是忍着没有戳穿他,就为了这个名字。不管怎么说,小天真比大黄狗好听多了。他甩甩自己金色的长毛,低声提醒:“小哥,该回去了,答应了三叔的。” “吴三省也来了?”胖子大爪一拍冰面:“有戏!” “有什么戏?”吴邪问。 胖子转向闷油瓶,只伸出一根指甲指着吴邪:“跟他有关吗?” 闷油瓶摇摇头:“我不知道。” 胖子长叹一声:“有多少人?” “不能有人类。”闷油瓶的脸色非常沉重。胖子似乎也觉得问错了话,懊丧地摇了摇头,又问:“你们怎么走?” 尽管闷油瓶在过去完成时的层面上熟悉这里的地形,但是他已经全忘了,于是,这是吴邪的看家本领。他用爪子 - 分卷阅读68 给胖子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并且表示如果不走错的话,三天以后就可以在冰湖对面通往终极的唯一一条大路口碰面了。那也是顺子说的“那个地方”,几乎是人类可以达到的极限位置,但是吴邪他们会坚定地走下去。 胖子点点头,比比划划记忆着这张地图,云彩凑过来:“我记住了,不会忘的。”胖子看着她,她把头扭向一边:“你不信?”胖子似乎是傻在那里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也要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云彩问。 胖子把后背放在一块冰面上,像个人类一样坐着,审视云彩。云彩洁白的毛发在北极短暂的夕阳光芒下,像是带上了金色的毛尖,比人类在商场里花上万块钱买来的裘皮大衣要好看无数倍,这种年轻、娇柔、鲜活的美,让吴邪都忍不住在心里说,带着她吧。可是胖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和纠结,最终说:“这……不合适……” 云彩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愣了十几秒才一口吐出,转身离开。胖子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雪丘后面,长长一叹:“你们回吧,我明天启程,走西边的便道,咱们路口见。” 闷油瓶当先转身,吴邪本想安慰胖子两句,无奈夕阳的光影急剧褪去,他们必须赶在全黑透之前回到队伍里、并且挖好一个温暖的雪洞,把自己藏起来。就在吴邪和闷油瓶准备开始奔跑的时候,背后的雪丘里传来了一只小狐狸放肆的、绝望的哭声。 ==================tbc================= 哎呦,小金毛还自带gprs功能呢!会导盲会导航有木有!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萌物哟~ 小云彩还是泼辣了点啦,不过这孩子独居很久除了胖子没见过外人哎,大家理解一下这个苦命的娃吧……咳咳。 直到睡觉之前,吴邪仍然觉得他能听见云彩在哭。某种程度上,吴邪特别理解她:就在闷油瓶三番五次拒绝他知晓终极的秘密的时候,吴邪也有那么一个瞬间,理解了人类经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心都碎了。 狗的心,应该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吧,吴邪想,就像是他先前的主人的手机一样,掉下来,吧唧,屏幕就碎成八瓣了。但是狗的心也是跟屏幕一样亮晶晶的,没有死角和凹凸,一眼见底,还有别人的倒影。所以吴邪经常凝视着闷油瓶的时候,其实就是想看清他的心,可惜闷油瓶的心总是像关机的屏幕,漆黑不见底,只有吴邪自己的样子映在里面。 有时候吴邪想,这有什么呢,看不到就看不到,也许闷油瓶的心里真的只有一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大金毛,也叫吴邪,笑起来时花见花开——就算已经关机了,金毛仍然随时在屏幕上,这是高科技的心灵感应。 吴邪偷偷瞥了一眼睡在对面的闷油瓶,把鼻子凑过去和他的碰在一起,闷油瓶均匀地呼吸,吴邪就跟他岔开节奏,吸闷油瓶呼出来的热气,再呼他一脸,没几下就把闷油瓶弄醒了。吴邪看见对方睁眼,才得以放肆地凑了两下,跟他头并头:“你怎么想起来胖子的?” 闷油瓶说:“就像捡到骨头一样,偶然。” 吴邪颇有点儿不爽地问:“你们之前认识啊?” 闷油瓶凝视了吴邪半分钟,这半分钟,吴邪觉得小哥的目光不但穿透了他胸口金色的长毛,甚至直接击中了那块心口的屏幕,把它敲得碎了一地,像雪花那么碎。吴邪四下环顾,假装没有被看穿,最终忍不住从洁白的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小小的“哼”。 闷油瓶说:“我们是好朋友。” 吴邪齿间磨响。 “但是没有和你这么好。”闷油瓶又说。 吴邪扑了过去,摇摇尾巴:“小哥,你真会说话。” 闷油瓶温柔地看着他,那种目光极其罕见又有莫名的黏性,吴邪慌不择路地拾捡着心灵的碎片,让它继续跳动得又有期待又充满好奇:“你、黑眼镜、小花还有胖子,你们去过终极?去干什么?”闷油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侧躺下来,吴邪也躺过去,让自己的鼻尖和对方的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暖融融的爪子搭在一起,听完这个很短但是信息量很大的故事。 虽然已经想不起来确切的目的,但是二十年前,闷油瓶确实去过终极,同行的还有黑狼黑眼镜和据说当时很胖但现在挺瘦的北极熊胖子。后来,他们分散了,闷油瓶来到了杭州,而胖子和黑眼镜留在了北极没走,那头小花驯鹿反而是后面才来的,来了就再也没走。 二十年过去了,但是北极的二十年还没开始,胖子和黑眼镜都问过闷油瓶,现在是什么年代,他们已经不能精确计数北极以外的时间可是却没有生老病死,像是一直等待着什么。闷油瓶说,他已经不记得那年在终极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要想知道答案,必须再次到达那个地方。 吴邪咬着自己的肉垫想了一会儿,翻过身又想了一会儿,再翻回来还是满脸疑惑:“说了半天,你们是约好了一起去玩呀?这有什么可保密的?终极门票限量吗?” ====================tbc====================== 哎,小三爷,提到郊游就想到门票也就罢了,咬肉垫神马的,是因为想到野餐就饿了吗?闷油瓶愣了一下:“不能这么说……比如……”他正要说下去,洞口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吴邪的耳朵微微一抖就听出来是华和尚,于是毫不在意地眯起了眼睛:“因为有人类?” “因为有人心。”闷油瓶说完就站了起来,吴邪盯着他的后背看,看他像人类一样立起来,查看雪洞外面的情况。“人心本身不可怕,但是你看不透它。”闷油瓶重新卧下来,搭上吴邪的爪子:“今晚说得太多,明天赶路会困,睡吧。” “晚安。”吴邪说。 闷油瓶没有回答,闭上眼睛,似乎一秒之后就已经进入梦乡。吴邪翻来覆去很久,听到自己金毛的心跳得咚咚咚乱响,有太多疑问太多犹豫太多顾虑,他想一次问个清楚又总觉得自己根本不在闷油瓶的世界里。 如果张起灵是个人,如果有一天张起灵变成人,变成吴邪站起来也够不到的高度,他要蹲下来才能和吴邪鼻子对着鼻子,他说着吴邪听不懂的语言,做吴邪做不到的事——吴邪宁可他爱着的小哥变成一个瞎子,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生活、陪他出门、和他散步。 带他回家。 吴邪觉得,心里那块悄悄掉落的东西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好在闷油瓶不会孤单,因为他找到了黑眼镜、小花和胖子作为伙伴。吴邪觉得发冷,就任性地滚进闷油瓶暖热的位置,使劲顶他。平时,闷油瓶都会 - 分卷阅读69 淡定地挪两步,腾出热乎的空间给吴邪,但是今天不同,他往前凑了凑,肚子贴着吴邪的后背,爪子搭在吴邪下巴上。 吴邪闭上眼睛,梦里的杭州永远是春天的细雨绵绵,他梦见记事起的第一个下午,踩上主人家软绵绵的羊皮垫子,同样是动物的触感,他摔倒了,后背陷进了柔软的亲人一样的毛发里。 认知系统启动,他自动把有这种感觉的地方,称做家。 ====================tbc====================== 小金毛对he做了神奇的规划哎~第二天一早,陈皮阿四就指挥所有的人和狗上船,再一次划到了冰湖对岸。这次,他们让吴邪走在前面分辨方向,走了足足两个小时,吴邪都坚信自己走得没错,但是到了一处风口的时候,他犹豫了。 这里地势不算平坦但是相对较开阔,只有一些雪丘遮挡视线,吴邪发现了自己之前的记号,甚至还识别出了顺子的味道。但这是哪儿呢?他停下脚步四下看着,总感觉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在哪儿。陈皮阿四因为有之前迷路的经历,就再也不要求他们加速了,吴邪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研究地图,闷油瓶自己解开套索过来帮助吴邪,吴三省也四面看着,寻找玄机。终于,皮包的一个异常举动让吴邪恍然大悟——由于皮包身体很小,躲在雪丘后面撒尿的时候只露一个屁股,吴邪转头和三叔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再看,皮包不见了! 吴邪怕是它被什么东西吃掉,赶紧绕过去看,皮包仍旧在掩埋他的排泄物,撞见吴邪吓了一跳:“你要吃?” 吴邪差点儿吐了!虽然人经常胡说什么“狗改不了吃屎”,但是吴邪才不会吃这种东西呢!尤其这是别的狗的!他赶紧退了两步以示清白:“不,我看你突然钻到后面去了。”皮包很疑惑:“我没动。” 那……吴邪恍然大悟:是雪丘在动! 等叫来了顺子,并且花了十几分钟才让顺子察觉到自己的用意之后,吴邪终于亲眼看见了北极的奇妙与恐怖。雪丘中间的几座就像蜗牛一样在巨大的雪原之间缓缓爬行,风吹过,雪丘就往前挪动一点点,吴邪甚至觉得整个地球都因此移动了起来,如果站着不动的话,很快,脚面就会被银白的雪完全覆盖。人和狗在自然面前变得像蚊虫一样不堪一击,吴邪回头跟闷油瓶说话,余光看见张大佛爷抄着手站在风雪里,眼里露出奇怪的欣喜的神采。 之前几次,他们都是沿着雪丘的方向走动,因此雪丘在动,他们也跟着偏离了主路,雪丘环绕冰湖一圈,他们也回到了不同的。现在,知道了正确地穿过流动雪丘的方法之后,吴邪仍然是走在前面,随时调整方向带路,其他的狗拉着雪橇跟随他前进。 顺子走在吴邪身边,一语不发。休息的时候,吴邪舔舔顺子的手,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一次,他主动给吴邪喝了一些保温壶里的水,揉着吴邪的眉心问:“你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吧?” 吴邪摇头说:“那是小哥!”雪丘一个一个从身边褪去,穿过风口之后,吴邪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不停歇的风扬起的雪沫完全蒙住了,只剩一片灰白色。陈皮阿四大声地骂了几句,揉了一个雪团扔过去。 第41章 后面的路一直是坦途,吴邪他们重新穿好套索开始前进,不知道是休息充足的缘故还是什么,总感觉雪橇比以前轻了很多。但是他们分明多带了两只大的和一只小的海豹,人也没有减少。正想着的时候,吴邪就觉得脚下一滑,屁股立刻碰到了冰面,凉意像一根冰柱子,透过菊花一下到达肚子里,吴邪吃惊地大叫了起来,同时看看左右,其他的狗也歪歪斜斜倒了一片,直到大家都仓皇地爬起来才发现,脚下已经没有雪原了,巨大的、透明的冰层露出来,使得雪橇好像行驶在空气里一样。 顺子的脸色像纸一样白。他从背囊里掏出一把缝得很漂亮的爪套给狗一一穿好,吴邪贴着他的脸的时候,呜呜地说谢谢,顺子的喉结动了动,手冷得像冰。还剩正好二十只狗,顺子足足忙了两个小时,期间华和尚他们去前面探了探路,走的时候是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就三个,身上全是血。吴邪敏感地皱起鼻子,吴三省立刻跑过去听人类说话,一会儿回来说:“出事了,有一个人掉进冰缝里,卡住了,华和尚说只能把那条腿砍断,刚砍了一下,冰缝就生生收紧,把那人整个吞了。” 吴邪听得浑身的毛都飘了起来,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对待这件也就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队伍就剩了九个人,比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可怜到不行。闷油瓶听完三叔说话就飞快地走开了,因为其他狗早就深刻领会过他的靠谱和特立独行,所以就连皮包这种十分能为顺子报信的狗都没有出声。吴邪低声问三叔怎么办,三叔却一直盯着脚下,吴邪下意识看了一眼,再次吓得坐在了冰面上,又被冻一哆嗦,赶紧跳了起来。 冰面下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抬着头看着他们。确切说,他少了一条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走,冰面下也没有路,只是粘稠得像奶昔一样的冰水混合物,那个人就这样幽幽地飘了过来,一路都仰着头,颈椎和身体几乎拉成了9o度的角,十分诡异。直到他走近了,吴邪才看出来,这不是人,而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死前已经受尽了折磨,不但没有腿、脖子拧断了,后背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得露出了骨头,衣服就这样破破烂烂得挂在身上,身子前面看着完好,背后却格外恐怖,两下对比,竟然一种令人无比胆寒的震慑。 吴三省却不怕,反而追着那具尸体看了一阵子,跟吴邪说:“像不像顺子?”吴邪这才反应过来,那眉眼间的粗犷劲儿确实非常像一直很爱他们的顺子,他想起来了一些不详的预兆,正要跑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忽然听到群狗一声惨叫。 吴邪冲了过去。 =================tbc================= 小金毛的卖萌生活告一段落,嗯,这是要去终极探险的rpg呢顺子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刀,从前到后,刀尖上甚至没有血。他跪在叶成面前,一只手撑着地面。吴邪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刚冲到一半,叶成就把刀抽了出来,唰一下甩到吴邪面前,如果不是吴邪动作灵敏停得快,大概已经被戳穿喉咙了。吴邪发出十分凶残的低吼,鼓起全身的金色长毛,用最大的声音叫着顺子的名字。 只可惜,顺子再也听不见了。他抽搐了几下,仰面躺在冰层上,暗红色的血喷了半米,很快就被嗜血的冰层吞没,剩下的则在顺子 - 分卷阅读70 身下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空洞,并且越来越大。 叶成把刀在吴邪面前挥舞了几下:“!滚!要死不拦着!” 吴邪用强壮的腿脚拍击冰面,眼睛里有泪花,声音嘶哑。 陈皮阿四气急败坏地说:“疯了!剩下的路怎么办?” 叶成冷笑:“他不肯往前走了,他说他爸爸就死在这儿,往前就是他顺子的禁区。”他低头看了看顺子,把尸体强行塞进了那个血红的洞里,冰水汩汩地冒出来一些,瞬间就在表面结冰。“找你爸爸去吧!”他用雪块擦着他的刀。 吴邪追着顺子的尸体跑。人死了之后好像比平常走得快一些,吴邪看见顺子在冰面下面飘,身后拖着一条血红色的痕迹。他已经无知无觉,吴邪却痛苦地像是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他狠狠地刨着冰层,叫顺子的名字,但顺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有一件事让吴邪在苦寒的极地稍感心安,他对顺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他相信他能听懂。 要冲过去咬死叶成的吴邪被三叔和赶回来的闷油瓶死死摁住了,吴邪不顾一切地大声叫嚷,叶成刚刚杀过人,烦躁地三番五次过来要打死吴邪,好几发子弹都落在吴邪身边半米的地方。吴三省拿他的大侄子没有办法,最后是闷油瓶骑在吴邪身上狠狠地把他的整个脑袋塞进了一堆雪里足足十分钟,才让吴邪冷静下来。 闷油瓶为舔干在睫毛附近结冰的泪水,吴邪说:“我恨人类。” 闷油瓶愣了一下。吴邪说:“所以我不希望你是人类,小哥。” 闷油瓶看着他说:“也许你会失望。” 吴邪使劲摇了摇头:“失望就失望。” 本来就不报希望了,失望不过只锦上添花的另一种丧气而已。 ==================tbc====================== 仇恨社会要不得哎小三爷! 失去了顺子的狗的队伍异常松散,叶成用了十五分钟才把狗都赶在一起,给他们穿上套索。每一只狗都怕他恨他,叶成自己也知道,因此来到吴邪面前的时候,他几乎不敢伸手。是闷油瓶给吴邪穿好套索的,期间,下来走动的张大佛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俩,发出了一声短促而用尽嘲讽的笑:“狗东西。” 听不见不愿听的,看不见不愿看的,吴邪在寒风里往前跑,用尽全力,毫不停歇。他再也不想念春暖花开的杭州,再也不惦记有阳光的庭院,他忽然觉得那个世界美好又陌生,人心在微笑后面显得更加可怖,他宁愿他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黄毛臭狗子,在通往终极的路上心无旁骛,不认识那些好的坏的人类,不认识其他的狗,就这样沉默地到达终点。他不知道终极有什么,但是这无所谓了,他只需要到达一个地方,把头埋进雪里——不,把整个身体都埋进去,睡着,做一个空白的梦。 吴三省发现他的大侄子忽然变得比闷油瓶还闷,休息的时候就喝点儿水,默默地看着冰层下面来回来去浮动的人的尸体。这里的冰原大得看不到尽头,雪丘逐渐减少,无论何时看,远处都是一片光亮,有时候,雪橇走着走着就会偏向奇怪的地方,人仰狗翻,狼狈地爬起来再走,每到这时,吴邪都会摔得脸贴冰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尸体和他面对面。这些尸体在长期低温的情况下保持着死去时的模样,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围着巨大的北极转圈,他们有男有女,姿势诡异,吴邪透过冰看下去,希望听见他们说一些什么,最终却是徒劳。 冰面的唯一好处就是减小了雪橇的阻力,吴邪他们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就已经彻底走完了雪丘区,并且决定在最后一个雪丘旁边安营扎寨,休息一个晚上。叶成说要搞一点儿新鲜的鱼来吃,却被张大佛爷的一声冷笑打断:“你觉得沉尸环绕的地方还能有鱼?”正说着,一个没有头的男尸趁着最后一丝光亮从脚下飘过,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叶成阴冷地哼了一声,讪讪的扔下了工具。 皮包对着远处大叫了起来,陈皮阿四一把抓起它想要扔出去:“叫你妈!”可是,他真正揪起皮包的后颈皮之后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看着远处发起了呆。吴邪跑到高处,闷油瓶已经在那儿了,吴邪说出了这几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是阿宁!”黑夜的阴影和冰面的反光交界的地方,有两点莹绿色的鬼火被浓墨一般的夜色追赶而来,慢慢走近的时候,吴邪他们都听见了机械的声音,阿宁的雪地摩托带着两只雪橇,狼狈地停在了离吴邪他们的营地不到十米开外的冰面上。 ================tbc============== 小吴啊小吴,怎么会觉得经历这些全是因为你不是黄毛而是金毛呢?摸头~ 之所以说狼狈,是因为这个阿宁和他们几天之前见到的简直完全不同,那时候还浩浩荡荡的雪橇队伍现在已经就剩这么点儿人,一停车,就有伙计从后一辆雪橇上扔下去一个人——或者说尸体,他滚上冰面一动不动,右腿和右胳膊都没有了,尾随而至的夜色很快吞没了他的影子,最后的一秒里,吴邪看见阿宁的两辆雪橇空空如也,补给很少,伙计们都面黄肌瘦动作迟缓,只有那辆雪地摩托依旧保持着威风的样子,好像还被擦亮了一般。 此前从不主动跟陌生人说话的张大佛爷抄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天已经黑透,但他踏在无比光洁的冰面上的步子仍然像是穿着柔软的袜子走在木地板上那样闲适从容,有几只狗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在心里默默承认人类到底是一只比较高级的两脚兽。 不知道张大佛爷跟阿宁说了什么,吴邪无暇去管,倒是三叔哼了一声,推了推在身边刨雪洞的大侄子:“你没有闻到狼味吗?”吴邪虽然已经接受了顺子遇难的事实,但是仍然不太高兴,只好把闷油瓶往前推了半步:“你说这只?”三叔撩起后腿踹了吴邪一下:“正经点儿!”吴邪烦躁地说:“我正经刨坑呢!” 闷油瓶安抚性地用他的大尾巴扫了扫吴邪的鼻尖。对于一只几乎没有喜怒哀乐的哈士奇来说,这个动作几乎是他逗吴邪开心的极限,吴邪还真是有些感动,嘴里却没停地念叨着:“大尾巴狼什么的……”闷油瓶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威胁的低音,掉转身子冲吴邪龇出长牙,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弄得吴邪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笑还是应该谢谢小哥这突破自身底限的关心爱护,最后只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蹭了蹭对方的面颊:“对不起,我不该沮丧的。”闷油瓶用三叔都听不见的声音在吴邪耳边说:“我在,你就不会沮丧了。” 吴邪回想起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艰难险阻,差点儿飙 - 分卷阅读71 泪,可惜凶残的冷风把眼泪瞬间冻结在眼角,叶成把吃得差不多的海豹骨架扔了过来,权当晚饭。骨架已经啃得差不多了,所以有几只母狗根本不愿意吃,宁可独自走开去找其他可以果腹的东西。这个行动极其危险,哑姐劝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她们去了。三叔长叹一声,看了看正在另一只完整的海豹身上剔肉的华和尚,眼睛里居然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情。 忽然,一束灯光照亮了整个区域,吴邪本来在玩命咬着一根骨头,试图把骨髓弄出来吃,结果被晃得睁不开眼。他有过一次雪盲的经验,立刻就低下了头,直到适应光线。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张大佛爷、陈皮阿四和阿宁三人居然聚在了一起,光线下,张大佛爷张开双手退了一步,阿宁从靴子里摸出长刀和枪,陈皮阿四解下他的腰带,把所有武器都丢在了冰上。 “小邪去听个墙根!”三叔指挥道。 吴邪愤愤地站起来:“卖萌不要钱啊?” ========================tbc================================== 恭喜小三爷从今天开始收费卖萌!【喂喂,大尾巴狼神马的咬骨头神马的是免费的吗亲? 只听咔嚓一声,潘子咬断了一根很粗的骨头,露出一段骨髓来:“小三爷吃一口再去?”吴邪“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三个月!”说完在潘子大奎他们善意的嘲笑里,飞奔向阿宁身边。他冲过去的时候甚至故意撞了陈皮阿四一下,直接人立起来扑在阿宁胸口,把头使劲往她脖子里蹭,玩命摇着尾巴。 这招对女性果然百试不爽,阿宁惊喜地揉了揉吴邪的头:“这小伙子真不错!”吴邪立刻坐好,跟她握手,起立,跳,又坐好,忽然躺倒,然后在冰面上打滚,完成了一套卖萌的标准表演动作,最后依恋地抱着阿宁的靴子表示再也不肯走了。 阿宁当然不会介意这只毛茸茸热乎乎的大型犬在她身边,陈皮阿四也算是对吴邪有些好感,只有张大佛爷冷漠地拒绝了吴邪的每一个媚眼儿和招牌式微笑,甚至试图赶走吴邪。吴邪本来就对这个奇怪的神秘人有些害怕,此刻只能仗着自己是金毛的长处,厚着脸皮抱紧阿宁的双腿,其实心思一直都很专注于他们的交谈。 陈皮阿四说:“你拿什么来了?” 阿宁摊开一张胶片:“你没有的东西。”胶片上是一个吴邪有幸见过几次的盘子,不过与陈皮阿四拿着的那个不同,这个盘子竟然是完好的。也就是说,阿宁居然搞到了完整的终极地图! 吴邪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儿,只好假装要吃胶片的样子,故意把眼睛做出水汪汪的状态,死死盯着阿宁,阿宁只好把胶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不是吃的。”吴邪装作沮丧地低下头去,实际是在努力记忆刚才看到的内容,张大佛爷走过来,依旧抄着手,一只脚却把吴邪的爪子踩住了。 吴邪呜咽了一声,张大佛爷的鞋子碾了爪子几下,力道不重,威胁意味却很大,吴邪不知道他是不喜欢狗、不喜欢金毛还是单纯不喜欢自己,总之,他体会到了来自人类的危险,只好放弃一切小心思,默默地趴在那里,再也不动。 ====================tbc========================= 小三爷乃暴露了!!! 阿宁言简意赅:“我有你没有的,你有我没有的,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既然活着到了这里,还分什么彼此?” 陈皮阿四嘿嘿一笑:“真你娘的会讲话,我怎么知道真假?” 阿宁把胶片直接送给了陈皮阿四,又示意了一下要拿东西,陈皮阿四立刻屈膝要去摸枪,阿宁已经掏出了一只强光手电,冷笑道:“别那么怂,我要杀人早就动手了。”说完对着不远处的黑暗一照。 那辆诡异的雪地摩托停在那里,陈皮阿四不说话,张大佛爷用手堵住了手电筒,淡淡地跟陈皮阿四说:“靠谱。” 陈皮阿四朝冰面啐了一口:“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助人为乐的。” 阿宁的两手插回口袋里:“那你自便,我怕是到不了,但我不怕。你呢?” 陈皮阿四嘴里骂骂咧咧的,倒是阿宁很淡定地蹲下,摸摸吴邪的头,把他的耳朵揪成兔子状又放下来。张大佛爷似乎是中立,又似乎是帮阿宁说话:“你和她现在都不够到终极的,不如握手言和。”话音刚落,陈皮阿四已经捞起一只枪对准了张大佛爷的额头:“把你一路带来,不过是求个心安理得。雪橇坐久了,浑身都痒痒吧?” 张大佛爷拍手大笑:“这地方果然邪气!连我都可以骂了!” 陈皮阿四已经开枪,不过子弹贴着张大佛爷的额头往远处飞去,差点儿中枪的人却躲都没躲,只是看着对面的人,轻轻摇了摇头。陈皮阿四把枪套穿回腰间,一把夺下华和尚的刀,唰唰几下从海豹身上剔下几爿肉扔了过去。阿宁倒也不客气,招呼手下人过来拿,还没忘记切了一块喂吴邪吃。吴邪对这个“听墙根赠肉”的项目很满意,假装恋恋不舍地摇着尾巴欢送阿宁回去休息,最后叼着肉迅速回到了大家中间。 由于越靠近终极食物越稀少,因此吴邪妥善地把肉分成了几份,确保闷油瓶、三叔、潘子、大奎和哑姐、皮包都能吃到一口,没想到一圈分下来,还多了一张嘴,吴邪本以为是闷油瓶又绕到队尾跟他开玩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张嘴货真价实是狼的嘴。 “黑眼镜?”吴邪在黑暗里低声叫道。 黑眼镜像人类一样伸出爪子拍了拍:“小三爷真是多忘事。”吴邪完全不知道这只狼是什么时候溜到他们中间来的,不过看样子,三叔已经向大家介绍了狼,对其他的狗解释说,这是一只混狼血的阿拉斯加。有的狗对此提出了异议,三叔果断科普说,混狼血的阿拉斯加就这德行,你要是觉得跟你见过的不一样,那就是其他狗长错了! 当天晚上,他们睡在了同一个雪洞里,当然,取暖并不是主要的目的,黑眼镜坚持要求吴三省保持他在意的人都时时刻刻在身边,“那车很危险”,这是他唯一的解释。 闷油瓶沉默的点头让这个解释看起来越发合理,吴三省皱紧了眉头看着吴邪凭借记忆画出来的盘子的图案,几乎一宿没睡。 第42章 第二天一早,吴邪醒来的时候,黑眼镜已经不在了。潘子说他一大早就去了阿宁那边。很意外的是,早饭居然有肉,而且吴邪终于自己咬断了一根巨大的骨头,骨髓滑进肚子里的感觉真是美极了,以至于他的时候都没对身边异样的气氛感到着急。 陈皮阿四和阿宁两人努力保持着表面 - 分卷阅读72 的和谐冷静,互相介绍了自己的队伍,然后把四辆雪橇连在一起,由雪地摩托带动,吴邪他们只要在套索里稍微使劲调整角度,跟着跑就行了。阿宁那边还有七八只雪橇犬,因此排队耗费了华和尚至少半个小时,新来的狗迫不及待地要跟哑姐调情,还敢和华和尚吵架,就连吴邪这样骨子里透着“和平”二字的金毛都忍不住说了那些狗几句。 噪杂最后结束在陈皮阿四的一枪里。他打死了正准备跟三叔抢老大地位的那只黑狗,然后把尸体和没吃完的海豹放在一起,此后,他的枪口到哪儿,哪儿的狗就会乖乖听话。闷油瓶趁乱把吴邪他们的位置都调换到了远离雪地摩托的一侧,黑眼镜低调地和其他真正阿拉斯加站在一起,也穿好了套索。 有了现代科技的动力帮助,吴邪觉得轻松多了,但他始终想不通这辆摩托车是怎么开到这么冷的地方来还能工作的。休息的时候,他想靠近摩托看看,被吴三省严厉制止了。 “三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吴邪小声问。 吴三省叹了口气:“小邪,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哪儿说得清啊!” 说不清也不能不说呀,吴邪心里想着,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看摩托,忽然听到皮包喊了起来,大家低头一看,又一群尸体飘过来了,像是去上班的人群一样密密麻麻。吴邪觉得浑身发冷,后退了两步,撞上了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陈皮阿四站在吴邪旁边,不但没有像以前那样暴躁地殴打皮包,反而露出古怪但是相对平静的神情,叫华和尚拿酒来。他们已经在北极走了这么多天,什么吃的都吃完了,居然还剩了一壶酒,张大佛爷他们都围拢过来,陈皮阿四念一个名字,就泼洒一杯,一直说了很长时间才停。 不是祝酒词也不是什么诗歌,都是两个字三个字的人名字,吴邪听不明白也不愿意听下去,只要凑到闷油瓶旁边,没想到,一向寡言的闷油瓶居然也盯着那些尸体念念有词,吴邪忍着不打断他,终于发现,闷油瓶和陈皮阿四念的名字,一字不差。 “小哥,你的记忆是恢复了吗?”吴邪问他。 闷油瓶迟缓地摇摇头:“不是全部。” “部分也是好事呀!”吴邪很想击掌,却生生忍了下来,只因为他看到了一件怪事。为了见证他不是出现了幻觉,吴邪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别的狗或者人发现这件事,但是他定睛一瞧,奇怪的事仍然在继续着。 ===================tbc================ 击掌会裂冰的哎,小金毛! 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雪地摩托,正从硕大的肚子里伸出三只长长的针管状的触手,往冰面下面扎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触手就轻而易举地、好像大头针穿过a4纸那么容易一样扎了下去,并且在碰到冰水之后立刻变成了软绵绵的线绳,飘荡了起来。吴邪晃了晃脑袋:在他的认知体系里,人以外的东西都是物体,车也是,车是物体,所以物体不需要吃饭,更别提钓鱼了! 可是雪地摩托就在他面前,活生生地,放出了三根绳,看样子很有耐心地要准备抓鱼了。 摩托车都会抓鱼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吴邪很想让小哥和三叔也看看,以便毁掉他们正常的世界观,没想到他们俩正站在高处观察冰面底下那些人类的尸体,陈皮阿四他们则还在进行莫名其妙的悼念,就连一向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张大佛爷也非常专注,这弄得吴邪有点儿沮丧,只好继续盯着摩托解闷。 这辆摩托如果有性格,一定是完美较真的处女座。它的三条触手有规律地按照一定的节奏摆动,完美地绕过了很多尸体,继续摆动,看得吴邪都快睡着的时候,终于,其中一条触手像被人摁动了开关似的绷直了,从底部伸出了一只小小的、带倒刺的钩子。一个人类的尸体飘了过来,这次不同于以往,两只温柔的触手缓缓拉住了那具尸体的手,把他轻轻拽了过来,像是抚摸,又像是检查猎物,有那么一个瞬间,吴邪的觉得那辆摩托甚至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只一眨眼功夫,那条带倒刺的硬触手就直直插进了尸体的头顶,吴邪恶心地闭上了眼睛,本以为再睁开就算完事儿了,没想到,更恶心的事情还在默默等待他的观看。硬质的触手大概是带有抽取的功能,吴邪眼看着暗红色的血液和人类的大脑像果冻一样顺着触手滑了上去。 吴邪快要吐了,冷风顺着他合不拢的嘴灌进胃里。 摩托似乎是没有吃饱,三条触手又抓了另一具尸体过来,如法炮制,直到最后,触手从尸体上撕下一块肉送了上去,大概是不合口味,很快就被喷回了冰水里,两条柔软的触手这才交叉缠绕在僵硬的那条上面,缓缓从冰窟窿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缩进了摩托本应该装机油的大肚子里。 一切发生得又迅速又安静,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tbc================== 小三爷表示,一定是他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摩托车钓尸体神马的,这不科学! 吴邪无法动弹,直到三叔过来拍他:“小邪来一下。”看到大侄子僵硬的表情,他奇怪地顺着吴邪的目光往远处望了一眼:“怎么了?” “那车……”吴邪转过头,喃喃地说:“吃……吃脑子……” “我相信。”三叔温柔地把吴邪拉起来,带到避风地雪丘后面领午饭。潘子问:“小三爷怎么恍恍惚惚的?” 三叔依旧很温柔地回答:“他的脑子让那个摩托吃了。” 潘子嘿嘿笑了两声,摸摸吴邪的头:“一点儿都没剩下?” 吴邪下意识摇摇头。 潘子笑得更开心了,跟大奎一面走一面吆喝:“海豹头我们要了。把脑花弄出来给小三爷补补。” 吴邪猛地转头对三叔说:“真的!我看见了!” 三叔一爪子抽在吴邪鼻子上:“你演上瘾了!” 吴邪的鼻子酸疼,出来了:“真的!不信你问黑眼镜!” “问我什么?”黑眼镜也过来蹭饭吃:“除了冰面底下那一群老朋友,我什么也没看见。” 三叔对他使个眼色,黑眼镜笑笑:“你家大侄子早晚有一天得知道真相,何必呢。” 吴邪一把把他从雪丘上拽下来:“那个摩托,是不是活的?” “摩托不是活的,小三爷。”黑眼镜抖抖身上的雪沫:“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你看!我说我看见了!”吴邪冲三叔嚷道:“你听听!” 吴三省大惊失色:“你怎么没说那就是鬼车!” 黑眼镜神秘地笑了笑:“因为我不确定。” - 分卷阅读73 吴三省跳起来把他摁倒在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这是拿我们所有人冒险!” “人?”黑眼镜笑了:“你四爪着地是人?” 吴邪似乎明白了什么,过去拉架:“等会儿……三叔,什么叫我们这些‘人’?我也是人?” 吴三省把他推开:“你不是!”又冲黑眼镜问:“阿宁为什么会有鬼车的钥匙?她能控制这东西?这东西不吃狗?” 吴邪没空去听黑眼镜的解释了,潘子叫他吃东西,他就默默走过去,心里一直想着三叔那句话。“我们这些人”,显然闷油瓶是人,黑眼镜是人,就连三叔也是——等会儿……吴邪看了三叔一眼,确定他正摇着一条金毛的尾巴汪汪叫——那我为什么是狗?吴邪使劲回忆,仍然不记得曾经拿着筷子坐在桌边吃过饭,第一次自己吃东西,就是一碗热乎乎的软化狗粮。 老天爷是多嫌弃他! ==================tbc================== 小三爷不要自卑!小哥是一只哈士奇~ 吴邪的自尊心都被摧毁了,恨不得立刻跑到鬼车前面请它把自己吃掉,潘子看他神情恍惚,也不再看玩笑,推给吴邪一块鲜美的海豹肉:“多吃点儿,以后吃东西越发不容易了。”吴邪沉默地吞食,潘子笑了:“三爷就这样,他做事专注,你打扰他,他就骂你,但他不是真心的。小三爷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 吴邪苦笑:“三叔没骂我。” 潘子再怎么问,吴邪都不说话了,反倒是一向沉默的闷油瓶过来叫吴邪,他帮吴邪穿好套索,在他耳边轻轻扔下一句:“变成人没什么好的。” 吴邪瞪大了眼睛:小哥什么都知道! 闷油瓶站在吴邪身边活动爪子,吴邪知道跑起来就会被风灌满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抓紧时间凑过去问:“为什么?”闷油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吴邪的眼睛说:“没有毛,容易冷。” 吴邪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就快要哭出来。好在摩托已经发动,淹没了他强忍的呜呜的声音,好在跑起来风很大很冷,眼泪一下就冻在睫毛上,好在闷油瓶就在身边,大尾巴一直有节奏地拍着吴邪的屁股,好在这是吴邪自己的小世界,他可以想美好的事,假装未来永远是未来,他消费了一会儿金毛多愁善感的情绪,终于重新建立了两个认知。 第一,小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哈士奇,没有之一。 第二,小哥说的话,确实是真理。 就在闷油瓶化身真理代言人的那天晚上,闷油瓶他们又一次聚在了一起,听吴邪第n次复述了“摩托会吃人脑子”这件事的所有细节之后,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按照黑眼镜的说法,鬼车是二十多年前就在北极附近的一辆雪地摩托车,第一任主人是第一个来到北极并且成功找到了终极的人。只可惜,他找到终极的说法仅仅是一辆空驶回来的雪地摩托和后备箱里的一张纸条,天知道他是不是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出现了幻觉才谎称自己到达了终极。第一任主人的家人对一辆自己找回家的摩托感到恐慌,很快就搬离了这片冰原并且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带走了所有家当,只把这辆不祥的摩托扔在了北极。据说,他们走的时候悲愤地拧开油门,放任它往前驶去,希望它把自己消耗殆尽。 此后许多年,寻找终极的人类一拨接着一拨,每一拨人都说自己看见过一辆永远加满了油的雪地摩托,甚至有人宣称用过了它,但是这些人中间的很多都没有回来,只能通过日记、笔记判断经历,回来的一大部分人,不是消失,就是疯了,没人知道雪地摩托是不是成了“不到终极非好汉”的一种纪念象征,大家为了伪装自己的胆怯,都会选择说一个类似的谎。但是,每一个真正到了北极并且走在通向终极的道路上的人,都普遍选择相信这个传说,并且把能够遇见雪地摩托当作一种幸运的征兆,直到有一天,一个叫裘德考的外国男人,通过种种描述推断了型号,给雪地摩托车配了一把发动钥匙,彻底拧死了它的发动机,然后把它从一处冰峭壁上推了下去。 裘德考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没人知道了。黑眼镜从阿宁的伙计那里听说,裘德考从终极回去之后,就一夜之间苍老得不能动弹,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只有终极二字才能唤起他对生活的希望。而阿宁来终极之前,裘德考把钥匙交给了阿宁,为她标记了雪地摩托的坠落地点。 就在潘子他们还在吐槽裘德考的真实意图的时候,吴邪忿忿地说:“这有什么难猜的,要是给我一盒牛肉罐头,我也会把它埋起来,然后撒泡尿,别的狗找不到,我却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三叔看着他。黑眼镜看着他。潘子和大奎也看着他,吴邪被看得金毛直立,磨着牙问:“难道你们不会?” =========================tbc======================== 小金毛又搞个汪崇拜哎!!!!!某只哈士奇面瘫脸讲冷笑话神马的真的大丈夫吗? 黑眼镜点点头:“小三爷说得对,裘德考雇阿宁来办事,给她留了后路。鬼车确实是把人快速带离北极的唯一方法。” 闷油瓶说:“雪蛊。” “对,”三叔知道,如果妄图让闷油瓶解释什么是雪蛊那就跟让终极走出来给自己插红旗是一样不可能的,于是接过话茬:“雪蛊如果下在钥匙里,那么就相当于一个简单的封印,这种蛊副作用太大,会用会解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裘德考敢用,敢不给自己留后路,证明他豁出去了。不过,这鬼车如果带雪蛊……” 潘子叹了口气:“小三爷说的情况太吓人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出声,倒是黑眼镜悠闲地看了一圈,用狼特有的一种又残酷又认真的笑意看着闷油瓶:“哑巴还能打吗?” 闷油瓶摇头:“现在不行。”吴邪看着第一次说“不”的闷油瓶,心里刚刚涌起一阵惆怅,就听见对方继续说:“胖子也来了。” “哟。”黑眼镜啧啧两声:“海豹?” 闷油瓶继续有节奏地摇头:“北极熊。” 第二次,大家又都沉默了,是潘子用一个掷地有声的“”打破了尴尬局面,大奎这才反应过来:“折腾半天,抢海豹的是他?”只有吴邪的疑问跟别人不一样:“鬼车会把我们都吃了吗?” 吴三省暴躁地回答他:“何止!鬼车靠人脑活着,就解释了阿宁队伍里的人为什么少了那么多,如果只是这样,大可不必管它,绕着走就是了,但是,鬼车里的雪蛊什么时候发作只有天知道了,那东西,不能见死人血。” - 分卷阅读74 吴邪腾地跳了起来,动作之猛烈,把雪洞都给撞塌了。三叔一面骂他是个没溜儿的年轻狗子一面忙着躲避,吴邪着急地嗷嗷叫:“它喝了!我看着他喝了!”陈皮阿四被吵醒,顺手就往吴邪的方向开了一枪,闷油瓶摁住吴邪:“你确定?” “我确定!”吴邪着急起来:“那玩意儿就跟喝饮料一样,白的是人脑,红的是死人血!” 刚等黑眼镜从坍塌的雪洞里爬出来,一束刺眼的光就照亮了整个区域。吴邪第三次遇到强光来袭,已经十分有经验,闭着眼睛一爪把潘子掀翻在地,自己也趴了下去。巨大的轰鸣声让厚实的冰面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吴邪再抬头的时候,只见那辆鬼车的三只触角变成了冰锥,整个伸出车身之外,车轮在冰上轻盈地转了个方向,就向他们扑来。 ========================tbc========================== 鬼车表示两脚兽太油腻,要吃两个汪星人败火~小吴要小心! 皮包从帐篷里冲出来对着鬼车大叫,鬼车开了过去,皮包凶恶地让它后退,车灯闪了闪,一只触手嗖就刺了出去,吴邪还没来得及叫皮包躲开,就看到这只大嗓门的西藏獚已经像糖葫芦一样穿在了触手上,温热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冰面,另外两只触手协作把皮包撕成了碎片,一点一点扔了下来。 吴邪吐了。 闷油瓶立刻用毛茸茸的大尾巴盖住了吴邪的眼睛,跟吴三省说:“让其他狗都藏好,不到安全就永远不要出来。”吴三省看了他一眼:“你有把握?”闷油瓶的尾巴安抚性地拍了拍吴邪的脑门:“没有,但是如果不去,更糟。” 吴三省笑了:“你跟以前一样,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比谁晚死一天。女的就算了,剩下的都得出去打。” 闷油瓶拦了一下潘子:“这样可能永远没人能到终极。” 吴三省的眼睛露出一丝与身份不相称的玩笑般的光芒:“终极?还不知道里面有他妈几个罐头呢,我不会死在真相前面。”说完,他已经跳了出去,潘子毫不犹豫地叫上大奎尾随而出,哑姐把母狗赶到了一处地势较矮的地方躲避,吴邪趴在吐过的地方没有动。 时间几乎在这一刻停滞了,吴邪精疲力竭的大脑再也接受不了更多关于死亡的认知,几乎崩溃。顺子被杀后,皮包就是他的替身,吴邪曾经想过,等他要离开终极的时候,一定会带着皮包,也许回到杭州,也许把它留在初道白河,也许……皮包会找到另一只西藏獚做媳妇,自己成家立业。 总之,吴邪从来没有想象过皮包会死得这么惨,就像人类吃什么全家桶一样,撕开多汁的肉,把骨头扔在桌上,最后散乱地撮堆放进垃圾桶里。 吴邪没有眼泪,上下牙齿一直不被控制地碰在一起,像机关枪一样哒哒作响。他把头扎进冰凉的雪洞里,听到外面的狗在吼叫,吼叫变成了惊惧的痛呼,又转化成了惨叫和最后的呻吟。吴邪听得清清楚楚,血腥味和摩托的机油味一样浓重,搅得胃里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吴邪回头一看,是一条狗的后腿,被残忍地从身体上撕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吴邪甩掉脸上的水珠,站了起来。 有的狗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每天卖萌、吃罐头。有的狗想要和人类在一起,变得像太阳一样好,导盲犬基地的每一条狗都这么好。有的狗,被鬼车撕碎了,它也许只是干了祖祖辈辈都在干的工作,为了用鱼干填饱肚子,有尊严地活下去,像个爷们儿一样正直勇敢地死去。他们都是“有的狗”,而吴邪是吴邪。 吴邪是吴邪呀!吴邪才不是小天真,也不是大黄狗,他是为了另一条狗一路追到北极来的,他的目的是陪那条狗看看真相,完成心愿,也许可以到达另一个生命的境界。吴邪为此学会了捕猎、发怒、诡计和冷漠,却依旧能够保持自己无害。然而无害并不代表安全,并不代表可以不知道外面发生着什么。 如果终极这个梦想也戛然而止,如果闷油瓶消失,那北极真的就成了什么都没有的空白,吴邪不会因为失去而心碎,只会孤独失落地终老在这里。一切的意义,再也不是意义。 吴邪站直身体,甩干长毛。 ====================tbc=========================== 那一刻,小三爷做了一个决定! 鬼车的尖刺触手就在离他的眉心一身长的距离以外,一滴不知道哪只狗的血从尖端滴下来,无声地落进雪里。鬼车身后躺着成片的狗的尸体,人类端着枪站在几步以外,手足无措。 “吴邪!”闷油瓶胸口的长毛上都是血,不过从他健步如飞的动作看来,那是别的狗的血。 吴邪冷静地看着鬼车,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于是后退了一步。鬼车的触手转了一个圈,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吴邪又退一步,鬼车跟进,吴邪连续后退,吴三省知道大侄子几乎必死无疑,几近抓狂。吴邪呲牙,让胸腔里的怒吼最大限度地迸发出来,鬼车显然是被吓到了,触手晃了几下,歪着车头打量吴邪。 吴邪喃喃地说:“你要为一切的意义负责。” 鬼车的触手慢慢伸出——对面只不过是一只狗,和其他死去的狗一模一样的一只狗。 吴邪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退了最后一步。 鬼车立刻追了过去,却发现吴邪不见了! 最后一步之外,是在黑暗中根本无法识别的巨型雪坑,吴邪用强有力的前爪和指甲抠着坚硬的雪壁往下滑,鬼车没有任何准备,只能垂直下落,就在两下交错的短短瞬间,吴邪的后腿刚刚碰到了鬼车的把手,就猛力蹬踹,整个狗腾飞而上,向前猛扑,四爪稳稳落在了雪原上。 吴三省他们都吓了个半死,尤其是潘子,觉得小三爷一定是没了,眼睛血红,此刻看见吴邪上来,干脆发出了疯子一样的吼声,引得陈皮阿四他们都端着枪冲过来看究竟。吴邪这一落地用力太大太重,只听到脚下一阵积雪塌落的轰隆声,整个狗就向后倒去,本来他有充足的机会再跳一下,扑到闷油瓶身边——他打赌小哥会妥妥地接住他,并且安慰他“我在”——叶成站得太靠前,脚下一滑就倒了下去,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吴邪的后腿,虽然吴邪也不是小型犬,但自身重量仍然敌不过不及成年人类体重和重力加速度的双重作用,眼看着就离三叔他们越来越远。 忽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捞住了吴邪的后颈皮,由于有一个活人在下面坠着,两下一用力,吴邪疼得眼泪立刻就冒了出来,整张狗皮都快脱离了 - 分卷阅读75 身体,被叶成拽住后腿直接脱臼。张大佛爷俯卧在大坑边缘看着吴邪,一言不发。 三叔大声喊:“把他踹下去!” 吴邪看着三叔。 潘子着急大吼:“小三爷听话!把他踹下去!” 吴邪能感到后颈皮上的那只手抓得越来越松。不管张大佛爷是何方神圣、臂力多凶猛,要保持抓住一个人一条狗的姿势,都不会超过一分钟,吴邪需要火速做出决定。 ======================tbc======================== 阿黄表示,除了卖萌以外的技能也是有的呢! 但是……小三爷需要做一个不那么天真无邪的决定~后腿快要从身体上被撕下去了,吴邪知道,就算他不把剩下的人踹下去,也会被两端的力量撕碎,但是……吴邪抬起头,闷油瓶站在张大佛爷身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顺子。还有皮包。 吴邪弯起另一条后腿猛烈蹬叶成的脸,伸出指甲狠狠划着对方的手腕,可惜叶成抓得太紧,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张大佛爷脸色没变,却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随时准备放手。就在这时,吴邪只觉得雪沫忽然被风扬起,一下迷乱了眼睛,只听到叶成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后,机器发动机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吴邪低头看,鬼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雪坑里顺着坍塌的雪块往上爬,那条带刺的触手此时正插在叶成的身体里,暗红色的血顺着触手流进鬼车的储油箱里,整个车体都发出了类似暴风雪的轰鸣。 另外两条触手缠住了叶成,末端伸出尖刃不断地捅着他的身体,叶成没有死,却得到了比死还痛苦的报应,他不断惨叫、扭动却丝毫不能让鬼车放过他,倒是抓着吴邪的腿的手越来越松。 吴邪侧头看着他。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狗……你……狗……” 顺子,还有皮包。 吴邪用另一条腿踹烂了他的手腕,鲜血喷出,鬼车被刺激得忽然发狂,两只抱住叶成身体的触手越收越紧,尖刺在他身体里36o度转着圈,终于,叶成的手指一个一个绝望地松开了。 张大佛爷把吴邪揪了上来,扔在雪里。吴邪听见叶成在雪坑下面大哭大叫,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潘子和闷油瓶搀着他到空旷的地方去,吴邪的后腿一直拖着,几乎走不了,吴三省用一大块冰垫在他的身体下面,凶恶地吩咐大奎:“你给我往死里摁住了。”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俯卧在他面前:“吴邪,我在。” 吴邪感到他脱臼的腿被抬起来了,血液一旦开始循环,疼痛就像蛇一样缠住了他。闷油瓶伸出前爪摁紧吴邪的耳朵,把他的头放在冰面上。吴邪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像敲鼓,他说:“小哥,我冷。” 闷油瓶也躺了下来,轻轻舔吴邪的鼻尖,吴邪感觉到后腿的疼痛,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没想到被潘子和大奎摁得紧紧的,只能拼命甩头。闷油瓶死死摁着他的耳朵,吴邪什么也听不见了,心跳吵得他想要跑开,尸体从冰下飘过发出来嗒嗒嗒的奇怪声音,闷油瓶的眼睛凑过来,死死盯着吴邪,把他冰凉的另一只前爪塞进了吴邪嘴里。 吴邪疼得一抽一抽,好几次咬到了闷油瓶的爪子,最后,在吴三省检查完关节和骨骼、找准方向给吴邪把腿接回去的瞬间,吴邪被这种甚至让人产生了一定程度快感的剧烈疼痛折磨得无法忍耐一秒, 大声叫了起来。闷油瓶依旧死死摁着他的耳朵,吴邪听不见自叫了多大声,只知道他最爱的小哥把嘴放在他的耳朵边,发出了好听的、温柔的狼嗥。 =====================tbc==================== 就像是一首让狗想要摇尾巴的歌曲一样,吴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或者是不是停止了嚎叫,只是怔怔地看着闷油瓶,听到那狼一样的声音和冷风一起灌进了耳朵,穿过大脑,途径口腔,直达心房。他甚至听到奇怪的嗒嗒嗒的声音像是人类架子鼓的节奏一样,好有趣,这只哈士奇是在歌唱。吴邪放弃挣扎,替闷油瓶数着充满爱意的节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嗒嗒、哒哒。 吴邪看到阿宁拿着绷带跑过来,哑姐把一盏人类抛弃的灯踢到吴邪身边,闷油瓶松开了爪子,叶成的惨叫仍然没有停歇,陈皮阿四、华和尚和其他伙计在向雪坑下面的鬼车开枪,阿宁还扔了一枚燃烧弹。闷油瓶的嘴巴凑在吴邪的耳朵上,歌曲结束,他说:“吴邪,我在。一直在。” 嗒嗒、嗒嗒,嗒嗒。 疼痛太剧烈,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了,吴邪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有一个奇怪的影子正向他们跑来。 吴邪想起叶成最后那句话,他嫌弃他是一只狗。 但他是吴邪。吴邪想,他很高兴他是一只让自己像阳光一样好的狗,也许强过了那些愚蠢的人类。 奇怪的影子嗒嗒嗒嗒地越来越近了,吴邪伸出爪子指引闷油瓶看过去:小哥你看……那个影子头上……有棵树…… 闷油瓶忽然站起来。阿宁走过来,摸着吴邪的头让他别动,吴邪只觉得屁股上被什么扎了一下,很快就因为这一点点尖锐的痛,忽然失去了意识。 第43章 吴邪只昏迷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弄醒了。 起初他是感觉到无法呼吸,随后浑身发冷,潜意识里在判断自己是否已经死掉的时候,只听见闷油瓶叫他名字,一声叠一声,混杂了刨雪的声音。吴邪睁开眼睛,果然是白茫茫一片,闷油瓶的声音从上面下来,很快就到达眼前。 “快起来!”闷油瓶不由分说地把吴邪从坍塌的雪洞里拽了出来,吴邪后腿一着地就疼得嗷嗷叫,可是闷油瓶一扫之前的温柔体贴,大吼一声“咬牙快跑”之后,就绕到吴邪身后,玩命推着他向前。 直到吴邪忍着剧痛奔出了几十米之后回头看的时候,才觉得万分后怕。鬼车就在他刚才昏迷的地方不到十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正挥舞着触手向人类和狗发起最后的攻击。吴邪显然没意识到他因为疼痛和镇定针剂昏过去的这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一只导盲犬,他马上察觉到了一丝丝异常:人都去哪儿了? 吴三省和潘子挖好了一个雪洞,把吴邪团成一个球塞了进去,并且告诉他不要出声不要走动不要逞能最好屏住呼吸——“就是装死呗,”吴邪说着,两眼一翻白,有节奏有层次地抽搐着倒下去,最后死透了。吴三省刚好有机会用冰雪块把他堵在里面:“你口袋里那点儿本事总算掏出来了一个能用的!” 吴邪愤愤地还嘴,刚站起来就觉得后腿一 - 分卷阅读76 阵疼痛,他只好侧卧下去,用嘴巴调整绷带的位置,让自己舒服一点。透过冰雪的缝隙,他看着那辆鬼车浑身沾着血,正在横冲直闯,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的人类忽然集体出现在雪丘侧面,他们拿来了所有的也是最后的武器,开始射击鬼车。只是雪蛊已经在这辆雪地摩托的身体里蛰伏太久,之前的鲜血让它几乎癫狂,普通的子弹不但不能造成任何伤害,还波及了无辜的狗和其他队友,吴邪眼睁睁地看着陈皮阿四的一条腿被打中,而那枚子弹分明瞄准了鬼车! 一向镇定又很少动作的张大佛爷走向鬼车,两手抄在袖笼里,就仿佛是在暖春的杭州街道上见几个好哥们儿一样自然,陈皮阿四大吼一声:“你他妈找绝路别带着大家!” 张大佛爷却没听见一样,逐渐缩短了自己和鬼车的距离。鬼车伸出一根长刺,远远近近地试探着,似乎也是忌惮对方罕见的强大气场,居然停了片刻。就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张大佛爷停下脚步,表情依旧平静,身体也毫不紧张,他忽然抽手,两枚小球就这样自然地飞了出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吴邪发誓,如果现在脚下不是冰原是大草坪的话,他的四个爪子就会立刻控制不住地带着身体自动冲出去追小球!但是理智战胜了本能,吴邪定睛一看,那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两枚高能手雷,现在正准准地停在车身下面,没远半尺,没偏半寸,像是练了很久一般。吴邪之前听三叔说过,这一下虽然看着简单如人类扔小球逗金毛一样,但竟是祖上秘传的绝活,指哪儿打哪儿,不偏不倚,那一抬手一投掷的动作极其闲散,具有很强的迷惑性,往往等对手发现有诈,却已经晚了。 =========================tbc===================== 摸摸小吴,被鬼车吓唬还受伤神马的已经够可怜啦,看到小球都不能追什么的才是真正的折磨有木有! 鬼车自然是没有料到的,张大佛爷出手以后,整个人长身而起已经越到了吴邪所在雪丘之上,陈皮阿四和阿宁大喊着让自己为数不多的手下卧倒。鬼车的一个触手好奇地摸了摸那枚手雷—— 强烈的爆炸声在吴邪这种格外敏锐的耳朵听来,实在是难以忍受,爆点离他不远,因此整个雪丘都发生了剧烈的摇晃,堵住洞口的雪块已经震碎,吴邪眼看着鬼车冒着烟缓缓沉了下去。 这下完事儿了吧,吴邪想,这东西就算是航母材料做的,先爆炸再泡水,怎么也不能杀人杀狗了。他试探性地探出头去,看见陈皮阿四他们也凑近那个大冰洞看结果,张大佛爷从吴邪身后站起来,一拍吴邪脑袋:“跳!” 吴邪本能地抗拒了一下,心里很忿忿:你让谁跳啊?你怎么不跳呢? 还没等念头滑出脑袋,张大佛爷人已经在一米外,低着头几步小跑。吴邪顺着他的背影向远处张望,看见三叔他们都站在不远处,身边的是……哦!吴邪这才反应过来,头顶有棵树的是驯鹿王小花,此刻他那枚粉色的鼻子正皱着,一下一下耸动,乌黑的眼睛充满警惕。 吴邪考虑跟随张大佛爷的脚步跳过去,毕竟这个奇怪的人一到了极地深处之后就浑身散发着奇怪的力量,不但所有被卸掉的关节都长好了,而且总能预知危险,保护好自己,真是人如其名,活得像个无忧无虑的佛爷。吴邪刚刚经历了脱臼的痛苦,也算是终于理解了张大佛爷的可怜之处,想到当时在帐篷外面偷窥的事情,居然还有那么一丁点儿轻飘如狗毛的不好意思。就在这个时候,吴邪忽然觉得脚下的雪丘往下顿了顿,接着,一阵摇晃把他从洞里甩了出来,无形的力量像之前叶成死前的手臂,拽着吴邪往下走。 一只触手倏地从雪丘里插出来——鬼车还没完蛋! 吴邪后背上的毛都立起来了,下意识站起来,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引发了冰面的碎裂,他踩着的一块迅速和主体划清了界限,鬼车的触手拔出去的时候带动浮冰摇晃,吴邪不得已趴成一张皮状才能保持平衡。他本想等到晃动结束之后再跳到安全的地方去,没想到眨眼瞬间,那只带着倒刺的触手从他的脖子下面捅了出来。吴邪急速仰头,触手擦着他的鼻子从浮冰底部串出来,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tbc========================= 小吴要记住,大佛爷跟你家最聪明最英俊代表世界上唯一的真理的小哥是一条流水线上生产的,不听话的结果绝不是你想要的! 只差一点点……吴邪后怕得一身冷汗,只差那么一点点,只要吴邪多犹豫一秒钟,触手就会像牙签扎水果一样把他的脑袋捅一个透亮的窟窿!他忽然想到自己趴平了,简直就是最大面积中标的活靶子,于是赶紧站了起来,没想到四爪一着地,浮冰立刻开始碎裂,鬼车发觉了猎物的窘境,越发猖獗,马达不但没有进水,反而开得更大声了。 “吴邪!”闷油瓶不知道何时已经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他脚下的一条细细的冰面裂缝。 吴邪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坚定地指挥:“跳。” 吴邪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他的后腿完全使不上力气,现在别说跳进小哥怀里,就连人立击掌都十分困难。同时,喀喇喀喇的冰裂声顺着闷油瓶的身体方向传来,鬼车的触手在不停地戳着冰层,让整个表面分裂地更加快,陈皮阿四他们见势不妙,已经在筹备拉着雪橇离开这里——没人知道鬼车到底怎样才能停下,就连拥有裘德考给的钥匙的阿宁,都只能遗憾地摇摇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法说话了。” “小哥,不行的,我一旦掉进水里,就会被鬼车捉到。”吴邪前进了一步,想要和闷油瓶距离近一点。 谁知道一向没有什么喜怒哀乐地闷油瓶前爪一翻,把脚下的一团冰疙瘩顺势踢了出去,正中吴邪胸口,打得他生疼。闷油瓶怒吼:“胡说八道!” 吴邪愣住了。 闷油瓶站在对面,整个身体像是一台储备了多时的战斗机器,发出轰隆隆的渴望斗争的响声,他放低视线,一双眼睛露出了狼才有的凶狠——不不,就连黑眼镜这样的纯种狼,也不像他这么凶——吴邪甚至身子一抖,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从爪子底部直接冲到头顶。闷油瓶嘶声说:“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跳,或者如果你跳不过来……” 吴邪忽然明白了闷油瓶要干什么。 “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吴邪。” 闷油瓶说完,一头扎进了冰水里,四爪不停地晃动凫水,露出了他精瘦但是坚实的脊背。 鬼车的触手伸过来了,缠住了闷 - 分卷阅读77 油瓶的腰,吴邪的脑子里似乎是有暴风雪般又混乱又冷静,他几乎是嚎叫着后退了两步,助跑,强忍着剧痛起跳,踩住小哥的脊背,飞跃。 他飞越过那么多次,轻巧的、笨拙的、开心的、愤怒的,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跳得又高又远,比他腿上没有伤的时候更高、更远。他知道这是因为他被闷油瓶的后背撑了一下,就那么小小一下,却承载了包含信任在内的诸多太善良的情感。吴邪知道,也许他回头就看见一只哈士奇被鬼车戳成了筛子,血流如注,但是他必须回头,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跟小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哥,不行的。” 不!必须行!什么都必须行! ====================tbc==================== 小哥是世界上最英俊最聪明代表着唯一真理的存在有木有!!!拇指一记!! 吴邪稳稳落地,虽然后腿疼得钻心,但他仍然立刻调整了身体姿态,转身向闷油瓶奔去。 被触手缠住的闷油瓶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不断勾引着另外一只触手来抓他,尖刺刺过来的时候,他在水里轻巧地一闪就躲了过去。吴邪看呆了,简直不知道自己回来帮忙是不是真的多余。 终于,另一只触手抓住了闷油瓶的脖子,闷油瓶则几乎是温柔地用前爪抱住了触手尖端,在鬼车想要拧断他的脖子之前,闷油瓶两只前爪上下一错位,竟然生生掰开了那只触手,并且狠狠咬了下去。 他的咬合力之惊人,吴邪早就见识过,那种任何狗都要啃半天的大棒骨,闷油瓶只是淡定地张开嘴再合上,就轻松得到了骨髓,弄得很多喜欢他的母狗都经常拖着骨头到他身边,娇滴滴地请他“帮忙咬一下”。闷油瓶从不拒绝她们的要求,骨头茬又整齐又干净,让人怀疑他的嘴里是不是放了一把钢刀。 只有对吴邪,他总是用一副监考的表情看着吴邪玩命磕大骨头,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用尾巴拍在骨头最脆弱的地方,继续等待吴邪发出咬碎了的欢呼声——帮喜欢的学生作弊的老师最帅了!吴邪知道小哥的嘴里没有钢刀,只有一只热热的软软的舌头,所以他从不嫉妒那些母狗,他知道,柔软的地方才是秘密,所谓强大,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包装纸。 触手哪里想到到手的猎物不但咬了它一口甚至跑掉了——闷油瓶趁触手回缩的一瞬间,立刻扒上吴邪刚刚趴过的浮冰,然后纵身一跳,就落到了吴邪身后,继而头也不回地对他说:“跑!” 吴邪咬紧牙关跟在闷油瓶后面大步往前,好几次都觉得脚下一空,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冰面裂开了。三叔他们已经提前挑好了安稳的地方,吴邪和闷油瓶直接冲了过去,刚站稳就听到潘子大骂一声。 回头看时,吴邪简直要崩溃了:鬼车居然又爬了上来! 陈皮阿四和张大佛爷、阿宁几人已经开始离开这片区域,但是以三叔为首的狗们似乎要和鬼车斗争到底,吴邪十分不解:“打不过就跑,不丢人啊!” “错了,”头上有棵树的驯鹿王小花低下头仔细嗅了嗅吴邪,露出了很满足的表情:“你身上没有秘密的味道。果然。”吴邪看了看他,驯鹿王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镜,天然带着细细的眼线和长长的睫毛,十分美丽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爷们儿:“人总以为他们是主宰,但连一辆摩托都搞不定的话,怎么有种去爬天梯?” 黑眼镜问:“花儿爷确定那东西在车上?” 小花轻轻摇了摇他漂亮的大角:“两脚兽有时候是靠不住的,但不斗一斗怎么知道?” 两脚兽?吴邪第一次听到人类还有这个外号,忽然觉得恐怖的现场变得温馨起来,这头驯鹿就像好久没见的朋友一样对他胃口——嗯,虚拟的、情感上的胃口——他友好地摇了摇尾巴,小花也低下头,勉强凑在吴邪耳边,小声地叫了一句“小黄”。 ========================tbc===================== 所谓强大所谓柔软,嗯,这是在讲……舌吻? 小金毛恨恨瞪:no,这是在讲……牛!肉!干!(底气不足) 呃好吧,大家都懂了…… 吴邪哭笑不得地看着帅气的驯鹿王,不得不承认,尽管讨厌死了这个词,尽管他有想踢死黑眼镜的冲动,但不得不承认,小花这样叫他,还真的不算招狗烦心。 鬼车大概也打累了,停在冰面上休息,时不时伸出它的触手抓飘过来的尸体饮血。吴邪愁苦地看看四周,除了闷油瓶还有昂扬的斗志之外,其他所有狗都挂了彩,潘子一边耳朵豁了,大奎右后腿断了半截,三叔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就连漂亮的驯鹿小花不得不过一会儿就低头舔一下自己的伤口。最伤心的是,吴邪转了一圈发现哑姐和母狗都不见了,问三叔,三叔却不理他,径直走到一边去。 潘子咬咬吴邪的尾巴尖,把他拽到一边:“小三爷别问了。” “我昏过去的半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吴邪压低声音。 潘子看着三叔走远了才说:“小三爷你不该提起来。当时花儿爷刚过来,没想到陈皮阿四那个王八蛋要打了它来吃肉补给,花儿爷转身就逃,还是被子弹擦破皮了。哎,也就是命该如此,他脚下重,踏在哑姐她们藏身的地方,把她们全吓出来了。” 吴邪几乎不想听下去。 “是我的错。”小花轻叹一声。 潘子苦笑:“花儿爷别这么说。要不是陈皮阿四一枪打死一个,哑姐也不会找他拼命,也就不会……” 小花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顿了顿蹄子。 吴邪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类常常挂在嘴上的那句“真他妈想杀人”倒是怎么回事。吴三省独自坐在高高的雪丘上,望向人类远去的方向,那背影似乎瞬间苍老,吴邪走过去,吴三省说:“滚。”吴邪爬上雪丘,跟他的三叔面对面,露出一个金毛招牌式的微笑,然后把下巴放在三叔的肩膀上。 吴三省骂道:“你娘们儿唧唧的要干什么!老子狗皮都快吓掉了!” 吴邪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萌卖给您,但是不收费。” 吴三省笑中含泪:“去你妈的,给人类卖吧!”说完却不再推开吴邪,吴邪顺势抱着了他的三叔,感受到一种悲伤的情绪从这具金毛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就像进入北极之前看到的最后一捧勉强生长着的绿色的灌木。吴三省喃喃地说了好多话好多事,吴邪听清的只有一半,听懂的更是一半,只有一件事,吴邪明白了,不管他是多么威严的头狗,不管有多少其他漂亮的狗喜欢他,争着想要嫁给他,他也再不会动心。 这种感 - 分卷阅读78 情,就是伤心。 “接下来怎么办?”吴邪问。 “妈的,拼了!”吴三省站起来,抖擞精神,对着远方大叫几声,最后一声却断在了惊讶当中:“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tbc========================== 小金毛真是生活在一个卖萌的世界里哎!强买强卖给三叔神马的真的大丈夫吗? 闷油瓶他们都听见吼声,纷纷回头,从地平线上滚过来一团巨大的泛黄的雪球,速度极快,一时间无法区分敌友,小花眯起眼睛来眺望了一会儿,莞尔一笑:“老朋友来了。” 那团雪球滚到近处,大家终于能从视觉上看到北极熊的四只大爪子了,黑眼镜和小花都认识胖子,吴邪被三叔摁倒在地上一面挨着完全不疼的揍一面断断续续讲述了那天去找北极熊的事。闷油瓶偶尔帮腔,更多的时候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鬼车。唯一庆幸的就是鬼车现在十分安静,似乎也在休息,双方平静下来的时候,它完全像一辆正常的雪地摩托,甚至还有点儿拉风。 胖子一到大家中间就立刻软倒了,小花不客气地踢了他两下:“你又瘦了。” “操……”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出声音:“一天……半……半条鱼,狗……狗都吃不饱……”吴邪立刻大幅度点头表达确实如此,没想到小花比他毒舌一万倍:“你身边不是有个比鱼大的点心吗?”胖子试图给小花一爪子,只是长途奔袭没有力气,厚厚的肉垫拍在冰面上,发出了悾悾的响声,而小花早就灵巧躲开,皱起他粉色的鼻子:“你真的把她留在那里了?” 胖子终于喘匀乎了,神色有些落寞,因为长期捕猎失败的缘故,一路追着吴邪他们跑下来,眼眶都凹下去了:“我……怎么能让她跟着来?”说着轻轻叹了一声气,又强装出无赖和不在乎来:“终极那么好的事儿,她白白来占便宜怎么行?”话到最后已经几近无声,吴邪知道,现在雪原上又有一个朋友在伤心了。 只可惜终极从来不浪漫,逐渐裂开的冰面没有给他们更多选择,尽管每条狗都带伤,但他们仍然需要面对鬼车,否则就算不被鬼车弄死,也会沉入冰面,变成飘荡的尸体。不过,当闷油瓶把计划告诉他们的时候,吴邪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小哥,你疯了!” 胖子只用两个指头就把他摁倒:“小天真莫非得开这个箱子吗?” ==================tbc========================= 胖纸君也开始卖萌鸟!小金毛注意!有熊要抢乃的生意! 闷油瓶人立起来,摁住胖子的肩膀说:“我不会让它攻击到你的。” 吴邪烦躁地把闷油瓶的爪子拨拉下去 :“你疯了。” 闷油瓶静静地看着吴邪,很久很久,吴邪毫不客气地回望,其他的狗没有吭声,小花把头扭向一边,黑眼镜卧倒,进行最后的休息。这不是谁先眨眼睛的比赛,吴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几乎顺着干涩的眼眶直接喷出来。他不想眨眼,生怕一眨眼之后,闷油瓶就会扭头冲过去开始战斗。吴邪因为腿伤的缘故已经被勒令留在后方照顾大奎,他知道大奎的呼吸越来越弱,寒冷的空气里,断掉的腿完全失去了活力,伤口已经开始坏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目睹大奎的死亡,但是他不想多看一条狗的!尤其是闷油瓶的! 但向来特立独行的闷油瓶一反常态,轻声问:“吴邪,你是怕我死?” 吴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短暂的“哼”。 闷油瓶看了一眼喝饱了死人血的鬼车,抬起一只爪子扒拉了两下,就把脖子上的小鸡铃铛解了下来,用嘴送到吴邪牙齿中间:“咬住。”吴邪依言照做,闷油瓶用自己的鼻子和吴邪重重一碰:“不要松口,我很快回来拿。”说着,整个狗已经飞身出去。 吴邪低下头,跪在大奎身边,假装听不见预示战斗开始的一声怒吼。吴邪记起训导员的话,承担责任,是前进的第一步。他知道,自己将因此学会沉默,学会隐忍,学会妥协,学会做出男人一样妥善的选择。 胖子的出现让鬼车疯狂了,这么大体积的猎物,看上去还有点儿笨拙,鬼车开始狂飙追着胖子而去,闷油瓶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有几次,鬼车察觉到了闷油瓶的盯梢,猛然掉转车头来刺,两只触手中的一只虽然短了半截,但仍然异常邪恶。闷油瓶依靠躲避来分散鬼车的注意力,让胖子获得喘息的机会。 潘子早就被三叔派出去找东西,此时已经回来了,叼着一个手雷,皱着眉头说:“就剩一个。”吴三省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两只前爪抱起,轻轻一扔——吴邪几乎看傻了——手雷精准地到了闷油瓶躲避的位置,没远半尺,没偏半寸,跟张大佛爷那招一模一样!闷油瓶立刻把手雷摁在爪子里,向胖子大吼一声:“停住它!” 这一声,引得鬼车调转车头,胖子急了,干脆撅起屁股冲着这个雪地摩托摇摆了几下:“爷等你呢!”鬼车依旧朝向闷油瓶的方向缓缓驶去,吴三省大叫一声不好,黑眼镜已经冲了出去,悠长的狼嗥和指甲刮擦冰面的尖锐刺耳声音实在吓人。这时候,吴邪只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定睛一看,是刚刚绕到高处的驯鹿王急奔下来,有力的四肢在冰面一蹬,鹿角微昂,从鬼车上面飞跃而过,后蹄狠狠踹了那装满血的油箱一脚,落在对面的浮冰上,又再次起跳,消失在雪丘后面。鬼车被大家的围攻弄糊涂了,尖刺犹豫地一会儿指向黑眼镜,一会儿指向三叔和潘子,最后,终于停在了胖子身上。 ======================tbc======================= 咬着小鸡铃铛就像咬着一块糖,对吗,小天真? 吴邪惊讶地几乎叫出声来,但因为小鸡铃铛的缘故,死死保持着沉默。本来让吴邪觉得特别不爷们儿的胖子,此时肥大的熊爪正握着鬼车那根尖刺,缓 - 分卷阅读79 缓向后推,鬼车发出轰隆隆的奇怪声音,浑身震动,北极熊的力气无比惊人,居然将那根尖刺推弯了一个角度。他握住尖刺,猛地一拔,肉垫被划破,鲜血滴在刺尖,鬼车的灯闪烁两下,胖子低吼一声:“你们都让开,爷弄死这个小摩托!”说着,把割破的爪子在胸前蹭了蹭,让自己浑身都散发着血气,然后开始缓缓后退。 鬼车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跟进,吴邪眼尖,立刻看见有什么东西随着鬼车的前进被落在了后面。闷油瓶也看见了,他叼着手雷,像一只大猫一样跟在后面一声未出,但经过那枚小东西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思考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始狂奔。 哈士奇在奔跑的时候,那些温暖浓密的毛发会像云朵一样膨胀起来、落下去,吴邪的目光离不开闷油瓶的眼睛,他假装自己是行车记录仪,屏住呼吸看着闷油瓶的一举一动,曾经救他、抱他、拍他的爪子在冰面上留下雪白的划痕,曾经环住他、遮住他、指点他的大尾巴是黑色的旗帜高高扬起,曾经碰他、碰他、又碰他的鼻尖嗅着北极最冷的空气,追着就在眼前的目标。他的肌肉紧绷而有力,吴邪甚至能看见大腿的动作,紧缩然后骤然弹开,空气里全是爆炸一般的力量形成的气味,吴邪长长地伸着脖子,让这气味从鼻尖贯通到肺部。 他与闷油瓶相距五米,他们的鼻尖却永远碰在一起。 在胖子置自己于危险、近距离引诱鬼车之后,闷油瓶终于成功地骑上了雪地摩托。鬼车因为身上忽然多了重量而疯狂抖动,闷油瓶却紧紧咬住了它的把手,胸腔里发出爆裂的怒吼。鬼车的触手把他往里死缠,闷油瓶却完全不顾,用爪子使劲拨拉油箱顶盖,令人吃惊的是,小花之前的一次蹬踹弹跳居然精准地踏裂了盖子,刚才掉下去的就是锁扣,现在闷油瓶轻易就掀开了油箱,恶臭的血汩汩喷出,他灵巧地撕掉手雷保险,然后把这最后的希望,扔进了油箱里。 吴邪站了起来。 闷油瓶被鬼车缠得无法动弹,伸出了一只前爪不停地挠着什么,像是求救,又像是窒息而死前的挣扎。 小鸡铃铛在吴邪齿间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吴邪知道,他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潘子冲过来,一把摁倒他:“小三爷留神!” 爆炸声那么大,大得吴邪都忘记其他一切声音是什么样子,他死死咬着小鸡铃铛,玩命推开潘子,刚一抬头,就被冰层下面腥臭的海水泼了一脸,鬼车喝了太多血浆,整片海水、冰原都变成了血色,吴邪甩甩毛发,把大奎交给潘子,往前跑去。 ================tbc==================== 小三爷留神!要相信你家英俊聪明唯一真理……(以下省略个汪崇拜美好词汇1ooo字!)的小哥!殉情神马的不是he不幸福!! 跳跃,跳跃!他死死咬着小鸡铃铛,强忍剧痛,没有出声 他必须亲眼看见,否则永远不会相信 吴邪没有出声,没有眼泪,他知道他的爪子不会停下来,他的毛发已经足够适应北极的天气,他的肉垫上有厚厚的茧,他记得每一步走过的路,也不会忘记路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条狗 当然不会忘记闷油瓶 如果闷油瓶不来拿他的小鸡铃铛,吴邪发誓,他就再也不爱他 一声鹿鸣传来,吴邪精准地分辨着方向,绕过一个雪丘,跳过一块浮冰,就看见闷油瓶正站在小花身边,神色凝重吴邪冲过去,依旧没有说话 闷油瓶伸出鼻子与吴邪碰 热热的,干干的吴邪用嘴替他的小哥带上小鸡铃铛,然后舔他的长毛,从肩胛,到胸口,到下巴,到嘴边,到牙齿吴邪呜呜地说了一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闷油瓶却懂了 他说:”我说过,我马上回来拿” 吴邪想要亲吻他,作为劫后余生的热烈欢迎,但闷油瓶的前腿一弯,跪了下去,整个狗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 第44章 大奎死在太阳升起前。 潘子对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对吴三省说:“我去找点儿吃的。”立刻就奔进了雪丘群中。吴邪愣愣地看着地平线上的金色光晕逐渐堆积成丝绸一样柔软的大片大片的明亮光芒,用爪子轻轻盖在大奎还温热的眼皮上。小花淡定地说:“埋了吧。” 就这样,大奎被留在了北极最深处的雪丘下面,没有墓碑和哪怕半根骨头,当吴邪他们走出一百米以后再回头看时,雪丘都一模一样,哪一堆是有大奎的呢? 吴邪悲哀地发现,仅仅一百米,他就要开始学会遗忘了。 有时候,吴邪觉得,时不时忘掉所有的事情,不是什么坏事。 闷油瓶趴在胖子背上,睡得很熟。他大概是太累了,或者是被爆炸的气流摔到了头,总是昏昏沉沉的,只有吴邪凑过去用舌头舔着他的耳朵,说“回家啦,小哥”的时候,闷油瓶才会睁开眼睛,似懂非懂地说一句“带我回家”,吴邪便欢快而爽朗地答应下来,顺便把一些雪兔肉泥和含热了的雪水喂进对方嘴里。 胖子对此很有怨言,不但一顿饭要吃四个兔子,而且总是处在饥饿当中。要不是因为彼此知道都是伙伴,吴邪发誓,有那么几次,胖子忧郁地看着小哥的眼神绝不是担心,而是在为到底红烧还是清蒸比较好吃而纠结。“就是欺负我个头大呗,”他说:“你们明明有头驯鹿!驯鹿不拉车不就白当驯鹿了吗?” 小花昂着头走在前面,闻言轻蔑地回头笑道:“你找个红口袋背上,我立刻拉着你飞。” 潘子都笑了,黑眼镜凑过来问吴邪:“人类给你穿过袜子吗?” 吴邪想了想,大点头:“还有超人装,内裤在外面那种!” 胖子笑得不能控制,吴三省吼他:“你别把他摔下来了!”说着,闷油瓶的眼皮动了动,主动张开,迷茫地看着大家。吴邪立刻凑过去,担心地问:“小哥,你还认识我吗?” 闷油瓶盯着他看了很久,摇了摇头。 吴邪觉得似乎有人泼了一盆开水在他身上烫掉了所有狗毛又泼了一盆冰水过来把他冻成了标本。 闷油瓶……又……失忆了吗? 吴邪简直不能相信,紧追几步问道:“那,你记得终极吗?” 闷油瓶还是摇了摇头。 胖子说:“这哥们儿忒不靠谱!”说着就把闷油瓶晃了下来,扔在路边大骂道:“你丫再装,老子就不背你了!” 吴邪狠狠撞了胖子一下,尽管一只金毛的体重对于一只北极熊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胖子依旧识相地退了半步:“嘿,还挺护主!”吴三省飞起一脚踹在胖子干瘪的 - 分卷阅读80 大肚子上:“你骂谁是狗呢?”黑眼镜哈哈大笑,吴三省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狗,是什么? 闷油瓶站起来抖了抖毛,完全不顾吴邪的一筐问题,试探着走了两步,跑了几下,证明自己没事儿。小花温柔地晃了晃他的大角,闷油瓶看了一眼,表情甚是欣慰,吴邪生生挤到他俩中间,人立起来用两只爪子揪住闷油瓶的耳朵来回晃:“给我好好想!” 闷油瓶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眼前一亮的表情,吴邪立刻追问:“想起来了?” 闷油瓶低声说:“没有。只记起来一件事。” 吴邪觉得自己的耳朵垂得更低了,四个爪子放哪儿都不自在。不管小哥记起来什么事儿,忘记吴邪是谁就代表他们之前在一起的喜怒哀乐都已经被黑风暴刮走了,但他处于礼貌,只好悻悻地问:“什么?” ===========================tbc============================= 好想揉小金毛的头,闷哈乃又犯坏了!! 闷油瓶鼻尖顶到吴邪的耳朵边:“你的样子,很幽默。”说着,整个狗已经奔了出去。吴邪愣了几秒钟,恍悟自己居然被那个闷不吭声、看上去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的某只哈士奇给骗了,他立刻觉得小宇宙都被点燃了,继而用他百试不爽的经典卖萌表情看着小花。小花难得好心情,弯下身子,吴邪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追!” “是,小三爷!”小花顿了顿蹄子,顺着闷油瓶的背影奔了出去。 胖子嘴角抽动了半天,终于转头问吴三省:“这小俩口子,您天天看着不腻味吗?” 吴三省坚定地点了点头。 恢复了正常的队伍就这样艰难地向终极走去,吴邪不知道他们还要走多久,也不去想到底能不能走到,生活在一只熊一头鹿一匹狼三条狗身边的生活,简直比什么都强。陈皮阿四他们已经远远领先,不过没有人类的路途竟然欢乐很多,比如吴邪就发现了小花和胖子之间的秘密。 很多次胖子让小花吃瘪的时候,驯鹿王都会抬起他高傲的前蹄对胖子的脸隔空一蹄:“别逼我。”胖子就会立刻收起他的碎嘴子,乖乖带路或者乖乖把一只兔子流着口水让给吴邪。吴邪数次想问,胖子就是不说,黑眼镜说他不知道,而小花则神秘地笑笑,摇他美丽的大角。 终于,吴邪在某一个阳光刺眼的早晨,再一次辗转寻求八卦、再一次看到小花摇鹿角的时候,发现了秘密。 不是那个打听不到的八卦,而是…… “那是什么?”吴邪问。 小花转转眼睛:“什么是什么?” 吴邪笑道:“我又不是三个月,你头上那是什么?” “角。” “角上呢?” 小花沮丧地敲敲冰面:“哎呀,那我怎么看得到?” 吴邪气笑了,助跑两步弹跳起来,空中转身,尾巴横扫小花的大角,一个金属的物体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小花也笑:“耳环。” “有把耳环带在角上的吗?”吴邪急切地要看,小花终于好脾气地低下头:“一把钥匙,从闷油瓶嘴里拿到的,这大概是最妥帖的保管之处。”吴邪仔细瞧了瞧,确定是鬼车上的一把钥匙——原来闷油瓶在爆炸前拼命伸出的前爪不是求助,而是在拔车钥匙——吴邪顿时觉得小哥的神勇机智程度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地。 “那……”吴邪轻轻舔了一下一处断茬,小花敏感地把头抬起来,苦笑:“不要问。” 吴邪便真的不问了。他知道生活在终极的他们,都有一段不能提起的过去和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比如走在最前面的闷油瓶,尽管吴邪天天开玩笑说小哥的cpu永远不会过载烧毁,因为内存清理程序会按时启动,小哥对此也是露出一个恐怖的龇牙的笑容,但实际上,每当胖子他们提起曾经认识的狗、狐狸、狼的时候,闷油瓶总是静静地、落寞地等在一边,等他们把话说完。 因为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tbc============================ 小吴要用xx来安慰世界上最英俊最聪明代表唯一真理英明神武又上升到新境界的小哥吗? 这也许是一种没有神经刺接连摇三个头才算完。终于有一天,闷油瓶在摇完头之后,小声地说:“谢谢,吴邪。” “为什么?”吴邪问。 闷油瓶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我觉得好多了。” 吴邪就有种中了5oo万个牛肉罐头的感觉,狂喜却又不信,真实却又荒唐,最后只能一面掩藏着他发红的肉垫一面说:“那就好呀。” 如果终极就是这种走走停停吃吃睡睡打打闹闹的好日子的终点,吴邪宁可天天迷路,一辈子也不用到达,就这样死在去终极的路上。 最好倒在闷油瓶脚边。 尽管跟着陈皮阿四的雪橇队走了很久很久,尽管吴邪不止一次地看过那只据信画着终极地图的破瓷盘子,吴邪对于“终极”本身,仍然没有什么清楚的概念。有几次,他想起导盲犬中心那间总是锁着的大房子,门是钢的,插进钥匙,嘎达嘎达的响三次才能打开。考试合格并且做过绝育手术之后,准导盲犬们就会在那里等待命中注定的使用者,进行基础的适应性训练。某种程度上,对于还在进行基础训练的小狗来说,那里是他们的终极。吴邪并没有进去过,但趁着训导员们开门关门的时候,他偷偷瞧过几次,他知道那个大屋子里其实没有好吃的零食,也没有弹力十足的小球,只有一条一条曲曲折折的盲道、模拟的台阶甚至路口而已。 现在,在冰天雪地的北极,他有时候会想起那里,大家寻找的终极,会不会也在那样一扇总是锁着的门后面,会不会并没有他们所期待的东西,又或者,终极所给予的东西,是他们要不起甚至不想要的?如果他们到了终极,会不会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会不会像他当时离开导盲犬基地一样,拔腿就跑? 这些,吴邪只是在咬骨头、抓鱼、啃兔子腿的间隙想想而已,他从未跟闷油瓶、三叔或者胖子小花他们提过自己这些“幼稚”的念头,相反的,作为唯一一只直接看过阿宁那张拍摄了完整瓷盘的胶片的狗,他很多时候都在努力地找路、辨识终极的方向。 ======================tbc====================== 小金毛加油!!! “一只爪子已经踩到终极 - 分卷阅读81 门口的擦脚垫上了。”有一个午夜,黑眼镜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地平线上一抹橘色的光芒断言。这段时间以来,黑夜像一只饥饿的大狗,追着他们的脚步,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少得可怜的阳光,白天只剩一两个小时。胖子说,这叫做“极夜”,他们必须要在整片大6都陷入黑暗之前找到终极的入口,没有人或者动物能够熬过长达数月的黑冬之夜。 吴邪瞧不见所谓“终极的擦脚垫”,他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爪子底下的冰和雪,惊讶地叫了一声。 站在一个比较高的雪丘上眺望地形的闷油瓶关切地回过头,趴在不远处休息的黑眼镜龇牙一笑:“小三爷是找到皮鞋了吗?” 才没有呢!吴邪没工夫跟黑眼镜斗嘴,他低头确认似的又嗅了嗅,然后循着气味,小跑着转过一个雪丘,毫不犹豫地向西奔去。 在这样的地方,任何单独行动都是非常危险的,漫长的黑夜和时不时会移动的雪丘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迷路,而无处不在的风雪则很容易将活生生的动物变成冰封的标本。闷油瓶短促地叫了一声,见吴邪没有转头回来,便纵身下了雪丘,循着吴邪的脚印,追了过去。 吴邪对脱队玩失踪没有什么兴趣,他跑得不快,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嗅一嗅,因此别说是闷油瓶,连后来被三叔打发过来帮忙的潘子、不放心跟过来的胖子都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胖子用大爪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胛:“这儿有牛肉干?” 吃货!吴邪十分鄙视地看了胖子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跳过了一道覆雪的冰裂缝,在一处低洼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刨了几下雪,又埋头嗅了嗅,摇着耳朵退了好几步,对跟过来的闷油瓶说:“小哥你看?” 胖子和潘子飞快地刨开一大片雪,雪层以下,仍然是他们已经见惯了的坚冰,但是冰层以下,隐隐有一道细细的黑色矿带,像一条凝固的溪流,蜿蜒向北。 胖子的鼻尖几乎贴在冰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冰面下面黑色的东西:“这不是真的吧!” “没错。”闷油瓶笃定地说,他那个有两根长长脚趾的爪子静静地按在上面,“是那条地下河。” 潘子跑回去叫留在原地的吴三省、黑眼镜和小花,吴邪完全不懂他们说的“地下河”是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心不在焉地划拉着冰层上的雪:“这种臭臭的味道,跟阿宁那个盘子有点像。” “是硫磺。”胖子叹了口气,“记得胖爷上回来的时候,还泡了温泉呢,现在……怎么他妈的冻上了?” 作为一只纯种的金毛猎犬,吴邪对于“游泳”是非常热心的,但是“洗澡”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他不喜欢导盲犬基地那种草莓味儿的沐浴液,更讨厌那个轰轰隆隆几乎要把耳膜震破的大型吹水机,因此根本无法理解人类对于洗澡或者泡温泉的热情。吴邪歪着头打量了几眼胖子那件过大的、脏兮兮的北极熊皮大衣,嫌弃地哼了一声。 =========================tbc===========================小三爷作为人肉, 哦不狗肉gps,作用很大,意见很多嘛!找到地下河神马的是大功一件,闷哈要不要搞点什么意思意思~嘿嘿~! 闷油瓶停在三步以外,歪着头看着他。吴邪把自己晃得头都晕了,却发现负能量和烤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围绕不去,他抬头看着闷油瓶,皱了皱鼻子,沮丧地叫了一声:“小哥?” 闷油瓶走到吴邪面前,碰了碰他的鼻子,然后又近了半步,一只爪子按住吴邪的爪子,脸颊轻轻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吴邪觉得好多了,他吸了吸鼻子:“好吧,我也见过好多尸体,漂浮的,残缺不全的……” “但这也太他妈的邪门了!”说话的是吴三省,他正和黑眼镜一起研究外高加索人的尸体,一只爪子踩在尸体的肩膀上,鼻子几乎贴上了皮肉。 胖子和潘子已经把盖着尸体的积雪都清理干净了,因此可以分明地看出,这个人死前一定很痛苦,他的双手、双脚和躯干都像是被烈火烧过,皮肤开裂起泡,十分骇人。黑眼镜扒拉了一下那个人破成烂布头的裤子,附议般点了点头:“煮得火候不错,看,皮下脂肪已经开始融化了。” 尽管不合时宜,这句话还是让吴邪不可避免地分神想了一下鲜美滑腻的红烧肉,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鼻子,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嚷起来:“这人怎么就被烧熟了呢?” 这正是吴三省觉得邪门的地方,他们一路走来,都很清楚,无论陈皮阿四还是阿宁的队伍,都没有配备这种级别的武器,而北极冰天雪地,哪里会有这样热度的东西?吴三省依次看向胖子、闷油瓶、黑眼镜和小花,他们都摇了摇头,表示完全没有记忆,吴三省失落地叹了口气,然后用爪子拍了拍那个人的后背,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么,我们要吃掉这块烤肉吗?” 上一顿饭是在前天,他们在挖掘休息的雪洞时,发现了一窝北极雪蚕,包括小花在内,每个人都分到一只胖墩墩的幼虫和两个蛹,那味道其实不错,只是连塞牙缝都不够,过度分泌的口水反倒凸显了彼此的饥肠辘辘。如果仅从“生存”的角度考虑,他们似乎不应该放任这块“烤肉”就这样长眠于北极的冰层中。 刚刚还夸赞过这块“烤肉”“火候不错”的黑眼镜也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转而看向每天都要说一千次“饿”的胖子,胖子踌躇地望着那具尸体,不确定地说:“真要吃人?” 在黑眼镜不知真假的故事里吃过好几次人的闷油瓶静静地看向吴邪,叹了口气。吴邪明白他想说什么,毕竟在这样的时候,所有的温情或者所谓的文明都不值一提,他们必须活下去。吴邪强笑:“小哥,我也不是没吃过狗肉。” ====================tbc=================== 小金毛以后会不会对红烧肉有心理阴影呢?作为一个吃货,这太糟糕啦! 这就说定了,胖子、黑眼镜、闷油瓶和潘子负责把尸体分成块,考虑到吴邪对于这种血淋淋的场景承受能力有限,三叔就打发他到周围转转,既然人类的队伍曾经经过这里,也许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吴邪心不在焉地向西走了一阵子,绕过几个雪丘,在一处可疑的低洼地里翻出了一个空铁皮罐,里面的防冻膏已经用光了。吴邪嫌弃地踢了它一脚,那个花里胡哨的罐子叮叮当当地滚了出去,像极了吴邪小时候的一个铁皮玩具,他情不自禁地追着它跑了几步,那东西却突然不见了。吴邪收势不及,只觉脚下一空,耳后生风,他试图用后腿勾住什么,却只掀 - 分卷阅读82 起一大片飞扬的雪沫,呛得他连打三个喷嚏,再回过神来,四爪全在半空,向下看一片白茫茫,向上看已经不见来时路。 自从到了北极,吴邪已经不止一次从高处掉下来,每次都有惊无险,厚厚的积雪就像是救火队的安全气垫,能保护骨骼和内脏不受伤害。吴邪努力深呼吸,调整爪子和身体的姿态——他可不想再摔晕过去了。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吴邪还是下意识地在爪子接触地面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爪子轻松地落在松软的雪上,然后是被华丽的金色长毛覆盖着的身体,两条后腿已经做好了落地的准备,前爪却忽然一软,只听咔咔两声,整片雪都动了起来,吴邪惊恐的睁开眼睛,脚下一块桌子大的覆雪的大冰块正从整块的大冰盖上脱开,飘飘摇摇,正要漂向茫茫黑夜里未知的方向。 吴邪的夜视能力本来就相当不错,这几天夜路走得多,在黑暗中看清路径的能力更是提高了不少,他知道随波逐流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回到三叔他们身边去,至少要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他不是自带金手指的闷油瓶,在这种地方乱跑玩失踪绝对是自取灭亡。 他看准方向,使劲一蹬脚下的浮冰,稳稳地落在大的冰面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种不祥的咔嚓声又响了,吴邪不敢休息,故技重施,整个狗飞一样纵了两三米,爪子没放稳就毫不犹豫地向左面一块比较高的冰面上跳了过去。就这样,吴邪几乎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敏捷,连续跳了十多次,爪子终于放到了实地上,隔着厚厚的雪层,他能感觉到下面岩石稳固的触感,才停下来,再回过头,白茫茫一片雪原居然像是被打碎了的镜子一样,裂成无数大小不等的碎块,浑浊的水卷着冰块,不急不缓地向远方流去。 这是怎么了?吴邪疑惑地看了至少十分钟,他小心翼翼地用鼻子轻轻地碰了一下水面,出乎意料的,下面不是海水,而是带着硫磺臭味的淡水,而且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扎骨头的冷,结冰的水下,难道冰封了滚烫的温泉吗? =========================tbc=======================小吴,乃的特长真的是掉坑!掉出经验来了有木有!!! 话虽如此,吴邪实在是不敢跳下去试试,他转身跳到更高的6地上,试图通过悬在遥远天幕上那些亮晶晶的星星分辨方向,此时此刻,小哥应该发现他失踪了,并且急的不行了吧? 吴邪这样想着,也着急起来,眼前无数会动的雪丘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不出东南西北,冷冰冰的空气里也嗅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更别提“烤肉”了。吴邪有些慌了,他乱跑了一阵子,胡乱做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记号,除了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转圈子以外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几天没吃过东西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单独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北极的雪原里,又冷又饿,吴邪第一次想到了死。 从导盲犬基地离家出走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吴邪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生死一瞬,在屠宰场的时候,在阿宁的基地,在漂泊无依的船上,在北极的荒原上,在闷油瓶中了貂毒动弹不得的时候,在鬼车大肆屠戮人和狗的时候,吴邪都没有认真地考虑过死亡,他无可救药地乐观着,害怕却并不恐惧,脑子里想得都是如何逃离险境,解决问题,身体的反应速度甚至超过自己的极限,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后怕。或许是潜意识里,他始终相信自己会没事,会这样乐呵呵地一直走下去,到达终极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和闷油瓶一起。 是的,跟闷油瓶一起。 吴邪低头舔了一下自己冰凉的却有点红的爪垫,小哥会来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小哥想要找他,却被黑眼镜和胖子拉住了,他们会一起到达终极,恢复记忆,甚至……变成人类,小哥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他也许还会活很久很久,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曾经有一只傻乎乎的金毛曾经跟着他从温暖的杭州跑到这里,然后失踪了,再也找不见。 这里这样冷,尸体很多很多年都不会变质,等他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也许会说,哎,好漂亮的一只金毛。 吴邪觉得更冷了,他甚至想象出了自己躺在冰层里像个标本的样子,那个画面让他沮丧地卧在了雪地上,尽管知道这样躺着不动无异于自杀,他却没力气站起来,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仿佛有一个温柔的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睡吧,就这样睡着了,再也没有烦恼。 ===================tbc==================== 睡吧睡吧小金毛~~~~~~~~~~~~~~~~喂喂!!就在吴邪几乎要陷入永夜长眠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鸣叫,接着后背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狠狠戳了一下,是北极乌鸦?吴邪这样想着,下意识地使出了他的成名绝技——向后翻腾扭腰三百六十度金毛压顶抓鸟神功,爪子向内一合,果然扑住了一个个头很大、满是羽毛的东西,他甚至都没睁眼,直接咬上了鸟的喉咙,温热的血就涌入了口腔,让他精神大振,睁眼一看,大鸟的喉咙已经被咬断,身子却还在拼命扑腾,钢铁般的巨爪在雪地上划出十来公分深的痕迹,吴邪知道它已经活不成,怕它临死一搏伤了自己,便向旁边跳开,打算等大鸟死透了,再过去喝血吃肉。 没想到,他刚刚退开,那只大鸟居然强撑着站了起来,正对着吴邪。出乎意料的,这只大黑鸟并不是吴邪以前见过、抓过的北极乌鸦、贼鸥或者兀鹫,它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脸却是白的,眼睛极大,弯弯的鸟喙长在平平的脸孔上,竟然像是一个人。 吴邪有点不敢直视那双人一样充满了怨毒的眼睛,他又退开三四步,那垂死的人面鸟张开大嘴,痛苦地呕了几下,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它喉咙里滚出来,落在雪地上,喉咙被咬断不能呼吸的大鸟摔在地上,翅膀和爪子抽搐几下,终于死了。 吴邪的注意力却早不在它身上,因为,大鸟临死时吐出的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竟然活了。 就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猴子,四肢细长,爪子非常锋利,平板的脸上没有眼睛,一张大嘴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齿,看得吴邪头皮发麻,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无法确定这是一种生物还是大鸟半消化的食物,他不敢乱动,只是站在原地。 大鸟的口中猴仰起头,似乎在辨别空气中的味道,然后它转向吴邪的方向,确认般抽动了几下嘴上方的两个小孔——那大概是这东西鼻子,然后,发达的后肢使劲一弹,袋鼠一样纵跃着冲向 - 分卷阅读83 吴邪。 吴邪不知虚实,立刻掉头就跑,藏在最近的一个雪丘后面,这东西毕竟没有眼睛,一击不中只能停下来,再度通过嗅觉和听觉寻找敌人,吴邪屏息凝神,只要那个东西一靠近,他立刻就跑开,双方僵持了大概十分钟,北极呼呼的寒风从来没有这么可爱过,那东西没有皮毛可以保持体温,行动越来越迟缓,最后终于动不了了,倒在雪地上,发出一声低似一声凄厉的哀鸣。 吴邪谨慎地站在五步以外,看着冰霜慢慢地爬上了口中猴的每一寸肌肤,它那张恐怖的巨嘴使劲张了张,终于再也动不了了。 ======================tbc======================== 终极特产口中猴,小吴乃要吃掉这个套餐吗? 这只怪鸟在某种程度上完全有资格客串一下吴邪的救命恩人,那口热血以及跟口中猴的一番周旋彻底打消了吴邪寻死的念头,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爪子,走到口中猴冻僵的尸体旁边观察了一阵子,沮丧地发现这个东西对他来说,甚至比人类的尸体还可怕,完全不想下嘴,于是他决定回去吃鸟——把那个诡异的人脸一样鸟头埋起来,鸟腿鸟翅什么的,还是一锅好菜。 吴邪这样想着,迈着欢乐的小步,脑补着香喷喷的奥尔良烤鸡酱,奔向他的鸡大腿鸡翅膀。 没跑出几步,吴邪就觉得不对,他警惕地停下来,已近午夜,每天这个时候一定会出现的一缕微弱的阳光只闪了一下,就忽然暗了下去,寂静无声的雪原上,一丝风声皆无,那一刻天地之间静得仿佛只有吴邪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本能的,吴邪感觉到了危险,他在拔腿就跑还是拖着鸡翅膀一起跑这件事上犹豫了一秒钟。就在这时,似乎在天的尽头,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鸣叫,吴邪抬起头,微弱的阳光再度出现,一块乌云正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向这里扑来。 这肯定不是雨云的速度,与此同时,扑啦啦扇动翅膀的声音和口中猴临死时的哀鸣一起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吴邪再也不敢犹豫,甚至来不及辨认方向,撒腿就跑。 十数只跟刚刚一样的怪鸟旋风一样的接近,好几次,完全靠着最近磨练出来的跑步速度和急转技巧,吴邪才没被巨鸟的大爪子撕碎后背,他甚至能感觉到怪鸟的钢爪就贴着他耳朵后面的毛过去了。 尽管刚刚差点卧冰自杀,吴邪现在的求生意志却比谁都顽强,他甚至一边逃命一边算计怪鸟,他故意贴着有锋利冰挂的山石跑,瞅准角度急停、拐弯甚至向后转,这种巨鸟体型大速度快,智商却比吴邪差太多了,有两只傻呆呆地撞在山石上,连同肚子里的口中猴,被冰挂刺成了糖葫芦,其他的巨鸟哄抢尸体,给吴邪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跳进一块有缝隙的山石里,用尾巴胡乱堆了一些雪挡住入口,屏住呼吸,希望这些人面鸟吃饱了同类的尸体,又找不到他,便自行退去。 巨鸟们纷纷落地,吐出那种没有毛的猴子,猴子们很快就将两只撞死在冰挂上的人面鸟分成无数血淋淋的小块,吞吃下去,然后重新回到大鸟温暖的肚子里,大鸟们则像麻雀那样笨拙地在雪地上蹦跳着,寻找刚刚溜走的那一大块装在金灿灿的口袋里的肉。 ======================tbc====================== 小金毛乃知道吗,哲学的奥义就是矛盾之间的动态转化,从吃到被吃只搁一线之间哦,当然,乃的光乃的电乃家的小哥是食物链顶端生物木有之一! 吴邪在冰缝里看得清清楚楚,两只一人来高的大鸟,几乎在五分钟之内就被吃成了一堆细碎的骨头,速度甚至比狼群分食驯鹿还快,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愈发不敢乱动,至少,凭借现在的地利,口中猴无法一拥而上,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吴邪想。 一只巨鸟接近了吴邪藏身的冰缝,那双人一样诡异的大眼睛凑到冰缝近前,转了一转,露出冷笑般的神情来,吴邪知道它已经发现了自己,不等它张口向其他巨鸟发出信号,便狠狠一爪子拍了上去,不同于拍闷油瓶鼻子的时候那种半真半假,这招完全就是吴邪小时候跟院子里的猫阿姨学来的绝技。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了柔软的眼球,温热的血喷了吴邪一爪子,怪鸟发出一声哀鸣,扑打着翅膀远远逃开了。 其他的人面鸟齐齐地转过头来,有一只最大的、首领模样的鸟率先张开大嘴,吐出了口中猴,其他巨鸟有样学样,也都将猴子吐了出来,十多只剥了皮的猴子张着鲨鱼般长满锋利牙齿的巨口,丧尸一样,一步一步逼近了吴邪藏身的冰缝。 吴邪已经不害怕了,他调整身体的姿态,像闷油瓶那样皱起鼻子,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第一只按捺不住的猴子扑上来,他立刻亮出尖牙,咬断了对方的喉咙,甩到外面雪地上,又用爪子拍飞了一只,吴邪本想趁这个时候冲出去,怪鸟们必须先吞了猴子再来追他,他也许能逃得掉,可惜前爪刚刚落在冰面上,只觉爪下一软,似乎是踩到了什么粘腻的东西,整个狗不受控制地横着摔出去,等他找回平衡,发现滑倒自己的正是刚刚甩出去的怪鸟的眼球时,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猴子们蹦跳着追了过来,将他逼到了山崖边上,除了瞎了的和死了的,剩余十一只巨鸟也围拢过来,喳喳叫着催促猴子们进攻。 吴邪决定拼命,他抖了抖金色的长毛,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一只猴子已经跳上了他的后背,尖利的牙齿正凑上他的肩胛,他甩不掉,干脆完全不管,一爪子扑倒一只较小的猴子,狠狠咬了上去,他能感觉到又有一只猴子抓住了他的尾巴,不远处,更多的猴子龇着尖牙冲过来,吴邪咬下去的时候清楚地意识到,他也许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他终究是倒在了去终极的路上,可惜,不是闷油瓶的脚边。 真遗憾呐。吴邪想。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忽然觉得背上一轻,接着,那只抓住他尾巴的猴子从他头顶飞了出去,血流了他一脸,脖子已经被拧断了。吴邪顾不得眼前的情况,立刻叫了出来:“小哥?” =======================tbc====================== 阿黄安全了!一声短促却非常温柔的狼嚎在吴邪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上了天堂,所以想什么都能实现,吴邪立刻决定他要吃奥尔良烤腿堡,他闭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一条血淋淋的猴子腿砸回了现实,一条金毛的尾巴狠狠拍了他的鼻子一下,三叔怒喝:“赶紧到旁边呆着去!” - 分卷阅读84 好吧,不是天堂。 吴邪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几步,如愿以偿地被一条银灰色的哈士奇碰了碰鼻子,然后挡在身后。闷油瓶看起来不太好,毛都乱糟糟的,上面还挂着一些细碎的冰碴,右边的爪子看起来不太灵活,有几次要不是黑眼镜及时赶到,肯定会被猴子咬伤。 大伙儿都来了,小花敏捷地踹死了好几只猴子,胖子则十分勇猛,仗着体型最大,左冲右突,无论是猴子还是巨鸟无不望风而逃,他甚至把两只来不及起飞的巨鸟拎起来,抡圆了撞在一起,两只鸟都撞得脑浆迸裂而死,胖子还觉得不过瘾,又狠狠掷在山石上:“让你丫趁胖爷不在欺负小天真!让你丫欺负小天真!” 巨鸟们见势不妙,纷纷四散逃走,有些连口中猴都来不及吞回,就慌忙拍着翅膀飞走了,胖子不知道是杀得兴起还是舍不得到嘴的肉,居然撒开四只大脚,循着怪鸟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势已定,口中猴实在太恶心,谁也不愿意去碰那些尸体,潘子和黑眼镜趁着人头鸟的尸体还温热,撕下多肉的大腿。吴邪本想去帮忙,却有一件事怎么也放心不下,他凑到闷油瓶身边,低下头去,舔了舔他的右前腿,低声问:“小哥,你受伤了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没事。” “他从你脚印消失的那块山崖上跳下来,大概是崴了关节。”解雨臣在那条诡异的大河旁边找到了一些绿色的球藻,津津有味地嚼着。据他说,闷油瓶先发现吴邪失踪了,大家便顾不得再分那人的尸体,赶紧循着脚印找了过来,到了吴邪失足的悬崖,闷油瓶立刻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 剩下的大家追之不及,好在发现了山边一条小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体安全到达悬崖下面。此时,大河上的冰块几乎全部碎裂,闷油瓶逆流游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找到机会上岸。而因为吴邪一路踩过的冰块几乎都随着水流漂走了,谁也找不到他的脚印,正在着急的时候,听到了人面鸟狩猎时的嚎叫,大家立刻抄小路赶到这里,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吴邪一命。 吴邪立刻觉得特别难过又特别感动,联想起刚刚自己差点卧冰自杀,又觉得十分惭愧,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埋着头一下一下地舔着闷油瓶的伤处。====================tbc================== 小金毛乃就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闷油瓶低头舔了舔吴邪的鼻子:“很快就会好,吴邪,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吴邪的头埋得更低,鼻尖都快扎进雪里了,闷油瓶从来不擅长说一些抒情的话,他只是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吴邪的额头,低声说:“吴邪,我在,我一直在。” 对于闷油瓶这样的狗来说,这就是保证了。吴邪将之认定为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好的情话了,而且没有之一! 吴邪抬起头,抽抽鼻子,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三叔忽然叫了一声,接着黑眼镜骂了一句:“操!” 闷油瓶警惕地转过头,吴邪也抖了抖毛,跟着小哥一起,过去查看,只见三叔和黑眼镜正围着一只口中猴的尸体研究,这东西的脑袋已经被小花一脚踹烂了,最奇特的是,猴子的颈中,竟然挂着一个造型古拙的六角铜铃。再看其他口中猴的尸体,也都挂着一样的、或者完整、或者有些残缺的青铜铃铛。 吴邪悄悄侧过头,把鼻子伸进小哥的颈间毛里面,蹭了蹭,又顶了两下,小鸡铃铛叮的一声轻响。闷油瓶皱了皱眉,三叔对自家侄子和哈士奇这样腻腻歪歪的小动作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哼了一声:“没错,材质一样,都是终极特产。” 吴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想再问下去,三叔却话锋一转,说:“那种人面鸟大概是没有消化系统或者消化系统比较差,需要这种猴子为它们咀嚼、消化食物,这种共生关系在海洋中很常见。” 三叔懂得真多!吴邪刚要露出崇拜脸,就被黑眼镜用一条剥了皮的鸟大腿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潘子把鸟腿分给大家,热闹许久的荒原忽然安静下来,只有三条狗一条狼啃骨头嚼肉的咔咔声。 吴邪一口气吃掉两条鸟大腿还觉得胃里空落落的,于是潘子又给了他一块很大的肉,吴邪啃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口中猴的股肉,但是事已至此,而那肉的味道又十分软嫩鲜美,他只是哼了一声就埋头继续啃了。 潘子用尾巴拍了拍剩下的四条鸟腿,笑道:“小三爷,不是我老潘吝啬,只是那个食量大的还没回来,咱也得讲义气是不是?” 吴邪这才想起,胖子一个人追击那些诡异的巨鸟,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花已经吃饱了,便说:“我跟去看看。”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熊吼,三叔脸色立刻变了,闷油瓶的反应最快,箭一样冲了出去,潘子和三叔紧随其后,吴邪知道自己远没有他们那么快,只得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花儿爷?” 解雨臣心情很好地低下头,吴邪便蹿上他的背,北极的驯鹿王毕竟是长跑健将,虽然背着一个六十多斤的成年金毛猎犬,仍然很快就赶上了大部队。 ===================tbc========================= 由于技能树上没有绑定的“掉坑”技能,所以胖爷是安全的。 ps,小金毛乃真是个不挑食的好娃啊摸头!! 虽然北极荒原看起来哪里都一样,但是想要找到胖子还是非常容易的,他特有的大爪印、负伤巨鸟留下的血迹都是引路的标记,吴邪他们转过一处山崖,就看到了胖子那庞大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被一大群巨鸟或者别的什么怪异的猛兽袭击,却像动物园里那些被关得抑郁错乱的老虎狮子一样,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边走边发出那种愤怒、烦躁的熊吼。 在他的面前,是那条开始融化的冰河,而冰河的那头,则站着胖子烦躁的根源。 “云彩?”吴邪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看起来像萨摩耶又像银狐的北极狐,他吃惊地从小花的背上跳下来,却被胖子一把抓住,那个平时看来大大咧咧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家伙拼命地摇晃着吴邪:“她怎么就跟来了呢?她来干什么!她有病啊!终极是她能来的吗!她是疯了还是我疯了!” 吴邪被摇得昏头转向,可是胖子的力气太大,他如何挣扎也脱身不得,只得玩命用后腿踹胖子的咯吱窝:“你们都疯了!” 到底是闷油瓶最镇静,他像初见胖子的时候一样,退后几步,纵身一跃,一尾巴抽在胖子鼻子尖上,淡定地说了一句:“她要跳 - 分卷阅读85 下来了。” 这句话比其他任何句子都有力得多,胖子立刻扔下吴邪,转头看向河的那边,果然,刚刚一直在岸边踌躇、悲鸣的小狐狸已经爬到了一块突出河岸的岩石上,低着头,犹豫地盯着黑漆漆的河水。 “喂!别跳啊!”胖子大吼,“赶紧回去!会死的!” 这句话似乎起了反作用,那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小狐狸看了胖子一眼,随即后腿一蹬,就这么跳进了漂着碎冰和积雪的河里。 吴邪刚刚从找回了平衡,他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凑到河岸边,只见翻滚的河水中,那只小小的白狐狸就如同一片树叶或者一小块碎冰,一会儿被冲着向下游漂去,一会儿又奋力向他们这边进了几米。胖子焦躁地吼着一些脏话,吴三省叹了口气,指使潘子去把那几条鸟腿叼过来,闷油瓶见帮不上忙,便带着吴邪一起跟潘子去干活。吴邪跑出几米就听到“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看,不出所料,胖子已经跳下水,冲着云彩游了过去。 真是一只实心眼的傻狐狸,吴邪想,就这么倒在去终极的路上值吗? 跟他肩并肩跑的闷油瓶似乎明白他的多愁善感,往吴邪这边凑了一点点,吴邪也往他身边凑了那么一点点,两只的肩胛便似乎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吴邪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不会倒在去终极的路上,也不会倒在闷油瓶脚边,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一定会跟身边的这只哈士奇在一起。 ======================tbc=========================== 表白成瘾神马的真心没问题吗小金毛? 吴邪他们叼着鸟腿回来的时候,胖子正在三叔和小花的帮助下爬上岸,嘴里叼着湿淋淋的小狐狸。云彩看起来不太好,眼睛紧闭着,北极狐的毛皮本来是不太怕水的,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体力耗尽还是在水里受了什么伤,她昏迷了,因此没办法站起来抖掉身上的水珠,这样寒冷的地方,只要几分钟,她的毛都会被冻起来,体温迅速下降,然后就会死。 胖子也知道,他已经抖干了毛,非常焦虑地站在一边盯着看,轻声地叫:“妹子?妹子?” 云彩仍然昏迷不醒,吴邪在导盲犬基地学过一点点急救知识,他奔过去,叫三叔和闷油瓶帮忙按住云彩的爪子,让她脸朝上躺着,自己跨在她的身上,用两只前爪,按照自己心跳和呼吸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按她的胸。 黑眼镜在旁边嘿嘿一笑:“小三爷还会做人工呼吸呢!” 吴邪也没工夫理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云彩的反应,按了十来下以后,云彩终于吐出一口黑乎乎的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胖子几乎是哭着扑上来的,吴邪立刻跳着闪开,只见胖子以一种与体型极度不符的温柔把云彩抱了起来,使劲舔她的毛,云彩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呜呜地哼唧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吴三省见状也不好催他们赶路,只默默地将潘子他们叼来的鸟大腿丢到胖子面前,便带着潘子和黑眼镜、解雨臣一道去探路了。 吴邪此刻吃饱了,见一时走不了,也找了个风吹不到的雪丘后面,简单挖了个洞,邀请小哥和他一起窝着。闷油瓶才一卧下,就被吴邪叼住了受伤的前爪,吴邪不说话,只是衔着他的爪子,用舌头轻轻地按摩着。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温柔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当先站起来往外走,吴邪不明就里地跟着出去。外面胖子已经吃光了四条鸟腿,云彩似乎也好了一些,窝在胖子肚子底下,十分惬意的样子。 胖子看到他们俩,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闷油瓶也不戳穿他,只是说:“人面鸟出现,不远了。” 胖子为难地看着云彩,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动摇云彩跟下去的决心,更何况,这里远离北极狐正常的生活区,她刚刚呛了水又被冻着了,如果把她留在这里,她很有可能活不了。 这样的心情没人比吴邪更明白,几个星期以前,他和闷油瓶何尝不是这样患得患失,不能抉择,他想着,就侧过头,闷油瓶刚好也在看他,两个鼻尖便再自然没有地碰了一下,吴邪立刻得寸进尺地按住闷油瓶的爪子,喉咙里说:“那就这样吧。” 不知道胖子到底听见没有,总之,吴邪确定,闷油瓶那双幽深的黑眼睛在说:“好。” 半个小时后,吴邪他们找到了当先探路的吴三省、潘子、小花和黑眼镜,他们在一处低地里找到了人类扎营的遗迹,吴邪甚至从雪堆里刨出了陈皮阿四总是拿在手里的那只宝贝罗盘,上面的指针已经冻裂了,三叔不屑一顾地说:“这是北极,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这个发现至少证明他们的方向没错,在闷油瓶挖好的雪洞里陷入温暖的安眠时,吴邪是这样想的。 第45章 整个大地总是黑的,因此也就无所谓白天与黑夜,每天的生活无外乎就是不停的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然后找地方睡觉,那种诡异的人面鸟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正在融化的冰河则越来越窄,温度也越来越高,有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河面上蒸腾的白雾。 终于有一天,冰河的宽度已经不足两米,甚至吴邪都能轻松地跃到河对岸再回来了,地平线的尽头也不再是黑暗的天空,而能影绰绰地看到山的轮廓了。三叔和闷油瓶一致认为,终极已经很近很近,于是放慢了行进速度,留意周围的各种蛛丝马迹,希望能找到进入终极的门径。 吴邪现在听到“终极”这两个字会忍不住打一个大大的哈欠,这个动作往往表示狗的压力很大,但吴邪坚持说,他只是睡眠不足而已。每当这个时候,闷油瓶就会轻轻地舔一下他的鼻尖,吴邪乐得接受,如果能趁机跟小哥玩一下“牙齿和爪子的石头剪子布”的话,他往往可以好几个小时不去想终极的事。 终极出现得十分突然,有一天,吴邪从睡觉的雪洞子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闷油瓶站在远远的一块石头上,高高仰着头,然后慢慢地垂下,鼻尖几乎触到雪地,如此反复三次,就像是人类在跪拜天地、神佛或者任何他们敬畏的东西。吴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哥,他慢慢地从后面跟过去,还没走到闷油瓶身边,他就看见了终极。 确切地说,应该是终极的防盗门,那是一块山一样巨大的岩石,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看不到顶端,仿佛沿着这山一直向上,就能够通到天上,隐没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左右都不见尽头,只有山脚下有一抹微光,那是冰河的水,反射着每天仅仅十来分钟的极夜阳光。 三叔、胖子他们也都醒了,或站或卧,各自凝视着眼前 - 分卷阅读86 的奇景,都说不出话来,等那一抹阳光消失,吴三省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走吧,这就到了。” 吴邪记得,人类有一句四个字的话,大概是说快到家乡的时候,人们总会变得非常让吴邪十分在意,他别别扭扭地凑过去,歪着头上下打量了那个女尸:“小哥,她是你的朋友吗?” 闷油瓶并没回答,倒是小花轻轻地踏了一下雪地:“霍家的大小姐,已经失踪了二十年。” 吴邪关切地支起耳朵,期待地看着小花,小花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吴三省接下话茬,冷笑一声:“岂止霍玲,霍家的那些女人不都消失了这么多年么?” 胖子对霍玲的尸体兴趣不大,自顾又去找那个传说中的石雕蜈蚣机关,嘟嘟囔囔道:“你们老九门里,倒有哪家没失踪,不妨说给胖爷听听。” 这话大概是稳准狠地踩到了队伍里某些成员的痛脚,吴邪发现无论是自家三叔、小花、黑眼镜甚至闷油瓶,都十分黯然的样子,于是他自作主张地拨拢了周围的残雪,开始重新掩埋霍玲的尸体。只不过,“老九门”倒是个什么样的门,为什么无论张大佛爷、陈皮阿四那些人或者三叔、小花、闷油瓶他们都十分在意呢? 吴三省看出他的疑惑,拍拍面前的雪地,示意吴邪过来说话:“你爷爷没跟你提过 - 分卷阅读87 镖子岭的事?” 吴邪最近很少正襟危坐,主要是雪地冰屁股,十分不舒服,他走到三叔面前,把尾巴垫在屁股底下坐着,眨巴眨巴眼睛:“讲过,打野狼和豹子!” 吴三省哂笑:“老头还真会编故事!血尸还能诹成野狼豹子!” 吴邪刚要问什么叫“血尸”,吴三省又对着远处闷油瓶的背影努了一下嘴:“那个铃铛,就是从血尸身上扯下来的。” 这句话让吴邪立刻傻了,却不是为了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那些关于终极的秘密,而是……小鸡铃铛如果是从尸体上扯下来的,送给小哥,会不会太不吉利了?他不由自主地偷瞄闷油瓶——后者正在不远处,埋头狠刨一处看起来相当可疑的雪地。 =========================tbc========================= 小吴表示他要去度娘一下“老九门”,难道是防盗门吗?【喂喂,掌握了很多信息的三叔到底要闹哪样! 吴三省恨铁不成钢地皱了皱鼻子,却又实在没理由抽他一巴掌,也舍不得,终究只是像长辈那样拍了拍吴邪的脑门:“进了终极,自己长点心!” 吴邪的心已经飞到闷油瓶那里去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路上,这两只的表现已经让吴三省放弃了教育自家侄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闷油瓶的实力有目共睹,吴邪跟着他,想来不会吃亏,因此吴三省只能不甘心地叹了口气,补了一句:“跟着他也好。” 吴邪立刻欢乐地摇了摇尾巴,一路小跑奔到闷油瓶身边去了。 闷油瓶已经放弃了那个刨了好久的雪坑,因为里面只有半卷人类扔下的手纸而已,吴邪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吸引小哥的注意力,闷油瓶知道在运用嗅觉寻找物品这件事上,吴邪的能力比这里的其他人强上不止一点半点,便告诉他说:“他们既然先下去了,一定碰过机关。” 于是,机关上就应该有他们中某个人的味道。 吴邪立刻明白了,他努力回忆了一下陈皮阿四、张大佛爷和阿宁的味道,然后开始细细搜索。 有了这个线索,对于吴邪来说,空旷无物的极地荒原就立刻有了指路的明标,尽管大雪掩埋了绝大多数气味,吴邪仍然小心翼翼地分辨出了陈皮阿四他们队伍行进的路线。三小时后,吴邪不仅找到了那块黑色的大蜈蚣石头,还顺便翻出了两包探险队埋藏的、准备当做回程粮食的压缩饼干,以及一大包枪弹炸药。 既然找到机关,倒不急着下去。潘子和黑眼镜合力咬开了食物包外面的防水胶袋,把食物分给大家饱餐一顿。出乎意料,每包食物里还有三条高能巧克力棒,吴三省见食物相对充足,就无视吴邪看到巧克力时那种无辜的、萌度爆表的神情,自顾将那东西捆在一起,三条塞进吴邪贴身的那件小背心夹层里,另三条用胶带牢牢粘在小花的大角上。 吴邪从小就习惯了穿戴各种人类给的东西,他甚至有专用的郊游背心,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口袋,可以放几瓶矿泉水和一些电池、手电筒之类的东西,因此也没觉得怎样,小花则十分不习惯地甩了几下犄角,抱怨说两边重量不匀,他会头晕。吴三省便哂笑一声,顺势把从那包枪弹炸药中挑出来的几样东西用防水胶布捆结实了,粘在小花另一边的大犄角上,还说:“这样应该不会头晕了,花儿爷试试?不行我再给您加点?” 在吴三省忙着分配剩余给养的时候,黑眼镜、闷油瓶和胖子则在研究那只石雕蜈蚣,吴邪背着巧克力棒过去看热闹。那三只已经锁定了蜈蚣身体的第四节 ,理由无他——整条蜈蚣身体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唯有那里留有一只人类的手印。 似乎是右手,吴邪悄悄伸出爪子比了一下,终于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起一般人,那只手印的食指和中指长得吓人。 =======================tbc====================== 嘻嘻,小吴乃有木有觉得有点眼熟呢? 胖子已经用他硕大的爪子拍过那个石雕蜈蚣的每一节身体,甚至还用锋利的大牙狠狠地咬过机关所在的位置,可惜那东西始终纹丝不动,胖子累得直喘,又管三叔要了一根压缩饼干,坐在旁边边啃边说:“这玩意除了小哥那两根手指头,果然是什么东西也弄不开!” 潘子、黑眼镜他们虽然力气也不小,但是看见体型最大的胖子都弄不开这个东西,索性不去浪费力气,连试都不肯试一下,小花则开始试探性地用蹄子敲踏冰河入山的洞口那附近的每一块石头,希望能够找到一块比较松动的,然后干脆暴力突入。 闷油瓶始终没说话,站在机关旁边,专心地看着。吴邪觉得他脸上那两撮可爱的小白毛都要愁苦地皱到一块儿去了,于是就凑过去,额头跟闷油瓶的额头轻轻蹭了几下。 “吴邪,如果打不开这个机关……”闷油瓶忽然说,“也许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吴邪歪着头想了想,尤其是刚刚胖子那句话,让他十分在意,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比如小哥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终极居然会给小哥单独留一个开关呢?又比如说小哥的手指头又是怎么回事,爪子就是爪子,纯种金毛的骨量大,爪子宽些,除此以外,狗爪子之间有什么差别? 他想着,轻轻用自己左前爪碰了碰小哥的右前爪,相当歉疚地问:“是因为追我的时候受伤了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走到那个手印旁边,伸出自己的右爪在那里比了一下,吴邪注意到他的爪子也有两根脚趾特别长,如果忽略人类和汪星人的区别,他的爪子和那个手印几乎一样。闷油瓶说:“这是张启山留下的,他们进去差不多两天了。” 吴邪努力回忆了很久,发现他从头到尾确实没见过张启山的右手——那个家伙要不就戴着厚厚的熊皮手套,要不就把手藏在袖筒了,袭击鬼车那次虽然是用了右手,可惜当时情况过于混乱,吴邪自己也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哪有空注意张启山手上长了几个手指,每个手指又有多长呢? 闷油瓶看着吴邪,仿佛要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吴邪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小哥,我在这里。”他闭上眼睛,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小哥的鼻尖,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能感觉到他的耳朵碰到了小哥的耳朵,他的肩胛贴着小哥的肩胛,传递温暖,聆听心跳。 那一刻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终于,闷油瓶缓缓地说:“吴邪,我想,我都想起来了。”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咔嚓一声碎成了两截,吴邪安慰自己说,那声音 - 分卷阅读88 一定来自三叔塞在自己小背心里的高能巧克力棒,同时努力扯出一个欢乐的笑容:“太好……” ====================tbc================ 小金毛,两脚兽管这种情绪叫做玻璃心,乃这样巧克力棒心真的没问题吗? 他来不及说完那句言不由衷的恭喜,就觉得天旋地转。闷油瓶扑倒了他,吴邪试图反抗,仗着自己的体型大,想要重新找回平衡,尽管他这次真是十分努力,结果却和以前无数次打架教学没有什么差别——不甘心被压倒的金毛猎狗的反抗只是让被压倒的过程从一秒钟变成一分钟而已,金毛和哈士奇以一种相互搂抱着的姿势翻滚了几下,落到了黑眼镜刚刚挖好准备休息的雪洞里。那家伙见这两位以这种姿势从天而降,龇牙一笑,本想说两句俏皮话,结果被闷油瓶冷冷一瞥,他立刻缝了嘴一样,一个字儿都没说就夹着尾巴窜了出去,还替他们俩封好了洞口。 雪洞里空间不大,闷油瓶咬着吴邪的后颈皮,爪子按住了他的肩胛骨,整个身子压着他,这种姿势对于任何一只狗来说,除了翻肚皮求饶以外完全没有别的选择了。吴邪没翻肚皮,只是像小狗那样呜呜的哼唧了几声,闷油瓶便松开了钳制,岂料吴邪立刻后腿发力,整个狗向火箭一样向后弹出,撞在黑眼镜刚刚封好的洞口上。 那家伙玩心很大,正把耳朵贴在那里想听听墙根,没想到吴邪这一招,纵然是身体灵活,还是吴邪的屁股狠狠撞到了鼻子尖,差点撞断了鼻梁不说,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刷刷流了两行。不远处的驯鹿王解雨臣本来小心翼翼地走在一块没有雪覆盖的冰面上,见此情景,笑得打颤,失足滑了一下,立刻再也站不起来,不停滑倒,为了避免受伤,干脆不动了,叫胖子帮忙拖到有积雪的地方才算脱身。 一时终极门口乱成一团,到底三叔老成持重,大吼了几声,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单独把远远跑到一边的吴邪和站在黑眼镜那个坍塌的雪洞旁边发愣的闷油瓶叫到自己的雪洞里:“你们俩,闹什么呢?” 吴邪垂头丧气地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闷油瓶若有所思地半坐半卧,专心研究爪子底下的雪,同样是半个字没有。三叔也知道,吴邪虽然表面上十分乐观随和,心里却是极有主意的,他不想说,那么谁也别想逼他说一个字。那只闷油瓶子更是,既然拧紧了瓶盖,就算踢倒了,也不会露出一点。 于是吴三省干脆什么也不说,纵身跳出雪洞,叫过潘子帮忙堵着洞口,自己则将许多积雪推进雪洞里,直到里面只剩那两只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的空间才停手,接着他封好洞口,留下一句:“你们俩说清楚再出来吧!” 吴邪想故技重施,撞破大门冲出去,却听见胖子瓮声瓮气的声音:“小天真别闹,吵了我妹子睡觉!”说着,用一根人类丢弃的木棍,在雪洞的顶上戳了个通气的洞。 吴邪眯着眼睛顺着那个洞向外瞧去,才发现这个胖子居然用他庞大的身体压住了雪洞顶及周围的一大片地方。瘦死的北极熊也比狗大好多好多倍,吴邪不得不放弃了夺门而出的计划,垂头丧气地重新卧好,焦虑地开始数自己爪子上的毛。 ======================tbc========================== 不得不说经过长期闪瞎钛合金眼的锻炼以后,汪/熊/狼都获得了“八卦”牌防护盾和“红娘”技能 闷油瓶挨着他卧着:“吴邪,我答应过你,如果有一天我想起了什么,一定会告诉你。” “是,小哥,我很感一闪即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凑过去舔了舔吴邪的鼻尖,说:“好。” 吴邪无处可躲,只得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这种熟悉的、十分舒服的安抚,岂料那个闷油瓶子居然得寸进尺,爪子伸过来按住了吴邪的肩胛,那动作……竟像是一个拥抱。 他贴近了他。 温暖透过哈士奇漂亮、厚实的胸毛,透过吴邪的小背心,透过小背心夹层里藏着的三根高能巧克力棒,透过吴邪飘逸的金色长毛和在北极才丰满起来的细密绒毛,传到吴邪的胸腔,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的跳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种心贴心的温暖,一路传到了吴邪的身体里,酸酸涩涩,回味起来却是甜的。 他贴近了他,越来越近。 这种温暖让他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又顺着血管流向身体的各处,他的肺不得不大口地吸进氧气才能保证正常工作,他的爪子热起来,必须要紧紧贴着雪地才能藏住发红的爪垫,他的尾巴想要摇啊摇啊,吴邪赶紧把它压在后腿底下,他闭上眼睛,放任那温暖一点一点地流到四肢百骸,他知道闷油瓶就像是北极的严寒、冰雪或者终极所有已知的或者未知的危险,他无法抵挡,无处可逃,他知道这就是爱,可是他不确定对于闷油瓶来说,这也是爱。 因为,闷油瓶不仅仅是一只哈士奇,他是张起灵,他曾经是人类,也许,将来还会重新变回人类,而他,吴邪,则还会是一只金毛,一只狗。 闷油瓶认真地看着他,吴邪感觉到他们的嘴唇贴在了一处,闷油瓶正用舌头轻轻地调戏他的,这是欺负金毛猎狗的嘴皮比较松吗?吴邪咬紧了牙,却挡不住闷油瓶灵巧的舌头入侵他的口腔。跟所有的狗一样,闷油瓶的舌头上也有一层粗糙的小刺,可以轻而易举地舔下骨头上附着的肉,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吴邪的牙龈受到沙沙麻麻难受之极又快乐之极的刺迷,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闷油瓶顺势撬开他的牙齿,继续攻城略地。 他贴近了他,亲密无间。 ==========================tbc=========================== 尽在不言中。 “这是一个法式亲吻。”吴邪迷迷糊糊地听见闷油瓶在他耳边说。法式亲吻是什么?法式牛排倒是很好吃。吴邪糊里糊涂地被翻了个面,然后……清醒过来的吴邪用爪子挡住眼睛,后面的事么,他发誓,不会让任何活着的生物知道。 总之,第二天的早晨或者傍晚,天地之间跟他们进去的时候一样黑漆漆的某个时间,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已经无聊地开始 - 分卷阅读89 用压缩饼干渣跟胖子猜单双的吴三省第一个看见,闷油瓶当先从那个被封得严严实实的雪洞里跳出来,后面跟着看起来跟原来没什么区别的吴邪。他的大侄子含含糊糊地道歉:“那个巧克力,我们吃掉了一根。” 吴三省聪明地决定不要自寻烦恼,关于高能巧克力棒或者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个字也不想知道,他用吴邪认为金毛绝对不可能摆出的、再严肃也没有表情,问闷油瓶:“小哥,我们怎么下去?” 闷油瓶再次走到那个蜈蚣雕像旁边,潘子第一时间清理掉了上面覆盖的冰雪,现在甚至连张启山留下的手印都模糊不清了,闷油瓶用爪子敲那机关,同时附耳去听里面的声音。吴邪的听觉十分敏锐,他知道人类的钥匙打开锁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轻快的咔哒声,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屏息凝神去寻找那种声音,可是这雕像,却像是死了一样,一丝声音皆无。 吴三省见势不妙,丢了个眼色给潘子,胖子、黑眼镜和小花见状,也跟着他走到远处。吴三省叹了口气:“有可能,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小花摇了摇头:“我已经看过附近几乎所有能碰到的山石,没有松动或者空洞的地方,恐怕是没办法。” 黑眼镜并不太关心他说的事,反而盯着他那漂亮的大角幽幽道:“花儿爷小心,我看着那包巧克力就觉得悬得慌。”说完,不等小花踹他,就纵身跑了,藏在专心研究机关的闷油瓶后面,欲盖弥彰地露出两只耳朵和一条硬邦邦的大尾巴,故意在那里动来动去,动去动来。小花虽然生气,却也不能过去追他,只好愤愤地踹飞了一块浮冰。 潘子向来十分热血,恨恨道:“不过是一个石头雕像,还能难住我们吗?不行就用那些炸药,弄个大洞,咱们也就下去了。” 胖子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这可不行,哥们,那下面你和三爷没去过不知道,都是裂缝和地狱谷,炸塌了进不去还是便宜咱们了,只怕引火烧身,咱们全成了烤肉。” 吴三省生性谨慎,他知道胖子上回和黑眼镜、闷油瓶一起进过终极,因此对他的意见十分重视,却又不死心这样被困在终极的大门口:“那机关,就没别的方法打开了吗?” 胖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终极原本就是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死后归葬之地,这里设置的机关与陵墓相仿,发丘中郎将的黄金二指能破天下陵墓的机关,如果小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这机关哪里困得住我们?真他妈的暴殄天物!” ====================tbc=========================== 嘻嘻。。。因为身处终极腹地,吴三省的记忆也恢复了很多,他望着远处跟自家侄子头并头刨着什么东西的那只银灰色哈士奇,也十分感慨:“张家起灵是何等神仙人物,只是如今……” 只有解雨臣微微一笑,前蹄轻轻地敲敲地面:“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师父活着的时候,曾对我说,吴家老太爷有一句名言道,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若不是今天这样,我倒不信吴家、解家、张家能如此坦诚相待,生死与共。” 这话说的大家都哑口无言,胖子先耐不住站起来:“我去看看他们俩刨什么宝贝呢。” 云彩自然是跟胖子形影不离,其他三个也没事,便都跟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却听吴邪大叫了一声,不由加快脚步,走过去一看,都愣住了。 只见吴邪、闷油瓶和后跑过来的黑眼镜一起,已经将蜈蚣雕像第四节 附近的雪全部清理干净,并且向下挖了半米多。吴邪小声跟三叔解说:“小哥说,上面的机关不是我们能够打开的,所以我就出主意说把下面挖开看看,就算是遥控器,只要拆了电池也没用了。” 这又是从导盲犬基地学的?小花看他的眼神里有揶揄也有赞许:“咱们要是能出得去,小三爷可以出本书了。” 吴邪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偷偷拆了两回而已。” 胖子力气大,当先跳下去,挥舞四只超级大的熊爪,飞快地开始顺着蜈蚣身体的走向向下刨,黑眼镜、吴邪、闷油瓶、潘子、小花甚至吴三省也都在旁边帮忙。很快,蜈蚣的整个身体和下面的底座都显露出来,在上面望风的云彩忽然狼嚎起来——狐狸都擅长学外语,云彩又是调皮的性格,这些日子一起走,无论是小花的鹿鸣、吴邪的汪汪叫,藏獒潘子的怒吼还是闷油瓶、黑眼镜的狼嚎,她都学得惟妙惟肖,好几次开玩笑,连向来精明的吴三省都给骗过了。 现在,她学得是闷油瓶偶尔会用来呼唤吴邪的那种短促温柔的狼嚎,吴邪一听到,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要向上窜,却被闷油瓶一下按住了爪子,他立刻非常合作地歪倒在闷油瓶身上,胖子本来面朝着他们掘雪,一见这个场景,立刻痛苦地扭过头,用爪子挡住眼睛,问云彩:“妹子,啥事?” 云彩居高临下,把下面情形看得清清楚,她嘻嘻笑了一阵子,才用特别蓬松柔软的尾巴拍了拍第四关节露出来的一段底座:“这里裂开了,哪个明白的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吴邪只觉得身边一空,地心引力陡然加强,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栽到雪地上,扑了一鼻子雪沫,灰溜溜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被三叔用尾巴拍,被黑眼镜和潘子笑十分钟,没想到居然没人注意他的窘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刚刚甚至没顾忌到吴邪、直接纵上距离他们所处地方两米以上高度的蜈蚣石雕的闷油瓶身上,胖子用爪子量了一下哈士奇身高和石雕高度的比例,不无羡慕嫉妒恨地骂了一句:“操,变了狗还这么逆天!” 吴邪强忍住不炫耀小哥一打三大战巨毒大白貂、拧断巨貂脖子的英雄事迹,只哼了一声,意在鄙视胖子的少见多怪,然后便昂起头,关切地看上面的情形。 ================tbc================= 小吴乃已经炫耀过好多回了…… 那道裂缝明显是人为破坏的结果,有人——确切地说,一定是唯一能打开这个机关的张启山——在开启机关之后,将一柄乌黑的匕首插进了蜈蚣身体连接的部分,卡住了某一个连动轴,从表面上看,一切正常,但是如果刨开了埋住底座的积雪,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胖子仗着身大已经当先出来了,随后就是轻功独步的小花,前者拎出了吴三省,后者好心驮了吴邪,趁胖子又去帮助吴三省和潘子的时候,吴邪已经跑到了小哥身边,和他碰过鼻子以后,问:“不安全?” 闷油瓶看着那柄乌金匕首:“是我以前用过的一把刀,只要将它抽出来,机关就会启动,我们就能下去 - 分卷阅读90 了。” 吴邪不解,耳朵竖了起来:“那个……张大佛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他是不是要害你?” 闷油瓶侧头舔了舔吴邪的鼻尖:“带着大家退到远处,我要把刀拔出来。” 吴邪对站在他们身边、听到闷油瓶说话的云彩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下去,带着其他人退开,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站在闷油瓶身边,闷油瓶知道这是同生共死的实际行动,不会再坚持,只是和吴邪蹭了蹭额头:“到我后面,吴邪。” 这种程度的保护吴邪完全可以接受,他摇摇尾巴,恶趣味地从小哥背上跳过去,站在他身后,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从小哥耳朵中间窥视机关的情形。 闷油瓶又等了一阵子,看到云彩已经带着大家退到十来米以外,才垂下头,试探性地用鼻子碰了碰那把刀,见没什么危险,才轻轻地咬住了刀柄,奋力向上一拔。 吴邪的心提到嗓子眼了,甚至不能呼吸,他看见小哥四只爪子上的指甲都已经分明探出,死死扣着雕像,几乎要流血了,看见小哥的腰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的弓,看见小哥有力的后腿上那些线条优美的肌肉全都分明地跳出来,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多想抱住小哥的腰,像童话书里小兔子拔萝卜那样,加入一份力量,帮助小哥拔刀呀,可是他又怕小哥分心,他急得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指甲抠掉了石雕上的好多冰碴还浑然不觉,冰天雪地居然觉得热,不得不伸出舌头以免体温过高。吴邪觉得他几乎已经不能多坚持一秒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咔哒”声。 这就是开了。 吴邪立刻决定人立起来,强迫闷油瓶和他击掌庆贺,没想到后爪还没支起,似乎又被尸体抓住了,直往下拖,闷油瓶反身将他狠狠一撞,狼嚎一声:“快跑!”吴邪早被调教得一口令一动作,当下脑子里一片空白,追着那抹银灰色的影子就跑,飞一样冲出十来米,被胖子拦腰抱住,又冲出近百米,站到一块极大的岩石上站定了,才有机会回头。只见他们站过的地方,早就被涨潮巨浪般倾泻而来的雪浪淹没了,以石头蜈蚣为界,那一边的雪原就像被人剥了皮一样,清光了所有的积雪,露出整块开阔的冰原,一条黑石头铺成的羊肠小路直通冰原的中心,在那里,一个混圆漆黑的洞穴已经完整地露了出来,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同样用黑石头砌成的台阶仿佛要通向漆黑的地狱,一眼望不到头。 站在巨石上的大家都被这恐怖的场景震住了,良久,闷油瓶当先跳下石头,踏上了那条黑色的小路:“只有十五分钟,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吴邪第一个跟上,接着是胖子,后面跟着吴三省、解雨臣,潘子和黑眼镜断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 第46章 在导盲犬学校的时候,吴邪获得过短距离折返跑的优秀表彰。这项非常考验心肺功能的运动是很多动物的短板,吴邪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天生就擅长似的,总是轻易就用鼻子碰完小球四次,回到训导员身边。于是在通向终极的路上,吴邪脚步格外轻松,就像要再次被训导员赞许“干得好,吴邪”一样,他跟其他同伴一样没有说话,直冲目标而去。 管它终点有什么呢,反正闷油瓶在。 反正他会一直在。 “我操,不对呀!”就在距离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不到五十米的时候,胖子忽然刹住脚步,下得完全不科学的大雪像是有人倾倒一样从后面追过来,吴三省大吼一声:“别废话,快走!” 胖子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这路……不对。” 闷油瓶停下脚步,驯鹿王小花掉头回来:“哪里不对?时间不多,如果改道的话,我们必须——” “不!”胖子扬起它的大熊掌使劲刨着地面:“我记得很清楚,上次来的时候,这是阴阳路!去时黑,归途白,你们忘了吗?”飞起的雪沫钻进吴邪鼻子里,呛得他一哆嗦:“就算都黑了那又怎样呢?” 解雨臣用蹄子扒拉了一下旁边的雪堆,表情也略微变了变:“也就说,这趟,是有去无回的了?” 胖子撅着屁股把下巴放在地下,肥大的熊掌盖住了眼睛。黑眼镜叹了口气,对着空旷的雪原发出了一声狼嗥,吓得云彩躲在了闷油瓶尾巴后面。吴邪看看他们,轻汪几声,三叔示意他说下去。 “我觉得……”吴邪忽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来都来了呗……一起去呗……就算旅游呗……” 雪静静地、汹涌地把自己组织成一堵无缝的墙,密密麻麻地追了过来,近在咫尺。吴邪觉得绒毛里都钻满了一粒一粒的雪,瞬间化成凉凉的水珠,又瞬间被体温烘干,弄得浑身都不自在。解雨臣笑笑:“吴邪说得对,这个旅游团我报名。” 黑眼镜转身向前走去,闷油瓶也跟上了,潘子和三叔探路回来,高叫着让他们快点儿跑。云彩趴在胖子耳朵上说了一句什么,胖子立刻坐起来:“这怎么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让你……”吴邪甩甩耳朵跑开了,人家的家事,他才不要听呢! 洞口附近,“无法回头终极不知道几日游”旅行团的团员一起停住了脚步。北极的雪墙停在他们面前五米处,居高临下俯视这些自然界里的弱者。白色的颗粒在地面越积越高,掩盖了一切存在过的东西,就是这样疯狂,你努力过的一切,都会有比你更强大的力量将它吞噬。 吴邪记起当他无法通过障碍考试时的灰心丧气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障碍接着一个障碍,永远记不住,永远走不完。那天晚上他偷偷溜出宿舍,跑到洒满星光的草地上玩,星光被一对对的小翅膀带起来,像海浪一样涌向远处,吴邪忽然觉得平静下来,美好的东西总是让狗处在一个暖洋洋的气团里,吴邪主动钻进训练区,认真地一步一步丈量那些障碍,直到早晨的太阳升起。从此,他知道,即使在黑夜里努力过的一切,就算是被太阳的光芒盖住了,也一定会有人知道,训导员知道,将来他要帮助的那个盲人也会知道。 组成雪墙的粒子不停变换,三叔和胖子低声讨论着阴阳路消失的原因,吴邪嗅嗅北极冰冷的空气,回头对着闷油瓶露出一个像太阳一样好的微笑:“是不是还挺壮观的?嗯?” 闷油瓶跟他轻轻碰了一下鼻子:“嗯。” ====================tbc========================= 小吴乃果然对郊游套餐念念不忘,都开始组团了!!! 洞穴的入口宽阔而平整,但完全不像是自然界风蚀形成的,吴三省他们都淡定地准备走进去,只有胖子和解雨臣站在原地。黑眼镜 - 分卷阅读91 立刻反应过来,这两只一个体型大,一个有高高的角,万一洞穴内部狭小,很可能就会进退两难地卡死在某处。吴邪自告奋勇去探路,小花优雅地伸直一只前蹄,低了低头:“辛苦了。”能收到驯鹿王的感谢,吴邪觉得充满动力,立刻将自己弹射进了黑暗的深处。 洞穴确实越来越矮小,吴邪只好走几步就通过跳跃触顶来判断是否可以让小花通过,遇到一些狭窄的区域,还要左右量步子确定胖子吸口气提起肚皮可以前进。洞里黑得乱七八糟,甚至一种黏兮兮的感觉,仿佛黑的不是光线而是人类常吃的一种叫芝麻糊的东西,吴邪好几次忍不住挥挥爪子想把捂在脸上的这片芝麻糊面膜给撕掉,却总是做无用功。 他的爪子踩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的圆圆的软软的,一下就爆裂了,有的则坚硬光滑,像球一样滚走,还有的会贴着后腿一直拖着他,搞得吴邪就像是抽风似的一会儿甩爪子一会儿甩头——甩着甩着,就甩出错觉了,吴邪看到眼前有一张画,朦朦胧胧像是以前导盲犬基地里墙上画的荷叶荷花,又好像是头顶有一个长条形的日光灯。他当下决定原路返回,哪怕让大家都到了这里再往前也好,毕竟这一段又长又黑什么都看不见的路实在太令狗心惊胆战了! 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吸,可是抬头却完全看不见,再往前,撞上了一根刚才没有的柱子,扁而粗壮,毛毛的。吴邪刚要绕路,没想到,柱子消失了。 一路奔跑回到的瞬间,吴邪必须承认,如果有一天他能回到杭州,还会重返导盲犬基地去帮助有需要的人——看不见实在是太痛苦了!吴邪假装重见光明后的踉踉跄跄而扑倒了闷油瓶,吴三省痛苦地扭过脸去,云彩嗤嗤笑着,大尾巴遮住半张脸。 由于一旦进去,大家的视力都会清零,所以吴三省说,他们必须两个一组贴着走,前后不能差半步,每步都要出声。吴邪和闷油瓶在先,三叔和潘子殿后,中间则是驯鹿和狼、北极熊和狐狸。“说什么呢?”吴邪问。 三叔想了想:“唱歌吧。” “好吧。”吴邪抖抖长毛迈开第一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唱个吉利点儿的!”三叔怒吼。 “哼。”吴邪故意撞了闷油瓶一下:“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很快就听到狼一样的接茬:“春风十里呀,不如你。” 云彩唱道:“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桃花开。” 三叔咳嗽两句:“月亮代表我的心……” 吴邪刚要唱“种下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罐头”,就听到一句低沉的“跑得快,跑得快”,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三叔立刻大吼:“说了不许唱这个!” “不是我!”吴邪愤愤地回嘴。 闷油瓶猛然停下脚步。 大家都明白过来了,这句,不是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位唱的。 ==========================tbc============================= 小金毛是k歌之王!嘻嘻! 黑漆漆的山洞里,吴邪听到了自己喉间一动、口水吞下的声音,狗毛直立。闷油瓶发出低沉的吼声,小花的蹄子有节奏地敲着地面,三叔让胖子站起来四下摸索一下,很快得出结论,没有人。大家粗重的呼吸让狭小的空间充满了说不出的难受气氛,吴三省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沉着地挥爪:“继续唱,往前走!” 吴邪抬起爪子,觉得自己又踩破了一个黏糊糊的什么东西,愤愤地甩了两下爪子,小声地哼哼:“我有一只闷油瓶我从来也不骑……嗷!”吴邪只觉得屁股后面被小花踢了一脚,半个身子都疼木了,以为是小花嫌弃他唱了骑毛驴什么的调子——又不骑你,真是的,至于踹这么使劲嘛——吴邪还没想好换一首什么歌,就觉得自己一下四爪离地飞了起来。 “小哥!”吴邪大叫一声,心里居然有种飞扬的快感,只后悔其他人看不到他正在飞,可惜没得意几秒钟,他就感觉面前的大片深黑里飞过来一团相对较浅的黑色,熊吼震天:“什么东西!放开小天真!”很快,吴邪就落在了地下,明明摔得吧唧一声,但是整个屁股都没有反应。胖子张开大嘴一下叼着吴邪的后颈皮,在闷油瓶的带领下玩命向前跑去。吴邪迷醉了,眼前出现五颜六色的泡泡,他伸出爪子去抓,发现爪子变成了八个指头,于是惶急地叫道:“三叔!三叔呀~三叔你看看我嘛!三叔!” 吴三省吓坏了,却没法停下脚步,好在解雨臣脚力快、黑眼镜的狼性会驱赶所有人聚在一起不要走散,在吴邪兴奋地大叫声里不知道跑了多远,他们终于停住脚步。 漆黑的小路尽头,竟然是另一个世界:晶莹剔透而万年不化的冰壳就像是高档商场的玻璃天花板,不要说头上有角的小花了,就算是人类和人类叠罗汉到杂技演员最高的高度,也无法触顶;许多海豹正躺在上面晒太阳,肥厚的身体与身体的缝隙里漏下来久违的、明媚的阳光;开阔的洞穴里有充足的氧气和温暖的气流,让在冰天雪地里跑了那么久的他们觉得恍然如梦;一直用雪水解渴的日子结束了,这个天然的冰层夹缝空间里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产生了奇妙的自然循环,一条清澈的小溪流从冻土旁边蛇般静静地蜿蜒而过,一汪水塘中心,居然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荷花。 这一切便利的生存条件都在吴邪疯狂的笑声里显得更加诡异和不科学。他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像个小奶狗一样打滚,扑住胖子肥硕的脚掌,把云彩舔得浑身口水,吴三省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一个劲儿地甩着大耳朵露出金毛招牌式的笑容:“我好看吗?三叔~我会飞!” 解雨臣扬起前蹄敲在吴邪下巴上,把他踢晕了。 ========================tbc============================ 小吴乃中招了…… “怎么回事?”吴三省仔仔细细检查着吴邪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胖子说他隐约听到吴邪说小花踹他屁股,但是小花表示他怕云彩太小会走丢,当即过去驮着她,根本不在吴邪身后。“是毒。”闷油瓶说着,撩开吴邪后腿上的金色长毛,露出了一个爪子尖粗细的黑色伤口,大家把吴邪翻过来看,果然,对称的部位也有一个。 黑眼镜说:“等等,这东西两个爪子抓着小三爷,还能和胖子对了一掌,还能注射毒素,难道是……” 闷油瓶一言不发地转身钻进暗处,大家七手八脚把吴邪放在安全的地方,云彩折了一片大荷叶把吴邪盖了 - 分卷阅读92 起来,自己则守在暗处警惕地盯着周围。就在大家纳闷那只哈士奇去干吗的时候,只觉得冻土地面微微颤抖,一阵高亢的狼嗥从漆黑处爆发,接着洞口地动山摇,噼里啪啦掉下来很多东西,就连正在高高的冰壳外面晒太阳的海豹都察觉到了地下的问题,带着老婆孩子逃离了。它们肥大的身体一挪开就给这个空间注入了更多光线,让各种细节展露无遗:来时的路上,闷油瓶正滚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球狂奔,如果不是环境未知而险恶,胖子真的很想让他射门过过瘾。潘子低头一看那东西,脸色就变了:“真的是蜘蛛?” 闷油瓶点点头。吴三省猛吼一声:“北极球链蛛?”胖子立刻两步抢在大家前面堵住了道路:“都后退!胖爷收拾它!”话音刚落,潘子也扑了出去,却生生停住脚步。两只毛茸茸的腿从漆黑深处伸了出来,脚尖上是跟闷油瓶尾巴一样粗的黑色长钩。蜘蛛的体型太大,圆形肚子贴着地面,在冻土上划出了一条宽宽的痕迹。“你疯了?”黑眼镜盯着那团硕大的蜘蛛卵质问闷油瓶:“球链蛛最护犊子,你把它的卵偷出来干嘛?”闷油瓶一只前爪摁着蜘蛛卵,低低地回答:“看不见是什么品种,怎么给吴邪解毒?” 解雨臣闻了闻地面,摇了几下他的大角:“非常不妙,我们来的时候大概踩碎了几个卵。” 他扬起蹄子,上面粘着一些味道很臭的东西:“也许还有小球链蛛,如果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母蜘蛛会一直追着我们,永远不会放手的。”说完,他抬起头来,母蜘蛛正用四只前爪在腹部有规律地抓挠按摩,黑色的圆形巨腹接地的部分则慢慢渗出了乳白色的粘液,蜘蛛把粘液扯得细长,瞬间结成细细的丝,而丝端则留着一团粘性极强的白色的球状丝团——这也是球链蛛的由来,它会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像牛仔一样通过投掷蛛丝来捕猎,有人说,曾经看见过它捕食海豹。胖子这样一只成年北极熊在它面前都显得像个抱枕玩具,更别提狗和狼了。 ================tbc=================== 吴邪表示体积很大的阴影又增加了一个品种…… 在小花的号召下,吴三省他们分别开溜到池塘边把自己的爪子洗干净,希望减轻气味对母蜘蛛痛失孩子和卵的刺发生了,闷油瓶他们发现头顶阴了一下的时候,公蜘蛛正拖着一只猎到的海豹从远处回家,脚上的尖刺插进冰壳里发出哐哐的摄人声响,从它翻下冰壳到钻进洞里顶多不过三分钟,如果三分钟后黑眼镜还不能脱险…… 闷油瓶忽然直立起来,仰起头狼嗥几声。黑眼镜已经被拖到母蜘蛛脚下,几乎悬空,听到这声音却也不再挣扎,回以了短促而肯定的两声。 潘子问吴三省:“什么意思?” 吴三省没好气地说:“不会外语一直就是硬伤。听不懂!” 解雨臣已经明白了大半,对胖子使个眼色:“你带吴邪和云彩先走,快!” 闷油瓶伏低身体垂下尾巴,如箭离弦,如舟遇水,尖爪划破泥土奔出,只留下了清晰深长的闪电般的印迹,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母蜘蛛眼皮底下,但他却忽然转向跳上了右边的石块,继而腾身飞起,四肢打开,身子一缩就稳稳降落在母蜘蛛头顶,停留了不到一秒又似乎站不稳似的栽下,却准而稳地抱着黑眼镜滚了出去。 ====================tbc======================== 小哥到底会多少门外语呢?_ 小花早有准备,却想不到闷油瓶动作如此迅捷,到底差了两步,好在黑眼镜还能坚持爬上驯鹿的后背,闷油瓶从小花身下蹿过,随着吴三省一声“跑”,潘子殿后,他们只听到公蜘蛛冲进来造成的撞击和塌陷声,看到冻土地面因此弹起无数细小的颗粒,瞥见水面涌动、沙尘雪沫齐飞,但是脚下不能停——如果不能到达终点,他们也许永远停不下来。 当洞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粘腻潮湿的时候,闷油瓶停下了脚步,潘子追上来,也已经累得说话断断续续:“放……放心,追不上了。” 黑眼镜支持不住,从小花身上摔了下来,身后的血迹斑斑点点拖着。他试图站起来,但是却因为疼痛而无法支持住。吴三省只看了一眼就咬着牙找落脚的地方去了,小花擅长分辨药草,一面喊胖子他们过来照顾,一面低头走开,四处嗅着地下零零落落的植物。 胖子大惊失色:“这位小哥你太牛逼,这怎么回事?” 闷油瓶言简意赅:“他同意了。” 潘子找了一块石 - 分卷阅读93 头把黑眼镜的下身垫高。作为一条漂亮的头狼,他的尾巴已经齐根消失,断茬干净,像是刀砍,只有闷油瓶的一口钢牙做得到。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利索地终结同伴的痛苦而毫无恻隐和犹豫,同样也只有闷油瓶做得到。黑眼镜的后腿抽搐了两下,云彩用荷叶舀起一点点水浇在他鼻子上,他睁开眼睛强笑一声:“兄弟好本领!这条欠你的命,就是你的了。”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径直向吴邪走过去。 好在球链蜘蛛捕食的毒素只是麻痹和迷幻,它们喜欢把食物活生生地粘死在丝球里再消化,吴邪逃过一劫,只需要大量喝水就可以没事了。可惜他将永远无法目睹自己流着口水抱着闷油瓶的鼻子傻笑的样子,也无法知道三叔哭笑不得的时候时候狗嘴到底扯成了什么弧度,癫狂的五个小时慢慢过去,吴邪睡了醒、醒了睡,无数次被灌水,无数次吐出来尿出来,终于,他再次能够用自己的爪子站稳的时候,他幸福地感觉到第一个被看清的,就是闷油瓶。 “小哥……”吴邪虚弱地说:“有吃的吗?” 潘子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吴邪再次躺倒打了个滚:“全吐光了,真的很饿啊!”没想到他滚到了黑眼镜身边,这一撞,黑眼镜闷哼了一声,吓了吴邪一跳:“你的尾巴呢?”黑眼镜也强撑着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屁股,那里现在光秃秃的就剩一坨刚刚敷上去的止血草,他笑着说:“为了把你交换出来,送给小蜘蛛当玩具了。” 吴邪差点儿要信,小花衔着一把干柴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蹄子踹向黑眼镜的屁股,却刚好停在一鼻距离之外:“闭上你的狼嘴,不要跟病号胡说八道。” 吴邪转向潘子,潘子主动说:“那位小哥跟三爷和胖爷找吃的去了。小三爷,我问你,你这么好看,还能飞吗?” “狗怎么会飞?”吴邪歪着头,无辜地看着潘子。 云彩偷偷地笑,刚要接茬,却忽然讶异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在一蓬杂草中间,有一对溜圆的眼睛明亮地睁着,又缓缓闭上。 第47章 “这不就是蟾蜍吗?”胖子嗤之以鼻:“好吃吗?” 解雨臣瞪了对方一眼:“看仔细了。”说着,云彩把荷叶上的水浇在蟾蜍头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水一滴都没有流到地面上,相反,蟾蜍张开嘴,些许水花蹦了出来,它的身体在吴邪他们的注视下,顿时就长大了一倍。 “这不就是蟾蜍喝水吗?”胖子哼了一声:“好吃吗?” “你再看!”云彩说着,对吴邪使个眼色,吴邪清清嗓子,看了三叔一眼才无辜地望着洞顶轻轻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蟾蜍的肚子鼓动两下,一个雄性金毛的低音瞬间从他们后背响起:“跑得快,跑得快!” “操!”胖子大叫一声人立起来,撇着两只大脚后退了两米。 吴邪也觉得狗毛都竖起来了。就在胖子、闷油瓶、吴三省去打猎的时间里,云彩先看见了这只蟾蜍,本想抓来改善伙食,但是小花说先探探虚实,免得吃了会中毒。这下可好,他们四下转悠的时候,听见黑眼镜一声嘶吼,水塘里的荷叶合着淤泥翻了起来,一只体型如同成年人类的蟾蜍露出半个头,忽然弹出舌头,将头顶飞过的一只蝙蝠捉进去吃掉了。吴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两栖动物,再看小蟾蜍的时候多了几分忌惮,反而是蟾蜍大胆地跳过来,好奇地看着吴邪,“汪”地叫了一声。 吴邪这辈子也忘记不了当时的窘态。他楞了半秒,继而反应过来,撒腿就跑,潘子反复强调说他的声音“颠得一颤一颤的”,直到撞上了从拐弯处归来的胖子。 “你们自便。”小花遗憾地摇了摇他的大角,作为唯一一个吃素的成员,他顺着巨型蟾蜍顶起来的淤泥翻了翻,声音里充满欣喜:“没有藕吗?” 好在这片温暖的洞穴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位失望,小花不仅找到了藕和泥鳅,还在浅溪流边踩到了一种无刺的鱼。闷油瓶他们带回来了兔子和山菌,胖子偷偷塞给云彩三朵鹅黄色的小野花。已经太久没有吃过新鲜的东西,吴邪捧着兔子腿的瞬间,下来了,简直想亲吻可爱的土地,庆祝像新生一样兴奋的晚餐开始。北极让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折磨,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像撕纸一样咬断肉筋、吃狗粮一样啃断骨头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种淡淡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他终于变得像闷油瓶一样,尽管还不是那么独立和强大,但是他真的变了。只有在经历过一切艰难险阻之后,吴邪才默默承认,有时候两脚兽发明的一种叫“哲学”的东西,就算不能吃也还是挺有用的——量变和质变的关系,是铁打的狗爪子走了万里路也会磨破,而新生出来的爪子会和内心一起变得更加坚韧。 ==================tbc=================== 小金毛继续个汪崇拜,同时变得更……呃……自恋了……鉴于黑眼镜的伤口还未结痂,他们只好找了一处不冷的凹陷原地休整几天。吴三省安排吴邪和闷油瓶一组值夜班,北极的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透过头顶的冰壳,可以看到极光和星星。有一天晚上,就在吴邪把星光通通幻化成狗粮的时候,闷油瓶忽然问道:“你怕死吗?” 吴邪猛一哆嗦:“我……” 他想说不怕。因为怕死真的挺丢狗脸,尤其是,当他回想一路上遇到危险需要打架需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他似乎真的没有因为畏惧死亡而后退过,但是……他舔舔鼻子,假装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嗯,不怕的,小哥。” “那就好。”闷油瓶前爪压低,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我怕。” 说完,他三步两步就跳到了最近的石台上,看着远处,那剪影就像一副令人费解的后现代主义油画。吴邪想了半天那个“我怕”是“我怕死”还是“我怕你怕死”还是“我怕你怕我怕死”还是“我怕你怕我怕你怕死”还是更复杂的什么意思,好几次他想要张嘴问问,但是话总是还没开头就已经说完,秘密像一根细细软软的鱼刺梗在心头,每一次想起,都会浑身麻麻的。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告诉三叔——以前训导员总是笑着批评它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小金毛”,喜怒哀愁全写在脸上——后来三叔都察觉了这个念头,忍不住问:“大侄子你有什么话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吴邪反倒吓了一跳:“啊……那个……唔……没……就是,我和小哥……他……” 吴三省齿间磨响两声,低低地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果断一甩尾巴:“我不反对但是你要争气啊不能总是那啥你该上的时候也要——算了随便你 - 分卷阅读94 们年轻狗子吧!”他生怕别人听见,一口气说完,一路踹着石头走了。 吴邪望着剔透的冰壳子发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天之后,黑眼镜已经适应了没有尾巴的生活,只可惜屁股上留下了一块大大的血痂,而且跑得太快的时候容易摔倒,吴邪偶尔忧愁地看着他,他就呲牙咧嘴地笑:“是不是显得屁股更翘了?” 小花总是忍不住想踹上去,但仍旧准备了充足的草药,扎了一个小捆让胖子背着。重新上路的时候,胖子身上挂满了七七八八的食物,按照潘子的话说,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困难,但是吃饱了不饿,肚里有食方便打架。吴邪作为经验丰富且记住了地图的导盲犬,破例被允许和战斗力最高的闷油瓶走在前面,这种信任,让吴邪的尾巴招摇得像是旗帜。 ====================tbc======================== 小哥小哥,乃家小吴翘尾巴啦怎么办!!! 不知道是谁创造了终极,也不知道在寒冷的北极怎么形成了这样奇怪的的地貌,吴邪发现,越是深入,气温越高,一度到了热得要吐舌头的地步,就连晚上睡觉都不用蜷起来,自然而然就会翻起肚皮晾一下。好几次三叔都用石头丢他,告诉他,肚皮是最脆弱的地方,就算周围都是朋友也不能这么大意,“总有救不到的时候”。三叔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色,又迅速抹去,闷油瓶沉默地走过来,卧在吴邪身边。吴邪小心翼翼地蜷起后腿,把下巴枕在前爪上,只是累极了还是会咕咚一下翻倒——不过,从那次之后,吴邪就再也没有倒在地上——闷油瓶跟他背靠着背,蓬松的尾巴像凉毯一样搭在吴邪身体上。 沿着地图上的痕迹,吴邪带领大家走的路一直是记忆中的,直到有一天,他们看见了人类留下的打火石,这才得到了更加具有说服意义的证据。吴邪闻了闻打火石,嫌弃地撇嘴:“陈皮阿四的。”接着,他又沿着地面上已经不知经过多少遍破坏的微弱气味仔细判断了一下,巨细无遗地报告:“他们还吃了肉罐头。” 胖子哈哈大笑,震得蝙蝠全家都落荒而逃:“小天真又饿了!” “真的!”吴邪立刻反驳:“‘南派’牌的,午餐肉!” 三叔敏感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吴邪重复了一遍,黑眼镜从胖子的大白腿缝里挤过来:“你怎么会认识南派罐头?” 吴邪“哼”了一声:“就允许你们见多识广?谁规定的?” 一向让人觉得特别踏实的潘子也急了:“小三爷,这个不能开玩笑!要知道二十多年前,南派这个牌子的创始人是卖了厂子来找终极的,赞助的罐头倒是带了不少,可惜老板早就死在外面了。现在哪儿还有这个品牌,你才多大,你怎么知道的?” 吴邪吓了一跳,赶紧指指地面:“我分辨气味的时候从泥土里刨到的,味道很浓,肯定不是放了二十年的坏罐头。”说着,他用爪子推了推松动的土面,里面露出了一张还算完整的包装纸,白底蓝字写着“南派午餐肉”几个大字,商标上有个憨态可掬的大胖子正舔着嘴角挑起大拇指。之前因为“宝塔木材厂”的事,吴邪一直很介意自己不识字,因此一路上留心用人类手里有的资源认识了不少方块字,其中“午餐肉”就是第一个学会的,无论什么时候也不可能看错。 ===========================tbc================================ 小吴决定做个有文化的吃货!【喂…… “北极这么冷,就是天然冷库,冰洋里的尸体尚且保持了原状,存几盒罐头大概没什么了不起。”小花说。吴邪沿着气味线又在附近找了找,从石头缝里挖出了另外几片废纸,尽管不是很完整,但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来,这盒罐头的生产日期是上个月四号。 三叔的脸色也变了。上个月,他们还在北极冰原上跋涉,不知道是否能够活到走进终极的地界,那个死于二十多年前的老板,居然在这种地方兢兢业业地生产着午餐肉?吴邪又仔细搜寻了一下,终于在周边地段找到了人类留下的没烧完的垃圾,可以看出,南派公司提供的不仅仅是肉罐头,甚至还有米饭和方便汤。 “太他妈邪门了!”胖子嘟囔着:“我说小哥,你怎么——小哥?” 吴邪抬起头,闷油瓶不在附近,用目光上下左右呼唤一遍,也没有哈士奇的哪怕一丝丝影子。小花一跺脚奔了出去,三叔和潘子商量了几句,潘子立刻追着小花的身影而去,还带走了胖子。云彩跳上一块石头:“我也去!”三叔大吼:“下来,没有女人的事儿!”云彩立刻怒了:“你才是人!你全家都是人!”白色的小身影像个弹簧一样蹦着消失在转弯处。“小邪在这儿等着,要是他回来了就大声叫,”三叔跟黑眼镜一左一右分开寻找,“小狐狸回来就把她捆起来!再别乱跑了!” 反正一辈子就是留守的命。吴邪很不满意战略合作里没有他的份,只好开始上上上下下找寻更多的人类留下的细节。他明明记得,在和鬼车的混战里,人类几乎丢掉了所有辎重和食物、武器,甚至放弃了吴邪他们这些最能拉车的狗。一路险阻,就算人类拥有更多的应对之策,能够到达这里也应该是伤痕累累,顾不上其他零碎东西,那么罐头是从哪儿弄来的呢?还是说终极就在脚下,会时不时送出吃的?吴邪没有放过任何一条石头缝,伸出爪子把所有带有闷油瓶气味的地方都扒拉了一遍,就好像小哥会藏在里面一样。 “吴邪。”闷油瓶在身后叫他。 吴邪刚好扒拉到一个土疙瘩,于是甩甩尾巴:“嗯,稍等!”他拍打了几下想要看仔细,立刻吓得后退了两步,里面是一团长头发,无论是从性别还是从味道来判断,都是阿宁的,发根还带有一点点血腥味,像是生生扯下来的。一只两只前爪特别粗的虫子从地缝里钻出来,要跟吴邪抢夺这团战利品,吴邪只好转身:“小哥,这里有……” 小哥在哪儿呢?又走开了吗? 空落的洞穴里仍旧只有从冰壳上方透下来的微弱天光。吴邪知道,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一旦进入完全黑暗,就有十几个小时无法行动,三叔他们如果不会回来,他将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吴邪试探着呼唤了几声,闷油瓶没有回答他,他又四下走了走,趁着能看见,选好了过夜的安全所在,只好坐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越来越黑的环境。 ===========================tbc====================== - 分卷阅读95 =========== 小吴表示,回到杭州以后他要给小哥买一个带gps的儿童防丢书包,找不到了直接用爱疯定位!焦躁顺着尾巴尖一点点爬进耳朵里,哪怕一点点响动都会让吴邪觉得是三叔他们回来了或者敌人来袭,而那只哈士奇一贯很轻的脚步更是一点儿都不听见。尽管金毛的夜视能力不错,但是终极地区的深夜有一种令人想要尖叫的窒息感,完全黑洞洞的,只有身体周围十几公分的地方勉强可以看见物体模糊的影子。 最开始几天,吴邪是极端不适应这种条件的,走路崴脚、起夜撞头、好几次刨到并且尿到的“柔软草皮”其实是胖子……有一天,闷油瓶命令吴邪站在一个近乎9o度的死角里,自己则退远了,从上下左右不同方向进攻吴邪,锻炼他的反应能力。有那么几次,吴邪承认自己是故意没躲开,就为了碰一下小哥凉凉的鼻子和蓬松的胸毛,只可惜闷油瓶很快识破了他的心思,下一次伸过来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块石头——吴邪的脑门嗡嗡作响了十分钟,但是终于学会了如何通过脸部狗毛周围气流的微弱变化来判断黑暗里对面物体的行动方向。 “吴邪。”小哥在11点方向叫他。 吴邪应声,谨慎地站起来朝那边走去。 要走过一条浅浅的但是可能会磕坏爪子尖的沟壑,然后跳过两块石头,然后贴着左边的石壁谨慎向前,否则就会被一块泥潭弄湿爪子,再往前几步,就是11点方向——但是小哥没在那里。吴邪努力看了几次,又仔细嗅嗅周围的空气:“小哥?我看不见你。” “吴邪。”小哥的声音从11点方向传来,听起来似乎是卡住了,有点儿闷闷的。吴邪不熟悉继续向前的路,只好一面走一面摸索,只听到爪子踩过苔藓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条暗流的溪水泛起冰凉的水花,有些打在耳朵上,有些跳进毛发里,一只大蝙蝠无声地飞过头顶,吴邪几次停下来呼唤闷油瓶的名字,听到回应之后再次定位,这下,他确定可以在黑暗里扑到小哥了。今天大家都不在,他想好好问问小哥那个关于“我怕”的问题。 没想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吴邪分明觉得面前是山石,甚至感到了从冰雪从外面透进来的凉气,但是小哥仍然在半米之外叫他:“吴邪!”吴邪有点儿着急,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身处险境或者被困在了,他甚至不确定闷油瓶是不是已经聋了——如果他能听到,那为什么一遍比一遍着急地喊着吴邪的名字?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所以无助地呼救? 吴邪大声回应了几遍,开始用脑袋顶周围的石块,试图找到一个缝隙让自己钻过去,尤其当他确定小哥的声音就在里面之后,就更加着急,接连顶了好几十下,这才发现,当他用力向前的时候,石块就会往里退。太棒了!吴邪一面高声叫小哥不要着急,一面卯足了力气开始用头和前爪推那枚松动的石块,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离成功不远了,小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石块后面露出的洞内,居然有了一丝美丽的蓝色的光。 吴邪闭着眼睛全力一推,整个狗都扑了进去。 ================tbc========================= 小金毛表示是训练不是tj!!!想歪的统统没有肉罐头! 没找到闷油瓶又担心吴邪不安全的解雨臣在二十米外就听到了吴邪叫闷油瓶的声音。小花虽然没有找到要找的狗,却意外翻到了一块耐烧的松油,做了一堆火把带回来,嘴里衔着一只正在燃烧的。火光里,他明明看见吴邪的大尾巴在一处石壁前面晃了很久,但是等他追过去看的时候,石壁上下左右却什么都没有。 吴邪,就在小花的眼前消失了。 坠落……坠落……吴邪的大耳朵像翅膀一样被气流弹起、落下,噼噼啪啪地错落舞蹈着,浑身的毛发都被吹了一遍,但坠落似乎还是没有倒头。吴邪看着地面,地面像蓝色的宝石,也像是果冻,晃动、透明、有一个小仙女正在里面转圈圈。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吴邪也跟着转了起来,蓝色的宝石发出了一种香得怪怪的味道,令他刚张嘴想要说话,就立刻吐了一地。胃部强烈的抽搐让吴邪从幻觉里清醒过来,他站起来以后又止不住干呕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从来也没有飞,一直在一个几乎密闭的洞里。 “小哥?”吴邪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走了几步,发现远处躺着一只哈士奇,便赶紧扑了过去。果然,那是闷油瓶,体表无伤,整个身子却已经冰凉,看上去死了很久。吴邪的心脏停跳了,大声叫着小哥的名字,但是对方毫无反应。“吴邪!”小哥在他身后叫道。吴邪吓了一跳,浑身毛发直立:“到底是谁?” 小哥就在他的身后小哥就在他的身后小哥就在他的身后……吴邪默念了十几遍,却仍然听到那个一直叫着他名字的小哥越来越近,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又在头上。这是怎么回事!吴邪的肉垫冰冷,下意识地发着抖,难道说……小哥已经死了,叫我的,是他的魂魄? 忽然,吴邪感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小哥的声音在后脑勺响亮地迸出一声“吴邪”,这让向来内心坦荡荡、不怕鬼叫名字的金毛第一次体会到了“吓个半死”的感觉,一瞬间,浑身血液凝固,整个狗原地飞起一米多高,等他四爪刚落定又快步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了摄人的呜呜声。 只可惜,对面除了小哥什么也没有,吴邪警惕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在小哥的大尾巴下面钻出来一只蟾蜍,正是他们之前发现的、喝了水会变的非常大的那种,一跳到吴邪鼻子下面,两腮鼓起:“吴邪,吴邪!” 吴邪猛然想起,从那天刚刚进入终极内部开始,蟾蜍就一直在学习他们的语言,不仅会唱“跑得快”,还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一种不祥的感觉像小虫子般钻进身体,弄得吴邪浑身难受,他冲着蟾蜍吼了两声,没想到,一股腥臭的水从旁边的阴影里喷了出来,浇在那块蓝宝石上,里面旋转的小仙女因此被冲击得东倒西歪。吴邪仔细看了看,阴影里蹲着一只跟他体型差不多大的蟾蜍,皮肤已经被身体里过多的水份绷得近乎透明,能看到一根一根的静脉血管,它伸出舌头的时候,就好像艺术体操运动员的彩带一般灵活,可惜蚊子明显不够吃,从吴邪头顶飞过的一只蝙蝠就这样被无声地吸了进去。吴邪看见它黑色的身体被蟾蜍体内的粘液包裹,很快融成了黑色的肉泥。 ====================tbc=========================== 小吴加油,英雄救……呃不,总之 - 分卷阅读96 ,乃的机会来了! 恶心感再次用来,但是吴邪的头脑已经逐渐变得清醒起来:蝙蝠能飞进来的地方,就不会逃不出去!他已经说服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去扛小哥的“尸体”的时候,闷油瓶的胸口突然大大地起伏了一下,吴邪赶紧凑过去,发出外人听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告诉三叔他们,他偷偷学了哈士奇和狼的语言,现在他也是掌握三门语言的狗子了——闷油瓶挣扎了几下,四肢凭空舞动,似乎在一个看不见的平面上奔跑,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吴邪把嘴凑过去,想要帮助他呼吸,就闻到小哥嘴里有一股同样香得有些怪怪的味道,还没等他掰开闷油瓶的嘴,就觉得脚下一软,立刻跪倒在那里。 闷油瓶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长毛,人立起来向前走去,吴邪踉跄地扑了一下,却没有扑到小哥的尾巴尖,只看到一双因为长期磨损而产生了裂纹的皮质6战雪地靴。吴邪抬起头,面前是一个英武人类,一袭蓝色帽衫,黑发黑眸,手里握着一把黑金古刀。他站在北极铮亮如镜的雪壳上,踩着自己的倒影,如在幻境。吴邪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讶异、不悦。吴邪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了,闷油瓶是个一个人类,而他,依旧是不识时务的黄毛臭狗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闷油瓶忽然缓缓扬起黑金古刀,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他的鞋子轻轻碾动,冰壳发出吱吱呀呀的痛哼,吴邪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因为一条黑色的裂缝如同闪电,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从地平线那头冲了过来。 闷油瓶长身而起,在空中转了半圈,黑金古刀下劈,插进右面冰层,整个人身体也探进刚裂开的缝隙里,双腿一蹬,强行拓宽了容身空间。吴邪无法支持住,整个狗开始下坠。可是他一直昂着头。他看见闷油瓶抽出了黑金古刀的瞬间,天色骤暗,只有裂缝一线的光明如太阳般烫伤了眼前的一切东西,黑白颠倒、五彩反色,那个深蓝帽衫的影子绷直双腿,用近乎神祗的姿势将黑金古刀拥在胸前,已经化身为剑,直插渊底。 吴邪想说,小哥拉我一把。 闷油瓶近在咫尺,锁住眉头,双目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这一次的坠落又冷又长,吴邪几乎已经冻僵,只有头还能活动。闷油瓶的身上有很多血,黑金古刀刀刃有寒光,内里散发出嗡嗡暗响,战斗之意仍然勃勃,但刀的主人却已经气喘不停,不握刀的手上缠满绷带,血从缝隙里滴落,敲在冰面,化成珊瑚色的点缀。 吴邪喉咙一紧却没法出声,闷油瓶的手指绷得发白,黑金古刀的震动越来越大,几乎无法掌握,他每一步的走动让刀尖在雪面画出了图案,无法斩断亦不能脱离的长线、圆圈将闷油瓶死死缠在当中,最终,他的靴尖不再踢开积雪,站定的瞬间,刀啸破空,吴邪死死撑住越发沉重的脑袋,瞪大眼睛。 他记得闷油瓶说他怕死。 不,也许是怕别的,但是……吴邪强迫自己目睹闷油瓶举起黑金古刀,刀刃向内,朝颅顶劈去。 这是一切的结束吗?吴邪看到飞雪卷地,循环不停,像洗濯过的水晶杯里倒入了牛奶,逐渐浓稠,逐渐看不见。一滴血也不见,耳朵里灌满了呼呼的风声和始终没有出口的呼唤,吴邪没有眼泪,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这是未来吗?这是马上要到达的终极吗?就是这样吗?在困顿和纠缠里,再也没有力气向宿命举刀,只好潦草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风停雪住,眼眶解冻,吴邪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 北极煞白的雪面上,没有小哥,没有痕迹。他所搏斗过的、所经历过的、哭过笑过爱过的,只需要一场风暴,就彻底泯灭。 吴邪决定闭上眼睛。他走了太长的路,也许,休息的时间真的到了。 “吴邪……” 滚你大爷的小蟾蜍!吴邪咒骂,两只老虎咬死你! 蟾蜍站在一枝婷婷袅袅地荷花上看着他,没有出声,但是吴邪仍然听到闷油瓶的声音:“吴邪,吴邪!” 蟾蜍跳下来,蹦到吴邪头顶上,冰凉的触感只停留了一下。吴邪追过去,惊喜地发现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啊,温暖的杭州的风,丝滑如同纱巾的杭州的风!吴邪在柔软的草地上狂奔,看到粉色的花、嫩绿的芽,闻到小区外面摆摊的阿姨在做咖喱鱼蛋,主人的厨房里炖着香浓的大棒骨。大棒骨那么烫,冒着热气,吴邪知道他现在可以一下咬断骨头,去吸吮香滑的骨髓了,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吴邪站起来,走了几步,跑了两下,还是有什么不对。是因为小哥不在吗?吴邪悲伤地想,小哥在北极,怕是回不来了——我为什么可以回来?三叔能回来吗?小花回到杭州会不会被送进动物园?大棒骨慢慢变冷,吴邪趴在台阶上看着家里的小路延伸到远方。 终极是他去过最远的远方,在那里,他没有想家。可是现在在家里,他为什么开始格外怀念一个一个结实的雪洞,怀念一只不苟言笑的哈士奇,他长长的胸毛,淡淡的味道,他嘴角短短的绒毛,他腹下暖暖的温度。 吴邪垂下眼睛。他看见的未来,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但一切都不如从前。 主人家的电视里有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吴邪内心一惊。从前他觉得这是傻话,活着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现在,他盯着自己的爪子,竟然真的开始同意这个念头。 等等! 吴邪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失灵——或者说一瞬间的灵光——他腾地站了起来。 有哪里不对。一直都有哪里不对。他焦躁地走来走去,审视自己看见的未来。没有人再叫他了,但是仍旧不对。他撕扯着柔软的草坪,玩命刨地下湿润的泥土,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肉垫,很疼,非常疼,他盯着自己的爪子。黑色的肉垫柔软而富有弹性,小时候,教导员总是喜欢揉搓着它们笑着问吴邪:“我们关系这么好,这些qq糖送我一个吧?” 吴邪浑身一哆嗦。 不。 这不是未来! ======================tbc========================= 于是,小金毛明白了什么…… 吴邪冲着院子的围墙跳去,围墙却随着他的高度而升高。这不是未来!长期的路途已经让吴邪的肉垫上带有一层骄傲如盔甲般的茧子,他再也不会被那样小的石子划破皮肤了,他是一只像闷油瓶一样在战斗的狗,他可以打猎、可以长途奔袭,他再也不会受到无谓的伤害,因为他早就不是一只小奶狗了! 这是过去!这是幻觉! 吴邪大声嚎叫着小哥的名字,用力撞击围墙。主人家的 - 分卷阅读97 院落越缩越小,他成了真正的困兽。如果这是过去,就证明小哥没有自行了断,如果这是幻觉,就证明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意志消沉而创造出来的假象——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而闷油瓶也活着这样一个事实,则将意义的数值瞬间平方。 很久以前,他听三叔夜里闲得无聊吹牛皮的时候说过,有一种幻觉,是要从破绽里走出去的,有的人因为永远无法察觉到破绽,就会困死在幻觉里。想到这里,吴邪开始使劲咬肉垫上的伤口——怪事果然发生,他丝毫没有痛觉,只看到鲜血横流,好像身体变成了水龙头,血液很快铺满了整个草坪,围墙遁缩、景色褪白、暖风散去,很快,吴邪哆嗦着发现自己躺在那个洞穴里,地下布满了抓痕,身上沾满了蟾蜍身体里喷出来的粘液。 粘液像是松脂包裹虫子形成琥珀一样,吴邪的下半身已经裹满,如果醒来得再晚一些,头部也被裹住,就再也活不了了。他的胸腔里发出怒吼,很快挣脱了还未裹紧的束缚,冲到闷油瓶身边,咬住他的后颈皮,死命向另一侧拖去。闷油瓶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死了一样,吴邪拖了十几米就精疲力尽,更绝望的是,这个没有出口的洞穴里此刻已经蹲满了会储水变粘液的蟾蜍,一只只鼓着大眼睛卖萌似的看着他,吴邪却知道,这背后全是杀机。 不不不!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不能绝望——蝙蝠是怎么飞进来的?闷油瓶是怎么钻进来的?他的大爪子扇飞了几只正冲他吐粘液的蟾蜍,目光落在了洞穴中间那块“蓝宝石”身上。那是一堆正在变得坚固的粘液,里面裹着一个战利品,粘液慢慢消解它,大概可以重复提供养分给怪物蟾蜍们食用。吴邪凑近了看才发现,里面的“仙女”其实是一个姿势诡异的人类,下半身已经消解地只剩骨头了,只有上面半个身子还在,右手手臂舞蹈一般执着地平伸出去。挪开目光前一秒,吴邪惊叫了起来。 这个人类的后脑勺头皮缺失了一小块,而之前在外面的洞穴里,吴邪知道,阿宁曾经在这里被人拽掉了一块头皮!他惶急地冲到正面去看,顿时四爪酸软:真的是阿宁。她的脸上保持着一种神秘的微笑,像是看到了注定的命运一样平静,睁着的眼睛里却仍然有一丝不安。刚刚从幻觉里逃脱的吴邪知道,她一定是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但是……吴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宁跟他并不算好朋友,甚至,对阿宁来说,吴邪和其他的狗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工具而已,只是吴邪出售的萌常常被阿宁“高价”收购。目睹人类死去,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吴邪却似乎能听到她在说话。 ===============tbc========================= 于是,宁姐还是挂了……那眼睛里的不安是什么?是她发现了幻觉的破绽,但是为时已晚吗?她举起手臂是要开枪吗?她这个姿势怎么看都像是交警——吴邪忽然明白了。他顺着阿宁手臂的方向看去,最大的蟾蜍王就蹲在前面——为什么没有洞口?一个洞是不可能没有洞口的!吴邪在心里对阿宁说了声谢谢,然后退了两步,扬起有力的前爪,将一只追着他并且学着闷油瓶的声音叫他“吴邪”的蟾蜍打成了肉泥。 蟾蜍王喷出粘液,吴邪腾身躲过,一口咬死了第二只蟾蜍。 虽然蟾蜍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身体里的毒素却让吴邪整个口腔又酸又苦又臭,一阵一阵干呕。其他蟾蜍知道,如果再不困住这条狗,他就会大开杀戒,因此兵分两路,一半围攻吴邪,一半去用粘液包裹闷油瓶。 吴邪咬紧牙关忍着呕吐,不断地进攻个头大的蟾蜍,怒火、悲愤在心里涌成了比黑金古刀更强悍的武器,他从来没有战斗得这么快准狠过,当第二十二只蟾蜍死在地面的时候,蟾蜍王向前一步,喷出了大量粘液。 洞口果然就在蟾蜍王身后! 吴邪不断地躲闪着粘液,最终退到闷油瓶身边。他大叫对方的名字,但是闷油瓶无动于衷——也许他真的是死了——就算是他死了,也不能让他成为蟾蜍的晚餐!吴邪低下头,拱起闷油瓶,把他弄到了自己背上。哈士奇比金毛要轻不少,但是闷油瓶体型很大,吴邪目测了一下,洞口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米,如果他够快,闷油瓶也许会掉下来,如果他不够快,蟾蜍王一旦察觉了他的企图,再次堵上洞口,吴邪也许很快会败给几百只蟾蜍。 “吴邪……”闷油瓶说。 这次是真的!吴邪扭头,就像闷油瓶惯常安慰他那样,给了对方一个没有表情的表情,但无比严肃、充满自信:“咬住我的背,抱紧我。” 惯常不爱听别人的话甚至有些倔的闷油瓶虚弱地用前爪环住了吴邪,牙齿深深咬进金色的长毛里。吴邪在疼痛中知道,背上的那个人、这条狗,心里有太多太多难过的事,装了太多太多无法背负、不想面对的回忆,也许,他的失忆症是一种身体自我调节的技能,就像是白细胞会主动进攻病毒一样,当那些负面的情绪快要吞噬他、快要让他想结束一切的时候,他就干脆清空自己,把过去的欢笑、爱和光明的东西,也舍得一并扔开,只为了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就是全部的意义。 吴邪深吸一口气:他要让这个意义的数值再次平方,最好能够立方、四次方,呈几何级数增长。 蟾蜍王笨拙的身体正在后退,吴邪扬起金色的爪子,把自己想象成精灵的弓箭。洞口不是很大,但他只要瞄准就一定可以出去。 心无旁骛。 全力奔跑到最快的时候,吴邪甚至真的闻到了杭州的花香。一种从鼻尖到爪子缝、从胡须到尾巴尖的周身愉悦。 他知道,他的每一步,都是带小哥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带我回家,闷油瓶咬紧的齿间发出孩子一样的呜咽。 吴邪扬起金毛那阳光一样好的笑脸:小哥,别急,我带你回家。 洞口外面是湿润的泥土坡,吴邪没有心理准备,忽然失去平衡,多亏闷油瓶狠狠咬着他,身体重量向后一扯,和他一起滚到了谷底。 是真的有花。吴邪瘫软在那里,和泥土的清香热吻。一朵朵叫不出名字的花盛开在身边,令人无法想象,这竟然是北极。吴邪抬头,头顶的冰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到了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冰壳上面群居的海豹变得像蚂蚁一样渺小。他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前人从未到过的地方。 闷油瓶颤抖着站起来,吴邪却强行把他扑倒了。 此时此刻,吴邪再也不信什么预测,什么未来。这就是未来,最好的,永远都在未来。 第48章 吴邪被一场血淋淋的噩梦吓醒的时候是深夜。与噩梦里的不同 - 分卷阅读98 ,闷油瓶没有消失,而是静静地卧在一块铺满干燥枯叶的地上,漆黑的眼睛看着吴邪,蓬松的大尾巴遮住口鼻。吴邪心花怒放地翻了个身,放心地继续睡去。梦还没开始,吴邪就感觉到后背热乎乎的。闷油瓶贴了过来,他们自然而然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吴邪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终于睡不着,轻声叫:“小哥?” “我在。”闷油瓶回答。 吴邪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那只搭在自己肩胛上的哈士奇的爪子:“那小蛤蟆学你学得可像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吴邪继续追问他一些细节,这才后怕地发现,闷油瓶也是听到有人叫他那个人类的名字,这才循着声音而去的。同样,他也是撞到了一处可以推动的石壁,但是当时天还早,闷油瓶说石壁并不是前后推拉,原理类似商场的旋转门,因此就连哈士奇这样自重较轻的狗也能轻易顶开。 闷油瓶本想等它打开一个缝、确定安全与否再叫大家来,没想到,石壁的构造非常严密,直接将他吞了进去。在蟾蜍分泌了毒素的洞穴里,闷油瓶同样出现了幻觉,最可怕的是,他无法分辨那是过去还是未来,因为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如果不是吴邪破门而入,闷油瓶可能已经被困死在幻觉当中。 吴邪觉得自己脸上已经贴了“救瓶英雄”的勋章一样,开心地打了个滚,尾巴情不自禁地摇了好几下,随即却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歪着头看着闷油瓶,问:“他们怎么会知道张起灵?” 没错,在他们的队伍里,无论是三叔、潘子,还是后来加入的小花和胖子,都和吴邪一样,叫闷油瓶“小哥”,只有黑瞎子坚持叫他“哑巴”,但是没有谁会叫他“张起灵”,那么,那些剧毒的蛤蟆又是怎么学会这三个字的? 闷油瓶低着头,似乎也在很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吴邪看着他的豆豆眉微微皱了一下,立刻不严肃地笑倒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干脆打了个滚,蹭到闷油瓶身边,跟他碰了碰鼻子:“会不会……是幻觉?” “不可能。”闷油瓶轻声地叹了口气,“是张启山的声音。” 张大佛爷吗?吴邪在脑子里勾勒出了那个裹在北极熊皮里的家伙,歪着头问:“你们以前很熟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 吴邪把下巴放在自己宽阔的大爪子上,眨巴眨巴眼睛:“他也姓张,可能他是你爸爸。” =====================tbc============================= 某些年轻金毛的脑洞模式真是很容易触发呀!闷油瓶的耳朵动了一下,吴邪立刻跳开两步,使劲摇尾巴,表示他真的是开玩笑的,没想到闷油瓶根本没动,只是回答:“他不是。” 吴邪默默滴呸了自己一声,小哥怎么会懂得这是开玩笑!怎么会配合地跳起来假装咬他!但是表面上他只能很遗憾似的叹了口气,蹭回闷油瓶身边卧着:“姓张的人确实很多。” “我们是本家。”闷油瓶说,“不过他后来分出去了。” 吴邪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闷油瓶的豆豆眉皱了一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给吴邪解释什么叫“本家”,但终究还是寡言的天性占了上风,他接着说:“他是老九门之首,陈皮阿四、解九和吴老狗都是下面的。” “我爷爷?”吴邪吓了一跳,吴老狗的岁数确实很大了,就连他的两个儿子吴一穷和吴二白的岁数都比方圆数公里任何一只狗更大,但是,他们怎么会跟张启山有关系? 闷油瓶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颈间的小鸡铃铛响了一声,吴邪想起三叔的话以及阿宁那本笔记上的小鸡铃铛图案,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焦躁,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帮自己舒缓压力,然后才能继续问:“这件事……跟我爷爷有关系?我爷爷也来过终极?” 闷油瓶笃定地点了点头:“吴老狗是第一代,吴三省是第二代,现在,你也来了。” 什么第一代第二代的!吴邪脑内搜索引擎全开,却找不到一点相关的线索,只记得导盲犬基地有个非常漂亮的母金毛,经常炫耀她是“白色圣诞”的直孙女,血统高贵的第三代什么的。难道终极里面有个狗展吗?这不科学!吴邪想着,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象征着骨量大的爪子,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有着华丽的金色长毛的尾巴,立刻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安心了。 闷油瓶不知道他千回百转的心思,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你爷爷,那时候是人。” 啊?吴邪觉得自己必须得吃一大碗三文鱼味的狗粮才能消化这个消息,他低头咬了一根甜丝丝的草根,在牙齿之间磨来磨去,半天终于将一个字变成两个字:“什么?” 闷油瓶侧头碰了碰吴邪湿漉漉的鼻子,吴邪顺势把脑袋放在小哥的肩膀上,一般来说,哈士奇是一种体型纤细的狗,身体的前躯不会太发达,但是闷油瓶毛茸茸的皮毛下面,却全是发达的小肌肉,靠上去的感觉很踏实。 吴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混合着小哥味道的空气,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于是能够完整地问出一个问题:“那他怎么变成金毛了?” “那时候,他并没有变。”闷油瓶言简意赅,“二十年前,终极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但我没想到,你爷爷也会受到影响。”他说完,忍不住又看了看专心致志咬着草根思考的金毛:“吴邪?” 吴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终极也许是个电梯。”门打开,人类走进去,门关闭,等到门再打开,走出来就变成了哈士奇、金毛和北极熊。 =================tbc==================== 狗展……电梯……金毛吴乃的脑洞没有下限哎~ 闷油瓶的豆豆眉戏剧性地动了一下,苦笑道:“也许。” 吴邪抬头蹭了蹭闷油瓶的鼻子:“小哥,上次……从终极出来以后,你就失忆了,对吗?” 闷油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吴邪亮晶晶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鼻子也下意识地抽动两下,他又听见身体里什么东西轻微的碎裂的声音,于是赶紧跳起来,使劲甩了甩毛,看着远处转移话题:“我们要回去找三叔他们吗?” 闷油瓶什么都明白,他也站起来,爪子轻轻地搭上吴邪的肩膀,侧头跟吴邪碰了碰鼻子,吴邪顺势歪倒在他脚边,像小奶狗那样打了个滚,还没等他说点什么,闷油瓶低头舔了一下他的鼻子,低声说:“吴邪,我想记得你。” 吴邪不争气地抽了一下鼻子,觉得自己的爪垫上肯定着了火,慌忙跳起来,爪子死死按在凉爽的土地上,却又觉得 - 分卷阅读99 耳朵和鼻子也热得快要把他烤昏了,干脆转身就跑,一头扎进了最近的小池塘,惊飞了一群闲散的水鸭子。 哈士奇虽然是擅长在冰天雪地里奔跑的动物,本质上却不像金毛猎狗那么喜欢水,除非必要,闷油瓶总是尽量不要把自己弄湿,他跟了过去,站在池塘旁边,看着吴邪在水里巡回了一趟又一趟,累得呼呼直喘还不肯上来,闷油瓶不得不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只前爪几乎触到水面:“吴邪?” 吴邪一个猛子扎到水里,竟然不见了。 这里是终极,闷油瓶觉得心里一沉,快步向前两步,半个身子已经跳下了池塘,吴邪湿漉漉的脑袋忽然出现了,嘴里还衔着一个白白的东西,他们的鼻尖碰在一起。吴邪侧过头躲开,自顾上了岸,故意使劲伸展身子,玩命抖毛,金灿灿的长毛甩出一连串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好看。 闷油瓶跟过去,吴邪的头上身上,湿漉漉的毛还是一缕一缕的,但是他已经不管了,用前爪踩着一只肥硕的水鸭子,得意洋洋地低头去薅毛:“小哥,我请你吃早饭!” 闷油瓶几乎要微笑了,他想起他们在铺满貂皮的雪洞里度过的那些夜晚,想起吴邪的装死抓鸟神功,惯常波澜不惊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不受控制的悸动,他走过去,想要轻轻碰一下吴邪的鼻尖,却忽然听到羽毛拍动的声音。 那只水鸭子居然没有死,大概因为被拔毛十分痛苦,它醒了过来,趁吴邪分神,猛然一挣,竟然逃离了吴邪的爪子,扑扇着翅膀逃开几步,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 吴邪大怒,还没等他汪汪叫着追上去,只见眼前灰影一闪,闷油瓶竟然凭空跳起近两米高,在空中一爪子拍中水鸭子的身体,反身咬住它的脖颈,稳稳落地。 ================tbc===================== 脱离大部队度蜜月神马的真的大丈夫吗,小金毛? 吴邪觉得有点丢脸又忍不住不崇拜小哥逆天的武力值,他垂着头颇纠结了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小幅度地摇着尾巴蹭过去,闷油瓶已经将猎物处理干净,撕下一块大腿肉,衔着凑过去跟吴邪碰鼻子。吴邪在这方面的定力一向几乎为零,于是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嘴,闷油瓶把那块肉塞进他的嘴里,舌头竟然也跟着闯进来,轻轻舔了一下吴邪尖尖的犬齿、粉红色的牙龈,又与那柔软的带刺的舌头微一纠缠,吴邪含着肉底气不足地说:“金毛的嘴都是软的呀,我们就是用来叼猎物的……” 闷油瓶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有淡淡的笑意:“我知道,吴邪。”如果不是一场出其不意的大雨,吴邪其实不介意和小哥一起,在这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鸭子的小山谷里多混几天,过些吃吃睡睡的日子,但是鞭子一样还带冰雹的大雨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了找一个能够暂时躲避风雨的山洞,他们一路狂奔。大雨降低了能见度,为了防止某只擅长出状况的前优秀导盲犬走丢了,闷油瓶坚持让吴邪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跟着。 吴邪对这种安排非常不满意,坚称自己才是队伍里最会认路最会看地图的狗,尽管被大雨浇透了,又冷又狼狈,他还是尽力分辨方向,甚至用狠狠挠树干之类的方式留了记号。一道闪电映亮了天地,吴邪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树根虬结地横在地上,向上的枝杈如同指着天空的巨手,他本能地跑过去,围着树根转了一圈,忽然汪汪地叫了起来:“喂,小哥,这里好像……”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炸雷,树根底部裂开一道巨缝,吴邪只觉得爪下一软,接着那种熟悉的失重感再次抓住了他,他的耳后生风,整个狗打着滚摔了下去。闷油瓶已经抢步冲到了洞口,吴邪用尽全力吼叫:“不许跳!”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吴邪听到了狼受伤时才会发出的那种怒吼,一道灰色的影子,几乎是以一种跟他一样狼狈的姿态摔了下来,吴邪想:“果然是井犬,横竖都二啊!” 吴邪是被冷飕飕的水珠砸醒的,他睁开眼睛,立刻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即他打了个冷颤,发现夜视能力下降了不止一点半点,甚至,连自己的鼻子尖都看不清楚了吗? 因为曾经有过雪盲这种不愉快的经历,吴邪对自己的视力十分在意,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去找自己的爪子,结果更是惊悚,爪子怎么会变成两脚兽的手指了? 难道这是一个梦吗?吴邪疑惑地又翻了个面,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后腿变得比前腿长一大截而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被湿漉漉的石板地滑了个跟头。吴邪顺势侧头狠狠咬了自己的肩膀,除了疼得嗷地叫出声来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收获,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五根分开的手指怎么也变不会毛茸茸的大爪子,而且,连那条蓬松、顺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的金色长毛的尾巴都没有了! ===============tbc================ 果体什么的,请点赞! 吴邪自暴自弃地又趴了一会儿,失去皮毛保护的肚皮底下,石头冷得像冰,还湿漉漉的,于是他不得不扭动着滚到一块凸起的东西旁边,扶着站了起来,金毛猎狗的髋关节不够发达,因此在导盲犬基地的时候,训导员都会尽量回避长时间的人立或者大幅度的跳跃,因此吴邪对这个姿势简直不是一般的不熟悉,在人类的高度俯视地面,他有点头晕,于是不得不撕开一包压缩饼干,用吃东西来平复心情。 干掉了半块压缩饼干又进行了许多次深呼吸以后,吴邪终于将记忆的碎片找全并且拼在了一起——他记得他和闷油瓶逃出了有致幻作用的蟾蜍洞穴,然后在一个有水鸭子和野兔出没的小山谷里混了几天,后来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冰雹大雨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当他试图在一棵大树上做记号的时候,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巨缝,他摔了下来,像以往一样,闷油瓶没有理睬他的警告,跟他一起跳了下来。 想到这里,吴邪立刻觉得他的胃里灌满了水银,沉甸甸的十分难受,人类的视力在这个潮湿阴暗的环境中,远远比不上金毛,吴邪只觉到处都朦朦胧胧的,脚下也是深一脚浅一脚,有些地方还有积水。 吴邪习惯性地伏低身子,鼻尖贴地,寻找小哥的味道,可惜除了被泥土和水珠呛了一鼻子以外一无所获,人类真是愚蠢又不好用!吴邪腹诽,两脚兽的视力怎么这么差,嗅觉怎么这么迟钝,甚至连尾巴都没有!他想着,愤恨地“汪”了一声。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产生了窃窃私语般的回音,让吴邪莫名其妙地有点害怕,他退了半步,后背靠上一根巨大的树根,心理上才微微安 - 分卷阅读100 定了一些,却忽然听到头顶有异常的声响,还没来得及抬头,身子已经被扑倒,就地滚出七八米。没有熟悉的耳朵和尾巴,没有熟悉的毛茸茸的质感,但是吴邪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触碰小哥的鼻尖,因为只这一个拥抱,他就知道他的小哥在他身边,那心跳那味道,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闷油瓶。 搂着吴邪滚出数米的人就是吴邪曾经在蟾蜍洞的幻觉中见过的那个拿着黑金古刀的人类,只是并没有穿深蓝色的帽衫而已,他的胸肌硬邦邦的,都是发达的小肌肉,上面还有一片黑色的纹身,若隐若现。 闷油瓶完全没有吴邪那种不适应人类身体的反应,他的动作跟哈士奇一样敏捷有力,扑倒吴邪、滚出七八米之后,他立刻放开吴邪,转身以一种防守的姿态对着未知的黑暗,蹲踞的姿势让吴邪想起了秋天盘旋的鹰。 =================tbc================= 果体对果体神马的,要好评哦~(__) 【小金毛表示把大金毛这种宇宙最霸气最会卖萌的生物变成两脚兽神马的,太暴殄天物了好么!!差评不解释!!! “匕首?”闷油瓶压低声音问。吴邪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是要张启山留下的那柄黑金匕首,说起来,当时他心里是颇有些嫌弃这东西又重又冷又不能吃的,但是因为小哥说:“这是我以前用过的刀。”吴邪便心甘情愿地背一辈子,此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了出来,悄悄塞给闷油瓶。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腥风扑面,吴邪本能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刚刚他靠过的巨大树根仿佛活了一样,竟然开始抖动和晃动。随即,树皮一块一块地脱落,从露出来的缝隙中,探出一条猩红色的软虫。 吴邪平生第一次出汗,可惜都是冷汗,顺着他的脊柱往外冒,闷油瓶没有拿刀的那只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非常温柔却不容拒绝,就像是过去,每当遇到危险,闷油瓶总会这样按住吴邪的爪子,让他安心,让他知道,他一直在,他们在一起。 猩红色的软虫露出半米长以后,尖端分叉,变成了两条,像是蛇的舌头那样上下颤动,仿佛在品尝空气中的气味。 这是什么动物?吴邪一点也不想知道,甚至没兴趣知道它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本能地想要远远逃开,但是闷油瓶却一动不动,幽深的黑眼睛里有精光,像是围猎的狼,伏击的猫。 软虫转了一圈,似乎发现了吴邪和闷油瓶的踪迹,直直对着他们,试探着,向他们的方向伸展。 吴邪的手心已经湿漉漉的,他几次偷看闷油瓶,用眼神问小哥怎么办,闷油瓶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仍然按着他的手,一动不动,吴邪十分清楚,如果小哥还是哈士奇,表达这样“再等一下,看看情况”的意思的时候,他一般会动两下左边的耳朵,再动一下右边的耳朵,踩着他的那只爪子还会微微用一点力,意在让他提高警惕,小心应对。如今面对着没有毛没有尾巴,甚至连耳朵都没法做什么动作的人类,吴邪仍然能够毫无疑义地解的话,他因此觉得开心起来,下意识地动了动臀部,然后才反应过来——尾巴已经没有了! 猩红色的软虫几次分叉,化成了七八条细细的丝线状的虫,贴着地面,一点一点的爬过来,很快就到了吴邪近前,其中一条甚至直立起来,摇动着蚯蚓般的身体,试探着要接触吴邪。 吴邪从来不怕蚯蚓,哪怕这东西颜色比较诡异,而且看上去可以自由改变自己身体的形状,但闷油瓶却面色一寒,左手在黑金匕首上狠狠一划,血立刻顺着刀刃流了出来,吴邪一见,立刻忘记了那诡异的红虫子,抢上半步捏住闷油瓶的肩膀:“小哥,看着我,你怎么了?”这是疯了吗,为什么自残? 闷油瓶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混沌或者陷入幻觉的迹象,他摇摇头,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吴邪拨拉开,挡在身后,同时,左手微一握拳,血一下子流出来,他手臂一挥,就在吴邪面前,画出一道血滴的弧线。 ====================tbc====================== 小吴记得吗,没有张起灵就没有麒麟血,于是,乃有了麒麟血…… 说来奇怪,那些红丝虫只有一碰到闷油瓶的血,立刻就像被烫了一样,迅速地缩回去,接着枯萎变黑,从主体上脱落,碎成一堆皮屑。其他的红丝虫更是不敢向前,畏畏缩缩地晃了一会儿,便一起退回到树根深处的洞穴里去了。 吴邪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表示崇拜,却忽然发现那洞里,出现了一上两下三只血红的眼睛,似乎都能分别转动,从不同角度打量着他们两个。 闷油瓶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手腕一抖,染着鲜血的黑金匕首如同飞梭一般,挟着风声直插三只眼睛的中间,那东西躲闪不及,被匕首狠狠戳中,它开始在树根里拼命挣扎,更多的树皮簌簌地落下来,可是实在伤的太重,不一会儿,就渐渐不动了。 内部已经被完全侵蚀的树根承受不了这样的折腾,终于轰然倒塌,闷油瓶手疾扑倒吴邪,吴邪才不管那些碎树根小石头玩命身上砸呢,他捉住了小哥受伤的手,毫不犹豫地用舌头覆盖了那道狰狞的伤口。 闷油瓶没受伤的那只手仿佛要揉吴邪的头发,却停在半空,然后,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吴邪抬头看他:“怎么了小哥?” “那里,应该有三颗会发光的石头,我们以后会用得上。”闷油瓶说着,手指指向远处的一片狼藉,吴邪特意看了一下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果然比一般的两脚兽要长一截,看上去跟终极大门口石头蜈蚣的机关上的手印一模一样。 果然无论是哈士奇还是两脚兽,小哥都是最独一无二最特别的存在呢。吴邪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凑过去碰了一下小哥的鼻尖才走过去寻找小哥说的东西。巨大的树根已经完全坍塌,吴邪本来并不是那么想让自己的爪子,哦不,手指被虫子的尸体弄得黏糊糊的,所以他捡了一根枯枝,在废墟里扒拉了两下,才发现那诡异的红虫已经完全化为了黑色的碎屑,从中,吴邪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三颗闪闪发光的石头,而且还捡回了小哥的黑金匕首。 金毛猎犬最擅长的就是巡回,找到物品并且迅速地送回主人手里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吴邪兴冲冲地跑回刚刚的藏身之处,却发现……小哥不见了。 第49章 吴邪愣住了,小哥去哪儿了?他是一个人去找终极了吗?他已经变回了那样强大和特别的人类,一定不再需要他这只傻乎乎的小金毛跟在身边(虽然他是哈士奇的时候,似乎也是照顾小金 - 分卷阅读101 毛超过被小金毛照顾),吴邪有点难过看着地上扔着的巧克力棒和半块压缩饼干,抽了抽鼻子。 正当吴邪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不知道应该去找人还是做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撞上了山石。几个月来的经历让他变得很警惕,他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摸过去,在山石的缝隙偷看——在这件事上,两脚兽的优势非常明显,毕竟,没有碍事的鼻子了! 这一眼看过去,吴邪觉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那是吴邪的闷油瓶,后背紧紧抵着山石,身边扔着吴邪的小马甲,左手……应该说是左前爪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他怎么又变成哈士奇了? 吴邪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人类的手指,人类的脚趾,没有金灿灿的长毛,没有锋利的爪子坚韧的肉垫,甚至,他不死心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光溜溜的屁股上,连尾巴都没重新出现。他疑惑地走过去,蹲在小哥面前,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肩胛:“喂……小哥?” 闷油瓶没有动,吴邪习惯性地俯下身,悲剧地发现,两脚兽的身体不仅过长,而且还不够柔软,为了碰到小哥的鼻子,他几乎已经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小哥的鼻子又干又热,这让吴邪想到上次被白巨貂咬伤的时候,闷油瓶也是这样发了高烧,难道那种恐怖的虫子临死之前还咬了小哥吗? 吴邪生怕耽误了最佳的抢救时间,赶紧把小哥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很快发现,闷油瓶并没有中毒,只是右边后腿脱臼了,脚腕上的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住,撕开了一条血口,发烧应该就是脱臼和伤口引起的。吴邪看看这伤,又看看身边的小马甲,他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刚刚小哥始终都没有站起来,怪不得他会指使吴邪去捡回匕首和发光的石头,大概是跳下来的时候已经受了伤,行动并不方便,而后来,他大概是想要撕开这件小马甲,包扎脚腕上的伤,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回了哈士奇,并且晕了过去。 一时间,吴邪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伤心,在知道“张起灵”以后,他无数次想象过,如果小哥变成人他还是金毛,小哥会不会忘记他,会不会扔掉他,会不会一个消失再也不回来,或者他愿意留下,那么他们又要如何相处(特别是小哥看起来不会变成盲人,这让吴邪心里更没有底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抱着闷油瓶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他忽然明白了,明白无论是人类还是金毛,他都不可能放下眼前这个……好吧,暂时是这只哈士奇。吴邪忽然了解了那只沉默寡言的哈士奇,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或许那个简单地按住他的爪子,用碰鼻子或者淡漠的眼神地对他说:“我在,吴邪。”的闷油瓶,早已明白了这一点。 吴邪看到自己的眼泪落在哈士奇银灰色的皮毛上,他的毛很厚,不沾水,水珠一路滚到湿漉漉的石板上,再也看不见了。与那个大战雪貂之后的黄昏一样,吴邪决定要变得更强,他要活着走下去,走进终极,然后回家,带着他最心爱的小哥。 ==========================tbc=========================== 嘻嘻,小金毛加油哦~以前在导盲犬基地的时候,吴邪曾经见过基地的兽医给训练中受伤的狗正骨,在北极拉雪橇的日子里,他也不止一次见过陈皮阿四队伍里的人给伤员接骨头,他回忆了一下,试探性地摸过去,寻找到脱臼的骨头,又摸了摸左边没出现问题的那边,确定了骨头和关节正确的位置,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两手一起用力,想要将关节推回原位。 与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吴邪第一次的努力并没有成功,闷油瓶闷哼一声,居然疼得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吴邪跪在自己面前,满头大汗地捧着他那条软绵绵的后腿不知所措,黑眼睛还是那么平静,没露出一丝惊诧,反而发出了一声低而温柔的狼嚎。 吴邪的鼻子一酸,差点没出息地把头扎到闷油瓶的怀里去,就像他们经常在雪洞子里做的那样。他像被欺负了的奶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闷油瓶,呜呜地说:“小哥……对不起……” “吴邪。”闷油瓶艰难地开口,“扶着我就好。” 吴邪抽抽鼻子,毫不犹豫地照做,他把侧躺在地上的闷油瓶拢在怀里,一只手托着他受伤的腿,另一只手扶着脱臼的关节,闷油瓶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吴邪听到了骨节咔嚓一响,闷油瓶的后腿抽搐了一下,被他压在腋下的硬邦邦的尾巴一挣,弄得吴邪浑身都软了,再回过神来,他惊讶的发现,闷油瓶脱臼的关节恢复原位。吴邪不相信地又按了按,没错,关节已经接回去了,只是还有些肿,但应该静养就能恢复。 “伤口怎么办?”吴邪问,随即又有点脸红——虽然他坚定地认为两脚兽都是愚蠢的,但是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无论是基地的兽医,或者阿宁那个穿白大褂的、总想把体温计插进吴邪小菊花里的大夫,甚至顺子或者华和尚,都是一把好手,没听说过两脚兽看着伤口目瞪口呆,要四脚的病号自己出主意的。 但是,他是小哥呀。吴邪想着,还是不由自主地有点脸红,闷油瓶似乎想要抬头碰碰他的鼻子,却实在没有力气,低声说:“最好缝起来,但没关系,吴邪,会好的。我睡一会就好。” 吴邪俯下去蹭他的额头,却发现闷油瓶是真的睡着了,他悻悻地坐了一会儿,绞尽脑汁地思考了“缝起来”是怎么回事。作为一只城里来的、有文化的、受过系统训练甚至已经学会识字的纯种金毛,吴邪会巡回,会看红绿灯,能记住几十个不同的地点和来往路线,他会开关空调,能打开密封的罐头瓶美美地吃掉里面的糖水黄桃再将盖子拧回原位,但是,他不会缝东西,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跟“缝”东西扯上关系。 顺子活着的时候,曾经给他缝过小皮鞋和小背心,吴邪记得当时自己百无聊赖地躺在人类的篝火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闷油瓶玩着爪子和牙齿的猜拳游戏,运气好的时候,顺子还会给他扔一块烤过的香肠或者窝头片,香肠总是烤得有点焦,但是油汪汪亮晶晶的,十分让狗流口水,可是……缝东西的步骤到底是什么?吴邪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吞回不合时宜的口水,愁苦地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小哥狰狞的伤口上。 ====================tbc=============== 吃货发展新技能的时候到了!小吴小吴,集中精神哦! ps,汪星人的缩骨技能神马的,请给族长点赞! 按照以前的经验,狗的口水其实是最好的消毒剂, - 分卷阅读102 可以防止伤口感染,在数亿年的进化过程中,他们都是这么干的,但是吴邪实在不确定两脚兽的口水也会有同样的效果,聊胜于无的,他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一下小哥的伤口,舌尖舔上伤口的嫩肉时,小哥偶尔会微微抽动一下,吴邪就轻抚他的豆豆眉,从眉间到脑门,从耳朵之间,顺着脊柱一路抚摸,吴邪喜欢被两脚兽这么从头摸到尾巴,他希望小哥也会喜欢。 伤口里面有细小的木刺和一路沾上的泥土,吴邪猜测,上面那棵大树并不是普通的植物,也许它是一棵巨型的捕蝇草,会捕捉凑近的动物,它的触角已经抓到了闷油瓶的后腿,却被这个不要命却要跟下来的家伙挣脱了,因此他被拉拖了关节,脚腕上还留下了这个恐怖的伤口。 吴邪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有道理,但是就算它像福尔摩斯一样精准,也并不能对吴邪眼下的状况有任何帮助。在伤口都被清理干净以后,他只能不知所措地坐在旁边守着。几天之前,如果能让他跟小哥一起变成两脚兽,他愿意用一切去换,但是现在,他迫切地希望赶紧变回金毛,让小哥恢复成那个强大如同神佛的男人,那样,他就能自己照顾自己,就不会这么无助地躺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觉得有点冷,这很正常,他失去了厚厚的皮毛,又没有人类的衣服,只好缩成一团,最后甚至连金毛的小马甲都扯过来,想要盖在身上保暖,马甲口袋里的一块压缩饼干噗地掉出来,吴邪哆嗦着捡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马甲上的别针没有了。 这件小马甲是顺子特意给吴邪做的,跟别的狗的小背心都不一样,上面有四个口袋,每个口袋都用别针封口,他死了以后,虽然闷油瓶和黑眼镜都挺擅长弄这些人类的小玩意,还是丢了三个,现在最后一个居然也没了吗?吴邪想着,有点失落,毕竟那是顺子给他的,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在周围摸了一圈,居然真的找到了,只是这根别针已经被掰断,尖尖的那头拴着一根银灰色的毛。 这不就是人类的针和线吗?吴邪忽然懂了,这一定是小哥试图缝伤口的时候做的,却还没来得及弄就变回了哈士奇,吴邪立刻从善如流地捡起那根针,在小马甲上蹭干净,又不放心地舔了舔算做消毒,系上一根自己的头发,然后重新跪坐在小哥身边,把他的后腿拉到自己膝盖上,用刚刚弄来的三块会发光的石头照着亮,学着顺子的样子,尽量小心地开始缝合。 幸好闷油瓶只伤了表皮,肌肉和下层组织并没有受伤,否则以吴邪的技术,一定不会分层缝合,后果可能更严重,期间闷油瓶醒过两次,只看了一眼就点点头继续昏睡过去了,吴邪小心翼翼地干完,也觉得十分疲惫,把小背心垫在身子底下,抱着暖和的闷油瓶睡着了。 ========================tbc============================ 小吴童鞋已经在卖萌并贤惠的路上越走越远了……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吴邪睡得并不好,他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梦见恐怖的人面鸟吐着猴子把他往悬崖上撵,一会儿又被一大群白貂围攻,还在冰天雪地的极地苔原上被困住,饿得死去活来。后来他终于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了,他一翻身就站起来了,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如愿地看到了两只金黄色的大爪子,吴邪一惊,舌头一翻就舔到了自己的鼻子,回头一看,那条有金灿灿的长毛的尾巴也回来了!吴邪开心地打了个滚,叼起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就像扑到网球的奶狗一样,摇着尾巴在不大的空间里跑了好几圈,只觉得无比舒畅。 “吴邪?”闷油瓶从山石后面绕出来,放下嘴里叼着的东西,疑惑地动了动豆豆眉,吴邪赶紧跑过去,欢乐地把那只银灰色的哈士奇扑倒,从头嗅到脚,摇着尾巴说:“小哥,我变回来了!人类的身体也太难用了!” 闷油瓶轻而易举地翻身站起来,使劲抖了抖毛:“嗯?” “小哥你不记得了吗?”吴邪的耳朵几乎要因为惊讶竖起来了,他摇摇尾巴:“我们都变成人,然后你变回来了,现在,我也变回来了!”他开心地追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大尾巴转了几圈才凑过去蹭小哥的鼻子:“小哥你好了吗?” 闷油瓶的鼻子又湿又凉,显然恢复得不错,他摇了摇头,表示对吴邪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爪子拍了拍刚刚他放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条被咬掉了脑袋的野鱼,还带着血,非常新鲜:“吃点东西吧。” 吴邪凑过去,用尖牙撕开鱼的肚皮,扔掉大部分内脏,美美地吃掉鱼肝和鱼鳔之后,将鱼身从中间分开,咬掉脊椎大刺,一半给小哥,另一片自己小口小口地享受,大概一分钟以后,他已经和小哥卧在一处,头并头地吃早饭了。吴邪吃着鲜美多汁的鱼肉,忽然想起刚到北极的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么会吃鱼,经常被鱼刺卡到喉咙,不得不夹着尾巴跑到远处,撕心裂肺般玩命向外呕,有的时候不小心把晚饭也吐个精光,全靠小哥接济照顾,十分凄惨,而现在……现在的自己,会的可不止吃鱼呢!吴邪骄傲地甩了甩尾巴,侧头想要一个表扬,闷油瓶幽深的黑眼睛望着他,似乎叹了口气般说:“吴邪,都忘了吧。” 吴邪动了动耳朵表示拒绝,闷油瓶主动凑过来碰他的鼻尖:“就当是……一场噩梦。” 才不是呢,吴邪低头狠狠地咬下一块鱼肉,咔嚓咔嚓地嚼着,他已经瞥见了闷油瓶压在尾巴下面的那条腿,几根金色的长毛歪七扭八地缝起了破裂的伤口,虽然没有顺子缝得那么好看,但……至少很实用! 吴邪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金色的长毛,至少在这一点上,无论你是人还是哈士奇,你就是不如我!吴邪歪头露出一个金毛标志性的笑容:“我又不是你,小哥。” 闷油瓶不再说话,只是站起来,叼回吴邪的小马甲,搭在他身上。 =================tbc====================== 对真相选择性失明或者选择性失忆不是好哈士奇。——by某只小金毛被困在地底的洞穴里让吴邪丧失了时间感,他和闷油瓶一起,花了很多时间探索这个地方,希望找到出去的路,但是无论走多远,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回到这里。 腿上的伤口很快就完全愈合了,那之后,闷油瓶试过潜入水底,寻找到地下的出路,但是唯一通向外界的洞口实在太小了,连哈士奇这种体型纤细的狗都很难伸出一只爪子,更何况从小就骨量大毛量足的金毛猎狗了。好在这里的鱼虾很多,空气和水也没问题,除了看不到阳光以外,还算是个吃吃睡睡的 - 分卷阅读103 好地方。 从怪虫残骸中取出的三块会发光的石头被摆在吴邪和闷油瓶睡觉的地方,据说人类管这个东西叫“鱼眼石”,非常贵,一块的售价足够买一千箱最高级的肉罐头。但是在这里,吴邪只是拿它当玩具,没事的时候喜欢叼起一颗玩巡回游戏,如果闷油瓶愿意咬着另一边跟他玩牙齿拔河,他就能兴奋好几个小时。 那种会产出鱼眼石的怪虫叫做“鱼母”,身体表面分泌的粘液可以溶解树干,它们就藏身在低垂的树枝里,倒吊在水面上捕食鱼类,这种虫可以随便改变自己的形状,触手死了或者被砍断都不能杀死它,断肢会喷出剧毒的液体,如果溅到皮毛上,就会被烧一个大窟窿,如果溅到眼睛里,一定会瞎掉的。这种软体动物几乎没有天敌,唯一的弱点是三个眼睛中间的那块软皮,它把脑子藏在那里,如果被利刃穿透,它就会死,至于“麒麟血”,那是终极所有生物的克星,烧掉这只鱼母也不意外。闷油瓶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据吴邪观察,能让这么大一个虫子瞬间化为灰烬,就连闷油瓶自己也挺惊讶的,毕竟,关于“张起灵”的很多记忆,闷油瓶虽然想起了一些,却还都朦朦胧胧的,并不真切。 吴邪歪着脑袋,响亮地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子,因为刚刚吃过饭,还带着新鲜的鱼味儿:“我会跟你一起找回来的,亲爱的,小哥!” 闷油瓶垂下长长的雪睫毛,遮挡住了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面一切的情绪,吴邪却懂,他凑过去把下巴放在小哥的肩膀上,像个奶狗那样极尽依赖,闷油瓶低头舔他的鼻子,他却突然翻了个身,两只前爪抱住小哥的脖子,向后一翻,使出著名的“向后翻腾三百六十度金毛压顶神功”,骑到了小哥的背上,牙齿装模作样地咬着小哥喉咙下面厚厚的皮毛,呜呜地说:“厉害吗?” 虽然闷油瓶身手很好,这一下毫无防备,居然着了道,吴邪最近一段时间并没有吃饱过,体重下降不少,但纯种金毛的骨量大,经过之前几个月的锻炼,漂亮的肌肉非常有分量,此刻死死压着闷油瓶的肩膀和后腿,让他一时居然挣脱不开,更何况,此时此刻,他也不想真的跟吴邪打一架。 那些紧绷着的小肌肉放松下来,闷油瓶不再挣扎,只是侧头跟吴邪蹭了蹭额头,把鼻尖探进金毛乖巧下垂的耳朵里面,轻轻地说:“吴邪,你一直很棒,比任何人所能想象的,更优秀。” ================tbc================ 于是,脱队度蜜月什么的,已经是福利了对吧……【小金毛你忘了终极门口的胖子瞎子花儿爷潘子你三叔了吗?唇齿碰到耳朵里敏感的小绒毛,弄得吴邪痒痒的,整个身子似乎都软了,不由自主地咕咚倒在地上,爪垫按在湿漉漉的石板上还觉得像有火在烧,不得不把下巴也放在地上,不停地舔自己的鼻子,哼唧着说:“小哥……呃……” 闷油瓶凑过去,一只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吴邪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两只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为了避免四目相对变成对眼,吴邪甚至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闷油瓶粗糙而柔软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鼻尖,弄得他过电一样酥酥麻麻,又有点痒痒,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鼻尖埋进小哥胸前厚厚的绒毛里面,蹭了又蹭。闷油瓶的爪子搭在他肩膀上,吴邪在软倒前一刻反扑,带倒了闷油瓶,闷油瓶的耳朵蹭到了他的爪垫,那种柔和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们在一片漆黑的洞穴里四目相对,向来沉默寡言的哈士奇发出一声温柔的狼嚎,向来能言善道的金毛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撑起身子,咬住闷油瓶胸前的毛,不轻不重地向下一扯。 小哥已经凑得那么近,吴邪几乎已经发出了迫不及待的呜呜声。 忽然,有一滴咸咸的液体落在了吴邪的鼻尖上,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歪着头问:“小哥,你哭了吗?” 闷油瓶的豆豆眉戏剧性地皱了一下,吴邪伸出舌头舔掉了鼻尖那滴水,下意识地跳了起来:“是血。”闷油瓶凑过来,吴邪自然而然地张开嘴,小哥立刻不客气地舔了他的舌头一下,笃定地说:“人类的血。” 吴邪抖了一下,挪了两步跟闷油瓶肩并肩,抬头望向黑黝黝看不见尽头的洞穴顶部:“为什么会有血?” 闷油瓶想了一下,然后走到他们休息的山石后面,衔出两块鱼眼石,一块放在吴邪面前,说:“我上去看看,如果下面有任何意外,你叫我,然后衔着它跑,我会比较容易追上你。” 吴邪纠结地看了看那些横七竖八、看上去就不十分结实的树根,十分担心小哥的安全,却深知闷油瓶已经决定了,因此只能端端正正地坐下, 点了点头:“小哥,你要小心。” 闷油瓶点了点头,衔起另一块鱼眼石,腰一拧就跃上了一块一米多高的山石,吴邪从未见过任何一条狗能够以这样舒展而敏捷的动作跳跃,更像是一只猫,一头豹子。他的动作非常快,大概五分钟以后,那银灰色的影子就看不见了,只有鱼眼石那一闪一闪微弱的光表明闷油瓶仍然在向上。吴邪觉得脖子有点酸痛,他站起来,试图活动一下,却忽然发现,那块本来摆在爪子前面、闷油瓶留给他的鱼眼石,居然不见了。 吴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踢到别的地方去了,打算去他们睡觉的地方把剩下的那块叼过来备用,跑过去却发现那条足足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进出的缝隙居然不见了,岩石上只剩下一个拳头那么大的洞,吴邪不死心地用爪子扒拉了两下,那山石如同果冻一样,差点把他黏住,因为有了之前黑眼镜被蜘蛛丝粘掉尾巴的事,吴邪十分警惕,赶紧逃得远远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睡了好几天的地方消失在眼前。 再一抬头,鱼眼石微弱的光芒也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小哥不见了! 第5o章 漆黑的洞穴里一片寂静,只有吴邪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慌乱的心跳。如果是过去,吴邪一定会底气不足地大叫起来,但是现在……他居然忍住了。他不想看着闷油瓶因为他的大惊小怪,从几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那样太危险了,吴邪想,不过是岩石会动而已,在终极,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吴邪还是有点心虚,尤其是脚下的岩石也开始变得软哒哒黏糊糊的时候,他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想要绕到树根的另一边去看看,刚一转身,鼻子却撞上了岩石,尾巴碰到树根,簌簌地掸下好几块树皮。 这怎么可能?吴邪分明记得,过去的几天里,他无数次在这里玩小球巡回的游戏,撒开爪子跑一圈大概要十分钟呢,怎么可能转个身都碰到东 - 分卷阅读104 西!吴邪人立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指甲试探地戳了戳一块几乎已经贴到他身上的岩石,软软的,黏黏的,像是果冻。 吴邪忽然明白了,岩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生长!或者,这个洞穴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是树根下融水形成的,而根本是那棵奇异植物的一部分!正想着,吴邪只觉得身后一疼,仿佛哪个淘气的孩子,抓住了他尾巴上的毛。他下意识地往前一跳,挣脱了束缚,回头一看,黑暗之中,竟然有一条暗绿色的舌头,卷着几根金色的长毛,一闪即逝。 尽管不擅长攀岩和跳跃,吴邪还是一跃上了最近的树根,逃命一样往上窜,他不敢再这个地方再逗留,这些“岩石”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他永远不想有机会知道。 就在他跳了三四下以后,原来站过的地方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高处看去,那地面似乎化成了熔岩般翻涌的浓稠液体,无数暗绿色的舌头、手爪出现又消失,依稀仿佛还有哭声笑声,吵得狗耳朵疼。这些不祥的声音和诡异的景象让吴邪觉得浑身上下都毛毛的,爪子有点软,他因此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扑上了最近树根,循着小哥的路线,艰难地往上爬。 爬了不知道多久,虬结的树根变得粗大而稀疏,交叉的也越来越少,跳跃本来就不是金毛猎犬的优势项目,吴邪也不像闷油瓶或者解雨臣那样擅长攀爬,他站在一块相对平稳的树根上,仰望着距离脑袋至少有两米多的下一根树根,那里有小哥的味道,吴邪甚至能想象到那只银灰色的哈士奇矫健的身影,但是他确实做不到那种杂技般的动作,吴邪人立起来,比了比距离,终究纠结地决定叫一声,然后又一声。 吴邪叫了三四声“小哥”以后,竖起耳朵听了好久,却没有听到熟悉的、表示回应的悠长的狼嚎,他不由有点着急,闷油瓶虽然不像他这样擅长使用嗅觉,但是听觉非常不错,总能第一个听到顺子集合的哨声,然后温柔地咬一下吴邪的耳朵,把他从那些窝在火炉边啃羊腿的梦里揪出来。现在,在这个空寂而又幽深的洞穴里,小哥是迷路了吗? ============================tbc========================== 小吴你知道有一类游戏就是一直一直往上跳吗?吴邪焦虑地在树根上挪来挪去,拼命克制着抓自己尾巴的冲动,忽然,吴邪听到一阵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一个亮晶晶的小球蹦蹦跳跳地从上面的树根上落下来,弹了一下,落在面前——是小哥叼上去的那块鱼眼石!吴邪下意识地扑了一下,鱼眼石却又滚到下面去了,树根上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痕迹,吴邪低头嗅了嗅,确定那是血,人类的血。 出什么事了? 吴邪的心好像被扔上了过山车,到北极以后看到各种血腥的画面轰轰烈烈地在脑子里列了一排,吓得他爪垫冰凉冰凉的,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呜呜地叫:“小哥?小哥?” 回答他的只有回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嗖嗖地吹过他耳朵后面的毛,弄得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脊柱上的毛似乎都立起来。吴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决定挑战极限。 吴邪小心翼翼地在树根上转了两圈,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适合跳跃的角度,然后他退后几步,助跑,后腿使劲一蹬,前腿尽力向前伸展,拼命够向上面的那根树根。这一跳超越了吴邪以往的最优记录,风吹动他金色的长毛,让他有种自己已经会飞的幻觉,他的前爪落在了树根上,后爪也踩到了实处。吴邪刚刚松了口气,想要挪动一下到更安全的地方,却听到一阵很轻却很恐怖的“咔嚓”声,他侧头一看,树根似乎承担不了他的体重,树皮簌簌落下,一道分明的裂缝正在变大。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吴邪再次发力,一跃向上,瞄准了更上面的树根,他的前爪落在上面,后爪却踩空了,他弯曲爪子,试图勾住树枝,可是这种两脚兽擅长的自救动作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何况那树根也发出了不祥的断裂声,吴邪还在空中玩命扭腰,试图攀上去,可是只听“咔嚓”一声,树根折断,吴邪只觉爪子一空,整个狗翻着跟头摔了下去。 从几十米高空坠落的经验也不止一次了,吴邪很庆幸自己的身体已经直接跳过了“害怕”的步骤,转而开始自救,他试图抓住任何一根树根阻止自己的坠落,甚至有几次,他已经咬住了,可是那树根却和之前的一样,咔嚓断裂,加速了吴邪的坠落,他以为是自己掉落的速度太快,树枝承受不了,可是终于有一次,他看清了,那断裂的树枝中间,三只怪眼的鱼母正在蠢蠢欲动。 吴邪不敢再抓树枝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力调整身体的姿态,试图自保。距离地面仅有十来米,那原来被岩石覆盖的洞穴底部现在已经充满了黏稠的黑色糊状物,似哭似笑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无数枯瘦的暗绿色的手饥渴地向上伸着,还有那些细长而贪婪的舌头,不停的翻卷着,吴邪想,这一次,他可能逃不掉了。 ======================tbc========================小天真就是招人稀罕,从粽子到密洛陀各个都想摸一把!——by真相帝胖爷他的爪子已经碰到了那种黏稠滑溜果冻一样的糊状物,一只绿爪子抓住了他的尾巴,吴邪扭头困兽一样狠狠一咬,那爪子发出了惨烈的叫声,缩了回去,可是更多的爪子已经围拢过来,揪住了他的四肢、尾巴,还有那些飘逸漂亮的金色长毛,狠狠地往下拽。 吴邪大声地叫着,玩命踹腿,可是那些东西的力气惊人得大,吴邪的下半身几乎已经陷了进去,他拼命地蹬着,他不想死,至少,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样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手里,他想陪着小哥,陪着他一直走到终极,或者,预定的尽头。 黏稠的液体淹没了他的前胸的时候,吴邪已经精疲力竭,他感觉到咸咸湿湿的液体滑下脸颊,那一滴血落下之前,他们想要做的事情那样美好,可是一转身,甚至连见面都成奢望,他想说:“小哥,再见。”可是几乎已经张不开嘴,呼吸已经变得非常困难,胸腔像是被大石头压着,吴邪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那些拽住他四肢和尾巴的巨大的力量消失了,吴邪奋力一挣,居然向上浮起一点点,他又挣扎了几下,让自己半个身子在泥浆以外,顺畅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然后才来得及四下张望。出乎意料的,那些暗绿色的手和舌头像是受惊的鱼群,早顾不上到手的猎物,而是拼命地向两边逃走,互相冲撞,发出难听的嘶叫,仿 - 分卷阅读105 佛要逃避什么可怕的天敌。 能让这些东西害怕的东西,一定是更恐怖的怪物,于是吴邪赶紧挣扎着拔出爪子,可惜刚跑了几步,黏稠的地表就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吴邪直接被甩了出去,脑袋撞上断裂的树根,那里面潜伏着的鱼母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只留下空空的树干,这一下倒是不太疼,只是树皮的碎片砸了满脸,暂时遮挡了视线。等吴邪抖落了毛上的脏东西,地表再次发生了变化,仿佛有浪,一波一波地向这里涌来,吴邪慌慌张张地跳上了一根横斜的树根,爪子几乎插进树皮才能稳住身子。 黑色的粘液像是开了锅一样,忽然从中分开,一个扁扁的三角旗状物体高高露出地表,莹白如玉。完全被粘液覆盖的地表像是海水一样,因为它的动作涌起层层波浪,离得近些的绿爪子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卷入地下,浓绿的汁液四处横流,空气了弥漫着植物汁液的气息,难道这些鬼手,其实是这棵古古怪怪的大树幻化出的精魄吗? 吴邪想要跳到更高的树枝上看个清楚,脚下黏糊糊的液体却突然喷涌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站立不稳,头朝下栽了下去,鼻子先着地,撞上了钢板一样坚硬的东西上,疼得他立刻鼻涕眼泪横流,爪子乱蹬,慌不择路地抱住了什么东西,勉强站稳,才发现他的救命稻草竟然是另一只那种让鬼手们闻风丧胆的动物,而且很显然,这只的体型比之前那只还要大得多。 =====================tbc======================== 小天真表示这地方生态环境也太好了点吧?ps小哥小哥,呼叫小哥!白色巨兽看起来像是图册里的虎鲸,但不同于正常的虎鲸,它们的身体要大得多,而且是颜色也不是黑白相间,而是通体洁白,摸上去冰凉如玉,一点也不像温血动物,那血盆大口里面都是一排一排锋利的牙齿,估计就算胖子在这里,也只能给这两位塞塞牙缝,更何况是金毛了。 吴邪只能死死抓着它的背鳍,祈祷它们不会发现自己,可惜,那巨兽竟然异常敏感,它几乎是马上就发现了背上落了只慌乱的小金毛,于是发出悠长的鲸歌,较小的那只便跃出地面,硕大的黑眼睛盯着吴邪看了片刻,发出短促的回应,吴邪身子底下的那只便挺身一跃,在空中微微摆动尾巴。吴邪只觉站立不稳,在惯性的作用下,四爪腾空地被甩了出去,较小的那只箭一样冲过来,稳稳接住,就像海豚顶皮球一样,将吴邪托举起来。吴邪晕头转向地抓住了头顶一根下垂的树根,乱蹬着爬了上去,终于站稳了的时候,那两只白色的巨兽已经向洞穴深处游走了,较小的那只甚至还回过头,对他调皮地摆了摆尾巴。 吴邪习惯性地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打算说声“谢谢”,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声,屁股上就被狠狠撞了一下,一天中第三次头朝下摔跟头实在太丢脸了!好在这里距离地面并不太高,而且白虎鲸消失后的地面又恢复了那种正常的坚硬的状态,因此吴邪毫不费力地就站稳了,回头刚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踹了他一脚,却见听见一声短促的狼嚎,一道灰色的影子窜过他的身边:“吴邪,快走。” 对于闷油瓶说的话,吴邪向来是一口令一动作,他的爪子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没等大脑下命令,就追着小哥的尾巴尖跑了起来。长时间的奔跑对于现在的吴邪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任务,因此他甚至能够在奔跑的同时观察闷油瓶——小哥的速度没有平时快,也许是为了照顾吴邪的体力,但也许是因为受了伤……吴邪下意识地去看闷油瓶的后腿,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不敢张嘴说话,而是故意往小哥身边凑了凑。 他们离得那么近,金色的长毛若有若无地碰着银灰色的短毛,吴邪小心地控制距离,他们没有真正的碰到,因此不会影响步伐和速度,却又有种爪子碰着爪子的亲密感,这让奔跑似乎变成了某种甜蜜的约会,吴邪几乎盼着就这样,永远跑不到终点。 ======================tbc===================== 小吴,逃命的时候偷吃小哥的热豆腐,这行为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跑了很久很久,不知是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吴邪只觉得浑身燥热,吐出舌头还是一点也不觉得清爽,虎鲸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如果不是在那只哈士奇身边,吴邪觉得自己一定会慌乱地找不到自己的爪子。 转过一处拐角,眼前忽然豁然开朗,白色的热蒸汽从地下喷涌而出,吴邪收势不及,撞在了闷油瓶身上,揉着鼻子站稳了,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目力所及范围内,只有一个冒着白气、不知道有多深的洞穴。“小哥?”作为一只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每当看到台阶、坑洞之类的障碍物,吴邪的第一反应就是端端正正地坐好,提醒身边的人,闷油瓶仰头跟他碰了一下鼻子,然后说:“我们跳下去。” 吴邪惊讶地张大了嘴,虽然这阵子他无数次从高处跌落,但是主动跳下未知的深渊还是有点压力过大,天知道下面有多高,又是怎样的状况,如果是普通的温泉还好,如果是岩浆的话,他们不就要变成狗肉煲了吗? 闷油瓶安抚地拍拍他的爪子,淡漠的黑眼睛好像有催眠的能力,那样看一眼吴邪,吴邪就愿意跟着他上山下海,刀山油锅都不带眨眼的。尽管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个声音仍然觉得不妥,尽管心里已经忍不住又骂了好几回“井犬”,吴邪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爪子,不就是一闭眼的事儿么,谁没跳过坑啊!这样的想法甚至战胜了对于未知本能的恐惧,战胜了他过去受过的一切训练,吴邪退后几步,后腿使劲蹬地,就这样扑进了蒸腾着的地下洞穴。 闷油瓶比他晚起跳半秒钟,却比他的速度更快,在空中扭腰,从下面紧紧地抱住了吴邪,他们的鼻尖蹭在一起,有一点痒痒,却又那么甜蜜,吴邪觉得他们真的在飞,就像人类常常说的那样,比翼双飞。 耳朵里灌满了风,在充满白色雾气的虚空中一直坠落,坠落,吴邪全部的视野里只有闷油瓶淡漠的黑眼睛。就这样吧,在一起,此处安心便是家。 第51章 “难以置信!怎么还不醒?”胖子用他的熊掌尽可能温和地拍了拍金毛的下巴颏,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又揪了一下他的尾巴,这个动作理所应当地被旁边看上去十分严肃的三叔瞪了,潘子习惯性地龇了龇牙,弄得胖子悻悻地缩回了手:“真恐怖!城里就是应该禁养藏獒!” 半个小时以前,路过的吴三省他们听到了急促的狼嚎, - 分卷阅读106 然后在巨大的温泉池塘里发现了神智不清的吴邪和正奋力拖着吴邪往岸边游的闷油瓶,并且把他们救了上来,闷油瓶看上去很不错,只是简单地指了指上空的白雾:“有问题,快走。” 现在,他们在一处看上去温暖又隐蔽的山洞里休整,吴邪还是没有醒来,迷迷糊糊地却准确地抓住了闷油瓶,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了,掰都掰不开。以那只哈士奇的武力值,连云彩都不会相信吴邪能困住他,可是闷油瓶偏偏一动不动,任由吴邪又压又揉,连耳朵上的毛都被舔湿了,也只是发出一些温柔短促的狼嚎,或者拍拍吴邪的肩胛,让他安心。 吴邪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白雾就像是柔软温暖的貂皮,紧紧包裹着他赤裸的身体,他惊悚地发现爪子居然又变成了人类的手指,唯一的安慰是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还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吴邪惊讶地打了个滚,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闷油瓶,也是保留了耳朵和尾巴的人形,抱着膝盖坐在距离他只有那么几步的地方,淡漠的黑眼睛望着远方,就像是他们在狗贩子的铁笼里初见时的样子。 吴邪觉得鼻子酸溜溜的,仿佛认识闷油瓶的几个月像是他的一辈子那么长,他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蹭过去,向来十分警觉的闷油瓶却只是动了动耳朵,就放任他扑倒了他,乱蹭鼻尖。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吴邪十分清楚闷油瓶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他知道他又粗又直的尾巴不会像金毛那样摇来摇去,高兴的时候,也只会缓缓地扫那么一两下,不像吴邪,一开心就要把尾巴举得高高的,摇得像风车。 现在,闷油瓶的尾巴,就是那样,垂在云端,轻轻地摇了一下,又一下。 吴邪受到鼓励,试探性地吻上了那淡色的唇,小哥真的很好看,他想,不只是特别英俊的哈士奇,也是特别英俊的人类呢。闷油瓶热心地回应着这个吻,显然,他的经验比吴邪丰富的多,体力也更好,吴邪不一会儿就觉得呼吸困难,大脑缺氧,晕乎乎地就被翻个面,他奋力翻回来,双手勾住了小哥的脖子:“小哥,让我看着你。” 闷油瓶碰了碰他的鼻子,左边的耳朵动了一下,这是表示“我在。”的意思,吴邪很清楚,他因此放心了,四肢却没有真正的放松,而是在小哥附身下来吻他的一瞬间,伸手去挠小哥的腋下。 不可否认,两脚兽的身体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简直太好用了,尤其是没有那么多毛……吴邪美滋滋地挠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闷油瓶仍然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胸前却有墨色的纹身,慢慢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吴邪问。 踏火麒麟,闷油瓶回答。 你是张起灵,有麒麟血的张起灵。吴邪喃喃地重复。 是,我想,我是。闷油瓶的鼻尖跟他碰在一起,我是你的张起灵。 ====================tbc========================== 小三爷,不仅全果温泉,还搞狗耳py,乃羞不羞! 温暖的情话让吴邪的心就像是阳光下的巧克力,融化地不成样子,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皮,小哥已经再次吻了下来。吴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却又隐约不安,他想挣扎,却推不开身上的小哥,他几乎要在这梦中沉沦,耳朵却突然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吴邪疼得一激灵,他睁开眼睛,白雾的尽头,一座高大得看不见尽头的青铜门正在关闭,小哥就站在里面,越来越远,吴邪发疯一样要冲过去,却因为不熟悉两脚兽的身体,摔倒了好几回。青铜门终于闭合,吴邪看到小哥用口型轻轻地跟他说:“再见。” 小哥?吴邪叫得撕心裂肺,身子却不听使唤,白雾仿佛也融化了,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出现,他慌乱地叫着,直到那种熟悉的刺痛再次从耳朵尖上传来。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哈士奇因为凑得过近而放大的豆豆眉,他的爪子死死地按着闷油瓶的肩胛骨,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比拉了整天雪橇更累,吴邪只叫了一声“小哥”,就软在哈士奇靠垫上动弹不得,伸长了舌头喘气。 作为一只驯鹿,解雨臣实在没法完成用爪子捂住眼睛之类的动作,因此看到吴邪安然无恙,就招呼跟黑眼镜一起探路去了。胖子咬开一个捡来的肉罐头,凑到吴邪鼻子边去:“小天真,来一口?” 吴邪对于食物的抵抗力向来是负数,更何况之前耗费了过多的体力,因此他几乎是立刻就撑起无力爪子,追着肉罐头起来了。云彩撑不住噗嗤笑出声,吴三省叹了口气,走到山洞外面去了,潘子紧随其后,只有闷油瓶是唯一的好人,他关切地卧在狼吞虎咽的吴邪旁边,在吴邪因为吃得过快噎到自己的时候,用一只爪子轻拍他的后背。 胖子若有所思地说:“那大概就是让人产生幻觉的鬼泉,胖爷上次陷在里面,吃了一桌楼外楼的好席面,叫花鸡、东坡肉、西湖醋鱼、响油鳝糊!醒来才知道……草,不提也罢!” 吴邪美美地吃完了一整盒罐头,确保罐子都像洗过一样干净了,才打着饱嗝问闷油瓶:“小哥,我们怎么跟三叔汇合了?” 胖子乐了:“应该说是我们把你们两个迷路的小可怜给捡回家了!来来,小天真,胖爷疼你!”说着就伸出了他胖乎乎的大熊掌。吴邪还没来得及躲,就被闷油瓶不露声色地挡在身后,他一爪子拍开胖子的大熊掌:“跟着鬼泉,就能到达青铜门。” 胖子在说正经事的时候相对靠谱,他叹了口气:“我们一路跟着陈皮阿四的探险队走,他们剩了七八个人,大佛爷没事。” 吴邪想起之前在树洞里,上面滴下来的人类的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闷油瓶点了点头,低声解释:“是探险队的人,被树里的东西缠死了。” “是密洛陀。”一直在洞口溜达的吴三省突然接茬,“被它们拖进去,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tbc=================== 小吴表示春梦变噩梦什么的太恐怖了有木有!!!! 那些暗绿色的爪子和舌头给吴邪留下了体积巨大的阴影,他刚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只见洞口处有树一样的影子一闪,接着驯鹿王矫健而又不失优雅地走了进来,蹄子敲了敲石板,对大家说:“没有路了。” 黑眼镜随后进来,补充说明:“前面转过这个山口,有一道三十米宽的护城壕沟,上层是鬼泉,下层是有密洛陀的黏性岩石,唯一的通路是一座白玉石桥,上面挂满了六角铜铃。别说是……”他十分有深意的目光在吴邪身上转了一圈,让吴邪差点不服气地跳起来咬他,黑眼镜却先一步躲到小 - 分卷阅读107 花身后去了:“小三爷就不说了,就算是我和哑巴,这样子也不一定过得去。” 闷油瓶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说了一句似乎跟主题无关的话:“我看到了霍家的人。” “这不可能。”解雨臣没办法在狭小的山洞里晃动他树一样的大角表示否定,“霍家婆婆失踪以后,她的几个儿子内讧,很快就死得死伤的伤,在我带人来以前,就分崩离析了。虽然这么多年,我不认为他们有能力再来一次终极。” 霍家的人?吴邪想起终极门口那具曾经死死抓过他后腿的女尸,名字仿佛就是“霍玲”,脊背上的毛立刻像被人吹了口凉气,嗖嗖地站了一排,他疑惑地看向闷油瓶:“在哪儿?” “虎鲸。”闷油瓶一字一句,“白色的虎鲸。” 胖子和吴三省对视一眼,解雨臣幽幽地说:“有传言说,霍婆婆带着她最宠爱的孙女秀秀,陷在终极深处。” “那就没错了。”黑眼镜嘿嘿一笑,像猫那样舔了一下自己左边的前爪,放在眼前欣赏着,“果然,试图进入终极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吴邪因为把终极当成了电梯,因此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们所有关于大变活人的说法,然后很有建设性地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么,我们要去找她们帮忙吗?” 吴三省干笑两声,黑眼镜摇了摇头,解雨臣看起来跟霍家人很熟,他皱眉,额头上那朵小花因此变得有些扭曲:“霍婆婆的脾气很古怪,她应该也是想重新进入终极,解除诅咒,但是……” 不一定会跟我们一起,甚至提供帮助。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当然对于充满了乐观主义正能量的金毛来说,这实在是不可理解——损人不利己,有意思么! 闷油瓶看出他的心思,侧头跟他碰了一下鼻子,吴邪看到那双淡漠的黑眼睛里一闪即逝的笑意,心里莫名就十分舒服,跟吃了一大块牛肉干或者一罐三文鱼罐头一样,不由自主就想要假装站立不稳地倒到小哥身上去,没想到闷油瓶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在他身边停留,而是径直向外面走去。 黑眼镜跟他十分默契,立刻嚷起来:“哑巴,你都四爪着地了,还想去挑战高难度?喂喂!” 吴邪也明白了,撒腿就追,刚到身边就被猛然回头的闷油瓶按住了爪子,吴邪露出委屈脸,呜呜地用脑门蹭他的下巴:“小哥?” “我只是去看一下。”很少会解释自己行为的闷油瓶居然开口,“你累了,吴邪。” 吴邪知道这就是保证了,他于是端端正正地坐好,露出一个标准的阳光灿烂的笑脸:“那我等你,小哥。” ==================tbc=================== 胖纸君表示这俩每天腻腻歪歪离开一下就要唱十八相送真的不累吗?【小天真:咬你! 闷油瓶的尾巴默默地扫了一下,随后就按照解雨臣刚刚指点的方向飞奔而去,黑眼镜寸步不离地跟着,却还能山寨金毛的笑脸,嚎叫说:“小三爷放心吧,我给你看着!” 哈士奇和狼的背影消失在吴邪的视野里之后,他还想再坐一会儿,后背上却被什么人拍了一下,吴邪以为是云彩跟他开玩笑,不耐烦地抖了一下毛,侧头一看,一只暗绿色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他后背一撮金色的长毛,长长的舌头几乎舔到了他的鼻子。 吴邪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怒吼一声,向前死命一窜,后背上的毛被拽掉了一大缕,疼得他眼泪汪汪,泪眼朦胧中,只见身后山石上,绿色的鬼影一闪即逝。 他的惊叫惊动了在山洞里吃东西的众人,潘子当先冲出来,一口就咬断了一只探出来的鬼手,胖子不知道从哪儿捡了块大石头,只要看到鬼手出现,立刻就拽住了狠狠砸,那些鬼手发出凄厉的惨叫,十分瘆人,却不要命地要从岩石里钻出来。 吴邪护着云彩,退到相对开阔的平地上,解雨臣站得高,他摇了摇头:“不行,数量太多,赶紧撤!” 吴三省经验丰富,也看出这东西不是他们几个能够控制的,当先撤了几米,一声唿哨招呼潘子和胖子撤退,没想到却已来不及,整个山崖发出瘆人的断裂声,以他们呆过的那个山洞为中心,轰然倒塌,密洛陀活动时产生的黏稠物质混在着普通的岩石,四处飞溅,坍塌的岩壁后面,露出了一只篮球那么大的眼睛。 胖子身躯庞大,两下蹿到了吴邪他们所在的地方,潘子却被一只鬼手抓住了后腿,几下没有挣脱开,那岩壁中的怪物闪电般一个俯冲,直接将潘子咬在口里。 “潘子!”吴三省悲愤的嘶吼声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它转过头,吴邪这才看清,这东西像是蛇,却只有一只眼睛,身上长满了暗绿色的鳞片,不像是任何一种活着的生物,更像是变异的密洛陀。 “三爷快走!”潘子嘶吼,拼命地挣扎着去挠怪蛇,但那东西的表皮坚硬如同钢铁,就算是人类的枪或者炸药都不一定能够让它受伤,更何况是藏獒的牙齿和爪子了,它昂着头,黄色的怪眼盯着吴邪他们,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追还是先吃嘴里这只。 吴三省的眼睛里已经含泪,却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暗绿色的鬼手四散奔逃,显然与他们一样害怕这个庞然大物,吴三省仰起头,看着潘子的挣扎逐渐无力,四爪低垂,终究不动了,已经到了诀别的时候,吴三省咬牙扭头,向山口的方向跑:“走!” 胖子还想拼命,却顾忌着云彩和吴邪,只能一声长叹,抓起云彩往自己背上一扔,一巴掌拍在吴邪的屁股上:“走了,小天真!” 吴邪跑了几步,终究忍不住回头,那条怪蛇并没有追上来,它顿了顿,竟然转身游向了山石内部。 第52章 “不对!”吴邪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扭头追了上去,胖子顾忌着云彩,慢了半步,再想追的时候,被解雨臣拦住了,后者指了指那条正在被密洛陀黏液占满的裂缝:“你我的体型,很快会被卡住。”带头的吴三省追之不及,跺着脚喊了几声“大侄子”却没有任何回应,无奈之下,他只得发出了与吴邪非常相似的那种求救似的汪汪叫。 吴邪追着怪蛇留下的黏稠的液体痕迹消失在破裂的山石里以后不到十分钟,一道银灰色的影子掠过了吴三省身边,毫不犹豫地直接消失在山崖的裂缝里,胖子把云彩扔给吴三省照顾,嘶吼着追了过去,就在他们三个都进去以后不久,那条裂缝再次闭合,隐隐约约地,暗绿色的鬼手又在若隐若现。 吴三省的眼泪终于落下,却仍然记得死死按住双眼发红的云彩,被突然折回来的闷油瓶甩了老远的黑眼镜终于赶回,听解雨臣讲了经过以后,居然龇着牙微笑 - 分卷阅读108 了:“哑巴哪有这么容易死,咱们绕过去堵他们。” 山石内部,胖子已经追上了闷油瓶和吴邪,吴邪走得并不快,在正在一个岔路口嗅着寻找线索,闷油瓶非常耐心地站在他旁边等着,胖子冲过去:“小天真,你可真不靠谱!” 吴邪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边走边说:“大象不会吃蚂蚁,那东西不应该吃我们。” 胖子嘿嘿一笑:“小天真想去评理?” 吴邪认真地摇了摇头:“潘子没死,我们得把他救回来。” 闷油瓶什么都没说,蹭了蹭吴邪的鼻尖,就走到前面去开路了,吴邪美滋滋地跟在后面,胖子只好殿后,哼了一声道:“倒斗倒得跟郊游一样!” 没错,终极还发郊游套餐呢!x1号的!吴邪想着就哼唧了一声,如愿以偿地被闷油瓶的大尾巴扫了一脸:“小心。” 山石中的通路十分复杂,偶尔有半透明的地方,可以看见石中人蠢蠢欲动的影子,吴邪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是时不时用嗅觉来定位而已。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溶洞,抬起头只能看见黑黝黝的顶部垂吊着惨白的钟乳石,地下有小股的暗流,湿漉漉的,吴邪走着走着,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胖子冲过来把他拉起来,用大熊掌拍掉他尾巴上沾的泥水:“小天真你也忒招人稀罕了,人面鸟密洛陀各个都想摸你一把!” 吴邪爪垫都红了,愤愤地回头乱刨,想找出那个绊了他一跤的玩意,狠狠撕几下泄愤,没想到却拽出一条长长的灰白色的东西,结实坚韧,扯了几下都弄不破,胖子不由嘿嘿笑起来,闷油瓶也走过来,看了一眼就说:“蛇蜕。” 吴邪吓了一跳,低头果然嗅到了那种怪物特有的、混合着青草味的腥气,他吓得打了个喷嚏,跳开两步,闷油瓶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立刻心领神会,一只爪子按住吴邪:“小哥放心,我给你看着他。” 吴邪玩命挣扎,闷油瓶凑过来碰碰他的鼻尖:“我就回来。” 这样柔软的情话仿佛一下子抽走了吴邪所有的力气,他软了,把下巴放在小哥的肩膀上,抽抽鼻子。胖子都快看不下去了,眼睛不知道放哪儿合适,只能仰望上方的钟乳石:“要不,我去探路?卧槽,那什么东西?” ===============tbc==================== 胖纸君表示为了不被闪瞎熊眼他还是去开路吧……相对于狗的体型而言,上方的钟乳石有点过于遥不可及了,听到胖子这样说,闷油瓶和吴邪同时抬起头,仰望模模糊糊的溶洞顶部——在无数支惨白的钟乳石中间,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同样是灰白色的,似乎……还在一起一伏的……呼吸? 闷油瓶沉稳地走到胖子旁边:“借一下。” 吴邪为这种默契的话有点吃醋,胖子追得急,并没有带什么装备,如果闷油瓶要刀,应该问我呀。他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用小马甲蹭了蹭小哥。 胖子认命地蹲踞,长叹一声:“胖爷这就是当板凳的命哟!” 闷油瓶才不理他的抱怨呢,一下就蹿上了胖子宽阔的后背,吴邪见状立刻也学着蹿了上去,跟闷油瓶肩并肩站着,弄得胖子又骂了一句。 不过尽管胖子嘴里说得不情不愿,实际上却相对靠谱,甚至说:“行吗?要不我挪两步?” 闷油瓶摇了摇头,反倒是吴邪昂起头,先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是人类,有血,往右几步……对,停!”他仰起头,端坐在胖子的后背上,望着那片灰白的活物,一字一句:“潘子,就在里面。” 对于吴邪的嗅觉,队伍里的任何成员都是非常信任的,闷油瓶也不例外,他想了想,跳下胖子的脊背:“我上去看看。” 吴邪向来是唯小哥马首是瞻的,他也跟着跳了下来,左看右看,这里跟之前呆过的地方都不太一样,四周光秃秃的,连块踩脚的石头都没有,洞穴顶部距离这里至少有二十米,小哥虽然跳得比任何一条狗更高,但是,他毕竟不会飞。 闷油瓶用爪子拍了拍地上那条脏兮兮的蛇蜕:“先把它挖出来。” 吴邪立刻明白了,闷油瓶大概是想那这个东西当绳子,想办法爬上去,虽然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科学,但是为了上面的潘子,他还是立刻嗅着地面确定了蛇蜕的位置,然后从蛇头开始挖。胖子也明白,但他一边干活一边耐心地劝:“小哥,不是我说哈,这绳子就算做成了,咱俩,谁爬?” 闷油瓶撕扯着蛇蜕确定这个东西的强韧度,淡漠的黑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准备做跟吃饭喝水上厕所一样简单的事,他对胖子说:“我。” 胖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叹着气帮助吴邪拽出了整张蛇蜕,并且用他的大熊爪拍掉了上面绝大多数泥沙和苔藓,闷油瓶走到蛇头旁边站住,对吴邪说:“现在,我要你帮我把这个东西系在腰上。” 吴邪擅长解绳扣,对于系一个结实的结也相当有心得,但是此刻他有点犹豫:“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几乎将鼻子凑到了吴邪的耳朵下面,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非常温柔、近乎耳语的狼嚎。这种呢喃般的催促瞬间就把吴邪给点着了,他垂下眼睛,偷偷地瞥了胖子一眼——后者还在执著地清理那张蛇蜕,他这才放心,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跟闷油瓶蹭了蹭胸前的毛,低声说:“小哥,不要勉强。” 闷油瓶点头,吴邪便叫来胖子,一起将蛇蜕打了个卷,牢牢地系在小哥腰上。闷油瓶跳了两步,试了试松紧度,然后对胖子说:“你要把我扔上去,尽量准一点。” =================tbc=================== 其实我爱忠犬,这是潘子营救计划哦也~胖子一只脚踩着蛇尾巴,用两只大爪子拽紧了蛇皮,愁苦地叹了口气:“小哥,我这儿可没什么把握。” 吴邪心里觉得酸酸的,小哥为了他的判断,追着他来到这个处处是危险、不知道出路在哪里的洞穴,为了他的判断,要冒险爬到那么高的地方,而且谁知道上面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呢,他忍不住蹭了蹭小哥的鼻尖,喉咙里说:“小哥,小心。” 胖子叹了口气:“小天真不要唱十八相送了,咱赶紧的,那玩意万一回来了……” 你才唱呢,谁要唱啊!吴邪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这样的动作如果潘子或者闷油瓶做,就会显得非常恐怖,但是金毛猎狗露出这样的表情只会让人有种“谁把这个小东西气哭了”的违和感,闷油瓶歪着头瞧他,那双眼睛里,有微微的笑意。 话虽 - 分卷阅读109 如此,他们都明白此处不可久留,因此胖子和闷油瓶很快就调整好了角度和位置,胖子将蛇蜕缠在自己的大爪子上,人立起来,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像链球蜘蛛扔丝网球一样,将蛇蜕和末端拴着的闷油瓶一起抡了起来,在最接近吴邪指出的那块地方的时候,使出全身力气向上一甩,空中的闷油瓶配合他的动作扭腰转身,后腿搭上一支巨大的钟乳石,靠着上面天然形成的凹凸面勉强站稳,前爪锋利的指甲插入那团柔软的、仍然在呼吸的灰白色物体与岩石的缝隙中,死死抓住。 吴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叼走了,站在地面,他看不清小哥的动作,却又不能让全神贯注盯着上面情形的胖子蹲下来给他当板凳,急的爪垫上都是冷汗,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吐出舌头,焦虑地原地挪步子。 洞穴顶部,闷油瓶小心翼翼地观察那团东西,它并不像下面看来的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成数个囊泡,彼此之间有灰白色丝粘连,每一个囊泡内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在距离他很近的一个囊泡里,蜷睡着一只黑色的大狗,似乎,仍有呼吸。 闷油瓶试着用牙齿撕了一下,看似很薄的外膜却纹丝不动,他不甘心地加了两成力量,又试了一次,那薄膜表层只是留下了一条白色的划痕。这样的动作似乎惊动了里面的潘子,他的爪子无意识地挣扎两下。 他真的还活着。 闷油瓶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前爪的位置,后腿狠狠一蹬钟乳石,利用加速度和身体的重量,推动前爪狠狠一划,他的身体却已稳不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洞顶摔了下来。下落前一秒,闷油瓶回头,那薄膜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一滴一滴地向外渗漏着某种蜜色的液体,但看起来,一时半刻并不会真的碎裂开。 下面的吴邪和胖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此情景都吓坏了,胖子大吼着冲过去,人立起来,抡起一双大熊掌,在小哥距离地面三四米的时候,横向狠狠一推。闷油瓶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 吴邪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含着眼泪玩命舔小哥的鼻尖和额头,把闷油瓶的豆豆眉和耳朵都舔湿了,闷油瓶由着他闹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说:“我没事,吴邪。”====================tbc===================== 被舔湿什么的……啧啧,我才没有乱想呢~ “咳咳……”胖子揉着自己的爪子站在三米以外,“什么情况?” 闷油瓶简单说了,吴邪惊讶地睁大眼睛,不知是惊喜还是后怕:“潘子真的没事?” “暂时活着。”闷油瓶转向胖子,“我要再上一次。”说着,侧头用鼻尖敲了一下吴邪的肩胛,吴邪想都没想就上前半步,让闷油瓶方便地用牙齿弹开他的小马甲口袋,抽出那把黑金匕首来。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轻言放弃,因此吴邪几乎是什么都没说就让开了位置,方便胖子和小哥配合。只是在小哥再次上到那么高以后,他比刚刚更焦虑,简直要像那些常年被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的狗那样,愤懑地撕咬自己的爪子和尾巴了。胖子看他可怜,便俯下身子,让他站在自己肩膀上:“抓稳了!小哥跳那么高都没事,这点高度,你可别摔断了腿。” 闷油瓶更有经验,他很清楚,以潘子目前的状况,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下去,非死即伤,因此,他没有像刚刚那样,直接撕扯灰白色的薄膜,而是调整着身体的角度,小心翼翼地切割那些连接了岩石和囊泡的白丝。 黑金匕首切金断玉,灰白色的囊泡虽然坚韧,却也抵不过这种罕见的神兵利器,闷油瓶很快就完成了大半的工作,他甚至看清了,某些囊泡内沉睡的已经是发育几乎完成的怪蛇,而某些囊泡的内则残存着枪、登山包,或者,人类的骸骨。 最后一条白丝也被割断以后,整块囊泡轰然落下。对此,吴邪和胖子早有准备,毕竟,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闷油瓶的工作进度,胖子敏捷地向后撤了半步,然后,忽然觉得被重重地踹了一下,肩膀上那只金毛已经像出了镗的金色炮弹,跃起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直地撞向那只完成了工作、再度因为重力的原因、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落下来的哈士奇。 这一跃准确、高效,吴邪在空中精准地撞上闷油瓶,将他下坠的力量转变成了横向的推力,闷油瓶在空中转了个身,落地的瞬间就被某只金毛扑倒了,他利落地反扑,将吴邪按在身下,吴邪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抽了抽鼻子:“小哥,这很危险。” 闷油瓶并不说话,只是将鼻子伸到吴邪的耳朵下面,轻轻蹭了蹭,弄得吴邪从鼻子尖到尾巴尖全酥了,四个爪子软趴趴地垂着,像小奶狗那样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不是一个很美好的环境,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山洞,潘子生死未卜,胖子就在几米以外,艰难地撕扯着那个奇怪的囊泡,但吴邪和闷油瓶贴得那么近,心贴着心,爪子搭着爪子,心跳和呼吸似乎都已协调同步,连思想都能共享。 胖子咳嗽了一声,然而吴邪和闷油瓶都没有动,于是他只得发出了两声更大却听起来更假的咳嗽声,吴邪只好打了个滚跳起来,用那种典型的、天真无邪的样子歪着头装傻:“你是感冒了吗?” ==============tbc=============== 胖纸君表示事后卖萌神马的是没用的!!!诬陷别人感冒更是不道德的!!!想要从闷油瓶脸上看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那是一件近似于白日做梦的事。闷油瓶很淡定地走到那个被撕开一条口子的囊泡旁边观察,潘子的头已经露出来了,胸口仍在起伏,只是没有苏醒。胖子叹了口气:“搭把手呗,这东西不知道什么玩意做的,忒结实了!” 救潘子毕竟是他们到这里来的最重要的目的,没完成工作就跑去玩什么的,不是好金毛!这样想着,吴邪对自己刚刚的走神摸鱼行为感到有点惭愧,于是立刻一路小跑地冲过去帮忙,还十分心虚地使劲摇着尾巴。 胖子的体型和力气决定了他仍然是主力,他咬住了已经撕开一条缝的囊泡上部,开始往后使劲撕,闷油瓶则用爪子固定了囊泡的位置,方便胖子用力。因为金毛最擅长叼猎物而不会伤到它们,因此闷油瓶让吴邪咬住潘子的后颈皮,配合他号子一样的狼嚎,向外拽。 果然,分工提高了效率,那坚韧的囊泡裂开得更大了,潘子的半个身子也露出来了,吴邪甚至相信,潘子曾经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样努力了大概十分钟,潘子几乎全身都被拖了出来,只剩一条后腿,胖子受到鼓舞,喉咙里发出一声震 - 分卷阅读110 天动地的熊吼,两只巨大的熊掌合拢,拽住囊泡,后腿发力,狠狠向后一扯。 整个囊泡完全被撕开,胖子抓着那片被撕下来的囊泡,被惯性摔了个后滚翻,吴邪将潘子整个从里面拖了出来,然后立刻转到他的身旁,用两只前爪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开始做心肺复苏。 闷油瓶相信吴邪在这方面的技巧,因此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扒拉了两下那些已经成形的怪蛇胚胎,胖子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也不怕囊泡里面琥珀色的黏液有毒,老实不客气地翻起来。 第53章 吴邪按了七八次,潘子终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眼睛好像也转动了几下,吴邪看到希望,赶紧冲过去,玩命舔潘子的鼻子,在他的耳边大声地汪汪叫。 胖子拽出一个之前受害者登山包,从里面却只翻出几个已经沾满怪蛇的黏液的肉罐头来:“啧啧,连把枪都没有,也太穷了吧!”他随手把那玩意在地上蹭了蹭,往吴邪那边一扔:“南派午餐肉来了!” 吴邪对于“午餐肉”永远非常有兴趣,但是作为一只有职业道德的金毛,他一定要先把潘子救活了,因此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个亮晶晶的肉罐头,吞吞口水,就又把注意力挪回潘子身上,用爪子拍拍他的脸颊:“潘子?潘子?” 闷油瓶对那种怪蛇的兴趣更大,他拖出一条几乎成形的,看着它在空气里扭动挣扎,于是一巴掌拍在七寸上,那蛇立即不动了,随即化为了一滩绿色的有青草味的黏液,渗入囊泡中,不见了。 胖子终于找到了一些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塞进了吴邪的小背心口袋里,郑重地嘱咐:“我跟着你了,可千万别乱动!” 吴邪看见潘子的后腿抽动了一下,眼睛正艰难地睁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根本没听见胖子说什么,只潦草地点了点头。闷油瓶却皱了皱眉,用那种连潘子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藏獒都会下意识地躲到三叔身后的、冷冰冰的眼神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虎躯一震,赶紧挪了几步,假装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个囊泡:“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三爷?”潘子非常虚弱地叫了一声,眼睛睁开了,但似乎仍然不太能对焦,十分迷惘地看着吴邪,随即又瞥到了他身边的闷油瓶,“连小哥都……不会吧……” 吴邪没好气地皱了皱鼻子,爪子嫌弃地在藏獒的大鼻子上拍了一巴掌:“当然没有!小哥刚刚把你救出来!” 潘子吃惊地张了好几次嘴,终于接受了自己并没有死的事实:“三爷呢?” 囊泡散发出的腥呼呼的气味让吴邪觉得不太愉快,但因为闷油瓶就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尾巴,所以还能保持不焦虑,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又推了潘子一把:“他们在外面,我们得赶紧回去。” 潘子向来是硬汉的典范,此刻清醒了,蹬了一下后腿,就要翻身起来,没想到闷油瓶忽然上前半步,用那只有颀长二指的爪子按住了潘子的肩胛,他的体型可能只有藏獒的一半,但力量却大得惊人。潘子挣扎两下,竟然挣脱不开。 闷油瓶什么都不说,只是顺着潘子的脊柱按下去,吴邪十分默契地明白了,他碰了碰潘子的鼻子:“小哥是要帮你看看,骨头有没有受伤。” “正常情况下不会,如果猎物受伤,可能会在幼蛇发育完全以前变质。”不知道为什么,闷油瓶的声音特别轻,吴邪几乎把耳朵贴在闷油瓶脸上才能听清,闷油瓶说话的时候,气息吹动吴邪耳朵里的小绒毛,又把他弄得四肢无力,如果不是当着胖子和潘子,可能会丢脸地咕咚倒在闷油瓶脚边打滚。 ==================tbc================== 小吴舔别的汪的鼻子神马的……老张乃这是吃醋了吗?← ←【潘子君表示死里逃生不容易,膝盖中枪神马的伤不起啊!闷油瓶确认潘子没有受伤,才挪开爪子,吴邪刚要过去扶潘子起来,闷油瓶却叫胖子:“背着他走,比较快。” 潘子还要逞强,想自己站起来,却听不远处的山石后面,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隆隆声。吴邪抬起头,那种混着青草味的腥气扑面而来,他的耳朵立刻警惕地竖了起来,闷油瓶的脸色也变了:“快走!” 胖子一把捞起潘子扔在后背上:“抓紧了!”跟着闷油瓶和吴邪,奔着最近的洞口就跑,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可是还没跑出二十米,只见前方山石轰隆一声,整体坍塌下来,堵住了洞口,再一回头,远处的山石也已经破裂,露出的洞口中,一只黄色的、足足有篮球那么大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操!”胖子怒骂,“这长虫还盯上咱们了!” 吴邪怀疑是囊泡被破坏的时候散发出的味道让母蛇去而复返,就像北极链球蛛那样,但是现在不是s福尔摩斯的时间,他们必须马上想出办法,不然就要在给大蛇当点心还是给小蛇当储备粮中二选一了。 这条怪蛇的体型很大,速度也非常快,几十米之内都是它的直接攻击距离。就算吴邪他们跑出两三百米,那玩意还是一甩尾巴就到近前了,更何况,前面的路已经被坍塌的山石堵住了。 真正的,进退不能,前狼后虎,就要被包饺子或者瓮中捉鳖了。 这种状况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吴邪的耳朵向后背着,身子略略弓起,虽然没有丢脸地叫起来,却在不停地舔自己的鼻子。他身边的闷油瓶从来不会做出这种典型的犬科动物攻击之前的典型动作,永远只是那样淡定地站着,黑眼睛里波澜不惊,最多,就是动那么一两下耳朵,往往还是为了安抚过度紧张的吴邪。按三叔的说法,这叫大将风范,但吴邪总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啊呸,这分明是咬人的狗不叫! 尽管吴邪是热爱和平的好金毛,但那条大蛇显然不会跟他们讲道理,它蠕动着,岩石因此发出咔咔隆隆的碎裂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完全坍塌。闷油瓶看了一眼胖子:“我会引开它的注意力,你带吴邪和潘子先走。” 什么?吴邪的眼睛睁大了,他凶恶地皱了皱鼻子,身子却贴紧了闷油瓶,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打算。 胖子叹了口气,大熊掌拍拍已经堵死了的洞口:“这也没路了,小哥,八成要干他娘的。” 潘子不亏是硬汉,虽然刚刚醒过来,身体相当虚弱,还是挣扎着自己站稳了,凶狠地呸了一口:“来票大的!” 不知是为了安抚吴邪,还是感动,闷油瓶侧头碰了碰吴邪的鼻尖,低声说:“不会有事的,吴邪。” 虽然吴邪一向的原则都是“小哥是世界上最英俊最聪明的哈士奇,小哥说的都是对的,代表着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 分卷阅读111 ”,但是在这个地方,面对一条看上去一口就能吞掉整只北极熊的大蛇,吴邪还是动摇了一秒钟,他心虚地摇了摇尾巴,往小哥身边又蹭了半步。 山石不断地掉落下来,半个蛇头已经从裂缝中挤了出来,长长的蛇信就像是一条特别粗壮的鱼母,尽管这东西的视力可能很差,但依靠空气中的温度和味道,锁定他们的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 闷油瓶用鼻尖蹭了蹭吴邪的耳朵下面,发出一声短促而温柔的狼嚎:“等着我。” 耳朵下面的绒毛被舔了!吴邪差点不争气地软倒在哈士奇的爪子底下,但是他挺住了,吴邪吸了吸鼻子,呜呜地摇了摇头:“还美人计呢,真丢脸!” 闷油瓶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笑意,他笃定地重复了一遍:“等着我,吴邪。” ======================tbc========================== 哟,小吴乃终于发现啦,小哥一直在……呃,老张不要试图咬人灭口! 正在这时,大块的山石碎裂成无数小块,怪蛇的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它高高昂着头,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剧烈的震动让吴邪立足不稳,一下子撞到了潘子身上,后者毕竟是混血的藏獒,比金毛猎犬的身体强壮得多,他一口咬住吴邪的后颈皮,将他按倒在地,吴邪只觉一阵风掠过他金灿灿的长毛,再抬头的时候,闷油瓶已经不在身边,一道灰色的影子,正冲向怪蛇的方向。 大蛇终于挣脱了山石的束缚,它的体长至少有四十到五十米,脑袋有解放卡车那么宽,每一块暗绿色的鳞片都有簸箕那么大,看上去坚硬而锋利,就算是锋利的黑金匕首,也不一定能够伤得了它。 闷油瓶和胖子分两路包抄,从吴邪和潘子藏身的地方,已经看不见他们俩了,吴邪因此觉得紧张,甚至比被怪蛇黄色的眼睛盯着还要紧张好多倍,他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可是山石不断滚落的巨大声响和怪蛇蜿蜒接近的声音太大,他根本分辨不出那只哈士奇原本就极轻的脚步声,吴邪焦虑地跳起来,甚至想冒险探出头看个究竟。 突然,潘子站了起来,长长的鬃毛完全蓬起,胸腔里发出那种会让陈皮阿四手下那些亡命徒都会下意识地举起枪的咆哮声,鼻子凶狠地皱着,锋利而雪亮的尖牙若隐若现:“小三爷,到我身后来。” 不用问,那条怪蛇来了。 潘子挡不住这条从石头里生长出来的密洛陀巨蛇,吴邪很清楚,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他和闷油瓶、胖子一起来到这里,为的是救人,而不是一起死在这里,小哥说“等着我”,所以不管多难,他一定会活下去,他答应过,要带小哥回家,一生一世。 一声巨响,接着,挡住他们的岩石开始剧烈的震颤,墨绿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渗入岩石内部,坚硬的岩石很快就像被加热的果冻一样,开始融化、瘫软、碎裂。 吴邪和潘子不得不后退,但那条蛇比他们的速度更快,它高高昂起身子,巨大的黄色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渺小的猎物,吴邪很清楚,它马上就要发动雷霆一击。 四面都是正在融化的山石,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怪蛇张开长有锋利獠牙的大嘴,向下狠狠一咬。 吴邪向左,潘子向右,狠狠一纵,怪蛇一击不中,又吐出那长长的蛇信,探索着,寻找着,然后,它转向了吴邪,吴邪的后背紧紧贴着山石,在怪蛇发动攻击的一刹那,他甚至相信,他看到了那双黄色巨眼里面冷漠的杀戮之光。 这一次,他应该是逃不掉了吧? 腥风扑面,吴邪拼命地躲开两大滴墨绿色的汁液,眼前一花,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大蛇向下的攻击动作竟然断在一半,它再次昂起头,却不像刚刚那样气定神闲,而是痛苦地扭动着,挣扎着,像是要摆脱头上的什么东西。 “小哥?”吴邪觉得自己的内脏似乎都被掏空了,他看见他最熟悉的那个银灰色的影子伏在大蛇的头顶上,有力的前爪深深地扎进怪蛇黄色的巨眼中,墨绿色的汁液不断地从怪蛇的伤口中喷涌出来,地面上像是下了一场恐怖的绿雨。 ===================tbc===================== 小哥出场,难度系数……超出系统可认定范围! 吴邪来不及为小哥矫健的身手拍爪叫好,眼睛被重伤的怪蛇因为疼痛疯狂地扭动和挣扎,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头往山石撞,每一次都撞下无数碎裂的石片,也许下一次,小哥就会被砸到甚至撞伤,也许下一次,小哥就会被甩下来,狠狠撞在地面或者山石上……那些悲惨壮烈的图景占满了吴邪的脑子,他的心脏被送回来了,可是上面似乎按了弹簧,一个劲地要往嗓子眼外面跳。在这样的时刻,任何动物的本能都是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可是吴邪偏偏动弹不得,甚至,他想要冲过去,哪怕此时此刻他或许做不了什么,他只想离得更近,更近。 胖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过来,他使劲揉了揉吴邪的脑袋,悄声说:“快走,那东西出来的地方能通到外面,有风。” 吴邪动都没动,仰着脖子盯着那个几乎看不清的影子,使劲摇了摇头。 胖子叹了口气:“小哥那身手,咱们不用瞎操心,留着反而让他分心。喂,天真!你干嘛去?” 吴邪以他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奔跑,比在导盲犬学校参加任何一次测试的时候更拼命,他几乎是在对潘子嘶吼:“咬住蛇蜕!拉直,绊他娘的!” 刚刚救下潘子以后,闷油瓶就让吴邪帮他解开了系在身上的蛇蜕,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就把那东西胡乱堆在地上,他这样一吼,胖子也明白了,他甩开大熊掌,几步就追上了吴邪,从他的小马甲里神秘兮兮的掏出什么东西。 吴邪顾不得他,他冲到蛇蜕旁边,一口咬住,那边的潘子比他速度更快,两条大狗一左一右,将那条坚韧的蛇蜕绕上一根顶天立地的钟乳石,系了个死结,然后拽着另一头,调整着角度,迎向大蛇挣扎的方向。 闷油瓶在上面也看到了,他发出一声急促的狼嚎,显然希望胖子能阻止那两只危险的动作,但胖子却拍了拍刚从吴邪小马甲里掏出的东西,对小哥吼道:“让这玩意张嘴,五秒钟就够了,小哥?” 吴邪已经选好了最佳角度,他知道,哪怕取巧,巨蛇的力量远不是他和潘子能够弄得住的,他赌上自己的性命,只是希望能给小哥争取一分钟的时间,让他可以从容脱离大蛇的身体,从胖子找到的通路逃生。 上面的闷油瓶明白,这时候的吴邪不是任何语言能够劝得住 - 分卷阅读112 的,他只能用一声短促的狼嚎应了胖子的要求,同时把一只爪子从怪蛇的眼睛里拔出,做好起跳的准备。 怪蛇的位置刚刚好,吴邪轻轻撞了一下潘子的肩膀,后者早已准备好,咬着蛇蜕死命拉住,吴邪亦同时用力,绷直的蛇蜕如同绊马索,大蛇收力不及,始终高高昂起的上半身狠狠栽倒,砸向地面。 闷油瓶就在那一瞬间起跳,却不是要落地,而是稳准狠地咬住了不断探出的蛇信,反身狠狠一拉,大蛇吃痛,不得不张开了血盆巨口,胖子以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相符的敏捷狂奔而来,在大蛇血盆巨口前狠狠一甩脑袋,嘴里叼着的什么东西噗得滚入大蛇口中。 吴邪和潘子最先支持不住,吴邪还想支撑,却只觉耳朵一疼,回头一看,闷油瓶居然已经跃到他的身边,咬了他的耳朵:“快走!” 胖子随后一爪子抄起潘子,扔在自己背上,反倒超到前面去了,吴邪还要犹豫,闷油瓶一爪子拍在他的屁股上,同时发出了那种表明催促的狼嚎,吴邪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爪子,追着胖子冲向那条通路,闷油瓶跟在他后面。就在闷油瓶的后腿蹬上通道的一瞬间,伴随着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全部四爪离地,用一种近乎于飞的动作,冲向了漆黑的通道。 吴邪用最后一丝力气咬住了闷油瓶的后颈皮,他想:“胖子竟然把这么恐怖的炸药放在我的小马甲里,他可真够心宽的!” 第54章 自从跟着雪橇队离开了初道白河镇,进入北极,吴邪的世界就开始上演非常惊悚的武侠片,经历九死一生,失去了包括大奎在内的很多伙伴以后,他们终于进入了终极,但是终极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热情好客,反而提供了更多不科学的东西,生生把武侠片变成了奇幻片。吴邪喜欢看电影,对充满挑战的生活也不排斥,但是活得如此戏剧性……对于他的心脏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负担,所以,每次因为被怪物追、从高空坠落、跑得舌头耷拉到地上终于失去意识以后,他总是希望,一觉醒来他就在春暖花开的杭州,窝在暖气旁边,身子底下压着一块软绵绵的垫子,旁边么,最好摆着一个开好了的罐头,嗯,牛肉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翻个身,就能对上某只哈士奇淡漠的黑眼睛。 吴邪怀着这样美好的憧憬睁开了眼睛,心满意足地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眼睛,他舔了一下鼻子,那双眼睛的主人将这个动作误解为口腹之欲,把按在爪子底下的一只罐头咬开,拨拉到吴邪嘴边。 难道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吃货吗?吴邪愤愤地想,还威胁性地皱了皱鼻子,可是这个动作让更多的午餐肉的香气进入了鼻腔,那气味仿佛有磁力,让吴邪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一不留神,半碗下肚。 胖子看着他的那个揶揄的眼神,分明就在说:“嗯,你就是,别纠结了,小天真!” 吴邪委屈的呜了一声,不可避免的又被围观群众误解了,潘子非常同情地说:“小三爷又噎着了?”而闷油瓶则干脆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些坏人!吴邪悲愤地埋头,把一腔愤懑都发泄在食物之中,很快,罐头就被舔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吴邪忧郁地望着自己的影子,有点惆怅。 闷油瓶凑过来,吴邪想到自己刚刚独吞了一个罐头就觉得有点心虚,刚想说点什么,他动了动耳朵,然后,打了个饱嗝。闷油瓶那双淡漠的黑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自然而然地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尖,并且趁着他打嗝的时候成功入侵,带着肉刺的舌头舔过吴邪的牙龈,弄得吴邪的爪垫都红了,干脆咕咚倒在闷油瓶脚边,望着愁云惨淡的天空叹气:“咱们这又是在哪儿呢?” “终极。”潘子说,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只是左前腿有点瘸,因此现在用三只脚站着,风吹动他铁红色的鬃毛,仍然是硬汉一条。 吴邪动了动耳朵,表示这个答案实在太没新意了,他扭头看向闷油瓶:“终极的房子真大,咱们在客厅还是厨房?” 闷油瓶点了点头,胖子凑过来,用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张简略的地图,标明了他们到现在为止走过的地方,以及他自己记忆中终极的核心区所在的方位。他画完了以后,闷油瓶忽然伸出他那只有着颀长二指的爪子,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青铜门应该不远了。” 胖子审视那张地图:“如果青铜门是心脏,那么我们现在大概就在……胃的位置?” 吴邪在说正经事的时候习惯正襟危坐,歪着头表示他在很认真很严肃地倾听和思考,但这都是骗人的,事实上他正在走神,确切地说,是看着小哥留下的那个不太规整的梅花爪印傻乐。闷油瓶瞥了他一眼,显然并不打算搞清楚他的小脑袋瓜里又在琢磨什么奇怪的事,但他这种看似严肃认真的样子在其他人眼里还是相当有说服性的,潘子问:“小三爷有什么想法?” 吴邪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哦,那我希望终极没有胃下垂。” ==========tbc============== 小吴乃是要走医生路线,专门加血吗?胖子乐了,潘子还在琢磨吴邪的意思,闷油瓶不负众望地站了起来,昂着头似乎在倾听风的声音,然后选了一个方向开始走。吴邪对于“跟随”这个项目非常有心得,第一时间摇着尾巴追了上去,闷油瓶淡淡地给潘子和胖子解释:“瞎子到了。” 话音未落,遥远的山口那边,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闷油瓶回应了一声,那边的狼嚎却变得短促,连续三次,闷油瓶停下脚步,吴邪立刻凑过去:“有情况?” 闷油瓶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潘子,那藏獒立刻大声表态:“我没事,小哥咱们快去帮三爷他们!” 胖子担心云彩,干脆一把抓起潘子,扔在自己后背上,当先跑了出去,闷油瓶碰了碰吴邪的鼻子:“跟紧我。” 吴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难道小爷很容易走丢吗?分明职业失踪人士是你好吗好吗!爪子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又往小哥旁边蹭了半步,闷油瓶显然对这种条件反射十分满意,纵身向山口方向奔了出去。 这段距离不算很远,其间闷油瓶和黑眼镜始终以狼嚎相互沟通,吴邪虽然对这门外语的掌握程度没有很高,但毕竟跟小哥一起行动很久了,而且闷油瓶也会用狼嚎来召唤他,所以还是听懂了那么一点点,知道情况是越来越危急,脚下也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接近山口,已经能闻到刺鼻的硫磺味,听到山石不断掉落的震动声,热风扑面而来。出什么事了? 胖子也很敏锐,他放慢了脚步,闷油瓶超 - 分卷阅读113 过他,一边跟黑眼镜沟通,一边小心地选择前进的路线:“小心脚下。” 不用他吩咐,连吴邪都发现了,脚下的石头路正在变热,大地不断地开裂,一股一股高温的液体在其间流动,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征兆。 黑眼镜的声音越来越近,可是这里的能见度很差,混合着硫磺气味的蒸汽像浓雾一样笼罩了整个空间,为了不被地上滚烫的水流烫到,他们不得不谨慎选择落脚的地方,行进的速度因此越来越慢,耳边能够定位的只有一声一声越来越急促的狼嚎。 一直跑在最前面的闷油瓶突然停下来,吴邪一时没注意,鼻子撞到了小哥的尾巴骨上,疼得他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闷油瓶似乎是叹了口气,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吴邪眼前平平的扫了两下:“吴邪,咬住。” 这是羞辱!对于一条能记住二十种以上不同路线的导盲犬来说,这样的建议本身就是最大的羞辱!吴邪恨恨地哼了一声,闷油瓶回过头,幽深的黑眼睛在雾气后面若隐若现:“吴邪?” 吴邪纠结地低下头,闷油瓶银灰色的尾巴摇了一下,像是邀请。“吴邪!”闷油瓶的声音里肯定有什么蛊惑性的咒语,吴邪下意识地低下头,那大尾巴蹭了蹭吴邪的鼻尖,弄得他痒痒的,想要打喷嚏,于是下意识地张开了嘴,那尾巴尖立刻钻了进来,闷油瓶再次重复:“吴邪,咬住。” 事已至此,吴邪在心里纠结了一下,随即用“反正老子也没拿证”、“反正谁也看不到”之类差劲的理由说服了自己,顺从地咬住闷油瓶的尾巴尖,紧紧跟着向前跑。 =======================tbc================== 尾巴尖一定是闷哈的敏感带吧哈哈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山口附近的雾气反而散了一些,向来神出鬼没的黑眼镜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嘿嘿一笑,吓得吴邪差点咬断闷油瓶的尾巴,窘迫地汪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我妹子呢?”胖子听见声音,背着潘子冲了过来,黑眼镜带着他们沿小路上山:“陈皮阿四到了,花儿爷他们没事。” 吴邪向来不擅长攀爬,又不像胖子那样身大体长,那些岩石又都滑溜溜的,爬了没多高,爪下一块岩石因为他用力过猛,咕噜咕噜滚下山坡,他更是站不稳,整个狗四爪腾空,打着滚地滑了下去。 闷油瓶反应最快,扭腰转身,飞一样冲下山崖,胖子长叹一声,放下潘子,也跟了过去。他们俩的身手极好,几下就赶到吴邪前面,胖子伸开双爪,直接捞住了跌得七荤八素的吴邪,而闷油瓶则绕到前方,替他们警戒。 吴邪抬起眼睛,只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 那是陈皮阿四。 他还活着,左手缠着带血的绷带,瘸了一条腿,本来就有一道恐怖疤痕的眼睛上又添了新伤,他的一只眼球不知被什么东西抓走了,只留下一个结了痂的血洞,看起来半人半鬼,十分恐怖。 出发时庞大的队伍已经被恐怖的终极吞噬殆尽,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阴测测地舔了下嘴唇,嘶哑地笑道:“不错,一锅好肉。” 无论是闷油瓶还是胖子,都非常了解陈皮阿四手里这种轻型机枪,在这个距离,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胖子低声对吴邪说:“我和小哥分散他的注意力,天真你赶紧跑,到雾气里藏起来。” 这不可能!吴邪愤愤地睁大了眼睛,刚要说些什么,陈皮阿四已经瞄准了体型最大、最具攻击性的胖子,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闷油瓶微微退了半步,一跃而起,从侧面扑咬陈皮阿四,可惜对方也是练家子,缠在绷带里的左手一翻,抽出一柄短刀,反手戳闷油瓶的喉咙,闷油瓶的反应极快,在空中扭腰闪身,躲开了要害,短刀掠过脖子的侧面,银灰色的毛纷纷落下。 胖子抓着吴邪,扭头就跑,吴邪虽然担心闷油瓶,却不敢过分挣扎,生怕迟了一秒,连胖子都要死在陈皮阿四的枪下,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他听见一阵枪声,接着,有什么热热的带着腥味的液体落在吴邪的鼻尖上,他惊悚地抬起头,大量的鲜血正顺着胖子的肩膀往下流。 “胖子!”吴邪大吼,胖子使劲抹了一把脸,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仍然拖着吴邪往雾气最浓的地方冲:“没事,不是胖爷!” 难道是小哥的血!?吴邪感觉自己的心脏没有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进大脑,他顾忌不了任何事,拼尽全身力气,挣脱了胖子的大熊爪,只想到小哥身边去。 枪声又响了,至少三颗子弹擦着吴邪的耳朵尖飞过,把他身子侧面的一缕毛都烧焦了,但是吴邪根本没停,就这样一直跑,只要他活着,他就要和那只哈士奇在一起。 也许是子弹用尽,又或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枪声忽然停了,吴邪冲出雾气就看见闷油瓶已经扑倒了陈皮阿四,他的牙齿顶在了陈皮阿四的喉咙上,可是陈皮阿四却挣扎着抓起了短刀,扬手刺向闷油瓶的颈侧。 ===================tbc======================== 小三爷要暴走了! 世界上最热爱和平、从来没有想过攻击人类的金毛愤怒了,他像子弹一样冲过去,锋利的牙齿毫不犹豫地插进了陈皮阿四的手腕中,滚烫的人类的血涌进口腔,一瞬间就激发了身体内部最隐秘的狂性,吴邪的胸腔里发出像潘子那样恐怖的威胁声,他的爪子刺进了陈皮阿四的身体,狠命一拧,竟然将那只左手血淋淋地整个撕了下来。 与此同时,闷油瓶咬断了陈皮阿四的喉管,他跳下那具仍然抽搐着的人体,走到仍在狠命撕咬那只断手的吴邪身边,发出了温柔的、好听的狼嚎:“吴邪,吴邪。” 这是最好的镇静剂,吴邪抬起头,嘴里仍然衔着那只断手,可是眼神却不是刚刚那样凶神恶煞。闷油瓶再走近一步,淡漠的黑眼睛那么温柔地看着吴邪:“吴邪,我在。” 吴邪嘴里的断手啪嗒掉在地上,闷油瓶凑过去,跟他碰了碰鼻子,吴邪似乎从梦中醒来,紧张地发现自己满嘴人血的味道,他退了半步,闷油瓶立刻上前半步,伸出长长的带着肉刺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吴邪的鼻尖,嘴唇,牙齿。 吴邪咕咚一声倒在闷油瓶脚边,一个爪子都不想动,他望着闷油瓶,半晌却只能说出一句:“小哥,你没事吧?”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熊吼,那么撕心裂肺,吴邪赶紧打了个滚站起来,转身就跑,边跑边跟身边的闷油瓶解释:“胖子好像受伤了,刚刚流了好多血……” “不是他。”闷油瓶刚开了个头,吴邪已经看到了,胖子瘫坐 - 分卷阅读114 在不远处,那么温柔地拢着一个小小的浑身是血的尸体——云彩死了。 吴三省说,在吴邪、胖子和闷油瓶去救潘子以后,剩下的人决定绕过山口过去找他们,没想到刚到这里,就遇见了陈皮阿四和张启山,那两个人大概给养缺乏了很久,陈皮阿四看到驯鹿和狗就想要杀了吃肉。情况十分危急的时候,地下忽然开裂,涌出混着硫磺气味的热水,解雨臣才有机会驮着云彩爬上半山,后来黑眼镜下去接吴邪他们,不知怎的又被陈皮阿四发现跟了过来,刚才枪响的时候,云彩替胖子挡了不知多少颗子弹。 胖子的眼睛都红了,却没有眼泪,只是一声一声地发出恐怖的熊吼,那声音就像是受了重伤的困兽,充满了绝望和痛楚。吴邪下意识地贴近了闷油瓶缺了一大片毛的胸口,不是害怕这样的胖子,而是难过,更觉得后怕——如果出事的是闷油瓶,那么……他又要怎么办? 吴三省劝了好久,胖子终于平静下来,打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葬云彩,潘子突然大叫一声:“喂,这老东西的尸体怎么回事?” 吴邪悚然回头,只见那喉咙上被开一个大洞的陈皮阿四居然直直地立了起来,眼神迷离,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诡异之极的微笑。=================tbc================ 诈尸了!这不科学!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这不算神马,小金毛都会咬人了!这才是真正的不科学有木有!胖子狂性大发,挥舞着大熊掌就冲了过来:“操,干不死你了!看胖爷送你回姥姥家!” 吴三省觉得不妥,却又不敢阻拦这个显然已经疯了的北极熊,只能求助似的看着闷油瓶,闷油瓶却望着远方,似乎那雾气深处,隐藏着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尽管胖子是缩水的北极熊,但是一巴掌下去,仍然不是人类的尸体可以抵挡的,他一下就拍碎了陈皮阿四的胸骨,可是尸体却仍然站着,甚至连嘴角诡异的笑容依然不变,两只僵硬的手臂死死抱住了胖子的一只前脚。 潘子见状连忙冲过去帮忙,正在气头上的胖子却一声嘶吼,人立起来,两只爪子举起陈皮阿四的尸体,原地转了几圈,狠狠向地上一砸。这一下的力道极大,可以看得出来,陈皮阿四的脊椎骨完全被砸断了,可是他的手臂居然不松脱, 追过去想要帮胖子咬开的潘子发出一声惊呼:“操,蛇!” 无数小小的独眼的青绿色怪蛇从陈皮阿四的尸体中爬了出来,那诡异的样子甚至连胖子都吓了一跳,赶紧掰断了陈皮阿四的手臂,跟着潘子拔腿就跑。吴邪想要问问小哥的意见,一回头,却发现闷油瓶已经越走越远,几乎已经接近了那座传说中布满了青铜铃铛的白玉石桥。 那种铜铃会使人产生幻觉,吴邪记得黑眼镜是这么说的,以小哥现在的身手,可能过不去。那么,如果他太过接近,一定非常危险!吴邪想着,脚下又加快了步子,几乎是用一种类似于“扑”的动作,挡在闷油瓶身前:“小哥,有危险!” 闷油瓶的黑眼睛非常清亮,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不良影响,他跟吴邪碰了碰鼻子,“嗯”了一声表示一切正常。吴邪只好半信半疑地跟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浓雾深处,一座白玉石桥仿佛凭空出现,它有两辆解放卡车并排那么宽,放眼望去看不见尽头,石桥上方,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银白色的丝线,上面挂满了六角形的青铜铃铛,在雾气中摇摇晃晃,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现在已经凑得很近,吴邪几乎能看清铃铛上的花纹,他不由自主地按住闷油瓶的一只前爪,低声劝阻:“小哥,黑眼镜说这里很危险。” 闷油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吴邪对于自己的听觉十分有信心,他摇了摇金色的垂耳:“下面有水声。” “不是。”闷油瓶昂起头,闭上眼睛,然后向前走了半步。 吴邪立刻跟上,爪子接触到白玉石板的一瞬间,他就痛苦地倒了下去,惨叫、鬼哭似乎透过了厚厚的毛,从每个毛孔钻进他的身体里,让他觉得那么绝望那么痛苦,爪子离开石板以后,那种声音就消失了,吴邪艰难地站起来,揉揉眼睛,看见闷油瓶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北向终极》第十一章 4完============= 小金毛表示连一座桥都会咬人哦不咬金毛了,这太不科学了有木有! 实在没有勇气再踩上那个诡异的石桥,吴邪绕了个大圈子,回到小哥身后,试探性地咬住小哥的大尾巴,轻轻往回扯。闷油瓶转过头,那双黑眼睛里没有任何痛苦,他回到吴邪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吴邪惊讶地睁大眼睛:“小哥,你没有听到吗?鬼哭声和惨叫声,就在那石桥上面。” 闷油瓶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很迷惘。吴邪知道他有失忆的历史,因此非常担心,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 “我记得那种声音。”闷油瓶说,“但我并没有听到。”他接着告诉吴邪,上次他们进入终极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困在这里,没有人能忍受踩上石桥的时候,传到脑海里的恐怖的声音,最后闷油瓶和黑眼镜是搭了绳梯,像耍杂技一样走过去的。 吴邪遇到不明白的事习惯坐下,歪着头认真思考,他想了想说:“可是,我听到了。” “嗯。”因为理解被那种魔音穿脑的痛苦,闷油瓶主动凑过来,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尖,“我以为是这个身体的原因,但是你却……” “哈士奇可以走,金毛不能走吗?”吴邪下意识地瞪了那石桥一眼,这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好吗,要这样欺负金毛吗! 闷油瓶似乎被他这种想法逗笑了,他小幅度地摇头,刚要说些什么,石桥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张起灵。” 吴邪像屁股底下安了弹簧一样,噌得蹦了起来,紧张地弓起身子,低声说:“小哥,是张启山!” 闷油瓶也听见了,他第一时间挡在吴邪前面,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河岸。暗色黏稠的河水缓慢地流动着,上面漂浮着一层白色的雾气,依稀可以看见无数暗绿色的爪子沉沉浮浮。张启山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沉没,但他仍然站着,双手插在袖筒里,那样子依然和坐在雪橇上的时候一样悠闲,仿佛胸有成竹。 对于吴邪来说,张启山虽然可怕,但不像陈皮阿四和他手下的叶成等等那些人那么讨厌,对付鬼车的时候,张启山甚至救过他的命,更何况小哥说他们是亲戚,所以看到他陷在密洛陀之中,吴邪还是有点不忍心的,他左看右看,发现河边有一个破损的登山包,于是走过去翻翻 - 分卷阅读115 找找,看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可以用。 闷油瓶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张启山,张启山微微一笑:“你的眼睛和五十年前一样,就算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一样能认得出张家起灵。” 吴邪终于确认,以前拉雪橇的时候,张启山看着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他早就认出了他们!那种被查了户口本的感觉绝对不是错觉,这太恐怖了有没有! 正这样想着,张启山居然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用下巴一指,笑着问:“你和吴老狗家的人搞在一起,是为了朱雀铃?” 哈士奇当然没法用人类的语言回答张启山的问题,但闷油瓶摇了摇头。张启山也明白,他伸出左手,指了指闷油瓶颈间的小鸡铃铛:“吴老狗的朱雀铃是唯一可以克制奈何桥的神器,但是没有鬼玺,你还是进不了青铜门。” =================tbc================= 小金毛表示种族歧视应该是汪星人可以走,人类不能走,哈士奇可以走金毛不能走太过分了!吴邪找到一卷非常结实的登山绳,欢天喜地地叼着跑回闷油瓶身边,张启山的话他并没听全,只是好奇地用鼻子拱了一下那个小鸡铃铛,笑咪咪地哼道:“原来这个铃铛还有名字,这不是小鸡吗?” 闷油瓶跟他碰了碰鼻子:“朱雀是上古四神兽之一,原形大概是公鸡。” 密洛陀暗绿色的爪子不断地从浓稠的河水中探出来,在张启山的身上抓抓挠挠,张启山却对于它们毫不关心,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吴邪和闷油瓶。他的目光让吴邪如芒在背,下意识地藏到小哥身后,低声问:“要不要救他上来?” 闷油瓶皱着豆豆眉扒拉了两下那卷登山绳,似乎在严肃地考虑这个建议,张启山笑出声来:“张起灵,一半已经变成密洛陀的人,上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三十年前,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喂,诈尸也要有个限度好吗!谁见过这样会笑会说话会走路还会扔炸弹的尸体啊!吴邪不相信地皱了皱鼻子,闷油瓶按了按他的爪子,低声说:“他说的是真的,离开初道白河的时候,他没有心跳。” 吴邪惊悚地回忆了一下,然后差点被自己吓死,没错,他被陈皮阿四支使着给张启山送那画着地图的字的时候,曾经离这个人非常近,他从来没有嗅到过活人正常的气味,张启山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跟任何一种香水都不一样,吴邪不知道世界上有任何一种气味跟那种味道相似,那是…… “尸化。”闷油瓶低声说,“是长生的一种。” 吴邪聪明地不去打听“长生”是什么玩意,反正又不能吃,他点头:“那么,我们到哪儿去找那个什么洗?” “鬼玺。”闷油瓶说完,又向前半步,对着张启山,发出一声低沉的狼嚎。 张启山笑出声来,他抽出藏在袖筒里的右手,跟闷油瓶变的那个穿蓝色帽衫的人很相似,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特别长,看来这是一种家族性的残疾,吴邪想着,不由同情地凑过去,蹭了蹭小哥的肩胛骨。 闷油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张启山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吴邪这些腻腻歪歪的小心思。张启山也一样,尽管人狗有别,他们却有一双相似的眼睛,那么淡漠,又那么坚定,他们果然是同一类人。吴邪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变成的那个人类,不由有点垂头丧气,果然,两脚兽也是有品种的,金毛和哈士奇不一样,吴邪和张起灵不一样。 吴邪沮丧地抬起头,想要再把眼前这个人类看清楚一点,却惊讶地发现,张启山那只露在外面的右手,正在发生着什么恐怖的变化,莹润白皙的肌肤迅速干枯变黄,闪闪发亮的指甲飞快生长,变得歪曲发黑,那个人却依然很淡定:“尸化不太好看,但是并不疼。张起灵,你要用什么来交换鬼玺的秘密?” 闷油瓶只是淡定地看着他,张启山笑了:“软硬不吃并不是一种美德,但却是张家起灵。这只金毛不错,把他留下,我给你鬼玺。” 吴邪吃惊地吐出了舌头——这家伙都变成这样了,要金毛干嘛,他又没有瞎! 张启山接着说:“反正只是一条狗。” 这句话让吴邪藏在心底最隐秘的某个角落的碎片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把他那颗充满了正能量总是很快乐的心弄得千疮百孔,呼吸都疼得撕心裂肺。吴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又是半步,然后他听见闷油瓶说:“他是吴邪。” 说完,闷油瓶也不管张启山是否听得懂哈士奇的语言,转身碰了碰吴邪的鼻子:“吴邪,我们走。” ===================tbc========================== 小金毛震惊表示原来哈士奇也可以走治愈系路线,这是要抢金毛的饭碗吗?【喂,哥卖个萌呗? 吴邪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让他一秒钟就被治愈了,胸腔里暖融融的,就像冬天窝在暖气旁边晒太阳一样。他想哭又想笑,开口却是:“小哥,鬼玺怎么办?” 闷油瓶没有说话,吴邪有些着急:“没有鬼玺就进不了青铜门,我们又不真的来终极郊游的!” “会有办法。”闷油瓶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子,让他淡定,然后接着往前走,吴邪反倒一步三回头,还露出那种金毛标志性的大大的笑脸来,好像张启山会愿意用那个传说中的“鬼玺”来买他的萌一样。 张启山一声叹息,那只尸化的右手一翻,从袖筒里掏出什么东西,扬手一扔:“易碎品,接住了!” 闷油瓶连头都没有回,反倒是吴邪,像个金色的炮弹一样,两步冲了过去,奋力一跃。说实话,这种类似于抛接飞盘的动作不是他擅长的,金毛猎狗的髋关节比较脆弱,训导员更习惯用巡回之类以奔跑为主的方式训练或者游戏,吴邪起跳的时候,还在紧张,毕竟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很少,而要在半空中接到飞盘哦不鬼玺,则需要对身体精准的控制。 他很紧张,比考试的时候还紧张,吴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脏兮兮的包裹,腾空的力度很足够,可是角度仿佛差了那么一点点,吴邪奋力挥舞悬空地四爪,扭腰伸嘴,终于,牙齿咬住了包裹的一角,吴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头寻找落脚点的时候却吓了一大跳——他似乎跳得太高也太远了些,脚下已经不再是安全的河岸,而是河畔的浅滩,稀薄的黑色河水里,有一些小小的密洛陀的爪子,正饥渴地向上伸着。 但吴邪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他听见了一声轻啸,接着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已经到了身侧。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身体的默契比头脑的思考更快,吴邪的前脚稳稳地 - 分卷阅读116 落在了闷油瓶的背上,接着借力使劲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安全的河岸上。 “小哥!”吴邪落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是把小哥踹进密洛陀的老家去了吗?他懊悔地叫出声来,那个包裹落在地上都浑然不觉,慌忙回过头去,却见那只矫健的哈士奇在急速下坠的同时调整了身体的角度,后脚重重地落在张启山的肩膀上,借力翻身而起,一跃数米,稳稳地落在吴邪身边,那样子,就像是天神下凡。吴邪被这种动作大片惊得合不拢嘴,直到被闷油瓶舔了鼻子、牙齿和舌头才回过神来,他咕咚倒在小哥身上,四个爪子虽然都在地上,却一点也不肯使劲,精疲力竭似地叹了口气。 被闷油瓶当成人肉脚踏的张启山估计被踩得够呛,他揉着肩膀,哼道:“你倒真不客气……” 话音未落,河水忽然翻涌起来,一波一波向河岸上涌,张启山很快被淹到了胸口,那些贪婪的密陀罗受惊般四下散开,但张启山却还那么淡定,他看着闷油瓶,一字一句:“没有时间了,能进入终极的只有一个……” 这突然的变化把岸边的吴邪和闷油瓶都吓了一跳,闷油瓶一咬吴邪的耳朵,吴邪立刻条件反射地跟着跑了。值得称道的是,情况虽然危急,吴邪居然还没有忘记那个装着鬼玺的脏兮兮的小包裹。等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回过头,整条河道都被暗绿色的液体充满了,张启山……就这么消失在无尽的河水下面,再也找不到。 ===================tbc====================== 小金毛表示跟着小哥在终极旅游增强了他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他的思想觉悟【喂…… 吴邪莫名有些感触,他叹了口气:“张大佛爷,以前是很厉害的人物吧?” 闷油瓶望着那苍茫的一片,点了点头。 无论多么厉害的人物,到最后也不过是横死异乡,不能归葬。 “他是九门之首。”闷油瓶和吴邪并肩往回走,难得解释了一句。 吴邪想起小花的“解家”仿佛也是九门里的,于是就问:“那解家的大人物是谁?” “解九,心思缜密。” 吴邪转了转眼睛:“那我爷爷……他也很出名吗?” 闷油瓶罕见的迟疑了一下:“吴老狗……他……好像人缘挺不错……” 这听上去也不是太光彩……人缘也很好的吴邪耳朵都耷拉了,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第一次对自己卖萌皇冠店的招牌产生了淡淡的羞耻感,尤其是听说这手艺是祖传的以后。为了掩饰尴尬,他用鼻子碰了碰那个放鬼玺的包裹:“那个……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闷油瓶凑过去,却没有碰那个包裹,而是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子,淡淡地说:“好。” 吴邪怀疑他这句话不仅仅是同意他的提议,隐约还有点称赞他的招牌商品的意思,但他也不好意思问,只是试着用牙齿去解开包裹。 “喂,小天真和小哥又趁着大伙不在分什么好东西呢?”胖子忽然从浓雾里冒了出来,身边还有黑眼镜、吴三省、潘子和头上有棵树的解雨臣。 尽管刚刚经历了悲惨的事情,胖子看上去还行,中气十足,只是眼圈有点红,吴邪想,他一定是一个很豁达的人,重情重义,却不会为了打翻的牛奶哭泣。胖子走到近前,看到吴邪爪子底下那个包裹:“什么好吃的?” 小爷才不是吃货!吴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非常有气势地说:“这是鬼玺!” 话音未落,吴邪就觉得耳边的毛都飞起来了,包括吴三省在内,都围了过来,黑眼镜笑嘻嘻地看着闷油瓶:“哑巴,干得漂亮。” 闷油瓶摇摇头:“是吴邪拿到的。” 吴邪正解开最后一个结,听到闷油瓶这话,爪垫都红了,他嘴里还衔着一截包袱皮,含混地说:“才不是。” 胖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吧,是小吴和小哥一起拿到的,赶紧的,让咱们验验货。” 鬼玺是一枚差不多四公分见方的玉玺,比吴邪的爪子还要小那么一点点,暗色的玉质晶莹剔透,上面雕满了花纹,仔细看就知道,玉玺的钮是一只麒麟踏鬼的造型,麒麟的脚下踏着一只三头小鬼,鬼爪子抓着麒麟的爪子,吴邪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蹭了蹭闷油瓶,小声说:“小哥,好像是……你的纹身?” 黑眼镜离得近,惊讶地抬起头:“你见过哑巴的纹身?” 吴邪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小爷还摸过呢!” 闷油瓶淡定地摇了摇头:“麒麟是上古神兽,比较相似而已。” 吴邪“哦”了一声,既然知道了这东西跟闷油瓶没什么关系,又不能吃,吴邪就有些兴趣寥寥了,他用一个非常放松的姿势坐在闷油瓶身边,脑袋枕着对方的肩胛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tbc====================== 亲爱的小金毛,乃的世界观终于定格为“世界上只有小哥和小哥以外的事物”这样大丈夫吗? 胖子、吴三省和解雨臣对于这东西的兴趣倒是很大,围着说了好久,胖子更是稀罕得不得了,用他的大熊掌摸了又摸。吴三省到底老成持重,他走过来问闷油瓶:“小哥,鬼玺到了,我们应该考虑下一步了。” 闷油瓶的目光落在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石桥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吴邪腾地站起来,他忽然想起张启山临死的时候说的话,紧张地看着闷油瓶:“只有戴着朱雀铃才能过去,所以你要自己走?” 闷油瓶望着他,黑眼睛里有一些堪称温柔的神色,他想蹭蹭吴邪的鼻子,吴邪却躲开了,他抖了抖颈间的金毛,皱起鼻子,摆出要打架的姿势,但是吴老狗家“人缘好”的基因天赋实在太给力,尽管吴邪很努力,可那神情实在是不太凶。胖子正好拎着鬼玺过来,一面将那玩意塞进吴邪的小马甲,一面笑道:“啧啧,谁欺负小天真了,看这张委屈的小脸!” 你才委屈,你全家都委屈!吴邪大概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凶不起来,干脆呸了一声,转身就走,闷油瓶默默地跟过去,胖子摊开熊爪,疑惑地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又看向旁边的吴三省:“这又怎么了?” 吴三省拿出老大的架势:“原地休整,吃饱喝足了咱们进青铜门。” 潘子疑惑地叼来放着最后几个肉罐头的登山包:“不用等小三爷吗?” 吴三省精心挑选着不同口味的肉罐头,满意地捞走一个麻辣味儿的,头也不抬地回答:“让他们自己解决,哼,狗男男!” 吴邪觉得有一口气闷在胸口,像卡了骨头一 - 分卷阅读117 样,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要爆炸了,只能闷头使劲向前走,闷油瓶也不劝,只是默默跟着,他平时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神出鬼没的,可是现在却故意弄出一点不轻不重的声音来。知道他在后面,让吴邪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却又更烦躁,一不留神居然走到了那座白玉的“奈何桥”近前。之前被魔音穿脑的记忆实在太糟糕,因此吴邪立刻停下来,走回头路似乎又太丢脸了,他干脆愤愤地坐下来,背对着闷油瓶。 闷油瓶站在五米以外等了一会儿,吴邪居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只好走过去,坐在吴邪身边。吴邪向来不喜欢冷场,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吴邪总会说很多很多话,从小时候的事到一些幼稚的游戏,很少有这样沉默地并排坐着的时候,更何况,他们的面前就是那座挂着无数让人产生恐怖幻觉的六角铜铃的奈何桥,桥下,无数的密洛陀在翻涌的黑色河水中沉沉浮浮,实在不是一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吴邪。”闷油瓶发出一声低而温柔的狼嚎。 “嗯。”吴邪下意识地回应了,随即又有点生气自己的条件反射,干脆转过头去了。 闷油瓶很淡定地转到他面前,干脆坐在了桥面的石板上,正对着吴邪,反正他戴着朱雀铃,也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反应。 ===================tbc=================== 哎哟,这对狗男男打算谈些什么呢?【揉小金毛委屈小脸的童鞋请在黄线后面排队,不要挤,注意秩序!吴邪哼了一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闷油瓶虽然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可是实际上,他的耐心不是一般的好,对于他在意的事,也有着任何人都没法比拟的执着,所以比赛“谁先忍不住说话”之类的项目就是自取其辱外加浪费时间。吴邪抬起头,直视闷油瓶的眼睛:“小哥,你要一个人去,我也拦不住你,反正……”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后一句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我只是一条狗。”“你不是。”闷油瓶回答的很快也很坚决。“我是吴邪,好吧,一条叫吴邪的金毛。”吴邪飞快地打断他的话,有点自暴自弃地说。“你不是。”闷油瓶看着他,淡淡的黑眸中有少见的专注。吴邪苦笑,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尾巴焦躁地摇来摇去,克制着去扑它的冲动。“五十年前,我就认识吴老狗,二十年,我和吴三省一起来过终极。”闷油瓶确凿地说。“那没有意义。”吴邪烦躁地抬起爪子,按住了自己摇来摇去的尾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闷油瓶顿了顿,强调了一遍:“他们都是人,吴邪。”吴邪摇摇头:“但我不是,我是金毛,血统纯正的金毛。”闷油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像网上那些“二哈”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惯常的淡定,他说:“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并不代表真相不存在。”吴邪觉得更烦躁了,他使劲按住躁动的尾巴,哼了一声:“反正谁也不会告诉我,我就算脑补都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补。”“吴邪,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闷油瓶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只不过伸出了一只爪子,按住了吴邪的爪子。不能否认,闷油瓶这个动作还是让吴邪条件反射地被安抚了一点点,但是他还是烦躁地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道:“如果你也把我当成一个人,那么能不能承受,应该由我自己来判断!”闷油瓶沉默了,他们就这么爪子按着爪子对坐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对不起,吴邪。”吴邪被这种柔软深深地打动了,他忽然想起,闷油瓶很少会说这么多话, 这认知让他觉得感动,又觉得有点不安,几乎更加确定闷油瓶是要一个人去青铜门后,寻找宿命一样的终极。闷油瓶接着说:“吴邪,你能听懂人说的每一句话,对吗?”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吴邪没好气地白了闷油瓶一眼,这当然,小爷可是专业级的导盲犬!闷油瓶确凿地说:“狗只能听懂几十个单音节的字,就算金毛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之一,而且受过专业的训练,也不可能达到你的水平,更不可能识字。吴邪,你从来都不是。”吴邪的大脑被这个真相震了一下,有点死机,他宽阔的大爪子和华丽的金色大尾巴还在眼前晃来晃去呢,可是小哥说,他从来不是金毛:“但是我不记得……”“离终极越远,记忆消失得就越多,而且……二十年前我们进入终极,引发了……这种变化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闷油瓶淡定地又扔出一个炸弹,把吴邪刚刚重启好的思绪直接又弄死机了,而且这回干脆系统崩溃,重启不能,他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怪不得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树洞里的时候,闷油瓶对于他变的那个两脚兽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事后也不觉得奇怪呢,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闷油瓶走过去,低头蹭了蹭吴邪的鼻子,吴邪闭上眼睛,放任他最喜欢的小哥把非常单纯的碰鼻子发展成一个有舌头和牙齿参与的深深的吻,他含混地说:“可是你还是要自己去对吗?”闷油瓶轻轻叹了口气,在吴邪身边卧下,望着远方张启山消失的地方:“也许,能进入终极的只有一个人,吴邪,我怕我会害死你。”吴邪打了个滚,跟小哥头并头卧在一起,非常确凿地说:“既然我也是人,为什么是你害死我?生死富贵,都是小爷自己选的。”这话非常有气势,绝对不是一只狗能够说出来的,闷油瓶看着他,眼神里有淡淡的揶揄,吴邪发现了,他纠结地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响亮地宣布:“金毛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没有之一!”哈士奇是世界上最井犬的狗,没有之一!当然后面这句话他只是在心里吐槽,对着小哥严肃而英俊的脸,他还真说不出口。闷油瓶舔了舔他的鼻子,嗯了一声。吴邪舒服地靠上去,两只就在这么一个一点也不浪漫的地方,睡着了。生死富贵,过去未来,也许都是幻影,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他们就在这里,存在,相爱,已经足够美好。====================《北向终极》 第55章 吴邪是被罐头的香味儿呛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胖子放大的北极熊脸贴在近前,旁边放着一个已经打开了的牛肉罐头。不得不说,近距离面对6地上最大的食肉动物,尤其是在刚醒过来,意识还不怎么清醒的时候,这感觉还是非常惊悚的。吴邪下意识地站起来,平平向后蹿了三四米,使劲抖了抖毛,才彻底清醒过来:“怎……怎么了……小哥呢?”胖子笑呵呵地让他吃东西:“小哥和黑眼镜去探路了。”吴邪不知道应该高兴小哥没有单独行动,还是应该为又是那个黑眼镜不高兴,胖子察言观色,把 - 分卷阅读118 罐头往他脚边推了推,吴邪当机立断决定先吃饭,一边吃一边思考了一下——如果真变成人,吃饭还要用两根小棍儿,哎,真麻烦。吴三省和潘子去了另一个方向,除了胖子,只有解雨臣在,据说他们俩的体型太大,就算有朱雀铃都不一定能过得去,所以必须找到另一条渡河的路才行。吴邪看了看小花树一样的鹿角,又看了看奈何桥上那些蛛丝挂着的六角铜铃,理解地点了点头。驯鹿王对他这种小小的冒犯的眼神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忧郁地望着那座白玉石桥。吴邪倒有些忍不住,问:“小花,你来过终极?”解雨臣摇了摇头:“解家从来没有真正触及到青铜门后的秘密,这件事牵涉太广,风险又太大。”果然解家的家训是谨慎,做事要滴水不漏。吴邪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是为了自己家那个“人缘好”的评价不好意思。总之,他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问胖子:“这里会有第二条路吗?”胖子因为长期留在距离终极很近的地方,因此并没有丧失太多的记忆,他摇了摇头,捡了个石头扔进翻滚的河水中,如愿以偿地砸出一片密洛陀,惨叫着伸出细细的暗绿色的爪子抢那石头:“上次是架绳梯,不过这回……”他咕咚坐在地上,前爪拍了拍后爪,意在表示无奈。吴邪脑补了一下,非常正经地说:“动物园的熊就会走钢丝。”胖子瞪了他一眼,哼道:“行啊,马戏团的狗还会算术呢,小天真来做个数学题,8乘以9等于多少啊?”吴邪当然会算,但叫七十二声不仅很傻,而且非常累,他犹豫了一下,到底小花是好人,他严肃地用蹄子敲敲他们俩之间的地面:“别闹,探路的听见,还以为咱们这儿遇见事了。”如果把小哥招回来……胖子回忆了一下那只哈士奇皱起鼻子,冷冷地看着对手的样子,下意识地觉得有点肝颤,赶紧转移话题:“咱们仨……要不也去转转?”吴邪迟疑着看向小花,毕竟小哥和三叔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什么他没有听见,而驯鹿王看起来比胖子靠谱得多。解雨臣想了想,说:“他们去了很久。”“应该说是太久了。”胖子也严肃起来,他遥望那漆黑的河水,“这河水涨了又退,过了没有一整天也有大半天。”===================tbc======================咳咳,上一章真的不是全剧终…………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吴邪难以置信地使劲甩了甩脑袋,虽然狗一天睡十六个小时很正常,但是作为一条导盲犬,吴邪的起居一直跟人类很相似,虽然他会在没事的时候眯一觉,但总体是早睡早起正常作息的,尤其是到北极以后,每天要拉雪橇或者赶路,怎么可能睡这么久!但胖子好像并没有撒谎,毕竟,他醒过来的时候非常饿,肚子的感觉从来不骗人。正犹豫间,忽然河水哗啦啦一阵翻涌,接着,有淡淡的黑雾从水面中蒸腾而起,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胖子和小花都经验丰富,吴邪还在纠结要怎么给小哥留个信儿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左一右,把吴邪夹在中间,向上风头的方向猛跑。鉴于驯鹿王和北极熊的体型都比金毛猎狗大得多,跑了没多远,小花干脆叫吴邪骑到背上,没有马鞍,为了维持平衡,吴邪不得不趴得平平的,像一张金毛毯子一样,不过这个姿势毕竟比自己跑轻松,他还来得及回头看,那黑色的烟雾已经升得很高,淹没了白玉的奈何桥,甚至连河流都看不清楚了。这是什么玩意?吴邪心下骇然,好在现在没什么风,黑雾扩散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胖子和小花也不敢耽搁,一直跑过了一个山口,才慢下来寻找歇脚的地方。吴邪因为坐在小花的背上,视野非常好,他忽然叫起来:“喂,前面,有帐篷!”有帐篷就是有人类,北极熊会被视为偷袭的野兽,而驯鹿小花和金毛吴邪……那一定是食物,会走路的火腿之类的,因此解雨臣立刻停下脚步,吴邪从他身上跳下来,低声道:“我先去看看。”胖子有点嘬牙花子,吴邪的身手有目共睹,偏偏又是队伍里绝对不能受伤的那个,可是无论怎么看,北极熊和驯鹿王的体型都不适合做间谍。吴邪明白他在想什么,哼道:“没事,我会小心。”那是一片不算太大的营地,有三个中号的帐篷,周围打了防野兽的木桩,依稀可以看见有些高桩上还拉了登山绳,多半是用来晾衣服的。吴邪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木桩附近的泥土,确定对方并没有带其他的狗,而且……他皱了皱眉,把鼻子伸进木桩的间隙里,又嗅了嗅那边的空气。尽管他从心理上已经有点接受了闷油瓶那个“你是人”的理论,但是吴邪毕竟非常习惯金毛猎狗的身体,能够将狗灵敏的嗅觉和听觉运用到极致,但是现在,他却有点怀疑自己的鼻子——为什么在这个设施完备、看起来很不错的营地里,嗅不到一丝人味儿呢?要知道,人类可不会解决完生理问题还用土埋起来,尤其是这么多人聚集的时候,以吴邪之前在陈皮阿四队伍里的经验,那些糙汉子会随机挑一个地方方便,然后甩手就走,最多,留下一个烟头。 所以,这地方到底怎么了?吴邪又看了看,帐篷的门都关着,营地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个简易的火塘,上面还搭着一个三角烤架,底下填满了燃尽的余灰,看起来可以烤红薯……吴邪赶紧吞了一下口水,又屏息凝神观察了片刻,终于确定,这里一个人都没有。===================tbc====================小吴又趁着小哥不在家找到了新地图,开启支线剧情……【金毛吴龇牙:小爷打开的都是重要的主线剧情好吗!胖子对此表示不可能,解雨臣也说:“看起来像是最近搭建的,也许,是陈皮阿四的人,只是暂时还没回来?”吴邪摇摇头:“我连人的血糖变化都能闻出来,这里面没有人,而且,很久没有了。”胖子和解雨臣对视一眼,解雨臣不愧是解家的人,他谨慎地问:“没有人,有没有那玩意?”吴邪对密洛陀那种混着青草味的腥气也很敏感,他摇摇头:“没有,连老鼠都没有。”胖子摩拳擦掌:“那咱进去瞧瞧,也许有罐头!”解雨臣差点笑出声来,他当先就走:“吴邪,小心。”围绕着营地的木桩上有一扇小门,胖子本来打算给它一熊掌,但出乎意料的,那门仅仅虚掩,一碰就开,胖子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栽个跟头,好在现在这个形态,四爪着地也不难看。小花笑了:“小三爷先请?”吴邪嗅了嗅木桩又嗅了嗅地面,确实没有闻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于是就走了进去,小花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踢了一下那扇门,让它恢复成了表面看来已经锁了,但实际上仅仅虚掩的状态。进可攻退可守,不亏是解家人。为了符合吴 - 分卷阅读119 家的传统,要不卖个萌?吴邪还在琢磨,胖子已经推倒了烤架,并且从余灰中刨出了一个烤黑了的空罐头:“啧啧,居然不是南派午餐肉,看来不一定是老陈皮的队伍。”驯鹿的听觉也非常灵敏,他示意胖子噤声,然后凝神听了片刻,做出了跟吴邪一样的结论:“确实,没有任何活物。”“花儿爷这话……胖爷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胖子听说没人,也放下心来,打算从最大的那间帐篷开始翻,“小天真来开个门?”这里的帐篷跟陈皮阿四或者阿宁队伍里的帐篷不一样,封口不是魔术粘而是系法复杂的行军扣,不过这也难不倒吴邪,很快,门就打开了。胖子虽然心急,但还是把吴邪拽到旁边,等帐篷里面和外面的空气流通了几分钟,才放下他,自己先冲进去。吴邪随后跟着,解雨臣的角实在是太碍事了,他本来想站在门口等着,可是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犹豫了片刻,还是低下头,勉强挤进了帐篷。帐篷里面有两个单人睡袋,款式和帐篷一样老旧,都叠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两个相当巨大的装备包,胖子对这种东西最感兴趣,叼起一个,准备拖到外面去检查。吴邪在其中一只睡袋旁边发现了一只手机。解雨臣本能地觉得这东西很重要,他艰难地凑过去,只见那是一只款式老旧的直板手机,粉红色的金属外壳,他叫吴邪:“帮我按一下电源键解锁。”蹄子绝对比爪子难用多了!吴邪心生同情,痛快地帮小花按了,那手机居然还有电,屏幕亮了起来,里面是一局玩坏了的俄罗斯方块,屏幕上还闪着“再来一局:确认?取消?”的字样。解雨臣的前蹄不安地退了半步,良久低声说:“吴邪,这是我的手机。”吴邪吃惊地睁大眼睛,解雨臣却转身走了出去:“出去说,低着头太难受。”胖子已经在火塘旁边将战利品排了一排,看来这个营地的主人目的与陈皮阿四他们差不多,装备也很相似,有枪,有野战刀,有手电筒,还有压缩口粮和放在密封袋里的饮用水等等。 吴邪却没有心思看胖子,只是追在小花脚边:“你说,解家从来没有接近过青铜门后的秘密。”===================tbc====================花儿爷表示驯鹿王虽然高端大气但是不能玩手机好心酸!解雨臣点了点头:“但是解连环失踪以后,我发现自己出现了一些变化,所以必须到这里来寻找答案。”他看出吴邪满脸迷惘,于是解释:“他是我的一个长辈,参与了上一次这里的活动。”吴邪想起在遇见雪蟒的那个山洞里,张启山说过一次“解家人就是折在这里”之类的话,估计就是小花说的解连环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解雨臣接着说:“我记得我带来了当时最得力的伙计,和最好的装备,但是……我确定我没有见过青铜门。”那么,就是说小花当时已经非常接近,但是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忽然决定放弃,连装备都不带就回家。“看起来我们是自愿离开的。”解雨臣环顾营地,这里到处都维持着很正常的样子,不像是受到过袭击。“而且,我觉得我是一个挺喜欢玩手机的人,而且我的手机里应该有很多不能丢的东西,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应该会丢掉手机。”小花纠结的时候,他额头上那个花形的白斑就会皱成一个诡异的形状,跟闷油瓶的豆豆眉一样好笑。吴邪傻笑了一下,察觉到小花瞪了他一眼,赶紧严肃地翻身坐好:“你的手机为什么还有电?”这事儿吴邪最清楚了,训导员身边那个手机,每天都要拖着条尾巴在办公室的墙边蹲好几个小时,小花这个,就算是古老的机型,屏幕比较小,也没可能待机好几年吧?胖子听了个大概,一边搬运着物资一边问:“你们的队伍,哪年来的?”小花努力地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吴邪知道这个地方似乎会让所有人失忆,而且越是关键的信息就忘得越多,于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转头去看胖子。那货正把搜罗到的罐头堆在一起,吴邪灵机一动,道:“我们去看看罐头的生产日期,只要你买得不是过期货……”不得不说,看着驯鹿王就知道他作为人类的时候也是个气度非凡的人,再加上他们解家是滴水不漏的家族,应该不会故意或者被骗买过期罐头,因此吴邪赶紧收回了这个玩笑,还心虚地摇了摇尾巴。解雨臣没有理会吴邪这种无故卖萌的行为,而是径直走向最小的帐篷,吴邪很知趣地跟着跑过去,用牙齿和爪子解开系住帐篷门的绳子:“这是仓库吗?”胖子也跟过来,嗅了嗅门口的空气:”我看像,有橘子味儿。“谁会带水果到这种地方啊?吴邪白了胖子一眼,用鼻子顶开低垂的布门,走了进去。小花的印象没有错,这个帐篷虽然小,但里面满满当当地堆着货箱,光线非常暗,但金毛的夜视能力很强,因此吴邪几乎没有碰到任何一个箱子,一路走走停停,寻找着任何能够表明时间的物品。转过一摞用防水布包得严严实实地货箱,吴邪走到了仓库的最里面,他人立起来,试图从货架最顶层的地方扒拉一袋散放着的压缩饼干下来,却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吐着舌头在地下喘气的时候,忽然被人摸了一下头。吴邪立刻像被按了定格键一样,僵在当地,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声音,没有人体的味道,但是就有那么一只手,一下一下,非常温柔地抚摸着他,从头到背,力道正好,如果不是在这么诡异的场景里,吴邪一定会卧倒,翻着肚皮卖个萌。怎么办?吴邪感觉到自己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小哥不在,胖子和小花的体型很难穿过货箱之间曲折的小路,他只能靠自己了。恐惧绝对能够激发最大的潜力,吴邪深呼吸,后腿狠狠一蹬,整个狗平地跃起,居然跳上了刚刚他费了好大力气都没碰到的那个放压缩饼干的货箱顶部。吴邪也被自己的超水平发挥惊呆了一秒钟,他手忙脚乱地放好四个爪子,转身向下看。他刚刚站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第56章 那是一个女孩,头发长长地垂着,她也抬起头看着他,面容清秀,只是脸色白得像是北极的积雪,配着乌漆漆的长发和眼珠,十分诡异。吴邪谨慎地退了半步,身子微微弓起,尾巴不自然地垂着,摆出了防御性的姿势。那女孩微微一笑,说:“鱼在我这里。”鱼?吴邪最近倒是挺喜欢吃鱼的,但是用鱼来收买他是不可能的,牛肉干也别想!他动了动耳朵,发出了低低的威吓声。这招是跟潘子学的,吴邪偷偷演练过多次,但是从来没有成功地吓倒过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只动物,连云彩那只小狐狸都会笑出声来,眼前这个女孩显然也一样,她重复了一遍:“鱼在我这里。”吴邪威吓失败,只好“汪汪”地叫了起来,声音短促而急迫,正是求援的信号,吴邪叫了四五声, - 分卷阅读120 那女孩一动不动,外面传来哗啦乒乓的声音,显然很多货箱都倒了下来,吴邪勉强在自己落脚的那只箱子上维持平衡,遥遥看见,胖子甩开大熊爪,一路不知道撞塌了多少货箱,终于冲了进来。“哇塞,这什么情况?”胖子显然很吃惊,他停在三步以外,谨慎地看着那个女孩。“她不是人!”吴邪怕胖子吃亏,大叫出声。那女孩侧头看向吴邪,忽然嫣然一笑,这笑容让她诡异的容颜忽然生动起来,竟然有些俏皮的感觉:“我是一个意识,与终极有关的人才能看见我。”她居然听得懂他们之间的话!吴邪吃了一惊,随即释然了——作为意识,这货大概是直接读取脑电波的。小花终于在被胖子横扫过的仓库里找出了一条不会卡住他的蹄子或者角的路,优雅地走了进来,那女人看见他,便亲亲热热地迎过去:“花儿爷。”他们认识?吴邪又被震了一下,他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浑然不解,只好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静观事变。解雨臣迟疑地看着她,片刻才试探着开口:“秀秀?”女孩开心地环住小花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大角,笑着说:“我就说,花儿爷不会忘了我的。”她转头看向吴邪:“不像某些人,人家救了他,他却转头就把人当鬼防着!”什么?吴邪简直怀疑自己也失忆了,他认识的女孩不多,除了训导员,只有阿宁,云彩是只狐狸,这个叫“秀秀”女孩简直没在他生命里刷过一分钟的存在感。秀秀扁嘴,看起来十分委屈的样子:“要不是我和奶奶给你们开路,你和张起灵能从‘幻境之树’里逃出来才怪!”是指那棵会把他一会儿变成狗一会儿变成人的大树吗?吴邪想起来,脱口而出:“你是那只虎鲸?你是霍家的人!”“没错,我叫霍秀秀,我奶奶是霍家的家主霍仙姑,她说,‘果然和吴老狗有点相似,原来这条臭狗真没绝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虎鲸十分有好感的关系,吴邪觉得秀秀看起来像活人多了,但是,我爷爷怎么会是臭的!他每周都去宠物店洗得香喷喷的好不好!秀秀也不跟他做口舌之争,只是问小花:“张起灵呢?”===============tbc================终于把几家人凑齐了,准备召唤终极!【喂,终极能召唤吗!“他和黑眼镜去找出路了,秀秀,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花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他的大角,这个帐篷只有一人多高,对于他来说,实在太憋屈了。秀秀噗嗤一笑,脚不沾地地飘出去:“咱们出去说吧,不能缩骨一定特痛苦吧?”胖子找到一些固体燃料,在吴邪的帮助下生起一堆火,架起铁锅,杂烩着煮了几个罐头:“这么香,小哥他们一定闻着味儿就来了!”胖子说着,又咬开一个大豆罐头倒进去。小哥才不是吃货呢!吴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胖子拍拍他的头:“小哥闻着就知道,你在。”呸!吴邪干脆不理胖子了,转而去问秀秀:“你能随意变成人?”秀秀抱着膝盖坐在小花身边,她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意识,你知道,虎鲸是海豚的一种,我们的左右脑可以分开独立运作,我的身体和奶奶一起,在外面的熔岩中。”难道说他和闷油瓶之前变人也是一个意识么?可是……吴邪想到闷油瓶伤口上那几根歪歪斜斜的金毛,实在是无法解释。秀秀不知道他已经走神到很久以前去了,她接着说:“我们一直呆在距离青铜门不超过十公里的范围内,所以保存了几乎所有的记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真的是人?”吴邪脱口而出。秀秀噗嗤一笑:“废话,不然你怎么能看到我,听得见我说话!”吴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悲喜交集”,就好像吃麻辣牛肉干一样,痛并快乐着,他垂下耳朵,惋惜地看了看自己蓬松柔软华丽的大尾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十年前,吴老狗和我奶奶,以及老九门的人一起到达了这里,但是没有人能走过奈何桥,或者通过忘川——就是那条有密洛陀的岩水河,所以包括张起灵和张大佛爷,都只能无功而返,只有吴老狗……哼,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吴邪紧张地看向秀秀,爷爷在他心目中是个与世无争的老金毛,最大的爱好就是晒着太阳,睡睡醒醒地啃鸡架子,跟“狡猾”实在不沾边。“他养了一条西藏獚,藏在袖筒里带到终极,那狗个子小速度快,竟然跑过了奈何桥,带出了朱雀铃。”吴邪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踩在那个石桥上,也会觉得非常难受,根本没法走。”秀秀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是人,那是狗!”“哦……”吴邪显然没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为了掩饰尴尬,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卖了个萌。女孩子都很难抵挡这种明晃晃的引诱,秀秀立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吴邪赶紧躲开了——刚刚还说小爷是人呢,大老爷们的头能随便摸么!小花敲了敲地面:“接下来就是二十年前那次行动?”“是。”霍秀秀接着说,“张起灵、吴三省、解连环、陈皮阿四都参加了那次行动。”“霍家的人是霍玲?”胖子想起那个在终极门口摸了吴邪一把的女尸,立刻挪得远了些。秀秀点头:“她是我姑姑,后来再也没回家。”==================tbc===============小吴表示看来大金毛真的没有了,好遗憾…… “不久以后,你和奶奶就觉得身体发生了变化?”小花沉吟道。=================================“没错。奶奶找了很多办法,也请教过不少高人,但是没有办法抑制尸化,头发越来越长,而且,骨头里会散发出那种……禁婆香。”霍秀秀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她起先以为是早年倒斗冲撞了什么,可是后来,她发现连从来没进过古墓的我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不得已,她带着我到了终极。一进入这里,我们就变成了可以在熔岩中自由行动的虎鲸,尸化也完全恢复正常了。”这些话让解雨臣想起了很多事,他沉吟道:“我也想起来了,五年前,我发现自己正在尸化,因此不得已带人来到终极寻找解决之道,后来……”霍秀秀点头:“陈皮阿四也是这样。”吴邪听出疑点:“可是我从来没来过终极,我是在长沙长大的。”“那是因为吴家拿了朱雀铃。”霍秀秀淡淡地说,“吴老狗一直想脱离终极的控制,甚至跟老九门的人都渐渐疏远了来往,希望子孙能够远离这个秘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吴家三代都变成金毛了!”变成金毛其实也挺好的,两脚兽听不清看不见鼻子还很不灵敏,甚至连尾巴也没有!吴邪腹诽,表面上却极力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端端正正地坐着,歪着头认真思考的样子,如果要用一个恰当的词来形 - 分卷阅读121 容,那绝对是“人模狗样”。“终极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吴邪好奇地问,“为什么人人都想去?”秀秀神秘莫测地一笑:“世界上有且仅有一个人应该知道这个秘密,那是张起灵,不是我。”哦,吴邪听说这事只有小哥知道,立刻就不那么关心了,放在小哥那里的秘密就像是放在肚子里的牛肉干,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它,知道它完全属于自己,因此就会觉得很幸福。秀秀并不知道他忽然丧失兴趣的原因,只以为他是被快要出锅的罐头粥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皱着眉叹了口气:“不过这些年我跟着奶奶,调查出了一些线索。”胖子在分食物的总是表现的非常绅士,尽管秀秀说她只是一个意识,他还是给她也盛了一碗罐头粥,问:“都说终极里有好多宝贝?”“任何金银财宝也不能跟终极的真正价值相比……”秀秀对罐头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刚开了个头,小花忽然警惕地站了起来,前蹄轻轻敲了一下地面,意思是让大家噤声,他压低声音说:“有人来了。”吴邪转头看向营地入口的地方,那虚掩着的木门轻轻打开,一只银灰色的哈士奇谨慎地露了个头,吴邪立刻放弃了假装认真上课的乖宝宝,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窜了出去,尾巴摇得像风车:“小哥你来啦!”黑眼镜的狼嘴不知道从哪儿伸了过来,弄得吴邪差点碰错了,那家伙笑嘻嘻地说:“哑巴你看,我就说闻着好吃的味道就能找到阿黄……呃不小三爷……喂!”闷油瓶没理他,碰了碰吴邪的鼻子,转头看向秀秀。=============tbc==============恭喜人模狗样的小天真终于把小哥和牛肉干联系在一起啦!【喂…… 秀秀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你是……张起灵?”闷油瓶点了点头,一直十分活泼俏皮的秀秀好像被他的气势所慑,语速也慢下来,显得很谨慎:“我奶奶让我来找你们。”闷油瓶不置可否地走到火塘旁边,吴邪立刻跟过来,卧在闷油瓶旁边,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把刚刚胖子分给他的一碗罐头粥往这边挪。“终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小哥给咱们讲讲呗?”他们刚都坐下不久,潘子和吴三省也来了,不用问,也是靠着罐头粥香喷喷的气味的指引,潘子向来直爽,就直接问了出来。“终极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力量,是一种平衡之力,掌握了终极的秘密,就等于掌握了全世界。”闷油瓶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够玄乎的!”胖子喃喃道,他又找了几个空罐头盒,给潘子和吴三省也各分了一份,“看不见摸不着带不走的东西,胖爷可没兴趣。”秀秀一笑:“听说过‘蝴蝶效应’么?终极里最细微的变化,都会对整个世界造成非常巨大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是可控的,可以说,掌握了终极的人,就成了创世神,让人长生,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能量。”吴邪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小哥的肩胛上,小口吃着美味的罐头粥,一点也不关心会议的各项内容了,毕竟,对于他来说,终极的全部意义无非就是一份x1号的郊游套餐而已。“二十年前那次终极探险活动,破坏了终极的平衡,因此老九门的人,都受到了诅咒,要想解除兽化和尸化,必须恢复终极原有的平衡。”秀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一样的东西,细看那是三条青铜鱼,鱼的眉毛的位置是一条蛇,看起来就像是微缩版的变异密洛陀。“蛇眉铜鱼、鬼玺和朱雀铃,是终极的三件神物。”闷油瓶低声说。那不就凑齐了吗?吴邪开心地想起导盲犬基地年终游乐会的时候,工作人员会把一个小玩具的七八个零件散放在基地的各个角落,让训导员带着他们的导盲犬去找,最先凑齐整个小玩具的组可以得到奖励,吴邪赢得过一大罐牛肉干,因此印象十分深刻,他开心地望向小哥,摇了摇尾巴。秀秀郑重地说:“所以,我奶奶想要和诸位合作,将终极恢复原位,解除诅咒。”向来非常有合作精神的前导盲犬差点立刻同意,但他雀跃的爪子和尾巴马上被某只哈士奇按住了,闷油瓶侧头舔了一下他的鼻子,让他镇静,然后对秀秀说:“我不相信你们。”秀秀看起来非常委屈的样子,她沉默了片刻,随即她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一阵风恰巧吹来,她就消失在风里。胖子半口罐头忘了咽下去,隔了三秒钟才说:“……这大妹子,就给吹走了?”吴邪对于终极这种大变活人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刚刚秀秀也是这么凭空出现,还摸了他的头,因此他干脆不理,反而蹭了蹭小哥的鼻子:“胖子手艺还真不错,小哥,你也来一碗?”闷油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吴邪,你想去终极吗?”吴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为什么?”“因为小哥你一定要去呀。”吴邪说的理所应当,他不好意思地把鼻子凑到小哥耳朵边,低声说,“人类的你,也很好。”闷油瓶似乎是微笑了,他蹭了蹭吴邪的额头,用只有他们俩能听清的声音说:“很危险的,吴邪。”“危险的事情多了。”吴邪不耐烦地拨拉一下空罐头盒,这个动作被胖子误解了,于是又给他倒了一碗罐头粥。吴邪直接推到小哥面前,哼道:“还有人说给狗吃巧克力很危险呢,小爷不也活得好好的,怎样啊!小哥,巧克力不会害死我,你也一样。”=====================tbc=======================小吴乃这样痴汉真心没问题吗? 这个逻辑很难反驳,被列为最爱零食的同类品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闷油瓶叹了口气,开始低头地吃他的那份食物,吴邪就把下巴放在爪子上,用最舒服的姿势窝着看他吃,小哥做任何事都有一种举重若轻的美感,感觉他所有的肌肉都会用最恰当的方式用力,最大限度地节省力气,就算吃东西也不例外。吴三省对自家侄子这种公然表达个汪崇拜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他咳了一声,开始说正经事:“我和潘子走了很远,没有找到第二条路,小哥你们那边怎样?”“一样,如果有,二十年前就发现了。”知道这种事不能指望闷油瓶开口,黑眼镜便简单说了,“不过两个人一起走,都接触到朱雀铃并且保持步调一致的话,可以通过奈何桥,我和哑巴已经试过了。”吴邪警惕地竖起耳朵,脑补了一下头并头咬着铃铛前进的姿势,立刻有点不爽,虽然碰鼻子是狗和狗之间最普通的友好的打招呼的方式,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小哥已经把这件事变成他们俩之间的专属了,吴邪也渐渐习惯不去碰别的狗的鼻子,小哥和黑眼镜……闷油瓶察觉了,他低头咬了一下小鸡铃铛,把它调整到肩胛的位置,碰了碰吴邪的肩胛,吴邪立刻明白了,于是爪垫有点发热有点红,他赶紧假装爪子的缝隙里塞了东西,偷偷舔了几下给自己 - 分卷阅读122 降温。吴三省直接屏蔽这些小动作,叹了口气:“就算这样,花儿爷和胖爷,可能也过不去。”“所以,真的不考虑跟我们合作吗?”对面空荡荡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漩涡,接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出现在那里,身边跟着刚刚被吹走了的霍秀秀,想来她就是秀秀的奶奶,老九门唯一的女性家族霍家的掌门人,霍仙姑。闷油瓶已经吃完了,他从容地站起来,霍仙姑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他身上:“你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吴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如果这是韩剧,接下来的戏码应该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始乱终弃的控诉吗?霍仙姑向前一步,接着说:“让我看看你的手指。”闷油瓶抬起右边的前爪,像是一个很标准的“握手”动作,吴邪竭力忍住笑,看着霍仙姑走过来,弯腰仔细看了闷油瓶那只有两根颀长脚趾的前爪,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她就顺着这个低头弯腰的动作,跪在了闷油瓶面前。吴邪震惊了,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就算这俩人是失散已久的情侣也不能二话不说就跪下求婚啊,搞清楚闷油瓶他是公的哦不男的,这是什么情况!他看向胖子,胖子显然也傻了,于是吴邪只好去看三叔和小花,那两只也处于半死机的状态,至于秀秀……吴邪泄气地看了一眼,那小丫头也跟着跪下了!买一赠一吗?闷油瓶没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当家的,当年是我们鬼迷心窍,只要能让秀秀恢复正常,活着回去,我愿意一死赎罪。”霍仙姑表情非常肃穆和沉重,一字一句,吴邪怀疑,如果她是活人,一定已经把牙咬出血来了。 ====================tbc=====================小吴乃的脑洞真的要开到外太空去了……向来尊老爱幼的小金毛觉得让一个老太太这么跪着不是事儿,尽管她只是一个意识,所以他走过去,用鼻子碰了碰霍仙姑:“呃,霍……婆婆?您还是先起来再说?”胖子和小花当机立断,也围过去,跟秀秀一起,死活把老太太拉起来了。霍仙姑和他们一起,围坐在火塘旁边,讲起往事。按她的说法,张启山虽然是老九门的老大,但他所代表的张家,却只是真正的张家大族的一个支系,真正的张家族长是张起灵,守护着终极的秘密,千年不改。张启山在二十世纪初那几十年乱世中获得了非常惊人的权势和财富,在他老年的时候,像所有拥有一切的人一样,他开始怕死,希望长生不老,想要永远享用自己拥有的一切。于是他开始觊觎被张家本族也就是张起灵守护着的终极的秘密,并且秘密联合了其他几家,进行调查。老九门是祖传的盗墓家族,对于方术和道术等都有很深的造诣,从吴老狗无意中得到的一幅战国帛书中,张启山得到了线索,在连续进入长白山和墨脱的青铜门之后,他终于知道,真正的终极在北极的最深处,并且他还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张起灵就必须进入一次真正的终极,对终极本身进行一些必要的校对和维护,而五十年前,恰巧就是那个关键的时间点。“张启山秘密联络了陈皮阿四,名义上是协助张起灵,实际上准备在路上反水,掌控终极的秘密。解九早看出不对,悄悄给家里做了安排,我和吴老狗也并非毫无察觉,但张大佛爷太精明又太厉害,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从吴老狗手里骗走了战国帛书的裘德考则是另一支队伍,一路上彼此火并,再加上步步是危险,到达奈何桥的时候,只剩下我们几个。当家的也看出事情不对,在奈何桥边突然发难,不知用什么办法,一个人进去了,我们在桥边守了十天,当家的没出来,我们也过不去那座桥。”霍仙姑叹了口气,“张大佛爷不得不放弃,带着我们返回国内,事后我才知道,吴老狗的狗带回了朱雀铃。”霍仙姑望着火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总觉得她和自己爷爷之间有些什么往事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问八卦实在太不明智了,于是他聪明的一言不发,等她继续说。“朱雀铃是当家的随身戴着的东西,所以我们推测,当家的可能是……回不来了。二十年前,我的女儿霍玲和他们考古研究所的同事参加了一个考察项目,就再也没有回家,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查出当时那个项目就是在这里,我就知道,报应来了。”霍仙姑长长地叹了口气,爱怜地看着秀秀,“再后来,我们到了这里,然后,终于等到了张起灵。”“胖子你是考古研究所的?”吴邪疑惑地打量着那只北极熊,胖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够“研究”什么的样子。胖子嘿嘿一笑:“我是裘德考请的顾问,不过中途反水跟小哥一伙了,瞎子也是。”吴邪这下明白了,看来觊觎终极力量的有三伙人,一伙是张启山陈皮阿四他们,一伙是因为自己的贪心或者怯懦被卷进来的老九门解家、霍家和吴家,另一伙则是裘德考也就是阿宁公司的人,至于小哥,他代表着的张家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最多再加上他临时拼起来的队友比如黑眼镜和胖子,攻守如此不平衡的结果居然是人类三次进入终极的代价都非常惨烈,有的死无全尸,有的尸化兽化,几乎无人生还。“终极也忒迷糊了,搞清楚再变很难吗?”吴邪呸了一口,安抚地舔了一下哈士奇的耳朵,“居然连守门的也……”==================tbc=======================腹诽青铜门神马的,吴汪汪的胆好肥~闷油瓶摇了摇头:“张家的人会失忆,我想,我可能忘记了为何而来。”张启山应该也知道,他选择的时机几乎完美,利用失忆的闷油瓶进入终极,了解终极的秘密,进而控制属于终极的能量,让自己获得长生不老的身体和神一样的能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失败了,并且在这里,永远的消失了。霍仙姑最后说:“我凑巧集齐了三条蛇眉铜鱼,张大佛爷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鬼玺,再加上吴老狗带走的朱雀铃,这三件东西的缺失导致了终极失控,所有进入过终极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尸化,或者兽化。”这个秀秀已经说过了,还说只要把三样东西放回原位就能解除诅咒,但花了几个月才走到这里的吴邪很清楚终极有多大,要把这三样小东西放回原位,显然和大海捞针一样,绝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吴邪看向闷油瓶,闷油瓶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于是吴邪说:“婆婆,既然你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没有张起灵就没有麒麟血,没有麒麟血……”霍仙姑一凛,“……终极又岂是凡夫俗子能进入的?”看来终极有把锁,钥匙就是小哥的血,啧啧,真残忍,看大门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工作!吴邪想着,无限同情地看了小哥一眼,话却说得很温柔:“那,我们要不要去试一下? - 分卷阅读123 ”“没有时间了。”霍仙姑一字一句,“终极失控超过一定的时间,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上一次终极失控是六千五百万年前。”切,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在吴邪暂时还是金毛的认知里,一生不过是十五到二十年,六十年几乎是人类的一生了,六千五百万年前的事,谁会关心?“六千五百万年前,是人类确认恐龙灭绝的时间点。”小花幽幽地补充。吴邪像被按了定格一样僵在那里,他以前跟训导员一起看过一部讲恐龙的纪录片,虽然是3d还原的,但效果十分逼真,那时候的地球像是活的地狱,巨大的远古巨兽毫无希望地挣扎着,最后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如果这一次……灭绝的会是人类和其他的哺乳动物吗?这认知极大程度地刺不自禁地,凑了过去,又凑得更近。他们几乎要鼻尖碰鼻尖了,正当吴邪在纠结要不要舔一下的时候,闷油瓶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淡漠的黑眼睛里没有一丝刚睡醒时的迷惘或者不聚焦,这让吴邪心虚地怀疑他刚就醒了,一直在装睡,为了避免被抓个现行,他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小哥……早啊……”边说,还试图把他的腿从小哥身上挪下来,可是……哎怎么会麻了呢?闷油瓶并没有阻止他目的不纯的蠕动,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抽出没被压住的那只手,按住了吴邪的肩膀:“再睡一会儿。”吴邪想说不是要去青铜门不是没有时间了么,但是闷油瓶的眼睛有魔力,跟他对视几秒以后,吴邪就觉得眼皮很重,徒然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闭上眼睛了,甚至还蠕动了两下,让自己窝得更舒服,迷迷糊糊地说:“小哥,尾巴。”在北极这些日子,闷油瓶总会在吴邪睡觉的时候,把他的大尾巴像毛毯一样,搭在吴邪背上,但这个动作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高难度了点,闷油瓶皱皱眉,伸出那只有颀长二指的右手,轻抚吴邪的后背。一下一下,吴邪眯着眼睛,轻轻昂起头,如果胡噜两声,那就是一只火炉边的猫。那猫却没有真正的睡着,安静了几分钟,忽然说:“小哥,如果我没有变成人,怎么办?”带着鼻音的声音,不是很清醒,但又不是梦话,也许就是在这个似梦非梦的幻境中,才会忍不住心里最深的恐惧。“我陪你。”“哦。”那只金毛的尾巴和耳朵一定沮丧地垂低了,他顿了顿,又说:“那,如果你没有变成人,怎么办?”“你养我。”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带着让人没法怀疑的笃定。吴邪立刻就吓醒了,吃惊地看着闷油瓶,闷油瓶还是那么淡淡地看着他,眉毛微微一挑,大概是说,你有意见?没……没有……小三爷立刻怂了,缩了缩脖子,扭扭捏捏却飞快地在不平等条约上按了一个梅花形的爪印:“呃,那就……说定了?”“嗯。”确凿的肯定句,弄得吴邪后背凉飕飕的,不要这么严肃啊,救命。闷油瓶一只手拉紧了睡袋,在吴邪肩膀上轻轻一按:“睡觉。”这一招总会让金毛瘫软如同奶狗,呜呜地亮肚皮求饶,对于两脚兽吴邪来说,似乎也有点抗拒不能,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不在,他打个滚翻身起来,使劲抖着金色的长毛整理自己的时候,还在怀疑——那个和小哥两脚兽头并头窝在睡袋里的约定,到底是不是做梦?==============tbc================== 正当他绞尽脑汁纠结着的时候,胖子洪亮的声音出现在帐篷门口,他使劲敲着两只空罐头:“起床了吃饭了,准备出发了!”吴邪只好走出去,闷油瓶很随意地卧在火塘旁边,眼前已经摆了两碗热腾腾的罐头粥,吴邪凑过去,摇着尾巴十分狗腿地卖了个萌:“小哥,早。”闷油瓶跟他碰了一下鼻子:“嗯。”吴邪扭扭捏捏地低头坐在小哥身边,瞄着罐头:“小哥……昨天……”闷油瓶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弄得吴邪后背上的毛集体立正,但他还是非常爷们地挺住了:“是真的吗?”闷油瓶似乎是微笑了,他轻轻拍了拍吴邪的爪子:“嗯。”吴邪觉得爪垫都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是被罐头粥的香气吸引,狼吞虎咽却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 分卷阅读124 脑子里都是那只哈士奇那个人类,直到闷油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胛:“吴邪,不用担心。”吴邪打了个饱嗝,低垂着头,说:“好。”这种早餐时的小暧昧很快就被其他人打断了,小花是最先到的,黑眼镜和潘子拖来了一些必要的物资,正跟吴三省一起斟酌取舍,胖子表示,罐头太沉,携带不方便,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吃掉,背包里只放压缩口粮。一群家伙吵吵闹闹的,倒真像是郊游。“青铜门,不是很危险的地方吗?”吴邪疑惑地看着正让黑眼镜把手机捆在他的鹿角上的小花,不理解地问。驯鹿王眨巴眨巴美丽的眼睛:“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小爷知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吴邪愤愤地瞪了他 们一眼,转头去问唯一的好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日落之后,忘川上会有黑雾,很危险,所以,要趁早。”闷油瓶似乎胸有成竹,“吴邪,跟紧我。”吴邪立刻挺胸保证:“小爷的追踪和跟随是拿过满分的!”胖子听见了,立刻用大熊掌揉了一把他的头,却对闷油瓶说:“小哥放心,我帮你看着小天真。” 吴邪想反驳两句,却听见吴三省叫他,只好皱皱鼻子算作威胁,赶紧跑过去了。吴三省找到正规的犬用背囊,大概是小花他们的队伍里的雪橇狗或者护卫犬用过的,让吴邪把已经破了的小马甲换下来,对于顺子留下的纪念品,吴邪是有点不舍得的,但他背的鬼玺以及小哥的匕首,都是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出问题,所以尽管心里有些难过,吴邪还是很痛快地换了新的背心,小心翼翼地放好鬼玺和匕首,然后叼着小马甲跑了。看上去懒洋洋地卧在火塘边闭目养神的闷油瓶立刻追了过去,吴三省便放下心,抓紧时间分配物资,小花和胖子的体型最大,自然成了主力,驯鹿王扛了足够的纯净水和压缩口粮,而胖子则把炸药等武器塞满了一只最大的背包。潘子嫌弃地看着胖子挑的那支轻机枪:“你还能扣扳机,你还能瞄准?”胖子哼道:“指不定啥时候就变回来了呢,你没听说么,连小天真都变过!”吴三省都不知道有这事,他想了想,便叫上潘子,一起去库房里找了七套防寒服,捆在一起,也放在小花背上:“要真变了,咱们总得穿件衣服。”要不,不就成终极遛鸟团了么?又忙了一阵子,那只银灰色的哈士奇当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步三回头的金毛猎狗,吴三省和胖子他们都默契地选择跳过上一个话题,小花问:“咱们现在就出发?”答案是肯定的,照例是闷油瓶和黑眼镜在前面探路,潘子和吴三省一左一右跟着吴邪,后面是胖子和小花。吴邪认为这种安排充满了对金毛的歧视,却又为了顾全大局默默接受了,一声不吭的跟着走,没料想小哥忽然回头,说:“吴邪,小心鬼玺。”这是一个委婉的劝慰还是一个小心的嘱咐?吴邪一点也没纠结就选了前者当正确答案,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哥放心。”================tbc====================小吴表示经常能感觉到世界森森的恶意【其实大家没有歧视金毛只是……嗯,你们懂的…… 之前为了躲避那种很危险的黑雾,吴邪和胖子小花他们不经意就跑出了很远,这回走了很久,才看见那座名为奈何桥的白玉石桥。或许是时辰的缘故,忘川出乎意料的安静,黏稠的黑色河水寂静无波,暗绿色的密洛陀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如果天空中不时飞过的不是人面鸟而是和平鸽或者海鸥的话,终极看上去真像是海滨的度假景点。几乎就在他们到达的同一时间,浓稠的河水忽然从中分开,然后吴邪就看到那洁白如玉的背鳍分水而来,霍秀秀轻轻巧巧地站在虎鲸背上,对他们使劲招了招手。“自己骑自己哎,境界!”胖子小声咕哝了一句,没想到虎鲸的听觉十分灵敏,霍秀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吴邪怕她说出点什么难听的话来刺景,立刻很仗义地站出来为自家大侄子解围,分配大家的位置,潘子是一定不会离开三爷的,闷油瓶也不可能让吴邪单独行动,胖子的体型最大,最好单独坐一头,因此小花只得不情不愿地跟断了尾巴的狼乘上最后一头虎鲸。秀秀看他们都安排好了,一声调皮的鲸歌,四只虎鲸就像水族馆里那些最训练有素的表演动物一样,平稳开动,乘风破浪地游向未知的彼岸。吴邪很紧张,虽然前阵子乘着人类的船穿越会迷路的冰湖的时候,他很适应很享受,但是乘坐虎鲸的感觉……哎,吴邪忧郁地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秀秀,还是没出息地靠紧了淡定端坐的闷油瓶。闷油瓶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按住了他的一只爪子。秀秀笑起来:“吴邪哥哥害怕了?”“才没有!”吴邪感觉到闷油瓶胸前密实的绒毛贴着自己的后背就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他哼了一声说,“要在水族馆骑海豚得花好几百块呢。小爷很期待!”秀秀刚要反击,忽然神色一变:“坐稳了!”说完,身子一晃就消失了,白色的虎鲸发出几声短促的鲸歌,另外三只立刻围在一起,一律都是头朝外尾巴向内的警戒姿势,两排锋利的牙齿刀子一样闪闪发光。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时候,遥远的彼岸黑色的雾气蒸腾起来,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散开嗅探,然后选定了方向,再聚拢,慢慢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包围过来。这玩意不是日落之后才出现吗?吴邪刚想回头问闷油瓶,就听胖子骂了一句:“卧槽,阴兵都改成空军了!”影绰绰的雾气中,像是走出了一支军队,每个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青铜铠甲,脸长得像马,表情模糊,执着破烂的幡,驾着黑色的雾气,向这里飘来。号角的声音响彻云霄,就像爪子踩在奈何桥的石板上一样,那种声音就算堵住耳朵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一样。吴邪的身子微微一晃,幸好他及时抱住了虎鲸高 - 分卷阅读125 耸的背鳍,才没摔进浓稠的河水中去。站起来的一瞬间,吴邪看见河地那些暗绿色的面孔正在蠢蠢欲动,离他最近的那个,笑容那么熟悉,就像是……张启山。这认知让吴邪脊背发凉,他害怕却又想看得更清楚些,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凑了半步,耳朵尖上立刻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吴邪眼圈都红了,委委屈屈地抬头:“小哥……”闷油瓶半拖半拽,将吴邪抓回安全区域窝着,然后用牙齿拉开他背囊上的口袋,将鬼玺拽了出来,衔在牙齿之间。秀秀能够直接用意识沟通,因此不用闷油瓶开口,就调整了姿态,发出鲸歌指挥其他的三只排成一队,跟在他们身后,让开阴兵巡守的通路,等他们转了一圈要返回的时候,才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那些马脸的阴兵始终贴得很近,好像一伸爪子就能碰到他们破碎的青铜铠甲那么近,可是吴邪仍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亦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鬼魂还是什么怪物,甚至有没有形体都不知道。就算是巨大的蛇形密洛陀都没有这种无法解释的玩意恐怖,吴邪感觉到自己的四个爪子全湿了,肉垫上都是冷汗,他不得不像小奶狗一样,用爪子抱住闷油瓶蓬松的大尾巴才觉得安心一点点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吴邪试着回头看,却惊悚地发现,视野已经完全被阴兵占据,不要说潘子和三叔,就连头上有一棵树的驯鹿王都看不清了。闷油瓶衔着鬼玺不能说话,他便侧过头,轻轻地碰了一下吴邪的鼻尖。吴邪强做笑脸,刚想说点给自己壮胆、让小哥放心的大话,却听见秀秀低声吩咐:“我要下潜,你们抓紧。”接着,一声鲸歌,四头海兽同时向下急沉,接着,虎鲸的呼吸孔中喷出一道橙红色的火,四条巨大分叉的尾巴向四个方向一甩,那火便扑向了四周的阴兵。破破烂烂的幡和旗帜当先被引燃,接着是阴兵身上的铠甲,随即,整个队伍都乱了,橙色的火雾不断扩大,将那些马脸的怪物包围起来,烧得横七竖八。四头虎鲸趁势冲出黑雾的包围,秀秀灵巧地一跃而起,吴邪在半空中看见,一座高得看不见尽头的青铜门横亘眼前。 第58章 “老子终于回来了!”胖子背着他的炸药和枪,第一个跃上6地,接着是小花和黑眼镜,吴三省和潘子都落地了,才看见吴邪和闷油瓶一起出现,身边还跟着一只漂亮的萨摩耶。这什么情况?大家还没来得及问,那萨摩耶已经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我是秀秀,变成这样好像跟你们的队伍比较搭,是不是?”萨摩耶看上去就像是放大版的云彩,胖子怔了一下,然后他低头骂了一句什么,转身闷头开路去了。除了中途加入的秀秀,大家都明白,却又不好劝,只能沉默跟上,秀秀疑惑地看向吴邪:“我这个不好看?”吴邪为难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觉得泰迪或者比熊更适合女孩子……”秀秀皱了皱鼻子:“才不要,大型狗经常偷偷说小狗都是神经病,别以为我不知道。”小狗确实都比较神经质一点,尤其在面对体型是它们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同类的时候。以前在杭州或者长沙,吴邪好端端地散步也会有路过的小狗对他摆出攻击的架势,皱着鼻子呜呜地威胁,或者干脆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弄得他十分疑惑而且不高兴,但秀秀作为一个这地方的虎鲸,怎么会知道?霍秀秀像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我是一个意识,我能直接读取你的意识。”……注意隐私!吴邪愤愤地哼了一声,赶紧与小哥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出意外,这种欲盖弥彰被秀秀抓了个正着,她又笑了,吴邪立刻觉得,谁说萨摩耶笑起来都是天使,根本就是魔鬼好吗!走在最前面的胖子忽然停了下来,骂了句娘:“操,什么玩意都来挡路!”与吴邪并肩走在队伍最后的闷油瓶立刻冲了过去,身后跟着他永远甩不掉的金色小尾巴,三叔和潘子离得近,小花身长腿长,黑眼镜动作迅捷,几个人几乎同时到达,然后……吴邪后悔了。吴邪从小就很不待见腿过多的动物,当然,大闸蟹除外。到了终极以后,没有腿的动物,比如蛇,也给他留下了很大体积的心理阴影,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讨厌多足的动物,尤其是蜈蚣或者蚰蜒,而现在……吴邪退了半步,吸了口凉气,用闷油瓶的尾巴挡住口鼻,偷偷地往外看:“不是真的吧……”青铜门已经很近,但是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条数米宽的“河流”,河水里没有密洛陀,因为……那条“河”竟然完全是由密密麻麻的蚰蜒组成的。成千上万只火山蚰蜒,每一只都有黑色的身体,血红的头和爪子,似乎没有动,却又似乎都在蠕蠕而动,看得人毛骨悚然,十分不舒服。胖子向来是狠劲上来啥都不顾的家伙,从背包里咬出一颗手雷,叫潘子帮忙拽掉拉环,直接扔进了蚰蜒堆里。那东西虽然比不上吴邪他们之前炸蛇形密洛陀的炸药威力大,却也十分惊人,巨大的冲击力让闷油瓶都护着吴邪退了四五米,蚰蜒的河流被炸出一个四五米深的大坑,无数焦黑的虫尸散的四处都是,但没被炸死的蚰蜒只是忙着争抢着死去和受伤同伴的身体,很快就将那里重新堵得严严实实。岸上的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吴三省先开口:“这玩意看着是吃肉的,没准还有毒,不能妄动。”胖子也冷静下来,知道手里的装备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于是看向秀秀:“你们不是熟悉地形么?绕着走?”===================tbc=========================秀秀看来已经把小吴的隐私看光啦,求出本!嘻嘻~秀秀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身边的空气忽然发生了那种熟悉的扭曲,接着,霍仙姑白如雪的影子出现在空气里,她淡淡地一指,指尖冒出刚刚秀秀用来烧阴兵的那种橙红色的火雾,一片蚰蜒立刻被烧得四散奔逃,露出“河”正中间的一块高台,那上面摆着一具漆黑的大棺,大棺四周,则盘踞着数条巨大的蚰蜒,那血红的脑袋,简直有解放卡车的驾驶座那么大:“三枚蛇眉铜鱼,就要放进九龙抬尸棺中。”看来绕路是不行了,而且还要迎难而上,胖子干脆一屁股坐下,开始翻找他那只巨大的装备包。闷油瓶走到距离“河”岸很近的地方,查看情况,却忽然觉得尾巴上的毛痒痒的,回头一看,那只明显非常讨厌蚰蜒的小金毛,正用他的尾巴挡住口鼻,嫌弃地看着那些蠕蠕而动的虫子。既然讨厌极了,却还会跟到这么近地方,吴邪是怕他会单枪匹马地冲过去吧? 这认知让那只习惯了在冰天雪地中孤独行走的哈士奇觉得温暖莫名,他转身,轻轻碰了一下金毛的鼻子:“我们回去想办法。”吴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哥真乖!”表情向来非常少的某只哈士奇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而金毛则非常有眼 - 分卷阅读126 色地向旁边跳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蓬松的金色大尾巴摇来摇去,那天真无邪的神情会让铁石心肠的人都觉得心在融化。最终,闷油瓶只是走过去,舔了一下吴邪的鼻子,低声说:“嗯。”吴邪不太喜欢霍仙姑,尽管她好像认识自己的爷爷吴老狗,但吴邪实在没法把她算作是那种过年的时候可以讨红包的长辈亲戚,事实上,她就像是一个冰雪雕出来的人,仿佛走近她周遭两三米,都会觉得冷。他们之中最擅长抵御严寒的当然是那只银灰色的哈士奇,他很淡定地走到霍仙姑面前:“你有办法。”确凿的肯定句,每一个音节都是平平淡淡的,尾音也没有那种表示疑惑的上扬。霍仙姑点了点头:“但是我们回不来,当家的,我需要你一个承诺。”闷油瓶低垂着长长的雪睫毛,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我会带吴邪回家。”以爱人的名义许下的承诺永不会被背弃,霍仙姑看了一眼正摇着尾巴嗅着胖子那一堆炸药和枪的吴邪,终于微笑了:“好,身体消失以后,意识可以再等三天。”“好。”“当家的,您曾经说过,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进入终极,所以请您……”“我知道。”闷油瓶打断了她。霍仙姑知道没有人可以改变张起灵决定的事,但是他会做到他承诺的事,所以她只好点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的地面立刻开始融化变软,虎鲸高大如旗的背鳍在地平线上时隐时现,漂亮的萨摩耶纵身一跃,在空中一个筋斗,重新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白色的虎鲸上。霍仙姑从口袋里掏出三枚蛇眉铜鱼,给他们看清楚,然后一纵身,落在领头的巨大的虎鲸背上,手指微扬,数十头虎鲸跃出地面,排成整齐的攻击队形。吴邪并没有听见霍仙姑和闷油瓶的对话,却敏锐地察觉了空气中那种肃穆的牺牲的气氛,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闷油瓶:“婆婆他们……”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他那只有颀长二指的爪子,覆住了吴邪的爪子。==============tbc===================用小哥的尾巴挡住口鼻神马的,小吴乃够了!高亢的鲸歌此起彼伏,一头又一头黑色的虎鲸喷射出橙红色的火雾,冲入火山蚰蜒的河流中。那种蚰蜒果然非常凶猛,如同沙漠中的行军蚁,丝毫不畏惧虎鲸庞大的体型,潮水般扑向那庞大的巨兽,几乎瞬间就扑灭了虎鲸喷射出的火雾,开始撕咬他们的身体。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血腥味让更多的蚰蜒聚集过来,彼此踩踏着争抢猎物。秀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吴邪和闷油瓶的身边,对他们招手:“快,我送你们过去。”“可是……”吴邪犹豫了一下,身后的胖子一口叼住吴邪的后颈皮,直接把他拽上去了,接着是小花、黑眼镜、吴三省和潘子,等闷油瓶也上来的时候,庞大的虎鲸背上几乎挤得满满当当,秀秀微笑道:“抓紧了!”说完,庞大的白色虎鲸挺身一跃,跟着两头开路的黑色虎鲸,游入了蚰蜒的河流。吴邪被闷油瓶和胖子一左一右护在最中间,但他仍然能看到那些多足的黑色蚰蜒爬上虎鲸白色的身躯,血红色的头甲刺穿光洁的皮肤,血几乎立刻就染红了秀秀的身体,站在背鳍上的人影也疼得皱紧了眉,脸色苍白,却仍然尽力维持着平衡。“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够恢复终极的平衡,我们就能活下去,吴邪,要记得我。”到达对岸的时候,秀秀已经无法维持人形,她轻轻甩了一下尾巴,就像是一个告别的挥手,接着再次游向河流的最深处,“我去帮奶奶。”更多的虎鲸前赴后继地冲入蚰蜒群中,包括霍家的族长霍仙姑,她的身上沾满了血,但其中一大部分应该都是保护她的族人的,她并没有受太多的伤,直直冲向了那巨大的九龙抬尸棺。虎鲸的血唤醒了那九条沉睡的远古巨虫,它们舒展着爪子,都对着霍仙姑的方向,昂起了头。霍仙姑发出高亢的鲸歌,四头黑色的虎鲸用尽全力,喷射出大量的火雾,冲向黑色巨棺,九条蚰蜒就像被冒犯了地盘的眼镜蛇,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一头虎鲸被四条蚰蜒同时咬住了身体的不同部位,那巨虫狠狠一甩,竟然生生将那数米长的虎鲸撕成数块,血肉与内脏喷射得很远,甚至有一块尾鳍,就落在吴邪的爪子边。尽管从初道白河镇出发以后,吴邪几乎每天都会面对杀戮,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但是这样近乎屠杀的血腥场面仍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他几乎不敢再看下去,却又不能转身离开。闷油瓶舔了一下他的鼻子,跟他并肩站在距离战场最近的地方。霍仙姑却没有一秒迟疑和犹豫,短而急促的鲸歌催动更多的虎鲸不顾性命地冲向石棺,终于,九条巨虫都抓着大半头虎鲸的尸体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霍仙姑显出人形,秀秀与她并肩,两头白色的虎鲸同时发出悠长的鲸歌,一跃而起,用身体撞向那巨大的棺盖,一次,又一次,石棺终于松动了,棺盖侧滑松脱,狠狠砸向蚰蜒群,那九条巨虫亦有所感应,纷纷丢了爪下的尸块,张牙舞爪地咬向秀秀和霍仙姑。白虎鲸的身体亦是伤痕累累,早已躲不开巨虫的攻击,但秀秀和霍仙姑并不在乎,霍仙姑雪白的身影利落地跃起,轻轻巧巧地落在棺盖上,秀秀握着蛇眉铜鱼,一个倒挂金钟,就消失在那庞大的石棺之中,接着,霍仙姑也跟着下去了。与此同时,一条巨大的蚰蜒豁开了白虎鲸的肚子,另一条则折断了那旗帜一样的背鳍。鲜血翻涌,转瞬就被蜂拥而来的蚰蜒群覆盖,剩下的几头黑虎鲸挣扎了片刻,也被一一干掉,不过半个小时的光景,蚰蜒河再度恢复了宁静,只有虎鲸巨大的白色骨架,在黑虫之间,若隐若现。吴邪的眼圈红了,胖子不忍心看,转头跟潘子、黑眼镜一起去探路了。小花和秀秀自幼相识,感情最深,很久很久,依然站在那里,静静凝视那白色巨兽消失的地方。吴三省叹了口气:“石棺恢复原状,是不是她们成功了?”闷油瓶点了点头,却对吴邪说:“她们可以等三天。”吴邪抽了抽鼻子,低声说:“小哥,我们一定会到终极的。”闷油瓶和他并肩:“嗯,吴邪,你会的。”==============tbc=============本文he,he,he,虎鲸全家都会吐便当的放心吧!通往青铜门的路只有一条,是由纯黑色的玉石板铺成的,小花说这是陨玉,古代人认为穿着陨玉做成的衣服下葬,就能尸体不腐,甚至复活长生。目睹了之前惨烈的战斗以后,大家都非常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潘子警惕地蓬起铁红色的鬃毛,而胖子则干脆把一个手雷叼在嘴里,按他的说法——“随时随地都能干他娘的一票!”但这一路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走了不到半天,开路的潘子叫了一声,吴三省说: - 分卷阅读127 “到了。”巨大的青铜门真的就在眼前,与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十来米高的陨玉石墙。吴邪伸出一只爪子,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凉的,硬的,他使劲抬起头,脖子都仰酸了却看不到青铜门的尽头,只见无数像皮一样的东西蘸着暗色的液体黏在门缝中间,闷油瓶说,那是人类的皮和血,是以前的人奉献给终极的祭品。吴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是金毛,他使劲摇头活动着自己酸疼的颈椎:“那咱们怎么翻墙?对它念芝麻开门?”传说中负担着神圣的守门任务的哈士奇在附近转了一圈,用他那只有颀长二指的爪子轻轻敲了很多地方,在他按动了一块看起来非常平常的陨玉石板以后,青铜门内发出了金属铰链转动的声音,那道陨玉石墙从中裂开,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盘凭空出现在青铜门前。吴邪好奇地嗅了嗅,然后立刻退了半步:“有血!”胖子见那圆盘雕工精致,花纹漂亮,很想摸一把,却被闷油瓶拦住了:“有平衡机关,不要碰。”胖子跟吴邪一样, 对闷油瓶的话绝对是一口令一动作,他立刻退了半步,观察了一阵子,叫过吴邪,把鬼玺从他的背囊里拿出来,看了又看:“小哥,看来是要把鬼玺放进正中间那个洞里,咱们……怎么办?”“我去。”小花优雅地走了过来,昂头看了看,金属圆盘的直径大概有三十米,严密地挡住了所有的铜炉,周围只有嶙峋的山石,看上去光溜溜的很难落脚。“花儿爷,这不是开玩笑的。”吴三省也知道,除了小花,就算是最擅长跳跃的闷油瓶也因为体型所限,不可能在不碰到其他机关的情况下,落在圆盘的正中央,但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咱们还是再看看……”“没有时间了。”小花一字一句,“跟秀秀一样,我也可以等三天,只要你们完成了,我们都可以回家。”“这是一个平衡机关,鬼玺需要换七次位置,每次必须准确落在小洞周围大概一平米左右的圈子中。只有所有的机关开启正确,才可以进入青铜门。否则,就算进去了,也没有用。”眼前的场景似乎使闷油瓶的记忆恢复了,“但鬼玺放入以后,会非常危险。”黑眼镜微笑:“我陪花儿爷吧,哑巴,你可得经点心,别让瞎子真交待在这儿了。”吴三省皱眉,刚要说什么,小花已经衔起鬼玺,后蹄一蹬,身子跃起一道优雅的曲线,前蹄落在侧面的山石上,又一发力,身子在空中扭腰一转,再次跃起,稳稳落在铜盘的正中间。 “漂亮!”如果不是四爪着地的狼形,黑眼镜肯定会击掌称赞,小花更不犹豫,将鬼玺小心放入那个洞中。巨大的铜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接着,开始缓缓转动。第二个洞出现在最远端,小花衔起鬼玺,依旧以那种舞蹈般行云流水的动作跃起,准确地落在小圈子里,再度将鬼玺小心地放入里面。这一次巨大的铜盘从中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黑色石板路,在昏沉沉的日光下,依稀可以看见有什么东西在石板路上闪闪发光,闷油瓶示意小花继续,自己回头对其他人说:“跟着我,绝对不能踩错石板。”最讨厌跳舞毯了!吴邪心虚地退了半步,这种考验反应和协调能力的科目实在不是他擅长的,闷油瓶察觉了,他侧过头,轻轻地碰了一下吴邪的鼻子尖:“你说,要带我回家。”吴邪想起自己的不平等条约,又想起秀秀那临别时凄美的眼神,于是只好耷拉着耳朵点了点头:“小哥,我会努力的……”话音未落,胖子忽然一声熊吼:“草,哪儿来的玩意?” 第59章 天空忽然黑下来,上百只人面鸟蜂拥而来,这种鸟能从嘴里吐出恐怖的血猴子,非常凶猛,吴邪吃过亏,但很久没见,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也是终极特产来的。奇怪的是,那些鸟并不攻击他们,而是纷纷落在周围的山石上,黑眼镜最先反应过来:“花儿爷小心,这玩意大概冲你来的!”正说着,第一只人面鸟已经张开大嘴,准备吐那猴子,胖子一个手雷扔过去,炸飞了一片,回头吼道:“小哥,带天真快走,这儿我们顶着!”小花第三次放入鬼玺的同时,阴沉的号角声呜呜响起,他们身后,黑色的浓雾已经出现,在那雾气深处,隐约可见破烂的旗帜和穿着青铜铠甲的阴兵正踏着整齐的步伐,涌向这里。山石渐渐变得透明,无数暗绿色的密洛陀同时出现,惨叫着要伸出他们暗绿色的爪子和舌头,吴三省颇有老大风地总结陈词:“小哥进去,我们留下,为花儿爷争取时间,完成机关。小邪,跟紧小哥。”潘子一声怒吼,扑向已经逼近的阴兵,吴邪甚至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胖子推进了那条闪闪发光的小路,闷油瓶站在几步以外,对他说:“吴邪,跟紧我。”吴邪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跳过那条小路的,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却又似乎只是他的身子在跳,他的意识跟着潘子撕咬阴兵,他的意识跟着黑眼镜和胖子扑咬人面鸟,他的意识和三叔一起,把那些蠢蠢欲动的爪子拍回山石中去,他的意识陪着小花,一次又一次跃起、落下,完成那个复杂的机关。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他和闷油瓶并肩站在了徐徐打开的青铜门前,前面,一片灰蒙蒙的虚无,回头,胖子那震天动地的熊吼已经听不清。吴邪感觉到胸口闷闷的,像是被骨头卡住了,疼得撕心裂肺无法排遣,只想狠狠地咬自己的尾巴,闷油瓶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吴邪,只有三天。”三天之内,只要能够把朱雀铃放回正确的地方,秀秀、霍婆婆、小花、胖子、潘子、黑眼镜、三叔,还有那些为他们而死的霍家的族人,全部都会活过来,他们会一起回家。吴邪使劲点了点头:“好。”他再没有犹豫,紧紧抱住最爱的小哥,与他一起跃入苍茫的终极。 从很久很久以前,在阿宁的营地里第一次听到“终极”开始,吴邪就无数次想象过终极的样子,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地方一定是鸟语花香,风景优美,树上都结着罐头,所以人人都想来。后来,在北极拉雪橇拉得精疲力尽的时候,他又觉得终极或许是个大湖,明丽如镜,可以乘着船去任何地方。再后来,他们进入了终极,他见识了很多不科学的东西,终极于是就像变形金刚一样,变了又变,有时候吴邪都觉得很迷惘,真是做梦都不知道往什么方向梦。现在,他的爪子真真切切地落在青铜门里了,吴邪确定自己在下落的过程中曾经短暂地失去意识,然后……他和闷油瓶一起出现在一个青砖砌的小房间里。这个房间面积最多五平米,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青砖砌的,带着潮气,吴邪甚至还在墙角发现了几个小小的蘑菇。房间只有一个同样朴素的木头门,吴邪小心翼翼地把鼻子放出去嗅了嗅,发现那是一条很幽深的甬路,同样青砖铺成,尽头漆黑,不知道通向哪里。“那, - 分卷阅读128 我们还是得去试试?”吴邪小心翼翼地问,闷油瓶摇摇头:“我已经去过,无论走多少次,都会回到这里。”吴邪惊讶地瞪大眼睛,终极还真是热情好客!可是这里也没有准备茶水和点心啊!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小花秀秀他们还等着呢,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吴邪立刻站起来:“我去试试。”闷油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毕竟他已经走过多次,这条路虽然诡异,却没什么危险。 吴邪难得承担重要的责任,走得十分小心,每一步都要嗅了又嗅,确定爪子安全才放下去,但是他闷头走啊走啊,他确定没有转弯没有回头,却突然撞上了闷油瓶。再一抬头,墙角那几个小蘑菇仍然好奇地探着头瞧着他,吴邪环顾熟悉的青砖,然后把视线落在那只哈士奇身上,幽幽地说:“嗨,小哥。”闷油瓶舔了一下他的鼻尖:“嗯,吴邪。” 吴邪不甘心地又试了一次,这次他始终紧紧盯着眼前的甬道,而且是四爪几乎不沾地的狂奔,但结果仍然是冲进一片漆黑,然后……撞上闷油瓶。怎么办?吴邪快要把自己尾巴上的毛揪秃了,期间他和闷油瓶又分别试了几次,时间流逝,但他们就是走不出这个砖房子,无论怎么走,一定会回到原地,撞到留守的另一只。最后,吴邪自暴自弃说:“干脆咱们一起走,看它还能搞什么鬼!”闷油瓶想了想就同意了,甬道非常窄,他们并肩走的话,都会碰到旁边的墙壁,但他们都默默地忽略了这种小小的不舒服,彼此依靠着向前走,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没有抱希望地走着,熟悉的黑暗再度来临,吴邪看不见闷油瓶了,但是肩头传来的温暖和毛皮密实的触感让他知道,那只哈士奇一直在。吴邪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几乎忘记了终极,他干脆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就在春暖花开的杭州,带着潮气的空气就像是梅雨的西湖。走了很久很久,闷油瓶突然停了下来,低声叫:“吴邪?”认识这么久,吴邪很少听见闷油瓶带着这样的犹豫和不确定开口,那只哈士奇总是胸有成竹,就算是遇到常人认为必死的危险,也只当是块硬骨头——只要是骨头,多啃几下总会咬出骨髓的。但是现在……吴邪心跳停了半拍然后疯狂地乱跳,他赶紧睁开眼睛,出乎意料的,眼前不是那个小房间,而是一座……宫殿?这就……走出来了?吴邪疑惑地用爪子使劲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景物没有变,于是他只好看向代表世界上唯一真理的小哥。“也许,只有两个关系特殊的人并肩走,才能破解。”闷油瓶仰望着那宫殿,轻声说。关系特殊?咱俩什么关系啊?吴邪立刻爪子一软,咕咚栽倒在闷油瓶肩膀上,用鼻尖在小哥的下巴上蹭来蹭去。闷油瓶由着他耍赖,却不回答,低声说:“吴邪,你看那座宫殿。”那宫殿是纯白色的,高大华美,由汉白玉的栏杆围着,勾梁画栋,顶部覆盖着纯金的琉璃瓦,但奇怪的是,这座宫殿并不是完整的,确切地说,更像是两座一模一样的宫殿左右拼接起来的样子,像是彼此的倒影,两道并排的阶梯通向两个并排的宫门,两扇纯白的宫门都半开着,风吹过的时候,勾檐下金色的铃铛发出好听的声音。吴邪仔细看了看,惊讶地叫:“小哥你看,那些铃铛全都是小鸡……”“是朱雀铃。”闷油瓶也看出来了,“你和我,必须分开,同时走进两扇门。”吴邪觉得爪垫立刻就不过血了,委屈地看向闷油瓶,他宁愿跟小哥一起面对蛇形的密洛陀也不要单独行动!这地方虽然漂亮,他却心里特别不踏实,下意识地跟闷油瓶凑得更紧些,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如果我们进同一扇门,或者一个人先进去,另一个人等在外面,里面的机关可能会发生变化。”闷油瓶凝视着那两扇门,“这两扇门一扇通往终极,应该是安全的,另一扇……”吴邪眼巴巴地看着他:“怎样?”“通向未知,或者说,通向虚无。”闷油瓶看着吴邪的眼睛,认真地说,“那是祭品的路。”“那我们怎么知道哪条路是安全的?”吴邪左看右看,那两扇门就是镜子的两边,绝对的一模一样,难道这是一个随机选择祭品的机关?闷油瓶摇了摇头:“不,戴着朱雀铃的人,就是祭品,走进去自然会走到祭品的路上。”吴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他冲过来,咬闷油瓶的颈间:“还给我!我爷爷给我的!”闷油瓶闪身躲开,并且轻而易举地把吴邪压在身下,吴邪拼命挣扎,可是双方的武力值差异实在过于巨大,结果毫无悬念。但这一次,吴邪绝对不会投降,他被压着,还扭腰转头去咬闷油瓶颈间的小鸡铃铛。“吴邪,吴邪。”闷油瓶急切地叫他的名字,“听我说完。”真是风水轮流转,记忆所及之处,这是闷油瓶第一次强迫吴邪听他说话,平时,这只瓶子绝对是摔碎了也听不见响的活标本。这种一反常态让吴邪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红着眼圈看向闷油瓶,抢着说:“小哥,我根本不知道终极到底怎么回事,我去了一定会把事情搞砸,我相信你,你本来就是专家,你去弄好了,咱们一起回家……”闷油瓶摇了摇头:“不,吴邪,在真正的终极,就算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也没关系。”=============tbc===========两只关系特殊的汪星人哦不两脚兽就要分开了…… “多点技能总是没错的……”吴邪咕哝。“不,吴邪,我控制不了终极。”闷油瓶认真地说,“我的执念太重,我进去过,结果……你也看到了。只有最纯净的灵魂才能进入终极而不被伤害,我相信你,吴邪,你答应过,我若消失,你一定会发现,所以,我等你找到我,带我回家。你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对吗?”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闷油瓶,这番话出乎他的意料,却又找不到任何逻辑的漏洞可以反驳,最后小哥问他,他只好傻兮兮地点了点头,于是闷油瓶满意地放开他:“那就走吧。”吴邪晕乎乎地跟着他走上台阶,在那两扇宫门之前,他们默契地都停了下来,吴邪低声叫:“小哥?”闷油瓶侧头看着他,黑眼睛那么温柔,让吴邪的心都碎了,可是他坚持住了,轻声说:“小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等着我,对吗?”闷油瓶把鼻子贴近他的耳朵,发出一声温柔的狼嚎。吴邪忍住那种酥酥麻麻的冲动:“也许我会把一切搞砸,也许我们回去了,可是仍然是金毛和哈士奇……没准,还会变成吉娃娃或者沙皮狗。”闷油瓶保持这个动作:“我愿意。”气息吹动吴邪耳朵里的软毛,让他心里酸酸甜甜,不知是悲是喜。“不后悔?”金毛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那么期待,那么温柔。“永不。”哈士奇凑过来,他们头顶头,互相温存了几秒钟,然后分开,同时抬起左边的前爪,向前迈步,速度一样 - 分卷阅读129 ,频率一样,就像是同一只狗。 吴邪跨过那道白色的门槛,淡金色的光芒散去,脚下只剩一条银白色的通路,窄得像是导盲犬学校的独木桥,四个爪子只能顺着放。通路下面,是翻涌的黑色河水,虎鲸巨大的白色骨骼在密洛陀爪子之间翻涌,阴兵的号角一声一声咋着他的耳膜,雪一直下,他走着走着忽然变成了那个笨拙的两脚兽,没有皮毛保护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吴邪觉得下一秒,他一定会落入那漆黑的河水中,与张启山为伴了。脚趾冻僵了,吴邪身子晃了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头朝下栽了下去。不能死!吴邪想到小哥,想到秀秀和大家,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那条独木桥,无论它冷得像冰还是热得像火,他死咬着牙不撒手,深呼吸,腹肌用力,身子悠起来,双脚挂住了独木桥。正当他想再接再厉翻上去的时候,下面的河水忽然一阵翻涌,阴兵的号角声也更加急促,吴邪怕是黑雾要来,赶紧卯足了力气向上一翻,身子几乎已经摆正了,手指却一滑,整个人再次如同断线的风筝,向下摔了出去。忽然,翻涌的河水中露出白色的背鳍,莹白如玉的虎鲸跃出水面,用吻部一顶吴邪的屁股,吴邪腾云驾雾一样落回洁白的独木桥上,再回头,虎鲸俏皮地甩了甩尾巴,转眼就消失不见。“吴邪,快!”是小哥的声音?可是小哥在哪里?那只哈士奇真的出现,就在他旁边的虚空中,不断向前,吴邪连忙追上去,他只想抓住小哥,问他有没有受伤,终极到底要如何复原。可小哥却始终比他快那么两步,小花也出现了,接着是胖子、三叔、潘子、黑眼镜,他们都围绕着他,以鹿、北极熊、金毛、藏獒和狼的形态,不是影子,不是实体,只是那么温暖而光明地保护着他。最终的彼岸已经就在眼前,吴邪停下来,身边所有的幻想都消失了,他仍然是那只不知所措的金毛,他仰起头,看着尽头那个穿蓝色帽衫的人类,他执着一把那么锋利的黑金长刀,敞开的领口中,有黑色的麒麟纹身若隐若现。那是小哥,但又不是,他的眼睛淡漠而没有感情,就像是最初见到那只哈士奇时的样子,小哥……不记得他了吗?吴邪站在那里,然后人形的小哥先开口:“擅闯终极者,死。”黑金古刀寒光一闪,表明里主人的决心与实力。吴邪向前半步:“我要进入终极。”“终极的秘密,不是人类应该觊觎的,你走吧。”小哥举起刀,吴邪已经在他的攻击距离,可是他没有动。“我不要秘密,不要神一样的力量,但是……小哥,我答应过,带你回家。”吴邪说完,后腿一蹬,就像是跑步测试时听见训导员的发令枪声一样,毫不犹豫地起跑、加速,冲向那个拿着锋利长刀的人类,他不害怕,不犹豫,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哥,他的张起灵,永远不会对他挥刀。淡金色的光芒充盈整个空间,永夜的北极忽然亮了起来,半轮金色的太阳自地平线的另一端一跃而出。冰雪消融,嫩绿的草,鹅黄的花,几乎是瞬间铺满了整个大地,美丽的驯鹿王跑过解冻的苔原,却不知道有只黑狼已经悄悄地跟了他很久很久;北极熊在未融化的冰面上捕猎海豹,身边跟着小巧狡猾的北极狐,遥远的海面上,巨大的虎鲸喷出数米高的水雾。一只金毛和一只哈士奇一坐一卧,就在那最高悬崖上,对他微笑。 ===================the end======================= 《北向终极》网络版至此完结,撒花~以下实体版尾声”花儿爷的怨念”及番外”狗男男的幸福生活“节选:…… 只有解雨臣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优雅,穿奢华的手工西服和什么都不穿一样淡定从容,他指了指不远处,幽幽地说:“但是,为什么小哥有衣服?” …… “那是……吴邪?”黑眼镜也没有衣服,起初跟其他人一样窘迫,但是弄了两片树叶遮住眼睛以后,他就十分从容淡定了,此刻甚至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小三爷长得很俊嘛!” …… 胖子失望地叹了口气,解雨臣走过来,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问题:“为什么小哥有衣服?” …………吴邪觉得两脚兽的生活真是麻烦死了。比如早晨起来,张起灵就一直盯着吴邪的下身看,并好几次竖起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吴邪以为这是游戏,因此转身扭了扭没有尾巴的屁股,没想到张起灵抄住他的腰,一把就将他的内裤扯了下来。吴邪的脸都红透了,脱口而出:“斯文败类……光天化日之下……”张起灵把内裤翻了个面,拎起来:“穿反了。” 真讨厌!吴邪开始仇恨这个上面印着小鸡的、有洞的布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