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康的咸鱼生活》 第一章 破屋而出的小王爷 景和三十年 帝京府 内城的一处幽静之地。 初春的夜晚,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屋子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吹!吹!吹!” “方块!方块!方块!” “四边!四边!四边!!” 只见二三十个年轻男女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吼得面红耳赤,神情亢奋。 不过他们大多数是围观的人,真正坐在大圆桌上的几个参与者,却大多都只是紧张的看着坐在正西面的一个少年。 少年年龄不大,长得剑眉朗目,天庭饱满,嘴唇厚薄适中,脸颊微圆,却并不显得胖。 他穿着一身月白降龙山水窄袖圆领紧身袍,头顶带着一顶黑色网巾,网巾边子却是一颗货真价实的黄金扣子,贵气之中又增添了一份潇洒。 如果仔细一看就会现,不仅仅是他,包括在场的男女们在内,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衣服上的图案都有着各种龙,外加山河图。 在东方华夏的历史上,龙代表着的就是至高无上的君权,而山河图则是代表着江山永固的意思。 两者一同出现在衣服上面,只能是皇室子弟才可以拥有。 寻常人想要穿上,被抓住了的话,肯定是只有押到菜市口斩的下场。 所以他们这群年轻人都是宗室子弟。 宗室子弟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夜的这间大屋子里面、而且还如此亢奋呢? 这是很一目了然的事情——他们在玩牌局。 看这个样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打牌开局的时候,光是口令和套话就熟络得很,还知道制造紧张气氛。 少年没管那么多别的,正在小心翼翼的掰着字牌。 背后的人却比他更加紧张。 “好样的!方块出来了!!” “哇噢,四边!真的是四边!!” 看着显露出来的四个红色方块边儿,后面的人一阵欢呼。 结果对面的人就不满意了。 一个最为健硕的男子瞪了大家一眼,对少年道:“铭淇,你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赶紧开牌!我这儿一对8,你能大过不?” “对啊,我还是9的同花呢,你要开不出方块1o,小同花都不行!”一个二十来岁的俏丽女子白着眼道:“搞紧的!我这一把要把你裤子都赢了!” “哈哈哈,八姑,都已经方块四边了,不是9就是1o,你慌什么?”一个干瘦男子嘻笑着说,“我看啊,您要是底裤都输掉了,今天怎么回家?” “回什么家?赢光了老娘,我就住进裕王府了,和他亲上加亲!”女子毫不退缩的道。 少年都不理会他们的括噪,把盖住的牌重新又转了一个面儿,开始慢慢的翻了起来。 扎过金花的人都知道,其实乐趣的一半,都在这个翻牌看牌上面,那种逐渐揭开面纱的感觉,几乎可以使得人类喜怒哀乐情绪爆,最让人感到刺激。 所以即便是少年横着翻了四边出来,却不直接甩牌,而是翻转到竖面来慢慢揭开,周围的人都没有任何不耐烦。 不过叫喊却还是有: “有!有!有!” “空!空!空!” 扑克牌的排列是有顺序的。 就拿现在少年手上的牌来说,如果是方块9,那么虽然横着是四边,但竖着却只有中间的一点,翻到竖着两排的第一二排之间时,就没有点数,而是要到正中间才有。 一排四边,两排八个,再加中间一点,就是9。 这便是喊“空”的术语含义。 如若是方块1o,那么中间一排就应该有两点,第一点你只用翻出四分之一不到,就能看到那一点。 因此,少年只要提前能看到一点,那么就铁定的是方块1o了! 按照牌型来说,以方块1o为的三张同花,不但大过了女子手中的9同花,更远远大过了一对8。 但如若是方块9,最大点数相同,第二大的点子却只有5,而女子是6,所以也是他输。 幸运的是,少年翻到了竖着的第一排中间时,牌面上便露出了尖尖的一点痕迹。 “耶!!” 身后的一个胖子马上欢呼起来:“方块1o!赢了!赢了!铭淇赢了!!” 少年此时也松了一口气,满足的把牌甩在了桌上,“不好意思各位,我通杀!” “玛德!” 健硕男子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道:“柳铭淇,我们……” “砰……” 他话都没说完,外面大门忽然被人撞开了。 只见一个带着青皮小帽的小厮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慌乱的道:“殿下,不好了,绣衣卫的人杀过来了!快跑啊!” 众人顿时一惊。 还没等他们询问,就听到了院子外面有了嘈杂的声音和密集的脚步声。 “完了完了!” 有人一屁股跌坐在地。 一群人别看刚才亢奋得很,此时却吓得抖,连刚才很男子气概的八姑,也是脸色苍白。 好一个少年! 唯独他此时还算镇定,扯开嗓子吼道:“你们还呆着干什么啊?快跑啊!四面八方都是门,能跑掉就跑掉啊!” 对! 人们此时已经是无头苍蝇,听到了这个建议,乍一听觉得很有理,于是一窝蜂的就冲向了前后两个门,想要趁黑趁乱跑出去。 结果他们这群养尊处优的宗室子弟,怎么可能是朝廷最凶残的绣衣卫的对手? 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跑出院子,就被前后包抄的绣衣卫给抓住了。 绣衣卫制服是红色,只见此时院子里满是大红色。 有几个机灵一点的想要爬墙出去,也被绣衣卫给拖了下来。 也幸好绣衣卫明白今天要抓捕的是什么人,总体说就是抓住了便算数,并没有像寻常那样,先直接一刀鞘砸过来再说。 可饶是如此,一阵痛呼还是此起彼伏的。 眼看着混乱的形势就要平息,忽然间“蓬”的一声巨响。 所有的人下意识的就望向了巨响之处,只见顶部屋檐的下方破了一个大洞,而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扑到了靠着屋子的那棵橡树上面,并且飞的爬向了上面,眼看着就要顺着枝干爬出院子了。 一个绣衣卫下意识的就拿出了自己特质的弹弓,另外一只手伸进怀里去拿铁弹。 旁边的同僚赶紧的压住了他的手:“你疯了?这起码都是小侯爷!说不定还是小王爷!你的铁弹弓要是打中了,都不用皇上杀你,都督就得剥了你的皮!” 绣衣卫吓了一跳,手立刻停下。 就这么一耽搁,已经看不到偷跑之人的身影了。 绣衣卫们不知道跑掉的人是谁,但在火把大亮,挨个儿的清人登记的时候,这群聚赌之徒面面相窥,自己就知道是哪个人幸运的成了漏网之鱼。 “驴日的柳铭淇!太没有义气了!王八蛋!!” 八姑忍不住便破口大骂。 旁边一群人虽然没有跟着骂,但纷纷的点头。 这不明摆着的吗? 场地是柳铭淇提供的,而他居然能最后逃脱,显然是早有准备。 可怜了自己这群人被他蒙在鼓里,什么应急方法都不知道,也就不能跟着他爬树逃跑,甚至还为他打了掩护,最后只能落得被抓获的下场。 你说他们怎么能不痛恨跑掉的少年? 正巧八姑旁边的那个绣衣卫,便是刚才想要摸铁弹弓打逃脱之人的那一位。 听到了八姑喊出“柳铭淇”的名字,他忍不住菊花一紧。 柳是国姓,在场的聚赌人员都姓柳,这一点没错。 身为绣衣卫,需要记住许多情报,所以他当然还晓得,当朝皇族的下一代男子便是以“铭”字为辈分的。 这柳铭淇的名字他也很熟悉,不就是裕王爷的世子殿下吗!? 幸好幸好! 老天保佑,让自己逃过一劫呀! …… 注:关于“殿下”的用处,众说纷纭,有说只能皇子、公主用,没有封号的皇女都不能用;也有说亲王、亲王世子、郡王、郡王长子皆可用。 查阅了书籍后现,迄今为止并没有哪个朝代对此有明文规定。且诸多写书人的著作之中,也有把世子称为殿下的,比如徐凤年世子殿下。所以本书也称亲王、亲王世子、郡王、郡王世子为殿下,敬请知晓。 本书关于皇亲宗室的各种设定,同别的历史书不大一样,加入了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揣摩,或许能让大家感受到一点点新意。 另外,虽然本书准备写得轻松一点,但对于符合古代事实的要素,还是力求能贴近当时,如有不经考究出现差错的地方,望诸兄给予批评和指点,先行叩谢。 唐韩滉《判僧云晏五人聚赌喧诤语》诗:“白日既能赌博,通宵必醉尊罍。”唐代便既有“聚赌”,又有“赌博”,故本书不用“博戏”这种古语。 第二章 皇帝打板子 “你们好大的狗胆!堂堂天潢贵胄,居然做出如同街头泼皮一样的聚赌事情来!朕真替你们害臊!” 御书房里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大堆人。 他们都是刚才被抓赌的宗室子弟,景和帝看着一堆熟面孔,忍不住就了脾气。 只不过景和帝的性格不是杀伐果断的那一类,所以他只是骂人,并没有让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底下跪着的宗室子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们都不搭话,免得被骂得更厉害。 景和帝骂了一会儿也累了,坐在椅子上才开始打量起了御书桌上被缴获的物件。 那一摞金元宝他没有什么兴趣。 大康朝目前的财政很宽裕,又才成立不到一百年,所以宗室人口并不算多,负担不大,给予宗室子弟们的俸禄自然很丰厚。 但这群熊孩子敢拿金元宝出来赌博,那么就得承担后果,等下家里来人领回去的时候,自然是要缴纳十倍罚金的,看他们还这么挥霍无度不! 旁边的是一叠散落的木牌,上面绘有各种花纹图案,还有一些奇怪的标记。 这就是赌具了? 景和帝虽然不赌,但是他却晓得室内赌博的器具一般就是骰子、牌九、叶子牌,而这薄薄宽大的木牌,怎么看都不像是窄窄的叶子牌啊。 他试着拿了一片起来,只感觉非常的轻薄,捏在手里还有一丝柔软的感觉,然后景和帝又拿着两边往中间捏了捏,现这块木牌居然能卷起来,却并没有破裂。 此时景和帝才有了点兴趣,开始用了大一点力气,把木牌翻转折叠。 “啪嗒!” 反复的蹂躏之下,木牌一下子就断裂开来。 景和帝不动声色的把木牌放下,沉声的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用来赌的?……柳铭璟,你来说!” 铭璟便是里面最为健硕的那个男子,二十来岁的他,再也没有先前拍桌子的霸气,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犹豫了半天,他才战战兢兢的开口:“回陛下,这……这个,臣不知!” “不知道?”景和帝失笑了起来,“怎么,你还想着包庇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吗?” 或许是因为不愿意出卖人,也或许是因为自重身份的缘故,反正柳铭璟就低下了头,没有再回答。 景和帝冷哼了一声,“来人啊,把柳铭璟拖出去,重打十大板!” 门口侍立着的小宦官们赶紧跑了过来,将柳铭璟给架了出去,但出去之前,他们却望向了景和帝背后站着的一个中年太监。 中年太监不动声色的微微摇了摇头,他们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去办事儿了。 既然老祖宗话了,那么这十大板肯定是不能落在实处的,小王爷只用受点皮肉之苦便行。 “啪!啪!……” 他们打人就在御书房门外,板子落在肉上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女子们还好一点,但男人们却已经在瑟瑟抖了。 他们都是天潢贵胄,虽然和当今圣上已经隔了两三代了,但仍旧身份尊贵,哪里吃过什么苦? 柳铭璟从小喜欢耍刀弄枪,打磨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十大板打在他身上算不得什么,打在自己等人身上,那可怎么得了? 十大板很快就打完了。 柳铭璟又被架了回来,仍旧跪在原处。 然后景和帝才又问道,“现在你们之中谁肯告诉朕,这东西谁做的了吗?” “回陛下,是裕王世子柳铭淇做的!”马上就有人回答了。 “就是那个丢下你们,独自逃跑的柳铭淇吗?”景和帝毫不留情的揭开了一群晚辈的伤疤。 这一次柳铭璟都有点咬牙切齿起来。 漂亮的八姑当然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是的,陛下。扑克牌是柳铭淇明的,玩法也是他明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搞出来的!” 八姑一开口,旁边的一群人马上来了个落井下石。 “是啊,陛下,柳铭淇一开始骗我们说玩游戏的!” “他本来说打牌玩,没想到后来就开始压钱了啊!” “我们是被他鬼迷心窍了,罪魁祸还是柳铭淇,请陛下明鉴!!” 景和帝看着一群乌合之众,不觉是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落在了这些木牌上面,道:“那么这个……扑克牌,到底是怎么个玩法?上面这些奇怪的花纹图案,又是怎么回事?” 八姑既然都出卖了柳铭淇,也不再讲究了,“陛下,请允许臣女为您讲解。” “好,你过来吧!”景和帝冲她招了招手。 八姑名叫芷雨,是睿王的女儿,受封为县主,也就是景和帝的侄女儿,跟柳铭璟和柳铭淇是堂姐弟。 对待侄女儿,景和帝自然没有那么苛刻。 八姑到了御书桌前,随意拿起了一张牌,“这是黑桃五,陛下您看得出来这五个黑色桃子吧?这就是这张牌代表的意义,扑克牌从2到1o,然后上面是JQka,a是最大,又代表着1,一共黑红梅方四种花色,再加大鬼小鬼,便凑成了一副54张的扑克牌。” “五个黑色桃子我能看见,但单凭图案来区别,是不是太费力了一点?”景和帝道,“不是应该简洁明了,才能让那些没读过书的平头老百姓们更加容易上手吗?” “哦,这里是有写数字的。”八姑指了指图案左上方和右下角,“这就是5。” “五?” 景和帝看得皱眉,“柳铭淇明的数字?” “对!”八姑把13张方块找了出来,“这是a,也是1,这是2……” 景和帝顺着她的指点瞧过去,琢磨了一阵,干脆拿来一张纸,把9个数字和JQka写了下来,却是越的不懂了。 他干脆不去想,问八姑道:“你们觉得这些奇怪的数字容易懂吗?” “一开始还是不习惯,但是看得多了,觉得它们比起我们平日的数字来,要简单得多。”八姑也是胆子大的人,眼见着皇帝不生气了,就也拿过另一支毛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了一串数字,“您看,如果是同时写数字,我写完了这种新数字,他们写的寻常数字,恐怕还只能写一半吧?” 景和帝笑着点了点头,指向了纸上的前面两个数字,“这是什么?” “o和1。”八姑道,“我问了柳铭淇,他跟我说的。” “好。” 景和帝挥了挥手,“下去继续跪着。” 八姑的大眼睛充满着不敢置信:“陛下,我这不是将功补过了吗?” “谁说的?”景和帝板起了脸,“你们聚众赌博,败坏宗室的名誉,我得处罚你们!” 顿了顿,他道:“女孩子就算了,打十下手心就好……剩下的人,全部和柳铭璟一样,打十大板!” “啊?” 八姑苦起了脸,却又不敢反驳。 底下的一群宗室子弟当然同样不敢反驳,可脸上的凄惨之意却是显于言表。 只有柳铭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是马上景和帝就现了,他随口就道:“柳铭璟也一起!” “啊!?” 柳铭璟这下子不服气了,“陛下?臣不是刚才受罚了吗?” 他胆子素来很大,连皇帝都敢顶嘴。 景和帝没有和他计较,只挥手示意宦官们叫侍卫进来,将这群熊孩子拖出去行刑。 片刻之后,外面哀嚎声一片,哭喊声不绝。 景和帝也是有恶趣味的人,听着声音在御书房哈哈笑了起来,“活该!” 旁边的随身大太监赵寿微微一笑,“陛下,一群小孩子喜欢玩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值得您多在意。” 景和帝微微颌,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一堆东西,忽然递出了自己的玉佩道:“赵寿,去宣柳铭淇即刻进宫!” “遵旨!” 赵寿也不问为什么,马上双手捧着玉佩走到门口,对一个宦官传了命令。 宦官接下玉佩之后,立刻带着几个千牛卫侍卫去了。 大康朝宫廷严令,在夜晚皇宫大门落闸之后,直到第二天凌晨,除非有皇帝的明确指令或者信物,否则任何人不能进出。 违令者 斩! 转过头来,赵寿望向坐在御书桌前的景和帝,现他有些出神的拿着一张纸看。 看来,这一次裕王世子捣鼓出来的东西,很有点意思啊! 赵寿一边琢磨一边回想起了裕王世子柳铭淇。 在他的印象中,柳铭淇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宗室子弟。 论聪明文雅多才,他比不上礼王世子铭观。 论武力强壮,他也比不上现在正在外面挨打的怡王世子铭璟。 柳铭淇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喜欢胡闹的少年,不大惹事,但听说因为顽皮很是被裕王妃揍了几次,前几个月还因为去河里捞鱼而差点溺亡。 想来也只有他这样喜欢折腾的人,才能明这种新的赌博方式吧! 可是很显然,这些东西里面蕴藏着的道理没有那么简单。 依照赵寿伺候了景和帝三十来年的经验来看,显然这位聪明的皇帝从中看出了点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呢? 赵寿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 注:皇帝在公开场合中,也不每次都说“朕”、“寡人”,比如《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记载为始皇帝求长生药的卢生等人逃跑后,始皇帝对众臣说:“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德也。” 宋朝则更为奔放,如过继来的孝宗找高宗谈论收复中原的事情,高宗回答:“大哥,我百年之后再议此事可否?”他不但自称“我”,对于儿子也可以称呼“大哥”,今人听到非要懵比不可。 但说起来还是唐朝最牛,《旧唐书》记载,“玄宗泣曰:‘四哥仁孝’……”唐玄宗说的四哥,可不是他哥哥,而是他父亲、高宗和则天皇帝的第四个儿子睿宗李旦。 因此可以看出来,古人在称呼上,真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严苛的称呼规矩,一般都是朱重八开始的,清代更是巅峰。 另外,太监在唐代初期是代表着官职,是正常人,在此以后也是代表着等级高的宦官,而宦官则是我们熟知的小太监、跑腿的杂役。故本书称呼其有权势的为太监,普通的为宦官,望诸君知晓。 第三章 我其实不想穿越 柳铭淇自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古代的东方古国,是没办法明扑克这样的东西的。 哪怕是明了,阿拉伯数字和JQka,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起来他也倒霉。 出身孤儿的他从小就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只是拼命学习、不断获得了奖学金,才能支持他去学习。 好不容易经过2o年的努力读书,在获得物理和化学双博士之后,他已经接到了两家国内顶级公司的offer,年薪都是1oo万起。 眼看着就要走上迎娶白富美,生一对宝宝的人生巅峰,结果在朋友们为他庆祝的酒会上面多喝了几杯,醒来之后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 这里是大康朝,一个柳铭淇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朝代,显然这种穿越不但颠乱了时间,连时空也变化了。 而他穿越占据的这具身躯来历也不简单,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裕王的独生子,也就是裕王世子,名为柳铭淇。 今年16岁的柳铭淇从小便喜欢爬树偷鸟蛋,下水捞鱼,时不时的再惹出一点小麻烦来。 在前两个月,他去城外河里捞鱼,却不小心遇到了水草缠绕,等到侍卫们慌忙把他救起来时,其实这位裕王世子已经魂归地府,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个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灵魂。 柳铭淇一睁眼就晓得不对劲儿,哪来的一个漂亮古装妇人抱着自己痛哭的?然后自己还睡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古香古色屋子里? 好不容易的探听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柳铭淇整个人的精神直接就垮掉了。 换作是另一个人,也是会和他一样的。 有着宝马车可以代步,可以坐在空调房里边喝咖啡边工作,顺便和妹子打情骂俏一番,下班之后再去酒吧潇洒,或者是拿着手机浏览全世界生的趣味事情,吸收各种新闻知识。 从如此现代化的生活,忽然换到了连马桶都没有的古代,上厕所都只能用厕筹,哪个人能愿意? 哪怕是身为小王爷,这样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幸好的是,柳铭淇能吃百家饭长大,一路逆袭成了学霸,精神意志也不是吹的。 颓废了一段时间后,他便恢复了心态,开始考虑自己该怎么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的问题了。 他不振作起来也不行。 醒来第一时间抱着他大哭的漂亮妇人,正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也就是裕王妃。 看着儿子像是失忆一样的忘记了很多东西,裕王妃吓坏了,天天除了睡觉都守着儿子,耐心的跟他聊天说话,说着以前的所有事情,祈求能让儿子恢复过来。 拜她所赐,柳铭淇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许多信息,也明白了自己身边的状况。 老实说,前世身为孤儿的柳铭淇,能被人这么疼爱关心,心里也是暖暖的。 虽然还不至于马上心甘情愿的认她做妈妈,可心中却还是对裕王妃很是喜欢,把她当成了身边的亲近长辈。 相比起裕王妃无微不至的关怀,这具身体的父亲——裕王,对儿子的感情便有点含蓄了。 如果不是裕王妃说起,柳铭淇还不知道,这个每天只来探望自己一次的老爹,实际上每天都亲自去家里的酒楼,安排他们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送来。 裕王府的构成相对来说很简单,主人仅有裕王、裕王妃和柳铭淇一家三口。 裕王身子骨不大好,裕王妃这么多年也就生了柳铭淇一个,而裕王也没有因此而另外纳侧妃。 听到这个消息,柳铭淇不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历来这些贵族富豪家庭,最令人头疼的便是兄弟姐妹争权夺利的事情。 如今自己是独生子,便避免了穿帮,更会减少很多烦恼。 小环境是稳当了,至少柳铭淇比百分之九十的穿越前辈们都幸福。 那么大环境怎么样呢? 这个天下的许多地名,都是和前世的中华大地一样的,倒是给了柳铭淇许多熟悉感。 大康朝承接前朝动乱而定鼎,目前已经建国八十余年,经过八十年的休养生息,加上老天爷赏脸,十年有七八年都是风调雨顺,大康的国力不断的在增强。 可是最近几年却也不那么走运,像是五年之前西边儿的严重干旱,前年广西那边的大水灾,然后又是去年福建那边级台风,每一次都是上百万民众受灾,国库的银子跟泼水一样的洒了出去,大大的耗费了蓄积起来的财力。 其实原本用不了那么多的,柳铭淇知道的历朝历代皇帝,赈灾可都是“力所能及”,而且下去就不管了,造成有十分之一的灾民得到救助都是谢天谢地。 景和帝不一样,他不但尽可能的救全部的民众,还要派禁军去守着赈灾,这样的耗费可就比别的皇帝大得多了。 因此耗费自然也是好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增加,国库和内库肉眼可见的空了下去,如果不是家底厚,恐怕早就头疼了。 现今大康朝正处于景和三十年。 当今天子自十七岁继位以来,宽厚待人、严于律己,屡次减免税赋,积极为农民减轻负担,又屡次全力救灾,非常受到民众们的拥戴。 景和帝对宗室的亲戚们怎么样呢? 答案是同样很好。 不仅仅是景和帝,大康朝的祖制规定就是要尽可能的照顾好宗室,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杀戮宗室。 迄今为止八十年的时光里,历任皇帝没有杀过一个宗室成员。 有一百三十九位宗室,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削去原本爵位,成为宗室爵位中最低一等的子爵,但仍旧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绝大部分的宗室成员,都能一辈子享受富足的生活。 大康朝可不像是大明朝那么的苦比,连宗室的俸禄都不出来。 相反的,大康朝对于宗室向来优待,除了固定的丰厚俸禄之外,逢年过节都能有各种赏赐。 就拿自己的父亲裕王来说,裕王跟景和帝不但是同一个父亲,而且还是同母,目前皇宫里面的那位老太后,同样也是柳铭淇的祖母。 除了刚刚开国的那么二三十年,实在是百废待兴拿不出更多的钱出来,从六十年前开始,宗室子弟们拿的都是双俸。 大康朝的亲王俸禄,礼制为“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 拿白话来说,便是一年给一万两银子,外加粮食六十万斤,其中粮食你可以自己选择要多少小麦、多少大米。 裕王府上上下下连着柳铭淇一家三口,也不过三百多人而已,六十万斤粮食分到三百多人头上,每人每个月两百斤粮食,怎么吃得完? 更别说裕王拿的是亲王双俸,除了两万两俸银,领到手的还有一百二十万斤粮食。 也就因为吃不完,善于打理家里的裕王妃,干脆前些年就做起了酒楼买卖,在京畿周围一共开了五家酒楼,生意还算不错,每年结余都有几千两银子。 是的。 大康朝的宗室虽然不允许参政,但是却被允许做生意,并且税率非常的低,按照等级不同,在三十税一到五十税一之间浮动。 这也算一种补偿,比起我大明的养猪政策,实在是要宽容许多。 别看堂堂一个亲王一年才收入不到三万两银子,大康朝的银子还是很值钱的。 今年京城米价稍微贵一点,为每升精米十八文,放在了大粮仓的江南地区,价格仅有七文而已。 成年人一天吃一升米便已经足够,一年一个京城普通三口之家在米粮上面的花费,最多也不过是一万九千二百文钱,合计白银十九两二钱。 以上的推测,都有点太过理想化。 老百姓哪有顿顿吃大米的? 偏远地方的老百姓们,大米夹杂着一些杂粮、一些野菜或者自家种的菜,或者一顿吃两个馍馍,一年下来五两白银都足够所有开销了。 不包括粮食,裕王一年俸禄加做生意收入两万多两,完全能称得上富裕。 另外,每逢一年的大型节日、庆典等等,皇帝和太后动不动便赏赐几百两、上千两的,一年累积下来一万两绝对稳稳当当。 裕王府的收入还不仅仅于此。 出生就被封为裕王世子的柳铭淇,按照礼制,世子也有俸禄,为“岁俸银六千两,禄米六千斛”。 这样的俸禄,比起郡王的“岁俸银五千两,禄米五千斛”都要高一个档次。 可惜的是大康朝没有****,宗室子弟的下一代都必须要降级,一直降到子爵为止,不然以后柳铭淇的子孙也都能拿亲王和世子俸禄,那可真的就美滋滋了! 抛开这个不实际的梦想,每次皇帝和太后打赏,身为大康朝正式册封的贵族,世子也是有一份儿的,一年差不多能拿到五千两。 当然了,这些收入,这么多年来都是被裕王妃拿着的,美其名曰是为他存老婆本。 在穿越了的柳铭淇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他总算明白,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时空,妈妈都是天生的会骗小孩子的。 不过柳铭淇也不在意。 平日里他要有什么花费,裕王妃都能满足他,完全都不缺钱。 前世过惯了苦日子,常常纠结一块钱是该买一碗稀饭,还是该买两个馒头来充饥的柳铭淇,对于如今的钱花不完状态,还是非常的满意。 至少昂贵的羊肉包子是管够。 综合了上述的情况,柳铭淇对于自己的人生未来,便有了一个崭新的规划。 在大康朝自己是最顶层的那群人之一,大康朝又对宗室很宽容,从不杀戮,只要不遇上外星怪兽袭击,那么肯定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既然如此,上辈子那么辛苦却还没来得及享受的自己,这辈子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做一个放飞自我的快乐米虫,也完全无所谓! 仔细的想一想,那种没事就提着鸟笼、带着七八个刁奴出门逗小姑娘大媳妇的快活日子,好像还有点刺激呢。 第二,大康朝不允许宗室子弟议政,但可以做生意,这样就给了自己施展所长的机会,好歹自己是现代过来的,用现代知识做点生意,成为当代陶朱公,难道很难吗? 任何时候,钱都是越多越好嘛,大康朝可从来没有因为宗室的钱多就治罪的。 第三,在这个世界,自己已经没有功利心上面的追求的,什么举人进士状元都和自己无缘了,那么就一定要在生活质量上不能亏待自己。 先要做的,就是嗨起来,庆祝一下自己的幸福穿越! …… 注:古代钱币兑换五花八门,光是一个铜钱兑换就能玩出多种花样。本书取正常年景的汇率,也就是官方1两黄金=1o两白银=1o贯铜钱=1oooo铜钱为计量单位,民间兑换会略有不同,后面情节中会斟酌的写。 另外“斤—两—钱”的重量换算,因为古代每斤等于多少两实际上也在不断变化中,为了让大家看得贴近现代生活,本书取1斤(5oo克)=1o两=1oo钱的计量单位;包括距离单位有时候叙述中会用更直观的“米”,和“寸”、“尺”、“丈”合用,也缘由便于理解,希诸君谅解。 顺便聊一下,上面岁俸数值取自于清朝。明清两代的宗室岁俸,那真是千差万别,具体数目太多,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是相比起同等级别的宗室,明朝宗室岁俸绝对是清朝的5到1o倍。老朱家到了后期,如此沉重的负担,不灭才没有天理。 终清一朝,宗室都没有成为朝廷的重负,可以说他们还是很善于吸取经验教训的。就连旗人子弟的铁杆庄稼,也没有书上说得那么夸张,不然也不会从乾隆开始,无数旗人就主动逃旗,不要这份铁工资了。 第四章 这必须要跑路啊! 天地良心,柳铭淇本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京城最著名的葬花楼逛一逛的。 别误会。 葬花楼并不是普通的花楼,不是那些夜晚穿得很少的漂亮小姐姐们群聚的地方。 葬花楼里有着京城第一美才女仇香姑娘。 去年刚满十五岁的时候,柳铭淇在堂兄柳铭璟的怂恿下,偷偷的去了花楼一趟。 他只是和小姐姐们吃喝了一阵,摩拳擦掌的还没有进入正题呢,裕王妃便带着大批侍卫杀到,直接把这个不孝子给抓了回去,用绳索捆着打了二十下。 现在换成了穿越来的灵魂,柳铭淇当然知道,十六岁的少年并不适合做这种损害精血的事情,好歹多锻炼几年,以后的幸福人生才会更有保障。 不然要不了四十岁就只能望着鲍鱼泪两行,曾经迎风三千尺,如今拼尽全力却还只能淋湿鞋袜,岂不是损害小爷我男子汉的威风? 他准备要去的葬花楼是一个非常高雅的地方。 传说这里的女楼主长得美如天仙不说,还精通琴棋书画,甚至还对百家学说有着深刻的研究,经常组织各家学子们来争论辩理。 忘了讲了,大康朝和中华的古代有些不同。 这个时空的文化人里面,儒家弟子只占据了一半的江山,还有四分之一的江山被法家子弟占据了,剩下的道家、墨家、农家、医家、兵家等等,又共同占据四分之一的江山。 而且这种状况不是大康朝才有的,之前千年一直如此。 开创儒家学派的那一位大能,并没有得到当时诸王的支持,而后法家连续辅佐了两个王朝,反倒是压过了他们许多。 既然有着法家死怼儒家,让儒家没有独占话语权,那么剩下的中小流派,也就得到了充分的展,成为了儒法两家之外积极的补充。 从这一点来看,柳铭淇对这个时空还是挺满意的。 任何的垄断都不利于展。 儒家固然是很适合中国的,但只有它一种,却对整个中华文化展的制约。 比如法家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契约法律精神;墨家的机械制作、明技巧;道家的清净无为、与民休养;农家的各种农作物培育和种植;医家各种外人看起来耸人听闻的研究等等……这些原本都是老祖宗们要留给后人的宝贝。 只要我们容许他们展,给予他们一点空间,就绝对不可能有一八四零年的屈辱出现,或者在一六四三年,甚至是一二七一年的悲剧都不会出现,在二十一世纪,仍旧是我们独领风骚的年代! 过去的不能重来,不过柳铭淇如今能见证这种百家争鸣的思想碰撞,各种事物推动的社会展,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幸运。 葬花楼有着这样的特质,用现代的话语说,这就是一个思想论坛,也是一个百家学说沙龙。 在这里面每天都能生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而这些柳铭淇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古代风貌,自然是吸引柳铭淇去的重要原因。 结果,“伤愈”的柳铭淇还没来得及去葬花楼,就被闻讯赶来的损友,也是自己的堂兄柳铭璟给拖了出去,进了一家地下赌坊。 大康朝是不禁止赌坊的,但对于官员赌博却是管制非常严格,一旦现他们进入这些场合,便会立刻给予处罚,最惨的直接一撸到底,回家吃自己。 宗室子弟不属于官员,手上的钱又多,自然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 可为了和那些泥腿子区分开来,他们通常去的都是相熟的勋贵子弟、宗室子弟组织的赌局。 十九岁的柳铭璟是出了名的好玩儿,身上背负多个绰号,比如什么花丛小浪子、摔跤大魔王、赌场金不换、京城小八卦等等。 他带柳铭淇去的,便是一个侯爷庶子开的赌坊,只接待熟人,不会把外面的商人、地主土包子给引进来,免得掉了档次。 一开始柳铭淇还觉得挺新鲜,想要看看古代的赌坊到底怎么样。 去了之后,一看就让他大失所望。 狭小的房间里面,仅仅摆了三张桌子,其中一张骰子桌,两张是牌九桌。 骰子和牌九这两样东西,柳铭淇在电视里就已经看得腻了,连赌神高进的骰子大战他都看过,还有什么人的手法能比得过他的? 至于牌九的玩法也很简单,柳铭淇的一个大学同学便是四川人,四川流行一种叫做“pIa旋儿”的扑克玩法,就是从牌九引申而来的,柳铭淇听他讲解几次后,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古代的牌九拿的是骨牌,比麻将长一点、薄一点,“啪嗒啪嗒”的摔在桌上,倒是气势十足。 可见惯了用扑克牌玩各种玩法的柳铭淇,始终觉得只有扑克牌才是王道。 赌,是人类的天性。 忽然间想起了自己所处那个时代的扑克,一种名为“思乡之情”的情愫,迅即的占据了柳铭淇的心头,而且一不可收拾。 所以回到了家里之后,他便开始费尽心思,利用自己学的各种知识,迅的制作出了好几副的古代简易扑克,然后通过柳铭璟召集了一群宗室的小伙伴们过来,玩起了扑克牌之中最简单的扎金花。 别看扎金花只有三张牌,但其中的乐趣却是无穷,否则也不会风靡全国各地了。 再加上了有看牌、猜牌的刺激感,还加表演、恐吓、使诈等等心理战术,实在是初入扑克玩法门的最佳选择。 事情也和柳铭淇想的那样,几次的这么聚赌之后,凡是来过的宗室子弟都赞不绝口,有种不玩扎金花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 考虑到简易版扑克的制作不易,外加赌钱这种事情不能公布于众,柳铭淇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慕名的宗室子弟。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玩了五次,就被人给捅了出去,还出动了绣衣卫来抓捕他们。 绣衣卫是什么? 大康朝最精锐的禁军系统一共有九大卫,这绣衣卫便是负责全国上下的情报监控、追捕叛逆、剿杀不良的机构。 他们便是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粘杆处! 区区一个赌钱,都能引来绣衣卫,用屁股想都晓得,这事儿已经上达天听了! 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腚眼的家伙,居然这么没品! 要不是自己心眼多,派了池三儿在街角蹲点,恐怕也就被一锅端了。 可惜了自己才租下这么好的一套房子,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就这么没了。 飞逃回家的柳铭淇,一边咒骂着告密的人,一边开始琢磨着怎么解决这问题。 杀头不至于,关进牢里也可能不会,但多半会被抓进宗人府里面,在禁闭房里面呆几天。 不行! 被关监狱太丢脸了,我得先出去避避风头! 想到这里的柳铭淇,便赶紧的收拾起了东西。 他倒不是管杀不管埋。 不过之前其实就有过这种例子,有宗室子弟犯了错跑了,等到太后生日便腆着脸回来请罪,这个时候皇帝怎么好意思处罚他,也就宽恕了他的罪过。 于是自此之后,许多宗室子弟都有学有样,还扩展到了皇后生日也能善加利用,气得宗人府宗正每年开会的时候都要痛骂一顿,并且警告他们不许再学了。 然而没卵用,和被关紧闭比起来,躲在外地潇洒的过几个月日子就没事儿,那自然是白痴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正巧过段时间便是太后的生日。 太后就是我奶奶,我到时候跑回来,皇帝也不敢拿我怎么的,自然是前事一笔勾销。 有了打算的柳铭淇,飞的把自己这段时间赌赢的金元宝给收拾好,匆忙的给裕王妃留了一张条子,连衣服都没有带,背着一个包裹就出了自己的小院。 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柳铭淇准备把自己的头号打手大柱给带上,有了安全保障之后,去哪儿都不用怕。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走向家丁们住的区域,还在路上呢,便有几个侍女打着灯笼和他迎面撞上。 “世子殿下!” 侍女们赶紧的半蹲下去行礼。 柳铭淇想跑都来不及,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对着那站在路中间,唯一没有蹲身的漂亮女人道:“娘,您怎么还没休息?” 说话的时候,他想要把肩上的包裹给取下来,却哪里瞒得过裕王妃? 裕王妃立刻伸出了手,“淇儿,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来,包裹给娘看看!” “嘿,这就是池三儿要的一些孩儿的破旧衣服,您不用看……呃,娘!” 柳铭淇一个没留神,裕王妃直接就给他抢了过去。 要说裕王妃可是武勋家族出身,练过的,身手敏捷不说,力气还大。 曾经柳铭淇都猜想,是不是裕王被裕王妃压榨得太厉害,又反抗不了,所以身体才那么差的? 可这话不敢提,提了就是被灭口的下场。 裕王妃打开了包裹一瞧,只见里面除了两份身份文牒,还有几个玉牌之外,就是十几个金元宝了。 抬起美目,裕王妃似笑非笑的望着儿子,“小王爷,您这是感觉到家里没有温暖,所以想要离家出走是不是?” “不是!”柳铭淇赶紧否认,“娘你别冤枉我。” “还冤枉你!?”裕王妃变了脸色,厉叱道:“离家出走的家当都准备好了,还说没有?好哇,娘拼死拼活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给伺候长大,前几个月还不吃不喝的照顾你好久,结果你一好了,立刻就离家出走,难道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裕王妃也是一个变色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柳铭淇好歹是一个穿越人士,当然能看得出老妈是在演戏,但想起了她说的前几个月的不眠不休的照顾,心下里就软了。 “娘……” 看了看四周,都是裕王妃的贴身侍女,裕王妃对她们有生杀大权的,所以柳铭淇没有隐瞒,挠挠头道:“儿子我闯祸了,得出去避一避!” …… 注:同前面皇帝自称很通俗一样,很多朝代的皇帝、皇子私下里称呼父亲,也少有用“父皇”,比如南宋高宗的母亲看到宫里的名贵蜡烛很少,埋怨说“你爹爹那时,皇宫这样的蜡烛多了去了。”高宗事后对皇后谈及此事道:“我怎么能比得了爹爹?” 在他之前的英宗,在对待过继自己的仁宗皇帝,自然称为先帝,可对自己的亲身父亲,曹太后给他想的解决办法是:“可令皇帝称亲。”意思是叫自己亲爹,就要喊“亲”……莫名萌萌哒~~ 结合之前的解说,本书在称谓上贴近于唐宋的风俗,除非是正式朝堂或者诏书、公文等,一般情况下都会采用宽松一点的寻常称呼和自称,望诸位老爷们周知。 第五章 一切为了宗室待遇 裕王妃嗤笑一声,“闯祸?什么祸?有为娘在,什么事情摆不平?” 柳铭淇越的不好意思,但也不敢隐瞒,直接把事情说了一遍。 裕王妃的笑脸,顿时便凝固住了。 儿子聚赌倒不是什么大事儿。 宗室子弟不能参政,不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最多只能做点生意,平日里日子过得很枯燥。 像是去逛花楼、教坊司、吃喝玩乐什么的,便成了他们的消遣方式,特别是赌这一道,他们特别喜爱。 皇帝也知道这些事情,因为皇家限制了宗室的自由,所以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一般都没有怎么追究。 不过有一点,你别闹得太大,也别闹得太恶劣,不然皇帝的板子随时随地都要落下来。 现在就是这种状况,绣衣卫都出动了,显然是有人捅到了皇帝那里,而且还皇帝非常在意,这才派了绣衣卫来抓拿。 “你说你明的这个……” “扑克。” “对,扑克!有没有什么违制的地方?”裕王妃问道。 “没有吧,也就是一种牌类玩意儿。”柳铭淇坚定的道。 玩扑克在后世那么严格的规定下,都不算违法,在古代自然不可能算了。 “我看啊,就是有人在后面搞鬼,想要整我。”柳铭淇干脆和母亲摊牌,“娘,你让我先出门,过段时间就是太后的生日,我那时候回来就行,好吧?” “你这么想也对。” 裕王妃差一点都同意了,但就在柳铭淇伸手来拿包裹的时候,她又一把扯紧了。 “娘?” “儿啊,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行。”裕王妃摇了摇头,“这事儿肯定不是大事,即便是皇上把你抓了去,也顶多是宗人府走一趟而已。要是你畏罪潜逃,不给皇上面子,同时也不给宗人府面子,那么牵涉到你日后的王位继承,恐怕就有点问题了。” “咋了?”柳铭淇马上怒了,“你和我爹就我一个孩子,难道他们还能剥了我的郡王爵不成?那就要问一问三千宗室子弟答应不答应!” 在大康朝,宗室子弟完全是一个烫手山芋,用不得打不得,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 如果连他们唯一能继承的爵位家产都给剥夺,这可是犯大忌讳的事情,搞不好就有人会去哭祖庙,到时候笑话就闹大了! “你这孩子,这么毛燥燥的干什么?”裕王妃好笑的给了儿子脑袋一巴掌,“郡王爵肯定没有问题,不过你能得到多少赏赐,俸禄能不能达到双俸,这些可都是关系到你和你的后代子孙的重要事情哦。” “可之前那些人,不也这么干过?他们可没有受到惩罚!” “你傻啊?他们是什么人?充其量就是公爵,还有本身就是子爵的,他们怕什么?”裕王妃道:“你可继承的是亲王爵的下一级郡王爵,如果不给你双俸,不多攒点钱,你的后代怎么办?我可是想咱们家多开枝散叶的呢!” 吸取了上一个覆灭王朝的教训,大康对于宗室的待遇,以及对于财政负担的考虑,是非常深刻的。 大康朝创的宗室没有任何固定爵位,便是一个最大的改变。 甭管你什么人,哪怕是当初开国太祖的嫡系子孙,只要不是皇上,那么一定就会降级,而且降级得非常凶猛。 拿如今的裕王府说吧。 裕王是当今景和帝的同父同母弟弟,他的亲王爵毫无疑问,可他的独子柳铭淇却只能降级继承下一个等级的郡王爵位。 如若柳铭淇还有兄弟,那么他们更惨,因为不是世子,算是庶出,连郡王爵位都没有,只能成为公爵。 继承柳铭淇爵位的儿子就不能叫世子了,只能叫长子。 以后他得到的,还是只有比郡王爵更低一筹的公爵,其余柳铭淇的儿子则为侯爵。 看到了吧! 堂堂一个裕亲王,等到他的曾孙就有是子爵的了,情况最好的嫡系一脉,也不过晚了两代成为子爵而已。 正常情况来说,一个皇子一脉,五代过后便全部归为子爵。 子爵的待遇是什么呢? “岁俸银五百两,禄米五百斛。” 一年只给你五百两白银,外加三万斤大米小麦。 比起亲王来,简直是天地之别。 这样的收入,如果没有节庆日的赏赐,如果不能自己经商做点小买卖的话,通常情况下也只能养活十个人而已。 因为一个家庭你不可能只吃白米饭,堂堂宗室子弟的饭桌上,没有鸡鸭鱼肉怎么行? 所以多出来的大米小麦,他们通常会拿出去卖了,换成各种菜肉果蔬回来。 而一个家庭还有其它各种衣食住用日常开销、人情往来,包括给奴婢家丁们的例钱,也必须得有吧? 故而五百两银子看起来不少,你分散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来算,能说得上多吗? 这么的一番推算下来,想要让自己日子过得体面一些,那么生下的儿女一定不能多,否则别说是日用,几次婚丧嫁娶,就能把一个子爵家庭给弄垮啰。 也是有了如此的现实考量,大康朝建国八十年以来,宗人府登记在案的宗室总人数也不过是三千人。 同样的时间来做比较,我大明到了正统十三年,也就是建国八十四年的时候,宗室主户主是一千零三十五人,但总的宗室人口已经达到了五千九百余人,差点是大康朝的两倍了。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大康朝在这方面的举措是非常合理的。 与其生那么多出来,大家一起把国家财政给搞垮,不如少生一点,至少后代们随时都能享受衣食无忧的惬意生活。 也是因为宗室子弟们很上路,这几代的皇帝赏赐起来毫不吝啬,子爵每年都能拿到五百两上下的赏赐,对于他们补贴家用,过更好的日子,已经是足够了。 要是你再去做一点买卖,凭借着宗室子弟的身份,只要不是太蠢,基本上一年三五百两收入还是能有的,这又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裕王妃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 裕王是皇上的同胞兄弟,那么对于他的独子,景和帝肯定是不会吝啬。 现在就有世子双俸在,等到柳铭淇继承了郡王爵位之后,景和帝肯定会给予郡王双俸的待遇。 一旦能拿到郡王双俸,柳铭淇便是“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和亲王俸禄一模一样。 有了景和帝开的这个头,太子继位之后,肯定不好意思推翻先帝的恩赐,就会一直延续给柳铭淇郡王双俸。 那么终柳铭淇一生,他都能以郡王的身份享受亲王的待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有比这更令她高兴和放心的了吗? 所以裕王妃才让儿子不能畏罪潜逃,给予景和帝一个不好的印象。 日后等到他继承爵位时,有人在旁边插一句,某某年柳铭淇犯罪却逃匿,顽劣不堪,实不应享受双俸恩赐,那该怎么办? 看到儿子脸色阴晴不定,裕王妃笑了笑,“儿子,只不过是挨打一顿,住几天宗人府而已,不要怕!你以后有好几十年的好日子呢,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柳铭淇很想说,妈你不要担心,儿子我挣钱的本事可大了,成为大康朝第一隐形富豪都没问题,区区郡王双俸,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没办法说出来。 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在没有什么成就之前,你就空口吹牛自己能怎么怎么的,那只会让人看轻,裕王妃也只会觉得儿子不够踏实,而且不听劝说。 没办法。 柳铭淇其实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 自己的穿越并不是一场电脑游戏,是一场真正的人生。 这种毫无责任感,遇到事情就退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就跟老妈说的一样,做了就伤人品。 在古代什么最重要? 那就是人品! 一旦你这个人的品德不好,不值得别人信任,那做什么都不行。 我柳铭淇还想着成为当代陶朱公呢,怎么能栽在这小小的劫难上面? 还有明扑克牌的事情,也的确是昏了头。 仅仅凭借着情感的驱使,便制造出这么一个让人玩物丧志的东西来,真的是丝毫不考虑后果。 这也是自己没有把这个人生重视起来的表现,好像感觉一切都是虚幻的。 现在通过这一次的逃脱追捕,通过这一次险些畏罪潜逃,总算是打醒了自己,也应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到了这里,柳铭淇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通泰,颇有点念头通达的味道。 “娘,我知道了。”柳铭淇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投案自。” “不用。”裕王妃拉住了他,“他们会自己来找你的,等着就是。”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远处便跑来了一个年轻家丁。 看到了灯笼照耀下的裕王妃和柳铭淇,家丁慌忙的道:“王妃,世子殿下,宫里来人了,要传唤世子殿下进宫!” “看吧,这就来了。”裕王妃颌道,“儿子你去吧,我和你爹明天会进宫一趟的,你吃不了什么苦!” “是!” 柳铭淇转身朝着正门而去。 他原本以为应该是绣衣卫衙门抓人,没想到直接是去皇宫。 都深更半夜了,皇帝都不睡觉,还要打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是闲得慌嘛! ……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走过路过的老爷们请莫要吝啬哈! 第六章 险些翻了船 大康朝对于宗室子弟的最大限定,是绝对不能插手朝政,其余的不少方面都比较放松。 除开可以做生意之外,宗室子弟的活动范围也不仅仅是只在京城里面,而是扩大到了整个京畿地区九州府五十五县。 意思是你愿意在这京畿地区哪里居住都可以,不用局限于京城这么一小块范围。 之前那些畏罪潜逃的宗室子弟,正是因为有这一条的宽容,所以才能偷偷跑出京城,不然换成了我大明,肯定是被抓住削爵暴打的份儿。 同时也有别于我大清,基本上宗室子弟只能在京城里面遛狗玩鸟,颇为无趣。 不过除了一些度假和做买卖的需要,他们通常都不喜欢出繁华的京城,觉得那些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的。 因此,大部分宗室子弟住的都是皇城,一部分住在内城里面。 哪怕是已经降级为子爵的,由于祖上积累财富的缘故,以及各种赏赐因素,他们都还能在内城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论起环境的舒适,安全的护卫等等,内城可比外城要好多了。 相比之下,皇城反而是要索然无味一些,毕竟那里是皇上一家子居住的地方,还有大康朝最精锐的羽林卫驻守,感觉做什么都不自在。 裕王府当然是在皇城里面,去皇宫用不了多久,坐轿子的话,最迟一刻钟就能抵达。 柳铭淇当初召集大家扎金花,自然不可能在皇城里面作死,他选择的是内城,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抓了。 哦,除了皇宫之外,京城的外城、内城和皇城,寻常时候都没有宵禁,只不过内城和皇城的巡逻要频繁一些。 特别是皇城,没有个三五次的验证身份,柳铭淇从内城都不可能跑回家。 一路上柳铭淇没有和宦官、千牛卫侍卫说话。 他一个马上就要挨训挨打的人了,实在是没心情拓展社交。 此时少年正在纠结着,大康朝的板子究竟痛不痛,怎么出来之前,老妈都不知道给自己垫一层软垫在裤子里? 但其实柳铭淇也明白裕王妃的意思。 既然都是去挨打了,那么态度就要端正。 靓坤不是说过嘛,“错佐要认,打要企定”。 连挨打都要作弊,还不如逃跑呢! 可柳铭淇始终是一个长在新时代的书生,一天到晚都在读书,从来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更别说被人抓着打板子了。 于是他心中还是有点忐忑,生怕真的屁股被打开花。 不多时,宦官和千牛卫侍卫压着他到了御书房。 远远的柳铭淇便看到了一群千牛卫侍卫,他们正举着火把的围着一群人。 这群人显然是跪着的。 不用说,肯定是自己的牌友们了。 听到有脚步声,一群男女扭头看过来,见到了是柳铭淇,纷纷都咬牙切齿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裕王世子啊!您老人家怎么来这儿了呢?”八姑恶狠狠的瞪着他道。 “瞧您说的,八姐。”柳铭淇也不生气,嘻嘻一笑,“我这不是来陪你们了吗?” “我呸!” 旁边一个宗室子弟啐了一口,非常不屑的道,“铭淇,你小子太无耻了,抛下我们自己逃跑,老子看不起你!”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柳铭淇还是笑着道,“我这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不至于破屋而出呀!” 顿了顿,他又提高了一点声音,“诸位,我说你们与其恨我,不如痛恨那个竟然敢举报我们的家伙!不是这个人,我们一群老少爷们儿,能受这个苦吗?” 转移矛盾是最好的同仇敌忾的办法。 柳铭淇怎么一提,大家顿时想起来了,对啊,那个举报我们的王八羔子才是罪魁祸啊!在弄死柳铭淇这个王八蛋之前,怎么也得干掉那个混蛋才对! 眼看着他们就要长谈下去了,旁边的宦官哭笑不得,“世子殿下,圣上还等着呢,您赶紧进去吧!” “好好好。”柳铭淇点点头,又多说了一句,“大家先想想谁最有可能,等到咱们回家之后再报仇雪恨!我柳铭淇一定冲在最前面!” 御书房门口,一直站着一位穿着千牛卫将军服的年轻男子,长得其貌不扬,不过身躯挺拔,眼神沉稳。 听到柳铭淇在御书房门口都敢谈及打击报复的事情,他不觉多看了少年几眼。 柳铭淇正好走了过来,看着他的服饰,冲着他微微一笑。 他心中暗自可惜,怎么不是自己熟识的校尉熊大宝在执勤,不然也能多知道一些信息。 年轻将军也是点了点头,顺手替他打开了御书房大门,然后又顺手关上。 少年还是第一次进入御书房。 这个房间还挺大的,起码有七八十平米,周围的布置很简单,正面靠墙的一张枣红色方形书桌,看起来特别宽敞。 如果御书房皇帝一个人用,那肯定是太大了。 通常情况下,如果有大臣来议事,是可以在里面摆上几张椅子的。 甚至于如果要一同处理奏章,还可以给他们放上几张桌子,和皇帝一起处理事情。 柳铭淇没有多想,进门就跪下了,“陛下,铭淇来投案自了!” 景和帝一听便笑了,“柳铭淇,明明是你破屋而出的逃跑,最后我派人把你给叫来的,怎么变成你投案自了?” “陛下您有所不知。”柳铭淇脸都不红一下的道,“其实在宫中来人之前,我母妃便已经准备大义灭亲,把我捆了送到绣衣卫衙门认罪的。哪晓得我们还没出门,您派的人就到了。” “这么说,还是我耽搁了你投案自的义举啰?”景和帝似笑非笑的道。 “哪里哪里,陛下您怎么做都是对的,一切错都是铭淇的错,您别生气就行,要怎么处罚铭淇,我一个字都不吭。”柳铭淇赔笑着道。 景和帝当机立断道:“那好,赵寿,拖他出去,打一百大板!” 柳铭淇听得目瞪口呆,有心要抬头看看皇帝,却知道这是有违礼仪的,只能是不甘的俯下去。 好一阵子都没有动静。 然后他才听到景和帝的声音:“怎么?现在不狡辩了?” “陛下明见万里,铭淇不敢狡辩。”少年赶紧的拍马屁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是挨打,那也是陛下对小子的恩德。” 站在景和帝背后的大太监赵寿,忍不住便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看不出来,这小子拍马屁有一套啊。 景和帝同样也这样觉得的,他不动声色的道:“先起来吧!” “遵旨!” 柳铭淇想都不想的就站了起来,都没想过谦虚一下。 景和帝也难得和他计较,招手道:“你过来。” 少年依言到了御书桌前面,看到了今天晚上的一堆证据,以及几张写满了阿拉伯数字的纸张。 能得到双博士学位的人,肯定不会是一个笨蛋。 前世极度压抑的柳铭淇,今生今世忽然失去了这些束缚后,不但心性有了改变,在对待事情的敏感度上面,也有了一些转变。 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皇帝叫自己过来,一定是和这些阿拉伯数字有关,而不会只是为了教训自己一顿。 阿拉伯数字是什么? 数学是自然科学之母。 西方所有的自然科学,都是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上。 而数学的基础,恰好就是这么十个数字! 别的不说,你在电脑手机上看到的每一个字符、每一帧图画,其实都是o和1组成的,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因此,西方的科技加展的时代,恰好就是从阿拉伯数字传入西方开始。 它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方便便捷,更重要的还是对于各种科技的启蒙。 许多以前无法解释的事情,都能通过它来计算,从而得到唯一的答案,而不是之前的模凌两可,玄之又玄的东西。 或者说,这种答案可以称之为…… 真理。 现在这些真理就摆在景和帝的桌前。 见到柳铭淇眼神一凛,景和帝颌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原因了?” “启禀陛下!”柳铭淇当即就拜了下去,“小臣今日前来,是有利国利民的瑰宝贡献给陛下,足以让我大康王朝万事永昌,福寿连绵!” 景和帝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你什么意思?” 柳铭淇重新站起来,不要脸的指着桌上道:“小臣通过十几年的冥思苦想,终于明了一套可以让赋税统计、收支便利的办法。只不过为了验证它的实用性,我才用它做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工具,准备自己实验了之后再献给陛下!没想到我却被小人陷害,险些被冤枉成了好逸恶劳、道德败坏之人啊!” 赵寿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小王爷别的不敢说,不要脸和打胡乱说的本领,真是难得! 景和帝再次有了啼笑皆非的感觉,“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啰?” “不敢不敢,陛下您只要懂得铭淇的拳拳报国之心,那即便是我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是值得的。” 柳铭淇先耍了点嘴皮子,也不敢耽搁正事儿,“陛下请看,这是我明的简易数字,它代表着o到9,既很方便记载一些数据,又更有利国利民的重大作用!” 少年已经连续第二次说到“利国利民”了。 景和帝也来了点兴趣,摆手道:“你证明给我看。” …… 注:许多人看了武则天狄仁杰相关的电视剧,以为千牛卫就是执行秘密任务的侍卫,和锦衣卫差不多。 但其实他们只是做宫廷守卫为主,并不涉及外面的事务。这个传统要追溯到北朝的北魏,之后在宋朝被彻底废除。 本书采用符合历史的这种设定,千牛卫主皇宫侍卫,而宫外负责密探工作的,则是绣衣卫,两者都属于大康禁军九卫之一。 第七章 降维碾压 “好嘞!” 柳铭淇一口答应了下来,“还请陛下随便拿出一本宫中的账本来,并且找几个一流的计吏,一并过来,今天小臣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算账!” 景和帝眼睛一瞪,“铭淇,可不要说大话,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 “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柳铭淇说了一句另一个时代的俗话,“陛下,有志不在年高,铭淇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我大康朝创造奇迹的!” 景和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要是胡闹的话,一百板子立刻就打!” 柳铭淇道:“要是我赢了他们,并且证明这些简易数字可以有大用处,陛下是不是给我一些奖赏?” “你要什么?”景和帝问道。 “您告诉我,是哪个人举报我们的。” “滚蛋!” 以景和帝这样的宽和心胸,也忍不住指着这个惫赖小子骂了一句。 赵寿只当自己没听见,跟没事儿人一样,走到了御书房门口,吩咐了下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中年宦官便捧着一本账本进了御书房,随之而来的还有四套简易的桌椅,以及四把算盘。 三个宦官磕头行礼之后,由为的宦官说道:“启禀陛下,这是上个月宫中菜蔬的用度记载的其中一本,奴婢们还没有进行最后的统计入库。” “好。” 景和帝转向了柳铭淇,“你要怎么来比试?” “让三位公公先算一遍吧!”柳铭淇道,“有比较才有差距,您才知道我说的不假。” 景和帝也觉得很对,便对着三个宦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开始计算。 结果他们就有点迟疑。 赵寿眉毛一皱,“皇上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赶紧麻利的开始啊!” “启禀陛下,这么厚的一本账单,起码需要两三个时辰,奴婢担心会耽搁陛下的休息。”宦官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在景和帝的询问眼神下,柳铭淇说了自己的解决办法:“既然如此,就多叫几个人过来吧,大家每人分十来页计算,最后再汇总起来,就能节约时间。” “可!” 景和帝同意了。 于是又找了三个宦官过来,六人每人分了十几页,拿着毛笔和算盘就开始计算。 “啪嗒啪嗒”的拨动算珠声响过处,御书房呈现出一番忙碌的景象。 景和帝一边喝着赵寿端来的参茶,一边看着旁边桌子上坐着的柳铭淇,现这小子很是无聊的撑着手呆,竟然一点不把这个比试放在心上。 摇了摇头,景和帝已经把这个侄儿当成了说大话的毛头小子,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要怎么教训这个臭小子了。 大概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六个宦官已经把各自的任务完成,凑在一起进行汇总之后,把最后的答案递到了景和帝的案前。 景和帝没有先看答案,而是望着少年,“铭淇,你来。” “遵旨!” 柳铭淇二话不说,直接从六个宦官手里接过了拼凑好的账本。 然后他就拿着纸笔和算盘,飞快的翻动着账本,“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 六个计吏宦官本来是很有点轻视这个小王爷的,结果一看他的架势,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景和帝见状不觉有些好奇,招了一个宦官过来,问道:“怎么了?” “回禀陛下,小王爷绝对是高手啊!”宦官汗颜的道,“他根本就不看珠算盘,却能熟练的运用算盘记数,还能一只手记下数字,这样的能耐,哪怕是我们这种记账了十几年的人,都自愧不如呀!” “他就不能是胡乱弄的?” “胡乱弄的不会有这种韵味,懂得珠算的人一看就能知道是不是高手。”宦官道。 “依照你的估算,他的水准有多高?” “恐怕户部最厉害的几位,也只能和小王爷在伯仲之间了。”宦官沉吟道,“当然了,前提条件是他能不出错。” 听着他的一番话语,景和帝重新看向少年时,眼神已经有了微微变化。 也是。 就瞧着他一本正经的专注精神,就晓得这小子还是有点底的。 看来他也不是一味的顽劣嘛。 景和帝正在这里想着,冷不防柳铭淇已经翻完了最后一页,拍案而起:“陛下,我算完了!” 景和帝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刚刚点起的线香,现最多才燃烧了一半。 也就是说,柳铭淇只用了半炷香的功夫,就把六个宦官一起花了两炷香的时间完成的算账给算好了。 在场的所有人,第一个反应都是不可能。 景和帝干脆就自己站了起来,伸手接过了柳铭淇写出最终账目的纸,看到上面写了13745.22的数字。 他再拿出了刚才几个宦官汇总的答案,比较了一下,道:“铭淇,你报一下你写的是多少?” 他虽然自己写了好几次的新奇数字,但毕竟没有柳铭淇熟悉,自然一时间换算不过来。 “13745两2钱2分银。”柳铭淇张口回答道。 景和帝拿着宦官们写的正常数字账单汇总,只见上面写着“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五两两钱两分”。 数字竟然丝毫不差!! 旁边的六个宦官惊骇得张大了嘴巴。 这个答案可是他们经过再三核算才得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们当面给的皇上,而且皇上又并没有给别人看,六人都怀疑这位年轻的王世子在作弊了。 景和帝也是眼睛立刻一凝。 他马上拿起了柳铭淇的那些算稿纸,现上面全都是一连串的新奇数字,不过却只是写了8篇纸而已。 再看旁边的那些计吏们的算稿纸,起码都是五六十页,厚厚的一叠。 如此的简单? 如此的快捷!? 景和帝震惊了起来。 他从小就是被当成了帝国继承人来培养的,对于这些算数之道,还是有一些了解,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对阿拉伯数字那么感兴趣。 结果事实证明了,这些数字能挥的功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倘若户部的计吏们全部都学会了这种数字记数,以及计算方法,那得提高多少的统计效率?节省多少繁重的劳作量? 倘若全国的省、州府、县的计吏们,也都学会了,那又会带来多大的好处? 整个大康朝的税赋支出用度等等,岂不是迅即的能反映到自己的桌前吗? 这对于整个帝国的掌控,可是有着莫大好处呀! …… 瞧着景和帝身躯微微抖的样子,柳铭淇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被震住了吧? 我十一岁的时候,就去顶替生孩子的村里会计算账,一口气帮忙了四年的时间,直到我上了县城里的高中才作罢。 在这期间,我可是被锻炼成了珠算小能手,又对于记账什么的知之甚详。 现在拿出来打击这群战五渣,简直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啊! 恍惚之间,柳铭淇觉景和帝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 他赶紧的挺胸抬头,“陛下,实际上这些简易数字用在记账上面,还有不少的诀窍,可以使得统计工作更加简单,即便是局外人,对于这些清单数据,也能一目了然呢!” “比四柱结算法还要好?”景和帝有点不信,这可是上千年来一直被称赞的第一会计法啊。 “四柱结算法完全是落后的东西。”柳铭淇想也不想的道:“早就该被时代所抛弃了。” 景和帝冷笑一声,“铭淇,你这话就说得太大了吧?古人心血的结晶,怎么能容你如此的诋毁?” “话不是这么说,陛下。”柳铭淇知道景和帝为人宽和,而且大康朝从来不以言论罪,所以他直接就怼了回去:“一千年之前,强盛的王朝凭借着青铜兵器大杀四方,你让他们一千年来和我们这些手持精铁武器的军队来碰一碰?同样的,我们现在是精铁武器,一千年以后,钢……也肯定会有什么别的好东西造出来,然后淘汰掉精铁武器的。 在这个天下,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在积极吸收古人的知识经验的同时,也要不断的展自我,这样才能今人胜古人,才能成为后世子孙们的骄傲啊!” 少年的这番话语,之前可从来没有人跟景和帝提过。 虽然听起来很是不舒服,但景和帝却从里面听出了另外一种奇妙的广阔天地。 一瞬间,他都要想看看,一千年之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今人胜古人? 有点意思! 景和帝心中微微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好了,别废话,就说一说你的方法吧!” “遵命!” 柳铭淇正在这儿等着呢,便说道:“现在的统计计算方法,单就计算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问题它属于一种单一记账法,不符合复杂的情况。 我举个例子吧……嗯,您背后的赵公公,他因为没钱吃饭了,就向您借了一笔钱……” 赵寿本来正在听得云里雾里呢,忽然听到柳铭淇拿自己举例,而且是如此的例子,吓得赶紧就俯身下拜,“陛下!陛下一贯宽厚待人,宫中待遇优渥,老奴可没有缺钱吃饭!更没有任何埋怨!!” 景和帝心中有正事儿,倒也没有多说,“赵寿你起来,没事,听着就行。铭淇你继续!” 少年跟着说道:“既然赵公公借了一笔钱,那么宫中的计吏肯定就要记录下来,某年某月,赵公公借钱多少。 但是因为现在的记账方式的局限性,所以在这个账本上面,是不会写入这笔借款来自于您的,它一定是在另一个账本上面,写着今日皇上借了多少钱给赵公公,对吧?” 景和帝再次颌。 柳铭淇道:“如果长期以往,这两个账本但凡有一本遗失了,赵公公的这笔帐就成了无头账,再也没办法理清。从正常角度上来说,他就可以赖账不还了,反正你们的证据也又缺陷。” 他这么一说,景和帝又点头了,但后面的赵寿却双腿再次打闪,哀怨的眼神不住的望向柳铭淇。 “这还只是一笔账的两个账本而已,如是一个复杂的多方账务,牵涉到了三个账本、四个账本,那就更加的复杂,更加的繁琐。”柳铭淇侃侃而谈,“如今我要说的这种记账方法,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我给它取名叫做复式记账法!”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把无数先辈们的智慧经验结晶占为己有。 可问题在于景和帝不知道啊。 他现在已经完全被震住了! 虽然博学多才的人很多,但像是柳铭淇这样,十六岁就能考虑这么多,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的,同时又能解决财务记账大问题的,真的是平生仅见!! 我们柳家宗室,难道真的出了一个天才!? …… 注:珠算和珠算盘应该出现于我国汉代,东汉数学家徐岳在《数术记遗》里面提及“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而北周数学家甄鸾对这段文字的注释是“刻板为三分,其上下二分以停游珠,中间分以定算位。位各五珠,上一珠与下四珠色别,其上别色之珠当五,其下四珠,珠各当一。至下四珠所领,故‘云带四时’。其珠游于三方之中,故云‘经纬三才’也。” 古代记账就已经有会计这种称呼,到了宋代,朝廷便有了自己的专门会计组织——三司会计司,总核天下财赋收入和结存。 由于我没找到户部、宫中专门记账人员的最准确名称,所以统一用州府记账官员的官职——计吏来代替,有所欠缺不足之处,敬请见谅。 第八章 这个小混蛋! 景和帝毕竟不是专业的会计人员。 他听得很起劲儿,但不晓得柳铭淇说得是不是功效有那么大。 所以他转头看向了六个宦官计吏。 这六个家伙俨然已经听得双目放光,身子抖,一脸的激动和崇拜。 要不是皇帝在身边,这几个宦官计吏,恐怕直接纳头就拜。 单凭着这个样子,景和帝便明白到柳铭淇说的这些,到底有多么重要的价值。 “停!” 景和帝抬起了手,“铭淇啊,你的复式记账法,有没有写成一个本子呀?” “还没有呢。”柳铭淇顺口回答,但马上就哎哟一声,抱着脑袋道,“不好了,陛下,小臣我思虑太多,忽然头疼了起来,请您批准小臣回家修养个一年半载再说!” 景和帝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心中颇为关心柳铭淇的身子。 结果一听最后一句话,他马上就怒了,“柳铭淇!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你知道不知道?我这里还有你一百板子寄着呢!” 少年没有被吓着,继续痛叫道:“可是皇帝不差饿兵,我这头痛欲裂,是真真实实的事儿啊!我都快忘记了什么叫做复式记账法了!” 景和帝的手,轻微的抬了一下。 熟悉他的赵寿立刻明白,这是皇帝生气了,要是他直接命令打柳铭淇十大板,也毫不意外。 该打! 赵寿心中很是期待着皇帝下命令,然后自己飞一样的去传令。 谁叫你刚才吓唬咱家的? 真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 然而,下一刻景和帝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压住怒气道:“不知道裕王世子要怎么样才能康复呢?”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晓得这个惫赖小子是想要趁机提点条件了。 看在他才16岁的份儿上,景和帝也不愿意和他一般计较,毕竟这小子也算是有功之臣。 “陛下,您能让赵公公告诉我,是谁出卖我们的吗?”柳铭淇腆着脸道,“如果我知道了这个,那么心里一股气出了,说不定就能好。” “滚!” 景和帝刚好走到了御书桌前,闻言实在忍不住,拿着一支毛笔就扔向了柳铭淇。 不过他的精准度不好,毛笔直接落在了地上。 赵寿嘴角扯了扯,连忙低下头。 在御书房的那六个宦官,更是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要是换了别的人,此时肯定也怕了。 可柳铭淇不怕。 他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现代社会,对于皇帝本来就没有什么畏惧的。 虽然这个皇帝拥有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但一来景和帝宽厚待人,从来没有杀过官员、宗室;二来景和帝是他的亲大伯,怎么也不好和小孩子计较怒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会被很多人笑话的。 所以柳铭淇嘻嘻一笑,“好吧好吧,那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这群人今晚年少无知,做了点错事儿。您身为长辈,也就大人大量,把我们都给放了,不再追究了,行不行?” 景和帝瞪了他一眼,“就这个条件?然后你就好了?” “应该可以,我努力。”少年一本正经的道。 景和帝转过头,对赵寿挥了挥手。 赵寿明了的往门口走去。 柳铭淇赶紧交代了一句,“赵公公,麻烦大声的告诉他们,是我救的他们!我的功劳!!” 景和帝本来都不生气了的,闻言差点抓住手边的墨台给他扔过去了。 快步走路的赵寿,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倒在地。 不过他毕竟是宫里的大太监,很快的稳住了自己,打开门便大声说了起来:“皇上有旨,诸子一时犯错,实属年幼无知,且令回家之后长辈严加管教,若有再犯,定当严厉处置!” 外面的一群宗室子弟,闻言立刻心中石头落了地。 只要能放自己回家就好! 虽然被打得厉害,但总算是过关了! 接着,他们却又听到赵寿再次说话:“圣上之所以宽恕你们,一方面在于圣上宽容大量,另一方面也是裕王世子铭淇殿下极力为各位求情,你们可也不要忘了他的一番情谊。” “什么?” “是铭淇的功劳?” “不会吧?” 已经站起来了的宗室子弟们,纷纷表示了不信。 “如若不是裕王世子将功补过,并且用自己的功劳换了你们的免于受处罚,你们觉得能这么容易过关吗?”赵寿道:“咱家可不敢说谎,尤其圣上还在御书房里呢!” 大家一听也是。 当着皇上的面儿,借给赵寿几个胆子,他都不敢乱讲。 看样子还真的是铭淇啊! 八姑马上想起了之前的事儿,“哦,我明白了!赵公公,这和铭淇明的那些数字有关,对吧?” “这话咱家不敢多说。”赵寿笑了笑,“天色也不早了,各位还是先回家吧!日后切莫再聚赌了!” “赵公公,那铭淇呢?”柳铭璟问道。 “裕王世子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做好了就能回家了。” 赵寿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便没有理会这群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宗室子弟,回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面,柳铭淇没有继续开讲,反而是景和帝在吩咐他,“我给你一份手谕,明天早上进宫来,给六部、大理寺、顺天府等衙门的计吏讲述你的复式记账法,行不行?” 少年回应道:“遵旨。” “你有把握能震撼那群人,就像是今天这样吗?”景和帝还多问了一句。 呵呵,无论是这群人还是那群人,在我这个越了他们千年学识的学霸面前,都是渣渣! 少年带着自信的笑容,“陛下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们的骄傲全部击碎,让他们知道什么才代表着最先进的生产力!” 这个梗,景和帝是不晓得的。 不过他看着柳铭淇自信的样子,却也选择了相信。 但如若这个小子做不到,那一百大板的记账惩罚,也不是吃素的! 铭淇跟以前比,的确是聪明了许多,但这性子却也太轻浮了。 日后还需要让裕王和裕王妃多多管教才行。 …… 来到皇宫,柳铭淇是坐的轿子。 离开皇宫时,千牛卫却没给准备轿子,只是给了他一匹马,顺带派了一队军士护送他回家。 骑在高头大马上,柳铭淇嘴角露出了笑意。 果然哪个朝代都是一样的。 这宫中显然也是弊端很突出啊。 如今国泰民安,老百姓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寻常人家买鸡蛋,按照地方的不同,一钱银子可以买五六十个,换算成制钱,百文可买鸡蛋四斤到六斤。 可你知道柳铭淇今天在宫廷的采购账单上看到的价格是多少? 一个鸡蛋两钱银子! 总算他们没有清朝的采购那么幸运,出门就能买到一两银子一个的鸡蛋。 但这个价格已经过了民间的百倍,真真可谓是天价。 连一个鸡蛋都如此,就更别说其它的采购了,绝对是触目惊心。 然而少年并不打算去当这个揭的英雄。 英雄只能躺在墓碑下面接受尊崇,而他柳铭淇却是要享福人世间的,断然不能做英雄。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购,牵涉到的金钱每年都是数十万两甚至更多,那么站在这条利益链条上的人究竟有多少? 纵然本朝太监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的权力,但他们是最靠近皇帝的人,做糖或许不会甜,做醋却一定酸。 反正他们贪的又不是裕王府的钱,柳铭淇多操这个心干什么? …… 待到柳铭淇和六个宦官离开,御书房里面又只剩下了景和帝跟赵寿两人。 从景和帝进宫登基开始的那一天,赵寿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比皇后的陪伴日子还要多。 有些话语,景和帝对老婆儿女都不能说的,却可以和赵寿讲。 因为赵寿是无根之人,他的所有依仗就是皇帝,绝对不可能背叛。 “唉!” 景和帝叹了一口气。 可赵寿却清楚的理解到了他心中所想,但又不敢去接话。 还是景和帝自己说了出来,“赵寿啊,你说借着铭淇的这个机会,能不能做一次清查清理?” “回禀圣上,老奴对朝务一概不懂,但我觉得,这六部积弊的事情,乃是从开朝以来就已经存在的,非您之过。”赵寿恭敬的回答道,“这些年您一路勤政,把整个儿大康朝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改先帝执政末期的颓势,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可有些人,也的确是做得不像话,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稍微的展示一下您的雷霆手段,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处置方式!也能让更多的人收敛收敛!” “是啊,从我誓一定要填上先帝的窟窿起,不知不觉都三十年了……”景和帝脸上满是回忆,“这群臣子,从一开始就跟着我,立下了汗马功劳,我真是不忍心啊!” 赵寿欲言又止。 他没办法劝说景和帝,景和帝的性格就是这样。 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因为念旧而不愿意去处理,便一直拖拖拖,直到现在也没有定数。 哪怕现在裕王世子明了一个很有可能改变记账模式的方法,恐怕也不会帮他下定决心。 做为一个皇帝,圣上在杀伐果断方面,可颇有些不足啊。 …… 新书还是要求收藏和推荐的!叩谢老爷们! 第九章 相爷们 翌日,巳时时分。 文华殿边儿上的文渊阁里面,如同往日一样的繁忙。 文渊阁正中一间屋子里供奉有历代学术大家的雕像,包括了儒家的创始人、法家的创始人,墨家的创始人等等。 朝廷重地里面,各家子弟都争奇斗艳,纷纷希望为自己的学说打下一片江山。 但自始至终的,还是以儒家和法家占据了上风,历任丞相和副相,大多都来自于他们两派之中。 四位正副丞相办公的区域就在圣人像的四周,分成了六间屋子,这代表着最多的一次是有六位正副丞相,而今却是正常的四位配置。 文渊阁东面诰敕房装为小楼,以贮各种书籍资料,西面儿制敕房则是三间卷棚屋,以处各官书办。 所谓的卷棚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开放型的大办公厅,大家挤在一起办事儿。 能进出这里的官员书办都不简单,一般都是各位丞相用得顺手的手下,出去之后,哪怕是官职不高,六部以及各大衙门,都得客客气气的。 丞相这个职务大家都晓得,就是朝廷政务的脑。 但他们的职责是什么呢? 那便是“预机务,出纳帝命,率遵祖宪,奉陈规诲,献告谟猷,点简题奏,拟议批答,以备顾问,平庶政。” 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丞相们总揽大康的一切事务,理论上把所有的奏章问题都给想出解决的办法,或者给出意见,然后交给皇帝批复就行。 皇帝同意的,那就打个勾,交给丞相们执行。 皇帝不同意的,直接交回来给丞相们再议。 要是三番五次都得不出结果,那么就可以等到大朝会的时候,和百官一起商讨。 只要不是牵涉到了皇帝的底线,百官站在丞相们这边的话,奏折也能得到通过。 当然,你皇帝硬要否决了也可以。 不过连续几次这样,那便会让人怀疑皇帝对朝局的掌控能力——你看丞相们都和你不是一条心!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丞相们只能集体递出辞呈,请皇帝另选高明。 从大康朝建立到现在,这样让皇帝丢脸的事情,还没有生过。 总体来说,大康朝的历任皇帝,都还算能听得进话,哪怕是资质平庸的,也没有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具体到了如今的景和帝,那更是和丞相们有商有量,绝对不可能是一意孤行的。 也就是丞相们从来不是一条心,不然他们联手的弄下来,景和帝都能成为傀儡。 其中一间屋子里,已经看奏章看了半个时辰的南宫忌,放下了手中物,揉了揉眼睛。 作为已经六十岁的老臣来说,每天都要处理至少四个时辰的公务,无疑是一种很繁重的负担。 可南宫忌却根本放不下,因为繁重负担的对面,就是他享受着权力的巅峰的快乐。 “裕王世子授课多久了?”南宫忌招了招手,问身边的属官道。 属官马上回道:“已经有一个时辰五刻钟了,一刻钟之前卑职问过千牛卫,据说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都这么久了啊!”南宫忌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的某一个方位,若有所思。 另一个身边人轻声道:“相爷,王尚书一直陪着皇上在听呢。” “呵呵。” 南宫忌摇了摇手,“这个没什么,不关你的事,你也别瞎猜。” “是!” “你去那边候着吧,一旦大家出来了,你就叫那几个人过来。” “是!” 属官飞跑了出去。 …… 此时此刻,在旁边一间屋子里面,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却心情很好。 “秋相,您说南宫忌这个老狐狸,现在是不是坐立不安呢?”一位属官低声笑道:“刚才我看到了,他屋里的人都跑出去好几次了。” “他要能坐得住才怪!”另一位属官也不忌讳,径直道:“裕王世子殿下忽然祭出这么一个复式记账法来,怎么看都像是针对他们户部,针对这群人的烂账摊子!” “话不要那么讲。”马浩秋轻轻摇手,说得云淡风轻,“我刚才也简单的了解了一下那些简易数字,也了解了一下复式记账法的特点,这的确是一种非常优秀的记账法,足以淘汰现在所有的记账方法。这纯粹是为了天下社稷着想的事儿,怎么能和南宫相爷联系在一起呢?不妥不妥!” 他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隐藏不住。 马浩秋和南宫忌都是身为副相,分别协调着朝廷最重要的两个大部——吏部和户部,为了争夺最大的权力,当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吏部很强,吏部尚书的另一个称号叫做“吏部天官”,掌管着几乎所有官员升迁贬谪的权力,哪能不权势滔天? 户部也丝毫不弱。 你可以掌管官员们的前途,但无论哪个官员,总得吃饭,总得领俸禄吧? 这就是我们户部的事儿。 况且你当官的,也不可能少得了向朝廷请求各种支出费用,没钱你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还能有什么政绩? 平日里,吏部和户部本身就不对付,今天户部可能遭遇大变革,吏部方面的人不幸灾乐祸是不可能的。 “不过您说这裕王世子到底怎么了?本来就是一个纨绔莽汉而已,结果忽然开窍,弄出了这么新奇却又简单实用的玩意儿来!”属官感慨道,“难道真的有开窍这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背后有高人。”另一位这样猜测道。 马浩秋听他们说着,脑海里也浮现出仅有的几次和裕王世子柳铭淇的接触。 他们都是在各种盛大庆典之中见面的,这位裕王世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文比不过礼王府世子,武比不过怡王府世子,论专注度比不上肃王府世子。 说他是中人之姿,都有点抬举他了。 但这简易数字的o-9,复式记账法,哪一个不是精彩绝伦的人才能琢磨出来的? 说是柳铭淇背后有高人,这话其实不靠谱。 人家有着能耐,直接走正规的上奏途径给皇上献宝,得到的好处岂又少得了? 宗室子弟,你让他出这个风头都没有用。 没有任何参与朝政的机会,那就是一个废人! 哪个高人愿意在废人身上投下如此重要的资源?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裕王世子大智若愚,如今才算是真正的绽放出了自己的光芒! 对于马浩秋来说,裕王世子越是光芒万丈就越好啊! 一旦能改进了记账方法,那么户部的许多账目,还能瞒得住吗? 如果查出什么重大事情来,我看他南宫忌怎么向天下的人交代! …… 马浩秋与南宫忌屋子的中间,正好是正丞相曹仪的办事之所。 和两个副相一样,曹仪的房间里也是在讨论着裕王世子授课的事儿。 今天凌晨,天都还没有亮,宫里就来了人到六部、顺天府、大理寺等值班衙门,交代了听讲事宜。 于是这些相关官员计吏们,全都齐聚在了皇宫里面,聆听裕王世子柳铭淇关于记账法的教学。 不仅有他们,景和帝也带着宫里的计吏等人,一旁旁听。 整个儿的一个大屋子,起码上百人听讲,这让人有种当年进京参加殿试的感觉。 曹仪身为群臣第一人,能力不算是最突出的,不过做事情最是四平八稳,能让政局平平稳稳的运行,就是他最大的本事。 他当丞相的这些年,协调副相、六部尚书、各路总督、六卫禁军等等事宜,根本用不着景和帝操心。 这样便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诟病他就是一个补锅匠,景和帝却一直没有撤换他的意思的原因。 “相爷,您说这一次南宫相会不会被马相狠厉一击呢?”有心腹属吏问道。 “问题的关键不在复式记账法,不在简易数字,而是在我们的陛下。”身躯有些胖的曹仪一边查看着奏章,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一边回答说:“陛下想要清理户部,那么南宫相便会难受。如果陛下只是让他们以后能勤于王事,从今往后更加清廉谨慎的话,那么就不会有问题。” 一个跟了他过3o年的属吏问道,“我们需要做点什么不?” “不需要了。”曹仪不急不慢的道,“陛下哪怕是要查,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我们如果大张旗鼓的配合马相去闹,反而让陛下不高兴。南宫相能力出众,深受陛下信赖,现任的户部尚书王邵仪,更是陛下的潜邸之臣,可不比马相差。” 听着曹仪的话,几个属吏不觉暗自里腹诽。 相爷前面一半的话是对的,但后面却是故意在打太极。 南宫忌凭什么能力出众? 他不就是能为陛下捞钱吗? 陛下性格宽和,为人厚诚,从不起冤狱、兴杀戮。 在性格上能找出的缺点,或许就是陛下有时候说话非常毒,会让那些犯错的人下不了台。 还有就是他喜好美色,宫里这些年的嫔妃数目不少。 可比起另一点来,上述的都不算什么。 这个最让人诟病的缺点,便是陛下花钱大手大脚。 花钱大手大脚不仅仅体现在对宗室、对官员们的赏赐大手大脚上。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大肆修缮宫殿,为皇太后、自己、皇后……还有意外过世的大皇子修陵墓,这些哪一样不花如同流水一样的钱? 正因为花费巨大,所以光是靠内务府的收入,已经远远不足以供给陛下的需要。 南宫忌就是靠着能随时供应得上这些钱,所以才能从一潭污水的户部拔出身来,升任协调户部的副相。 说是协调,实际上还是掌控许多户部的事务,并且还同时替陛下继续捞钱。 只要陛下还有大量的金钱需求,那么南宫忌的位置就是稳当的。 至于说现任的户部尚书王飞腾,字邵仪,更是陛下的潜邸之臣。 后世有一起蹲大牢就算是患难与共的四大铁之一,在古代,陪着一位皇子一起熬日子,最终熬出头了,那种关系更是铁到家了。 不但是著名的老虎班,哪里官职出缺就能立刻补上,而且除非你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不然一辈子都绝对能和皇上一起,享受高官厚禄。 所以即便马浩秋贵为副相,对上这两个人,也不会占什么便宜。 除非真的是皇上想要彻底清查,不然什么都是空话。 …… 注:普通的古人除了姓名,基本上都有字,比如关羽字云长。不过皇族应该是一个例外,历朝历代的皇帝、皇子、宗室等等,除开国一两代的之外,留下有字的极少极少。 比如汉武帝刘彻,小时候景帝、窦太后、王夫人叫他是叫“阿彘”,也就是小猪的意思,待到景帝赐名及冠之后,就只有刘彻这个名字。 故本书设定,皇族宗室子弟一般都只有姓名,而无字;而其余的人皆有字,称呼时经常也会用到,这样也比较符合古代的用语习惯。 另,或者许多老爷没注意到,古代的女人是没有字的,除了姓名,顶多就是小名而已,字是读书男人的专用品。 …… 本章说我都看了,谢谢大家支持,有错的我也修改了一下。 感谢铁盟大佬Rotsen又来打赏新书~~每次有老朋友在,心里都踏实。 第十章 有人想阴我!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忽然一阵躁动。 曹仪的眼皮子都没有抬,吩咐道:“去一个人看看,是不是出来了?然后叫工部和刑部的计吏都过来。” “是!” 一个属吏跑了出去,却很快又跑了回来,“相爷,他们没出来。好像是裕王世子殿下都讲完了,但是那些计吏们纷纷觉得没听够,在那儿求他多讲一些时候呢!” 曹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间……应该是快到午时了吧?” “还差两刻。”有属吏回答道。 “走,我们去看看!” 曹仪心中有些疑惑,还有些好奇,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授课的地点。 他才一出门,便看到了马浩秋和南宫忌也出了门口,三人在文渊阁大堂遇到了。 “马相,南宫相。”曹仪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你们也是和老夫一样,想要去瞧瞧裕王世子殿下的授课吗?” 马浩秋颌,“是的,难得宫里这么热闹,是得去看看。” 南宫忌都六十岁的人了,不但身材矮小,甚至还有些佝偻。 不过他的气势却一点儿都不弱,笑着道:“曹相先请!” “一起一起。” 曹仪没有自大,而是和他们并肩走了出去。 大康规制,丞相从一品,乃是在职官员们的最高等级。 副相们则是正二品,也是只有副相才能有的等级。 再下面一层就是六部尚书、内务大臣、总督、九卫大将军等的从二品了。 按照礼仪来说,大家都要敬重丞相,他有着各种礼仪的优先权。 不过曹仪从坐上了丞相的这个位置开始,便没有狂妄自大过,所以即便很多人诟病他能力不够,却对他不大反感。 更加准确的说,除了公事之外,他和各大派系都没有矛盾,不揽权不生事,稳得一比。 故而就算有桀骜不驯的人,和他总能和谐相处。 要没有他在居中调和,身旁的马浩秋和南宫忌,恐怕早就打出狗脑子了。 还有今天没有在京的另一位副相钟昶,遇到事情喜欢较真,马浩秋和南宫忌跟他同样不对付。 景和帝正是看中了曹仪的这个好处,才让他担当了过1o年的丞相,而且目前还没有换人的打算。 三位丞相出门,身旁一堆属吏,还有负责护卫的千牛卫侍卫也紧紧跟随,转眼间就是一大堆人。 他们抵达授课的房子,都不用进去,站在窗口就能看到和听到。 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正前方的高脚凳上面,底下一群计吏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虽然之中有不少人向他提问,可他却并不回答。 计吏们也没有气馁,得不到答复,就大家重新商讨,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 坐在最后面的景和帝倒是显得气闲神定,见到了三位丞相,微微点头。 曹仪三人赶紧鞠躬行礼。 景和帝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也赶紧的避了开去。 马浩秋明眼看得见,他的脸色可有些凝重。 哼! 再怎么清廉的人,去了户部这个泥潭,也几乎没有能全身走出来的。 你王邵仪即便崇尚黄老之说,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圈子! 南宫忌也同样看到了这位户部尚书的神情,两人都是一前一后的户部尚书,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 所以南宫忌此时心情也是微微一沉。 “砰砰!” 在众人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赵寿敲响了旁边的一张小桌,提高声音道:“肃静!圣上在此,尔等喧哗无序,成何体统?” 众位计吏赶紧的闭上嘴,齐齐转身鞠躬,向着景和帝道歉。 景和帝自己没在乎,反而是轻咳了一声,“铭淇,你不要偷懒。既然身为人师,就要传道授业解惑,你讲了一半就停下来,不回答他们的疑问,怎么能算数?” “陛下,俗话说,师父引进门,修行靠各人。”柳铭淇从椅子上下来,站着回话道,“我总不能随时随地的当他们的先生吧?许多专业的地方,他们比我懂,只要他们多在实践之中运用,大家一起探讨,自然而然就能熟能生巧,并且越我了。” “看你这样子,一点儿都不怕他们掌握了你的本事,然后个个都比你强?”景和帝问道。 “瞧您说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柳铭淇顺口道:“要是每个徒弟都比师父笨,那要他们何用?社会怎么展?国家还怎么强大?” 少年纯粹是平日里听惯了这些套话,顺口便说了出来,都没有考虑现在自己所处的时空。 只见眨眼之间,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转向了他。 连一向不动如山的丞相曹仪都露出惊讶之色,更别说别的人了。 景和帝眼神更是神采奕奕,“‘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好诗!好诗!铭淇你何时如此有才华了?” 柳铭淇此时才知道糟糕,连忙干笑一声:“陛下,诗词只是小道,不用太在意。您觉得我后面一半的话,说得有没有道理?” 景和帝回想起那些话,嘴里琢磨了几遍,旋即抬起头,提高了一点声音:“曹相以为如何?” 曹仪闻言不慌不忙,俯道:“陛下圣明,老臣以为裕王世子殿下前面两句诗,大气蓬勃,豪气惊人,非惊才绝艳之人无法做出。而后面一半的话语,也是句句在理,虽然只是大白话,可其中的含义人深省,值得深思。” 这个老东西! 柳铭淇顿时就不满意了,直接眼睛就瞪向了曹仪。 小爷我没有惹你吧? 上来就给我戴高帽子,还大气磅礴、豪气惊人、惊才绝艳? 如果皇帝是一个诸如曹孟德这样的人,你就是在送我上刑场啊! 曹仪也察觉到了柳铭淇的眼神,不过他没有丝毫的诧异,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就算是有礼了。 作为朝廷的第一重臣,在面对一个永远也没办法踏入朝堂的闲散亲王世子,他可没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了,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的吹捧柳铭淇。 景和帝也有些惊讶,顺口辨说了一句:“曹相你也太谬赞小孩子了!这孩子能力是有一点的,但就是性格太过惫赖,一有机会就偷懒,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听着景和帝这样的话,少年心中才踏实了一点。 皇帝大伯还是爱我的,特意在大家的面前帮忙我辩解了一下,也宣告了他对我的态度。 否则他只用淡淡的笑一声,我保证今天下午,无数弹劾小爷的奏折就得摆满御书房的书桌了! 想到了这一点,柳铭淇对于要多给这群好奇宝宝讲解,也不觉得很苦了。 “陛下,您让他们提问好了,我回答他们三个问题。”柳铭淇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多讲,而是一切学识都来自于自己钻研,全部靠先生讲解的,都不能成为自己的东西。” “那好吧!” 有了刚才那么一茬,景和帝也没有苛刻,对计吏们道:“尔等商量一下,提三个最重要的问题吧。” “遵旨!” 计吏们齐声应诺。 也不用多纠结,一会儿过后,第一个五十来岁的计吏官员就拱手问柳铭淇道:“请问世子殿下,本来之前我们用一二三这样的数字记账,已经有被篡改的风险了。您这样的简易数字虽然用起来更加方便快捷,但篡改起来不是更加方便吗? 比如说,您的‘1’,可以毫无痕迹的修改成1o、7和4。‘o’也一样,可以修改成1o、9、6,……这样的数字运用,无论用什么记账方法,都掩盖不了它的巨大风险。” 窗外的三个丞相听得连连点头。 关于o-9的简易数字,他们今天上午就尝试运用好多次了,只觉得很简单好认,书写起来很方便。 可真正运用到实际之中,的确比一二三这样的通用数字,风险小不到哪儿去。 通用数字“一”,被篡改的风险是最大的,它可以和十、六、五、四、三、二都产生关系,只要肯下功夫,就能改变。 “你们的这个考虑很好,证明了你们是有认真思考的。”柳铭淇道,“可是你们就没有想更深一步,想想你们自己该怎么解决吗?” “恕我等才疏学浅,刚才讨论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好法子来。”中年计吏惭愧的道。 “如果是两种数字一起写,来一个对照呢?”柳铭淇问道。 “那工作量岂不是要加倍?这样反倒是更加繁重了,不符合用一种新的简单数字来让我们效率提高的初心。”中年计吏这么回答道。 “想问题可不能浅尝辄止,既然都想到了这个办法是一个思路,为什么不朝着下面更深入的想下去呢?” 一边说着,柳铭淇一边示意旁边的几个小吏把之前授课用的几大张写满数字的纸,重新贴了上去,“比如说这份复式记账法,你不用每一个数字都去对应,只要在最后的结果处,用另一种数字写下对应的,比如这样,三千二百五十七两三钱,就可以了。 有人肯定会问,这样是不是太潦草了,没有全部一起写来得保险?答案自然不是!我们以每一个账目结算为一个单位,在做出查账汇总的时候,一旦现了问题,那么就可以以每个单位来挨个儿找。等到现是这个账目出了问题,我们再细细的比照,就能现哪里被篡改了。 这样我们之前节约下来的时间,即便是加上了查账的时间,也一定是远远胜过于每一笔记账都用两种数字来反复比对的繁琐的。俗话说,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较取其重。在有取舍的时候,这样做就足够了。” …… 求收藏! 奇怪了,怎么还没上架,老爷们就能投月票了呢? 第十一章 会计行业变天了! 一群计吏听得连连点头。 他们都是积年老吏,对于记账一事是熟悉得不能再熟。 经过柳铭淇这么一提醒,一分析里面的利弊,马上就豁然开朗起来。 他们望向柳铭淇的眼神就更加炙热了。 柳铭淇就没给他们挣扎的机会,更大的炸弹等着他们呢。 少年张口又道:“不过呢,你们现在用的这些数字,仍旧是有破绽,不如我们再换一种方式。” 说着,他就拿起了毛笔,在大纸上写了一个字。 旁边小吏熟练的将这张纸展示在大家面前。 “你们知道它的读音和意思吧?”柳铭淇道。 能当官的人,至少都是熟读诗书的。 一个计吏起身张口便答:“壹,读音为‘一’,意思为专一、专精。” “不错不错,请坐。”柳铭淇笑着道,“既然它的读音和意思,都能和我们常用的数字‘一’对应,为什么不能让它代替记账的数字一呢?这样写了壹之后,还有谁能把它改成任何的数字?” “啊!?” 底下一阵惊呼。 有人惊骇,有人不屑,更有人顿悟。 “不仅仅是壹,我们可以用正式的字,来取代这些数字。”柳铭淇又写满了一张纸,“你们看,零、壹、贰……佰、仟!只要能用这些代替,那么做帐将再也不会有被篡改的风险!” 有人站起来激烈的反驳道,“可是……千百年来,都是用一二三这些数字来记账的呀!您这样……有违祖制!” “最初我们还在原始社会的时候,对付那些凶猛野兽,是不是都徒手去和它们搏斗?”柳铭淇忽然问他道。 “是。” “那时候人类死伤无数,经过惨痛的经验教训之后,我们打磨出了石器,用石器兵器杀退了野兽,最终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宰。”柳铭淇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天生下来就没有什么兵器的,是不是该一直用双手去和野兽搏斗啊?” “这个……”此人词穷之下,羞恼的道:“两者根本不同,怎么能拿来比较?” “正所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柳铭淇笑道,“道理其实都一样的,只有不断的展进步,我们才会过得越来越好……别的不提,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吃的东西,在以前可也是没有的。你如果那么崇尚祖制,你应该光溜溜坦荡荡的才对。回归森林去做一个野人,最适合你。” “扑哧~” 一个年轻点的计吏,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不只他一个,有低头闷笑的,也有掩面而笑的,气得说话之人脸上更是无光。 赵寿不得不再次出来镇场子,又敲了几下桌子,大家才算平静下来。 景和帝听得津津有味,见状说道:“铭淇言之有理,既然以前的做法有弊端,那么不断的改正进步,是很有必要的。邵仪,你觉得怎么样?” 户部尚书王飞腾就在他身边,闻言说:“陛下的考量非常有道理,我们户部这些年的确积累了不少的账务未厘清,有了世子殿下的方法帮忙,一定能清除顽疾,恢复正常运作的。” “嗯,你有这个想法就好。”景和帝满意的点头,“不过也别太急躁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扎扎实实的做好分内事,才是最重要。” “遵旨!” 王飞腾恭敬的拜道。 皇帝说话的时候,旁人肯定是不敢打扰的,因此站在窗口的三位丞相,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南宫忌脸上重新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马浩秋虽然也是挂着笑,但曹仪却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甘。 只有柳铭淇还跟没事儿一样,等到皇帝说完话,他又把自己刚才写的一滩东西拿了出来:“现在我们一共能看到三种记数方式,我分别把它们命名为大写数字、常用数字和小写数字。具体在使用过程中,大写数字和简易数字都是最推荐你们使用的。 然后还有这个小窍门……在写小写数字之前,数字的第一位很容易被人做手脚,比如在1oo两白银前面添一个‘1’,就变成了11oo两。所以我们可以在前面添加一个‘¥’的标识,用来中断文字和数字的联系,也让别的数字插不进来。” 计吏们看着柳铭淇的样本草稿,都不住的点头。 旁边的三位丞相却是之前没有听过柳铭淇的课,都对柳铭淇的考虑细密谨慎感到惊讶。 这样的考量,不是应该由积年老吏才能做得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看了柳铭淇的年龄,都还以为他今年至少都三四十岁了。 连四平八稳的曹仪都忍不住多看了柳铭淇一眼。 然后曹相爷便收回了眼睛。 可惜了。 他是宗室子弟。 …… 就这么的,柳铭淇又解说了两个问题后,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过了午时。 在场的人们,尤其是那些计吏们,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恨不得再听柳铭淇讲几个小时。 但柳铭淇却死活不开口了,他们自然拿这位裕王世子没有半点法子。 不过在柳铭淇离开授课堂的时候,所有的计吏,无论年龄大小,全都站了起来,对着柳铭淇一躬到底。 他们是在感谢柳铭淇无私的传授这些宝贵知识给大家。 同时也是对这位会计大家的尊敬。 现在还只是他们,等到这些大写数字、简易数字,还有复式记账法传遍了天下,柳铭淇完全都能成为会计一脉的中兴之主,堪比祖师爷的存在! 景和帝自然不能反悔,只能同意柳铭淇回家去,可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后在这记账会计方面,可要多多的借重这个小家伙的力量。 就凭着景和帝的经验都知道,柳铭淇的肚子里,肯定不止那点墨水,一定还有更多的东西。 这也是当然。 柳铭淇出宫门的时候还在想呢,也就是小爷我低调,不然我把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给你弄出来,再来一个九九乘法口诀,你们不得把我当成开山祖师来叩拜? 只不过,一切都要慢慢来嘛! 一上来就把老底子给抖得干干净净,我以后还怎么混? 好东西就是要慢慢慢慢的拿出来,才显得我能耐大。 要是一口气全部拿出来,恐怕等待我的唯一地方就是寺庙的九层塔,终身只能呆在里面念经了。 出得宫门,柳铭淇看到外面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全是熟人。 “殿下!” 最先迎上来的是柳铭淇哼哈二将之一的大柱。 今年十八岁的大柱起码有一米九十高,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巨人了。 他手里还牵着一匹马,在他面前,健壮的骏马都成了缩小版的了。 为了在自家的家生子里面,给儿子找一个能挡刀箭的保镖,裕王妃从儿子一出生就开始准备了。 家里适龄的三十多个小孩子,每天都供给大量的粮食,每天有肉吃,甚至一天三个鸡蛋。 大柱就是这样脱颖而出的。 到了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了一米五,比同龄人高了一个脑袋还多。 同时在王府侍卫不断的训练下,大柱现在一个人打十来个人都不在话下。 如果给他一根熟铁棍,三五个王府侍卫都得落荒而逃——要知道,王府侍卫全都是从成千上万的禁军中挑选出来的,个个在外面都是以一敌十的人物。 上一次柳铭淇去河里抓鱼,被水草缠住,就是大柱第一时间跳进河里救他出来。 可惜的是,真正的柳铭淇还是福薄,没能挺过这一关。 柳铭淇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照看三儿吗?” “池三说自己没事,让我还是来保护你。”大柱憨憨的道,“何况家里也没有什么危险。” 池三就是柳铭淇哼哈二将之中的另一位,也是昨天晚上破门而入给他通风报信的那一个。 其实宗室子弟们或多或少都带了自己的随从,昨晚儿也都被一网打尽了。 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跪在御书房门口,而是直接被打了板子后,关进了绣衣卫的牢狱。 等到宫中千牛卫放人了,这群随从才被释放。 结果几乎没有一个不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池三本来就瘦小,被打得都昏了过去。 裕王府的人把他接回来,赶紧找了大夫来看,又吃药贴药膏好一阵子才停下,据说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下床了。 两人说话之间,一群牌友又围了上来。 看着他们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别扭,显然也是被打得厉害。 “铭淇,你说找出告密的混蛋,我们都找了半天了还没有线索,你有什么法子没有?”八姑大咧咧的问道。 “你们都不怕皇上火,再赏你们几十大板子?”少年望着众人道。 “这都挨打一次了,还怕第二次吗?”一个宗室子弟道,“就算是挨打,我们也得出了这口气再说!” “对!” 众人连连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冒险一次吧!”柳铭淇缓缓的道,“你们跟我来!” 少年本来不想再去惹事,可想起自己的小忠仆被打得凄惨无比,就觉得那个告密之人实在是可恶。 不为池三儿出这口气,小爷我还配当他的殿下吗? 第十二章 疯子 绣衣卫衙门并不是在皇城,而是在内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那些犯罪分子威慑的意思,绣衣卫衙门修得高大威严,气派得紧。 不过就是周围冷清了一些,没有什么商家敢在这边做生意,商铺和住宅价格也上不去,周边街区鸡滴屁堪忧。 几个身着红衣的绣衣卫正在门口站着,老远的就看到了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直面而来。 奇怪的是,衙门安装的高楼哨岗居然没有示警。 等到到了跟前,他们仔细一瞧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昨晚出动去抓的那些宗室子弟吗? 虽然许多的人不认识,可怡王世子铭璟、裕王世子铭淇和睿王贵女芷雨,他们却是认得的。 很明显,这群宗室子弟是来算账了。 难怪没有示警,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看门的总旗立刻站了出来,赔着笑脸道:“各位殿下、小少爷、贵人们!你们来我们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世子是来见你们家都督的。”柳铭淇站了上前,“他可在?” “我也不知道。”总旗是老江湖了,笑道:“我进去问一问,您稍等可好?” “好。” 柳铭淇加了一句,“你告诉他,他今天不见我,我会让他一直难受,我说到做到!” “是是是!” 总旗笑着进去了,实际并没有把柳铭淇的话放在心上。 绣衣卫身为禁军九大卫之一,虽然多年来都是做一些秘密的任务,但权柄反而是非常大的,比起守在皇城的羽林卫、守在皇宫的千牛卫,不知道要风光到哪儿去了。 绣衣卫的都督更是身为从二品的高官,和六部尚书、各大总督并列,仅次于四位丞相。 你说这样的大官儿,能怕得了这些没有任何权力的宗室子弟? 不愿意招惹这些人是一回事儿,可你找上门来惹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要不是今天来的这批人之中,有好几个亲王的子女,总旗都不用找都督,直接找今天衙门理事的校尉,就可以打他们了。 绣衣卫都督高敬今年41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所以扑在公务上的时间很多。 此刻他刚吃过午饭,正准备拿着西南地区的夷人情报看,就听到总旗禀报了这事儿。 要是在昨天之前,高敬听到柳铭淇威胁的话,不但会立刻说自己不在,还会给裕王送张帖子过去,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宫里生的事情,早已经传入了高敬的耳朵。 这位忽然就一鸣惊人的裕王世子,俨然已经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 宗室子弟这一个团体,固然是没有什么权力,但那些最接近皇上的人,还是拥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现在裕王世子正是深得陛下之心的时候,如果被他记恨住了,找个机会给自己一次两次难堪,那也是很麻烦。 所以高敬想了想,便让总旗把柳铭淇给请进来。 门外的一群宗室子弟,看着表面高大气派,实际上充满着阴森恐怖的绣衣卫衙门,刚才被鼓起的勇气很快就消散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好几个人都说“要不我们先别急,回去想想再说”的话。 甚至于八姑也有些心虚,拉了拉柳铭淇的衣服,“铭淇,你不会要来这边闹事儿吧?” “不会!我只是要让他们告诉我,那个出卖我们的人是谁。”柳铭淇笑道。 “高敬会听你的?”柳铭璟这种粗汉子也表示了怀疑,“这可是一个活阎罗!搞不好直接给我们难堪,那可就丢脸了。” “他还没有那么的莽撞,等着看吧!”柳铭淇安慰着他们道。 既然是一个干秘密情报的家伙,肯定是一个非常阴冷和心思多的人。 比如冯保冯公公,又比如说戴老板。 这种人肯定胆子大,但绝对不是莽夫,所以至少在今天,高敬绝对不敢把自己拒之门外。 恰好总旗此时笑着走了出来,笑容比起之前要诚恳许多:“世子殿下,都督正好在,您这边请!” 柳铭淇跟大家挥了挥手,径直走了进去。 在总旗的带领下,柳铭淇很快见到了高敬。 身为绣衣卫的老大,高敬的屋子不但不阴森,反而是在光线视野很好的地方,明亮得很。 少年才一进门,就在角落找了一把扫帚,“啪”的一下劈成两半,把棍子的那一截抓在了手里。 此时总旗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就他们两个。 看到这副要打架的样子,高敬的场面话是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皱着眉头道,“世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铭淇哈哈一笑,“高大人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要和你比试一下拳脚功夫。” “那这是……”高敬看了看他手里的棍子。 “我是拿来自残的。”柳铭淇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高敬:“!?” 自残? 这是什么鬼? 只见柳铭淇接着道,“我知道高大人你很忙,所以我们不要耽搁时间,直指正题吧!……我今儿来,是想要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举报的我们。你别说你不知道,绣衣卫都出动抓人了,怎么可能不晓得?” 高敬笑了,面带不屑:“你以为本官会说?” “你当然不打算说,所以我准备了这个。”柳铭淇扬了扬手中的木棍,“如果没有人告诉我,我就直接打断自己的胳膊。” 高敬的脸顿时就白了一下,阴森的道:“你威胁本官?” “不不不,你别误会。”柳铭淇笑着道:“我会老老实实的跟所有人说,这是我自己打断的,和你无关。只不过是我因为达不到目的,所以才愤而自残罢了!” 高敬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裕王世子,可真不是东西啊! 在胳膊被打断的情况下,他越是说真话,别人就越是不相信真话。 大家肯定都会想,这是本官和他起冲突才下的手。 按照常理来说,哪个世子会白痴到自己打断自己的手,还一个劲儿的自己承认自己疯了? 况且这位世子昨天和今天才震撼了无数人,以算数会计学说深获陛下赏识,这样的人正在春风得意期间,怎么可能疯自残? 肯定,也绝对是绣衣卫打的。 哪怕不是高敬,也是高敬的人打的。 高敬就算有好几张嘴,都说不清楚。 沉思之中,高敬缓缓的开口了:“世子殿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狡诈。但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官了!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章制度,本官绝不会受你要挟!” “不,您误会了,我说的就不是你。”柳铭淇此时声音反而温和起来,“高敬大人肯定是忠于国事,不会多说。但你手下的人却因为本世子的威胁,说出了秘密……为此,高大人您第一时间就执行了家法,打断了他的双腿,并且记录在案,呈交给了皇上。” 这下子高敬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了。 他回想起来,先前柳铭淇说的是“如果没有人告诉我”,根本就没有说他的名字,意思是这些想法,是他早就想好的。 而且柳铭淇还帮他想好了怎么去推卸责任。 如此一环套一环的诡计,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关键当今圣上宽厚有加,断然不会因为这个泄密者泄露了秘密,就把他直接斩的,顶多训斥和逐出京城罢了。 “你就不怕陛下惩罚你?”高敬沉声问道。 “只要一个人还有用处,那么他的结果就不会差。”柳铭淇道,“再说了,我年龄这么小,陛下只会当我孩子心性,最多打一顿就是了,怎么会计较?” 孩子? 高敬心中苦笑一声,我要有你这样的孩子,睡觉都睡不好,生怕你招惹出什么天大的是非来。 不过柳铭淇的建议却真的给了高敬一条路子,一个台阶。 他只要不想背上“擅伤裕王世子”的黑锅,就只能这么做。 高敬也一点不会怀疑,柳铭淇会不会打断自己的手。 这个外表温和的少年,骨子里就是一个冷血疯狂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疯狂的计划了。 片刻之后,高敬缓缓的道:“这个事情,本官自始至终都不清楚。不过你待会儿在旁边茶室休息的时候,可能会遇到一个口风不严的人。” 上道! 柳铭淇松了一口气。 对付这样的暗卫大总管,还是要挥死皮赖脸的牛皮劲儿,才能搞定他啊。 他微微颌道:“真遗憾,高大人您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了……对了,刚才送我进来的那一位总旗大人,我看他还挺顺眼的,不如让他给我送茶吧?” 高敬一愣,“怎么是他?” “刚才我让他来禀报的时候,他眼睛里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柳铭淇嘻嘻笑道,“我这个人很大气,一般不记仇,有仇都是当天报!报完了,就没有仇恨了!” “……” 高敬觉得自己很无语。 你这个还叫大气? 这个世界就没有人小气了! 不就是有点看不起你们这群惹是生非的宗室子弟嘛,人家还带着假笑呢,你就已经记恨成这样了! 忽然有那么一刻,高敬很想开口问柳铭淇,有没有兴趣来接自己的班。 以柳铭淇的天赋和心性,最多十年时间就能越自己,成为帝国暗里的第一枭雄。 可惜啊,他是宗室子弟! 真是浪费了人才! 幸好啊,他是宗室子弟! 自己才不用担心日后连觉都睡不安稳! …… 感谢老爷们的打赏,继续求推荐和收藏 果然新书期的你们才是最温柔的,到处都是建议和鼓励,趁着我还是你们呵护的小可爱,此刻多看看评论和本章说~~ 第十三章 皇帝很尴尬 宫中。 从学堂回来,还没有进膳,景和帝便把赵寿叫到了跟前。 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大康朝开国太祖明文规定,凡宫中宦官敢参与国政者,斩之无罪。 后面的几个皇帝,即便是有亲信宦官,却也没有让他们和朝政挂钩,大部分都在宫里干点闲活儿、聊聊八卦就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景和帝明知道宫里的各种开支不正常,也没有去管的原因——宦官们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做了,外来的油水也全部断绝,他们还没有男人的生活。如果再不捞点小钱,恐怕他们得集体把皇帝都给杀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前朝有两位皇帝,就都死在了宦官手里。 一个被乱刀砍死。 另一个活生生被捂死。 当然宦官们也不会完全没用处,实在是能力突出的,充其量在内务府和绣衣卫挥一点力量。 比如说如今的内宫三大主管之一的周明,就是兼任绣衣卫副都督,并没有任何的行动权力,但是包括都督高敬在内,都要受他的监控。 赵寿是景和帝最亲近的宦官,这位大太监一天之中起码有六个时辰是陪伴着景和帝的。 虽然他在宫里并不直接管理多少事情,可即便是主管宫中用度的总管太监钱贤瑞,也得对他恭恭敬敬。 “你先拟个旨意。”景和帝吩咐赵寿道:“铭淇这小家伙虽然顽劣惫赖,可这一次有功于社稷,还是要多赏赐他的。” “是!” 赵寿明了的道。 宗室即便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也是没办法进入朝廷权力的中心的。 所以大康朝的皇帝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大肆的赏赐。 爵位、俸禄和金钱都有。 此次裕王世子立下的功劳很大,算得上为今后数十年的户部记账、清理事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因此景和帝一定要奖赏。 古书里面说过,圣人之为国也,壹赏,壹刑,壹教。 赏可是排到了最前面。 没一刻功夫,赵寿已经备好了纸笔,站在了旁边的小桌前,静候皇帝话。 历朝历代,只有最正式的“圣旨”,才是由专门的庶吉士来书写,其余的“中旨”和“上谕”等,那些字大部分都是宦官们的手笔。 不过我们大明的朱八爷是个奇葩,明明自己是叫花子出身,文才和笔锋都不够,却最喜欢自己来写圣旨。 而圣旨里面,还分为了四个类别。 东汉蔡邕,也就是蔡文姬他爹,在《独断》里面写过,皇帝的命令一曰策书,二曰制书,三曰诏书,四曰戒书,分别以制、诏的方式呈现。 但其实皇帝的诏书,一般都是三种模式,分别是诏曰、制曰、赦曰。 诏曰便是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圣旨,非大事不出。 制曰便是基本上只给官员及其亲属、贵戚们看的内容。 赦曰其中含有浓浓的告诫、警示的味道,一般来说都不是好事。 柳铭淇这一次立功,不是为皇帝立功,而是为整个朝廷,整个天下立功,所以景和帝就不“中旨”和“上谕”,而是选择了更加正式庄重的方式来奖赏他。 片刻之后,赵寿拿着写好的文书,给景和帝看了之后,便差人送往文渊阁。 大康朝的圣旨是有很强的约束的。 如果是“中旨”和“上谕”,那随便皇帝怎么都行,一旦牵涉到了正式的圣旨,那么一定要文渊阁的众位丞相们都认同,才可以用圣旨的形式出。 否则这道圣旨根本就不下去,没有任何的效应。 这也是当初大康朝的太祖为了限制皇帝胡作非为,特意增加的一条约束。 不然一个皇帝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个王朝瞬间就会玩完。 今天这事儿,是三位丞相一起看到的,当然不会反驳。 虽然另一位副相钟昶不在京里,可四分之三的人数已经同意,那么也没有问题了。 两刻钟过去,一份由庶吉士誊抄好的正式圣旨送回了景和帝的跟前。 趁着这个时间用过膳的景和帝,顺手便盖上了自己的玉玺。 “去颁给铭淇吧!”景和帝把圣旨交给了赵寿,笑着说:“这小子天生惫赖,也不知道这么早给他封赏,是不是一种揠苗助长。” “陛下皇恩浩荡,裕王世子一定能上秉天心,日后更加效忠于王事,为我大康朝做出更多的功绩的。”赵寿四平八稳的回答道。 “我觉得日后他气我的时候肯定更多。”景和帝想起了这两天柳铭淇的表现,稍微有些头疼,“不过他要是再能做出和这一次的数字与记账法改进的功绩来,我被气一下也无所谓。” 赵寿这话也不敢接,喏然退下后,将圣旨交给了专门颁旨的宦官,宦官带着千牛卫便出了皇宫。 景和帝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上午认真听课了半天,现在用了膳,正是春睡浓的时候,便在御榻上面小眯了一会儿。 等到景和帝醒来,已经是未时已过,申时的开头,眼看着今天的太阳都要往下落了。 在贴身宦官的伺候下,他穿戴整齐的站了起来,顺便问道,“今天有什么急奏吗?” “回皇上的话,轮值太监和千牛卫统领,都没有消息”贴身宦官道。 “好!” 景和帝话音刚刚落下,门口就响起了赵寿的声音,“圣上,圣上您起了吗?” 赵寿伺候景和帝已经三十年了,他的语气变化景和帝听得出来,看样子好像有点急的模样儿。 景和帝眉头一皱,挥手道:“宣他进来。” “是!” 宦官挥手让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宦官打开了门,赵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圣上,不好了,裕王世子又闯祸了!” 景和帝:“!?” “什么意思?”他惊讶了起来。 “就在刚才,绣衣卫都督高敬到了宫里紧急禀告事情。因为您在休息,所以他告诉了我,裕王世子带着一群人堵在春香楼,把礼王三子璐国公铭华给打了一顿,现在璐国公被抬回了家里,据说伤得不轻。”赵寿小声的道。 礼王的第三个儿子铭华,已经成年了,今年二十二。 景和帝按照惯例,给亲王的正牌王妃生的庶子封为公爵,铭华封号便是璐国公。 礼王府还有一个妾室生的二儿子,得到的封号便是侯爵了,名为吉山侯。 闻言皇帝猛的一拍旁边的床沿,怒道:“这个混蛋!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敢?” 宗室子弟打架,在历朝历代都有。 景和帝在意的并不是打架本身,他在意的是柳铭淇打的人。 倒不是景和帝心疼铭华,而是铭华正是那个告柳铭淇等人聚众赌局的人。 在高敬以行文方式禀告了景和帝之后,景和帝二话不说就命令抓人,好好的教训一下这群毛孩子。 景和帝倒是知道,柳铭淇这个小子一直对于找不到告密者而耿耿于怀,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知道了秘密,而且还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人。 “据说今天出了宫里,裕王世子便带着一群人去了绣衣卫衙门,追问是谁出卖了他们。高都督当然没有泄密,然后裕王世子就忿忿的走了。”赵寿道,“结果忽然听闻生了这个事情,高都督便在衙门开始严查,现了那个在休息室给裕王世子端茶的总旗,受到了裕王世子的威逼利诱,最终抵挡不住,说出了秘密,现在这个总旗已经被抓起来了,高都督已经执行了家法,打断了他双腿。” “我不关心那个总旗!”景和帝怒道,“柳铭淇呢?还有那群混蛋呢?” “绣衣卫衙门已经把他们请到衙门里面去了。” “请?为什么要请?应该抓捕他们!让他们去绣衣卫牢里尝尝滋味!”景和帝边说边快步走了出去,“把他们给提到宫里来!这些混账!我看他们要翻天!!” 赵寿赶紧跟上了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陛下息怒,其实现在比起教训裕王世子他们,还有一个更紧要的事情。” “什么?” “您忘记了?今天下午您才了一道圣旨,褒奖裕王世子啊!”赵寿道,“现在这边才宣完旨,那边他就知法犯法,这……” 景和帝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圣旨已经接了?” “是,未时便已经接下了,裕王、裕王妃、裕王世子恭敬接旨,甚为欢喜。” 话一说完,赵寿清晰的看见,这位皇帝的脸,已经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显然气得不轻。 没错。 景和帝现在觉得非常尴尬。 他回忆起了自己之前颁下的圣旨。 【奉天承命皇帝,制曰:朕素闻古代圣君盖古者任贤而序位,量能以授官,劳大者厥禄厚,德盛者获爵尊。故武功以显重,而文德以行褒奖。 朕自继位以来,有赖列位臣工兢兢业业于内,众位将士披荆斩棘护卫疆土于外,社稷总体平稳,百姓得以安身立命矣。 今有裕王世子铭淇,人品贵重,逸群敏慧,献会计众典于君前,授朝廷内外计吏账簿于学堂,秉精而英秀,同为朕之宗室有幸,得此俊才以慰列宗。 故恩封裕王世子铭淇,黄金三千两,加食世子俸禄一份,并广扬天下,兹以铭淇功劳为天下臣民所知。 特颁明命】 …… 注:紫禁城国宝、大明洪武皇帝圣旨上排头写的就是“奉天承命”,而非我们熟知的“奉天承运”,这两者应该都能用,意思应该没大差别。 之前看了一本书,上面讲述了我们平日里读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样断句是错的,应该是本书上面所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意思是“奉天承运的皇帝,颁布诏书说”,窃以为这种说法要更为恰当一点。如有浅薄之处,敬请指教。 另外,老爷们或许不信,秀才憋这个圣旨都憋了整整半天,毕竟还没有当过皇帝,不知道怎么写~~~ 第十四章 不打不痛快 圣旨给予柳铭淇的赏赐挺多的。 三千两黄金官价折算下来就是三万两白银,但如果拿到民间去换,起码能换到三万九千两白银,整整多了九千两。 一来因为黄金市场流通的量不多,是一种稀缺资源。 二来黄金体积小、便于携带,遇到什么大变故,直接卷铺盖就能跑路,不用带一大堆东西。 所以才造成了这个民间价码和官方价码不一样的情况。 另外柳铭淇本来就是“食世子双俸”,单俸便是“岁俸银六千两,禄米六千斛”,如今再加一份俸禄,柳铭淇一年就得领俸银一万八千两,外加禄米一万八千斛,合计一百零八万斤粮食,仅次于几位“食亲王双俸”的父亲和伯父们了。 除开钱财的赏赐,更重要的是景和帝把自己的侄儿夸成了一朵花。 “人品贵重”、“逸群敏慧”、“秉精而英秀”……等等话语,完全就是把柳铭淇当成了当世数一数二的俊才。 这里面有柳铭淇的能力的部分,更有自己的侄儿能这么出色,景和帝很高兴的缘故,所以才稍微谬赞了一点柳铭淇。 结果景和帝没想到,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要是被旁人知道了,自己中午才封赏柳铭淇,结果下午他就惹是生非,打得璐国公趴下,他们会怎么想? 肯定会笑话我识人不明啊! 景和帝忽然有一种想把圣旨抢回来,当作没生这事儿的想法。 可泼出去的水也没法收回,尴尬又生气的景和帝,心情立刻变得很糟糕。 “来呀!”他沉声的道。 “陛下,老奴在。”赵寿俯道。 “让高子宣滚回去,把柳铭淇那群人给朕带来,给他们都架上枷锁,不许优待!”景和帝吩咐道。 “遵旨!” 赵寿有些高兴的去了。 景和帝心情糟糕之下,都不称“我”了,转成了更正式的自称。 赵寿明白,这就意味着今天裕王世子可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打板子是肯定的! 昨天柳铭淇拿他举例的事情,老太监可还记着呢。 虽然不至于记恨柳铭淇,但能让这个口无遮拦,又浑然不把朝廷法制、宗室规定放在眼里的小王爷吃点苦头,赵寿当然愿意。 景和帝就坐在了自己的寝宫门口,等着他们到来。 等到太阳落了一半的时候,柳铭淇一行人带着厚重的枷锁,外加脚链,慢慢的走了进来。 跟在后面的是千牛卫侍卫和将军,另外绣衣卫都督高敬也站在了后面。 他们走得近了,景和帝看到几个女孩子已经满头大汗,甚至步伐都有些蹒跚了,心中便有些不忍。 可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柳铭淇,还是那么龙精虎猛的样子,并且没有一点敬畏和害怕,反而是到处张望,景和帝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柳铭淇!!” 景和帝当即就拍了一下太师椅,怒道:“你今天干了什么?你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祖宗制度吗?还有朕吗?啊?” 景和帝真的是很少火,如今看着他如此恼怒,旁边的一群宗室子弟赶紧跪了下去。 柳铭淇也被柳铭璟踢了膝盖弯一下,跪在了地上。 痛楚之下,他无奈的张嘴道:“没想到这么一个事情竟然惹得陛下生气,小臣惶恐,小臣惶恐!还请陛下尽量处罚,只求您别再生气了!” 如果单听少年的话语,还是很诚恳的。 可他的语气完全就是平铺直叙,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哼,嘴利是不是?”景和帝也是有怒火的,“来呀,先打他二十大板!” 旁边千牛卫侍卫像拎小鸡一样,把柳铭淇拧到的旁边,让他四肢着地的趴下。 不过打却不是他们打,而是一群宦官。 这群宦官当然是以赵寿马是瞻,赶紧先望了他一眼。 赵寿依旧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能打得重了。 裕王世子虽然顽劣,可相对于他的才华来说,还是小问题。 以陛下的性格,只要这股子火气过了,那就没什么了。 要是打得结实,被他给记恨上了,想一想璐国公的下场,赵寿觉得自己还是稳重一点的好。 “啪啪……” 二十大板下去,任是宦官们留了一半的力道,柳铭淇也是疼得呲牙咧嘴的。 看着他咬牙难受的样子,景和帝心中大是快慰。 打完之后,千牛卫又把他拎起来跪着。 少年在那里心中哀嚎,这封建王朝就是麻烦,刑罚之后也没有什么抚慰,小爷我还得受苦。 不过刚才的那么一番反差,想来皇帝的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吧? 是的。 刚才的吊儿郎当,以及被打的痛苦,都是柳铭淇有意而为之。 能让皇帝的怒火泄出来,得到惩罚人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之前柳铭淇表现得吊儿郎当,恐怕景和帝还不会直接上来就打人,那么一股子怨气就会藏在心里,保不准什么时候爆。 有炸弹的话,提前引爆了就好,不用等到它越来越大。 “柳铭淇,你现在服了没有?”景和帝似笑非笑的对少年道。 “陛下,我都快痛死了!”柳铭淇低着头吸气道:“您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惫赖!” 景和帝此时心情大好,顺势看向了旁边一群跪着的宗室子弟,现除了皮厚的柳铭璟之外,其余的都吓得不轻。 毕竟昨晚他们才被打了一顿,连女孩子都被打了手心。 今天再要被打的话,恐怕十天八天都起不了床吧? “来呀,柳铭璟身为怡王世子,跟着柳铭淇一犯再犯,实在是不可轻饶,也给我打二十大板!”景和帝顺口又吩咐道。 柳铭璟想着铭淇都挨打了,自己这一次怎么也跑不掉,倒是没有再说话辩解,老老实实的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还能挺拔身躯跪着。 嗯,这个小子倒是真的皮实。 景和帝点了点头,目光从他身边移开,然后看着柳铭淇,现他痛得都要趴下了,显然刚才受伤不轻。 景和帝稍微有些不忍,可想起这个小子让自己丢那么一大个脸,气还是不打一处来,“柳铭淇,朕问你,为什么要纠集这么一群人去打铭华?你不知道你在给大家惹祸吗?看看!你们哪一个能逃脱了?” “回陛下的话,小臣当时也是昏了头,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柳铭淇叩道,“这一次我们认栽,不过请您别再打八姐她们几个女孩子了,她们也没有动手,主要打人的是我和铭璟。” 八姑等女一听,顿时对柳铭淇有了好感,在这种时候还不忘维护她们,这个小子看来还是有点担当的。 而男人们也没有多恨柳铭淇,虽然一开始他们也是被逼着去的——不去报仇显然会被人看轻,但是痛快淋漓的把那个混蛋打了一顿,大家觉得还是挺出气。 何况柳铭淇和柳铭璟两个亲王世子都被打了,他们一起挨打也没什么,反正宫里的棍子也打不死人,还比不上宗人府的呢。 再说了,柳铭淇已经把罪责尽量往自己和柳铭璟两人身上揽,他们的罪责也要轻得多。 “子宣,事实如同柳铭淇说的那样吗?”景和帝问站在最后面的绣衣卫都督高敬道,“你从实招来,不要替他们隐瞒。” 旁边几个人,顿时吓得哆嗦了一下。 幸好景和帝没有看见。 高敬早就料想到了这个可能,心中也有了盘算,闻言道:“回禀圣上,根据斗殴现场的人描述,当时场面非常混乱,的确是裕王世子和怡王世子打得更多一点,其他人也有跟着动手。” 他这话可没有说谎,但下意识的把宗室女们给划开了。 高敬可不敢讲,就是刚才柳铭淇提及的芷雨县主,趁乱还踹了璐国公一脚,要不是当时角度不对,恐怕璐国公的要害就得被踢中,那可就糟糕了。 这事儿高敬没有必要来做恶人。 一方面是十几个宗室子弟,其中两个亲王世子,那边只有一个亲王的庶子,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 更别提今天裕王世子那么的阴险狡诈,行动却又如此的迅猛,敢当着那么多人暴打璐国公,这份勇气和胆识,绝对不简单。 高敬可不愿意和他结仇。 再说了,看皇上的样子,根本也不会大肆追究,自己又何必去做这种恶人? “这样说来,你倒是还敢作敢当啊。”景和帝听着点头,“你想要当英雄?那好!所有人的惩罚,你一个人承受,你敢吗?” 柳铭淇都要哭了,皇帝大伯,咱们不带这样的啊,说好了投降认一半的呢?你不是以仁慈宽厚著称的吗? 但此时也不能有半点退缩,不敢刚才的话就白讲了。 他只能俯下去,“陛下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铭淇做错了事情,甘愿受罚。” “即便是有一百大板,你也愿意?” 景和帝这么一讲,只见下面的一群毛孩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等着有人能好歹为柳铭淇说两句话,结果却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景和帝因此还微微有点失望。 女孩子倒也算了,她们受不了打,可男人们的胆识和义气,很是不足啊! “小臣认罚。”此时柳铭淇小声的道,“不过陛下能不能分期打?比如三五天打完,不然您就再也见不到铭淇了!” “朕还巴不得你滚得远远的呢!”景和帝没好气的道,“这个你都敢讨价还价!真是混账!” 看到经核实好像真生气的样子,柳铭璟咬了咬牙,叩拜道:“陛下,铭淇身子骨不强壮,一百板子下去,恐怕人真的没了……小臣愿意替他一半,求陛下恩准!” 景和帝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 “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他追问道。 “小臣不会反悔。”话都出口,柳铭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了。 景和帝故意没有说话,他在等,看看还有没有“傻子”站出来。 过了一会儿,八姑终于开口了,显得怯生生的,“陛下,你打我二十下手心吧,给铭淇和铭璟各抵十板子。”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五章 小仙女 再等了一会儿,景和帝也没有等到第三个人站出来。 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先扭头对赵寿使了个眼色,才道:“好!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三个!……来呀,铭淇和铭璟每人4o大板,芷雨2o下手心,给我打!” 赵寿此时收到了旨意,连忙接话道:“先把他们三个拉到旁边去打,免得圣上听了心烦……你们都给我使劲打,不要留力!” “是!” 一群千牛卫和小宦官忙碌了起来。 千牛卫不参与惩罚,但小宦官们可是心中跟明镜儿一样。 老祖宗的这话,可是吩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使劲打,不要留力”,说的就是反面的意思,让他们一定不要用力,意思意思就行了。 至于拉到旁边去打,就是不要让人看见他们留手了。 一个小宦官站在了柳铭淇面前,趁着去拿板子的机会蹲下,迅即的对他道:“世子殿下,您放心,奴婢们有分寸的。不过待会儿您不妨叫得大声一些,” 柳铭淇没有回应。 但板子落在屁股上时,他还是忍不住痛叫了起来。 惨叫声至少一大半是真的。 因为再怎么的力道弱,宦官也不可能板子都不挨到他身上,而且还有那么大一股下坠的助力,打起来比用戒尺打手心还要疼一些。 再加上刚才2o大板可没有现在这么轻松,少年算得上是伤上加伤,能不痛吗? 那一边的柳铭璟倒是没有怎么叫喊,不过痛哼声还是有的。 至于八姑,她更加夸张,一打就哭,还哭得很大声。 这让景和帝听得有点皱眉,转而又望向了赵寿。 “陛下放心,老奴吩咐了的,他们有数。”赵寿凑到了他耳边这样道。 景和帝这才面色如常了起来。 虽然是要教训这群家伙,但终究不能把这三个孩子给打得残了,不然怎么跟弟弟弟媳们交代? 再说了,他们纵有万般不是,这敢于承担后果的勇气,还是值得赞扬的,这证明他们有骨气有坚持。 打四十大板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直听着三人挨打,旁边的宗室子弟们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另一方面也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事情是大家一起惹出来的,结果只有他们三个带头出来领罚,从义气角度来说,他们自然感到愧疚。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打人?” 就在柳铭淇已经被打得有点迷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然后他就觉两个宦官的板子停下了。 同时身边有人就恭声喊道:“公主殿下万安!” 只听那个脆生生的小女孩声音说道:“皇爷爷,为什么要打这些哥哥姐姐?他们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景和帝的声音马上响起,“呵呵,念妤啊,他们是咱们家的亲戚,不过却调皮惹事,皇爷爷这是帮他们爹娘教训他们呢!” “可您这样也打得太凶了吧?”小女孩说话之间,蹲在了柳铭淇身边,“你看,这个哥哥的裤子都打破了,全是鲜血,好可怜啊。” 景和帝隔得比较远,刚才没有看清楚,听到小女孩一说,忍不住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过来一瞧,岂止是柳铭淇,就连柳铭璟的裤子也被打破了,露出了血淋淋的屁股蛋子,血迹模糊成一片,看上去很有些惊悚。 那边的芷雨还好一些,不过手也红肿得吓人。 景和帝当时就怒了,再次回头一瞪赵寿,意思是看你做的好事。 赵寿是宫中老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完全是因为之前二十大板用力了一些,才导致现在伤上加伤,看上去有点凄惨。 问题是刚才第一次打二十大板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您还要再打四十大板啊! 但这话他不敢说,千错万错,一定是自己的错,这个理念,一直都深深的扎根在赵寿心中,不然他也混不到今天的位置。 于是,赵大太监直接跪下了。 他这么一跪,旁边的小宦官们哪里还站得住,直接全部惶恐的跪下,连脑袋都贴在了地面上。 见到他们这样做,景和帝心中的怒火却也消散了不少。 他又不是不知道常理的人,一口气前后快打了六十大板,如果不这样凄惨才是人间怪事。 “还剩下几板子?”他沉声问道。 “回……回圣上,还有三(四)板子。”两边的小宦官颤声答道。 “那就打背上吧,赶紧结束。”说着,景和帝把小女孩牵了走。 皇帝都这样说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宦官们几乎是用拍蚊子的力气,在柳铭淇和柳铭璟身上打了几下,也就终于结束了惩罚。 本来小女孩还扭头在看,见状不觉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谢谢皇爷爷~您真好~~” “哈哈哈,皇爷爷本来就很好!” 景和帝此时表现得跟慈祥,就跟一个寻常老爷爷一样。 赵寿还留在三人跟前,此刻低声呵斥道:“一群混账东西,还干站着做甚?赶紧给世子和县主清理伤口、拿金疮药来啊!” “是!” 一群小宦官们顿时又忙得手忙脚乱。 他们倒没有埋怨赵寿,刚才要不是赵寿提前跪下,替他们挡了灾,景和帝再怎么仁慈,也会嫌他们不知道分寸,直接就会扔到冷宫那边,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地。 三大总管太监里面,赵寿是最为温和肯帮人的,哪怕是刚入宫的小宦官他都不会欺负,所以在宫里的人缘特别好,大家都信服他。 景和帝在这边逗孙女儿,一群宗室子弟还在那儿跪着,小宦官们忙碌进出…… 本来赵寿觉得今天这场戏应该可以收场了,结果抬目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千牛卫将军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赵公公。”千牛卫将军客气的道,“宫外礼王爷和肃王爷请求面见圣上,劳烦您通报一下。” 身为正三品的千牛卫将军,又是守卫宫廷之人,他肯定是可以直接和皇帝对话的,但此时皇帝正抱着他的心肝宝贝孙女说话呢,他可不敢大声的去打扰。 “好。” 赵寿皱了皱眉头,踱步到了景和帝跟前,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马上就变成了景和帝皱眉头了,他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说话之间,他笑着对怀里的孙女儿道:“念妤啊,皇爷爷有点事情处理,要不你先去那边御花园玩一会儿,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好吧,皇爷爷您别累着了。”小女孩儿脆生生的道。 “诶!” 景和帝笑得脸上皱纹都出来了。 看着宫女宦官把小女孩带走,景和帝的脸上就微微的沉了下来。 还没等他话,赵寿已经又问道:“陛下,是不是可以让他们暂缓清理敷药?” “哦,好,好。” 景和帝立刻就同意了。 赵寿也连忙过去吩咐,还把拿着清水和金疮药的小宦官们赶到了远处。 这下子柳铭淇和柳铭璟就苦了,特别是柳铭淇,心中不知道骂了两位忽然到来的亲王多少句。 刚才千牛卫将军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当然明白现在赵寿说这话也是出于好意。 没一会儿,两个穿着便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虽然是便服,可是上面的三爪金龙和山河图仍旧是光彩艳丽,非常的华贵。 其中一个身形瘦削,长须文雅,不过此时脸色却很难看。 另一个长相威严,不苟言笑,眼睛光芒如电,看上去会让人有些怕。 到了景和帝跟前,两人施礼参拜:“臣弟砚修(砚遵),见过陛下!” “这么晚你们都进宫了啊?”景和帝笑着道,“有什么话,咱们坐着说……来呀,给两位王爷端椅子过来。” “陛下,不用了。”脸色难看的中年人当即就拒绝,“臣弟今日来宫中,是有天大的委屈,想要请陛下做主的!在此之前,臣弟根本没心思坐下!” “天大的委屈?”景和帝做出讶然的样子,“怎么了?” “陛下您应该也知道的。”他说道:“臣弟的三子铭华,被裕王世子和怡王世子当街殴打,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铭华举报了他们一群人罔顾国法家规,聚众开赌!这等丧心病狂的打击报复,真是罪大恶极!” 说话的当然就是排名第一的亲王——礼王砚修。 他就是来给儿子伸冤的。 有他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跟着来的这一位严肃的中年人,乃是肃王砚遵,掌管着宗人府,专门负责宗室子弟的犯错犯罪,为人铁面无情,无数宗室子弟闻之名而丧胆。 所以景和帝暗叫不妙。 他倒不是想要袒护柳铭淇这群人,他们的犯罪事实非常恶劣,的确该处罚。 可是如果落在了肃王的手里,恐怕今天这样的处罚,只是小小的开胃菜而已。 景和帝一来不愿意让那么多宗室的亲戚在自己耳边哭泣求情,二来也是觉得处罚基本上也够了。 别看礼王说得那么凄凉,实际上高敬刚才都汇报过了,璐国公回家以后,大夫诊治了之后说明,只是一些硬伤,在家里躺一二十天就能痊愈。 …… 老规矩,周六休息一下,今日一更。 叩谢老爷们的打赏和推荐,再跪求收藏! 第十六章 损失惨重 眼看着肃王就要开口,景和帝轻咳了一声,“砚修啊,其实刚才我已经惩罚这些家伙了,你看看这群人……尤其是柳铭淇、柳铭璟和柳芷雨三人,我可没有饶过他们!” 说着,他还带着两位王爷走到了那边行刑的地方,让他们看了看两位世子血迹模糊的惨状。 肃王微微点头,“陛下这一次还是很遵守宗室法规的,不过这还不够,臣弟请求您让我带着他们回去,在宗人府好好的教导一下他们,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行如此恶劣之事!” 一群跪着的宗室子弟心中大骂,身躯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宗人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绝对比起每天挨板子都难受! 礼王也跟着道:“肃王所言甚是,臣弟也觉得,即便是不把他们的爵位削减,也得好好的在宗人府改造个一年半载的。” 这下子轮到柳铭淇心中怒骂了。 这个狗老东西,小爷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幸福生活的开始,你就要这么害我? 早知道我就不拦那么一下,直接让八姑踩爆铭华的蛋蛋了! 景和帝笑了笑,“其实啊,大家都是亲戚,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僵硬……我记得铭华向来喜欢古董字画、精美华服,这事情都已经生了,你打骂这群混蛋也对铭华没有什么好处。 不如让他们多多赔偿铭华,让铭华能得到一些补偿,以后的生活能过得更加快活,岂不是更好?” 礼王皱了皱眉,“陛下,臣弟素来主张书香传家,对于这些阿堵物,根本不看重!” “五千两黄金!”景和帝直接开口。 “难道国法家规,就是用钱能赎罪的?”礼王怒道,“陛下,您这也太偏颇了吧?” “一万两黄金!!”景和帝不回答他,再次加码。 礼王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却没开口。 景和帝对自己的弟弟们还是很了解的。 礼王对金钱不看重,喜欢和文人墨客结交,但并不代表他用钱不厉害。 礼王对于那些有才华的文人墨客,向来都出手大方,而且经常举办大型的文人聚会,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来做支撑。 即便礼王也是“享亲王双俸”,在他如此大手大脚的情况下,还是显得不大够用。 所以他家里还在做粮食买卖的生意,礼王府是京畿地区排名前十的大粮食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一万两黄金,对于任何一个家庭,哪怕是亲王家庭,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它折算成白银,都已经是十万两。 如果拿到外面兑换,能至少有十三万两入账。 亲王双俸的俸银也不过是一年二万两白银呢。 一口气增加了六年多的俸银,有什么不好? 见到礼王不吭声,景和帝也继续道:“砚修啊,对于宗室子弟,我们还是要以教育为主。现在我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不如就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下次如果再犯,我二话不说,直接让他们去宗人府报道,到时候让砚遵好好的收拾他们!” 礼王还没回话,肃王顿时就不同意了,他双手抱拳鞠躬道:“陛下,如果您是想让他们逃脱这次的惩罚,那臣弟坚决不同意!宗人府自有宗人府的规矩,如果人人都能被您保下,那么以后宗人府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自己的小心思被弟弟当场拆穿,景和帝不觉有些讪讪。 他只能干笑着问:“那砚遵你的意思呢?” “臣弟以为,昨日他们聚赌被抓,今日报复举报之人,两罪并罚,应该严格按照宗人府的规矩来。”肃王沉声道,“不过既然柳铭淇、柳铭璟、柳芷雨在宫中已经受了杖刑,宗人府就不做身体上的惩罚了……剩下的这群人,还是需要补上板子的。” “肃王爷,不要啊!” “四叔,您开恩啊,我再也不敢了!” “皇上,您快打我吧!我愿意在您这里受罚!!” 一群宗室子弟这下子慌了,闹得鬼哭神嚎的,场面乱成一团。 景和帝不觉自嘲的一笑。 敢情这群家伙怕砚遵,更胜过怕我啊! 听得他们括噪,肃王蓦的转头过去,厉声呵斥道:“都给本王闭嘴!再有喧哗者,刑罚加倍!” 要不怎么说人们还是怕阎王呢? 肃王吼了这么一嗓子,顿时现场鸦雀无声,就连旁边的小宦官都有些吓着。 “那就按照肃王的意思吧。”景和帝也明白,这事儿是蒙混不过去了,只能道:“不过关禁闭这样的事情,对这群孩子来说,还是有些过严了,要不就换成别的吧?还是以教育他们为主。” 肃王又是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拱手道:“臣弟知道了。” 皇帝能给他说到这份儿上,再要坚持就是不给面子了。 况且想要让这群兔崽子们受到惩罚,宗人府多的是手段,保证让他们心旷神怡。 这边景和帝又望向了礼王,“砚修,如果你给皇兄我一个面子,就这样吧?一万两黄金,对他们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看到了肃王果然还是那么的头铁,硬要惩罚这群混账,礼王心头已经是舒服了许多。 他叫上肃王过来的原因,就是如此。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一万两黄金入账,再加上皇帝的面子,礼王扭捏了一阵,终于是点点头:“好,就依皇上的!” “好!” 景和帝笑着一点头,随即对赵寿道:“先把这群人给我叉出宫去,不要让他们在这里碍眼……肃王,等几天他们伤势好了,再来宗人府报道如何?” “遵旨!” 肃王点头应允道。 可怜的柳铭淇和柳铭璟,本来可以在宫中就清洗伤口、敷用金疮药的,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个变故,直接被抬了出来,放到了千牛卫的一处官邸。 “诸位能自己回去的,就回去吧。”赵寿对他们道,“至于裕王世子、怡王世子两位殿下,你们等着先上点药再走,咱家已经让二位的府中来人接了。” “赵公公你忙你的吧!”柳铭淇有气无力的道,“你放心,今天是我自己运气差,不怪你打得用力。” 赵寿眼皮子都抽了抽,有心要解释几句,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没办法示弱,便笑了笑,躬身行礼后转了出去。 屋子里转眼只剩下了他们这一群人,另外四个小宦官忙碌着给两位世子清洗擦药。 痛楚之下,柳铭淇不断的叫出声。 柳铭璟的皮厚,痛是痛,但他才不会那么丢人的叫出声来呢。 看着两人凄惨的样子,众位宗室子弟又是感慨,又是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心。 宗人府的板子,真的是很重啊!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一个胖嘟嘟的男子就小声的道:“一万两黄金……这该怎么办啊?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 “我如果说了,我爸会打死我的……”一个干瘦的男子胆战心惊的道。 “呜呜呜……我是女儿,我爹给不了多少啊!”一位宗室女也慌了。 他们这里不到二十个人的样子,如果平摊下来,每人差不多五百两黄金。 如果都是亲王的儿女的话,这笔钱倒算不得什么,家里还是能给出来的。 可问题是在场的众人,除了柳铭淇他们三个,有两三个郡王子弟,其余的家里基本上都是公爵。 公爵家里是“岁俸银两千五百两,禄米两千五百斛”,就算加上了逢年过节的赏赐,一年也不过现银五千两。 想要让他们的家人拿出五千两白银罚款,真的是要伤筋动骨。 “好了,你们这群人不要闹了。”柳铭淇闭着眼睛,呲牙咧嘴的道:“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虽然你们之前没有义气,没替我挨打,但终究这个事情是我带着你们去的。 所以我自己出三千两黄金,再帮铭璟两千两黄金、帮八姑出一千两黄金,再帮你们大家一起担当两千两黄金,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大家伙儿眼睛顿时一亮。 柳铭淇出八千两黄金,剩下的就是两千两。 余下的十几个人,一人只用给一千多两白银,就可以过关。 比起之前的五千两白银来,这个数目一下子就显得温柔许多了。 自己的积蓄私房钱凑一点,让爸妈也凑一点,问题倒不是很大。 刚才挨打都没有叫的柳铭璟,闻言连忙道:“铭淇,我的罚金不用你出。” “铭璟,不用说了。”柳铭淇还是闭着眼睛,“你和八姑能站出来,我柳铭淇就认你们这个朋友!你们本来就因为我而挨打,这些罚金当然该我来帮你们……放心好了,我家里有钱,这不皇上才赏赐了我三千两黄金吗?” 听到这个,柳铭璟才闭嘴不说了。 他是家中的独子,剩下的都是姐姐妹妹,当然父母对他很是宠爱。 但要他因为这个事儿去要一两千两黄金,恐怕还是不容易的,毕竟他的老爹怡王,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家里根本没有什么余粮。 八姑更是感激,张嘴就道:“铭淇,八姐我服了你了!如果下一次你再要打谁,八姐还会跟着你上!” 听闻八姑在这边表忠心,另外的一群宗室子弟也赶紧拍起了马屁。 “铭淇,你可真是当代的孟尝君呀!” “世子,我对你只能写一个服字!” “谢天谢地,如果没有铭淇你的大方,我们这回真的要脱一层皮呀!” 大家感激之余,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房间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只不过,柳铭淇心中却是跟明镜儿一样。 这群王八蛋! 遇到困难就往旁边溜,一点担当都没有。 以后真的不能和他们深交了,免得最关键的时候,他们给小爷在背后插一刀,那才是阴沟里翻了船。 也就是我初来贵境,需要给自己立一块响亮的招牌,不然鬼大爷才会帮你们出钱! 经过这么一遭,日后别人提起我柳铭淇时,一定会觉得我忠厚老实,关键时候有担当,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好伙伴吧!? 不过这一次我也算花钱买了个教训,以后做事情不能这么张扬。 要是再有下次,我直接晚上打铭华的闷棍,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好? …… 注:孟尝君为此界古代一位豪爽的大贵族,流传至今也很有名。 诸君不要以为景和帝跟老好人一样,毫无皇帝尊严,不像个皇帝,写得也太假。 皇帝不像皇帝的,历史上多得很。 比如说最著名的宋仁宗,贵妃硬要让自己的亲戚当官时,他去跟大臣提及,被骂得狗血淋头,回去之后还只能悄悄写一封信递给重臣:“我拗不过贵妃,所以只能待会儿写一张条子过来,众位卿家不用理会,直接驳回就行,这样我也能有个交代。”做皇帝能到他这种份儿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至于大明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据说很大一个原因是他想改立郑贵妃所生福王为太子,结果群臣直接怼回去,说除非你杀了我们全部,不然休想。然后一个皇帝就被整郁闷了,干脆不上朝了,反正都你们说了算,我就是个屁。这样的赌气行为,完全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再有就是第二位千古一帝唐太宗,被魏征骂得下不了台,回宫就找长孙皇后哭诉,并且立下F1ag,“会需杀此田舍翁”。但魏征活着,他一直都没胆子硬怼。直到魏征死了,他才泄一样的把人家的墓碑给推了,然后又被朝臣骂,最后只能扭扭捏捏的道歉,重新给立碑。 第十七章 我还是有点准备的 看着被宽大轿子抬回来的儿子,裕王妃的眼泪珠子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 好不容易等到千牛卫和宦官都走了,问了究竟具体生了什么事儿,裕王妃才放声大哭。 而且她边哭边骂:“你们姓柳的都不是东西!皇兄惩罚我儿也就算了,但用得着打六十大板吗?这不怕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还有四皇兄,他就是一个铁心肠人吗?我儿都这么惨了,还要带去宗人府惩罚?还有没有一点兄弟情谊?啊?” 旁边的裕王只能赔笑,半句话都不敢讲。 还讲什么? 一说话不管对错,肯定是挨骂。 不过看着儿子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裕王心中对于自己的二皇兄也是有埋怨。 瞧瞧你生的什么儿子! 这几个孩子玩闹耍点小钱的事情,还去绣衣卫举报了? 真是活该被打得那么惨! “好了,爹,娘,这次是儿子做得不对,你们别伤心,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柳铭淇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且让我多休息几天吧,也好多总结一下教训。” “嗯嗯嗯。” 裕王妃闻言连点粉臻,“儿子你好好修养,等到完全恢复了再说。至于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娘这两天就给他们送去。但是我呸!他们也真好意思收这钱!” “咱们家的钱够吗?”柳铭淇问道。 “够!够!”裕王此时展示了自己的存在,“眼下皇上不就赏了三千两黄金吗?再有我们用钱的地方也不多,这些年来有不少积蓄,总共拿八万两白银出来,赚回来也是两三年的事情。” 两夫妻问都没问柳铭淇为什么要承担那么多。 自从柳铭淇从河里死里逃生以来,两夫妻对儿子最大的期望就是平平安安的,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他们虽然说得轻巧,可柳铭淇也明白,家里的底子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厚。 但裕王妃很聪明,她言语的意思是直接把赔偿换成白银,而不是黄金,这就减少了损失。 拿着黄金到外面的钱庄去兑换,是可以得到一比一点三的汇率的,一两黄金可以换一两三钱白银,这样拿出六千多两黄金就换得了八万两白银。 到时候拿了八万两白银给礼王府,难道他们还敢不认? 官方就是这么一比十换的啊,我没有黄金,只能拿白银来赔偿,难道不行啊? 皇帝都不会因此而责难我! 但再怎么的说,六千多两黄金也是八万两白银,对于裕王府来说,相当于是一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了。 家里的核心人物只有三个,然而家里的仆人们和佣人们,还有他们的家人,加起来有两百多人。 要负责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再加上场面上各种婚丧嫁娶的人情往来,裕王和裕王妃又并不吝啬,亲王双俸也不会剩下多少。 家里做的生意又不算大。 京城周围才五家酒楼,规模只能算是中小,几千两的收入也不多。 也就是柳铭淇被封为世子的那一个“世子双俸”,还有皇帝节庆日的赏赐,才是每年能存下来的,然后拿来做各种应急备用,还有给柳铭淇存老婆本。 如今赔了这么多钱,相当于一年什么进账都没有,开销还是一样的多,自然是让裕王府有些拮据的。 …… 待到父母离开,柳铭淇便让大柱叫家里的大管家田荣过来。 今天的大柱并没有像昨天的池三一样,被绣衣卫给抓起来暴打。 因为今天是去殴打一位国公爷、宗室子弟,柳铭淇他们下手倒是无所谓,只能算内部矛盾。 但如果换成了这群奴仆去帮着打的话,即便景和帝再怎么的宽厚,大柱他们也得是被打断双手双脚,充军边塞的下场。 所以他们都站在旁边看,然后等到自家少爷小姐被抓了之后,再去家里报信。 其实先前礼王和肃王进宫之前,许多宗室已经来求见皇帝了,包括裕王和怡王都去了,可景和帝都没有让他们进来。 田荣很快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已经四十岁的田荣是裕王妃家里的家生子,陪嫁的时候来到了裕王府,如今已经快2o年了。 当初被封为亲王,从皇宫里搬出来,除了父皇给的一些侍卫和奴仆,裕王是没有自己的任何班底,全靠裕王妃带了一批人过来,家里才有了凝聚力。 在这个时代,家生子们对于一个家庭是非常重要的。 他们的命运已经和主人家捆绑在一起,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所以他们向来都是为主人家考量,绝大部分不会吃里扒外。 “殿下,您找我?”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看柳铭淇的模样儿,不觉叹了一口气,“这……也太严苛了!” 田荣不敢说皇帝的坏话,只能用这个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同情。 柳铭淇也不矫情,直接问道:“老田,我上个月做好的第一批肥皂,还没成型吗?” “我这两天正准备跟您说呢。”田荣收回了心神,回答道,“五天前就已经是用手轻轻捏都不会有痕迹了。昨天又去捏了一下,稍微用力都不会有痕迹,而且显得很硬的样子。这第一批应该是成了。” “去拿一块,顺便拿一盆水来。”柳铭淇吩咐道。 “好的。” 田荣匆匆忙的出去,一会儿又端着一个水盆走了进来,放在地上之后,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土黃色固体块儿。 柳铭淇接在手上用手一捏,硬度还不错,重量大概也是标准的半斤一块。 再拿到鼻子前一闻,顿时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原材料工艺不过关,就会导致和现代的成品差得远呐! 至少从这气味来说的话,就显得有些腥味。 身为一个物理和化学的双博士,即便是没有什么实验条件,制造出这样的肥皂,还是挺丢人的。 但谁叫这个世界的猪都是没有骟割过,猪肉都散着一股腥臭味,就连炼出来的猪油都没办法完全消除味道呢? 羊油也同样如此,腥味比起猪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总体价格成本还比猪油贵。 牛油…… 好吧,在这个时代为了做肥皂而杀牛熬油,恐怕连景和帝会直接把柳铭淇一脚踢到宗人府关禁闭。 另外自己也是太过依赖现代的各种原材料了。 现代直接用氢氧化钙和碳酸钠反应,就能得到碳酸钙沉淀和烧碱溶液,烧碱溶液再和猪油混合加工,就能得到市面上售卖的所谓手工皂。 嗯,通俗一点,生石灰加上纯碱来反应,就能析出烧碱溶液。 两个原材料现代的实验室里面有,外面到处也有卖。 可这大康朝一时半刻找不到啊。 生石灰倒好说,可纯碱就找得困难了。 换做前世的明清两代,直接从草原上挖掘,就能有大量的碱土出来,经过提纯便可以得到纯碱——因为加工地在张家口和古峰口,所以也叫口碱。 没办法之下,少年只能用草木灰来提取纯碱。 草木灰杂质非常多,想要彻底清除需要花费不少的功夫,但为了隐瞒草木灰起的效用,柳铭淇还是做了色泽沉淀和附着工序,使得肥皂和现代的肥皂颜色一样是黃色,而没有任何草木灰的灰黑色泽存在。 抬起头来,柳铭淇把肥皂递给了大柱,“打湿手过后,涂抹在手上,然后搓洗久一点,再洗手看看!” 大柱听着不觉咧嘴一笑,“殿下,这是胰子吧?平日里我一个月洗澡也能用上一回的。” 说话之间,他还是老实的按照柳铭淇的方法做。 胰子这样的东西,其实就是古代的肥皂,是用猪胰脏去除脂肪磨成糊状,再加入草木灰和熔化了的猪油,待到凝固成了便是可以洗涤油渍的胰子。 但因为制作工艺太复杂,而且哪来那么多猪的胰脏,所以通常情况下,只有有钱人和贵族才能使用。 大柱这些王府的下人,能一个月用一次胰子,已经是裕王妃大方了。 寻常的时候,穷人们最多用一些皂角熬制成的半凝固液体来擦洗身子,或者直接用草木灰泡在水里,然后擦洗身子。 这两种东西肯定会留下不少的残渣,洗起来不怎么舒服,去污效果很一般。 胰子要好得多,不过它的气味不大好闻,而且去污效果和正规的肥皂比起来,还是有挺大的差距的。 即便是在二零二零年,甭管别的什么清洁产品吹嘘得厉害,单就去污效果来说,没有任何一样能比得上肥皂的。 肥皂去污效果好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它有一部分是极性的羧基,易溶于水,亲水而憎油,故被称为亲水基;另一部分是非极性的烃基,不溶于水而溶于油,亲油而憎水,故被叫做憎水基。 清洗手或者衣服的时候,憎水基会与油污结合,亲水基则与水亲密结合,紧紧包裹住污垢,当出现反复的摩擦,便会形成泡沫,将污垢带入水中。 这便是所有的原理。 但也有一点,人们常说肥皂洗多了烧手,那是因为肥皂里面的烧碱成分很多,用多了自然会伤害皮肤粘膜。 不过那也是工业时代的事情了,现在柳铭淇做的肥皂,无论是配比还是材料的纯净度,比起工业时代的都差太多,效果还达不到那么霸道。 “咦,殿下,水怎么变这么脏了?”大柱是老实人,清洗的时候看着清水瞬间变污,惊讶得不得了。 等到他再把手拿出来,更是吓了一跳:“哇,这是我的手吗?怎么这么白!?” 旁边的田荣一直盯着他,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了他的手,拿起来和自己的手比较。 作为裕王府的大管家,田荣的日子是过得很好的,所以他家里也备有胰子,隔三岔五都能用一用。 但两个人的手比起来,完全显得田荣的手跟老农民一样,黑得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看。 …… 注:翻了一下资料,除非是现代工业化生产,不然手工的肥皂生产,光是熟化就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甚至两三个月都有可能。 因此今天想出法子,明天就能做出肥皂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得到的只能是一坨浆糊一样的东西。 另外,我国应该是从东汉就有了简易版肥皂,当时称之为澡豆,后来流行于魏晋。明朝奇书《金x梅》中,西门大官人就提过自己用了“茉莉花肥皂”。当然,与现代的有所不同。 据张家口地方志记载,清代中期在张家口做碱土生意最厉害的是祁县乔家,也就是乔家大院那个乔家,这个应该是他们的原始积累之一。 第十八章 天价肥皂的首秀 “奇了怪了,怎么这个胰子效果如此好?”田荣啧啧称奇,“殿下,您是得到了什么秘方?如果去污效果一直这么好,绝对是万金难求啊!” “秘方嘛,自然是要保密的。”柳铭淇笑了起来,“老田,你也可以洗一洗试一下,自己感受一下。” “好!” 都是一家人,田荣也没有多客气,按照刚才大柱的法子做了一遍。 等到他在更加黑的污水里面,把手给拿出来时,俨然就是一双白得有点亮的手,几乎让他自己都不认识。 翻来翻去,看来看去,田荣忽然有些傻的笑了。 “肥皂不但洗手好,洗澡洗脸都好。”柳铭淇慢悠悠的道,“老田啊,你说这么好的东西,咱们卖多少钱好呢?” “卖!?” 田荣惊了惊,然后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花这么多钱和心思做出来了,肯定是需要卖来赚钱的。” 大康朝的宗室贵族,因为可以做生意,所以从来都不以做生意为耻。 裕王府同样如此。 既然能赚钱,为什么不赚? 顿了顿,田荣试着比了比手,“那我们卖……一钱银子一块?” 大康朝的物价不高,银子的购买力很高,一钱银子在京城里都能买五六十个鸡蛋。 在全程参与了制作的田荣估算起来,一钱银子已经是很赚了,盈利都在五倍左右。 “老田啊,你这胆子,还该放大一点。”柳铭淇恨铁不成钢的说,“原材料成本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的秘方!秘方就值千金!” “那我们卖多少?”田荣试探着道。 “一两银子一块。” 田荣眼睛都瞪大了,“我的殿下哟!一两银子能在咱们城外的酒楼,招待三五个朋友吃一桌还不错的酒席了。怎么有人会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一块胰子?” “它不是胰子,你卖的时候记得解释,它叫肥皂。”柳铭淇道,“老田,大柱,你们自己说,看看这去污的效果,好不好?” “好!” “很好!” 两人先后答道。 “可是这也太贵了,恐怕别人舍不得呀!”田荣苦笑着道。 “怕什么,我们又不卖给老百姓,都是卖给有钱人,卖给贵族和大官儿的。”柳铭淇嘿嘿一笑,“老田,我告诉你,你……这么这么做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啊?” 田荣更是皱眉,“不行不行,殿下,你这样我们太亏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没有让人家看到效果,怎么能期望卖出好价钱?”柳铭淇也不和他多说,“赶紧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吧!记得,凡是有人要买,一定告诉他们,每个人只限购五块,多一块都不卖!” “殿下,哪有人家买,咱们还不卖的道理?不是卖得越多越好吗?”田荣反驳道。 “你按照我说的方法做!”柳铭淇挥了挥手,“如果明天没有效果,你再来找我吧!” “殿下……好吧,我明天就去卖!” 田荣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柳铭淇已经闭上了眼睛休息,只得答应了下来。 但说句心里话,对于明天的卖肥皂,大管家心里可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 第二天上午,田大管家便来到了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御街上。 御街足足宽五百步,长度过三十里,是京城南北走向的中轴线。 它从皇城宣德门开始,经过内城的朱雀门,最后延伸到外城的南薰门,光是路两边的商铺就有过四千多家,平日里车马如流水,行人更是众多。 这里往大相国寺的方向,大约距离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座3层的酒楼,名为“妙味楼”,便是裕王府的买卖。 裕王府一共五家酒楼,名字都叫妙味楼,不过只有这一家是在京城里面的,其余的都开在京城外方圆三十里的市镇上。 每年五家妙味楼收入几千两白银,有三成都是这家带来的。 御街固然热闹,但如果地段不同,价值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妙味楼三百米开外的大相国寺,本身门口就有一个巨大的广场,挑着担子、推着车子的商贩足足上千人,游客和上香人们起码好几万,拥挤之中又显得热闹非凡。 妙味楼这样的中档酒家,正好又在必经之路上,生意自然就非常好。 在京城里的妙味楼,如果要置办一桌八荤二素再加两壶浊酒的酒席,至少需要二两银子。 如若是你要求高,十两一桌的他们都能办下来。 京城里到处来往的客商、贩子、各地官吏、科考学子等等众多,消费能力极强,但也不可能天天都吃香的喝辣的。 于是妙味楼这样的中档酒楼,就最适合他们做一般的商务接待,或者是朋友之间小聚的场所。 京城妙味楼的掌柜叫展书,今年四十三了,也是裕王妃带来的娘家家生子。 他正在招呼着前堂后厨的做事儿,忽然看到田荣还挺惊讶的:“老田,你来干嘛?有事儿?” 两人都是一起长大的,田荣固然已经成了大管家,不过展书也没多敬畏他。 田荣自己没什么架子,笑道,“我来没你的事儿,你忙着吧!” 看了看他身后两个抱着大箱子的仆人,展书只觉得奇怪,“你倒是说呀,对我还保密?” “这是世子吩咐的,你待会儿便知道了。”田荣还是避而不答。 一听是柳铭淇要干的事情,展书顿时没有了兴趣。 在他的印象中,柳铭淇还是那个头脑简单、喜欢打架惹事的少年,远远没有让人尊敬起来的本事。 大康朝的普通老百姓,除非是那些偏远地区的、日子过得太穷的,一般都是吃三顿饭,当然早晚饭会简单一些。 在京城里一日三餐就更加的丰富。 街边摊和店铺里面,早餐豆腐脑、豆浆油条、包子馒头、烧饼果子、羊杂汤……等等,应有尽有。 便宜一点的三五文就能吃饱肚子,想要吃好一点,十来文也就绰绰有余了。 中午饭吃得相对来说要更加实在一些,还是以吃多吃饱为原则,在这个时间段的应酬就是吃喝为主。 不像是到了夜晚,就变成了吃饭为辅,娱乐为主。 四大楼的生意,还有其余大大小小上百家花楼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那时候的晚宴,普普通通三五两银子可下不来,再加上姑娘们的茶围钱、陪酒钱,哪怕你不做什么,整个儿下来,十两银子都算少的。 要是上了四大楼,一晚上百八十两也算等闲,最多的一晚豪掷上千两也有过。 从这里可以看出,哪怕是官家子弟、宗室子弟,如果自己出钱,去上等花楼的次数也绝对不会太多。 通常是有人出钱请客,想要求他们办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有大手大脚的场面出现。 当然了,宗室子弟因为对朝局、对任何政务都没有影响力,几乎就没有人请他们。 这不得不说也是身为皇族后裔的悲哀。 …… 等到展书带着人收拾完毕,已经到了午时。 这也是熟客6续上门的时间。 张老板就是其中一员,做牙行买卖的他,需要应酬的衙门很多,不过都不牵涉到大官儿,通常六七品的具体经办小官就足够。 所以他一直选择的是妙味楼来款待各衙门的小官们。 一桌三五两银子,能吃好喝好。 还因为是亲王的买卖,不会让人觉得掉价,可谓两全其美。 都还没进门,张老板就开始吆喝了,“老展,我的雅间准备好了吧?今天可得……呃!” 张老板正在说话呢,一个中年男子就迎面挡住了他。 毕竟是做买卖的,张老板惊讶了一下,倒没有害怕。 “这位老板你好。”田荣拱手笑道,“请到这边来。” 他指了指门口侧面,张老板看到那里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盆子。 旁边还有一个奴仆模样儿的人,捧着一个木盒,木盒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另一个仆人则是拿着一条干毛巾。 “怎么?”张老板有些好笑,“我这大老粗进门,还得要洗漱一下才行了?” “不是这个意思。”田荣道,“我们裕王府里最近新做出了一种去除污垢很厉害的肥皂,因为妙味楼是自己的产业,所以咱们就拿来给各位免费用一用,也好和各位之前使用的胰子比较一下。” “切,我在家里都不用胰子的,那么贵的东西,哪里有草木灰来得便宜实在?”张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往木架子那边走去。 毕竟是做买卖的,胆子大又喜欢占点便宜,一听说免费,马上就觉得不用白不用。 这也是昨天柳铭淇对田荣说的推广招数,所有到店里来的客人,全部都免费用,想用几次用几次。 田荣当即就不同意,这要是敞开了用,一天得花费多少肥皂啊? 而且他们用了不一定会买,如果都去免费用而不买,那岂不是亏了? 可柳铭淇很坚持,他也只能就范。 毕竟柳铭淇才是主子,田荣说破天也只是家奴而已。 今天的张老板就是抱着占便宜的态度,来到了木架子前,根据仆人们的指示,浸水之后拿着肥皂抹了一遍,粗略的搓了几下自己的双手,然后便泡在了木盆子里面。 没事儿做的展书也凑了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只见肥皂呈土黄色,长方形,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正中间还压了一个“裕”字凹印,显示是裕王府的东西。 张老板胡乱的洗了几下,就接过了干毛巾擦干手,顺口道:“啧啧,老展,我今天可有福气啊,这些小哥们是王府中的人吧?我都快享受王爷的待遇了!” 大康朝从来不以言论获罪。 哪怕是针对宗室子弟、皇帝,你私下里说几句,埋怨几句,也没有人缉拿。 但如果是有实质的行动,比如说当面辱骂、袭击、侵害宗室利益,那么绣衣卫和衙役们就立刻按律抓人,这些人会面临很惨重的惩罚。 毕竟宗室子弟也是皇族血脉,皇族的荣耀还是容不得旁人侵犯的。 展书听到这话也不生气,笑着说:“那是,你……我的亲娘耶!!” 张老板莫名其妙的,“老展你怎么了?我……我入!” 他此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双手,简直跟泡白的肉一样,光净得很。 这样的肌肤颜色,和他手腕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不是什么妖法吧?”张老板心惊胆颤的问道。 “跟你说了,这是比胰子好上百倍的肥皂,清污效果最好!”田荣得意的道,“不仅仅是你,我们第一次洗,都被吓了一跳……你现在只是洗手,要是洗澡了一看,纯粹就跟刚从娘胎里面出来一样的干净呢!” 田荣昨晚的确是洗了一遍,回到家里歇息的时候,老婆还以为是别人,吓得差点把他给踹下床。 “那你们这里可以让我洗澡吗?”张老板径直问道。 “你说呢?”田荣笑了笑,“不过你可以买回去,自己在家里洗嘛!” “多少钱?”张老板眨眼问道。 “一两银子一块。”田荣道。 张老板转身就走,“你当老子我傻瓜啊?胰子才多少钱?疯子一个!” 展书在旁边看得惊讶,示意仆人换了一盆水,让自己也洗一洗。 结果效果和张老板一样,展掌柜的一双手洗得特别干净。 展书一边看着自己的手,一边赞叹的道:“老田,这是府里谁做出来的?虽然价格定得离谱,但效果还真的不错。” “前两个月世子带着我们一起做的。”田荣道,“价格也是他定的,我就说应该一钱银子一块,多好?” “或许是世子不知道人间烟火,胡乱定价的吧?”展书耸耸肩道,“不过不管今天卖得出去不,你都得给我留一块啊!” “行行行,你一边儿去,不要打扰我!”出师不利,田荣有些心烦。 一会儿的时间,又来了五六位客人,他们也试用了肥皂,都是对肥皂的效果啧啧称奇,但却都在听到价格之后,转身走人了。 连一个讨价还价的人都没有。 没办法。 一两银子在京城里面也是属于很值钱的,用这么多钱买一块肥皂,简直是太败家了,他们都舍不得。 平常能用清水洗一洗手,也就足够,哪里用得着洗得那么干净? 要说脏不脏什么的…… 这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不都这样过日子的吗? …… 注:明末清初的教育家朱用纯在《毋欺录》中所著,“最初招待亲朋,一壶酒一钱,一块豆腐一钱,几枚鸡蛋二钱,便可款留。现在办桌酒席没有二三百钱下不来。” 清中后期,湘军成军的时候,曾文正公予高薪鼓舞士气,普通军士为月饷3两多白银,此数目已够一家人养家糊口过好日子了,所以湘军才那么顽强敢死,硬生生耗死了太平天国的精锐。 明末清初和清朝中后期都属物价暴涨、生活困苦的时代,按照本书设定,景和年间应属于出产富足、生活比较容易的,故而物价不会很贵,所以定为京城之外的京畿地区普通一桌酒席1两银子便能置办。 …… 公众版4ooo字一章还是很有诚意的,所以跪求收藏和推荐也是理直气壮~~ 第十九章 有聪明人   古往今来,人们常说,钱都非常难挣,一天到晚都为了生活的那几两银子累死累活。   殊不知,如果你会挣钱的话,那么钱还是来得很容易。   怎么才叫会挣钱?   那先你要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你要做的事情。   然后就是,你要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看到能挣钱的方法和机会。   做边茶生意的杨明就是一个很聪明的生意人。   今年三十岁的杨明是帝京府本地人,出身贫困,靠着自己十二岁开始外出做事,一直忙到现在,总算是茶叶生意有了一定的规模。   他的铺子算不上很大,一年往西北边区的销售量也就是数万斤,加上各种“茶引”、“边引”、运转、损耗等等的开支,还有各种应酬往来,总的下来不过挣两三千两白银。   如果是做得大的边茶商人,一年下来五万八万两银子都不算什么。   当然了,两三千两白银已经越了京畿地区的绝大部分人。   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杨明既然做生意,当然想要自己能成为行业中的翘楚。   所以这些年来,杨明一直拼命的努力。   奈何他自己的根基浅薄,家里又没有任何可以帮忙的人脉,因此起色并不大。   今天杨明请的是吏部的两个小官吃个便饭,倒不是特意的想要做什么,只不过是日常感情的联络。   亏得这些年杨明舍得花钱,这些具体办事儿的小官吏才没有给他添麻烦,总体来说运作正常。   妙味楼便是杨明选择的日常请客场所,这里菜肴味道不错,用料很实在,且不会有任何的麻烦打扰,很适合悠闲的喝酒吃饭聊天。   杨明踏入妙味楼的时候,也被肥皂洗手的效果吓了一跳。   同样的,他更被肥皂的天价给吓住了,不敢购买。   可是等到杨明坐在了雅间里面,他就开始琢磨了。   片刻之后,杨明拔腿就跑出了雅间,冲到了田荣的跟前。   “这位大人,我如果想要买一万块,能不能给我个优惠的价格?”杨明急声的道。   田荣:“!?”   来第一笔生意,固然让他很惊喜,但是一万块这样的数目,怎么听怎么像是开玩笑。   他干脆把事情交给了手下,自己拉着杨明到了旁边,“这位老板,你买这么多来干嘛?”   杨明道:“我准备把它拉到西北去,卖给那些回鹘人、西羌人。”   田荣琢磨了起来,“他们不都是穷得很吗?哪里有钱买?”   “他们的牧民固然是穷,可是那些贵族们有钱啊,草原上的许多东西,比起银子来值钱多了。”杨明并不掩饰的说:“上百个小部落头人,再加上那些大贵族,谁不是牛羊成群的?他们平日里全吃牛羊肉,一天到晚身上油腻腻的,要是得到了这个……肥皂,还不得天天用呀?”   杨明说得这么清楚,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心机。   而是大康朝成立八十年以来,宗室子弟一直在做生意,但他们几乎从来都不涉及边贸和海贸生意。   因为这些宗室子弟的权势和优待,并不能用于域外,那些草原部落、海外蛮夷国度,都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给予优待。   于是这些风险极高的买卖,就被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到了。   其实边贸和海贸的确风险很高。   边贸有许多大商人被马盗抢了货,血本无归的,更有做了生意,却根本收不到货款的,数十万家产,瞬间飞灰烟灭。   但比起海贸来,他们还算幸运的。   海贸出现意外那就更加悲壮,都不用遇到人为因素,通常一个台风到来,整个船队就什么都没了。   商人的家属不但要承受亲人尸骨无存的悲痛,要承受一切货物和船只的损失,更要赔偿一切随行人员的搏命钱,通常便是倾家荡产的下场。   所以即便是有这个肥皂生意,杨明也敢笃定,裕王府肯定不会自己去和那些蛮子们交易。   他们这些王亲贵族生活安逸,不愿意冒险,能舒舒服服的在京里收钱,有什么不好?   哪怕是赚得或许少一些,但只要控制得好,这笔买卖也是可以细水长流的。   至于杨明自己,说不得就要凭借着这笔买卖,一举打破束缚自己的枷锁,从此一飞冲天了!   不得不说,杨明考虑得很正确。   田荣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也觉得找个靠谱的人卖掉全部肥皂,一口气把钱给赚够,那是最好。   要不是他做不了主,都想要和杨明仔细的详谈了。   比起一块一块的零售,一股脑的全部卖给杨明,省心省力,这不是挺好?   至于说价钱的问题,肥皂是独一份儿的生意,别的胰子都起不了这么好的效果,杨明即便压价,难道还能压到一钱银子一块?   即便是那个价,也一定是大赚了呀!   况且杨明也没那个胆子赖账,宗室子弟是没有什么朝局影响力,但太祖早就对他们的权益做了保障。   凡是侵犯到宗室子弟正常利益的,那么皇帝一定要严查严惩,绝对不能纵容。   任凭你多大的商人,任凭你的后台多么强,只要触及到了这个底线,一定是被抄家抓捕,打得不能翻身。   可是很遗憾,哪怕是再怎么对杨明的条件感到心动,田荣也不敢忘记柳铭淇交代了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这位老板,你的心思我很赞赏,但是这事儿我没办法做主,我们世子殿下给我的命令是一个人只能买五块,多一块都不能卖。”   “嘿,做这些零散生意,怎么比得上我这个大买卖?”杨明顺手就悄悄递了一锭白银到田荣手里,“麻烦管家您回去跟裕王世子说一下,这个生意做好了,一年多的不敢说,万儿八千两的盈利是有的。”   田荣的笑容更甚了,“这个好说,不过你得给我交个底,你最多能吃下多少货?价格能给多少?”   “在下杨明,咱们本地帝京府人。我的铺子在外城外马街上,做边茶生意已经十几年了。”杨明道:“虽然我不是大商号,可是一年吃下三万到五万块肥皂的能力还是有的。但就价格方面,我希望和世子殿下商量一下,最好能以一钱银子一块的价格卖出去,这样才能薄利多销。”   田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一钱银子的最终卖价?你不是在逗我吧?这样我们还挣什么?”   杨明也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闻言道:“那您的意思是,多少合适?”   “我的意思不重要,关键是我们世子殿下怎么想。”田荣这点城府还是有,“我回去跟世子殿下说一下,再看他愿不愿意和你谈吧……但是以我的看法,如果你坚持1钱银子的最终售卖价格,那真没什么好谈的。”   “那您觉一1钱银子的收购价格呢?”杨明再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好走不送。”田荣想也不想的道。   “一钱五分银子呢?”杨明又塞了一锭银子。   “还是低了。”田荣抬了抬手,“好了,你不用试探了,我们家世子殿下,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如果你行事干脆,为人爽利,那还有点谈头,否则恐怕这个生意和你无缘了。”   “谢谢总管。”杨明拱手道,“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我叫田荣,添为裕王府大主管。”田荣道,“如果这几天你有空,就来这里等着吧,我不敢担保是不是明天能给你信儿。”   “行,我等着大主管您的消息。”杨明很干脆利落,第四次递了银子过去。   “放心,我会替你转达的。”田荣颌道。   钱拿多了,自然心态就不一样。   田荣今天一口气就得到了四十两白银,相当于他正式年俸的三分之一了,虽然还有赏赐和一些外快,但四十两绝对是不可忽视的。   这使得田荣不觉感慨,外面这些做生意的普通商人,真是太能赚钱了,出手真大方。   眼看着生意有了希望,杨明想着自己怎么的也得让裕王世子的生意开个张,所以当即又掏出银子来,买了五块肥皂。   这就更让田大管家觉得这小子会做人了。   殊不知,杨明也没有浪费,吃饭的时候便拿了两块肥皂给他请客的两个吏部小官。   但他又很节约,剩下的三块没有一次给出去,准备下次请客,再给别的六部小官。   杨明做生意就是这样,该给出去的,比如给田荣的,他四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能给出去。   可如果能够节约的,比如说这五块肥皂,他能给两块,就不会给三块。   也只有这样做生意的人,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啊!   但是杨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这一天之中,唯一购买了肥皂的人。   意思就是说,柳铭淇寄予厚望的肥皂,第一天的销售额是五块,收入五两白银。   还没有田大总管收到的孝敬多。   反过来说,世事也是非常奇妙的。   杨明更没有想到的是,还有更加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生了。   ……   注:或许有老爷们觉得裕王府大管家太卑微了,而一个小商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但本书的设定正是如此,且也符合历史上一些朝代的事实的。   譬如说我大明,对于宗室的限制到了极致,别看什么宁王、福王权势滔天,可实际上很多宗室穷困潦倒至极。   《世宗实录》记载,嘉靖4o年,镇国将军(从二品)朱聪浸上书:“臣等身系封城,动作有禁,无产可鬻,无人可依。数日之中,不曾一食……有年逾三十而不能婚配,有暴露十年而不得埋葬,有行乞市井,有行乞民间,有流徙他乡,有饿死于道路。名虽宗室,苦甚穷民,俯地仰天,无门控诉。”   再过几十年,万历23年,宗室在籍人数157ooo人,实际能找到的只有966oo人,有6万多人都逃籍了,还是皇室籍,不是日后我大清的旗籍。   明朝灭亡那一年更惨,337425人在籍,可能找到的只有2o7651人,逃籍13万人。当然也未必全是逃走,可能如同朱聪浸所言,乞讨的、流徙他乡的、饿死的都有。(同时这也证实并无“明朝百万宗室”一事)   因此,宗室未必就来得仗势欺人,像大康朝这样,宗室这种几乎没有任何官方权力的人群,做生意又不能压迫人,别人也不怕他们,自然气焰就没有那么嚣张,而平头老百姓也能跟坦然的面对他们一些。   如此设定颇有一点想当然之处,但也是秀才对宗室制度的一种探讨改进,欢迎各位老爷指正。   ……   拜谢猫猫eer盟主打赏!如今正在存稿,容我上架后给你和大家一些惊喜!! 第二十章 该急的不是我   晚上妙味楼关了门,田荣才一脸惆怅的回到了裕王府。   正在养伤的柳铭淇趴在榻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没办法,这个伤势太尴尬了,最忌讳的就是到处动弹,所以这段时间柳铭淇睡觉都只能趴着睡。   见到了田荣进来,看了看他的脸色,柳铭淇讶然的道,“老田你别告诉我,今天一块肥皂都没有卖出去。”   “卖了五块。”田荣有些沮丧的掏出了银子,“结果他们光是试用就耗费了十几块,水都打了几百盆,最后我都是直接让他们舀一勺水来冲洗的。”   “酒楼生意这么好啊?”柳铭淇笑道。   “不全都是客人,还有那些看稀奇的老百姓。”田荣道,“您既然说只要有人来,就都让他试一试,我就豁出去了,想让更多的人感受到肥皂的好处,以便卖多一点。结果最后却还是没卖掉。”   “做生意就是这样,你去推广不一定有效果,但你不去推广,就一点用都不会有。”柳铭淇道,“说起来,到底是谁买的?”   “就一个人,叫做杨明,做边茶买卖的。”田荣解释了一番杨明的来历,又把杨明找到他的本末,一五一十的说给柳铭淇听,“所以虽然零卖不够理想,但是我觉得这笔买卖挺有前途的,咱们除了制造,什么成本都不用出,就能赚取大钱!”   “呵呵。”   柳铭淇笑了。   田荣又不是白痴,一看就晓得他不满意,追问道:“殿下,有什么不对吗?”   “你之所以这么想,是不知道什么叫渠道为王,更没有听说过苹果和富士康的故事。”柳铭淇慢悠悠的道。   “苹果?富士康?”田荣听得迷糊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富士康这个人啊,他吃苹果怎么了?”   “这个苹果可不是吃的,富士康也不是人。”   “您这么说,我就更不懂了。”   “老田啊,你只用知道,老实做东西的人,不一定能挣大钱。而掌握了售卖渠道的人,一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这就足够了。”柳铭淇道,“这个杨明,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呢!他要在草原上卖得少了两三两银子一块,我都不相信。”   “能卖那么贵?”田荣完全不信,“这京城里可都没有人买呢!”   “京城里没有人买,是因为暂时肥皂的功用还没有传到上层人的耳朵里。”柳铭淇道,“至于在草原上,肥皂完全是一种必需品,只要他们需要的,那一定肯舍得花钱……你看他们对边茶、糖和丝绸的态度就晓得了。”   上述三种产品,历朝历代,包括另一个时空,都是草原上最需要的物资。   当然他们更需要铁器,可是除了明末那群无耻的晋商之外,并没有多少人敢明目张胆的卖铁器给他们。   相比来说,瓷器这种畅销海内外的好东西,因为草原人迁移过多,并且居住的地方不适合这种脆弱的瓷器摆放展示,所以在重要度上要低于前面的那些。   至于肥皂的话,到了清末开埠才进入中国,所以草原人古代根本没机会享受这种宝贝。   考虑到草原上的油腻环境,以及他们平日里的卫生习惯,肥皂对他们简直是天赐的神物,用了以后还能离得开的人,基本上不可能存在。   柳铭淇很赞成杨明说的一句话,那就是各部落头人、大贵族们,才是肥皂的销售对象。   别看一个部落这样的人不多,可西北的草原和高原上,有多少部落?   草原上的人口不是按照人来计算,而是按照一顶帐篷计算,相当于我们一家一户一样。   有上百顶帐篷就能形成一个小部落,如果按照这么计算的话,起码有上万个。   只要有上千个部落,就足以满足一年几万块肥皂的销量,甚至有可能不够。   困难之处只在于,该怎么才能卖出去。   一个商户挨个儿的去卖,绝对太花费时间了,还不现实。   如果柳铭淇自己考量,那自然就是刚才他说的“渠道”途径,把整个儿西北的草原高原划分为几个大区、几十个小区,把东西交给大区经销商们,让他们分给下面的小区经销商,这样就方便散货了。   一旦这个销售渠道做成了,日后可不仅仅是肥皂,还有许多东西都能通过经销商们去卖。   掌控到了这一步,草原上的销售网络也就牢实的建立起来了,同时销量也就有了保证,在跟供货商打交道的时候,底气都要充足许多。   能买五万块肥皂的商人,跟能买五百块肥皂的商人,待遇那是天壤之别。   杨明肯定没有这么清晰的展理念,但只要让他拿到了肥皂的全部产能,那么他自己琢磨琢磨着,便能往这个方向去靠,一步步的也就走出来了。   柳铭淇并没有计较杨明想要掌控霸占销售的心思,不过对于杨明这种还没有控制好渠道,就已经开始最大程度的来压榨生产商的利润的做法,感到很不爽。   你还没成为乔老板呢,怎么能把我当成郭老板?   想要我拿富士康一样的一丁点利润,大钱你来挣?   想得美!   一旁的田荣没有体会得这么深,不过他对于杨明的抠门,还是有些不满。   别看他收了田荣四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可那只能让他帮忙杨明传话,绝对不足以让他偏向于杨明。   “殿下,我也觉得两钱比较低了。”田荣沉吟着说,“要不我们直接批五钱银子给他?先把府里的几千块肥皂卖了再说?”   因为第一次实验,以及原材料准备的缘故,柳铭淇指挥着王府中人,只做了五千来块肥皂。   在田荣看来,能收入两千五百两白银,已经是很好的赚头了,毕竟成本才一百两银子。——当然了,人力成本是根本不用计算的。   有了这么一笔钱,再组织人扩大生产,多产多得,想想都觉得美好。   “不用急。”柳铭淇想都不想,“这事情还没有开始酵呢,着急什么?且让他等几天吧!你明天告诉他,不用等着,我们如果有意,会去他店铺里找他的。”   “也是。”田荣也明白了过来,“如今有了兜底的杨明,说不定过两天还有别的人能找过来呢?这样我们就可以让他们互相竞价比较了。”   ……   有了柳铭淇的不慌不忙,田荣第二天去妙味楼的时间,都稍微晚了一些。   他挑在快中午的时候才过去。   结果田荣还没有出门,就有妙味楼的伙计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禀告道:“大主管,掌柜的让您快点去!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田荣吓了一跳。   “我们妙味楼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全都是要试一试肥皂的人,要吃饭的客人根本都进不来,楼都差点被挤垮喽!”伙计苦笑着道。   田荣顿时精神一振,“那还犹豫什么,赶紧走啊!”   他最怕的就是肥皂悄无声息,翻不起浪花来。   如今肥皂居然有了如此大的动静,那不意味着能卖出去的几率越来越大,然后自己也不用委曲求全,一再降低售价了?   还是世子殿下厉害啊,根本就是胸有成竹,笃定肥皂一定能让大家感兴趣的。   京中别的不多,富豪人家、权贵人家绝对是天下第一。   哪怕是以盐商众多的扬州、丝绸商人众多的苏州和杭州,加起来也比不上帝京府。   田荣不求这些富豪权贵们全都来买肥皂,如果能有十分之一的人来买,那裕王府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一年下来上万白银都轻轻松松。   有了这种亢奋的心态,田荣飞快的赶到了御街的妙味楼。   结果还有五十多米的地儿,他的轿子就走不过去了。   因为人太多。   只见起码有上千人,密密麻麻的围着妙味楼,很生动的给田荣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水泄不通”。   “刚才我出来时,还没有这么多人啊。”跑得气喘吁吁的伙计也惊讶了。   “人多是好事!”   田荣干脆就下了轿,想要从人群中挤过去。   没想到才挤了几步路,就被人给骂了。   “喂,这个老头子,你怎么插队啊?”   “是啊,赶紧的,后面去!”   “大家都等着呢,你可不要坏了规矩,不然裕王府的人打你板子!”   一群中年人和老年人口沫四飞,痛骂着田荣。   田荣身边的伙计本来先说话,却被田荣拉了拉,笑着又退了出来。   他可不傻,如果现在被吼出自己就是裕王府的大管家,万一大家蜂拥而上,不小心把自己给踩死怎么办?   所以田荣绕了一大圈,从后门进入了妙味楼。   他直接去的一楼的大堂。   远远的便看到大堂门口堵着好几个肥壮的伙计,外面的人群虽然拥挤,却并没有很冲动的往里面压。   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站在大堂上的十几个男女。   这些人用肥皂搓洗着手,然后伙计们用饭碗浇水在他们手上,脏水流到了地面上的大桶里。   这样倒是很能节约水,也能节约人力物力。   不然洗一次手就要去倒一盆水,伙计们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做,也忙不过来。   ……   注:为了免费用肥皂排队不是稀奇,也并非古人专利。8o年代,为了感受体验霍先生修的白天鹅宾馆的新式厕所,广州民众也直接排队把这家刚开业的五星级酒店给挤爆了,免费上厕所的人一直排到了大堂外面的街上。话说我上本书《重生之最强人生》就有关那个年代的许多趣闻,均订过万的精品,值得老爷们去看看~~   回答一位书友问题,“我国古代有没有5oo步宽的步行街”,先我没写过御街是步行街。然后《东京梦华录》记载,“大宋汴梁御街宽2oo步,长1o余里”,我把大康帝京府设置为它的三倍大,定为宽5oo步,长3o里。另外御街并不是步行街,它还包括了皇帝御道、马车道、铺面。 第二十一章 井喷   展书靠在了柜台上,望着这群兴高采烈洗手的京城民众,一脸的唉声叹气。   田荣顺势靠了过去,“老展,这场面热闹吧?”   “废话!当然热闹!可这又不是我的酒楼生意好,热闹有个屁用。”展书白了他一眼道。   “如果这肥皂生意做出来了,王妃肯定会好好的赏赐我们,你还敢说和我们无关?”田荣反问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道理。”展书忽然又高兴起来。   裕王妃是他们的女主人,向来对家里人大方,这些年他们跟着王妃从娘家来裕王府,不能说荣华富贵,但绝对是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很舒畅。   要是肥皂这东西真的在京城里打开了销路,那王妃的打赏还少得了?   肥皂有多么的神奇,他早就知道了。   昨儿晚上一回去,才示范用了一次,就被老婆像宝贝一样的收藏了起来。   连他老婆都如此,这些民众们如此的跃跃欲试,也是很正常。   “这些人真不是东西,早上辰时还没有到,就跑来敲门了,问为什么裕王世子说了让大家免费用,却还不开门?”展书有些无奈的道,“没办法,我只能派人叫伙计们赶紧来,从辰时开始,忙到了现在已经巳时,都换了两班了,再这么下去,哪里吃得消哦!生意更别提做不做了。”   辰时便是上午七到九点,还不到7点就敲门,可见这群吃饱了没事儿做的民众们,对肥皂有多么的好奇。   田荣又是高兴,又是惆怅,“看你的样子,应该一个买的都没有吧?”   “没。”   展书耸耸肩,顺手一指门口,“我贴了五六张巨大的告示,还让人告诉他们一两银子一块,每人只能限购五块,结果他们洗完手了之后就从侧门走了,问都不问一下。”   老展啊,你这个操作,略微骚了一点!   田荣瘪了瘪嘴,想要说什么,旁边忽然响起了杨明的声音:“田总管,您来了?是不是殿下有回应了?”   回过头来,田荣看着惊喜跑来的杨明,嘴角不觉露出了笑容:“杨老板,殿下说先等几天再说吧!你也不用等着了,有了决定殿下会派人找你的。”   杨明心头一震,旋即讪讪道:“田总管,怎么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殿下会不愿意呢?……来,您来这边,我们慢慢再谈谈。”   他这是准备再次使出银元宝大招了,想要探听更加具体的消息。   今天早上杨明过来的时候,同样看到了这么恐怖的排队局面,并且也看到了民众们欢天喜地的使用结果。   这也更加坚定了杨明要把这个宝贝拿到西北草原上去卖的决心。   一旦能掌握这个王牌产品,西北商路上面,他杨明就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字号。   为此,杨明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再让一点步,把昨晚上想好的二钱五分银子的收购价,提高到三钱。   三钱不算少了。   加上中途的运送费用,各种边关商贸的赋税,还有去草原的各种开销,起码成本都得抬到五钱银子。   到时候才卖一两银子的话,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辛苦了。   起码得五两银子一块才行。   哪怕是以后他们那些草原商人在边市向自己购买,价格也不能少于三两。   但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一定要完全垄断裕王世子的肥皂,不能让别的人有跟我竞争的机会。   只要货源全在我的手里,那么怎么定价和赚钱,就和别人没关系了!   本来他欢天喜地的等着裕王世子惊喜的同意自己的涨价,结果人家却轻描淡写的说不急,等几天再说。   这又是出了什么状况?   田荣看着略微有些心急的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我就跟你说了,你的价格没有诚意,还是好好的琢磨一下该怎么打动我们世子殿下吧!不然机会可就溜走了哦!”   田荣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老人了。   他看得出来,实际上世子殿下对这个杨明还是有点兴趣的,所以还是不能让杨明完全失去希望嘛。   此时,外面忽然喧哗了起来。   田荣和展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人群被挤开,十几个家丁护卫着六七个贵夫人走了进来。   两人是王府出身,对于大康朝的官员、功勋、贵族等等,都是知之甚详。   只用一瞧,两人便瞧出来了,这六七个贵夫人穿的都是朝廷外命妇的衣服,级别不高,也就是孺人而已。   不过这也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除非是有皇宫旨意下来,即便是帝京府也没权利把她们给羁押。   如今六七个外命妇一起来,看样子她们今天不是来找事儿的。   因为她们只是张望了一眼,就朝着柜台这边来了。   “你们是裕王府的人吧?”一个为的女子问道。   她的眉目之间有点凶,这种面相的女人,一向都很强势。   展书笑了笑,“我是,不知道夫人有什么见教?”   别说是孺人,就算是一品夫人,在裕王府面前都不够看。   女子指着那边试用区道,“昨儿个我家郎带回来一块肥皂,就是现在他们用的这种了,对吧?”   田荣马上就看向了杨明。   杨明也聪明,比划出一个二,示意自己送了两块出去。   展书看着女子有买家的潜力,马上热情了起来:“对对,夫人您好眼光!他们用的就是肥皂!和你家大人带回家的一样。”   “这么好的东西,拿给这些为了一文钱都要计较的人免费用,裕王世子也是够大方。”女子笑了笑道。   她可没有什么讽刺的意思。   如果说以前,裕王世子还名声不显的话,这两天就不一样了。   单是带着人把璐国公给打得差点残废,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更别说他还明了什么算数方面的方法,使得皇上都对他青睐有加,成了当红之人。   一个才十六岁的亲王世子,就能够捣鼓出这么多的事情来,长大了还得了?   这个夫人向来强势,眼光也非常毒辣,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白痴的事情来。   “唉,您别说,我们自己都心疼。”展书道,“这才一天多的时间,上百块肥皂就全部用光了,一分一毫都是钱呐!”   “后续怎么办?还不限量免费试用?”女子问道。   “肯定不会一直的,本来这东西制作也比较麻烦,花费的时间也比较长。”展书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夫人您准备买多少块肥皂呢?”   “你们不是说,一次只能购买五块吗?”女子也干脆,“我这里有七个人,外加外面有二十三个仆人,一共三十人,买一百五十块,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这一次说话的变成了田荣,“在下裕王府田荣,夫人您想买的话,请这边来取货。”   “田大管家啊?”女子抿嘴笑了,“没想到这么个小事儿,还劳烦你来坐镇。”   “都是做生意嘛,有什么劳烦的?”田荣抬手道,“诸位夫人请!”   “好!”   几个女子跟着田荣到了柜台后面的房间里,没一会儿就笑嘻嘻的从侧门离开了。   田荣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摇晃着里面的银元宝,同样笑得合不拢嘴。   他刚刚送了几个小官夫人出门,那边又传来喧哗的声音,又是五六个华衣女人,在一片吵闹声音之中挤了进来。   田荣眼睛一亮,马上迎了上前,“诸位夫人,在下裕王府田荣……”   ……   田荣的确是时来运转了。   这天上午便来了五六波贵夫人们,一口气买了七百多块肥皂。   他询问了一下众女,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原来,昨天中午杨明送出去的两块肥皂,那两个吏部小官的妻子用了之后,纷纷惊为神物,转而又去和自己的闺中姐妹们分享,一下子弄得不少人都知道,都想要买几块回家用。   别看这群贵夫人的封爵不高,仅仅是七品或者以下的孺人,但这些小官掌控着最直接的钱粮、官位分配,实际上有钱得很。   故而她们每人花一二十两银子买肥皂,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如此还不算,等到下午时,一群小商人终于忍耐不住,66续续的进店,按照规矩买了五块走。   虽然有不少的家伙,出门转身换了一套衣服,又混入人群中,继续购买,田荣也没有拆穿。   第一批如今可以售出的肥皂有五千块呢,田荣巴不得今天全部卖光,除去试用的那些赚不了钱,裕王府也能收入四千多两银子了。   至于谁多买一些,只要不是杨明那样的全部垄断,充其量也就是多赚一点,不妨碍裕王府得利。   到了晚上关店,今儿的肥皂总共卖出了一千三百三十七块。   这可把田荣高兴得合不拢嘴,算好账,抱着银子就往王府跑,准备给柳铭淇报喜。   杨明这下子死活不肯让他一个人走,死皮赖脸的想要去王府一趟。   看到了今天肥皂的火爆试用场景,都有人从外城赶来了,明天一定能传遍更多的地方。   今天的买肥皂的人,还是小打小闹的小商贩,如果来了实力强横的大商人,他的制霸梦想还没开始,就要面临结束!   为了尽快的抓住机会,杨明也不准备要脸了,更不准备讨价还价了。   先把肥皂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比什么都重要!   ……   注:《国语·鲁语下》:“命妇,成祭服。”实际上一开始命妇指的是宫里的嫔妃们,后来也就延伸到了官员的有封号的妻子母亲等身上。   电视里经常听到官员的妻子称为“朝廷命妇”,准确来说应该是“外命妇”,和宫廷里的“内命妇”相对应。   ……   求收藏!求推荐!话说历史类别的收藏涨得好慢~~ 第二十二章 戏精王妃   “殿下!”   田荣几乎是破门而入。   捧着一个箱子的他,气喘吁吁的把箱子放在了桌上,旋即打开了来:“请看!今天我们卖了一千三百三十七块肥皂,钱都在这里了!”   柳铭淇看了看,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老田,可以啊!跟我说说,是怎么打开困局的?”   田荣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第一肯定是杨明的误打误撞,更重要的就在于殿下您的免费试用方法了,那些家伙要不是看到这么好的效果,这么轰动的拥挤场面,肯定舍不得花钱买下!”   少年微微颌。   实际上田荣把功劳说反了,这事儿还应该是杨明的功劳大一点。   毕竟柳铭淇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先放在官员、贵族身上,那些零售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杨明现在正在门房等着呢,我看得出来他有点焦急了,您要不要见他?”田荣问道。   “我这样子怎么去见客?让他回去等着!”柳铭淇断然拒绝。   要是传出去,裕王世子爬都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会客,那我还要不要脸了?   “是!”   田荣说着就想先去打杨明,没想到屋外传来了大柱的声音:“见过王妃!”   “大柱啊,今天世子怎么样?”裕王妃笑着道。   “世子殿下恢复得很好,基本上能稍微动弹了,精神劲儿也很好。”   大柱在这边回话,顺便给裕王妃开了门。   里面的柳铭淇动都动不了,要做什么都得叫大柱过来帮忙,所以开门也都他代劳。   裕王妃还没有进门,眸儿就看到了桌上那银光闪闪的一幕。   “王妃!”田荣连忙行礼。   “娘,你还没歇息啊?”柳铭淇也打着招呼。   不过裕王妃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他们两个,她径直的来到了桌前,伸手一抓银元宝,确认了是真的之后,转头过来眼眶就红了。   “娘你怎么了?”柳铭淇莫名其妙的。   “淇儿,你长大了就和娘生分了吗?”裕王妃一副要哭的样子,“你桌上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柳铭淇感觉怪怪的,赶紧解释:“这是孩儿让下面的人做的一些东西,然后拿去卖了钱,这不老田刚把钱拿回来嘛!”   田荣本身就是裕王妃娘家的家生子,闻言便仔细的说了一下这些银子的来龙去脉,裕王妃这才恍然大悟。   裕王妃从田荣手里接过了一块崭新的肥皂,“前两个月有段时间,淇儿弄得家里后院很臭气熏天,就是做这东西?”   “是的!王妃您用用就知道了,它能把手上和身上洗得非常干净,可受欢迎了!”田荣道,“今天妙味楼都快被那些人给挤破了!”   “哦,这样啊!”   裕王妃冲着儿子笑,“淇儿,你长大了,知道为爹娘分忧解难了,为娘很高兴啊!”   说话之间,她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婢挥手,顺理成章的把箱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然后再一脸老母亲的慈爱微笑的道:“儿啊,娘给你存起来,等到以后你娶世子妃用。”   柳铭淇对钱并不怎么在意,“娘,这一次咱们不是要缴纳罚金吗?多卖一些肥皂出去之后,自然而然就能把损失的钱弥补回来了。”   “嗯,我儿就是厉害!”裕王妃笑得月牙眼儿都弯了。   为了表达裕王府的诚意,裕王妃在柳铭淇被廷杖的第二天,便老老实实的把八万两白银交给了礼王府。   然后这两年她就在一直心疼。   女人几乎没有大气的,更别说一口气损失了八万两白银。   裕王妃不觉得儿子做得过分,却觉得礼王和肃王逼人太甚,儿子又挨打又赔钱,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没想到这还没两天呢,儿子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只要牵涉到钱,女人不聪明都会变聪明。   裕王妃一下子就听懂了肥皂这个买卖,按照儿子和田荣所说,这个肥皂生意这么赚钱,当然很快就能弥补损失。   不过下一刻她便沉吟着道:“这个秘方……就你一个人知道?”   “这也不算什么麻烦的事情,具体工序参与制作的那二十多人都知道,包括老田。”柳铭淇道。   “糊涂!”   裕王妃嗔怒的瞪了儿子一眼,又问田荣,“老田,这群人可靠不?”   “放心吧,王妃,都是从娘家带来的,个个可靠。”田荣会意的回答道。   古代的府邸里面,奴仆要分为很多种。   有户籍都落在府里的奴仆,或者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这样一般被称为家仆,也叫家丁,基本上主人拥有很大的处置权。   家生子便是他们生下的儿女们。   另一种就是签了仆人契约的,可以分为三年、五年等等期限。   但第二种仆人的待遇就要比第一种差得多了。   因为忠心和卖力程度都比不上家仆,所以重要的事情都轮不到他们,干的活儿也是很累的,赏钱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久而久之的,许多家境贫寒的人就宁愿卖身进入大户人家,成为家里的一员,哪怕是最底层的,也比一个人孤苦无依好一点。   像是裕王府这样的亲王府邸,根本就不可能去雇佣人,全都是有生杀大权的家仆。   只不过,裕王府的仆人也要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裕王妃从娘家带来的,另一部分是当年受封亲王之后,朝廷按照规章制度配给的。   在裕王妃心中,当然是自己娘家人可靠一些,谁知道朝廷那边当年有没有派绣衣卫的人掺杂其中啊?   虽然一般情况下肯定没事儿,但感觉上就要隔了那么一层。   所以她问的也是这个。   田荣的能力或许不算突出的,但他绝对是非常稳重可靠的,不然也当不上大总管。   在柳铭淇让他找人来做东西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找了自己这边的家生子、家仆们,只不过当时没想到这个肥皂会效果如此惊人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裕王妃满意的笑了笑,“那好,明儿个让他们都过来,这个肥……肥皂做得很好,我要赏赐他们!”   “我替他们谢谢王妃了。”   “嗯,按照你们这么说,第二批再有十天左右就能成型,如果现在开始做第三批,还得再等四十天?”   “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田荣道。   “那就开始做吧,规模不妨扩大一些,先做个两万块。”裕王妃道:“接下来的采购和保密级别,老田你也要多费点心,咱们家的东西,可不能被别人偷了去。”   田荣也知道厉害,道:“王妃您放心,我这一次准备把东边儿的那个院子利用起来,然后设下几层关卡,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窥探。”   “你办事情,我放心。”裕王妃想了想,又让小婢把箱子给放在了桌上,“开支暂时不走府里账上,拿这些钱去用吧!材料可以多采购一些。”   “是。”   田荣也没有客气,自家小姐怎么说,那就怎么做好了。   裕王妃又道:“至于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杨明,老田你带他去外厢房的茶室吧,我去和他谈一谈。”   “好!”   田荣和柳铭淇都不觉得意外。   裕王是一个文雅的人,喜欢听戏,对于生意和打理府上不感兴趣,这些年来,王府全靠裕王妃打理才能井井有条。   ……   裕王妃来得稍微晚一些。   田荣出门过后,柳铭淇把渠道为王的理念,简单的说了一下给老妈听。   并且强调了如果是在草原上形成了一种渠道垄断,会达到什么样子的后果。   裕王妃没想到儿子居然能考虑得如此深远,而且句句在理。   她边走边琢磨这里面的奥妙,不知不觉就慢了一些。   见到了一个美丽的贵妇走进来,杨明几乎同时和田荣站了起来。   做生意的人都很聪明,他都不用田荣介绍,就躬身行礼:“见过裕王妃娘娘。”   杨明的躬身达到了九十度,非常的恭敬。   这也没办法,大康法令规定的,谁敢违背了,关进牢里都是轻的。   “免礼吧!”   裕王妃坐下道,“我听老王讲,你准备接下咱们王府的肥皂买卖?”   杨明都没资格坐下,站着就说道:“是的,王妃娘娘,我已经对王主管说过了,这个事情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大好的事儿。裕王府很快就能成为皇族中第一有钱的亲王府,而我也能跟着赚点小钱。”   “你能赚的,可不仅仅是小钱而已。”裕王妃听懂了儿子的话,深知道在这方面,钱都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打通的那条渠道。   “商人做生意,不过是逐利。”杨明也没有愧疚,“能一起成功,那是最好不过。”   “好吧,那么你来说一说,这个价钱怎么定?”裕王妃干脆的道。   都是世子的妈出面了,当然是能定夺的人。   杨明今天的危机感更强,所以心中底线一变再变,他径直道:“我可以用五钱银子一块的价格购买,一年保证不低于两万块。   你们也保证提供不低于两万块肥皂给我,需要更多的量的话,我会再说。另外往西北方向的货源,我也希望只有我一个人掌握。”   本来杨明今天早上的底线是三钱银子。   可到了中午已经变成了四钱,下午的时候,就提高到五钱银子了。   这个价码在他来说,已经很高,稍不注意,恐怕前两年都赚不到什么钱,风险很大。   “一年才两万块肥皂,你的要求还那么多?还得西北方向只卖给你一家?”裕王妃对此嗤之以鼻,“我们王府一年产量能达到百万!你区区两万块,算得了什么?”   “百万!?”   杨明倒吸了一口气,他被裕王妃的吹牛给吓住了。   ……   注:大康朝摄令,“凡王公贵族,受封功臣命妇,俱为贵人。朝廷官员按品阶见礼,百姓更应纯心尊崇,不得有半点逾越不敬,违者令诸省州府县严办,渎职者下诏狱论处。”   ……   跪求收藏推荐,公众版一天更新七八千字,老爷们应知我有多拼! 第二十三章 我有礼物给公主   杨明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做白日梦的人。   他之前想要打通整个西北草原的计划,认为最少都需要十年的时间。   而且在前面五年之内,他能把肥皂的销售量提升到五万块,已经是绝大的运气了。   哪怕是十年之后,一百万块肥皂的销量,仍旧是他不敢想的。   每年一百万块?   起码就是每年上百万两白银的利润。   这个天下有多少商人能做到?   基本上就只有区区两三个百年家族而已。   杨明想都没有想过,杨家在自己手里可以达到这一步。   一时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想要的两万块、五万块,根本就没有了优势。   杨明以为,肥皂这种东西的数量并不会很多,哪怕是裕王府存了许久,凑齐几万块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结果人家一上来就是一百万块,总数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消化不了。   即便是借钱都买不下。   退一万步说,他砸锅卖铁的全部吃下了,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把这些都给卖掉,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两银子一块的肥皂,有多少人能买?   买得起的人,你指望他们一百块、一千块的买家里囤着?   这又不是粮食!   所以,既然你拿不完别人的货,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独揽独占?   杨明的汗水马上就落了下来。   他此时有点慌乱了。   裕王府这样的亲王府,果然实力强劲啊。   虽然钱不一定多,但是底蕴和能力惊人,远不是一般商人能比的。   裕王妃见过的人太多了,皇帝、丞相、尚书、大将军等等,都是这个天下最顶尖的人物,再加上自己身份的加持,她本身的威严就非常足。   看到杨明的样子,她淡淡的笑道:“好了,你也不用多想。第一批我给你三千块,一两银子一块。你先拿到边疆去卖了再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和本事,可以跟我们裕王府合作。”   杨明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娘娘,您零售价才一两银子,我买三千块,居然还是一两银子的价格?”   裕王妃慢悠悠的道:“哦,我给你五钱一块,然后你转手就在京畿地区用一两银子卖了,都要不了两天,便可以赚到一千五百两,这样的生意你多介绍给我,我们裕王府也想要。”   “我不是准备拿到周边卖啊,我要拿到边疆卖的。”杨明连忙分辩。   “可是谁能保证呢?肥皂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标识,可以让我们分辨出来啊。”裕王妃道。   杨明这下子无话可说了。   裕王妃如此讲,其实也不是无事生非,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他虽然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京畿地区,但这是没办法证明的。   “先去证明了自己有这个能力吧。”裕王妃站了起来,“备好钱就跟老田提货,希望还有下一次能见面的机会。”   “王妃娘娘……”   杨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没有说出口。   裕王妃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就是接受和不接受而已。   昨天杨明还能想着,肥皂在京中可能卖不出去,那么自己全部买下是在给他们雪中送炭。   但今天看着这一天卖一千多块的盛况,杨明已经丝毫不敢这么想了。   待到裕王妃离开,田荣笑着道:“杨老板,咱们这就走吧,说实话,我很期待真的有合作的机会啊。毕竟你可是第一个察觉出里面商机的人,这样放弃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杨明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有些舍不得。   否则他哪里用得着来这里卑躬屈膝?   但到底要不要搏一搏呢?   他此时心里仍旧拿不定主意。   ……   田荣送走了杨明,又得了裕王妃的吩咐,才回到了柳铭淇的房间。   他讲了一下刚才生的事情,末了道:“明天就开始做新的肥皂了,殿下还有什么吩咐的没有?”   “具体的工序,他们都已经了解了,倒不用我多说。”柳铭淇沉吟说:“不过一切都不能马虎,更不能因为想急于求成,就工序不过关……嗯,池三恢复得很快,明天开始,就让人抬着他去监察好了。”   “也好!”   田荣颌道。   他身为府中的大管家,大大小小事情很多,总不能一天到晚都盯着这一个事儿。   “哦,对了,王妃吩咐明天给宫里送一百块过去,说是好东西应该给皇上皇后一些。”田荣又道。   “一百块太少了,既然要送,就送五百块吧,以后每个月都送一些过去。”柳铭淇挥了挥手,“嗯,柳铭璟和柳芷雨那里也各送一百块,这两个人有点意思,可以交往一下。”   “是!”   田荣遵从了柳铭淇的吩咐。   他也觉得只给宫里一百块少了点,只不过女主人肯定不可能大方,所以他自己不好说。   “不过太子殿下、几位亲王府那边……”田荣又提出疑问。   “哪有考虑那么多的?我们这是做生意,要不干脆全部送好了?”柳铭淇摇头道。   “我明白了。”   田荣这就想走,柳铭淇忽然想起一事儿,“老田,你等一下。”   “殿下还有吩咐?”   “我明天早上要做一个吃的,去送给长乐公主,你出的时候过来拿吧!”   “好!”   田荣答应着离开了。   ……   景和帝有三个女儿,还有两个妹妹,都封为了公主。   不过她们并不是刚才柳铭淇提的长乐公主。   实际上长乐公主这个封号,是所有公主之中最为尊崇的。   但这位长乐公主却是辈分最小的。   她是景和帝的大孙女儿,同时也是前太子的唯一骨血。   为什么说前太子呢?   景和帝一共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前太子铭浩,二皇子仁王铭宇,三皇子寿王铭安。   前太子铭浩是皇族之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为人谦和有礼、文武双全,又心怀天下,敢于任事。   从他十二岁束冠以来,就一直承载着所有大康朝臣民的期望,大家都期望着在景和帝之后,大康朝又出现一位圣君。   这样的话,真可就迎来了一个连贯的盛世了。   铭浩太子也没有让人失望。   十六岁他就在大理寺三个月查了一千多个案件,平反过五百多人。   十八岁的时候,他便已经去东南海域视察,一路收拾了三十多个贪官污吏,狠狠的打压了一番当地的豪强。   结果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却仿佛中了诅咒一样。   在他二十岁去西北边疆视察的时候,居然遭遇了大批的草原马贼。   草原马贼看到他的车队豪华、辎重马车都有上百辆,就趁着夜晚放火袭击了太子车队。   最终太子铭浩在黑暗混乱中不幸被害,时年仅仅二十岁。   劫后剩余的一千零三十三名羽林军把太子尸骸送回了皇宫,第二天全体自尽。   身为皇室最精锐的护卫,竟然连帝国太子都没有守护好,这群羽林军羞辱难当,根本没有脸面活下去。   要不是需要护送太子尸骸,他们当场就会自杀。   这也成为了大康朝羽林军自成立以来的最大耻辱。   景和帝听到消息后当场晕厥,当接到太子铭浩的棺椁后,更是当着众人痛哭流涕,几度昏迷。   一向宽厚大量的他,第一次向当时的西北总督关讯昇去了措辞严厉的叱责诏书,勒令他剿灭西北的马匪。   于是那几年时间,关讯昇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是带着边军、六卫轮值军、驻守军等,竭尽全力的剿灭一切西北匪徒。   凡是抓到的马匪,无论什么人,一律斩示众。   短短三年时间,西北马匪被剿灭七百多股,共二十三万人,大康人、回鹘人、西羌人都有,杀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   也是托了这一次彻底清剿的福,前几年西北商路非常的安全,前所未有的安全。   但是无论如何,铭浩太子再也没办法回来了,景和帝和皇后再伤心都没有办法。   此时,二皇子仁王铭宇便成为了太子,稳定着天下的民心。   至于三皇子寿王铭安,那些年还没有出生,今年才六岁而已,性格顽劣得很,有着“小魔头”的称号。   太子铭浩的遇难,对景和帝和朝野内外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景和帝这样宅心仁厚的帝王,对家庭感情甚为看重,却在壮年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气来。   不幸中的万幸,太子在巡视西北之前,太子妃已经怀上了孩子。   虽然后来生下来是女孩子,景和帝也是高兴万分,第一时间便把她封为了公主。   长乐公主。   长乐这个词的寓意并不是取自于《韩非子·功名》,而是《易林·小畜之夬》:“如鱼逢水,长乐受喜。”   这也说明了当时景和帝的心情。   时至今日,长乐公主仍旧是景和帝最宠爱的人,远胜于任何嫔妃、儿女们。   至于为什么柳铭淇要送吃的给长乐公主呢?   原因很简单,长乐公主就是当日在景和帝救下了柳铭淇三人的那个小女孩儿。   说“救”是夸张了一点,但要不是长乐公主出言救助,柳铭淇和柳铭璟的板子是一定会打完的,到时候伤势肯定会加重不少。   柳铭璟皮厚可能没什么,柳铭淇可就惨了。   这份人情,柳铭淇当然要还。   ……   上传到后台,居然忘记布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 公主长乐 长乐公主在宫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新的太子殿下已经出宫自己开衙建府了,景和帝的三个女儿和两个妹妹也出嫁了,皇宫里只剩下三皇子铭安和长乐公主念妤。 铭安皇子年龄太小,暂时没什么影响力。 长乐公主念妤的父亲已经去世,只有她和前太子妃、现任恭王妃两人是至亲。 按理说这种情况,景和帝能让她们有一个好的归宿,比如未来给长乐公主找一个好的驸马,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哪怕是京城的一个平头老百姓都知道,长乐公主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皇帝陛下对她千依百顺,根本就没有任何底线。 根据小道消息,别的皇子和公主都不能随便出宫,但皇帝陛下经常允许长乐公主出宫去游玩,这可是连她的父王都没有得到的优待。 而长乐公主并没有因此而脾气骄蛮,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她自小就聪明懂事,善良仁爱,颇有乃祖之风。 所以宫中绝大部分的人,无论宦官、宫女或者嫔妃们,都是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小公主。 已经十岁的长乐公主,平日里最常作的事情就是学习琴棋书画,日程安排得还挺紧凑。 倒不是皇帝要求她这么做,而是恭王妃认为女儿应该多学一些东西才对。 今天上午,长乐公主才从琴艺师傅那里出来,就看到贴身的小宦官朱荣捧着一个漆盒站在门口。 “小朱子,这是什么?”长乐公主好奇的指着漆盒道。 “启禀公主,是裕王世子送进宫来给您的,听说是他专门做的吃食。”朱荣道,“奴婢刚拿到,就给您送来了。” “送给我的?为什么啊?”长乐公主不解的道。 “前两天御书房门口,不是有一群人在下跪挨打吗?”朱荣倒是懂点八卦的,“当时您看到的挨打的那位,就是裕王世子铭淇殿下。然后您就向陛下求情了,裕王世子因此少挨了好多板子,所以他这是报答您来了。” “哦,是那个大哥哥呀!”长乐公主点点头,她有点印象,屁股被打得满是鲜血的,有点吓人。 “公主殿下,按照辈分,铭淇殿下是您的堂叔,可不能叫错了呀。”朱荣笑着提醒道。 “好了,我知道了!” 长乐公主看了看盒子,“你打开吧!” “是!” 朱荣揭开了漆盒盖子,还没看到东西,已经有一股浓郁的甜香味就扑鼻而来。 “好香~~” 长乐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望向了里面的东西。 只见那是金黄色的糕点,有点像是米糕,可看上去比米糕要大许多许多,根本之前就没有看过。 特别是它的散出来的味道,特别的香甜,还能闻到一股特别滑腻的气息。 长乐公主被景和帝宠得根本没有心机,完全是天真烂漫的性格,所以嘴馋之下,伸手就去拿。 朱荣赶紧退后了一步,“公主殿下,按照规矩,应该是奴婢先吃的。” “不用了吧?你不是说这是我堂叔送来的吗?他是为了感谢我,怎么会害我呢?”长乐公主皱着小眉头道。 “还请殿下见谅,如果不这么做,奴婢会被狠狠责罚的。”朱荣哀求的道。 长乐公主没办法的连忙挥手,“好了好了,你快吃!吃了我吃!” 朱荣一只手捧着漆盒,一只手在边儿上掐了一块下来,送进了嘴巴里,咀嚼起来。 看到他忽然嘴巴不动了,长乐公主问道:“怎么了?” “好吃……太好吃了!!”朱荣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奴婢这辈子……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觉得,吃了它,就算是死了都值了!” “是不是有这么夸张哟!”长乐公主顺势也掐了一大块,在朱荣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塞进了嘴巴,把她的小嘴塞得满满的。 “嗯……嗯嗯……” 她一边咀嚼,一边出了惊喜的声音。 待到这么一块蛋糕下肚,长乐公主才有机会说话,“哈哈,小朱子,这真的好好吃呢……你的欣赏眼光不错!” “公主殿下!” 朱荣此时都有些吓着,因为按照景和帝的命令,这些不明来历的食物,必须要经过他们吃了至少半个时辰,没事儿了才能给公主殿下吃。 结果没想到长乐公主动作这么快,而自己又没有阻止。 长乐公主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漆盒,“好了,小朱子,刚才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这吃的我就拿走了哟,我要去皇爷爷那边,和他一起分享!” 说着,她转身就小跑了出门。 长乐公主身边当然不可能只有朱荣一人,她跑出大门便坐上了小轿子,在宫女和宦官们的陪伴下,一路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乃是大康朝皇帝们处理政务的地方。 如若是大朝会就会在垂拱殿。 要是登基、封后、赐宴等等的大事儿,则是放在太和殿。 太和殿旁边是文华殿,文华殿旁边则是文渊阁,文渊阁和太和殿相距不到五百米。 景和帝是一个勤快的皇帝,平均每两天都会有半天在乾清宫处理各种政务。 因为去除了太监干政的弊病,所以丞相们和六部尚书的权力大增,皇帝相对来说只是把握住方向,以及做出重大的决定。 许多细小繁琐的政务,是不会出现在皇帝御桌前的。 不过为了防止丞相和六部尚书们有蒙蔽皇帝的地方,所以大康朝有密奏的措施。 你不知道哪个官员有密奏权,如若是人家密奏的属实,而你们这些高官大员们却欺骗了皇帝,那皇帝的板子肯定要落下来的。 “唯名与器,不可假与人。”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哪怕是景和帝这样宽厚仁和的皇帝,在这方面肯定也不可能装白痴。 当然了,如果是一些无关大局的事情,他还真的不会去管,因为那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如果什么都自己做了,要那么多丞相和朝廷官员干什么? 处理完了手里的一份份奏章和文书,眼看就是中午了,景和帝伸了伸懒腰,走出了乾清宫的大门。 只是在门口,他就看到了坐在那边台阶上的小小身影。 他嘴角才绽开笑容,眉头蓦的一皱,压低声音道:“赵寿,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让念妤在外面等候?” 除非是景和帝跟朝臣们商议事情,或者是大朝会的时候,不然景和帝曾经谕示过,长乐公主其余任何时候都是畅通无阻的。 甚至包括夜晚,景和帝的寝宫她都可以通报之后进去。 总管大太监赵寿赶紧道:“回陛下,是公主殿下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处理政务的。” 景和帝闪过了一丝心疼。 这个孙女儿,从小就这么懂事,一直都这么懂事……铭浩啊,你不能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或许是小人儿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转头一瞧,看到了景和帝之后,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皇爷爷~~” 长乐公主蓦的扑了过来。 景和帝就跟普通的爷爷一样,弯腰抱住了孙女儿,脸上皱纹笑得跟褶子似的:“乖孙,你来了多久啦?” “没多久。” 长乐公主忽然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从自己坐的台阶上,拿起了一个漆盒,兴冲冲的递到了景和帝的跟前,“皇爷爷,我请你吃好吃的!可好吃了呢~~” 景和帝哈哈一笑,打开了漆盒,看到里面的蓬松糕点,直接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赵寿在旁边嘴巴动了一下。 他很想告诉景和帝,这东西您不能乱吃,得奴婢们试吃了再说,这是规矩。 可东西是长乐公主献上的,谁敢当着长乐公主的面儿这么说,景和帝一定会火,最低惩罚就是去浣衣局做一辈子的苦活儿。 哪怕赵寿是景和帝最信任的太监,他也不想用这份信任去挑战景和帝对大孙女儿的感情。 “嗯?不错啊!” 景和帝本来是想要哄一哄小孩子,结果吃进嘴里,那种绵柔的感觉,还有蛋香、甜香混合着一种莫名的柔腻,一起浸透了味蕾,完全是一种享受。 “好吃您就多吃一点!”长乐公主很高兴的道。 景和帝看了看盒子里面,加上自己掐的一块,只有三块缺口,便问道:“你只吃了一口就跑来给皇爷爷了呀?” “当然!” 长乐公主道,“小朱子试吃了一口,我吃了一口,我们都觉得好好吃哦,所以我就跑来了……哎呀,皇爷爷,你看看现在冷了没有?热的更好吃!” 实际上已经冷了,景和帝也由此知道,自己的心肝儿在此等候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笑了笑,“冷的一样好吃,来,我们一起吃吧!” “好的!” 长乐公主才回答,这边赵寿就走了过去,双手接过了漆盒。 两爷孙就这么站在乾清宫门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了起来 …… 注:景和二十一年,皇帝下诏书,“今朕福薄,痛失太子铭浩,唯庆铭浩遗留明珠名念妤,以慰朕心。朕特封念妤为长乐公主,享公主双俸,终身不减。” 同年宫中又有上谕:“从今而后,宫中但凡有敢在长乐公主仪前议及前太子铭浩之事,无论身份贵贱,一律往冷宫囚牢,终身不赦!”此乃皇帝陛下迄今为止唯一如此严厉之上谕,十年以来,宫中无人敢犯。 另,上面所提“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是司马光写的,常有引用为“孔子曰”,这是不对的。 第二十五章 老赵这个人有点意思! 这个糕点看起来不小,可实际上并不是瓷实的。 眼看着三五两下就要吃完了,长乐公主就捏了一块出来,递给了赵寿,“来,赵公公,你也尝一下。” 赵寿连忙鞠躬,“公主殿下,老奴不敢。” “吃吧,平日里你都跟着皇爷爷忙,前几天我还看到你就跑着吞了一个饼当饭吃,很辛苦的。”长乐公主脆生生的说,“谢谢你啦,这么劳累的为皇爷爷做事儿。” 赵寿眼眶马上就红了,“噗通”一声跪下,“公主殿下!这是老奴的本分,哪能让您这般惦记?” 领导身边服务的人,肯定都很累。 更别说这一位还是皇帝。 赵寿身为贴身的总管大太监,需要打理景和帝的方方面面,比皇帝都还要辛苦许多。 但这些苦很多人都看不到,只看到他时刻伴随皇帝,信赖有加。 如今忽然被一个小公主这么说出来,他的心都暖暖的,觉得自己很值了。 景和帝也望向了赵寿,笑了起来:“你看,不只是我直到你很勤勉辛苦,念妤也知道,这个宫里,还是有懂你的人的。” “是,有皇上和公主殿下的垂青,老奴就算是现在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赵寿泣声道。 “好了,谁要你说这些的?”有孙女儿在前,景和帝听不得“死”字,便呵斥了一声,“赶紧吃吧!” “遵旨!” 赵寿把漆盒放在了地上,自己双手接过了长乐公主手里的糕点,放进了嘴里。 下一刻,赵寿的脸色变了变,没敢说什么,却加快的咀嚼的动作。 “哈哈,好吃吧?”景和帝笑着问道。 “嗯!嗯!” 赵寿连连点头,顺带着又把漆盒捧了起来,看着爷孙俩儿这么的吃光了剩下的糕点。 同时他心中在想,这糕点可真好,又松软又香甜,完全和之前吃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回头得问问这糕点是哪家铺子做出来的,以后自己也买点来吃。 赵寿可不敢想自己买了给长乐公主吃。 人家长乐公主赏给他,那是情分和恩赐。 他一个太监去买东西送给长乐公主吃,那叫逾越,那叫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这份人情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总有一天会有机会还给公主殿下的。 “哇,没有了耶!” 明显的,这个糕点的分量不足,长乐公主嘟着嘴巴一阵惋惜。 景和帝本来不是贪嘴之人,况且他在皇宫里面什么东西吃不到? 可今天这个糕点的确特别好吃,又蓬松柔软,非常适合一些牙口不好的人,景和帝吃得意犹未尽之余,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后,也就是皇太后。 皇太后今年已经六十五岁高龄,牙齿已经松落,平日里吃的东西大部分是软烂的,味道也不怎么样。 如今这个糕点蓬松柔软、香甜美味的特质,不正好适合皇太后吃吗? “念妤,没关系,皇爷爷再给你买就好了。”景和帝道,“这是哪儿买的?我们交给赵寿去买很多,你天天都可以吃!” “这不是买的。”长乐公主还记得刚才朱荣的话,“是我的堂叔裕王世子做的,说是谢谢我救了他。” 裕王世子做的? 景和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惫赖的身影。 这小子不学无术,当众聚赌,还公然报复殴打同为宗室子弟的璐国公,居然还能做好吃的? 景和帝瞬间就想放弃心中想法。 可转而他又一想,我是皇帝啊,我向他要什么东西,不是这个臭小子的荣幸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景和帝转头对赵寿道,“让人去裕王府一趟,说这个糕点我很喜欢,让他再做几个送来。” “遵旨!” 赵寿道。 旁边的长乐公主嘻嘻一笑,“那正好,我可以给娘亲拿一个回去呢!” “好,好!有的!多得很!” 景和帝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觉又想起了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大儿子。 …… 中午的时候,赵寿小憩了一会儿。 他并不是回房间睡觉,而是坐在暖椅上面休息,就在景和帝的寝宫外面。 景和帝在睡觉,他也不能回去,但跟着休息一下是可以的。 等到那边景和帝醒了,小宦官们传来信息,他就起身去房门口等着。 这样是非常的辛苦,只不过呢,赵寿这么多年来也有了经验,比如他这张暖椅就是特制的,非常的大,能直接全身躺下去睡,冬天还能盖被子,这样的舒适度就能提升很多。 迷迷糊糊间,赵寿就听到有人小声的叫他。 “老祖宗……老祖宗……” 赵寿蓦的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的是自己刚才派去裕王府的宦官,便点点头,“糕点拿回来了?还是热的吗?” 宦官直接就跪下了,“老祖宗,奴婢无能!” 赵寿一惊,“怎么了?他们还没做出来?” “不,不是……”宦官都要哭了,“奴婢都没有见到裕王世子殿下,他府中出来一个九尺大汉,说裕王世子殿下没空。” “没空!?” 赵寿这一次是真的惊了,这是对待皇帝需求的态度吗? 裕王世子不是傻了吧? 可转而一想,这位世子殿下如今很是有点惫赖,又刚刚挨了板子,能有这样的态度,好像也不怎么奇怪。 再说了,即便是没做……咦,等一等! 赵寿又问宦官,“这糕点做不做,跟裕王世子有空没空,有什么干系?他不能叫府中的厨子做出来吗?” “不是啊,奴婢问了,这个叫做蛋糕的糕点,是裕王世子今天早上亲自做的。”宦官道。 赵寿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长乐公主说的是“裕王世子做的”,结果皇上和自己却下意识的以为,这是他们府中厨子做的,毕竟下人的功劳,都应记在主人身上。 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裕王世子亲手做的。 他竟然还有这份能耐? 赵寿可没有景和帝反应得那么快,景和帝当时就明白了是柳铭淇做的,而他现在才晓得。 赵寿想起了先前吃的那块蛋糕,那种美妙的感觉如今仿佛还在唇齿鼻尖环绕,真的是人间美味。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赵寿沉吟了一下,对旁边的另一个中年宦官道:“我要亲自去裕王府一趟,你去那边候着,如果我回来之前皇上醒了找我,你就告诉皇上我去干什么了。” “是!” “不得添油加醋。” 走之前,赵寿转头又添了一句。 “奴婢知道。”中年宦官颌道。 …… 为了节约时间,赵寿让轿夫跑得飞快。 因为身边还有千牛卫的护卫,凡是见到一袭紫杉的卫士们,无论皇城还是内城,行人无不是纷纷避让。 既然是赵寿亲至,当然很容易就见到了柳铭淇。 赵寿稍微有那么一点遗憾,因为裕王和王妃两人有事出门了,不在家。 不然请他们陪着过来,都不用多费口舌。 他见到柳铭淇时,柳铭淇正躺在榻上睡觉呢。 赵寿看着他闭上了眼睛,不觉有点好笑。 肯定是有人知会了他,说自己来了,可这位裕王世子还是如此,显然是心中有情绪。 房间里此时没有他人,那个高大的壮汉守卫在门外。 轻咳了一声,赵寿上前道:“世子殿下,奴婢是宫中的赵寿……我知道您醒了,我也知道您心中很不爽利……但是您平心而论,您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陛下对您的惩罚不过是打板子,让您赔点钱,连您的世子三俸都没有取消,他还不够照顾您的吗?” “呵呵。”柳铭淇白了白眼睛,“现在京中到处都在传,我柳铭淇的屁股都被打烂了,还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烂屁股世子’,你觉得我现在会很高兴?” 赵寿一愣,旋即道:“这是谁胡说八道的?敢侮辱亲王世子,这是可以直接出动绣衣卫抓捕的!” 柳铭淇懒洋洋的道:“传出这话的就是铭华这个阴狠的王八蛋,麻烦赵公公您去把他给抓起来,如果能和我一样的挨六十大板,那我爬都要爬起来再做几个蛋糕。” 赵寿讪讪一笑。 这又牵涉到了宗室。 不过赵寿也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他说道:“殿下,您这么聪明,肯定不会不知道,绣衣卫固然可以去拿人,但转而礼王殿下又拿着您打璐国公的事情说事儿,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都赔了他们八千两黄金了,还要去宗人府受罚,这事情难道还不算数?一码归一码啊,老赵!”柳铭淇不忿的道,“凭什么我们犯错了就受罚,他公然污蔑皇亲国戚,就能免于处罚?我不服啊,老子就是要逆……呃,反正不处理他,你们就别想我再动手做东西!” “殿下,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赵寿忍不住提醒道。 “咋了?皇上就能不顾我的严重伤势,硬要逼我吗?”柳铭淇一脸正气的道,“如果是那样,他还怎么称为明君?如果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也就算了,但只是为了吃一口东西,就能拿权势来压人,陛下难道不会不觉得不妥吗?” 赵寿觉得自己头疼。 你遇到一个不怕皇帝权势的人,真的是有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柳铭淇不听话,皇帝能拿他怎么样? 杀了? 疯了才会这么做。 打骂? 这不前两天才做了这样的事情吗? 而且现在可没有之前的理由,再这么责罚一位亲王世子,恐怕宗室就会表达不满了。 我们是您皇上的臣民,但好歹也是一个祖宗的后人啊,您也不能想怎么就怎么呀? 不然以后谁的生命还有保障? 况且,以景和帝的性格来说,他也绝对不可能这么残暴。 所以还是得我来做啊。 赵寿叹了一口气,脸上堆起了笑容:“世子殿下,您今天早上送来的那些肥皂,我也有用过。我回去之后就会跟老钱说起,这么好的东西,应该纳入宫廷采购才行。” 柳铭淇倒是没想到赵寿有这么一招。 不过他还是没有松口,“如果只是宫里用,是不是范围太小了?” “五天之后,太后会在皇宫里做一场祈福法事,到时候会有许多朝廷命官夫人、贵族夫人、宗室夫人们前来,包括裕王妃在内。”赵寿继续道,“这么大的盛事,一定要用虔诚的态度,所以每个人都会分得一块肥皂来净手,奴婢会专门派人跟她们说清楚,这是裕王府的特有肥皂。” 柳铭淇马上就一拍床褥,“老赵,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这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为皇上和小公主做蛋糕!对了,我还有另一种好吃的糕点,你也顺带着给他们带去……放心放心,有你的一份儿。” 赵寿对于柳铭淇如同变色龙一样的变化,丝毫都不感到惊奇。 这位裕王世子,可是面对皇上都能说歪理的,要是和他计较这些,迟早会被气死。 只是,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才存在,对于整个宗室,乃至于整个大康朝,到底算不算好事儿呢? …… 多谢老爷们的打赏,还请收藏和推荐,多支持一下新人! 话说今天又是差不多7ooo字更新!公众版!俺态度很端正的~~~ 第二十六章 父子 乾清宫后院,这里有一块很大的空地。 平日里除了千牛卫侍卫以外,就只有那些路过的宫女宦官们出现在这里。 不过它也是景和帝喜欢散步休息的场所。 今天他就带着赵寿在这边消食。 走着走着他就笑了起来,“赵寿啊,你说铭淇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寿小心翼翼的道:“在老奴心里,裕王世子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嗯,这小子是有本事。”景和帝微微颌,“你看看,距离祈福大会才几天?据说裕王府接到的肥皂订单,已经过了七千块了吧?” “今天来的消息,已经突破一万了。”赵寿道,“这还只是京里,别的地方的士绅贵族们,都没机会买得到,如果放开的话,起码要有五万块的订单。” “他们用了之后,也一定会和我们一样,爱不释手的。”景和帝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你看,我觉得我的衣服都干净了许多。” “不仅仅是您的衣服。”赵寿同样的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老奴的好几件衣服,本来都脏得可以丢掉了,结果这么一洗,嘿,居然还舍不得扔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裕王世子专门提醒了一下,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都用肥皂洗衣服的话,很容易手上就出现裂口伤痕……老奴昨天去看了浣衣局瞧了瞧,果然,一些奴婢的手就烂得有些厉害了。” 景和帝微蹙眉头,“肥皂还有这种缺点?那平日里老百姓洗衣服怎么办?” “除了皇宫、王府等地方,哪个地方的人,会一天到晚的洗衣服啊?”赵寿道,“裕王世子说了,哪怕是你隔一天洗一天,都没有什么大碍的。但浣衣局这样的地方,最好是洗一天、休息两天,这样才不会伤手。” 景和帝琢磨了一下,“那就按照铭淇的话去做,浣衣局虽然罪人居多,但也不应让他们受这样的折磨。” “遵旨。” 赵寿拱手道。 景和帝一向宽厚善良,哪怕是犯错之人都不会施以重罚,平日里对大家都照顾有加,在宫里几乎是人人恨不得为他而死。 也就是因为长乐公主的事情,他才生平第一次出了那样的上谕,所以宫中之人才那么的如履薄冰。 “我本来以为,铭淇一个人赔偿八千两黄金,还是有点太重了。”景和帝道,“不过看他这样子,好像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钱给挣回来吧?” “宫里的采购是五两银子一块,外面的价格是一两银子一块。如果他们能一年卖出十万块,那就真的是大财了!”赵寿说起来的时候,心中也有些羡慕。 “呵呵,既然祖宗法令让他们去赚钱,那么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嘛。”景和帝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 前面几位皇帝对此,其实也是一样的态度。 毕竟都是一家人,没办法获得权力,那么就应该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 包括做生意赚钱,包括必须要获得尊敬,包括能在京畿地区自由居住,都是补偿的方式。 当然了,限制的手段同样也很多。 比如说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宗室和贵族能直接拥有土地,那就是一个最大的制约。 一旦没有了土地,就不会进行像是上一个王朝一样的土地兼并,就不会引大量的老百姓流离失所,就不会出现到处起义从而毁掉整个王朝的事情。 从现在来看,这个综合策略做得很好,皇室、宗室、勋贵、朝臣、老百姓等等,都能相互共存,日子都过得不错。 景和帝看到这样的情形,就觉得很高兴。 他这个人没有成为太祖这样英雄的想法,只想着大家都好,顺顺利利和和气气的过日子,那就好了。 现在的这种状态,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除了前太子铭浩这个事情,他这辈子完全是趋于圆满。 赵寿跟随景和帝已经3o年了,自然察觉到了景和帝忽如其来的伤感。 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知道该怎么化解,“陛下,老奴觉得裕王世子很有意思,其实是因为他居然会做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而且是我们都闻所未闻的,这就显得很与众不同了。 不提之前的蛋糕,就比如说前几天送进来布丁,连太后娘娘都吃了好几个。老奴有幸也尝了一个,觉得人间哪里会有这样的美味呢?” 提起了这个,景和帝不觉是神情一动,馋虫都被勾起来了:“是啊,只不过这小子太过惫赖,怎么都不肯多做,还找那么多理由来敷衍。” 赵寿道:“您也别心急,这两天御厨们不是已经去学了吗?那个……那个……烤炉,已经搭建起来了。要不了多久啊,咱们自己就可以做了,到时候想吃多少都行。” “嗯,早点学会,宫里的大家,也能多有口福了。”景和帝哈哈笑道,“你不知道,陈妃这几天就缠着我,想要多拿几个布丁呢!” …… 大康朝的太子宫是位于皇宫外,但也位于皇城里面,和皇宫一东一西,遥遥相对。 太子宫的规模肯定没有皇宫那么大,可是各种规制一个也不缺少。 太子铭宇便住在这里。 他的幕僚和一群属臣们,平日里也在这里处理事务。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是他平日里并不会直接参与朝政,而是会拿到一些各省份、州府等地的奏章抄本,自己提出一些建议,然后再交到皇帝的御书桌前。 这样的建议,和阁臣们的批阅并不一样,皇帝自然会择优采用。 意思是如果太子的意见很好,那么就用太子的。 太子的意见不够好,皇帝会把阁臣们的批阅拿给他看,让他明白自己不足的地方在哪里。 只要有了这种权力,那么太子就不是一个摆设,他也因此拥有了不少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在六部还是地方上,都有了自己的一些人脉。 这是大康朝的祖制。 各位王子成年之后便搬离皇宫,然后只有被封为太子的皇子,才能入住太子宫。 太子如果在登基之前,什么都没有历练过,那凭什么成为天子? 江山交到他的手里,会让人放心吗? 所以太子处理一部分朝政是很正常的,是给他的一些历练。 前太子铭浩也是如此。 但,有一点却是禁忌。 太子除了自己的上百护卫之外,是不被允许拥有任何武力的,更不能和任何大将军有接触,不然会有严重的后果。 皇帝的权力,即便是太子,也没有资格去指染。 否则国将不国,家也不会成为家。 大康朝建立之后,这个祖制的确阻止了很多意外的生,可是它也造成了景和帝最大的遗憾。 如果当日前太子铭浩身边不仅仅是有羽林卫护卫,而是可以调动六大卫、边军、驻军护卫的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惨剧生? 当然了,这也是他们大家都大意了,根本没想到还有马贼居然敢冲击两千人的羽林卫,简直是跟疯了一样。 更没有想到那些马贼会找到那么好的机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直接火烧营地,打了精锐无敌的羽林卫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战,羽林卫当场战死几百人,回京之后,一千多人全部自尽,两千人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对于羽林卫这个帝国第一精锐军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回到眼前来。 正因为出了这么一个重大事故,本来太子应该有的巡视四边职责,也被取消了。 十年以来,太子铭宇只能呆在京里,一般情况下哪儿都不去。 不过他的名声一向不错,老百姓和百官们对他的感觉挺好。 今日在自己的太子宫,太子铭宇和身边的人们在商量着一个事儿。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沉声进言道:“殿下,卑职以为肥皂这个东西,我们应该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不能白白让裕王府获得大量的财富,从而壮大自己的声势。” “我也这么想。”另一个年龄更大一点的道:“柳铭淇非常会收买人心,如今又能不断明这些东西的,对于太子殿下的登基之路,恐怕有不小的障碍。” 太子铭宇今年二十七岁,长得和景和帝一样,身形不高大,微胖,有种一团和气的感觉。 他笑了笑道,“你们这些人太过紧张了。肥皂这个生意固然不错,但这可是裕王叔的生意,我去拿了的话,让皇家的人怎么说?我还没登上皇帝的位置,就开始残害家人了?我们大康朝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皇帝!” “殿下圣明!”旁边一个瘦瘦的三十来岁男子也赞同道,“我们花钱的地方很多,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大家也别提了。” “唉!”年龄四十多岁的男子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太子闻言又是一笑,“孙先生,你不要担心,最近的那些花费,我会按时拿给你的……反正你要知道,咱们不怕花钱,只怕没有效果,知道吗?” 听到这话,男子脸上才露出了释然的神情:“殿下放心,虽然他们很贪心,可如果钱足够的话,他们就会和我们更加亲密的。” “那就好,一切仰仗孙先生了。” 太子挥了挥手,微胖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 注:景和25年,太子太傅任西海上奏曰:“今太子聪明天亶,圣学渊深,炳焕大文。杜贡献以昭节俭,阐性理以崇圣学,敦睦宗支,莫不一秉至公。虽陛下春秋鼎盛,万福无极,然祖宗制度可令社稷长治久安,故臣冒昧恳请陛下,恩许太子按照祖制,参与朝政规习,以安天下臣民之心,分君父之忧愁。敬谨具奏。” 上曰:“准。” 第二十七章 比肥皂还要超神的…… 在这个春天,当京城以及周边区域的人们,为肥皂而疯狂的时候,没有几个人知道,一个叫做杨明的小商人,咬牙拿出三千两银子,带着三千块肥皂,驱赶着自己的商队,一路走向了西北。 早已经接管了肥皂大权的裕王妃,最近是混得风生水起。 无数的茶局、香局、琴局都争先恐后的邀请她,每一个场合,她都必然是主角。 肥皂这个东西说不上多么高级,仔细闻还有那么一丝腥臭味。 但架不住它的去污能力强啊。 那些所谓的各种胰子,在肥皂面前就是孙子,还是小孙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许多因为各种意外去除不了的污渍,在肥皂的揉搓浸泡咬了那么一炷香时间后,基本上都能去除。 衣服都只是小事儿。 关键在于洗澡。 京城的位置还是在北方,虽然没有东北西北那么冷、那么干燥,但是雨水还是不够多。 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哪里有多少卫生习惯?就连王公贵族身上都是污垢一大堆。 只不过有胰子可以用,好歹也能清理一些。 等到他们开始用肥皂洗澡了,那才叫一个壮观哟,每家每户的盆里洗澡水,都是黑黢黢的,连女人们的洗澡水都是如此。 羞涩之余,人们当然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处。 洗完澡了后,整个人仿佛都轻了几斤一样,清爽得很。 连带着夫妻人伦的时候,都能性质倍增,欢喜不已。 正是因为肥皂有了这样的效果,所以才得到人们的追捧。 而且现在的商人富豪勋贵宗室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叫节约。 他们洗一次澡,肯定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都搓几遍,甚至于恨不得连皮都搓一层下来。 所以基本上三五次过后,一块肥皂就用得干净了。 一个府里哪怕只是主人家们,少的也有七八人,多的几十个人,那么大家都用的情况下,哪怕是三五天洗一次澡的情况下,光是这个需求,一个月用上十几二十块都轻而易举。 再加上日常的衣服、被套等等方面的洗涤,那就用得更多了。 裕王妃最近收下一万块左右的单子,不算皇宫的订单,以在录宗室三千人计算、按帝京府众位臣工、勋贵等计算,哪怕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来订购,也不过是多的能拿二十块,少的只能拿五块。 这还只是勋贵朝臣们,普通的生意人,最多只能在妙味楼买点零散的,自用都不大够,哪里有多余的拿去卖? 可这也不容易。 现在妙味楼不但没有了试用的,就算是你去买,也经常买不到,现在允许买的就一人一块而已,多了不卖。 话又说回来。 别人买得很困难,裕王妃吹的这个牛,却是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补上的希望。 前面两批总共才做了一万块肥皂,其中零卖了一千多块,给疯狂的老百姓们试用了几百块,皇宫送了五百块,柳铭璟和柳芷雨又各送了一百块。 然后还批给了杨明三千块。 满打满算,裕王妃手里才四千块肥皂。 剩下的肥皂至少还要等四十天才能成型售卖。 但裕王妃一点儿都不带慌的。 她收下了全部的货款,却只给了三分之一的货,公开的说下一批还得等一段时间。 谁不愿意等,那就把银子拿回去吧。 还真没有人把银子拿回去。 一是没有那个脸,二是肥皂的确是他们非常喜欢的生活必需品。 要是别人来家里做客,你一个肥皂都不能拿出来,给大家净手,你说寒碜不寒碜啊? 当然了,裕王妃也不是完全放任自流。 她今天就来到了专门生产肥皂的小院儿,忍受着浓烈的猪油臭味,以及纯碱味道,看看生产的状况。 身材瘦小的总监督池三陪着她,给她讲述一下生产的流程。 前面几个步骤,裕王妃实在是受不了味道,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问。 看着一块块被网格装好的肥皂,送进了专门的房间里面去阴干,裕王妃才说道:“三儿,为什么只能阴干,不能烘干,或者是太阳晒干呢?这样度不是能加快吗?” “殿下说了,经过别的方式晾晒,肥皂里面的成分就会生改变,从而不容易凝结成块。”池三道:“第一批的时候我们实际上就这么做过,结果肥皂一直不成型,即便是成型了,一捏就软了,非常不好使用。” “可是这样的时间也花费得太多了,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却迟迟不能交付。”裕王妃遗憾的道。 池三恭声的道:“殿下告诉我们,制造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完整的流程,千万不能因为想要省略哪一步,就去缩减工序,这样反而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别一直就拿着淇儿来说话。”裕王妃好笑的道,“你年龄不大,说话怎么老气横生的?” “回王妃的话。”池三压低了一点声音,“我不这么老成,也压不住这群老人啊。” 裕王妃笑了笑。 刚才她也看过了,里面干活儿的人之中,许多都是她认识的,虽然地位不高,可也的的确确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或者是他们的儿女们。 池三虽然是儿子的心腹,但年龄太小,又没有府中的职位,如果不是他拥有最丰富的制作肥皂经验,恐怕早就压不住这群人了。 “传我的命令。”裕王妃转头过去,对贴身婢女道,“池三忠贞辛劳,赏赐十两白银,另任制皂副总管,此院内一切大小事宜,皆由池三负责。” 娘家人是亲人没错,但比起儿子来,还是要远得多。 池三既然是儿子的心腹,那么就该培养一下。 “是。” 婢女答应道。 旁边的池三欣喜交加,当即一躬到底道:“谢王妃娘娘!” 他今年才十六岁,没想到就被任命了一个职务,以后在府中的地位还能低得了? 有这么一个副总管的身份在,他也能更好的方式,来为殿下做事儿了。 “好好的干,我不会亏待你的。”裕王妃继续往前走,“对了,淇儿最近在干什么?” 年轻人恢复得就是快。 池三被绣衣卫打得屁滚尿流,此时已经行动如常。 柳铭淇被杖责了六七天了,也可以正常的行走,不然宫中的御厨到来时,他怎么去教导? “殿下说是这些蛋糕和布丁的味道还不够,他需要做更多的改进。”池三回道。 “这傻孩子,已经做得这么好吃了,哪里还需要那么费神?”裕王妃不觉笑。 柳铭淇当然不是只对外人好的,他给长乐公主送了蛋糕的那一次,也给自己的父母做了一份儿。 此后的布丁也是如此,还深得裕王妃的喜爱。 想起儿子险些遭遇不测,之后又变得那么顽皮,现在却又变得聪明懂事,裕王妃觉得自己的心儿真的是此起彼伏,颠簸得厉害。 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儿子始终还是自己的好! …… 柳铭淇在做什么呢? 他的确是在为了蛋糕和布丁做改良。 众所周知,西方人做这些糕点的最重要原材料,第一是优质的小麦粉,第二是鸡蛋和牛奶,第三就是白糖了。 至于其它的坚果、各种辅料,那都不属于基本需求。 最重要的食材,柳铭淇基本上都能找到。 小麦粉肯定是有的,鸡蛋也是千百年来东方人的重要蛋白质补充来源,牛奶虽然没有奶牛的,但是有水牛奶。 产量虽然不大,可如果认真去寻找,还是能找到不少的。 水牛奶味道也挺好,在另一个世界,广东的著名小吃双皮奶,用的就是水牛奶。 大康朝基本上是一个很商业化的王朝,只要你有钱,基本上都能得到。 唯独是白糖,现在还没有。 柳铭淇在做蛋糕和布丁的时候,用的是红糖。 红糖就是甘蔗榨汁后经过处理后得到的糖,因为也有黃色呈现,有些地方称之为黄糖。 早在几百年前,红糖便已经是中原大地上开始食用的糖。 经过广大的种植之后,不但能供给大康朝的人食用,还能出口贩卖到草原、海外小国,是一个走哪儿都能拿得出来的拳头产品。 柳铭淇并不是贪口舌之欲的人,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想着做白糖,蛋糕和布丁用红糖也能做。 可等到屁股上的伤势好了一些之后,柳铭淇忽然觉得,自己家里还是有点穷。 八千两黄金拿出来,就得让父母心疼好一阵子。 哪怕是有了肥皂这个产业,仍旧只是独脚,需要有另外一条腿,和它并肩走路。 在这个事情上,柳铭淇就选择了白糖。 作为一个物理学和化学的双博士,怎么提纯白糖对柳铭淇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具体操作起来,柳铭淇还是有些抓瞎。 还是那个原因。 在现代社会随便就能找到的那些材料、工具设备,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比如喷射式真空抽吸器的多喷嘴、立式管道硫熏中和器、转鼓式真空吸滤机、板框式压滤机、带搅拌连续沉降器等等,你让柳铭淇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做,那不是开玩笑吗? 所以没办法,硫酸法和碳酸法柳铭淇都用不了,只能采用最简单最原始的石灰法。 石灰法只要注意温度和酸碱度就可以。 其实,碳酸法比起石灰法只多了一个二氧化碳。 但在目前的状态中,想要大规模分离二氧化碳,简直是痴人说梦。 工科男向来很实际,不会去空想。 …… 注:对于牛奶的最早记载应该是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这里面的“饮其汁”,大部分的史学家认为是牛奶,而不是牛血。 当时在南方的两广地区,仍旧是蛮荒地带,所以那里其实有水牛奶饮用的习惯,只不过不为中原正统所接受。 第二十八章 巧莲姐姐   二氧化碳的最简单分离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温度分离。   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沸点是零下56.6度,而氧气达到了零下183度,氮气更是零下195.8度。   只要能温度达到零下56.6度,那么先被分离出来的就是二氧化碳。   可问题在于,柳铭淇在哪里去寻找设备,来打造一个零下几十度的低温?   至于说菲德尔法、砷碱法、卡苏尔法等等,更是没有办法。   柳铭淇只能留下书籍,等待几十年之后看有没有人能做这样的实验了。   现在柳铭淇采用的石灰法的缺点很多,比如说过滤不充分、糖的纯度不高、颜色不好看等等。   但在它随处可以获得,工序简单,只要把握好了酸碱度和温度就能做出白砂糖的优点比较之下,所有的缺点都不是缺点了。   柳铭淇现在便正在做准备,写出制作流程,自己先把工序给弄好。   等到田荣那边召集好人手,就可以开始用石灰法提取白砂糖。   正在这儿忙碌呢,裕王妃就到了他的院子。   大柱通报过来,柳铭淇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工作袍,戴着口罩的出现在了裕王妃的面前。   “咳咳!”   满屋子的石灰味道,让裕王妃鼻子很难受,“淇儿,你在干什么?怎么弄得跟码头佣工一样?”   “哦,我在做一种提炼的糖。”柳铭淇取下了口罩,道,“它比红糖更加容易保存,而且还更甜,更好看。”   “这傻孩子,吃的东西,弄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裕王妃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儿子身上的石灰,虽然是连连的咳嗽,却也没有停止。   倒是柳铭淇自己不好意思了,赶紧退后几步,自己啪啪啪的拍了好几下,等到灰雾散去之后,才道:“娘,你……哦,等一等!”   他蓦的就冲回了自己的屋子,旋即又跑了回来,递了一个大瓷瓶给裕王妃。   “什么东西?”裕王妃对儿子自然不会提防,她顺势就打开了来闻,结果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   看着略微陶醉的母亲,还有她身后的两个婢女也同样如此,柳铭淇很是高兴:“娘,这是我给你做的梅花精油,你每天在脸上涂抹一些,让她们再给你按摩一下,又能保护皮肤,又能补充水分,脸蛋儿会越来越白白嫩嫩的,跟十几岁的小姑娘都差不了多少。”   “呵呵!”   裕王妃白了儿子一眼,“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这是事实!”柳铭淇拍着胸口保证,“不信你早晚都涂抹一点,保证有效。”   “那好!”   裕王妃笑了笑,把这个足足装有一斤的梅花精油瓶子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婢女。   然后她才道:“淇儿,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情,为娘也该给你安排了。”   说话之间,裕王妃指了指身后右侧的婢女,“巧莲跟着我已经有五年时间,父母也是咱们王府的老人,今后她就呆在你的身边,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你可不要欺负了她!”   裕王妃手底下的女仆很多,有老妈子、有贴身管家、也有负责出行事宜的。   但她贴身的婢女一直都只有两位。   前面的如果婚嫁了,那么就会自动补上。   如今的这两位,一个叫做巧莲,另一个是绿玲。   绿玲今年才十六岁,比柳铭淇小一点,长得娇俏可爱。   巧莲就是她指派给柳铭淇的那一位,今年十八岁了,因为从小在王府长大,营养好,个子起码有一米六五,美眸又黑又深,柳眉浓淡相宜,琼鼻高挺,脸蛋儿有些尖,神情也有些淡淡的,颇有点御姐的风范。   来之前裕王妃就跟巧莲说过,所以巧莲听到之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而是弓腰行礼道:“殿下,以后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柳铭淇挠挠头,却是有些为难:“娘,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巧莲是个女孩子,过来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傻孩子!”   裕王妃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别的宗室子弟,许多现在都已经生了孩子了!就你一个人傻乎乎的,还不知道女人的好!”   柳铭淇心中也是呵呵。   废话,我怎么不知道?   想当年,我也是硬盘里面过上千部各国小姐姐的人!   虽然没有实践过,可各种姿势各种技巧,就连加藤鹰都不一定比我强!   只不过正因为我懂得很多,所以我才明白,男子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失去元阳,对于未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像是这样放纵自己的男人,又没有伟哥的帮忙,最多三十多岁以后,就成了尿尿湿脚背了。   我柳铭淇前世是一个资深大魔导师,但这一世生对了人家,不敢说佳丽三千,十几个妻妾总要的吧?   如果到了三十多岁就不行了,那还搞个毛?   因此,我现在是在卧薪尝胆,争取日后宝剑出窍之后,大败四方小姐姐啊!   可惜这话我又不能给娘你讲。   不过话又说回来。   身边就靠着池三和大柱哼哈二将,还是不行的。   他们只适合做具体的实施,对于细致的安排和策划、检查等等,还是女人更在行。   巧莲小姐姐一直在帮着老妈处理杂务,也学了不少的东西,正好可以给我当一个助手嘛。   况且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裕王府的家仆,在忠心度上根本用不着担心。   怀着英雄寂寞的少年,挠了挠头,“那好吧,谢谢娘!巧莲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你和池三、大柱一样,都是我的好兄弟。”   “扑哧~~”   绿玲忍不住笑了起来。   裕王妃恨不得直接给儿子一巴掌。   兄弟?   老娘打不死你!   巧莲闻言却是心头一松。   她最怕自己成为一个男人的禁脔,只能取悦于他,这样未免太过枯燥。   如今世子殿下这么讲,明显是要自己承担一些责任,分派给自己一些任务的。   这样正好!   ……   裕王妃离开了,柳铭淇看着漂亮的小姐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巧莲淡淡的一笑,“世子殿下,我该住在哪儿,麻烦你安排一下。”   “哦,我这里空房很多,巧莲姐姐你随便住就可以了。”柳铭淇说道:“待会儿让大柱叫人把你的东西都给搬过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去库房拿。”   “殿下的卧室旁边,没有人住吧?”巧莲问道。   “没。”   “那好,我就住您隔壁,这样也好照顾您!”巧莲道。   “不用了吧,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哪里用得着你来照顾?”柳铭淇赶紧拒绝,“我这小院子的事情,你帮忙打理就好,如果有时间你就休息!”   巧莲笑了笑,暂时没有反驳他。   不过转而她就问,“刚才殿下是在做红糖的提炼吧?我能去看看吗?”   “能啊!”   柳铭淇点点头,让站着的大柱递了一个布口罩过来,“巧莲姐,先戴上。”   “这是……”巧莲很聪明,马上醒悟过来,“这是为了防止尘土吧?”   “嗯,准确的说是防止石灰粉。”柳铭淇自己也把口罩戴上,领着巧莲进入了自己的实验室。   这个房间专门经过了改造,跟普通的现代实验室差不多。   巧莲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半悬空的巨大铜圆锥体,它下面是密封的,靠近顶部的地方,却有一个个的风口,并且还有两个大耳朵。   此刻从两个大耳朵里面正在流出汁水来,滴落在下面的木桶之中。   这种模式的东西,她都没见过。   还没等她问,柳铭淇便介绍道:“这是我委托工匠们做的沉降器,材料是熟铜,应该可以抗得住半年以上的腐蚀。我们只要调整温度、弄好酸碱度中和,然后就能通过这个沉降器,分离出清净汁和泥汁。   接着再过滤泥汁,得到滤清汁。把滤清汁和清净汁混合起来,便可以用多重蒸的方式,去掉杂质,得到雪白的白糖了。”   巧莲本以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   可是听到柳铭淇的这些解释,她觉得自己在听天书,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不过她还是能抓住核心点,“现在有做出白糖吗?”   “还没有呢。”柳铭淇道,“光是做这个沉降器,工匠们就花费了十天的时间,现在我才在做第一步的分离实验,想要得到雪白的白糖,起码要等明后天。”   在巧莲的认识中,糖都是呈黃色或者是红色的,雪白的糖她根本没有想过,更别说见过。   在没见过之前,她当然保持谨慎。   “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巧莲道。   “如果巧莲姐姐你不介意辛苦的话,就跟着我从头做到尾吧。”柳铭淇道,“这样你能把控全程,就可以监督他们做好白糖了。”   “我明白了!”   巧莲微微颌。   敢情是世子殿下把最重要的一环交给了自己,就像是做肥皂的池三一样。   “选人也劳烦巧莲姐姐了。”柳铭淇顺势又抛了责任出去,“这个比肥皂还重要,咱们要选最可靠的。”   “放心好了。”巧莲胸有成竹的道,“府中的人,都是家里人,如果有那些不可靠,打死都应该。”   巧莲说得很吓人,可事实也是如此。   裕王府的仆人们户籍可都是属于府中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生杀大权,只不过平日里没有怎么用过。   真要有那种吃里扒外的,难道当法令和府规是摆设么!?   ……   注:皇亲贵族子弟也不是都从小便有通房丫头,从而很小就生了儿女。因为早失精血,对寿命和子嗣都有影响。   这种观念随着中医医学的不断展,是越来越被皇家贵族们推崇的,比如清朝的诸位皇子,大婚之前很多都过得苦比。   别说是皇子了,皇帝也是一样。否则慈禧的儿子同治皇帝,也不至于偷偷去花楼找女人,从而狗带了。   故而本书设定柳铭淇从小是男仆伺候,长大了才有女仆,望诸公知晓。   ……   照例周六休息一下,今日一更。 第二十九章 王妃们的江湖 很多人会觉得,古代的娱乐生活很枯燥。 也不仅仅是古代,在电视流行起来之前,都很枯燥。 那些一天到晚看着电视剧动画片长大的孩子,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快乐的事情了,但一二十年之后,智能手机又让新一代的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做坠落的快乐。 但是呢,其实在古代,他们自己是不会觉得生活多枯燥的。 平日里的平头老百姓为了生存,都要花光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自己枯燥不枯燥、快乐不快乐? 不知道未来多彩生活的达官贵人们,更不会觉得枯燥无聊。 他们没有电视剧、动画片,但是也经常去游山玩水,也有看戏啊、说书啊、画舫花楼听曲儿啊……等等。 更何况,画舫花楼里面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玩儿,这不是神仙日子吗? 作为皇室的一员,裕王妃也有自己的圈子。 她和一群勋贵、宗室的女眷们,时不时的就会聚集在一起,举行一个茶会聊聊天、讨论讨论话本,或者是一起找个戏班子过来听戏。 今天是睿王妃攒的局,来的人还有点多,三四十个女眷、还有她们的婢女仆人等等,把睿王别院挤得有些拥挤。 众所周知的,在每一个朝代的京城,都会出现居不易的事情。 尤其是那种连续几个朝代都在这里定都的时候,那么这里就会更加不容易生活。 帝京府本身就是上一个朝代的都城,大康朝的开国太祖连名字都没有改,就这么的带着自己的文武百官、妻妾子弟们入驻了这里。 前朝的余孽容易清剿,但是那些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民众们,却不可能因为换了主人,就把他们全部给赶出去。 因此,在京城能占用的土地和房子被占完了之后,下一代的皇亲贵族、官宦子弟们,至少在居住方面就显得不那么宽敞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没地方住人了。 自大康朝定都以来,对于前朝的城墙没有做什么改动,但在京城之外,也就是外城之外,很下了一番功夫去打理和开拓。 现在外城往外半径三十里的诺大面积里面,生活着至少五十万人,各种吃喝玩乐场所应有尽有,并且为京城里面提供了非常充足的劳动力。 这么一个个连绵不断的小镇,围绕着京城,就像是围绕着太阳的一颗颗星星一样,很多地方的宅子修得还挺好,价格也不便宜,非常受到人们的追捧。 可是,勋贵子弟、官宦子弟们,修建别墅度假宅院可以在外面,但主宅是绝对不可能在京城外面的。 把主宅搬离了京城的城墙,他们就好像是被抛弃的落魄户一样,完全没有了魂儿。 所以哪怕是再怎么的困难,他们都是要住在京城里的。 这么一来,经过了百年的不断繁衍,京城里面可供买卖的土地和宅院就更少了。 凡是一个国家的都城,那种巧取豪夺的事情不可少,但也绝对不可能太多,否则京城乱起来了,当其冲的便是皇帝。 历朝历代,那些京城老百姓冲进皇宫暴动的例子,比比皆是。 特别是本朝,皇帝对于子民们很在意,对于勋贵、宗室、官宦等,都有很大的限制,那么这种制造矛盾的事情,便渐渐的变得很少。 不能用自己的权势来获取利益,所以哪怕是睿王这种亲王,在京城也不过只有五处院子而已。 一个在皇城、两个在内城,最后两个都已经到了外城。 其中皇城的还是先皇御赐的,等到睿王薨,这处亲王宅院是会被收回去,用以下一次的亲王赏赐的。 睿王的后代到时候只能居住在内城和外城的宅院里面,那里才真正是他们可以传承下去的家产。 所以你看看。 连堂堂亲王都只有这么几处宅院,大康朝对于这些权贵们的限制,真是到了一个极致。 这一次睿王妃组局的地点,便是睿王府在内城的宅院,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面积过了两亩地,不过前面两进都不是拿来招呼客人的,最后一进才是用来聚会消遣的地儿。 如果是睿王召集人,那么一般就是喝茶听戏听曲。 睿王妃召集人,通常也就是女人们聊天、吹牛,顺便八卦八卦。 古往今来,有女人在的地方,江湖的水就会很深。 想要和睿王妃这样级别的人一起聊天说话,彼此的身份自然不能相差太远。 就瞅着今天来的客人们,除了五位亲王王妃之外,还有十多位郡王王妃,十多位公侯王妃,加上了她们的侍从婢女,总人数有两百多人。 下人们在前面休息,第三进的厅堂和花园里面,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大家都觉得热了不少。 裕王妃一进来就遇到了小麻烦。 “哟,这不是裕王妃吗?您怎么来了呢?我还以为你家做肥皂了大财,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呢?” 说话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脸蛋儿雍容好看,还涂抹着胭脂口红,一股贵气之中,却是有掩盖不住的挑衅。 裕王妃本身是勋贵子弟出身,哪里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吃亏。 她抿嘴一笑,“咯咯,我还以为是哪个刁民泼妇在说话,原来是礼王妃姐姐呀!说起大财,我们哪里比得上你们?只是被轻描淡写的打了几拳,便可以赚到一万两黄金,当强盗抢劫,也没有这么轻松如意呀。” “呸!” 礼王妃顿时大怒,“明明是你儿子狗胆包天,打击报复我儿,难道不该赔偿的?” “谁叫你儿子卑鄙无耻,去告自己的堂弟的?”裕王妃竖起柳眉道,“一家人不相亲相爱,反而是坑害自己的亲人,礼王府的礼字,你们自己看得不羞耻吗?” “看到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去举报,那才是愧对祖宗!”礼王妃毫不示弱的顶了回来,“还有,皇上说的是一万两黄金,你们只给了十万两白银,耍这种小聪明,有意思吗?” “咋了?黄金换成白银犯法啊?大家乐意就这么给,怎么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裕王妃冷笑着回道。 看到两位亲王妃在这边见面吵架,旁边的一群夫人们一点儿也不奇怪。 前段时间的这个事情,全京城的老百姓们都知道了,更别说是她们。 大家都知道,裕王世子像是被开了光一样,变得聪明了起来,但却也吃了一个大亏。——他在召集一群勋贵宗室子弟聚赌的时候,被礼王的二儿子璐国公给举报,当场就被抓到了,送到了皇宫里面一阵好打。 结果裕王世子就不是吃亏的人。 他出来之后,直接就召集了那群聚赌的小伙伴们,堵着璐国公就是一阵暴打,当场把璐国公都给打昏了,要不是有一群忠心的奴仆去挡着,去拼命的背着璐国公逃回礼王府,说不定还会被打得更惨一些。 这下子皇帝就怒了,不但再次对裕王世子等人一顿好打,更勒令他们赔偿璐国公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啊! 说起这个数目,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头百姓,无不是羡慕妒忌恨。 本朝因为对勋贵宗室子弟有着各种限制,所以作为补偿,在俸禄待遇上给得非常高。 大康朝的亲王俸禄,礼制为“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 在十两银子就能养活一家三口的大康朝,亲王俸禄足够他们养府里的一千人。 更别说重要的宗室子弟拿的是双俸,然后逢年过节宫里赏赐的一定相当于一份俸禄了。 故而其实宗室子弟们拿的是三份俸禄。 饶是如此,如果不做生意的话,一个堂堂的帝国亲王,一年下来也不过是总计六万两白银的入账。 这还是亲王。 下一级的郡王一年只有三万两白银。 柳铭淇他们赔偿给璐国公的十万两白银,几乎是一个亲王两年的俸禄、一个郡王三年多的俸禄。 你说礼王府白得这么大一笔钱,心里乐不乐吧? 肯定是除了璐国公之外,其余的人都高兴呀! 包括他爹娘都高兴! 至于说裕王妃等人把赔偿的黄金换成了白银,占了民间兑换利率便宜的事情,大家也并不觉得稀奇。 这种便宜不占才是白痴! “两位姐姐,你们怎么吵起来了?快停下来,厅里都准备好了,我们去厅里坐一坐吧!” 直到两人吵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前来阻止。 说话的人同样是雍容华贵,自然便是睿王府的女主人睿王妃。 见到女主人出场,两位王妃自然不好再吵,便跟着睿王妃进了凉爽的大客厅。 睿王妃看似在打圆场,可她实际上还是有偏向的。 比如说,她进去的时候,挽着的就是裕王妃的手。 原因很简单。 睿王妃的大女儿芷雨,也就是八姑娘,可也是这一次聚赌的人员之一,甚至还亲自参与了暴打璐国公的行动之中。 但因为她讲义气,所以只被皇帝打了手心,该承担的赔偿由柳铭淇接了过去,让礼王府少损失了一两万两白银。 这份情,睿王妃自然也记在了心里,肯定也是心向裕王妃的。 对此礼王妃心知肚明,只能冷哼一声,却不好表现出来。 毕竟这一次她二儿子得罪的可不仅仅是裕王、睿王,还有怡王,还有那一群的亲贵们,他们可都是挨打了之后又赔钱了的。 所以即使是这一次礼王妃不想来,她还是来了。 一方面是要表现自己站理儿,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趁机缓和一下关系。 哪晓得看到了最近大出风头的裕王妃之后,她一时间没有忍住,就那么冷嘲热讽了一下,便引起了吵闹。 可是礼王妃绝对不后悔。 那些驴日的混蛋,居然差点把自己儿子打得要瘫痪了,我怎么骂他们,都是应该的! …… 叩谢打赏,跪求老爷们收藏、推荐! 第三十章 收拢人心 进了宽敞的厅里之后,礼王妃和裕王妃也没有再针锋相对。 毕竟大家都是皇亲国戚,这点风度还是要的。 厅里的婢女们早就准备好了香茗和小点心,在睿王妃的主导之下,各位贵妇们便习惯性的聊起了八卦。 和另一个时空相比,这群贵妇们的八卦内容,可谓是十分丰富。 因为她们的家里都在做生意,做生意就要南来北往,就可以知道很多新鲜事儿,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就多。 其实大家也不仅仅是在听八卦,许多人都可以从别人的八卦之中,领会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经常就有人,因为别人不经意说的一个小事件,就现了商机,从而大赚一笔。 或者是因为提前知道一些变化,从而积极的策划,让自己家族躲过一场危机。 这些事情都是有的。 所以每一次到了这种时候,大部分女人们都会变得聪明起来,渴望从中得到有益的信息。 聊着聊着,吃了一口点心的怡王妃,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儿:“裕王妃姐姐,最近我和王爷进宫的时候,母后赏赐了我们吃蛋糕……你也知道我们家王爷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吃喝玩乐,他吃下了第一口蛋糕,就从此念念不忘了,你能不能派个厨子去我们那儿,教一教我们呢?” “好呀。” 裕王妃微微颌,“其实这个蛋糕制作得并不难,回头我让他们去就好了。” “还有我!”睿王妃也赶紧道,“我也喜欢,几个女儿也更喜欢。” “嗯!” “还有我!” “……” 一群人纷纷的跟了上来央求,裕王妃当然很爽快的满足了她们的请求。 早在蛋糕制作方法教给了皇宫御厨之后,柳铭淇就告诉了母妃,可以教给别人,顺便笼络一下人情。 只是最近裕王妃都在忙碌着肥皂的生产和销售,没有和这群娘子军聚会,所以才没空。 现在既然她们都说了,裕王妃也不会吝啬。 这些人里面,唯独只有礼王妃没有开口央求,因为刚才才吵了架,她可拉不下这个脸。 裕王妃也只当自己没看见。 瞧着裕王妃受追捧的样子,礼王妃忍不住就轻咳了一声,“裕王妃妹妹,你既然这么大方,何不把做肥皂的秘方给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财,也好让我们大家都感激你呢?” 本来在场的人都笑嘻嘻的,可听到这话,大家马上就闭上了嘴巴,脸色还都有些微妙。 能坐在这里的女人,当然不是笨蛋,相反的还都聪明。 她们当然明白,肥皂的制作方法就是裕王妃的命根子,根本不可能给别人,礼王妃这样也不过是给裕王妃添堵罢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们可不想掺和。 裕王妃笑了笑,也不生气的说:“好呀,你们谁给我十万两黄金,我就把秘方给她。” 十万两黄金!? 众位贵妇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礼王妃瘪嘴一笑,“你狮子大开口也要知道分寸,你这辈子见过十万两黄金吗?要这么多,你不怕自己撑死?” “多吗?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多!”裕王妃镇定自若的道:“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卖了两万块的肥皂,一年十万块完全没有问题!拿一块肥皂赚一钱银子来说,一年也是一万两白银。 只要我们把握住秘方,长期以往的卖下去,一百年就是十万两黄金,这可是子子孙孙都能受益的宝贝,你们说是吗?” 怡王妃和睿王妃等人都不觉点头。 虽然大家都不大相信,一块肥皂裕王府才赚一钱银子,但是这笔帐算下来,最多三五十年就能赚到一百万两白银。 饶是这笔生意很挣钱,可她们也没有妄想过拿十万两黄金去买秘方。 因为她们买了之后,裕王府还是能生产肥皂,还是能照样挣钱。 哪怕是平分市场,她们也要七八十年才能回本,然后才能说赚钱的事情。 甚至于还有个更直接的问题,如果裕王府打开了售卖秘方的大门,那么他们一口气卖了五个人、十个人,岂不是大家一起来抢这个市场? 那样的话,十万两黄金,得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本了? 所以这笔生意做不得,除非是一万两黄金还可以考虑考虑。 可是裕王府同样要考虑一下,自己一万两黄金卖出去的秘方,万一别人转手就用同样的价格,多卖给了几个人,该怎么办? 那时候别人倒是赚了钱,自己仅仅收获一万两黄金,就让出了能赚几十万两黄金的宝贝,划得来吗? 肯定划不来! 因此裕王妃才报出一个十万两黄金的天价来。 只要拿到了十万两黄金,那么肥皂这个宝贝,再怎么说都已经完成了应有的本分责任了。——换了十万两黄金,值得! 想到了这里,不仅仅是几位王妃,其余的贵妇们,都不觉羡慕起了裕王妃来。 她的命可真好啊! 不但裕王只有她一个女人,连儿子都这么的争气,能捣鼓出肥皂这样的宝贝来。 这下子裕王府哪怕是三五代过后,都不用担心会不会衰败了,一大家子都能享受富足的生活啊! 感受到大家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裕王妃表示自己很爽。 怎么滴! 我就是这么有福气,我们裕王府就是这么的前途远大! 你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至于说能不能保住肥皂这个金娃娃,裕王妃也丝毫不担心。 用的全部是家生子,裕王府掌握着他们的生死,谁敢背叛主人? 然后儿子也聪明,几道工序都在不同的地方制作,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别的工序怎么弄的,材料是怎么做的。——裕王府也禁止他们互相打听,一旦遇到来打听的人,可以立刻举报,会获得丰厚的奖赏。至于那些打听的人的下场,那自然不用说了。 所以除非一口气收买每一道工序的仆人,否则收买一个都白费。 如果裕王府出现这么大的篓子都没能察觉到,那不叫可怜,那叫活该! 裕王妃相信,在自己的掌控下,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生。 回到眼前来。 享受了一下大家的羡慕嫉妒恨之后,裕王妃也抿嘴笑道,“不过刚才礼王妃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是好姐妹,有好东西自然应该分享一下。” 睿王妃精神一振,“姐姐你的意思是……” “秘方肯定给不了大家的,但是我们的肥皂也不是可以无止境的生产,所以每一年拿出来的数量有限。”裕王妃道,“相信大家也都用过了,知道以后肯定也离不开肥皂了吧?” “那是当然!”一位国公夫人想也不想的道,“我再也无法忍受身上那么肮脏了!每三五天不用一次不行!” 众女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她们本来是每天都要用的,可是自从知道了肥皂用多了会伤害皮肤,她们只能减少使用频率。 裕王妃很满意的道:“到了产量稳定的时候,我会拿出一部分的份额出来给大家,让大家的买卖里面,都可以带上这么一个宝贝。想来对于你们的生意,也是有不少的好处吧? 比如说肃王妃姐姐,你们家在做骠国的生意,如果卖一些肥皂给那群蛮子,想来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拿出最好的玉石吧?” 一旁清瘦又端庄的肃王妃,闻言笑着点头。 肥皂的绝对价值不高,但这是在京城,如果到了骠国,随随便便都得卖到十两银子一块。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份额,别人也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卖,在京畿周围,在江南地区,有多少就能卖多少。 要是裕王府给了几百几千块的份额,那么每一次跟骠国人交易都搭上一些,他们一定会很满意,当然能交易的玉石也就更多更好了。 想到了这里,肃王妃出言道:“裕王妃姐姐可要记得哦,等到有足够产量,我们家希望能至少拿到两千块的份额,越多越好!” 迄今为止,哪怕是几位亲王,能买到的也不过是百十来块肥皂,这些分量在家里用都只够一两个月的,哪里有多余的去做人情? 两千块在肃王府来说,也是一个基本的份额而已,骠国那里的形势,可也是复杂得很呢。 “好,没问题!”裕王妃爽快的答应了。 她也不喜欢麻烦,生产出来的东西能就近卖掉,那是最好的。 今天她过来,也相当于是一个推销商,巴不得在这里就能卖掉一个月十万块的份额——哪怕是目前为止裕王府一个月还远远生产不了这么多。 看到裕王妃这么爽快,肃王妃心中不由想道,既然人家裕王府如此上道,那么回去后我也要告诉一下王爷,如果下一次裕王世子再犯错进宗人府,要稍微宽松一点对待他了,不要那么凶。 说起来,因为聚众暴打璐国公的事情,柳铭淇等人除了赔偿一万两黄金之外,还要进宗人府受罚。 宗人府老大就是肃王,这位向来严厉的王爷,在那段时间可是把这群皇亲贵族折腾得够呛,扎扎实实的让柳铭淇等人知道,什么叫做祖宗家法。 就现在谈起宗人府,柳铭淇这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少年,都忍不住吐两口口水,强烈谴责万恶的封建社会! “我也要!” “姐姐,还有我们曾国公府的!” “唐闽候府上也要!” “……” 见到肃王妃都得到了份额,一群娘子军不觉马上争先恐后的报起了名。 “好,好,都有!”裕王妃笑得云淡风轻,“待会儿给我们家管家报名字和数量就好,我回去之后就好好的清点合计一下,然后再决定数量。” “姐姐为人真大方!”一位侯爷夫人不觉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 裕王妃笑声之中,望向了唯一没有开口的礼王妃。 礼王妃现在也在看她,见状冷哼了一声,转头了过去。 想要我低头? 做梦去吧! 我要肥皂,可以在市场上去购买,谁稀罕你在这里卖? 哼!难道市场上买的价格就贵了吗? 这也是礼王妃刚刚拿到了一万两黄金,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否则她说不定还会有些心动。 裕王妃也不多说话。 她本身虽然很大气,可这事儿牵涉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苦,她才不会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即便是礼王妃求她,她暂时也不会答应的。 只不过可惜了,没有当众拒绝她,少了很多乐趣呀! ……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十一章 何不对外出售呢? 华灯初上。 裕王哼着曲子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的夫人在小厅里面躺着,一个婢女正在给她做着脸部按摩。 旁边儿子也在和她说着话。 “爹!” 见到了他,柳铭淇率先打了声招呼。 “铭淇你怎么有空在这儿?”在婢女的帮助下,裕王脱下了外套,顺口问道:“我还在等着你的白糖呢!” “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我需要手把手的教巧莲,让她知道每一道的工序和要点。”柳铭淇回答道。 这里除了父母,剩下的几个婢女都是家生子,父母亲人也在府中,根本不用担心泄密。 “好吧!” 裕王点点头,望向了妻子,“夫人,你在干什么?她涂抹的什么东西?” “哦,这是淇儿弄的梅花精油,涂抹到脸上,会有很好的保养效果,你没闻到这里的香味吗?”裕王妃闭着眼睛道。 “难怪,我说怎么这个季节还能闻到梅花香味。”裕王笑了起来,“那好吧,我先去沐浴,出来再说。” “爹,要不你也试一试吧?” 柳铭淇忽然道。 “嗯?”裕王一愣,望着儿子指向了妻子的脸,不觉哈哈一笑:“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弄这个干什么?” “那倒不是。”柳铭淇摇头说,“平日里大家洗脸就以为洗干净了,但其实还有很多污垢没有洗干净,堆积在脸上,就容易长疮、红肿等等。这个事情,男女都一样。” 裕王道:“不是现在有了肥皂吗?我每次用肥皂洗了脸,都觉得很清爽。” 柳铭淇拉着他在母亲旁边的躺椅上躺下,“那还不够,今天你就试一试,保证你有了一次想第二次。” “我……” “我什么我?儿子孝顺,你就享受一下吧!这个涂抹了梅花精油的按摩,真的是很舒服的呢!”裕王妃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己的男人。 “好吧!” 裕王一想也是要照顾一下儿子的孝心,倒不好生硬的拒绝。 一旁站着的婢女马上跟了过来,她之前就替裕王妃做过,自然是轻车驾熟。 她先拿着一张毛巾浸进了热水盆里面,又仔细的给裕王做了擦拭,反复两次后,还盖在脸上了一会儿,才开始在裕王脸上涂抹起了梅花精油。 “嗯,好清凉……哦……不错……” 随着婢女的涂抹和按摩,陷入了另一时代的至高享受之一的裕王,马上就赞不绝口起来。 然后,一炷香的时间没到,他就香甜的睡了过去,还出了响亮的打呼噜声音。 “呵呵,原来男人也一样啊。”已经有了一定免疫力的裕王妃,见状轻笑道,“儿子,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还有这样的按摩保养方式?” “不知道,就那次差点溺亡之后,醒来了脑子里就多了很多东西。”柳铭淇最近一直是拿这个借口说事儿的。 不过裕王妃从来都没怀疑过,她只是认为儿子受到老天爷的眷恋,赐予了他常人没有的本领。 古代人有这样的想法一点儿都不奇怪。 别说他们了,现代人不也是这样? 哪怕是二零二零年,每个地方的寺庙和道观,基本上可经常都是人满为患的。 “谢天谢地,各路神仙佛祖让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裕王妃语气中充满了激动和欢喜。 时至今日,她仍旧忘不了看着儿子被大柱捞起来带回家时的情形。 那种绝望让她第一时间就昏了过去,要不是醒来后裕王告诉她,儿子已经醒了,她恐怕会找个机会直接自我了断,去陪儿子。 所以裕王妃对于救了儿子的满天神佛才这么的感激。 从柳铭淇苏醒到现在,裕王妃已经在著名的大相国寺、报恩寺、普济寺、玉皇观、老君观等等地方,总共供奉了起码一万两白银,手笔之豪华,堪称名动一时。 收敛了心神,裕王妃问道:“淇儿,你说你制作的这种梅花精油,我们有没有可能卖给那些夫人们?” “娘你这么缺钱啊?”柳铭淇惊讶的道。 “不是,难得你脑子开窍了,如果能让花香精油也成为一种商品拿出去卖,咱们家不就又多了一样宝贝吗?”裕王妃道,“娘已经用了差不多十来天了,觉得脸蛋儿越来越滋润,偶尔用在身上涂抹一遍,更是清爽无比。这样的好东西,她们不抢得打起来才怪!” 顿了顿,她又道,“难道是梅花精油的产量不多,只够我用的?” “这倒不是。”柳铭淇摇了摇头,“我现在手里还有很多呢。” 梅花精油的主要原材料,自然便是甘油了,而且是天然甘油。 天然甘油出自于猪油熬制之后的残留油脂液体,经过一系列的净化、浓缩、蒸馏、脱色、除臭的工序后,便得到了成品。 这是可以喝下去的。 因为现在肥皂的产量一天比一天多,所以分离开来的天然甘油也越来越多,柳铭淇手里已经过了三百斤。 他用冬天的梅花花瓣浸泡在提纯后的天然甘油之中,半个月之后再取出过滤,便得到了梅花甘油。 依照这个法子,其实也可以得到玫瑰精油、牡丹精油、月季精油等等,一年四季都不会重样。 故而柳铭淇看着储存得多了,顺带着给母亲做了一斤的梅花精油,让她日常可以用一用。 毕竟平日里胭脂水粉用得多,脸部皮肤还是有不少损害的,用天然甘油修复一下,绝对是有必要。 可实际上柳铭淇把精油留下来,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储存起来赚钱,而是一个让现代人听了都会胆战心惊的目的——制造炸弹。 身为物理学和化学的双料博士,柳铭淇熟悉许多炸药的配比和制作流程,只不过前一世没有尝试过罢了。 这一世反正人生这么长,又不用为了生活奔波,在看到了甘油之后,少年便想起了前世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虽然制造炸弹很繁琐和危险,可柳铭淇觉得,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应该也没有问题。 如果实在是担心,那去牢房里面提一个死囚来做最危险的一步,不就没毛病了吗? 可现在老妈说起了售卖花香精油这个项目,倒也不是无聊之举。 大康朝政局稳定,皇帝对宗室子弟向来优待,想来之后的太子、以及他的下一代,都不可能冒大不韪来对付宗室。 所以宗室除了没有正治权力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好。 但想要日子过得好,还得自己努力去奋斗,不然三五代之后,自己的子孙后代降爵成为了子爵,一年就拿几百两银子和几万斤粮食过日子,岂不是辛苦得很? 制造炸药也不能急于一时,如此多的天然甘油堆积着也是一个浪费,倒不如拿出来换银子。 裕王妃听到儿子的话,心中不觉一喜,“如果按照一瓶一斤来计算的话,它的成本是多少?” 柳铭淇马上摇头:“娘,如果是拿给外面卖的话,最多用二两的瓶子!” “二两?会不会太少了?”裕王妃微微蹙眉道。 “不少了,这个东西外面根本买不到,属于我们独一份儿的。一般就是拿来涂抹脸部,除了娘你,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奢侈到拿来涂抹全身。”柳铭淇斩钉切铁的道。 他没办法告诉老妈,另一个世界的化妆品奸商们,针对那些珍贵的化妆品,可是小气到了极点。 比如说兰蔻的小黑瓶,五十毫升的就不用说了,他们居然还有一个二十毫升版本的,算下来五钱都不到。 即便是那些贵夫人们来买,也没听说专门给她们定做五百毫升装的。 看着裕王妃还在犹豫,柳铭淇又道:“娘,像是这样的东西,越多越不值钱,越少反而显得越金奎。要都像是卖酱油那样,动不动就是一斤两斤的,哪能卖得起好价钱?” 裕王妃听得眼睛一亮,“对啊!儿子你说得对!” 只要能赚大钱,那小瓶装完全可以嘛! “你还没说成本多少呢?”裕王妃又道,“如果成本太高的话,会不会影响销路?” “天然甘油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柳铭淇道,“它是肥皂提取过程中,分离出来的一种油脂,只不过是事后的处理需要花费一点功夫。如果硬要算整体成本的话,一斤需要花五钱银子吧。” 天然甘油的提炼是繁琐了一点,不过因为总量比较少的原因,倒是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和人力在上面,而且制造得越多,成本平摊就越薄,说不定以一斤花一钱银子的成本就可以。 “吓,这是猪身上的油?”裕王妃马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这个世界的猪肉可不是贵族们吃的,因为喂养方式、屠宰方式的不一样,猪肉非常的骚臭难吃,也就是没钱平民百姓们买来打牙祭而已。 有钱人家一般都吃鸡鸭鹅鱼、羊肉、牛肉这些。 一想着自己涂抹脸上和身上的,居然是从那么肮脏腥臭的猪身上得来的,裕王妃泛起恶心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奇怪。 连带着旁边的几个婢女,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她们也万万想不到,这么珍贵的、香喷喷的梅花精油,竟然和那么肮脏的猪扯上了关系。 …… 注:古代用化妆品一事,我国远远领先全球,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各种各样的化妆方式,屈原所著《楚辞·大招》所写“粉白黛黑,施芳泽只”,就是一个证明。 唐朝时期化妆更是到达一个巅峰,光是口红便有二十多种,皇帝还经常口红衍生出来的润唇膏给大臣们用。 同时古代女人的化妆步骤跟现代差不多,先要用米粉、铅粉打底涂白,然后再用胭脂上色,同时用青黛来画眉、口红来抹唇,额黄来贴额头,每天晚上卸妆水就是淘米水,或者是用添加了各种材料的香胰子来洗。 故而得出结论,女人啊,从古至今就没有怎么变过,都是那样的~~~~乛?乛 第三十二章 暴利行当 看着她们一脸嫌弃的表情,柳铭淇也是心中有数。 别说是她们了,就是前世最喜欢吃猪肉的少年,来到了大康朝之后,连碰都没有碰过猪肉。 不骟割、不精饲料饲养、不放血宰杀的猪肉,真的是闻着都伤心。 连带着猪油这么好的东西,都有着浓郁的臭味。 任凭柳铭淇想了好几个办法来除臭,肥皂上面仍旧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只不过幸好肥皂是去污垢的,清洗过后身上并不会有什么味道,不然上到皇帝,下到小商人们,每天出门都是带着一股猪骚味,真的会被人笑死。 但是在甘油的提炼过程中,柳铭淇却是得心应手,从粗甘油提炼出来的精炼天然甘油,几乎没有什么味道。 再加上了浸泡了一段时间的梅花花朵,精油散出来的就是淡淡的花香味,彻底掩盖住了不好的味道。 所以裕王妃才没有联想到猪油什么的。 本来柳铭淇也不想说,可如今裕王妃想要拿去做生意,那么就肯定需要让她知道了。 “放心吧,娘。”柳铭淇安慰道:“我都经过了很多道的处理工序,剩下的全都是精华,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的。” “不是身体,只是……” 裕王妃想要说心理上的感受,但联想到之前柳铭淇没说的时候,自己觉得这个梅花精油怎么看怎么好,却也没什么缺点。 因此这就是心理上的感受而已。 只要不想着那是猪油提炼出来的,那也没什么。 “嗯……” 看在那么多钱的份儿上,裕王妃马上改了口,“好吧,以后我们对外销售的时候,就不说是什么东西提炼出来的,正好也可以保密。” “对。” 少年举双手赞成。 “价格你看怎么定才好?”裕王妃又问道。 “我们去定做一批二两装的精美瓷瓶,不要怕花钱,越高端越漂亮越好,再用一个锦盒包裹住,看起来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柳铭淇说着另一个世界的营销方法,“所以一瓶梅花精油,再怎么的也得卖十两吧?” 裕王妃心里算了一下账,如果大批量买,瓷瓶和锦盒平摊下来,最多一钱银子一份,加上制造成本五钱银子,顶多就是六钱银子。 本来裕王妃觉得一斤装的卖十两就足够,最高到二十、三十两一斤也可以,但没想到儿子张口就是十两银子一瓶!分量也才二两而已!! 如果这么算的话,三百斤得卖……卖一万五千两银子!? 想到这个数目,裕王妃又是欣喜又是担心,忍不住从躺椅上面坐了起来,“儿子,你比娘还要心狠啊!这么贵,能卖得出去吗?” “娘你觉得梅花精油有效果吗?”柳铭淇不答反问道。 “当然有效果,涂抹在了脸上,再这么的按摩一阵子,轻飘飘的,别提多舒服了。”裕王妃道,“而且晚上卸妆了之后,明显能感到脸上皮肤没有那么干燥,皱纹也少了呢!足足年轻了好几岁。” “那么对于你来说,这么可以让人年轻,脸部皮肤变好的梅花精油,十两银子贵吗?” “贵!”裕王妃也是精打细算的人,想也不想就这么回答。 “你会买吗?” “呃……” 裕王妃考虑了一阵子,犹豫的道:“还是要买吧,不过我肯定不敢拿来涂抹全身了……节省着用,一个月用一瓶也可以?” “这就对了!”柳铭淇道,“娘,对于女人来说,特别是你们这种三十岁到四十多岁的女人,青春已经逐渐的离你们而去,遇到可以让自己保留青春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放过?别说是你们这些贵夫人了,那些商人的妻妾们,那些花楼的姑娘们,哪个有条件的会不喜欢?会不愿意买?” “哦……也是哈。” “所以,娘你在宣传的时候,就指着青春和皮肤来说话,保准管用!”柳铭淇道。 “可她们要是不相信怎么办?”裕王妃迟疑道,“十两银子一瓶,长期用的话,哪怕是我也得考量考量呢!” “简单啊,我们先拿更小一点的五钱一瓶的送给她们,这叫做试用装。”柳铭淇胸有成竹的说,“保证用了的人,至少一大半都会来买我们的正式装!” “啧啧!” 裕王妃看着儿子,骄傲了起来,“淇儿,你有这样的头脑,以后王府交到你手里,为娘可算是放心了!” 旁边的一群婢女们虽然不说话,可也是一脸崇拜的望着世子殿下。 永葆青春? 试用装? 这些推销手段,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就跟做了几十年买卖的大掌柜一样啊! “什么试用装,正式装的?” 忽然之间,有人在旁边插嘴。 转头一瞧却是裕王已经醒了过来。 他伸了伸懒腰,一脸舒坦的道:“铭淇,你这个东西真好,好久我没有睡得如此好了!连带着之前的烦恼忧愁,好像也一扫而空呢!” “那以后隔三岔五爹你也做一下这种按摩吧!”柳铭淇点点头,然后就问:“你有什么忧愁烦恼,说出来听听?” 裕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萧大家准备封嗓退隐了!” 萧大家? 柳铭淇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已经躺下去准备继续的裕王妃就又坐了起来,惊呼道:“传言是真的?天哪!这该怎么办啊!!” 裕王愁眉苦脸的道:“她已经在准备了,估计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那岂不是听一场少一场?不行!”裕王妃赶紧道,“王爷,你下次帮我也订一张票,我也去。” 看着他们的样子,柳铭淇明白了过来,“爹,这位萧大家很出名?” “哦,我忘记了你对听戏不感兴趣。”裕王笑了笑,道:“萧大家是戏坛九仙之一的名角儿,工青衣和花旦。别看她年龄大了,可是在柔美一派之中,仍旧是独占鳌头,特别是那幽咽委婉的情韵腔调,还有喉音、舌音和唇音,更是一绝……听起来,魂儿都进了戏里面,许久都拔不出来啊!” 见到裕王一副痴迷的样子,柳铭淇只觉得浑身都肉麻。 要不是裕王只有裕王妃一个女人,而且从来都没有夜不归宿过,他怀疑老爹已经让老妈变绿了好多次了。 相比之下,裕王妃还好一点,不过也是一脸的回味。 看过电视、电影、3d电影的现代人,对于戏曲这种形式,是绝对不会感兴趣的,这也是为什么现代的戏曲几乎都消亡殆尽的缘故。 这种节奏慢、模式化、脸谱化、场地嘈杂纷乱的表演,是很不适合现代人的节奏的。 但是柳铭淇却晓得,在古代戏曲是非常非常受欢迎的。 当其冲的便是著名的唐明皇,戏曲的徒子徒孙们一般被称为“梨园子弟”,这里的梨园,便是李隆基组织人唱戏听戏的地方。 甚至于李隆基经常还亲自下场表演,博得满堂喝彩。 然后老佛爷也是著名的票友,正是在她的喜爱推动之下,京剧这个源自于徽派的戏曲形式,才正式的成为了中国第一。 数下来,历朝历代的达官贵人们、富豪商贾们,有多少都是直接在家里就养个戏班子的? 有了他们的喜爱,你说戏曲怎么可能不名扬天下? 想通了这一点,柳铭淇慢慢的颌,“爹,萧大家多大了?为什么要退隐呢?” “她十二岁开始登台唱戏,现在已经唱了十一年时间。”裕王道,“这十一年里面,她唱了大大小小七八百场戏,几乎所有适合她的戏目都唱了不下三五遍。 前段时间我们在一起喝茶闲聊的时候,萧大家就曾经提及过,在戏曲这个行当里面,她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所以想要停下来歇一歇,找个人嫁了,从此相夫教子,后半辈子老有所依,也就足够了。” “才十一年,今年二十三岁就想退了?” 柳铭淇有点不可思议。 在另一个世界,柳铭淇长大的时候,京剧早已经没落了,不过逢年过节仍旧会出来亮亮相,以表达这是我们国粹的存在。 因此柳铭淇肯定晓得一些京剧名家。 譬如说京剧泰斗谭鑫培老先生,十一岁起学戏、十六岁始登场,直到七十岁仙逝,老先生唱了五十四年戏,死前几天还在唱戏,几乎就是死在了戏台上。 还有最熟悉的“伶王”梅先生,仙逝的时间比较早,仅仅六十七岁便走了,但人家去世之前三个月还演出了。 他也是十岁登台,六十七岁去世才停下来,足足唱了五十七年。 除开了这两位,许多京剧、昆剧、川剧等等名家,唱个五六十年也随随便便。 哪怕是命运坎坷的东皇,在那个乱世里面,她也是足足唱了二十多年,才最终归隐。 现在这个所谓的萧大家,二十三岁便看破了这个行当,想要归隐,实在是有些任性吧? 裕王是一个资格的戏剧迷,见状就解说道:“萧大家天资聪慧,虽然外表柔弱,可是对于戏曲是一点就通,只要是她能演的戏剧,绝对是能演绎出自己的风味,这一点深为大家所喜欢。 但是萧大家却又对自己太苛刻,如果不是太好的剧本,她一般也就唱个一两次,最多三五次便会放弃,因为这对她没有任何的挑战了,无法越自己。 现在她要退出,就是因为戏曲这个行当太过老旧,这些年根本没有创作出很好的剧目,不能让萧大家施展才华,所以她才要隐退。” …… 本来说好好奋图强多写存稿的,结果小公主放假了,说想吃饺子,便兴冲冲的一大早去买材料自己弄,到下午做完,刚才上锅蒸,坐下来才现居然连今天的两章字数都没写够! 现在就开始消耗存稿了!?心慌啊~~ 第三十三章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本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柳铭淇微微点头。 这么说起来,这位萧大家还挺孤傲的嘛! 不过人家也有骄傲的本钱。 这就跟另一个时代的那些德高望重的演员们一样,你钱多都算不得什么,必须要有能打动他们的剧本,这才会让他们同意出演。 如若没有好的剧本,他们宁愿歇着,也不会为了钱来践踏自己的演技。 像是这样的演员,柳铭淇就很喜欢。 所以他同样就对这个萧大家有了好感。 一个人知道坚持一些底线,那么这个人就很有意思,值得交往一番。 裕王妃此时也接话道:“萧大家算一个,秋仙不也是一样的么?这两年她唱戏的场数急剧减少,一个月才能听到两三场。我看啊,如果没有好的本子出来,恐怕她要不了多久也要退了。” “谁说不是呢?” 身为资深票友的裕王爷忍不住就唉声叹气,“可那群人也真是蠢货,老是靠着几十年、几百年以前的剧目混日子,哪里有什么新的创意?别说是九仙们演得烦了,就是我看也看得有些腻了!” 九仙这个词柳铭淇倒是听过,传说中戏曲行当的九位一流人物,五男四女,一起就被称为戏曲九仙,在戏曲行当乃至民间,都拥有很崇高的地位。 大康朝的治理比较宽松,也鼓励大家有更好的休闲生活,所以戏曲这个行当非常的达,据说京里就有不下一百个戏班子,大部分都是人满为患,每天都爆满。 另外在富裕的江南地区也是如此,大大小小上千个戏班子,出了不少的人才。 九仙之中的好几个,其实都是在江南的,并不全在京城。 这些人如果来到了京城唱戏,每一场都能爆满,连开几个月都不用担心客源。 反过来说,帝京府的这群九仙大佬们去到江南,同样能有这样的待遇,甚至于还能被那些级土豪们以包场的形式,直接请到自己的家里,为家里人唱三天戏。 柳铭淇感慨的顺着老爹的话道:“不能推陈出新,这些戏曲的吸引力就会下降,从而流失大量的观众。观众少了,又会导致入行的人减少,没有了强大的基础,出彩的戏子也会减少,这样就更不能吸引人来看,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之后,这个行当也就完了。” 他没有经历过戏曲的衰败,但是经历过相声的衰败,实际上道理是一样的,甚至包括了他最喜欢的港片,同样如此。 裕王听着儿子的推测,脸上神情更加的愁苦,显然是在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裕王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包括在商业上也是如此。 哪个亲王像他一样,自己一点儿都不做生意,都是媳妇儿看不过去了,才开了五家酒楼,做点买卖的? 普通的一个小城的大商人,都不止这点买卖了。 人家礼王粮食买卖从江南做到了京畿地区,睿王的高利贷同样做遍了整个京畿,肃王的玉石买卖也大得很,怡王甚至和西北的蛮子在做牛羊马的买卖,哪个都比裕王这个老幺强。 裕王自己倒不在意。 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的便是听戏,还是京城里有名的票友,很是维护了一群戏班的权益,深得各位班主和名角儿们的尊敬。 裕王妃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也有些心疼。 相公喜欢听戏,这个爱好比起许多皇亲贵族的怪癖来说,简直是淳朴得不能再淳朴了。 况且他对那些美人名角,虽然很喜欢,但从来没有和她们生什么,哪怕是有送上门的,他也没有要。 单凭着这一点,裕王妃就很支持相公的爱好。 眼见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裕王妃不经意就看到了悠闲自得的儿子,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淇儿,老天爷给你开启了聪慧,那你能不能写一个好的戏曲话本呢?” 大康朝的话本故事很多,有善于写故事的人,就拿到书铺去卖,少则几十两银子,多则上千两银子。 遇到很出名的,一个话本富裕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开玩笑。 无数的小姐和夫人们,就靠着每年几十个不同的话本来消遣平日生活了。 当然话本更多的表现形式,还是在于说书先生们。 他们拿到了话本后,便会自己揣摩一阵子,从而用说书的方式演绎出来,获得听众们的喜爱。 说书先生这个行当,在大康朝比戏曲更加的繁荣,起码十来万人在从事着这个行当,戏曲去不了的一些小乡镇,都有说书先生的存在。 可是有一点。 戏曲话本可以拿来当说书说,但许多说书话本却没办法改编成戏曲。 毕竟戏曲的要求很严格,在这古代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娱乐,那些低俗的、犯忌讳的等等故事,一概不可能出现。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非常受欢迎的说书话本,被人改编成了戏曲曲目,结果最后却没有人捧场,弄得损失很大的情况。 专门搞戏曲的人之中,肯定也是有不少的专业写本子的人的。 但他们能找到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也就那么多,几百年的时间下来,能写的好故事都被写了,新的拿出来很多都没有民间流传基础,当然就不怎么受欢迎。 久而久之的,这些戏曲寻常的班子也能唱,但是那些顶级的大家们却是看不上,不愿意屈就这么一般的曲目。 说白了,长期唱那些经典曲目的人,哪里还看得上低端的曲目? 唱了就是在丢脸,丢份儿! …… 本来裕王妃问儿子,也就是顺口一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因为柳铭淇从小就喜欢上树抓鸟、下河捞鱼,对于“文”的一方面,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 只不过现下儿子正好在场,裕王妃也就问了这么一遭。 结果她却没想到,柳铭淇还真的是有故事! 少年看了看一脸忧郁惆怅的老爹,挠了挠头道:“爹,我唱一歌给你听听。” 说着,柳铭淇就唱了起来:“山对山来崖对崖,蜜蜂采花深山里来。蜜蜂本为采花死,梁山伯为祝英台。” “怎么样?”他问道。 裕王犹豫了一下,“曲子调子挺好,唱得也中规中矩……” 接着裕王妃马上就拆穿了:“得了吧,你也别胡乱夸他,就他那嗓子,唱什么都糟蹋曲子。” 前世柳铭淇的嗓子就一般,这一世嗓子不但不浑厚,还略微显得有些尖锐,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声带薄”,没有任何唱歌的天赋。 两世都有这个弱点,让曾经有一个德华梦的柳铭淇一脸无奈,“我是让你们听这歌的内容!内容!听到最后一句了吗?梁山伯和祝英台!” “梁山伯和祝英台?”裕王摇了摇头,“他们是谁?” “你没有在戏曲里面听过?不是出名的戏曲人物?”柳铭淇欣喜的问道。 “没有。”裕王还是摇头,“我听了小二十年的戏曲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那就好了!” 柳铭淇一拍手,“我现在……嗯,爹,我三天之内给你一个本子,你去给萧大家,她看了本子后,肯定就不会再想隐退了。” 裕王听了几十年的戏,那些大戏他全部听了两遍以上。 既然他说没听过,自然就不可能有这两个人在戏台上出现。 那就再次证明了,两个世界有着很大的不同。 裕王看着儿子,没有说话,但是“我不相信你”的神情,一览无余。 如果是一些文坛的巨匠说这话,裕王还能觉得靠谱,可换成了这个除了认字之外,别的都不大懂的儿子,他相信了才是傻子。 少年也没有多解释,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对于老爹这种凡夫俗子,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梁祝》这样的级经典,如果都不能在古代红火起来,那简直是瞎了全大康朝民众的眼! 小爷我一出手就是王炸,对于即将引的级狂潮,真是连我自己都害怕啊! …… 注:“大家”一称,古代为女子尊称,最初记载于《后汉书·班昭》,“帝数召入宫,令皇后诸贵人师事焉,号曰大家。” 又有唐代赵璘《因话录》卷三:“大家昨夜小不安适,使人往候。” 窃以为古代用词称呼甚雅,比起今日的“小姐”、“女士”、“夫人”之类,档次似有天壤之别。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此称谓,乃是黄易先生对纪嫣然纪大家所用,如今先生早已仙去,徒留感叹万千,惜之念之。 第三十四章 振奋的萧大家   一大早的,彻夜未眠的裕王就急匆匆的坐上了轿子,一路赶到了外城的一处宅院。   这个宅院很大,有前后两个院子加十五间屋子。   裕王进来的时候,大院子的两个院子里,已经有了二三十个男男女女开始了每天的练功。   有吊嗓子的、有练习四呼的、有练基本功的、还有练巾生四绝的……等等,好不热闹。   后面院子靠东边的一处地儿,一个二十来岁的清美秀丽女子,也在练着身姿,看着她腾挪翻转,芊芊兰花指幽幽一点,裕王心头就是一阵烫心窝子的舒坦。   萧大家不愧是萧大家啊,每一次看她的这些练功,都会感到十足的魅力。   裕王也是雅人。   他阻止了看门的去通知女子,直到她练完了一个段落,才走了过去。   “萧大家!”裕王笑着拱手道。   “呀,裕王爷,您怎么来了?”女子素净的脸蛋儿上露出了一丝喜悦。   “我有好事找你,进去说吧!”裕王卖关子道。   “好~~”   女子用手轻轻的放在琼鼻和樱桃小口之间,微微一笑,“里面请!”   她不愧是演戏演到了骨子里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风韵万千。   两人坐在了客厅里面,下人立刻端了两杯茶过来放着。   “最近他们心里也很慌乱吧?”裕王透过门外,望向了那群正在练功的戏子们。   萧大家轻点粉臻,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道:“倒也是不算太着急。”   她唱戏的时候声音很柔美,下来的时候却是带着一阵清丽,听起来就跟黄鹂一样,让人很是舒坦。   萧大家全名叫做萧素琴,从小就没了爹娘,五岁的时候就进了戏班子里打杂,几年之后开始了龙套生涯,直到十二岁才真正有了自己的角色。   从此之后便一不可收拾,一路成为了九仙之一,人称素老板。   有了这么大的名气,萧素琴挣得自然也就多。   像是她这样的顶尖名角儿的戏目,一般都是自己租赁包场,自负盈亏的。   寻常一场戏下来,三百个座位最便宜的也是一两白银一位,最贵的贵宾席要五十两一桌,还只能坐四个人。   于是一千多两白银的流水,萧素琴至少要分到五百两,无论哪个时候都是如此。   这还不是她收入最多的地方,萧素琴收入最多的在于每一场收到的花篮打赏。   一个花篮十两白银,最多的时候她一场戏收到了五百多个——当然那是有几个富家子弟打擂台,寻常时候一场一般就是一百来个。   这笔钱萧素琴又会得到八成,总计合在一起,一场戏萧素琴拿得到一千三百两上下。   只不过这也是最近两三年萧素琴成为九仙之后的事情了,之前她一场戏能拿到二三百两白银,都算是很不错的。   况且这些钱萧素琴也不是一个人花,她成名之后就组建了自己的戏班子,专门只为她一个人服务,只排演她要唱的戏目。   这样就为她的表演提供了最大的便利,可由此付出也很大,必须要负责这五六十人的生活开销。   一应的吃喝拉撒,外加月俸,逢年过节的赏赐等等,全都压在了素老板的身上。   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吃青春饭的,在大康朝的戏曲行当,除了一些特型的戏子之外,很少有人能唱到5o岁以后的,特别是女伶们,三十五岁不走下坡路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因此大家都想要年轻的时候多挣一点,这样才免得老无所依,没有钱过日子。   能跟着素老板这样的九仙之一,大家都很满意。   哪怕是打杂的,一年下来随便五六十两也能挣到,多的能挣好几百两,五六年下来便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拿到老家去买地修房子,当个小地主都绰绰有余。   所以萧素琴才说他们“不算太着急”。   但绝大部分的人,生来就是不不知足的,有了温饱就想奔小康,有了锦衣玉食就想要想更多的,这也很正常。   他们难得跟上了九仙之一的萧素琴,本来想着再努力个三五年,这样挣得更多的回到老家,才能过得更加舒服。   却没想到在萧素琴最为红火的时候,竟然想要退隐,真是让人好生难过和不忿。   裕王笑了笑,按耐不住的他,从旁边的仆人手里接过了一本厚厚的纸张,放在了桌上:“萧大家你看看这个话本。”   “哦?王爷又找到好本子啦?”   萧素琴抿嘴一笑,大大方方的接过了话本,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梁祝”。   “这是哪位大家写的?字迹看起来不认识呢,好像还有点潦草……”翻开第一页的萧大家,顺口做着评价。   本来是志得意满的裕王,露出了一丝老父亲的尴尬。   我也没办法啊。   这个儿子虽然被老天爷赐予了聪慧才智,但一些之前的缺点却没有改啊!   如果裕王的这话被柳铭淇听到,少年必然是一阵反驳:“拜托,我一个现代人,能拿毛笔写字都不错了,更别说你这还是繁体字,很费脑子的知道不?”   萧素琴对于裕王的本子,并没有什么期待。   裕王是一个非常喜爱戏曲的人,也对她很喜爱,就像是对一个小妹妹一样,这一点,她一直都明白。   为了不让自己太早退出这个戏台,裕王可没有少找戏本来。   不过每一次找来的都一般,没有特色,属于很大众化的那种,根本不适合她的品味。   但为了不打击裕王的积极性,萧素琴每一次也会认真的看完,然后才有针对性的表意见。   只是……   前几次的那些本子,好歹字写得很好,看上去观感就不错。   哪里像是现在这个本子?   不但名字写得丑,里面的字更是一塌糊涂,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童生,也比这人写得好吧?   叹息之中,素老板还是勉强自己看下去。   这么看着看着,她就忘记了时间,渐渐的沉迷到了这个故事之中。   “萧大家……大家……”   仿佛来自天边的叫喊声音,总算让这位戏曲仙女回到了人间。   待到她抬起头来,已经哭得珠泪连连,眼眶红肿,我见犹怜。   “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它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对着裕王,萧素琴泣声的道,却是完全的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有在乎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或者,她只是自己跟自己说话。   资深票友裕王爷,自然很明白萧素琴的感受。   昨天下午拿到本子后,看了第一遍他就冲到儿子房间,不由分说的把儿子暴打了一顿。   然后第二遍、第三遍看下来,仍旧无法释怀,竟然彻夜不曾合眼,待到天未亮就急不可待的来到了萧素琴的宅子。   颇为感性的萧素琴这样反应才是正常的,她要是不哭不悲伤,那才奇怪。   结果裕王还是低估了《梁祝》的威力,等了好一会儿,素老板都捧着书哭泣,这种无言的悲伤,一直缠绕着这位美丽娇弱的姑娘。   “咳咳!”   裕王忍不住了,轻咳一声,“萧大家,你认为这个故事怎么样啊?如果不堪入目的话,我就回绝吧!”   “啊?不不不!不不不!”   萧素琴悚然惊醒,然后拼命的摇头:“不能这样!我要了,我要了!!”   裕王这才微微一笑,“那你现在不嫌字迹潦草,不堪入目了吗?”   “王爷!”萧素琴回醒了过来,自然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醒,见状娇嗔一声:“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您就抓着我这个小女子不放啊?”   “呵呵!”   裕王笑而不语。   儿子的字写得不好,那是事实,可这也轮不到别人来嫌弃啊。   所以他才暗地里怼了萧素琴一下。   “王爷,你还没告诉我,这个本子的作者是谁?”萧素琴眉儿带着兴奋,俏声的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他了!能把一个爱情故事写得这么跌宕起伏又牵动人心,让人家恨不得死了去……他真是一个神人呢!”   “呵呵呵。”裕王矜持的一笑,“这位作者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素老板怒了,也忘了眼前人的身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本子,哪怕是《鸳鸯扇》、《庄妃》、《花灯夜》、《玉堂春》……这些本子,都完全比不过……不,根本就不该拿来比!《梁祝》这样的故事,不用改变成戏曲,都能名垂千古!   就这样的本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作者,王爷您居然说不值一提?王爷您忘记了我们戏曲行业的困境了吗?他就是为我们开天辟地的神仙啊!!”   萧素琴如此的恼怒,裕王一点儿都不生气,他仍旧是满脸笑容。   这就让萧素琴有点忐忑不定了。   要不是裕王向来脾气好,对她也挺照顾的,说不定她都得心里毛了。   再怎么说宗室王爷没有什么实权,但治她一个不敬之罪还是绰绰有余的。   皇家和朝廷对于维护宗室勋贵尊严的决心,根本不用质疑。   “王爷……”萧素琴的语气低了下来,“您……我是不是太激动了?”   “不不不。”裕王笑着摇手,“好了,你别担心!我其实没有你觉得的那个意思,因为写这个故事的人,就是我儿子!”   “啊!?”   萧素琴任凭怎么聪明,却想不到是这个谜底。   张大了小嘴的素老板,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   注:人们常说,在民府之前戏曲是没有女人登台的,这是非常错误的说法,即便是缩小范围到“京剧没有女人登台”,那也不准确。   清末民初的戏曲理论家齐如山说:“西城口袋底胡同,从前有两个坤班,原先即名女班,也常演棠会,鄙人曾看过几次,也还不错。光绪庚子后就散了,各角有许多往天津谋生……于是女角在上海、天津就膨胀起来。”   这里的坤班,说的就是全以女人为班底的戏班,1918年《顺天时报》主持公开投票选举的男伶大王是梅先生,坤伶大王是刘喜奎(很漂亮的女戏子),所以“坤”在那个时代的戏曲俗语中,可以看成是“女”的代名词。   更简单直白的一个例子,同治七年冬,老佛爷还御准小安子也就是安德海,娶了一个老婆叫做马赛花,十九岁的马赛花,可是当时戏曲界的名角儿,名旦。   其实汉唐宋元明等朝代,女伎女乐还更多,也大有名家在——如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主人翁,李十二娘。她放到了近代,那就是典型的刀马旦和花衫。   故本书采取有女戏子唱戏的设定,实在是受不了祝英台、杜十娘、崔莺莺、七仙女、穆桂英等奇女子为男人饰演,望诸公明了。 第三十五章 初会佳人 坐在去往裕王府的马车上面,萧素琴仍旧是有点不敢相信。 以她的见识和学说来看,《梁祝》这个精彩又扣人心弦的故事,应该是一个饱读诗书、且在感情上有着重大挫折的中年书生,才能写出来的——这个书生还不能得志,因为那股子愁苦和底层人的心绪,根本不和上等人扯上关系。 可裕王却告诉她,这是年仅十六岁的裕王世子殿下写的。 而且按照这几年她和裕王的接触,以及别人的提及,裕王世子根本就是一个喜欢胡闹的顽童,还没有长大,更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生死离别的爱恋。 像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写出《梁祝》来? 但萧素琴也很快否定了“代笔”这样的猜测。 正因为事实太不可思议了,所以“代笔”才显得不靠谱。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晓得这事儿不大可能,那么裕王哪怕是把本子算在自己名下,也比让给儿子出名的好。 裕王既然敢说是世子所写,那么证明肯定不怕别人非议。 再联想起了最近几个月,裕王世子像是开了窍一样,不但明了一种大小写数字,还有一个复式记账法,更有让无数人都疯狂的肥皂,这倒是让裕王世子忽然写出了一个绝世孤本,有了一种合理的解释。 素老板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大小写数字和复式记账法从宫中流出来后,她也学习了。 然后她用在了实际的记账上面,才晓得这几种东西合在一起,给记账带来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单的说,以前花一天才能做好的账目,如今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做好。 以前需要查三天的账目,如今只要一个时辰便能查得清清楚楚。 再也没有所谓的账房可以凭借那些玄之又玄的记账方式,来欺瞒主人或者伙伴们了。 因为这个,不知道多少的账房先生把裕王世子柳铭淇骂得狗血淋头。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特别是商人,把柳铭淇夸赞得像是一朵花儿一样。 至于说肥皂,那更是萧素琴离不开的东西。 她本来就是长期在脸上涂抹各种油彩的戏子,这样做是非常伤脸的,哪怕是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现在脸上皮肤已经显得有些硬了,还时不时的会长一些痘痘。 最近一年来,萧素琴减少了演出的场次,恰好也是有一点这样的原因在里面的。 如今有了肥皂的话,别的不敢说,那清洁油脂的能力是真的强悍,任凭什么样的油彩脂粉,都能洗得干净。 这样每天晚上素老板再也不担心那些油彩脂粉浸透到脸里面,让自己的脸部状况更加恶化了。 就是有点臭。 但也已经是很感恩了,裕王世子真是救命恩人呢! 你想想,这么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神童,再写出一个话本来,难道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比起前面的两个成就,简直是不值一提好吧!? 有了这样的琢磨,萧素琴忽然心境就开朗了起来。 她确定了现在自己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梁祝》这个话本能顺利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才能再谈从话本改编成戏本。 好的本子是会被疯抢的,如果消息泄露了出去,大家都看到了《梁祝》,哪怕是江南的那些戏团,都会蜂拥而来,挤爆裕王妃。 这一点萧素琴毫不怀疑。 幸运的是,裕王是自己的好朋友,他第一个就是拿给了自己看,现在别人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绝世经典的话本。 这便是萧素琴最大的优势了。 至于说为什么裕王都把本子拿过来了,却还没有确定本子给萧素琴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柳铭淇说了,如果萧大家觉得很满意的话,那就请去一趟裕王府,他想要看一看这位戏曲大家,到底能不能演祝英台。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面试、试镜的词汇,但萧素琴明白裕王世子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仔细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才跟着裕王来到了裕王府。 才一下马车,萧素琴便用袖子挡住了鼻子。 因为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仿佛很熟悉的骚臭味道。 进了裕王府之后,这种味道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是越来越浓,使得她只能强忍着骚臭前进。 裕王见状也有些尴尬,“萧大家勿恼,这是我们府中正在制作肥皂,因为有使用到了猪油,所以臭味是很明显的。” 我说呢! 萧素琴小的时候,在戏班里面当龙套配角,就曾经吃过好几年的猪肉。 不为别的,猪肉便宜啊。 那些年猪肉大约是五文钱一斤,如果是精瘦肉则会达到十文钱一斤,基本上是一斗米价格的一半。 通常也只有那些没钱又想吃肉的人,才会割些猪肉来解馋。 戏班的人很多,唱戏又是力气活儿,所以没有肉食不行,戏班子为了省钱,当然就是买猪肉来给大家吃啰。 味道是难吃了一点,但好歹是肉,吃了的确就精神。 十来岁的萧素琴,正是能吃的年龄,哪里管什么猪肉骚臭,每顿都是一大碗饭一大碗猪肉,足足吃了五六年。 然后到了她逐渐成为一个角儿后,才开始把猪肉换成了鸡鸭鱼鹅肉、羊肉,牛肉有时候也能吃上一点,这才不去吃猪肉。 原本素老板都以为自己忘记了猪肉的味道,今天再闻到时,才唤醒了心中的记忆,觉得还是腥臭难闻,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还吃得香喷喷的。 萧素琴笑了笑,也没有多问,跟着裕王穿行了一阵子后,味道却是渐渐的淡了。 又穿过一个石拱门,眼前豁然开朗之余,萧素琴看到了一个小花园,当中有一个少年坐在躺椅上,悠闲的休息着。 这个少年头上用简单的网巾包裹着,但穿的既不是贵族的朱红、大黄绫罗衣,又不是儒生读书人穿的襕衫、直裰或者曳撒,而是一件简单的紧身小袖长衣,外加一条稍微贴身的纨裤,脚上套了一双软布鞋。 看上去这样的打扮,更像是在码头和作坊里面劳作的下力气人,根本和一个天潢贵胄联系不到一块儿。 可是仔细一瞧,这个少年身材高大,浑身肌肉匀称,体型显得很健硕,跟萧素琴看到的许多戏班武生们相比,都差不了什么。 当然,比起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的那个壮汉来说,他的身高体健又显得不值一提。 “铭淇!” 裕王很开心的招呼着少年,“别睡了……看看,我把萧大家请来了哟!” 听着声音,少年和那个壮汉蓦的睁开了眼睛。 少年瞧了瞧已经走近的萧素琴,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微笑。 “你就是九仙之一的萧素琴?素老板?”柳铭淇打量着她道。 “小女子见过世子殿下。”萧素琴微微一笑,弯腰行了个礼。 “免礼免礼。” 柳铭淇凑得近了一些,待到萧素琴抬起头来,他几乎就是凑到了鼻子跟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两拳,萧素琴都能嗅到少年吐出的浊气。 相对应的,柳铭淇也闻到了萧素琴檀口吐出来的芬芳。 啧啧。 大美人果然不一样啊! 少年感叹了起来,不但模样儿清丽娇柔,又婀娜多姿,还可以出气如兰。 当然柳铭淇也不会这么傻,不会以为她天生就这样。 所谓的出气如兰大部分都是含过花香水的,要不就是沾染着了口脂的香气。 而婀娜的身段也是靠着长期的训练才可以得到的,用现代化来说就是不断的又针对性的锻炼,比如现代的蜜桃臋便是如此。 不过如此清丽的相貌,饶是有一些梳妆打扮,论本色来讲,也完全是万里挑一了。 柳铭淇对萧素琴很惊艳,不过萧素琴却见惯了英俊的男子,对这个相貌有七分像裕王的少年,只能勉强用“清秀”来形容。 但萧素琴当然不会说出来,她稍微的退后了一步,柔声道,“刚才王爷给素琴看了世子写的话本,素琴惊为天人,忍不住就想第一时间前来拜会世子殿下,冒昧之处,还请海涵见谅!” “好了,废话就不用讲了。”柳铭淇看着她,笑吟吟的说:“你告诉我,是不是想要《梁祝》这个本子的独家所有权?” “独家所有权?” 素老板念叨着这个词,不觉嫣然一笑,“世子殿下真是聪慧独到,这个词人家很喜欢呢!” 面对她的恭维,柳铭淇并没有激动,“萧大家,你第一次见到我,可能有点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最讲究实际,那些什么虚的都不喜欢。 你如果想要《梁祝》的独家所有权,那么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呢?如果价格合适,那么这笔买卖就算成功了!否则的话,我就去找九姑娘了,反正她和八姑是朋友,不算外人。” 九姑娘名叫花凤九,是京城的又一位九仙之一,虽然擅长的是刀马和花衫,但遇到《梁祝》这样的本子,让她回归一趟小女人,也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花凤九在京中有无数同龄的好友,其中睿王的县主八姑芷雨,便是她的至交。 听到柳铭淇的“威胁”,素老板没慌。 但她却越的觉得,这位世子有点与众不同。 宗室子弟做生意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这么直白,一点儿拐弯抹角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爽直,还是缺乏心机,或者是假装的。 就萧素琴来讲,她更倾向于最后一种。 毕竟如果是傻瓜的话,怎么可能创造出肥皂这样的神物来?! …… 注:古代所谓的“衣裳”,“衣”指的是衣服,“裳”说的是裙子,商周包括春秋早期,大概孔子生活的阶段,男人也是穿衣裳的,没有裤子。 纨裤就是用细绢或者丝绸做的裤子,是贵族才有的,所以引申了一个词——纨绔子弟,实际上这个词刚出现时,并非贬义。 唐代开始就有了男**,具体什么样子,可以参考东瀛男子参加古老节日时穿的那种。 话说东瀛真的是唐朝铁杆,前面章节提及的唐代化妆,实际上现在日本的艺伎登台表演,就是按照唐代妆容来做的——唐代女人就喜欢弄成那个样儿。 so,我心中的玉环,崩了呀~~ 第三十六章 产品代言人   想了想,萧素琴道:“我这个人比较笨,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不如世子殿下您说说,您想要什么吧?”   她这是以退为进了。   毕竟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她又不知道柳铭淇的喜好。   再说了,面前就是裕王爷,他总不可能看着自己被狠狠的敲竹杠吧?   柳铭淇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来,你去换一身书生装出来,先让我看一看。衣服都在里面房间呢。”   他指了指旁边的厢房。   素老板秒懂,抿嘴轻笑着走了进厢房。   裕王这时才轻咳一声,对儿子道:“铭淇,你难道不是专门给萧大家写的本子吗?你还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裕王真是老实人,觉得区区一个戏本,虽然写得再好,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商量着萧大家给一千两、甚至是三五千两,也就皆大欢喜了,不用搞得这么麻烦。   “爹,你不懂,我在给咱家挑选产品代言人呢。”柳铭淇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产品代言人?   裕王听着这又从儿子嘴里冒出来的自己不懂的名词,心中涩然又不好意思去问。   可终归他还是明白了,柳铭淇并不是胡闹,或者是想要唐突佳人。   一会儿的功夫,萧素琴便换了衣服走出来。   只是看门的一瞬间,不但是换了衣服,还完全把自己打扮成了书生的萧素琴,便让在场的三个男人眼睛一亮。   萧素琴扮作了男子,身上那股子胭脂气息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在身上的柔美气质,让她仿佛成了书中所写的“翩翩美公子”,走出去让路上的许多女子都会尖叫。   恰好这个时候,本来在苦苦钻研白糖提纯技术的巧莲也赶了过来,给王爷世子行礼过后,正好站在了躺椅跟前。   她的一双漂亮眸儿,正好就对上了萧素琴的大眼睛。   饶是巧莲也是千挑万选的俏丫鬟,但此时比起书生打扮的萧素琴,仍旧是黯然失色。   倒不是说相貌差了许多,而是萧素琴清雅秀丽的气质,那走路之间散出来的婀娜魅力,她是远远不如。   “看到了吧,这就是戏台上颠倒众生的尤物。”柳铭淇笑着对巧莲说,“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经历大场面,要被万众所欢呼的。”   巧莲自己比较了一下,只能是点点头。   旁边的裕王爷听得也是摸了摸胡子,很是满意的样子。   走到了柳铭淇跟前,萧素琴拿着手中的扇子,微微弯腰道:“公子有礼了,在下会稽上虞祝家庄庄主幼子祝英台,见过公子。”   柳铭淇没有回礼,而是摇摇头:“声音太过娇柔。如果你看得仔细的话,祝英台实际上是一个有着爽朗大方性子的女孩子,否则也不可能做出十四岁偷偷溜出家门,独自前往杭州求学的事情来。”   萧素琴偏了偏粉臻,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之后,脸上居然多了一丝英气,一躬到底,“祝英台见过梁公子!”   “好!”   赞赏过后,柳铭淇的脸色马上变成了木讷,“祝……祝公子有理了!在下鄮县梁山伯。”   素老板直起了身子,笑道:“想不到世子殿下还有唱戏的天赋,难怪能写出这么好的本子来。”   少年笑而不语。   我会写《梁祝》,是因为我看过电影和电视剧。   “话又说回来,既然您觉得我还算行,那还有什么条件呢?”萧素琴已经摸清了一点柳铭淇的性格,说话也直接起来:“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我还有一点积蓄……一万两白银,您看怎么样?”   柳铭淇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世界的戏子,跟另一个世界的明星一样,都是级土豪啊!   一万两白银在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   直接就是亲王俸禄的一半了!   堂堂的朝廷郡王,一年的俸禄加起来都才不过一万两白银而已。   现在却被一个戏子随手拿出来买一个话本?   裕王此时倒是解释了一下,“铭淇,萧大家也是很有诚意了,她的开销很大,积蓄不多,能拿一万两白银出来,已经是倾尽所能了。   寻常戏本的话,七八百两也就够了,哪怕是很精细的,两三千两也不算寒碜。今天之前,我还没有见过价值一万两白银的戏本。”   “王爷说得不错,我也算是孤投一掷了。”萧素琴接着话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本子世子殿下只卖给我,嗯,就是独家所有权。”   柳铭淇问道,“你不怕他们抄袭?”   “抄袭是肯定的,但我们最先推出来,就可以在民众们的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这样的话,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吃我的残渣剩羹罢了。”萧素琴骄傲的仰起了细长的秀颈,“千百年之后,唱戏的人提起《梁祝》,必然会记得我这个第一人!”   “啪啪啪……”   柳铭淇笑着拍起了掌,“萧大家的野心我很欣赏,不过想要达到你名垂青史的目标,你还得答应我其它几个条件。”   “你说!”萧素琴抬手道。   “你过来让我摸摸脸先。”柳铭淇招手道。   素老板一愣,转而脸蛋儿就红了起来,“世子殿下~~”   一旁的裕王当即就眉头一皱,“铭淇,你想干什么?”   巧莲虽然没有说话,可心中却酸酸的。   世子殿下碰都没有碰过她,原来不是不懂男女之事,而是更喜欢这种狐狸媚子啊!   大柱却是一脸的赞同。   这个女人很漂亮,当世子的女人够格了。   大家心思不同之际,柳铭淇却毫不在意的道:“你们误会了,我纯粹就是商业需要。萧大家,来,你把我当成大夫吧!”   萧素琴刚才的娇羞只是装的。   她虽然还是云英未嫁之身,但唱戏这么多年,什么荤话没有听过,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不过她却也在偷看着柳铭淇的眼睛,并没有现有什么银秽之色,心下倒是安定了许多。   听到柳铭淇再催促,心想着反正他老爹还在身边,总不至于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情来,便一咬银牙,站到了少年的跟前。   少年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就去捏萧素琴的脸蛋儿。   他这种捏,并不是轻薄的那种捏,而是像捏面团一样,捏了一个地方又换一个地方。   素老板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旋即萧大家便有些委屈,这个毛头小子还真的不拿我当九仙中人啊~~   片刻之后,柳铭淇收回了手,“萧大家,依照我多年的经验,你的脸上肌肤,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了。如果再这么的用油彩、脂粉下去,再过三五年,你的脸就毁了。”   “啊?”萧素琴没想到柳铭淇居然说起的是这个。   “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你现在脸上的皮肤和肌肉已经死角化了,下一步就是全脸皮肤都坏死,从而脸部僵硬得露不出半点表情。”柳铭淇一副老军医的严肃,“你难道没察觉到,如今你需要更用力,才能做出以前的脸部表情变化了吗?”   萧素琴听得眸儿瞪大,下意识的摸起了自己的俏脸。   柳铭淇说的最后一句话,恰好就是她自己感觉到的问题。   也就是因为感觉越来越难以像以前那样的得心应手的调动脸部表情,无法随心所欲的展现自己灵动的表演,所以才更催生了她想要隐退的念头。   甚至可以说,找不到好戏本跟这个脸部的问题,在她心中是同等重要。   萧素琴是聪明人,转而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柳铭淇的手,“世子殿下,难道你有灵丹妙药来医治我的脸?”   “当然!”   柳铭淇道,“只要你用我的神药,保证最多三个月,你的脸就可以恢复得跟十七八岁时一样,水嫩嫩的,自己看了都喜欢。”   萧素琴闻言呼吸都紧促了,她的脸都几乎要贴上了柳铭淇的脸,呼吸出来的香气都带着热切:“世子殿下……神药……请给我神药!”   这下子换成了柳铭淇后退一步,“神药肯定有,不过萧大家却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得到它。”   “您说,除了让我卖掉自己,其余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萧素琴毫不犹豫的道。   事实上,如果裕王世子长得帅气一些,年龄再大那么两三岁,说不定连这个坚持萧素琴都不会有。   她退隐之后,如果能嫁到王府里面,特别是她很熟悉的裕王府,那还真的算一个好归宿。   毕竟裕王都温和善良,他的儿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如果这句话她敢对柳铭淇说,自然会受到少年的嘲讽。   马粑粑这种外星人形象,都能被万千少女心甘情愿的认做爸爸,这就证明在金钱的魅力下,什么矜持都不存在!   “不用这么紧张,我可对你没什么兴趣。”柳铭淇拍了拍她的香肩,“萧大家,你只要做我们的产品代言人就好了。”   “产品代言人?”   “对!”   柳铭淇道,“你代言的就是这种神药,我需要你在日常生活中,在各种聚会之中,都向别人展示神药……当然,也是在确定有效之后再说,我们裕王府可从来不卖假药。”   “只是让他们来买,就可以了吗?”萧素琴对于“产品代言人”理解得还不够深刻。   “不,不,你根本不用去推销,只是让他们知道神药的效果就好。”柳铭淇道,“最高等级的售卖,是让他们自己求着上门买东西,而你,萧大家,就是促使他们来买东西的重要证明。”   ……   跪求收藏,跪求推荐票,老爷们可以说俺写的还要提高,但绝对不能说俺不认真更新,十年了,俺有哪天偷懒过吗? 第三十七章 单纯点更好   素老板对于“产品代言人”的概念还是有点模糊。   不过她大致上也听懂了柳铭淇的意思。   不就是去展示自己被神药治愈后的脸蛋儿吗?   这有什么难的?   只要是效果真的如同说的那样好,她完全可以向别人推荐这款神药。   想明白了这个关子,萧素琴又细声的问道,“除了一万两白银,还有产品代言人之外,我还需要付出什么?”   “这部戏你买了自然就是你的,但够不够资格上台演出,需要我来定。”柳铭淇道,“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便是没什么条件了。”   萧素琴对于前面两个条件答应得很爽快,可遇到了这最后一个,她却犹豫起来。   别的不敢说,在戏曲这个行当,特别是《梁祝》这样的男女恋情悲剧,素老板对它的把握程度,不是当世第一,也是当世前三。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是写出了《梁祝》的作者,可他之前连戏曲都没有怎么听过,来监督整个戏曲的质量的话,未免有些儿戏。   萧素琴是真的喜欢和看好《梁祝》,一心把它弄成可以流传一千年的经典戏曲,万万不愿意因为柳铭淇的瞎折腾,而导致了《梁祝》最后沦为平庸。   柳铭淇是何等聪明的人,看着她黛眉轻蹙,便知道这位萧大家在想什么。   “如果萧大家不放心的话,由你来把话本改编成戏本,怎么样?”少年这般说道。   “嗯……”   素老板心中早已闪过万千念头,最终还是《梁祝》的诱惑战胜了一切。   “世子殿下,我希望可以由王爷来做旁观。或许有些时候我们有观念上的冲突时,他作为旁观者,能给出一些不错的意见。”   看着老爹随即眼睛一亮,柳铭淇笑了笑,“好吧!”   他提出这个裁决权,不是萧素琴所想的那样有控制欲,而是这部戏能不能名垂戏曲界的青史,还是要由他这个现代人来评定,才是最为客观的。   毕竟少年曾经看过好几个版本的电视剧和电影,对于成型的《梁祝》,比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裕王此时也安起了萧素琴的心,“萧大家你大可以放心,实际上铭淇在写话本的时候,便已经做了戏曲的考量了。你看看他写的段落,别家—结拜—书院—相送—惊聘—拒婚—化蝶,这么一幕一幕,不就是代表着戏曲的几个段落吗?”   柳铭淇在《梁祝》话本的开头,就写了整个故事的脉络,让裕王和萧素琴都能一目了然,晓得情节展的过程。   裕王这么一提及,素老板倒是若有所思的轻点粉臻。   第一次写话本,就能有如此清晰的头脑,那么这个故事一定是早就印在他的脑海里面,非常的深刻。   从萧素琴刚才看的一遍来说,《梁祝》无论是铺垫、伏笔、转折等等,无不是恰到好处,一点儿刻意的痕迹都没有。   否则她这个演了十一年戏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的感动。   想起了祝英台扑入梁山伯裂开的坟墓里面的那一幕,她的心儿现在都隐隐作痛。   既然他是这个故事的主导人,自己还是该多有一些信心才好。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有什么争执,自己凭借在戏曲上面的了解,一定也能说服他的。   思量过处,萧素琴轻柔的鞠躬道,“如此,以后的一段时间,小女子就要多多叨扰了。”   “好说好说!”   柳铭淇一脸满意的看着萧素琴,就像是望着一只会生蛋的小母鸡。   ……   待到裕王送了萧素琴离开,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巧莲便开口道:“世子,您很喜欢这个女人?”   “怎么说?”   “我看你的眼睛都恨不得生在她的身上,还费尽心思给她打造了一个戏本故事,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喜欢也谈不上。”柳铭淇晒然一笑,“这样的精致女人,无论是美貌还是身段,或者是待人处事,都是一等一的好。   可问题在于她历经红尘那么多年,早就是一个修炼成精的狐狸。要把她迎进家里啊,我怕她会容不下你们哟!”   巧莲白了柳铭淇一眼,“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她又不可能是郡王妃,怕什么?”   巧莲,包括绿玲在内,很大可能都会是柳铭淇的侍妾,身份地位不会太高。   如果遇到强势一点的王妃,可能日子会比较难过。   但她却不担心像是萧素琴这样的女人,毕竟论身份来说,戏子可是非常低下的,除非是嫁给平头百姓,不然很少有能成为正妻的,哪怕是商人家里也很少。   从这一点来说,戏子和花楼姑娘并没有多大区别。   更别说巧莲本身就是裕王妃的家生婢女,所有的府中人都是和她一脉相承的,这里就是她的主场,连世子殿下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   见巧莲如此有自信,柳铭淇也不再说这事儿了。   既然来到了可以多娶几个老婆的大康朝,他这辈子就不准备矜持了,还是要与时俱进,适应时代嘛。   可他对于萧素琴还是没有想法的。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不说,柳铭淇自己也不喜欢红尘历练多年、老成事故的女人。   他和萧素琴的接触,一来是给老爹面子,二来也是为了商业需求。   一个级明星对于一款产品的带动力,二十一世纪的人是最能了解的了。   aJ品牌一年能卖几十亿美金,固然有当红明星的代言,但谁不是从乔老板才知道这个品牌的?   大家对于篮球之神的崇拜,已经在aJ上面淋淋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在大康朝这个通讯不达的时代,裕王府的肥皂不用担心销量,因为它是生活必需品。   梅花精油就很是有地域限制了。   幸好京城是最为繁华的区域,这里的勋贵宗室、官吏商贾众多,有钱人很多,所以单凭着京城或者说京畿地区的市场,都足够精油卖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先期的广告宣传是不可少的。   打广告还是要找名人,而且是最出名的人才行。   既然萧素琴自己找上门来了,和她合作不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吗?   于是,刚才萧素琴离开的时候,她带走了一瓶正式装梅花精油、一百瓶试用装。   正式装是二两一百毫升,试用装只有五钱二十五毫升。   按照这几天找了家里一群中年婢女实验的结果,哪怕只是二十五毫升,每天晚上敷脸的话,也能用个五六天。   这时候,就已经有不错的效果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皮肤水润了不少,而且逐渐的变得光滑有弹性。   当然这也和她们第一次使用有关。   其实如果用久了,效果反而没有最初那么好。   不过修复脸部皮肤,对脸部皮肤的滋润保养效果,却还是一直有的。   毕竟天然甘油这东西,哪怕是在科学昌明的时代,也是最好的脸部肌肤保养药物之一。   如果一直这么用,青春永驻不敢说,可五十岁的脸蛋看上去跟三十岁时差不多,也不是没可能。   萧素琴对于“试用装”的创意,非常的赞赏。   在这个年代,买东西一般都讲究诚信,所以不弄虚作假,所以货物根本没有说什么尝一尝、试一试才买的。   特别像是胭脂水粉这样的货物,夫人小姐们即便是买错了,也不会拿去退。   但如果因为各种原因用不了,终究是一种浪费。   现在直接来了试用装,就能让使用的人知道,到底这款产品适不适合自己,有没有必要买。   产品代言人使用产品肯定不用花钱,不过当萧素琴听说这么小小的一瓶居然售价十两银子,以她的赚钱能力,都不觉吐了吐舌儿。   她有些担心梅花精油的前景了。   如果真的如同柳铭淇说的那样还好,肯定有不少人买账。   可要是效果没有那么好,十两银子一瓶,恐怕就要让很多人都慎重考虑了。   哪怕是有钱的人家,也禁不住家里几个大小娘们儿一瓶接着一瓶的用啊!   可是就眼下来说,萧素琴最想要做的事情,还是赶紧回家,好好的洗个澡之后,就用上这个梅花精油试一试。   别提试一试,就仅仅是闻着这个好闻的淡淡花香,也有一种美妙的享受感觉呢! 第三十八章 这鬼东西到底怎么做的!? 下午时分。 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散起了热量,连带着风都很少,吹拂在人们身上都带着一丝丝的热浪。 现在已经是五月,六月还会更热,七月份至少有半个月会有秋老虎,要到七月底天气才会慢慢凉爽起来。 有条件的人家,在下午是不会出门的,就呆在家里歇着。 不过该做活儿的人还是没办法停歇,京城的城里城外,到处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距离京城二十里地,有一个叫做吴家村的地方。 这里不算南来北往的要道,不过因为临近京城,周边还有一个“东珠湖”,所以不少达官贵人在这里都修建有度假的宅院。 当然了,吴家村本身的村民们还是没那个福分享受豪华宅院的,他们通常也就两三间瓦房,挣的够吃喝,然后有点闲钱备用。 如此的生活,在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 农民们干活儿绝对不傻,在天气最热的时候,他们通常一大早就出门,中午忙完了就回家吃饭歇着,等到太阳快落山了再出去忙活一两个时辰左右。 这样便避开了最炎热的时辰,免得热坏了还要花钱请郎中。 村子里本身就有鸡鸭猪牛羊这些牲畜,所以即便最近许多人觉得远处靠近东珠湖那边的宅院里,虽然时不时的会出一阵阵骚臭味,却也不会多在意。 此刻在围着湖畔建筑的一处宅院之中,骚臭味道更加的浓郁。 只见几口大锅都在熬制着猪油,随着肥猪板油被熬制得只剩下油渣,其余的全都成了亮色的高温猪油,旁边的一伙人还是愁眉苦脸的。 一个高大的管家模样儿男子,用布巾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大声指责道:“老四,你们忙活了大半个月了,结果就连个屁都没有忙活出来?” “我的亲爹哟,这怪不了我们,真的是没办法啊!”一个瘦小驼背的中年人苦笑道,“您瞧瞧,我周围的有做胰子的好手,也有炼丹的能手,大家每天都集思广益、苦苦琢磨,没有一点儿偷懒的!” “你们手上不是有肥皂吗?然后裕王府买的什么原材料,也全都给你们备齐了,这么反向着推,都推不出来?”男子不信的道,“那我白让你召集这么多旁门左道的人,白花那么多功夫和银子了!” 他这么一说,一群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只是大家又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管家男子说的是事实。 他们就是再怎么的折腾,也没有把肥皂给仿造出来。 瘦小驼背的老四看了看院子里堆积的那些材料,迟疑着道:“桂爷,依照我们来看,这肥皂里面猪油肯定是有的,但其余的东西真的没办法说啊!我怀疑他们买这么多东西来,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 “废话,柳铭淇又不是傻子,当然会这么做。”桂爷道,“但制造胰子都需要草木灰,难道他们买那么多草木灰也是白买的?还有生石灰的用量也大,难道也买来玩?” 老四摇摇头,“凡是加了草木灰的胰子,一定是灰黑灰黑的。可这肥皂却是黃色的,浑然一体还带着光泽,所以绝对没有用草木灰!” 顿了顿,他又苦笑道:“其实这些材料我们都一一的试过了,大家不辞辛苦的组合成了六十多种方法,做了上千块的各种试验品,全都不成功,还不如之前的胰子好用呢! 柳铭淇最丧心病狂的,恰好就是您提及的生石灰,我们加入生石灰进入猪油里面,放了十几天都还是一团泥,拿来补锅倒是还有点用处,可对清洁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桂爷的脸越听越黑,“难道柳铭淇就是神仙?他能想出来的,你们就想不出来?” “我觉得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买了加进去,而我们不知道的。”老四道,“或者是工序顺序的问题……这些事情,最好您还是去找一个裕王府的下人来,如果他们点破那层纱,事情就变得容易了。” “我踏马的能找裕王府的人,还找你们干什么?”桂爷气得都笑了,“裕王可是亲王!裕王府在皇城里面,谁敢去绑几个裕王府的下人出来?招惹来羽林卫的那群疯子,你们负责啊?” 一群人脸都黑了。 羽林卫自从十年前犯下了弥天大错,害得太子意外身亡之后,护卫两千人之中,除去战死的几百人,剩下的护送太子遗体回京后就全体自杀谢罪了。 然后剩下的四千人就跟疯了一样,带着重新招募的人员,在京畿地区疯狂的剿匪,凡是规模上了十个人的不法之徒,都会被他们用最残忍疯狂的方式追杀,最后保证一个活口都不剩。 于是这么十年来,京畿地区的治安无比的好,几乎达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也是多亏了羽林卫的疯狂,这也给人们留下了羽林卫的赫赫威名。 也幸亏羽林卫除非皇帝命令,不然不能出京畿地区,不然恐怕周围几个行省的土匪都会吓得撒丫子飞奔逃跑。 羽林卫的驻地正是皇城,如若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绑人,而且还是亲王的仆人,那真是捅了马蜂窝。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眼前的桂爷,都没办法留下全尸。 “那咱们用钱去请呢?”老四又换了一种方式,“一百两不够就一千两,一千两不够就三千两,总有人会心动的吧?” “他们根本不被允许出门,而且据说是分成了好几个的工序,每一道工序都不知道其余工序的做法。”桂爷道,“想要一口气把所有工序的人都收买,那你们还不如让我去把柳铭淇绑了呢!” 老四等人讪讪一笑。 “不过你们的运气很好。”桂爷道,“据我所知,几个大商号、江南那群人、东南那群人、一群勋贵们,他们通通都没有成功,所以老爷才没有气得把你们吊起来打!” 老四耸耸肩,愁眉苦脸的道:“是啊,这鬼东西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怎么会如此难呢?难道柳铭淇真的是上天眷顾的人,真的被老天爷开了聪慧?” 桂爷叹了一口气,不想对此作出评论。 …… 同一时间,在裕王府里面,恰好池三也在和柳铭淇汇报起肥皂的事情。 “殿下,外面现在出现了好多假的肥皂,这是在刨我们的根啊!”池三咬牙切齿的道。 柳铭淇问道,“你去看了没有,到底假肥皂是什么样儿的?” “我还买了一些回来,您看!”池三说话之间,从兜里就掏出了十来块大大小小的东西。 柳铭淇定眼一瞧,不觉笑了,“就这些东西,都能冒充我们的肥皂?哪怕是外表颜色做的一样都好一点啊!” 裕王府的肥皂是很纯正的土黄色,很规整的长方体形状,正中间还有一个“裕”字的凹印显示身份。 结果这里的假肥皂,颜色五花八门不说,连黃色的标准都达不到。 这就是过滤、提纯的科技的力量了。 柳铭淇为此花了大量的功夫,才制作出了如此纯净的色彩,这恰好就挡住了别人的模仿。 没办法。 你想要让没有学过化学知识、没有实验能力的他们,用草木灰溶液来化学反应和制作烧碱,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只会用草木灰混合在猪油里面,然后就成了斑驳的色彩。 只看了一眼,少年便收回了眼光,“三儿,你试过效果吗?” “试过,连以前的胰子都比不上,洗了手都油腻腻的,简直是废物。”池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视。 柳铭淇笑了。 在现代,有专利保护的明都会被人抄袭和模仿,更别说是在古代了。 早在制造肥皂之前,工科男便很细致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是故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用了大量的猪油的,甚至于肥皂的味道上面,猪油的腥臭味都没能完全掩饰住。 所以那些人大规模的去买了猪油做肥皂,从而抛弃了以前用猪胰脏做材料的做法。 托他们的福,最近猪油的价格都暴涨了好几倍,养猪的农家笑得合不拢嘴。 但这些家伙不知道,猪油如果用得不好,连胰子本来的去污效果都不如。 毕竟大量添加油脂过后,如果没有形成足够的化学反应,是根本没有用的——你想想你洗手和洗衣服,直接涂抹一层猪油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拿出这样的肥皂,普通人上当一次就足够刻骨铭心了,根本不可能有人买第二次。 “既然是这种劣质品,就不用管了。”柳铭淇道,“反过来他们也是在为我们的肥皂做宣传,等到大家都分辨清楚后,就会认准我们的肥皂买。” 池三点点头又道,“可是殿下,王妃已经命令下来了,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就要争取每个月生产十万块肥皂,争取早点拿下江南、东南和中部的市场。按照这个要求,王府的地盘根本不够啊!” “嗯,我先想想吧!” 柳铭淇叹了一口气。 又岂止是场地的问题? 各种原材料疯狂涨价,还有人手不足等等,都在制约着肥皂事业的展壮大。 想要解决这些,可不是简单想想就可以的。 …… 跪求多点收藏和推荐票,好不容易才上了新书榜的,不能被踢下去了呀~~ 第三十九章 差点把皇帝臭昏   下午的时候,柳铭淇便提着一个包裹着布帛的小铁箱子,经过了守卫皇宫的千牛卫们的检查后,顺着保和殿的边儿上往北边走,慢悠悠的走向了思浩殿。   只用听这个名字,就晓得它是属于谁的了。   自从前太子铭浩不幸遇难之后,悲痛不已的景和帝就把太子曾经住过的宫殿改名为思浩殿,让前太子妃和长乐公主居住,而且一应待遇都是按照仅次于太后、皇帝和皇后的最高标准来的。   到了思浩殿,一阵通报,柳铭淇便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出,她身后左右还跟着一堆的宫女和宦官。   “淇叔儿!”   长乐公主气喘吁吁的到了跟前,额头上都跑出了汗珠,笑容甜甜的道:“你好久都没有来找长乐啦!”   不是吧?   我三天之前不就来过吗?   当然柳铭淇明白,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包括这种小丫头。   “是,我以后一定多来看长乐。”柳铭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道。   赶到面前的一群宫女和宦官都赶紧望向了天上和地下,实在不行数数树上的鸟儿也行。   长乐虽然善良烂漫,可并不是那么喜欢和人亲近。   除了母亲、皇爷爷、皇奶奶等几个有限的人,柳铭淇还是第一个摸她小脑袋的人。   第一次他下意识的去摸小姑娘的脑袋时,一群宫女和宦官吓了一跳。   他们担心长乐公主害怕抗拒,没想到长乐公主只是愣了愣,就露出了笑容。   长乐公主对下人们很好,所以只要能让长乐公主高兴的事儿,他们都乐于看到。   像是这种明显不符合礼仪的事情,他们也全都默认了下来。   倒是后面盈盈走来的恭王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情形,不觉心中讶然。   柳铭淇此时也瞧见了她,连忙躬身行礼:“铭淇见过王妃娘娘,娘娘近日可安好?”   长乐公主的母亲虽然再也不能当太子妃了,不过因为景和帝追封大儿子为恭王,所以她也就承袭了恭王妃的名头。   她同样是拥有亲王双俸的,并且出行什么的都按照亲王礼,这也是皇帝给儿媳妇的一些补偿。   这位今年才二十九岁的恭王妃,长得很是漂亮,眼睛很大、琼鼻亭亭,一头乌黑的秀扎起了高繁的髻,个子起码达到了一百六十公分,穿着宽松的宫衣,看不清身材,不过应该还不错。   但遗憾的是,恭王妃的俏脸有些苍白,眉目之间锁着一丝丝的忧愁,看上去好像一个忧郁的小寡妇一样。   嗯,对了,她的身份恰好就是小寡妇。   “世子有礼了,我很好。”恭王妃轻轻点头,声音也很柔,“我还没有谢过世子对长乐的照顾呢!你给她做的那些吃的,她都很喜欢,我好久都没看到她这么开心过了。”   她的漂亮大眼睛也只有在提及女儿的时候,才会多一份生气。   少年此时忽然想起了九仙之一的萧素琴。   同样是看起来柔柔美美的女人,萧素琴看起来是那种无懈可击的美,这位恭王妃却更真实。   两人说话之间,长乐公主摸了摸柳铭淇提来的小箱子,“淇叔,今天你又带了冰淇淋?!”   小姑娘一脸的惊喜和期盼。   “对。”   柳铭淇笑着道:“这一次我带了五个来,你先让他们放四个到冰窖里面去,也好慢慢的吃。”   “嗯嗯~~”长乐公主满足的道,“这下子好了,我可以吃两个啦!”   之前柳铭淇就做了两次冰淇淋送进宫里,结果每次长乐公主都要和爷爷奶奶、妈妈分享,自己吃得不多。   所以这一次干脆柳铭淇做了五个。   恭王妃看着女儿欢喜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可让柳铭淇觉得,她好像又变美了几分。   因为长乐公主下午还要学习诗词歌赋,柳铭淇再说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长乐公主倒是依依不舍,还想着跟少年多聊聊,可妈妈很快用冰淇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小家伙兴高采烈的跟着妈妈回到寝宫享受美味了。   柳铭淇才走出思浩殿不远,那边就跑来了一个年轻的千牛卫校尉,叫住了他,“世子殿下,陛下让你过去一趟。”   “哦,好。”   柳铭淇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顺口道:“将军贵姓?我们之前也是好像见过吧?”   上次柳铭淇聚赌被抓到皇宫时,就是这位校尉守在了御书房门口,少年印象还挺深刻的。   大康朝的军制比较简单。   拢共就是大将军——将军——校尉——军侯——屯长——队正。   然后又要分成禁军九卫、边军、驻军等系统。   就拿校尉来说,普通的边关和驻军校尉是正四品,而禁军九卫的校尉却是从三品,颇有京官大一级的味道。   而禁军九卫之中,最接近皇帝的就是羽林卫和千牛卫了。   羽林卫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千牛卫直接驻扎在皇宫之中。   虽然没有出击野战的能力,可是千牛卫的军士却是极其精锐,历来都深得皇帝的信赖。   比如眼前的这位校尉,有资格站在皇帝房门口为他守门,便不得不让人高看一眼。   柳铭淇倒不是不熟悉校尉,千牛卫校尉之一的熊大宝,是柳铭璟的好兄弟,跟柳铭淇也比较熟悉的。   面对柳铭淇的问话,校尉微微点头,边走边道:“卑职千牛卫校尉、御前侍卫副主管张勤,这几年已经和世子殿下见过很多次了。”   他的话不多,回答完之后就默然带着柳铭淇走路,步伐沉稳而坚定。   柳铭淇闲着没事儿,开始琢磨起张勤的身份来。   张勤年龄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自身能力肯定不错,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千牛卫校尉的位置上的。   要不他就是勋贵子弟,要不就是朝中大佬的子弟,没有这些敲门砖,他能当一个军侯都算顶天了。   走着走着,柳铭淇便看到了在荷花池的小亭里面坐着的景和帝。   侍卫、宫女和宦官都站在亭子外面十米,只有赵寿这个大太监陪着他。   “回禀陛下,裕王世子带到了。”张勤站在亭外禀报道。   “辛苦了。”景和帝笑了笑,又对少年挥挥手:“铭淇你过来!”   俗话说,看人的心情就要先看脸。   柳铭淇看了皇帝的脸,没什么表情,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这就很好。   话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被皇帝已经打了骂了好几次了,虽然性命无忧,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没人愿意一天到晚都挨骂。   可是,少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一上来就道:“铭淇,你给我赶紧把你们家的肥皂作坊迁走!不许呆在皇城里面。”   柳铭淇:“!?”   景和帝懒得跟他解释,这个任务交给了赵寿赵公公。   老太监轻咳了一声,“世子殿下,您这熬制猪油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每天宫里都能闻到,昨儿皇上站在阁楼上,本来想欣赏一下风景,结果那个味道啊,差点没把我都给臭昏过去。   周围的亲王、郡王、国公们,还有在宫里处理政务的丞相官员们,都已经向陛下提及好多次了,他们也受不了这种浓郁的骚臭味道,希望你们能迁移出去。”   柳铭淇顿时有些尴尬,“呵呵,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家才有味道呢!”   少年这也是在胡说八道。   他选择肥皂工坊的地址时,就专门考虑过,骚臭味道是顺着风往上面飘的,所以他把位置放在了高一点的地方。   再加上了花园、围墙等不断的阻隔,裕王府过三分之一的地方,都不会有太大的味道。   但这骚臭味从另外几个方向散出去,威力可就不小了。   不敢说满皇城都是猪骚味,但至少半个皇城是覆盖了的,地势高一点的感觉更明显。   没办法。   现在都已经是两万块肥皂的月产量任务了,每天几十口熬猪油的大锅根本就是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   似乎这都可以算是古代的生x化x武x器了吧!   看着皇帝的眼神不善,柳铭淇赶紧拍着胸口保证:“皇上您放心,我这几天就挪位置……不过我们该搬到哪儿去呢?”   “哪里都行,就是别在皇城了!”景和帝顺口说道。   但是马上他又反悔了,“不,不能在京城,你给我迁移到城外去,城里的居民可不能因为你而受苦。”   “这怎么可以?”柳铭淇当即就反对了,“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我们的秘方虎视眈眈,如果到了城外没有任何防护的地方,作坊被那些匪徒给袭击了,抓了我的仆人们走,怎么办?”   “帝京府方圆一百里之内,还有匪徒吗?”景和帝冷笑道。   羽林卫这十来年在京畿地区反复扫荡,早就成了土匪强盗们的梦魇,根本不敢在这些区域犯事儿,不然哪怕是逃到了南方山区,都会被追上斩杀殆尽——羽林卫不会主动出击,但如果这些人是从帝京府周围逃出去的,那他们就得把事情办完,并不是赶走了就好。   况且羽林卫最近十年还增加了一个轮值的履历,那就是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的羽林卫,跟随禁军六卫去各大边疆驻守。   这些疯子早就已经把全国的地形都摸透了,就算是一只老鼠藏在地下,他们也有办法把它找出来。   这一点,让景和帝又是欣慰,又是感伤。   所以现在他对于柳铭淇的托辞根本不信。   “不用什么匪徒,有几个身手好的就能办事儿。”柳铭淇道,“陛下圣明,要知道财帛动人心啊!牵涉到了几十万两的买卖,谁能保证那些人不铤而走险?”   景和帝眼神一滞,转而望向了赵寿。   赵寿脸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却不能不响应皇帝:“回皇上的话,是有很多人都在仿造裕王府的肥皂,不过据老奴所知,没有一家能成功的。”   景和帝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你想要怎么样?”   “实在不行的话……”柳铭淇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把熬制猪油的活儿外包出去,让城外的民众帮忙做,我们只用收购成品猪油就好了。”   “然后在作坊里就不用熬制了?”景和帝顺口问了一句。   “不用了。”少年道,“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不用搬迁了?”   “还是要搬出去。”皇帝并不给他面子,“堂堂的皇城之内,你拿王府当作坊,你爹能丢这个脸,我可不愿意!”   “那内城可以吗?”   “只要没有恶臭,倒是可以的。”景和帝想了想道。   “我皇圣明!”   柳铭淇松了一口气,总算还是处在强大的京城护卫之下,没有被扔出去。   京城周边就是禁军六卫护卫着,城里还有衙门巡抚、守城军士、绣衣卫、羽林卫和千牛卫,可谓是固若金汤。   不过可惜了,皇城是最好的保密之地,现在还得在外面寻地方,麻烦啊! 第四十章 这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在王府里面继续开工已经不实际了。 肥皂的生产必然会扩大,还有精油的制作也需要专门的制作空间,一个皇城里面的王府,再大也容纳不下。 可是在柳铭淇没有找好更合适的地方之前,他也只能这么拖着。 没想到这个猪肉的骚臭味威力这么大,差点连皇帝都给臭昏了,惹得皇帝恼怒,勒令他立刻搬走。 正在琢磨着哪里才合适,这边景和帝又说话了,“铭淇你一个亲王世子,又那么聪明,有时间做点利国利民的事情多好,怎么一天到晚都弄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柳铭淇一脸的问号。 皇帝是在说我做肥皂吗? 下一刻,景和帝自己便揭开了谜底:“前段时间你做些蛋糕之类的吃食也就罢了,现在就越来越夸张,一会儿又是什么冰奶茶,一会儿又是什么冰淇淋,你难道以后要去做个厨子?” 好吧。 冰奶茶也是柳铭淇做的。 一个化学博士,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做好吃的冰奶茶出来? 前段时间宫里的御厨不是在学他的蛋糕吗? 然后他就又把他们给找了过来,教他们用现有的食材做了几种冰奶茶出来,去给长乐公主喝。 小公主非常高兴,每天都要喝一瓶。 幸好少年警告御厨们,对小公主的奶茶,只要是稍微有点凉就好了,而且不要她空腹喝,不然长乐公主恐怕都得肚子疼。 冰奶茶之后,才是冰淇淋。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长乐公主会那么亲热柳铭淇? 小孩子不就都喜欢这些东西吗? 柳铭淇想着自己得在宫里找个靠山,又加上很疼惜长乐公主出生之前就没了父亲,所以才这么变着花样儿的给她做吃喝的。 现在听到景和帝在呵斥自己,少年就有点不满意了:“陛下,按照祖制,我们宗室子弟又不能参与政务和军务,最多就是做做生意。我年龄这么小,家里生意又不可能交给我打理,难道我学那些太祖皇帝的不孝子孙一样,天天吃喝彯赌的就好吗?” 景和帝一时语塞。 宗室子弟不能考科举做官,更不能加入军队,甚至除非皇帝允许,连京畿地区都不能出。 他们不能说像是前朝那样养的猪,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于这一点,历代皇帝都有点内疚,但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只不过在权限的范围内,多让宗室子弟感觉到轻松自在一些。 因此即便宗室子弟平日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只要不是闹得太大,没惹起民愤,皇帝一般都让绣衣卫帮着给压了。 上次柳铭淇聚众赌博,其实绣衣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奈何有璐国公亲自举报,绣衣卫都督高敬才不得不捅到了皇帝那里。 景和帝一看,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居然这么小就聚赌了,那不收拾一下还了得? 所以他才吩咐去抓人。 如今面临着柳铭淇的反问,景和帝都迟疑了一下,才道:“铭淇啊,你和别人不同,我对你有着很大的期待,期待着你能继续明像是大小写数字、复式记账法那样的东西来。如果是那样,你会永远的永垂青史,说不定比我都还要出名。” 人死了之后出名,有用吗? 皇帝伯父你如果知道梵高的故事,那就不会这么说了。 小爷我难得有了这辈子,所以就只争活着的时候,不会管死了以后。 想着这些的柳铭淇,也没有反驳景和帝,不过他这种不说话的态度,却也是回答。 景和帝早就知道这小子惫赖,却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儿,他居然还是不给面子。 他正想再说柳铭淇两句,没想到另一边儿就来了一个宦官,隔着亭子道:“圣上,奴婢是永和宫的,贵妃娘娘已经做好了您最喜欢吃的糯米丸子冰奶茶,问您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景和帝准备好的义正言辞,直接便咽在了喉咙里,脸都红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寿见状一转身,走出去两步,干净利落的呵斥道:“狗东西,谁叫你在这儿嚷嚷的?滚下去!” 看到老祖宗这么凶狠,宦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十几米之外,半天都不敢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过能让老祖宗如此骂人,肯定是惹下祸事了。 也就是伺候的是景和帝,不然恐怕当场就会被杖毙。 柳铭淇心中也在笑,但却绝对不可能笑出声来。 皇帝有皇帝的威严,哪怕景和帝再怎么的宽厚待人,也不可能对别人嘲笑自己视若无睹。 “陛下,您说的这些很是人深省,小臣回去之后一定仔细琢磨,看能做出什么样的好东西来,可以为您,为这个天下出点力。”柳铭淇也会说乖面子话。 “嗯,去吧!” 景和帝挥了挥手,却是不管柳铭淇,拂袖往另一边去了。 刚刚才呵斥了侄儿“不务正业”,结果这边宦官就“揭穿”自己,对他明的那些吃食很感兴趣,这不是在打脸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家伙做的吃食还真的挺好。 蛋糕就不用说了,母后隔一天就得吃一个,宫里的后妃更是天天都要,弄得御膳房每天光忙活蛋糕都得好几个人。 后妃们都是有家人的。 她们吃到好的东西之后,自然会想起娘家人,于是几个受宠的嫔妃就央求着景和帝让御厨把做蛋糕的方法教给娘家人。 景和帝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的人,当然也不可能觉得这是侵犯了柳铭淇的知识产权,只觉得小东西而已,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些天以来,宫外面也渐渐流传起了蛋糕的美味。 还有冰奶茶。 在柳铭淇做给长乐公主喝之前,景和帝从来不晓得,略微苦涩的茶叶居然还能配上水牛奶喝,再加上柳铭淇弄的那么一些调味料,润滑香甜之中,又不会喝到苦涩的味道,但却又保留了茶叶的清香味儿,简直是人间美味。 然后再加上几块小冰块的话,啧啧,让一向享受惯了的景和帝都觉得,这估计就是针对夏天最好的明。 相对于有些太过冰冷的冰淇淋来说,景和帝更喜欢冰奶茶,这个还能调节冷热程度,完全可以符合自己的喜好。 但吃过冰淇淋的女人们,无论是他的皇后,还是他的儿媳妇,还是他的孙女,都无一例外的更喜欢冰淇淋一点。 可惜的是,这个冰淇淋的做法御厨现在还没有学到,不然肯定宫里更多的嫔妃能享受到。 景和帝面子上感到尴尬,实际上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他不知不觉就走上了去往永和宫的道路。 永和宫居住的是两位皇贵妃之一的陈贵妃,就是三皇子铭安的母妃。 近些年来,陈贵妃是唯一给景和帝添子的,所以备受宠爱,在宫中的地位完全能和太子的母妃沈贵妃平等了。 走着走着的,景和帝便想起了一个事儿:“赵寿。” “老奴在。” “有哪些人参与了密谋肥皂的事情?绣衣卫没有探查到吗?” “回陛下的话,睿王府有参与、凉国公等人也在,绣衣卫有一些记录,不过像是这样的仿造比比皆是,并不是只针对肥皂这事儿。”赵寿道,“况且他们并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只是买了原材料后回去做,所以高都督没有下令抓人。” “这样啊……” 景和帝点了点头,“你让高子宣注意一点,不能出现铭淇说的那种状况,堂堂亲王的产业,绝对不允许别人巧取豪夺。” “遵旨。” “不过说起来,老幺还真是有福气,谁都不知道铭淇居然能一下子大转变,成了这么一个聪明能折腾的孩子。”景和帝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 赵寿是知道的,皇帝并没有在说反话。 这一代的皇室一共有六个男子,其中身为老大的景和帝,跟身为老幺的裕王,是一母所生,关系本来就不一样。 裕王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连赚钱都是,几十年下来,让景和帝反而为他有点着急。 毕竟按照这种情况下去,裕王最多后面三代,就会成为宗室底层的存在。 区区五家酒楼,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一个宗室家族来说,根本就不够用! 你看看人家几个王爷,哪个不是日进斗金的?就连礼王都如此! 但皇帝又不能亲自出手给他东西,不然“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几个兄弟也会闹,宗室子弟们更会闹。 结果没想到,裕王唯一的儿子,在河里死里逃生以来,居然性格和头脑大变,仿佛真的是被神仙开启了聪慧一样,不断的做出让人惊讶的成绩来。 当然,在赵寿看来,裕王世子变得有些不知道尊卑,也非常的不要脸,简直和裕王是两个样子。 他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就目前来说,裕王世子终归是没有逾越,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可是赵寿老是觉得,按照这种状况展下去,裕王世子迟早有一天会闹出大事情来! 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皇上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注:古代贵族比现代人今天还懂得享受,周朝宫廷便有专门的官员“凌人”,每年12月、1月率人去采冰,封在阴凉的冰窖里面,供皇室夏天所用。 曹操也制造过一个“冰井台”,是和“铜雀台”并称的三台之一,这个“冰井”,就是拿来储存冰块的,而大大小小的冰井在邺城有3o多个,然后他经常在夏天把冰块当作贵重礼物赏给下属。 唐朝夏天冰块很贵,当时有记载“长安冰雪至夏日则价等金璧”,但到了宋朝,“冰雪冷元子””、“冰雪甘草汤”、“冰雪细料馉饳儿”等就在夏天大量出现了。 到了明清时期,冬天藏冰夏天用更是达到了巅峰,据《钦定大清会典则例》记载,清宫每年都能存冰2oooo吨以上,官府甚至在夏天可以在京城里设置冰水处,专门在最热的天气时给路人们免费放冰水喝。 本书设定无论是大康朝皇室还是贵族富豪们,都有冬冰夏用的习俗,随便拿点出来做奶茶和冰淇淋,也就不足为奇了。 …… 注解又来了哈,我很认真去查了半天才写滴,求夸奖!! 第四十一章 我找到好地方了!   在千牛卫的带领下,徒步出宫的柳铭淇有点愁。   皇帝都下命令了,那么接下来工厂搬迁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工厂肯定要在京城里面,才会比较安心。   几万两的买卖可能没有多少人惦记,但是几百万两的生意,一定会让人铤而走险。   要是放在城外,说不准来个月黑风高放火夜,绑人之余,直接把自己的心血毁了都有可能。   可是,京城里虽然那么多房子,但各个衙门、部阁的繁华区域,早就被宗室子弟、勋贵、大商人们给占据了。   急切之间,在哪里才能找到最合适的,这是个问题。   转过一个弯,柳铭淇不经意抬头,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锦衣蟒袍、腰配金色令牌、脚踩千牛皮靴的中年男子,大踏步的迎面走了过来。   当然了,他身边还是跟着几个千牛卫的。   即便是以他这么位高权重又能身穿蟒袍的,或者是柳铭淇这样的宗室子弟,也不可能在宫里横冲直闯,必须要有千牛卫的陪同才行。   看到他的同时,此人也看到了柳铭淇。   柳铭淇眼睛蓦的就是一亮,还有好几米远时,就笑着对来人拱手道:“高都督!多日不见,你看起来气色更好了呀,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来人正是绣衣卫都督高敬。   因为执掌着全国最大的间谍、密报、刺探机构,高敬向来是被许多人畏之如虎的。   即便是同僚们,通常也不喜欢和他多接触,觉得他阴气太重。   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笑脸相迎的宗室子弟。   见状都是愣了一下,才挤出笑脸道:“见过世子殿下,您这是蒙陛下召见完毕,要回去了?”   “对啊。”   柳铭淇道,“不过看到了高都督你,我忽然不决定回家了……你先忙着,我去绣衣卫衙门等着你,快点回来啊!”   说话之间,柳铭淇就挥手离开了。   高敬一脸的懵比。   这又是怎么了?   难道他又要搞什么事情了?   这个疑问,直到他带着随从骑马回到绣衣卫衙门,都还在心中。   “都督!”   门口的总旗赶紧的给他拉住马缰,打着招呼。   “裕王世子来过吗?”高敬一边下马,一边问道。   “他现在还在里面坐着呢。”总旗苦笑道,“我们说您不在,他说和您说好了的。”   “他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有?”   “进衙门之前,我看他带着仆人们在四周转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找东西。”   点了点头,高敬打起了精神,走进了衙门。   高敬过来时,柳铭淇正坐在后面的会客厅喝茶,嘴里还哼着小调儿。   “殿下久等了!”高敬进门就行礼。   虽然宗室子弟没有权力,但是如果谁敢在礼仪上有所藐视,那么就会治一个“不敬”之罪。   官员的话,还容易因此吃挂落,更有可能丢帽子。   所以即便高敬对柳铭淇不怎么感冒,表面上还是要尊敬的。   这也是大康朝对于宗室子弟脸面的维持,不然人家什么权力都没有,还被人欺负,那当这个宗室子弟有意思吗?你皇帝自己就没有后代成为宗室子弟吗?   柳铭淇笑着抬了抬手,“高都督,快来坐。”   “谢殿下。”高敬坐下之后,也没有废话,问道:“不知道殿下今天过来,又是有什么事情?”   “看吧,高都督你这就对我有点误解了。”柳铭淇道,“你不能因为上一次咱们有点小摩擦,就对我一脸的警惕啊,难道我不能来给你送钱吗?”   “呵呵!”   高敬望着柳铭淇笑,“难道是殿下准备把肥皂这个生意,交给我们绣衣卫来做?”   “嘿,要不怎么我说高都督聪明呢?”柳铭淇一拍桌子,“恭喜你,猜对了!”   高敬:“!?”   他可是愣住了。   本来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柳铭淇居然说是真的?   但高敬却不是傻子,他根本就不信。   几百万的生意,裕王世子敢拿出来,裕王就敢把他双腿打断。   所以他只能是苦笑道:“好了,殿下,我们就别兜圈子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掂量着看看,能不能给你办。”   这倒不是高敬给柳铭淇面子,事实上他根本不愿意给柳铭淇面子。   而是刚刚在宫中汇报事务之后,要临走之前,景和帝就叮嘱了他一句,要照看好裕王府的买卖,不要让别人给破坏了。   景和帝专门叮嘱的事情,高敬当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其实也简单。”柳铭淇道,“我准备把家里的作坊搬到绣衣卫衙门隔壁来,你觉得怎么样?”   “万万不可!”   高敬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殿下,我们这里容不下肥皂工坊这尊大佛啊!”   开玩笑!   每次进皇城的时候,高敬都能闻到那刺鼻的骚臭味道。   你想想看,整个儿皇城都能弥漫着猪骚臭味儿,如果把工坊搬到了绣衣卫衙门旁边,那会是多么的可怕?   绣衣卫衙门全体人都会被臭死!   高敬又不可能阻止柳铭淇的搬迁,宗室子弟做生意,只要不闹出大事情,谁敢阻拦?   这是太祖就给了的特权!   到时候如果弄得绣衣卫衙门被迫搬迁,那可是会被人笑一百年的!   他高敬可担当不起这样的骂名。   柳铭淇安慰他道,“不要紧张,这熬制猪油的一块儿,我跟皇上都说好了,会外包给城外的农民们,这样臭味就不会有多少了。”   高敬这才镇定了一点。   不是他反应过度,而是这大规模熬制猪油的味道,简直太吓人了,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么可怕。   “可是……为什么非要在我们绣衣卫衙门旁边呢?”高敬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没钱又想找最得力的保镖嘛。”柳铭淇摊开了双手,“在这内城里面,还有哪里比绣衣卫衙门更加安全的所在?”   柳铭淇这一点倒是没有夸张。   绣衣卫在民间可是有着凶名的,别说是寻常人家,就是当官的也不愿招惹他们。   平日里只有他们找别人的麻烦,别人哪个吃多了要来绣衣卫衙门闹事儿?   没看到上次柳铭淇带人过来的时候,就连亲王的儿子和女儿,都有点胆战心惊吗?   但也还好。   绣衣卫被太祖剥夺了“先斩后奏”的执行权力,他们的情报汇总到皇帝那里后,皇帝会交给大理寺来核查。   只有大理寺确认无误,再加上皇帝下了命令,绣衣卫才能抓人。   相当于是给狗栓了一条绳子,不会让他们的行为不可控,重蹈前朝相关衙门的覆辙。   高敬见到柳铭淇坚持的样子,不觉头疼。   肥皂和精油工坊放在绣衣卫衙门附近,哪怕是他们没有义务来帮忙守卫,事后一个“治安不利”的罪责,还是逃不掉的。   要是再加上裕王去找皇上哭诉,那绣衣卫更是凄惨。   所以只要柳铭淇把工坊搬到这里来,那么绣衣卫衙门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个爹。   如果在今日之前,他肯定会坚决的拒绝。   可是刚刚皇帝才给他下了命令,转过头他就不配合不支持裕王世子的行动,那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高都督……你也别苦着脸。”柳铭淇转而就放缓了语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柳铭淇出了名的仗义和大方,工坊在这边受到绣衣卫衙门的照顾,难道我不懂得表示表示吗?”   “殿下!”   高敬又是一阵头疼,裕王世子根本不该是愣头青啊,怎么事情都没谈妥当,马上就说起利益表示的事情了?   “我的工坊搬到这里,肯定不用交保护费的,不过毕竟是我们占了便宜。”柳铭淇道,“所以我们每个月会给出五千块肥皂,卖得的钱给绣衣卫衙门作为修缮所用。另外我们还有第二个工坊,到时候赠送的小礼品,一定会让大家都满意的。”   高敬闻言气得笑了,“世子殿下,我们是朝廷的官吏差役,你这公然的给好处,是不是太不把朝廷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了?”   “没有啊。”柳铭淇一本正经的道,“肥皂工坊放在绣衣卫衙门旁边,不是有影响吗?给点补偿也很应该吧?”   摇了摇头,高敬不把柳铭淇的话往心里去。   身为从二品的绣衣卫大将军,他的俸禄是和郡王世子一样的“岁俸银三千两,禄米三千斛”,除此之外,朝廷每年的各种奖赏、补贴等等,早就过了这个数目。   所以哪怕是不利用绣衣卫的职权获得好处,他仍旧是锦衣玉食的,不用有丝毫担心。   五千块肥皂不过是五千两银子,分到每一个基层的绣衣卫军士头上,连1两都没有,根本就不会让人动心,就更别说官员们了。   他考虑的始终还是皇帝的嘱咐。   “这个事情有点麻烦,不如我明天给您答复怎么样?”想了半天,高敬这么回答道。   “你要去问皇上吧?”柳铭淇看似随意的问。   高敬没有回答。   柳铭淇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高都督,如果我不管不顾的买下你们附近的宅院,直接就开始搬迁,你说你们能怎么办?   你别这幅表情看着我,我还是很尊重你们绣衣卫的,所以我提前来给你打声招呼,让你们有点准备,我相信陛下也会支持我的想法的。”   话音落下,少年潇洒的出门而去。   ……   啦啦啦,惯例周六一章,让我休息一下嘛! 第四十二章 绣衣卫衙门的悲哀   高敬没有办法。   第二天下午进宫之后,回来就阴沉着脸派人去了裕王府,通知柳铭淇可以准备搬迁了。   柳铭淇这倒是很懂规矩,等到高敬说了,才派人去联系绣衣卫衙门周边的宅院主人。   绣衣卫衙门的面积本身就很大,除了处理公务的地方,还有一大批的绣衣卫住在里面,另外绣衣卫大牢也同样在这里。   说它是一个小型的坞堡都不为过。   如此的庞然大物耸立在这个区域,你要说那些平民百姓不胆战心惊,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就连勋贵子弟、宗室子弟都不愿把房子建在这里,商人更不喜欢在这里做生意,因为这样阴森恐怖的地方,你能做谁的生意?   所以在繁华的帝京府内城里面,绣衣卫衙门周围的两条街道,居然只有一些储存仓库、小生意人们居住,这也算是京城一景了。   京城房价都很贵,唯独这边的房价便宜,且大家都不奢望能保值升值,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接手。   能好好的把日子过安稳,那就已经足够。   此时忽然来了裕王府的人,愿意以比市场价还高两成的价格收购房子,只要答应了马上拿钱,让大家伙儿都吃惊不已。   本来还有人犹豫的,可聪明人已经马上愿意找牙行做担保开始交易了。   在这种急性子人的带动下,短短几天的时间,裕王府便买下了紧挨着绣衣卫衙门的一大片区域的二十多间大小宅院,总计有一百亩左右。   工坊最近的区域距离绣衣卫衙门也就是一条小路,宽度约莫五米左右,要不是因为绣衣卫衙门的高墙足足有八米高,从那个院子的墙上,都能跳到绣衣卫衙门里面去。   好吧。   其实绣衣卫衙门有许多个岗楼,高度达到了整整十米,可以监视方圆5里的异动。   近在咫尺的这些宅院,他们低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也是为什么附近的宅院没办法卖高价的原因——有钱人和勋贵宗室们,谁愿意一天到晚被绣衣卫给监控着啊?   抬头就能看到绣衣卫探子的脸,就能看到那阴冷的眼神,你愿意吗?   普通人更害怕啊!   所以这一次仅仅多市场价格多两成,大家都卖了。   可惜裕王府只买了绣衣卫衙门东侧的这一面儿,让其余几面的屋主们为之叹惋不已。   谈生意是田荣去谈的,本来柳铭淇说再高一点价格都可以,可田荣还是挥了他节省的本性,给裕王府省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钱。   接下来的改造、搬迁、选人等等,便都是田荣、池三和裕王妃贴身女管家罗筠在把控了。   罗筠和另一位贴身女管家朱红梅两人,是从小就伺候着裕王妃长大的。   她们迄今为止都没有嫁人,以后也不会嫁人,是注定要一辈子和裕王妃紧紧相依的人。   所以把精油这个下蛋的金母鸡交给罗筠来打理,连柳铭淇都没有什么意见。   池三管肥皂、罗筠管花香精油,田荣则是总负责人。   池三的工作相对来说简单点,他手底下的人都是熟手,已经做了两个月的肥皂了,如果算上之前的实验的话,有二十几个人已经做了差不多四个月。   制约肥皂工坊制造出更多肥皂的条件,仅仅只是场地和原材料。   如今柳铭淇把熬制猪油的工序外包了出去,那么他们就会节省至少二十个人,去投入其余的工序之中,这对于完成裕王妃每个月十万块的第一步小目标,还是很有帮助的。   罗筠的任务就要复杂一些了,她率领的是一群府中的娘子军,全都是前段时间从头开始学习怎么制作精油的。   同时罗筠还要把这些娘子军分为两个不同的小组。   一个专门提纯、除杂、净化天然甘油。   另一个则是用天然甘油制作各种不同的精油,顺便再做最后的灌装工作。   前面一个小组还得分成四个互相不知道情况的小分队,后面一个小组就简单得多,需要的人手也更少一些。   ……   看着裕王府的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改造作坊,绣衣卫衙门的上上下下,脸都绿了。   本来就是。   历来他们就是黑夜的暗行者,有着无比强大的情报网络,知晓无数的秘密,也为朝廷为皇上除掉了许多敌人。   这样有着优良传统的禁军衙门,在面对周边的这些民众、商铺、宅院时,是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态度的。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是渣渣,都应该在绣衣卫的威风之下瑟瑟抖。   虽然他们肯定不会对这些无辜的人做什么,可是这种看到别人被自己吓着的感觉,挺好的。   其中感觉很明显的,是那些站在哨岗上的绣衣卫军士们。   他们每天站在那儿四处张望,当然不可能现什么敌人,却能窥伺到许多人家的行动和**。   这种窥伺的感觉很好,特别是别人转身或者抬头看到自己时,那种胆战心惊的样子,更是让他们满足。   结果现在呢?   东面的一群哨岗差点没有当即抗议,说老子不干了。   他们即便是没感受过,也都听过制造肥皂时会出多么骚臭的味道。   听说整个皇城都弥漫着猪骚臭味,连皇帝陛下都受不了了,勒令裕王府立刻把肥皂工坊搬出皇城。   这群绣衣卫衙门的人当时还在说笑,不知道裕王府把肥皂工坊搬到哪儿去,反正搬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倒霉了。   只是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倒霉蛋。   结果现在好了。   他们就是最大的倒霉蛋。   裕王府肥皂工坊和绣衣卫衙门距离只有五米。   整个儿近乎于紧挨着!   天老爷啊!   这还要不要人活啦?   特别是有哨岗任务的绣衣卫们,一副“我想死”的面孔,谁看了都有点于心不忍。   最后还是高敬告诉了大家,最臭的熬制猪油的工序已经移到了城外,味道不会太大,这才让这群人稍微安心了一点。   不过绣衣卫们对裕王府可也没有什么好感。   摆明了这就是在占便宜的,想要免费用我们的威慑力,我呸!   遭受这种无可奈何的屈辱,还没办法去报复,让绣衣卫们心中委实是憋屈不已。   高敬倒不是忘记给他们说肥皂的好处了,而是五千块肥皂在他眼里,并不是多重要的事儿。   况且柳铭淇那个阴险小家伙的东西可不好拿,如果拿到了手上,会不会被人说什么,那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被人诬告一个绣衣卫有所图谋,那才是得不偿失。   ……   有人愁来自然有人欢喜。   京城外的一群农户们,此刻就很高兴。   准确来说,京城的区域应该是外城的城墙里面,包括了外城、内城、皇城区域。   可实际上,经过了这么一百年的重新展,京城的城墙外面半径三十里的一个圆圈范围内,也实际上是京城的一部分。   帝京府的官员衙役们负责这里的治安、负责这里的税赋征收、负责这里的劳役委派等等。   因此面对外乡人的时候,这些民众仍旧可以骄傲的说,我就是天子脚下之人,和你们这些乡巴佬不一样。   帝京府是全国的中心,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来往往,这种流动性就造成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连带着各种行当也热闹了起来。   不说这些流动性,单说城外的民众要供给城里上百万人的吃喝拉撒,就是让他们能生活下去的基础,也是造成城外繁荣的最重要因素。   京城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吃猪肉的,城外的民众们吃猪肉的更多。   猪肉做的各种吃食,在民间已经很普及了,味道虽然不好,但穷苦人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有肉吃还不满足,会遭到天谴的!   之前裕王府采购的肥猪板油,其实就是来自于城外养猪的各家各户。   由统一的商贩收购了之后,再打包卖给裕王府,这样省得裕王府挨家挨户的去收,耗费人力物力。   现在更好。   裕王府虽然不买肥猪板油了,但他们却直接把加工肥猪板油的工序放了下来。   如果是那些住户们自己熬制肥猪板油,把成品交给收购的商贩,那么可以挣到的钱比单纯的买原料要多一倍。   只是一个熬制过程而已,裕王府还教了他们怎么更好的提炼最纯的猪油,在操作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有一口铁锅,有一个灶就能干。   裕王府还说了,从今以后,有多少猪油就收多少,不限量,不拖欠,全都现钱结算,信誉保证。   遇到这样的好事儿,你说他们高兴不高兴?   至于说熬制猪油过程中有骚臭味,但城外的小老百姓,哪里会在意这些?   只要能挣钱,就算是米田共,那也可以去捞的。   于是,一时间城外处处都飘起了骚臭的味道。   却因为城外没有密密麻麻的高楼和城墙围着,空气流通很好,这种味道不会停留很长时间,倒是没有引旁人的不满。   相反的,那些没有养猪的人都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去买几头小猪仔来养着,等着长大了就杀掉,吃猪肉卖猪油,小日子岂不是过得美滋滋的?   ……   注:根据记载,北宋年间,每天一大早就有农民赶着成千上万头肥猪入汴梁城宰杀,供小老百姓食用。   故而设定大康朝帝京府周围饲养猪的人家很多,可大量提供猪油,也应是情理之中。 第四十三章 素老板入戏了!   本来裕王妃一开始还要去新的地盘查看一下的,可没几天的功夫,她的精力便放回到了府中。   原因在于她现了有趣的事情。   那便是最近天天来到府里的萧素琴萧大家。   裕王妃是听过素老板的戏的,虽然没有裕王那么的钟爱,但也觉得这个九仙之一的女戏子灵气十足,在戏台上就像是一个妖精,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人的心神。   而且素老板最擅长的就是让人哭,她唱的苦情戏,没有几个人不哭的,包括男人都如此。   宫里的皇太后也喜欢听素老板的戏,每隔一两个月,必定会请素老板去唱一下午的戏,过过瘾。   当然皇太后也不只喜欢素老板,九仙中的人,每个都入宫给她唱过戏,一些老一点的戏班子,也因为符合皇太后的口味而受邀,因此反而还保住了自己的江湖地位。   说出去多牛比?   皇太后都要听我们老板的戏,你们老板去过皇宫吗?见过皇太后吗?   如此的打击,堪称洲际导弹级别的,也着实的划分出了一条地位线。   九仙的地位其实就是这么得来的,因为他们去宫里的时间最多。   连远在江南的那几位,每年都必然要进京一次,除了在京开十几场的戏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去给皇太后献艺。   回到眼前来。   裕王妃是知道《梁祝》这个故事的,她看了都很喜欢,还感伤了一会儿。   对于儿子把这个戏本用一万两白银的高价格卖给萧素琴,裕王妃只能说干得漂亮。   但这并不代表着裕王妃希望看到他们两个天天在一起。   根据小密探巧莲的报告,几乎每天的上午,萧素琴都会来府里,借着讨论来和儿子接触,两人还直接在花园里上手排练了。   裕王妃表示自己不能接受。   不是没有宗室子弟喜欢戏曲的,比如自己的相公就是,但裕王可从来没有登台演出过,最多只是在家里哼几句,即兴来一段经典,给家里人看看而已。   如果儿子公然去登台唱戏,不但是丢了裕王府的脸,更是丢了皇家的脸,最重要的是,儿子这辈子就抬不起头了。   写话本戏本没关系,这是你多才多艺,可直接去当戏子,那就太没有身份了,宗室子弟都会看不起你。   一个被自己的天生圈子排斥的人,以后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于是裕王妃找了儿子谈话,询问他的想法。   柳铭淇当然是觉得好笑。   “娘你想多了,我只是身为创作者,帮她来更深入的理解《梁祝》罢了,我可不会去唱戏……还有您看我这嗓子,有唱戏的天赋吗?”   最后一句话,裕王妃当作没听见,嗓子不好,那就是你们老柳家的错,和为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知道儿子不上台那就很好。   消除了这个隐患,裕王妃又重新用另一种眼光打量起了萧素琴。   虽然听了不少萧素琴的戏,但裕王妃还是很少见到素老板在台下的模样儿。   毕竟她们那个圈子身份高贵,一个戏子除了唱戏之外,不可能和她们平起平坐。   换成是男人的圈子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再高端的圈子,有美女在场上当气氛调节器,也是挺好的。   萧素琴今年二十三岁,在普通的女子来说,年龄已经很大了。   一般女子十二三岁嫁人都寻常,二十岁还不嫁人的,要不就是家里有问题,要不就是自己有问题。   素老板的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她全靠自己来拼搏,还肩负着数十个戏班人员的生计,所以她没办法想退就退。   在任何一个时代,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总是要活得辛苦很多。   换了一种心情来看人,人都会不一样。   裕王妃觉,萧素琴虽然年龄大了一点,可相貌的确很好看,秀美之中又带着清丽,特别是一双大眼睛,顾盼之间都在生辉,怎么看怎么漂亮。   而且素老板对待自己的儿子,眼神里总是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站在不远处小楼眺望的时候,时不时就能听到她的娇笑。   女人对女人最敏感。   她心里明白,肯定是萧素琴对儿子有点意思了。   这种戏子女人,哪怕背景再怎么的清白,也不可能当郡王王妃,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妾,还不是侧妃。   有了这么一个前提,裕王妃倒是觉得,有这么一个懂得人情世故、同时又冰雪聪明、在江湖上历练了十几年的女人,来辅助自己的儿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于是,裕王妃开始有点期待,或者他们两个能生点什么了。   毕竟儿子已经二十岁了,普通的宗室子弟们,在这个时候不是已经有了几个丫鬟生的儿女,就是已经正式的纳妾了。   可铭淇却好,之前只知道胡闹玩耍,现在在聪慧上开窍了,但又没有在男女之事上面开窍。   裕王妃的年龄不大,却也是希望早点能看到孙儿孙女一大堆,这样才能代表着福气满满嘛。   现在如果素老板帮着儿子开了窍,那倒是好事儿,年龄大的女人更懂得疼男人嘛。   裕王妃猜得不错。   萧素琴如今对柳铭淇的好感是不断暴增。   原因不是柳铭淇的裕王世子身份,而是柳铭淇实在是太有才了!   少年对于《梁祝》的理解,对于《梁祝》改编成戏曲的各种细节琢磨,简直到了神一样的地步。   每次看着少年饰演的梁山伯,就像是书中走出来的一般,牢牢的压住了自己饰演的祝英台。   哪怕是萧素琴每天回家都要读《梁祝》,几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也同样没办法和柳铭淇相比。   而且柳铭淇的才华并不仅仅限于对梁山伯的演绎上面,他还不断的指导素老板怎么来诠释祝英台,特别是她的内心活动。   是的。   裕王世子用的“雕凿内心”、“角色本我合一”的说法,让萧素琴耳目一新,同时很快就认同了他的说法。   事实上,素老板自己回家时琢磨的,自己对柳铭淇这个小男人越来越崇拜喜爱的原因,是不是就是中了“情感带入”的计。   因为在两人排练的时候,素老板是真心把自己带入了祝英台的角色的,当然会对梁山伯倾尽全力的去爱。   演戏的人,无论古今中外,都有一种入戏太深的魔咒。   有的人能调整过来,所以成为了表演大师。   有的人不能调整过来,所以遗憾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素老板身为九仙之一,平日里唱戏很多,绝大部分都是难舍难离的爱情戏,她之前可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梁祝》这个本子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像是那些被人演了几十遍、几百遍甚至几千遍的戏曲那样,光是听都已经听得了解所有情节了,那样的戏曲,自然没办法让她全身心投入。   《梁祝》就不一样了。   它的第一个正式戏子读者就是萧素琴,而且也确定了是萧素琴独占《梁祝》,那么作为第一个要出演它的人,心境都不会一样,那种代入感简直是天生的。   素老板甚至一想着千百年之后,大家还能回想着她扮演的经典,就浑身激动得抖。   流芳千古这样的诱惑,对于早已经功成名就的素老板来说,绝对是非常巨大的。   在这种状况下,她完全的沉浸进去,也是理所当然。   还有一点。   柳铭淇为了自己的第一个话本,真的也是拼了。   他不但拿出了《弥渡山歌》,还给萧素琴哼了一遍《梁祝》。   梁祝的曲子都是一样的,不过歌词版本有好几个,一个是剑走偏锋的黄老邪的,另一个是大气磅礴的闫先生的。   这两位都是词作家的泰斗级别人物,但就这个歌词来说,柳铭淇觉得都不是最为贴切的。   所以,他干脆只是给了曲子,而没有歌词。   甚至于他曲谱都不会,只能靠哼的来让素老板听,然后回到戏班子里面,让吹箫、拉二胡的艺人们去反推谱子。   即便没有歌词,萧素琴第一次听到时,都惊呆了。   她万万想不到,除了有点调侃味道的“蜜蜂本为采花死,梁山伯为祝英台”的小曲之外,这个少年还能哼出如此委婉动人、催人泪下的曲子来。   《梁祝》的曲子被誉为“最凄美动人的爱情曲子”之一,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特别是里面那种古韵十足的凄凉,听着不但动听,而且动情。   已经完全陷入到祝英台情绪的萧素琴,直接就扑到柳铭淇的怀里大哭。   看到这一幕,裕王妃心中算是肯定了,这裕王世子的第一个妾室,应该就是她,跑不掉了!   可惜的是,裕王妃还是算漏了一个事情。   裕王世子身体里是一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他对于女人的追求,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除了漂亮的脸蛋儿之外,有趣的灵魂才是柳铭淇最喜欢的。   素老板可以当自己的红颜知己,但如果说是当自己的女人,确实是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   明天周一,跪求老爷们继续垂怜,为了最后一周的新书榜,打赏、收藏和推荐不能少哦! 第四十四章 葬花楼   京城,内城的御街西面儿,有一座颇具秀丽色彩却绝对不显得胭脂气的三层小楼。   小楼的门口挂着一块牌匾,名曰“葬花楼”,落款的是白恒望。   白恒望这个人可不简单,他的职务是盐政大臣,从二品,和六部尚书、六大总督、九大禁军大将军平级。   盐政和漕运一样,都是大康朝的命脉,每年四分之一的赋税,就来自于盐政,由此可见这个职务的重要性。   白恒望本身就是二榜赐进士出身,又是景和帝的潜邸之臣,这才能坐稳了盐政大臣这么重要的位置。   可以让这么一位朝廷重臣给葬花楼写牌匾,由此也知道这位主人的面儿有多大。   第一次听到葬花楼这个名字,柳铭淇先脑子里出现的就是——难道还有人穿越了?   这不科学啊!   本着王不见王的时空法则,不应该一个朝代有两个人穿越,打得你死我活的呀。   少年却从来没想过,本身穿越就不是什么科学的事情。   当然了,在细细的了解了一番大康朝之后,柳铭淇就确定了这个“葬花楼”,并不是和林黛玉有关的故事。   京城有四大花楼,分别是春香楼、朱雀楼、飘飞阁和柔水阁,名气甚大,每天都宾客云来,一副繁华盛世的模样儿。   但是它们四个加在一起,也没有葬花楼的名气大。   原因在于人家葬花楼根本不卖肉,只听曲儿开茶会,来往的都是名儒士绅,天生在格调上面就藐视四大花楼。   而且很奇葩的是,葬花楼里面没有很多姑娘,这里的女主人只有一个,而且人家还不是每天都开门,要看着心情和来客,才决定开不开。   柳铭淇听着便觉得这位叫仇香的女子很牛皮了。   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一个饥饿营销啊。   传说中,仇香长得貌美如花,号称相貌京城前十——就这,还是为了照顾皇亲贵族的脸面,不然私底下早就有人说起,仇香姑娘京城第一,天下无二。   可仇香最让人着迷的,还是她的谈吐,她浩瀚的知识量,以及常人所不能拥有的气度。   “能和仇姑娘说几句话,一起喝茶聊天,便已经是人生至乐,乐不思归矣!”——这是京城一位著名诗人的推崇之语,颇得大家的赞同。   对于这些民间的评论,江南是很有异议的,因为他们恰好也有几位清雅出彩、才貌双全的姑娘,颇得文人墨士的追捧。   不过大家在拜访了仇大家之后,却也都觉得,仇大家当得上天下奇女子之称。   传说中,太子殿下都去过葬花楼好几次,对仇香很是欣赏。   以上的情报,柳铭淇是从堂兄怡王世子柳铭璟口中得知的。   几个月前,柳铭璟便想要带着堂弟去葬花楼见识见识,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到了今天才得以成行。   人家花楼做生意,通常都是每天黄昏之时便开始。   葬花楼不一样,它开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下午,有时候晚上。   通常三天开一次,有时候遇到仇香姑娘去远游了,十天半个月没有人都不奇怪。   而且葬花楼还有规矩,每次只款待三十位的宾客,要提前预约,除非是很有意思的人,不然不允许临时插队。   柳铭璟都是预约了快一个月,才得到今天的两个入楼名额。   自从上一次柳铭淇帮忙柳铭璟承担了两千两黄金的赔偿之后,生性豪爽的柳铭璟对这个堂弟就赞不绝口,总想着找机会报答一下。   如今来到了葬花楼,便是他感谢的方式。   下了马车,看到葬花楼门口停着的各种马车、轿子,柳铭璟叮嘱道:“铭淇,仇姑娘最不喜欢别人自持身份的闹事,如果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最好就听他们大家聊天说话,这也很有意思的。   你可不要强出头,不然到时候惹得仇姑娘不开心,直接赶你出门,那就尴尬了。”   柳铭淇讶然道:“她胆子这么大,敢轻视我们宗室子弟?”   大康朝可是有法令的,但凡对宗室子弟不敬,那就是大罪过,各地衙门可以直接抓人投入牢中的。   更别说这里还是帝京府!   柳铭璟耸耸肩,“维护仇姑娘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拿上个月说吧,一次茶会上面,诚郡王二子河东候铭穆因为觉得受了冷落,找了个几口掀了桌子。   都没等仇姑娘说话,在场的几个翰林院编修和检讨就跳出来斥责他了,几句话吓得铭穆狼狈不堪,鞠躬道歉之后才悻悻的溜走呢。”   柳铭淇心中更有些惊讶。   诚郡王的父亲便是景和帝的七叔,他们家做的生意可多了去了,在京城里扎根数十年,是十足的地头蛇,在宗室里面也很有地位。   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被压服,仇香的亲卫团可不简单啊。   嗯,这也是废话。   翰林院编修、翰林院检讨这两个官职一站出来,那是要让权贵们都震一震的。   虽然翰林院编修是从七品、翰林院检讨是从八品,基本上已经到了不入流的阶段了,但这些不入流可跟寻常的不入流不一样。   能进翰林院的人,那都是三榜进士,也就是参加了殿试之后中榜的学子们之中,选出来的佼佼者,这个步骤叫做“选馆”。   他们天生便是科举制度下的最大得益者,进入翰林院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大康朝在翰林院这个机构上面,仍旧沿袭了前朝的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为丞相”。   历来的从二品以上官员,也就是六部尚书、六大总督、丞相、副丞相等等,基本上全都是翰林院出身的。   就拿被本朝来说吧,以上的从二品官员里面,仅仅只有工部尚书巫愚、刑部尚书窦儒两个人,才是举人出身,其余的包括禁军九卫大将军,全部都是进士出身,从翰林院出来的。   绣衣卫大将军高敬这么阴冷的间谍头子,人家也是三榜赐同进士出身,进过翰林院呢。   放在地方三的各位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学政这类的三品、从三品的官员,至少也是八成为翰林院的进士。   你想想看,这么多的国家重臣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你能因为现在人家是从七品、从八品,就看不起人家吗?   搞不好人家以后就是一个总督、就是一个大学士了。   再则说起,这进了翰林院,和成为翰林院的有品级的官员,那又是两回事儿了。   进士们进入翰林院之后都被称为“庶吉士”,庶吉士又有一个很让人向往的外号——“储相”。   庶吉士们有一个三年的学习时间,三年之后翰林院便会举行一个考试,俗称“散馆”,意思是要让一些不合格的庶吉士们离开,去地方上任职。   这群离开的人,出京至少就是正七品的知县开始任职,如果表现得好,未来逆袭回京,成为从二品、正二品甚至从一品的宰相,都不无可能。   但是前途更好的还是考试合格,留在翰林院的庶吉士们从此就叫做“留馆”,只有留馆的庶吉士们,才能被正式的授予品级,也就是翰林编修、翰林检讨等等。   这些人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最少最少都是一个四品官员,已经属于官僚阶层的中高级别,一辈子锦衣玉食、叱咤风云,顺带着为儿孙们谋一个荫官,那是绰绰有余的。   著名的曾文正公,便曾经是小小的翰林院检讨。   河东候又不是傻子,本身没有权力的他,如果惹到了以后的那群未来的朝廷大员,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所以他果断认怂,倒也是聪明人的举动。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能让这群未来的重臣们仰慕和维护,这位仇香姑娘真的是不一般啊!   仇香今年芳龄二十一,据说是四川人,四年之前孤身一人来到了京城,开了这个葬花楼,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风生水起,无数读书人、世家子弟都成为了她的拥趸。   在古代的环境里面,一个弱女子能做出这番事业来,简直叫人刮目相看。   听了这么多仇香的事情,柳铭淇对于今天的茶会是非常期待的。   等他来到了葬花楼的二楼茶厅,此时已经人来得差不多了。   既然是文人雅士们的茶会,茶厅自然是一张一张的小几,宾客们都学足了古礼,脱鞋后盘腿坐在松软的蔺草席上面,倒也不算难受。   素雅的茶厅面积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分为左右两边,各有三排,每排五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葬花楼提前就安排好了的。   正中间的上方则是仇香的位置,此时那里空空如也。   在婢女的引导下,柳铭璟和柳铭淇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却是在右边最后的第三排。   这都没有什么,关键是才坐下,柳铭淇一偏头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正横眉冷眼的瞪着自己。   少年不觉哑然失笑,“咦,这位公子,我观你印堂黑,显然是最近走霉运,出门在外,你得小心啊!”   旁边的柳铭璟“扑哧”就笑了出声。   年轻男子大怒,压低声音叱道:“柳铭淇,你不要得意,本国公秉承正义,一定不会向你这种蛮横无礼的小人屈服的!”   “啧啧,柳铭华,你把告密当成是正义?”柳铭淇嗤之以鼻,“大家都是亲戚,亲亲相隐你不懂吗?就你这样的人,哪个还敢跟你接触?”   “放屁!”   年轻男子气得干脆不装了,恶狠狠的道:“柳铭淇,这次算你命好!下次如果再被我抓到你做坏事,我照样举报你!有种你再打我,我看你有多少金子来赔!”   柳铭淇正想反驳他一句,旁边的柳铭璟拉了他的袖子一下,“别说话,仇姑娘来了!”   少年精神一振的抬起头来,顺着大家的眼光往一个方向看去。   然后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吖吖!?”   ……   跪求收藏、推荐、打赏!助我周一上榜~~~ 第四十五章 他乡遇“故知”   大家虽然都在看仇香,但却没有人说话的。   所以柳铭淇这声抑制不住的“吖吖”,让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连带着穿着白底黄花蜀绣软缎长衣、一头笔直秀披肩的仇香,也下意识的望向了说话的人。   她看到的是一个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少年,眸儿转了转之后,又微微一笑,还对着柳铭淇点了点粉臻。   这些年来,像是柳铭淇这样的少年,她可是见得多了,一点儿都不奇怪。   但殊不知柳铭淇根本就不是被她迷花了眼,即便是这位仇香姑娘果然长得如同传说中那么漂亮。   在柳铭淇眼里,这个明艳娇俏、明眸皓齿、小蛮腰纤细又顾盼神飞的仙女,和自己前世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那位锡伯大美女明星,几乎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柳铭璟直接又掐了他一下,少年都想直接站起来问:小姐姐,你还记得不忠才子陈老湿吗!?   一时间,柳铭淇的心神都乱了。   在这另外的一个时空,居然能看到熟悉的面孔,这怎么不让他心神激荡?   人生有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就是其中一项。   柳铭淇明白,这个“他乡”可谓是太远了,远到根本不可能出现“故知”。   仇香就是吖吖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   所以也就是长得像而已。   可即便只是长得像,那也是吖吖的脸啊,是柳铭淇熟悉的仙女啊!   见到柳铭淇失魂落魄的样子,柳铭华鄙视的一笑:“这点定力都没有,真是丢脸!”   他自己也不想一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仇香的时候,他的表现可不比柳铭淇好多少。   出人意料的,柳铭淇并没有和他再吵起来,只是盯着仇香看。   一旁的人们也不奇怪。   每一场的茶会都会出现这么一个、两个的傻瓜,一见到仇大家就神魂颠倒了。   仇香自己也不在意。   她跪坐在了中间的主人位置上,又黑又深的眸儿环顾一周,让大家都觉得她都看到了自己,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   “诸位久等了。”仇香轻笑道,“今天来了好几位的新朋友,仇香可是很高兴呢。”   大家都跟着微微一笑。   仇香的笑容有着特殊的魅力,能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柳铭淇此时却在心中喊了一声“老天爷”。   为什么?   因为仇香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这一点又和吖吖小姐姐一样。   绝了!   不过既然都能出现吖吖,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让我拥有朝伟的脸庞呢?   忧郁的思绪一晃而过。   这边仇香已经开始了沏茶。   在婢女们拿来了工具之后,仇香熟练的开始净手、温壶烫杯、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奉茶……   整个流程犹如行云流水,在场的人们看得也是心旷神怡。   哪怕是仇香没有说话,但她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还是让人们看得痴迷。   连柳铭淇旁边的柳铭璟、柳铭华,也是同样的。   柳铭璟甚至连口水都要出来了。   等到茶水被婢女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不顾还有些烫,直接一饮而尽。   和柳铭璟一样的还有不少,不过都是坐在右边的这群人,左边的则是小口喝茶,显得风度翩翩。   柳铭淇这时也看出来了,坐在右边的通常都是宗室和勋贵,左边的那群人基本上就是士子,读书人。   仇香只是沏了一次茶,手上便停下来了。   少年不觉有些好奇,问旁边的柳铭璟道:“难道我们就干坐在这儿喝一杯茶,听着他们吹牛聊天,然后走人?”   “不是的。”柳铭璟道,“第一杯茶是大家都有,后面想要喝茶,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你的言论和诗词让仇姑娘满意,就可以喝到第二杯、甚至第三杯。”   “只有三杯啊?”柳铭淇耸了耸肩,这茶杯又不大,三杯还顶不上一碗盖碗茶。   “切,你有本事可以喝到九杯。”偷听的柳铭华嗤笑道:“喝到了九杯茶,你还可以抱着仇大家回家!”   “哦?怎么说?”柳铭淇来了兴趣。   “哈哈,你还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啊?”柳铭华更是好笑。   “瞧你那当舔狗的样儿!”柳铭淇顺便就怼了他一句,“我们乃是天潢贵胄,谁是天鹅,谁是癞蛤蟆?这话我去说给皇上听,你说他会怎么样想?”   柳铭华听不懂“舔狗”的含义,不过也知道柳铭淇没说什么好话。   但他又不能反驳。   事实上如果他不是宗室子弟的话,单凭着这句话,柳铭淇就能狠狠的收拾他一回,别人还不敢说什么。   眼看着两人有点又要怼起来的样子,柳铭璟在中间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赶紧的听他们说话。”   柳铭华闻言抬头瞧了瞧仇香,马上就果断的放弃了和柳铭淇吵闹的心思,端坐起来,认真的听。   “今天有两诗分享给大家。”只见仇香从蔺草席上的盒子里面,取出了两张笺纸,“第一是春天的时候,江南才子荆睿思公子写的诗,名字叫做‘新雷’:‘造物不言却有情,岁岁寒尽转春生。万紫千红皆翘,只待新雷第一声’。”   仇香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柔而不妖,细而不尖。   此时她朗诵着诗词,特意加重了一点声线,听起来抑扬顿挫,却是仿佛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好!”   她的话音落下,当即坐在第一排左边第一个的三十来岁的儒生拍手叫好,“荆公子这诗,把春天万物复苏的迫切期待,都浓缩在了一声惊雷上面,可谓情有所牵、思有所盼,再由一道惊雷劈出而散出来……妙啊!”   另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儒生,也是颌称赞:“是的,而且荆公子写的诗,并不是空洞华丽的,而是下沉到了民众百生。这种春天到来的喜悦,不仅仅是士人,也包括了所有人。这样的博爱情怀,的确是让人佩服。”   他们两个都坐在第一排的,显然身份不一样。   在两人之后,左边的这群才子儒生们便七嘴八舌的评论起来,大部分都在说好。   相反的,右边的这群勋贵宗室子弟们,却都有点不以为然。   他们不是脑子愚蠢的白痴,绝大部分都是学过诗书的,所以觉得这诗好像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上。   不过他们也不会去砸场子,因为能坐在这里,看着仇香、听着仇香说话、感受到她时不时的转眸儿过来的对视,就已经满足了。   仇香念完诗句之后,便又开始了沏茶。   等到讨论过了一个段落,她才让婢女把三杯茶送了出去。   分别是最开始说话的两人,还有一个提出了“结构不大严谨、可以更加紧凑”委婉批评的才子。   右边却是一杯茶都没有。   但他们也习惯了,仇香做什么都是好的,生气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待到第二杯茶喝完,仇香又道:“那么现在轮到第二了……很巧呢,这诗的作者就在今天的席上,他便是何西骏何编修。”   她说话的同时,芊芊玉手指向了第一排靠边儿上的一个男子,恰好便是刚才第二个评论的儒生。   见到大家的目光投过来,儒生对着周围抱拳行礼,“惭愧惭愧,拙作能为仇大家欣赏,实在是幸运之极。”   “何年兄太过谦虚了,谁不知道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一个同坐在第一排的二十多岁儒生笑道,“能拜读你的诗词,我们大家也是很荣幸的啊!”   仇香跟着轻笑说:“商检讨说得很好,就让我们一起来听这‘夏夜闲作’吧!……‘雕窗低傍画栏开,竹簟萧疏玉漏催。一夜雨声凉入梦,万荷叶中送秋来。’”   “啧啧!一夜雨声凉入梦,万荷叶上送秋来。”   又是刚才说话的第一人,拿着扇子轻敲起了桌子道,“何年兄,你的这个‘入’字,端的是画龙点睛,一下子就让整个夜晚的境界提升了!”   “同样是写景寄情,我觉得何年兄这一诗比起荆公子的来,还要深刻一些。”一位坐在第二排的儒生,说得更加激进。   “我也这么想。”另一人跟着附和。   于是又是一阵吹嘘,欢声笑语一片。   柳铭淇看得颇有些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累了?”恰好瞧见的柳铭璟问道。   “不是,太无聊了。”柳铭淇道,“铭璟,你确定这些就是京里顶级的才子?还有那个什么荆公子,在江南有多出名?”   柳铭璟指着对面道:“那个左手边第一人叫李敬宽,探花郎出身,翰林院编修;第二个,也就是写诗的那一个叫做何西骏,同样是翰林院编修;第三个陈钦烈、第四个商朴,都是翰林院检讨。   他们说的那位荆公子名作荆睿思,乃是号称江南第一才子,三年前就是举人。诗词尤为了得。如果不是因为要为母守孝三年,他早就来京里赶考了。他们可都是我们大康朝的俊杰之才啊!”   柳铭淇不觉摇了摇头。   才子什么的,可能不好说。   但是就诗作方面来讲,这些人写的诗,那是妥妥的三流啊!   “仇大家!”   正在此时,柳铭淇身边就站起来一个人,他打断了大家的笑谈,指着柳铭淇道:“我这位堂弟对于两位才子的诗作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水平有限,都是名大于实,完全当不得这种夸赞。”   “啊!?”   一群人唰的就望向了柳铭淇。   柳铭淇也是有点目瞪口呆的看了看璐国公柳铭华。   好哇。   你这小子要搞事情是不是!?   ……   注:蔺草席就是日本用的榻榻米,也是我们传出去的,现在他们的绝大部分榻榻米,都是江浙地区出的原料,就跟韩国辣白菜的白菜,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采购于胶东半岛一样。   对于文人之间的称呼,各个朝代不同,查了许多资料,最后暂定用“年兄”、“贤弟”来称呼。如果是牵涉到了官场,那么就会用官职、字来称呼。公子之类的,用于对不熟悉的人的尊称。望诸兄知晓。 第四十六章 想要传世之作?那就满足你们好了! 柳铭璟反应得很快,立刻怒喝一声:“璐国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坐下来!” 他长得高大威武,怒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凶巴巴的。 可柳铭华一点也不怕,他低头问柳铭淇道:“铭淇,你有种不要说谎,告诉大家,你刚才讲的是什么?” 少年伸手一巴掌就把他的手给拍了下来,“放规矩点,再用手指着我,小心我再打你一顿。” 柳铭华脑海中又浮现起了上个月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心下里下意识的就一颤,竟然是没有敢反驳。 仇香看着他们窝里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明了大小写数字、明了复式记账法、做出了肥皂这种洗涤神物的裕王世子殿下?” 柳铭淇看着熟悉的娇俏面容,心神微微一荡,“见过仇姑娘,我就是柳铭淇。” 让他没想到的是,仇香下一刻就站了起来,对着柳铭淇行了一个福礼道:“仇香斗胆,代替天下做帐的先生们,感谢世子殿下做出的贡献!您的这两种方法,千百倍的简化了记账的难度,真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呢!” 仇香不是没有对有才华的学子、诸学大家行礼过。 可在场的人都清楚,裕王世子今年才十六岁,居然就有这种待遇,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恨不已。 第一排坐着的翰林院检讨陈钦烈便有些吃味,“世子殿下对于记账方面的功劳的确很大,皇上也称赞不已……不过就事论事,您刚才为什么觉得荆公子和何年兄名大于实?难道这两诗作不好吗?不优秀吗?” 他说话的时候,仇香便已经坐下了。 看到陈钦烈对柳铭淇难,仇香却没有说话,而是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针锋相对的讨论,在葬花楼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环节。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一战成名,也不知道多少原本被称道的才子落荒而逃。 从人的本质来说,看着别人吵架,那也是一种快乐,如果能打起来,那就更好了。 “优秀,当然优秀!”柳铭淇义正言辞的道,“谁说不优秀,我跟他急!” “那刚才……”陈钦烈愣住了,咋的,弄错了? 柳铭华正想再次跳出来,却被柳铭璟隔着柳铭淇一把抓住,用凶狠的眼神阻止了他再挑起是非。 本来柳铭淇也不想惹是生非的,对面那十五个人,特别是第一排的几个人,未来全都是朝廷的大佬们,跟他们作对没有必要。 可当他察觉到仇香打量的目光,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心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女神在看我!! 冲动之下,少年脱口而出道:“但距离传世佳作,还是差得太远了。” 他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包括质问他的陈钦烈也都笑了。 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偶有所得就能做出一传世佳作来,那传世佳作是不是太不值钱了? 可以达到传诵一时,已经是非常优秀了。 和这么一个不懂得诗作艰辛的宗室子弟计较,反倒显得自己等人太过较真了。 没笑的人还是有的。 等到大家笑过,仇香轻盈的开口问道:“那么世子殿下,你可以写出传世佳作来吗?” 她的一双大眼睛充满着渴望,好像是在面对偶像的粉丝一样。 一个普通的宅男博士,面对吖吖小姐姐这种眼神的时候,你说怎么可能忍得住? 忍不住啊! 柳铭淇下意识的就一点头:“能!” “哈哈哈……” 旁边柳铭华率先狂笑了起来,边笑边捶打身下的蔺草席,“铭淇啊铭淇,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说笑话的天赋!传世之作?就凭你?疯了吧?” 大家也在笑,被柳铭淇评论的何西骏也忍不住晒然,我和这么一个愣头青计较什么? 仇香抿嘴笑过之后,却没有放弃,“要不,世子殿下您作诗一,让我们欣赏欣赏呢?” 她心中也在暗笑这个少年太自大了,遇到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当然了,仇香却并没有看低柳铭淇,一方面像是柳铭淇这样想要在自己面前展现才华的人多了去了,另一方面柳铭淇也是一个有创造力的天才,绝对不是虚有其名的纨绔。 只不过,“传世之作”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绝对不是一个少年能深刻体会到的。 他能做出和荆公子、何编修差不多的诗,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对,对!来一!” “世子殿下,我们就静候你的佳作了!” “想不到能在这里听闻传世之作,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 一群人自然不会放过柳铭淇,包括了一群宗室勋贵子弟,也在那里煽风点火。 你想要出风头,那就得有本事。 没本事还想要出风头,那就是活该出丑! 柳铭淇环顾四周,除了柳铭璟脸上浮现出担心之色外,其余的可都不怎么友好。 少年心中大怒。 尔等渣渣,竟然敢对穿越人士不恭敬? 你们知不知道,小爷我的身后,可是有中华三千年的无数圣贤的? 碾压你们,也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思量过处,柳铭淇干脆就站了起来,走到了中间空地上,开始慢悠悠的踱步起来。 旁人看起来,裕王世子实在装腔作势,而实际上少年却在琢磨着,我该用哪位大诗人的传世之作震瞎尔等渣渣的狗眼。 诗仙的肯定是大杀器,诗圣的也是在格调上就高人一等,诗鬼的比格更高,孤篇压全唐也是碾压英杰无数…… 选择太多,柳铭淇竟然有点踌躇起来。 他的这个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没抓拿了。 有一个儒生干脆喊道:“世子殿下,不行就算了吧,人有所长嘛!” 下一句便是“寸有所短”,他不说,可大家都会意的笑了。 不行? 柳铭淇冷笑了一声,伸出了手:“拿酒来!” 众人面面相窥。 听说过有人醉酒之后做出好诗篇的,难道柳铭淇也要效仿一番? 茶会本来是没有酒的,仇香闻言却轻轻颌,让旁边侍立的婢女去外面拿了一壶酒来。 将酒壶拿在手上,柳铭淇当即就灌了两口。 我呸! 这算什么酒啊? 又酸又甜,酒味一点都不纯。 少年强忍住了吐掉的念头,转身就双臂展开,边踱步边大声的背诵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众人:“!?” “呀~~” 仇香忍不住轻呼了起来。 俗话说,一诗行不行,一看开头就知道。 虽然柳铭淇的这诗并不规整,但是连续两个排比句下来,这浩瀚磅礴、大开大阖的气势,一上来就震惊了全场。 仇香算是听了上千的精彩诗作了,但一上来就这么惊艳绝伦的,还是第一次。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哦!!” 李敬宽几乎是呻吟了出来,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撞击,让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这是多么美的诗句啊! 能听到这几句诗,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不仅仅是他,一群文人雅士直接呆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样美妙绝伦的诗句,不,根本是想都没有想过。 宗室和勋贵子弟们,也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们对于诗词文学的欣赏度,肯定比不上一辈子读书读诗歌词曲的文人们,但基本的对美的欣赏还是有的。 像是这样一诗,即便是不懂诗句的人听到,都能知道是一伟大的诗,更别说对面还有一群要疯掉的文人了。 柳铭华眼睛瞪得要逃出眼眶一样,他整个人犹如被一百斤重锤狠狠的砸中了脑袋一样,现在满脑子浆糊,根本一片空白。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柳铭淇大灌一口酒,蓦的转身过来,用手指了指仇香,“仇大家,”再指了指柳铭璟,“柳铭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贤王昔时宴小楼,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念到此处,少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把酒壶往地上一摔。 “哈哈哈……痛快!!” 大笑声中,柳铭淇竟然是洒脱的推门而出,下楼离开。 在场没有一个人阻止他。 连同柳铭璟在内。 因为他也被这诗给震住了。 虽然怡王世子不喜欢诗书,但这文字之中爆出来的力量,还是让他热血沸腾不已。 以前他总觉得写诗的人文文弱弱的,无病呻吟,却没想到还有这等充满着爆力的诗句出现。 最恐慌呆滞的是璐国公柳铭华,他的已经不仅仅是被暴击了,而且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 怎么可能? 柳铭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诗来? 他这个不学无术、只知道暴力的蠢货,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神仙一样的诗句来!? “不!不!不!” 一片寂静之中,璐国公蓦的就吼了起来:“柳铭淇是抄袭的!绝对是抄袭的!!” 第四十七章 亢奋   出得门来,柳铭淇只觉得头有点昏。   他的酒量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要三两白酒才会倒的人,而且那得是现代的高度白酒,不是什么古代的酵果酒。   经常看着电影电视里面,古人动不动就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酒,最著名的就是武松十八碗酒之后,景阳岗上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故事。   故事的真假暂且不说,但至少在那个时代的人们是知道,十八碗酒能不能灌到一个壮汉。   所以这种酒根本不可能是高度白酒,别说是六十度、五十二度,就是四十二度、三十八度都没有。   没有经过现代化工艺处理的酒,充其量就是啤酒的度数,很多时候都还没有。   因此,如果你把武松理解成喝了十八碗啤酒,然后把老虎打死了,是不是觉得更加容易理解一些?   只不过武松喝的透瓶香,已经算是高端的好酒了,度数还有些高,要是换在别的地方,恐怕度数再低一些也是应该的。   今天柳铭淇喝的酒,就是文人雅士们喝的酒,酸酸甜甜的,带着一丝酵的味道。   按理说一壶酒半斤左右,完全不该让柳铭淇醉,但因为处理得不够好,柳铭淇喝得不大习惯,还一口气灌了那么多,所以才显得头昏。   大柱就站在门口的马车前,见状赶紧的搀扶住了他,“世子,怎么了?”   “有点喝醉了。”在他的搀扶下,柳铭淇上了马车靠着,顺口道:“咱们先回府。”   “是。”   大柱答应过处,马车缓缓的启动了。   有些颠簸的路面触感,让柳铭淇想睡都睡不了。   然后他便想起了刚才的《将进酒》,嘴角不觉露出了笑容。   这些渣渣们,本来小爷不想闹得那么大的,毕竟《将进酒》完全就是终极武器的威力,一旦炸开来,绝对是无人幸存的那种。   可你们既然自己找死,那就不怪我了。   我可不管你们之中的人,会不会以后一辈子都不敢再写诗句。   能见识到诗仙的级经典,也是你们一辈子的福气。   当然了,少年也有一些遗憾。   自己这个背诵没有按照诗仙原作的来,还改了一些地方,他心中难免惭愧和遗憾。   比如说“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被柳铭淇直接改成了“仇大家,柳铭璟,将进酒,杯莫停。”   虽然调换一下名字没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也不知道,可问题在于把这两个人拉入了千古传颂的诗词里面,自己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真是有点失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把柳铭华的名字加进去吧?   柳铭淇宁愿加一条狗的名字,都不愿把他给加进去。   所以这么一想,倒也是能接受。   另外,“陈王昔时宴平乐”,这里说的是陈王曹植在平乐园里面大宴宾客,而这个世界连曹阿瞒都没有,又哪里来他那千古传颂的文宗儿子?又哪里来平乐园?   因此柳铭淇只能勉强的改为“贤王昔时宴小楼”,勉强还能过得去。   只是强加进入后,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诗仙李大大。   幸好这个世界也有黄河,不然第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都要修改,那真是罪孽深重。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柳铭淇在这边装完比就走了,葬花楼二楼留下的这群人,老半天才从心神激荡中回过神来。   让他们回过神的,其实还是柳铭华的“柳铭淇是抄袭的”的狂吼。   探花郎李敬宽先就表示了不满,他倏的站了起来,指着柳铭华道:“狂徒!你怎么敢如此侮辱裕王世子殿下?能见识到这必将千古传唱的伟大诗句诞生,那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岂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柳铭华本来只是泄一样的大吼,可看到有人居然敢呵斥他,他顿时就毛了:“你才大胆!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斥责一个国公?你这是不敬!”   “璐国公此言差矣。”翰林院检讨商朴站了出来,“李年兄并没有对你不敬,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况且是你先侮辱裕王世子的,这样的不敬,应该先落在你身上才对。”   “是啊。”   陈钦烈有点阴坏阴坏的,他看似嘀咕的道:“有些人,自己不行,偏偏还不允许别人比他厉害……遇到千古绝句,恐怕他心中正嫉妒得狂吧?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扑哧”   仇香本来也是轻蹙黛眉,可是听到陈钦烈这么一说,马上就忍不住笑了。   那灿烂的笑容,如同拨开乌云的太阳一般,让人的心里瞬间温暖开心起来。   原本柳铭华也是很喜欢仇香的笑容的,可现在他却只觉得羞愤莫名。   看着一群鄙视的看着自己的读书人,还有旁边一脸嫌弃的勋贵和宗室子弟,柳铭华再也呆不住了,起身后一句话不说,推门逃离了这个难堪地。   “走了好,走了好啊。”陈钦烈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笑着道:“对于裕王世子的传世之作的品鉴,如果有这种人在场,那不是就相当于多了一只苍蝇吗?”   “陈贤弟,慎言,慎言。”刚才没开口的何西骏,连忙的叮嘱了他两句。   陈钦烈不以为然,倒是仇香顺势岔开了话题,“李编修,你记忆力惊人,不知道刚才裕王世子所作的诗,你全部记下来没有?”   “那当然。”李敬宽道,“如此千古绝唱,每一个字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仇大家,柳铭璟,将进酒,杯莫停’……哈哈,二位,我可真是太羡慕你们了,居然能诗中留名,从此流传千古啊!”   众人忍不住连连点头。   仇香和柳铭璟都没有做什么,就直接被柳铭淇给写进了诗里。   从此以后,但凡有读这诗的人,都会了解,这位仇大家是谁,柳铭璟又是谁,这不是间接的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流芳千古吗?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从来没有怀疑过,柳铭淇是抄袭或者拿着别人写的诗来装比的重要原因了。   一看就晓得,这纯粹便是现场创作的啊!   想着裕王世子刚才饮酒高吟,豪放不羁的样子,大家心中都充满了敬佩之意。   “那就请李编修把这诗写下来,然后我们一起边看边欣赏吧!”仇香起了身,这么提议道。   “好!”   李敬宽也不客气,上前跪坐在了仇香刚才的小几上,由仇香亲自给他研磨展纸,落笔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我自认为自己饱读诗书,也有过一些诗作,受到过大家的鼓励赞扬,还有点沾沾自喜。”一位儒生在旁边说道,“结果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和世子殿下的这诗比起来,我跟没开蒙的童子又有什么区别?”   “兄台不用妄自菲薄。”这边有人安慰道,“这诗本身就是千古传颂的,我们寻常人不能比,那也很正常。”   “哈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璐国公呀。”陈钦烈笑道,“如果不是他激一下,裕王世子怎么可能作出如此千古佳作呢?”   “是极是极!”   大家忍不住莞尔。   就在这时,李敬宽已经把诗句写好,由两个婢女展开了这长达一米多的纸。   李敬宽的行草写得挺好,不过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诗句上,倒也忽略了他热情挥的水平之作。   李敬宽自己都不在意,他盘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声的朗诵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本来只是他一个人,可马上的,几个儒生都跟着一起念,最后展成了包括仇香在内的所有人,都跟着大声诵读起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诗歌诵读完毕,饶是大家之前已经听过一次,此时还是满心的激动,仿佛一股心中热情要喷涌而出一般。   “妙!大妙!!”   性格最为豪放的李敬宽拍着面前的小几道:“我常常以为,人生也就这样了,按部就班的读书,按部就班的当官,等到六七十岁就告老还乡,含饴弄孙,过完这平凡又无奈的一生。   结果我万万没想到,世间竟然出现了裕王世子这种人!之前人们在说裕王世子被神仙开启了聪慧,我还嗤之以鼻,现在才知道,该被嘲笑的是我啊!我真不懂什么是天纵奇才!!   见证了这么一诗诞生,我李敬宽这辈子都不算白过!老天爷待我不薄,幸之!庆之!”   其他人本来也想要感慨的。   但听到了李敬宽这么充满感情的说话,顿时觉得他已经代表着大家的心声。   “可惜不知道,这诗的名字是什么。”何西骏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仇香闻言也是哑然失笑,“仇香在此要谢谢何编修了呢!你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再请裕王世子来葬花楼一趟”   她的脸上充满着欢呼雀跃的神情,显然是对能再次和柳铭淇见面而高兴。   但出奇的,这一次没又任何人嫉妒。   在柳铭淇这千古传唱的诗面前,所有喜欢诗歌的人,都要俯称臣。   ……   跪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四十八章 御书房谈赈灾 这篇不知道名字的诗,从下午开始便在京城的各个圈子里传了起来。 到了晚上,景和帝的御书房案头,就已经摆上了这诗。 只是看了第一句,景和帝的眼睛就离不开了。 等到看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景和帝才一声长叹:“我家有此麒麟儿,真是祖宗保佑啊!” 此时景和帝身边还有两个亲信重臣,闻言不觉一惊。 他们还以为说的是太子殿下。 结果等到景和帝把绢纸递给两人,他们才知道并不是。 因为这诗的排头,写的便是“景和三十年六月初九,裕王世子柳铭淇作于葬花楼。” 裕王世子柳铭淇这段时间的风头可是很劲的,两位重臣自然知道他,可他们都不知道柳铭淇居然会作诗。 一读之下,两位重臣直接眼睛都凝固住了,久久的离不开纸面。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相貌堂堂的黑须中年人,才拍手道,“此生能见如此神仙诗句,真是值得浮一大白!” 另一个男人头花白,满脸皱纹,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如同松柏一样挺拔。 他也很同意同僚的话,“陛下,能不能考虑破格让裕王世子进入我们翰林院?我相信以他的才华和神仙垂青开启的聪慧,一定就会给我们的年轻一辈进士们以启,从而形成一种你追我赶的良好氛围。” “墨河,你这就太强人所难了。”景和帝微微一笑,“祖宗制度,我没办法改变,也不能开这个口子。” “唉,那可真是浪费啊!”男子摇了摇头。 黑须中年人却反驳道,“墨河兄,其实没有什么浪费的,难道不进入翰林院,裕王世子就不能贡献聪明才智了吗?我们的大小写数字和复式记账法是怎么得来的?肥皂是怎么出现的?” 景和帝听得哈哈笑了起来,“对!青古说得很对,有我在,铭淇的所有明,都会为我们大康光热的。……包括了你们刚才吃的蛋糕和冰奶茶。” 说起这个,两位重臣不觉有些脸红,显然刚才第一次吃喝到这样的美味的他们,仪表都不大雅观。 黑须中年人叫钟昶,字青古,今年四十九岁,十八岁就成为了景和帝继位前一年的殿试头榜头名状元,历经几十年的时间,他已经站在了正二品的副丞相位置上,并且领了侍卫内大臣职务,也是武英殿大学士。 钟昶是皇帝的绝对心腹,大权在握,也被誉为真正的下一任丞相最热门人选。 不过他也是现在的四位正副丞相之中最为繁忙的一个,因为他的工作便是平日里协调兵部、工部、刑部、礼部,事情繁杂得难以想象,平均每天至少要忙碌五个时辰以上,而且已经坚持了十年以上的时间。 朝廷内外都在说,如果钟昶能挺过这一关,让皇帝彻底满意,那么三五年之间,他必然会接任丞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第一人。 另一个头花白满脸皱纹的男人叫做冯玉强,字墨河,实际上比钟昶还要年轻两岁。 冯玉强是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兼了文渊阁大学士,也就是翰林院的老大,杀伐果断,是皇帝非常重要的智囊。 翰林院可不仅仅是养“储相”的地方,人家皇帝讲课,给皇子当侍读,编纂书籍,翻译文书,主持科举考试等,都是他们的工作。 给皇帝讲课那就不用说了,圣上之师,身份清贵至极,非德高望重的学问家不能担当。 给皇子当侍读也不简单,举个例子,张居正便是翰林院里面的庶吉士,苦于无法出头的他,得到了一个给裕王当侍读的机会,而裕王就是嘉靖帝唯一的儿子,以后的明穆宗。 凭借着这个关系,张居正才能当上辅,并且掌控了万历前十年的所有朝政。 主持科举考试那就更加厉害了,完全是满朝大人们梦寐以求的。 单凭一个主持一届科举考试,就是一个巨大的资本。 因为你主持的那一届的所有录取学生,都会成为你的“门生”,而你就是他们的“座师”,相当于就是朝堂上的爸爸了。 像是这样的科举考试,一共有六次。 考秀才的三次:县试、府试、院(道)试。 考上了秀才,才有后来的乡试、会试、殿试。 所谓的“三元及第”,指的是后面这三个最重要的考试,这样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不少。 可是能有“六元及第”的人,另一个世界却只有两个,如果非要严格来算,就只有明朝的黄观而已。 清朝的钱棨虽然也是中了六元,但他二十八岁“小三元”考上了秀才之后,要等到四十五岁才去考“大三元”。 不像是黄观,一口气接着考,连续中了六元,达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 回到眼前来。 六元之中,每一元都可以有一个主持考试的座师,考生都算是他们的门生,其中最后一元便是在金銮殿上,所以皇帝就是进士的座师,进士们也可以号称“天子门生”。 可是对于主持科举考试的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会试。 因为一旦中了会试,就会成为贡士,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朝廷的正式官员。 想一想,如果这些人以后都成长起来,成为了朝廷的中高层,那他们对你这个座师的助力大不大? 明朝的内阁辅,基本上都是有一大批门生来撑着的,包括张居正同样如此,没有他的门生们,他的改革怎么实施下去? 为官二十多年来,冯玉强已经主持了两届的会试,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要不是他为人清高,不愿意做六部尚书或者丞相,恐怕他的权势比起当今丞相曹仪都要厉害。 有能力、够忠心还不喜欢揽权,这样的臣子,皇帝想要不喜欢都难。 …… 放下了递回来的笺纸,景和帝又开始和他们继续谈事情。 “三省受水灾一事,我想让漕运衙门、盐政衙门和两大织造直接押解钱粮去救灾,你们看如何?”景和帝问道。 盐政自然是收盐税,漕运除了运送粮食之外,却也通过关卡来收税,随着漕运商贸的繁荣,这笔钱是非常可观的,占据了朝廷重税赋的八分之一左右。 而两个衙门都有截留一部分的钱财,用于平日里的修缮、整理等等。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笔余财,所以皇帝和朝廷只要没钱了,或多或少都会向他们索要一些。 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敢说不给过。 凡是有敢这么说的,全都被绣衣卫缉拿回京,查出了一屁股的肮脏事,然后斩示众,一点儿宽容都没有。 今天下午收到的四百里紧急文书,长江的云梦泽再次洪水,两湖、江西这三个省份受灾严重,受灾人数不下三十万,十多万人被迫流离失所,急需朝廷的救助。 大康朝的两大河流,和另一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就是长江和黄河。 同样的长江黄河也是经常洪灾泛滥,造成了许多的祸害。 云梦泽周围就更是重中之重,每隔三五年不来一次小灾害、十年八年不来一次大灾害,它就不高兴。 历朝历代对于这种大规模自然灾害是很在意的,因为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巨大的灾难,农民起义就会席卷整个国家,最终造成帝国轰然倒塌。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朝每代都要去积极的赈灾? 为什么和大人那么贪钱,也要留点糠皮给灾民吃啊? 当然大康朝的这位景和帝不一样,他本来就心地善良,遇到朝廷困难的时候,经常拿出自己内库的钱赈灾。 “漕运衙门?盐政衙门?江宁织造?苏州织造?”冯玉强闻言就冷哼一声,“陛下,这几个衙门上上下下都不老实,您要让他们钱粮赈灾,他们能给朝廷报出十倍的损耗来!到时候耗费的钱粮会更多,而且还会养肥更多的贪官污吏。” 景和帝听着有些尴尬,“倒是没有那么严重,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困难……这些年来,朝廷的税赋、粮食等重担在他们身上,还时不时的加征款项,他们也不容易啊!” 漕运、盐政和织造的问题,绝对不是一两天了,甚至是之前好几个朝代都是如此。 但没有一个朝代彻底解决了这个办法。 通常就跟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有新的生长出来。 大康朝同样如此,只不过因为才定国八十年,所以矛盾还没有那么突出。 况且现在的漕运总督林镇远、盐政大臣白恒望、江宁织造苏茂辉、苏州织造石松烨都是景和帝多年的心腹,他相信这几个人也是尽了力的。 相比起冯玉强,长年到处奔走的钟昶更为务实一些。 “陛下,臣以为让他们各自出点银子就行。”钟昶道,“想要赈灾的话,还是要靠在江南膏腴之地的粮仓来筹措粮食和各种物资为好。 现任江南总督刘仁怀,性格坚毅、刚直不阿,为治理地方之能臣干将,让他当总筹措,才能最快的时间解决问题。” 刘仁怀,十五岁就勇夺景和一年恩科头名状元,是皇帝的第一门生,能坐稳六大总督之中最为肥沃的江南总督,也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两湖本来是产粮大户,但奈何他们每年的产出都要供给西北三省、外加一个广西,再多的粮食也不够,每年结余不了什么,因此抗灾能力很弱。 再加上过去五年,两湖流域连连遭灾,仅有的一些存粮,也都消耗殆尽了。 这就和江南不一样,江南这些年就没有遭灾,一路风调雨顺,连续供应福建和广东两省,对他们一点压力都没,存粮还很多。 钟昶提到刘仁怀,景和帝脸上就是笑意,“少龄忠贞用事,江南地区年年税赋增加,民众安居乐业,的确是一个解决事情的好人选。” “那就让漕运、盐政和织造各出五十万两白银,即时交付给江南总督衙门,由江南总督刘仁怀再出一百万两白银,总计二百五十万两购买各种物资,加上开仓放粮,一起通过水运运送到灾区。”冯玉强建议道。 “他们出五十万两,会不会负担太重?况且前几年旱灾水灾台风,墨河你就让他们出了几次血了。”景和帝有点迟疑。 “以他们的赚钱能力,这点根本不在话下。难道只能他们两个衙门吃肉,不能让他们出一点力了?”冯玉强冷哼道。 旁边的钟昶也是连连点头。 这几个衙门里面的水,深得不得了,命令他们不断额外出钱,也算是对他们的不断敲打。 其实按照他的了解,恐怕再让几个衙门各出五十万两白银,都完全没有问题。 见到他们两个都这么个意见,景和帝想了想,只能是赞同。 一方面是几个重要的衙门,另一方面却是几十万的灾民,他当然要倾向于人数多的一方。 冯玉强接着建议说:“刘少龄不能出江南,同时赈灾也不能全靠地方上的人。龙腾卫大将军唐晖精忠爱国,公正廉洁,臣举荐他负责灾区的粮食放以及重建督导工作,一定会压制住许多没良心的官员。” “可。” 景和帝很爽快的答应了。 …… 注:古代云梦泽非常大,约莫是现在的洪湖、洞庭湖位置,是这两个湖泊的总和还大好几倍,现在取大康朝的此处亦为云梦泽。 大康朝祖制,漕运总督从二品,总督衙门位于淮安;盐政大臣从二品,盐政衙门位于扬州,此二地也是江南膏腴之地,繁华似锦。 前朝江南制造局因为权力太大而导致贪x严重,故而分为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分而治之,互相监督比拼,其主官织造大臣皆为三品。 另,座师和门生之间,也并不是全部如同父子,比如张居正改革就被自己的门生弹劾了,还不只一个。弄得他苦笑,大明开国二百年以来,被门生弹劾,我是第一人,耻辱之极! 第四十九章 小葛村   每天早上,柳铭淇起来都会认真的锻炼身体。   在此之后才会去吃饭,开始一天的生活。   已经是二世为人了,少年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有了强健的身体,才能谈其余的一切。   否则就算是有十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在面前晃悠,如果你还是有心无力的话,那真的谈不上任何幸福感。   吃过早饭,柳铭淇带着大柱就出了门。   倒不是柳铭淇太过自大,而是大柱一个就能打十个人。   大柱还是正式的王府侍卫,有资格带上一把百炼长刀,有了兵器之后,哪怕是几十个人,大柱都能杀个通透来回。   况且在这京畿地区,基本上所有的十人以上的歹徒,都被羽林卫杀得干干净净,余下的人也都夹着尾巴做人,安全方面还是有保证的。   少年去的是京城城外,俗称的郊区。   根据他的了解,京城城外方圆三十里范围内,到处都是一个个的集市、乡镇,起码居住了几十万人。   因为地处京城周边,所以许多商贸、公务等等的来往就多,再加上了京城本身的需求,所以这几十万人的生活过得还挺不错。   自从放开了收购猪油之后,每天都有数百头的肥猪被宰杀,上万斤的肥肉被送到裕王府开始炼制,每天如此多肥肉的熬制,也造成了皇城成为骚臭之城的原因。   就在十来天之前,肥皂作坊和精油作坊开始搬迁到了绣衣卫衙门旁边,肥油熬制的工作也顺势散入了城外的百姓家里,由他们熬制好了再送来。   结果短短的几天时间,每天收到的猪油便达到了两万多斤,纯猪油比起肥肉来,利用率可是百分之百,相当于以前三万斤肥肉了。   这些猪油裕王府根本就用不完——一天三万块肥皂,需要多少套反应装置和设备,才能做出来?   充其量一天就是用五千斤罢了,剩下的全部都是为了先分离出甘油做花香精油,然后剩下的慢慢用。   不过裕王府也说话算话,只要来的都收,所以连续几天猪油的收购量都在提升。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坏人。   从刚开始做肥皂开始,裕王府已经让帝京府衙门抓了七十多个不法的商贩和农户。   他们要不用别的油来代替猪油,要不就是掺水进去,导致不纯。   遇到这种情况,任凭谁都要杀一儆百。   在知道了裕王府绝不手软之后,近期搞歪门邪道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   骑着马出了城,两人顺着官道走了差不多七八里,便在一处路边亭子前看到了一个招着手的男子。   男子三十多岁,肤色黝黑,穿着短布褂、齐膝裤,脚下踩着一双草鞋,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农民差不多。   可实际上他是一个村镇商贩,专门在村镇上面收购一些东西去京城里卖。   像是这样的商贩在帝京府外遍地都是,但真正做得好的,受到农民们信任的,却也是不多。   这位叫6贵的男子,便是名声不错的一个。   他从肥皂制作一开始便给裕王府提供肥肉,现在每天都有上千斤的猪油由他收购了运到裕王府,没有一次出现缺斤短两或者是别的问题。   所以这一次柳铭淇才找上了他帮忙。   “世子殿下,大柱哥,你们来得真早啊!”6贵赶着上前给两人牵着马儿,满是皱褶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不早了。”柳铭淇下了马,“老6你闻闻这味儿,大家都开始忙碌了啊。”   空气中此时弥漫着熟悉的猪骚臭味道,不过比起在皇城里能闻到的要淡了许多。   6贵闻言道,“这也是这个村子里养猪的人家很多,所以凑在一起了,才会显得浓一些,如果咱们再去其它的村庄,就没有这么浓了。”   说话之间,少年和大柱都下了马,牵着马儿,跟着6贵往岔道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鼻子里的猪骚臭味道越来越浓,一个大约有上百户房子的村落也出现在了眼前。   村落建在一座小山丘之下,四周有大大小小的竹林,越是靠近房屋的地方,开垦的田地就越多。   像是这样的村落在京城外很多,犹如繁星点点一样,遍布四周。   那些形成了集市规模的,便在官道旁边建立一个个吃喝玩乐的集市。   一些以农业为主的村落,距离官道也顶多有三五里路,这样他们往京城运送货物也方便。   这一点和未来的公路经济差不多。   越是繁华的公路周边,各种商业设施必然齐全。   只是这个村落明显要穷困一些,房子很少有砖瓦房,大部分是泥土砌成的房子,还有不少是茅草屋。   不过这些房屋都分散得很开,远远的都能看到许多大黑猪在山间、林地、空地上面转悠。   看管它们的通常都是一些小毛孩,很少看到有大人。   即便是小毛孩们,也不是很正经的看管,时不时的几个小毛孩便会笑着打闹追逐了起来。   少年心神略微有些恍惚。   大黑猪就是好啊!   虽然成长周期慢了一点,但比起加拿大白猪之类的为催肥而生的猪,味道是要好太多了。   可惜在另一个世界的二十一世纪,这种纯种的大黑猪已经很少见了,只能在山里还能找到一些,市面上的几乎所有猪肉,都是加拿大白猪之类、一百五十天就能长到两三百斤出栏的,一点也不好吃。   等到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小萝卜头。   他们有男有女,年龄也就在五六岁之间,脸上勉强还算干净,不过穿着的衣服都有些破烂,脚下自然也是没有鞋的。   小萝卜头们好奇又胆怯的打量着柳铭淇几人,还有那两匹高头大马,然后随着柳铭淇几人的前进,而不断后退着。   少年笑了笑,从马鞍旁边的布袋里面抓了一把用糖纸包裹的蜜饯出来,递到了他们的跟前。   小萝卜头们先是吓得后退了几步,等到柳铭淇拆开了其中一个,露出了里面的蜜饯,一股甜香味道传来时,他们才吞了吞口水,满是期盼的看着柳铭淇。   “快拿着!”6贵赶紧道:“贵人赏给你们的,快谢谢!”   “谢谢……”   6贵是他们认识的人,见到他都说话了,一群小萝卜头怯然的道谢之后,小心翼翼的从柳铭淇手里接过了蜜饯。   他们一人只拿了一个,不是不想多拿,是怕多拿了挨骂。   有人打开一口就吞了下去,也有人咬了一小口后,拔腿往家里跑。   但有了这么一出之后,剩下的小萝卜头们对柳铭淇也露出了笑容。   能给他们蜜饯吃的,自然不是坏人。   “说起来,还是托了殿下您的福。”6贵感叹的道,“以前这个村子有些偏僻,又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出产,平日里种庄稼缴纳赋税、养活自己之余,就是喂一些肥猪卖给十里八乡的民众,赚点香油钱和买盐买衣服的钱。   以前的猪肉价格贱得很啊,肥肉才五文一斤,精瘦肉才十文一斤,基本上只是一斗米的一半。要不是自己也能吃点肉和下水,他们真的不想再养了。   结果现在可好,他们自己熬制猪油,卖给我都有二十五文一斤,一头猪至少能多赚一两银子!家里养得多的,这么一段日子下来,都开始筹划修新房子了!”   柳铭淇微微颌。   老百姓日子过得好,才会愿意尽心尽力的为自己提供猪油。   做生意就是要这样双方得利,才能长久嘛。   “哟,6老板,你来得早啊!”   此时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又黑又瘦中年男子大踏步的从村里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样子,跟刚才6贵见到柳铭淇两人的是一模一样。   “赵村正,你来得正好。”6贵跟他打着招呼,“来,见过裕王府世子殿下!”   “啊!?”   赵村正吓了一跳,“世子……殿下!?”   “对!”   “噗通!”   随着6贵的确认,赵村正直接便跪了下去,“小葛村村正赵有金见……见过小王爷殿下!”   幸好路都是泥巴路,不然就这架势,柳铭淇担心他把膝盖给跪碎。   “免礼吧!”   柳铭淇挥了挥手,“赵村正,起来说话。”   按照礼节,平民百姓见到亲王世子,就应该是下跪行礼。   只不过正常情况下,要求不是那么的严格,比如京城里人就只是拱手鞠躬见礼罢了。   而宗室子弟们也不那么在乎这些虚礼,很少有人会去追究。   但这些郊区的村民们,出于天生对皇权的敬畏,却是要毕恭毕敬的。   越是远离京城,就越是如此。   看到柳铭淇一脸和蔼的样子,赵有金起了身来,咧嘴笑道:“我说今天早上怎么喜鹊儿在叫,原来是有贵人来啊!……6老板只是跟我说起,今天有裕王府的管事过来,却没说是您啊!”   乡村的人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处世之道。   赵村正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这种恭维脱口就来,还不会惹人讨厌。   “赵村正,你们这里总共多少人户,养了大概多少头猪啊?”柳铭淇顺口问道。   赵有金张口就来:“回小王爷的话,我们小葛村一共一百零七户人家,五百三十二个男女。到今天为止,拢共还有一千七百三十七头猪,其中可以出栏的肥猪一千三百八十五头。”   ……   求收藏!求推荐!   历史类别的收藏涨得挺慢,不过看书的老爷们就比都市的多,挺好。收藏了不看,我不理解收藏了干嘛? 第五十章 帮我养猪吧! 柳铭淇是理科男,自然很喜欢那种对数字很清晰的人。 赵村正这一点就很对他的胃口,什么数据都清清楚楚。 就这么几句话,小葛村的情况便很立体的浮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这么算下来,每家每户都有十几头猪啊。”柳铭淇道。 “是的。”赵村正笑嘻嘻的说,“托您的福,大家因为熬制猪油,赚了不少的银子,今年这个年,可真是好过了!” “那就好。” 柳铭淇算了一下子,哪怕是他们每家每户只卖出十头肥猪,那么都可以增加十两银子的收入。 作为一个农户人家来讲,一年十两银子,那可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也就是现在的肥猪太少了,不够杀的。不然我们可恨不得天天都杀猪。”赵有金笑嘻嘻的说,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天天都杀猪,那得每家人都有一个大养猪场了。”柳铭淇微微一笑,“但猪如果多了,产生猪瘟的话,会更加的麻烦。” “您说的是。” 赵有金脸色一凛。 养殖这些家禽家畜,最怕的就是各种瘟疫,那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两头,是全村的家禽家畜都会死绝。 “你们村子里的青壮年有多少?”柳铭淇又问道。 “现在在村里有一百三十三个二十到四十岁的男子,不过还有六十四个强壮女子,可以顶得上一个男人用。”赵有金道,“村里的女人从小就干活儿,不比男人差。” 柳铭淇点了点头,却没有把话说下去。 几个人是边说边走的,转眼就走进了村子。 因为帝京府承平已久,所以这个村子并没有哨岗之类的防备,沿着官道下来不到两里路便直接到村口。 村里大概是按照一个不规则的十字形来修建房子的,虽然有点零散,不过彼此之间还是有宽敞的道路相连,只不过这些道路通常都是泥土压成,一旦到了下雨天,两只脚陷下去都很难拔出来。 在赵有金的带领下,柳铭淇随意走了二十多几户人家,现只有少部分的人家在熬制猪油。 女人们按照裕王府给的法子,板油切块下锅,同时掺一瓢冷水,等到冷水蒸掉了,剩下来的便全是清亮的猪油。 等到猪油温度下降,凝结成乳白色的油脂,便可以装入陶土罐子里面,卖给6贵,由他组织人手送到裕王府。 6贵不是一个人,他也有一伙人,不然这附近好十几个村子的猪油,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全部运出去。 女人们干活儿,男人们却不在家里。 问赵有金时,他说男人们一大早便背着杀好的猪肉,去附近的市集,甚至是京城里面去售卖了。 毕竟现在是夏天,屠宰好的猪肉可不能久放,必须要尽早去卖掉,不然臭了就白白浪费掉了。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6贵在旁边插嘴道:“以前是精瘦肉值钱,肥肉不值钱。结果现在因为屠宰的猪肉猛增,所以精瘦肉的价格猛的下降了一半,五文钱就能买一斤了。” “但又因为肥油值钱了,所以总的来说大家还是增加了许多的收入,都很开心。”赵有金赶紧补充了一句。 柳铭淇是知道价格的。 之前京城内外的肉档上,肥肉是五文一斤,精瘦肉十文一斤。 现在则是完全反过来了,6贵在村子里收购猪油都要二十五文一斤,即便是别人收得便宜,至少也要二十二三文一斤,但精瘦肉却因为供给太多,所以价格暴跌了一半。 这个从经济学原理上来讲,非常的正常,只不过老百姓们肯定想得没有那么深罢了。 柳铭淇为什么来小葛村? 原因在于6贵收购的猪油是质量最好的。 池三询问他的时候,他说这小葛村的村民炼制猪油最实诚,自己从来没有在这里上过当。 柳铭淇正好要找一群老实肯干的人,于是便来到这边考察。 从第一眼的印象,还有之后抽查的各种状况来说,小葛村的确是民风纯朴。 嗯,除了这个赵有金赵村正有点油滑。 看完炼油的,再到了赵有金的家里,早已有几个德高望重的村老在等着了。 一番介绍行礼后,柳铭淇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正中。 “诸位,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情来委托你们的。”少年径直开口道。 “殿下您能让我们做事情,那是看得起我们!”赵有金抢在所有人面前开口道:“您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绝无二话。” “我想请大家帮忙我喂养一些猪。”柳铭淇道。 赵有金等人:“!?” 大家的脸上一脸问号,这叫什么事情? 幸好柳铭淇跟着解释了,“我要喂养的猪,和各位现在喂养的不一样。先第一个,我只要最近一个月出生的仔公猪;第二个,我需要对仔公猪去势;第三,仔公猪以后一定要按照我给的配方吃食,不许再让它们吃肮脏的东西。” 赵有金等人+6贵:“!?” “敢问殿下……”6贵是生意人,心思要活络一些,“您该不会是想要吃猪肉吧?” 他这么一问,在场的几个村老们,顿时明了了过来。 从头开始喂养仔公猪,还是喂得那么精细,不是为了吃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脸色也大变,甚至胆小的赶紧都跪了下来,声音都带着哭意:“小王爷啊,您可千万不能吃啊!如果吃出了问题该怎么办呀?我们全村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他这么一哭诉,赵有金也有点害怕了。 如果真的小王爷吃了他们的猪肉,弄得出来什么问题,那还真不敢说会生什么。 毕竟人家可是亲王的世子,是皇帝的侄儿啊! 还没等赵有金说话,柳铭淇抬起了手,道:“你们放心,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顿了顿,看到他们还在担心,柳铭淇就干脆说,“我会让裕王府给你们定一份契约,说明只要验收合格后,一切都和你们无关,行了吧?” “这个……我们还是担负不起责任啊。” “养大一头猪三两银子。” “小王爷……” “五两银子,猪的吃食我负责。” “我们干了!” 赵有金笑呵呵的起身拱手道。 一旁的几个村老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五两银子一头猪,还不用自己出饲料,这不是跟白捡的一样吗? 虽然要花费不少的人工去照料,但乡下人的劳力指什么钱?能挣这么多,累死也心甘呀! 一个村老抢着问话道:“殿下,那您具体需要多少头仔公猪?要指定哪些人家来饲养呢?有什么要求没有?” “先来一百头吧,你们自己有的也好,去外面收购的也好。”柳铭淇道,“至于说谁来饲养,我建议还是大家一起来的好。” “一起?” “对,我看到村子的西面不是有一块泥石空地吗?你们就在那里搭建一个棚子……嗯,我今天就给你们画示意图,然后等到小猪仔断奶后,统一在这边喂养就好了。” “可是这该,该怎么分润……”村老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怎么分钱吧?”柳铭淇笑了笑,看着他尴尬的神情,道:“如果要喂养它们,不仅仅是每天煮饲料、清理猪圈,还要让它们去竹林里溜达溜达……这样的话,就先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吧!到时候也就能每家每户都分一点。” “可是要不了那么多人吧?”赵有金说道:“即便是一百头猪,充其量三十个人也就够了,我们照顾猪的经验有几百年了,娴熟得很。” “批猪照顾得精细一些,让大家都学到怎么用另一种方法去照顾它们,这只是一个开始。”柳铭淇给他们画大饼道,“如果这一百头猪喂养得好,那下一次就是五百头、一千头甚至更多,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想!” 赵有金几人齐声的喊了起来,声音一点儿也不像老人家。 这不废话吗? 一头猪五两银子,一千头猪就是五千两银子。 每家每户分下来,差不多就是四十多两,这是多么丰厚的收入呀,完全可以当一个小地主了吧!? “那就好好做吧,我只是派人来监督就行。”柳铭淇继续道,“不过我丑话放在前面,如果谁偷饲料去喂自己的家畜,或者是又让我的猪吃那些肮脏的东西,那我不但不给钱,还要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来赔我的钱。” “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做。”赵有金拍着胸口道,“小王爷相信我们,给我们一条家的金光大道,谁不珍惜,谁要破坏,那就是我们全村人的敌人!” “我来收猪油的时候,也帮您盯着,谁要是敢乱来,我就告诉您。”6贵也在旁边帮腔道。 他的话引得一群村老们吹胡子,却又无可奈何。 裕王府是他们的大财神,6贵却也是直接的小财神啊,都得罪不起。 柳铭淇自己当然不会放松监管,不过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农民们,普遍比较淳朴和胆小。 遇到裕王府这种他们无法抗衡的存在,当然会乖乖的老实做事情。 至于为什么柳铭淇这么麻烦的让别人帮忙养猪,而不是自己叫裕王府的人饲养? 答案很简单啊。 大康朝规定,凡是宗室子弟都不能拥有土地,违者严惩。 对于这一条法令,柳铭淇只能对大康太祖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您老人家这么做,宗室子弟想要惹出点事情来都难呀! …… 注:在没有骟割、饲料饲养和放血屠宰之前,猪肉是贫贱之人吃的,价格非常便宜。 苏东坡的《猪肉颂》里面就写了“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故本书设定寻常精肉为大米价格的一半左右,想来也不会相差太远。 第五十一章 没技术含量的抢生意 身在最底层的人,往往是最没有底线的。 为了活命,为了那么一碗粥,这些人能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残忍事情来。 但这也是最底层人物的悲哀,在目前的这种社会环境中,根本不可能得到根本解决。 小葛村不算是最穷困的,但如果高估了他们的品性,他们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来自农民的狡猾。 所以柳铭淇早就打好主意了,要派几个人驻守在小葛村,监督着他们饲养猪。 至于猪是拿来干什么的…… 废话! 裕王世子馋回锅肉、馋东坡肉、馋排骨、馋腰肝合炒、馋香肠了。 况且这个世界的羊肉也不好吃,因为没有胡椒,饲养又很不到位,所以总有一股羊膻味,即便是茱萸等香料加进去,还是没有现代的好。 现代的羊也是经过好十几代的不断优化品种、有意识的调整养殖方法等等,才能得出那些滩羊之类的品种。 如今的人,可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牛肉倒是还不错,但牛作为耕地最重要的劳作工具,哪怕是从北方乞颜高原上每年都会进数万头牛,输送到大康的各个省份去,也满足不了农民们。 所以一般情况下,牛肉是不允许宰杀来吃的。 即便裕王是以亲王之尊,一个月也买不到一头肉牛。 在以前,如果儿子实在是馋了,裕王就会打着探望母后的旗帜进宫,然后顺手从宫里拿个几十斤牛肉出来——景和帝也是一个贪嘴之人,宫里的牛肉供应还是很充足的。 在穿越过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柳铭淇吃得最多的,还是鸡鸭鹅鱼这些。 众所周知的,东方人就适合吃猪肉,其余如果长期吃,实在是受不了。 眼看着现在的生活逐渐进入了正轨,柳铭淇便积极的开始了自己的养猪大计。 少年算好时间了。 现在是六月,到寒冬腊月还有六个月左右,正好到时杀了过年吃。 谈好了后,柳铭淇也干脆,出村子的时候,直接让大柱拿了二十锭共二百两银子出来,交给了赵有金,让他赶紧选仔公猪,同时修建好猪圈。 猪圈可没有什么打地基、混凝土修建的模式,也就是拿泥土垒墙,顶上搭建木架子,最后用茅草铺垫就行。 如果遇到大雨压垮屋顶,等到雨停后再补充茅草也就够了, 不仅仅是猪圈,许多穷人的家里也是这样做的。 赵有金拿着装满银锭的布袋,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别的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银子才是真的。 只要裕王世子说话算话,小葛村注定要成为富裕的村子啊。 到时候如能转化成乡里的治所,自己岂不是也能跟着升官财么? 6贵看着也羡慕。 但他心中也在怀疑,这笔买卖到底能不能做得长久。 猪肉他小的时候吃过,等到长大了赚了钱,就不怎么吃了。 你想想,那种在粪坑周围找吃的的牲畜,你吃它的肉,恶心不? 固然裕王世子是要用干净的东西喂,可猪肉本身的骚臭味,却还是难以忍受啊。 很难想象像是小王爷这样的人,能吃得进去这么难闻的肉。 如若是他觉得一时新鲜,然后过段时间就放弃了,小葛村那才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听说裕王世子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想来到时也不会亏待了这群穷人吧。 正在这儿想着,忽然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呼喊。 “掌柜的!掌柜的!!” 听着耳熟,6贵转头一瞧,骇然现一头骡子冲了过来。 骡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是衣衫褴褛、满头鲜血,看起来很有些恐怖。 “小郑,你怎么了?”6贵赶紧迎了上去,搀扶住了有些坐不稳的年轻人。 年轻人挣扎着道:“掌柜的,快……小岳他们被恶狗咬得遍体鳞伤,猪油也被抢走了……” “谁干的?”6贵一惊,“是强盗吗?” “不……不是,是北雄侯的人!”小郑喘着气,“他们终于对我们下手了!带头的是北雄侯的少爷,还有好几个打手……他们,他们带着两条恶犬,一上来就放狗咬人啊!我想要上去拉扯,却被一个大汉一棍打在了头上,连滚带爬的才逃了出来啊。” “他们怎么敢?!”6贵面色苍白,吓得话语都有些不连贯了。 柳铭淇淡淡一笑,小声对贴身保镖道:“大柱,你相信以他的那个骡子,能逃得出来吗?” “不能。”大柱摇头。 “所以啊,要不就是别人有意让他来报信,要不就是他有鬼。”柳铭淇智珠在握的道。 大柱点头。 他不是很懂,但蒙神仙开了聪慧的殿下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两人在这儿说话呢,旁边的6贵冲上前来就给柳铭淇跪下了。 “殿下!求求您救救我的兄弟吧!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给您!!” 少年早就料想到事情肯定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闻言也不着急,挥手道:“站起来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6贵自然没有起来,他脸上露出了悲愤,“殿下,是这样的!本来裕王府这个猪油生意,大家都凭着自己的本事来挣钱。 可随着府上需要的增加,能够赚的钱也增加了许多,北雄侯吴宙就想独占这个买卖,把我们给驱赶出去。 我当然是没有同意,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的暴戾,简直不给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们活路走了。” 柳铭淇看到旁边的赵有金等人脸色不豫,便转而问道:“你们知道这个北雄侯?” “这个……” 赵有金不好说话,但旁边的一个村老就说了,“北雄侯是勋贵家族,前几天他们也来谈过,想用十五文的价格收猪油,我们才不干呢!结果这群人就很不高兴,要不是我们这里人多,估计都动手了。” 十五文一斤猪油? 少年点点头,如果他们用这样的价格收购猪油,再三十文一斤卖给裕王府,转手就是一倍的差价。 按照一天现在两万多斤的收购来算,毛利是三百两白银,一个月下来就是九千两,一年十万八千两,相当于一个亲王三俸了,真的非常赚钱! 勋贵子弟的待遇比起宗室子弟来,要差了好几倍! 宗室的公爵年俸是二千五百两白银、禄米二千五百斛。 勋贵的公爵年俸不过是俸银七百两,然后就没啦。 而北雄侯这样的侯爵,年俸下降到了六百一十两,如果单靠这个俸禄,他们一大家子只能吃土。 所以这些勋贵子弟做生意更加的积极,更加的五花八门,比起宗室子弟大胆许多。 北雄侯能找到这样的买卖,也算是眼光非常毒辣,而且嗅觉非常灵敏了。 但这个手段,却让柳铭淇不敢恭维。 哪怕是你先以二十六文、二十八文来统一市场,把竞争者全部干趴下,然后再通过垄断市场的优势,慢慢的降低价格,压榨农民们的利润……这样的话,我都能佩服你们脑子聪明。 如此的没有技术含量,只是靠着暴力来做生意,迟早有一天会垮掉。 别的不说,万一有比你们权势更大的现了这个一年能赚十万两白银的买卖,想要抢走,那不是和你们抢别人时是一样的吗? 柳铭淇沉思之际,一群人都在看着他。 6贵怕他放弃自己这种小虾米,赵有金等人怕他只管收猪油,却不管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 “走吧,我们去看一看。” 片刻之后,柳铭淇终于有了决定。 喜色才刚刚浮现在了6贵的脸上,他都没有爬起来,便听到了一阵嘈杂的狗叫声。 大柱先反应了过来。 转身一瞧就看到了两个由远及近的影子。 再仔细看时,却是两条高大威猛的黑皮狗,一边大叫着,一边朝众人冲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冲到柳铭淇的跟前,大柱蓦的踏前几步,都没有拔刀出鞘,拿着刀鞘就砸向了两条狗。 两条狗也是够凶狠,根本就不管不顾,直接腾空而起,想要撕咬这个恶意拦路之人。 大柱的手却比它们更快,“啪!啪!”的两声闷响过处,两条狗从空中落下,呜咽的痛叫着,抽搐着,转眼就不动了。 “大宝!二宝!!” 一声凄厉的叫喊过处,柳铭淇便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指着自己这群人,大吼道:“畜生!!给我打断他们的腿!那个大个子,我要他死!!” 随着他的命令,后面的一群穿着黑色家丁服汉子就冲了出来,手里无不是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 看到这十几个凶汉冲过来,赵有金等老人吓得连连后退,同时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大柱不慌不忙,再上前了几步。 “锵!” 他拔出了大刀,指向了来人的同时,大吼道:“敢近前者,死!!” 大柱身高有一米九零,又锻炼得强壮威猛,浑身都是肌肉。 这样的巨汉,拿着一把刀,凶神恶煞的示威,是能吓住许多人的。 就比如说那十几个杀过来的凶汉,瞬间就萎了。 他们吓得站在了原地,距离大柱仅有十来米,却动都不敢再动。 柳铭淇此时倒还有闲心想别的。 既然大柱都如此威猛了,当年在长坂坡当阳桥前,张飞爷爷一声大喝吓退十万曹军,又是何等的雄风盖世!? …… 大家春节快乐呀!祝愿我们一切都好! 第五十二章 把他们挂木架上(新年快乐!)   一群黑衣凶汉是真的吓住了。   他们从大柱那充满杀气的动作就晓得,这个巨汉是真的敢杀人的。   但后面赶来的那个干瘦年轻人却根本不管不顾,冲出了人群之后,还在大喊:“我父亲是北雄侯朱遵修,你敢碰我你全家就死定了!”   “大柱,好好替他爹管教他一下。”柳铭淇在后面说道。   “是!”   大柱只听柳铭淇的,闻言对着冲上来的干瘦年轻人就是一脚。   “啊……”   干瘦年轻人一声惨叫,倒飞出了三米开外,然后还滚了两滚才停下来。   “小侯爷!”   一群黑衣凶汉吓得赶紧去搀扶起了他。   干瘦的年轻人痛得像是胸口被人狠狠踩了一脚一样,却居然还有力气叫喊:“给我杀!杀了他!快!!”   黑衣凶汉们面面相窥。   本来他们不想动,可现在小主人却被打了,再不动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留下两个人搀扶着小侯爷,剩下的拎起手里的家伙,大喊着蜂拥而上。   “杀啊……”   “啊呀呀……”   大柱冲进了人群中,都没有用刀,拳打脚踢之下,只是一个回合就杀穿了他们,留下满地痛叫的凶汉们。   转眼他第二次到了干瘦年轻人身边,闪电般的一脚一个,把两个黑衣凶汉给踢飞出去,才拎住了干瘦年轻人的衣服,把他给提了起来。   “放开我……呸!”   干瘦年轻人挣扎着,还吐了口口水,要不是大柱闪得快,差点吐到他脸上。   大柱顿时怒了,另一只手啪啪啪的煽起了他的耳光,几下过处,干瘦年轻人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   直到他被扔到柳铭淇的脚下,还是晕乎乎的。   “刚才是他指挥人打你们的?”柳铭淇问小郑道。   小郑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点点头。   他都不敢相信,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北雄侯儿子,居然现在像条狗一样的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柳铭淇顺脚踢了踢干瘦年轻人,“喂,小子,刚才你抓住的几个小商贩到哪里去了?”   “杀了!杀了!”干瘦年轻人喘着气道:“不只是他们,你们也得死!等着吧,我爸会杀了你全家的!”   “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家小主人,不然你就是在给你家里惹祸!”一个挣扎着爬起来的黑衣凶汉,恶狠狠的看着柳铭淇道:“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你个头啊!”   柳铭淇乐了,上前一脚再把他给踹到地上,然后再回来把干瘦年轻人拎起来,看着整个脸都肿起来的他道:“来,来,本世子父亲乃当朝裕亲王,我大伯父是当朝皇帝,你再说一句杀我全家听听?”   干瘦年轻人整个儿都定住了。   下一刻,他反倒是凶狠起来,“放屁!你敢冒认皇亲?找死吧你!你死定了!”   柳铭淇懒得再和他多说,顺手一甩,把他给甩到了地上。   抬头看时,一群刚才还想要表现出凶狠模样儿的黑衣凶汉,此时却已经吓得如同面对上百个壮汉的小媳妇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   他们没有像小主人那样的失去理智。   冒充皇亲那是不敬之罪,再敢胡说皇帝是他大伯的,那就是大不敬,死罪都有可能。   这个少年明显不是白痴,他身后还有一群村子里的人,这个风声是一定会走漏出去的。   所以,人家根本就不是在说谎,他正是裕亲王的世子!   惨了惨了!   怎么落到裕王世子的手上了?   自家侯爷想要做的生意,恰好就是他们家抛出来的肥肉啊!   这下子完蛋了!   柳铭淇看了看最近的一个黑衣凶汉,“你说,刚才6贵的手下,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黑衣凶汉结结巴巴的道:“我……小,小侯爷吩咐,把他们扔到路边了……”   “死了吗?”   “还,还没……啊!”   少年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痛得他浑身都挣扎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敢来帮他。   不说大柱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单说裕王世子的身份,他们就不敢动弹。   柳铭淇望向了剩下的黑衣凶汉,“来两个人,带着6贵他们去把人找到,送到附近镇上医馆医治。”   “谢谢殿下!”6贵感动得都要哭了,他还以为柳铭淇是为了他,才这么大动干戈。   “我们这里有板车。”赵有金马上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刚才从村里已经跑出了几十个拿着农具的汉子,但看到大柱和柳铭淇如此的凶残,大家都有点害怕。   不过赵有金却知道,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的拍马屁的时候了。   在他的招呼下,几个汉子推了两辆板车,跟着6贵等人往外面跑去了。   被选中的黑衣凶汉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可能说逃走什么的,只能乖乖的听话去找人。   下一刻,柳铭淇又道:“赵村正,不要让大家闲着……去做一些木架子过来,把这群人绑在上面。”   黑衣凶汉们吓得一哆嗦,这些年,他们可见惯了被羽林卫抓住的土匪,就这么的被绑在木架上,慢慢的被晒死的。   “不要啊,殿下!”   冷不防的,一个人就扑到了柳铭淇的跟前,牢牢的抓住柳铭淇的腿,哭喊道:“小人错了!错了啊!您饶了我吧!”   柳铭淇低头看了看这个干瘦年轻人,笑道:“小侯爷,不要怂嘛,继续拿出要杀我全家的凶狠来!了不起就是抄家灭门,对吧?”   “不不不!不不不!”干瘦年轻人吓得都说不完整话了,他哭喊着道:“小王爷!殿下!我就是个屁啊!你把我放了吧!我就是个畜生啊,你杀我都脏了你的手啊!!”   刚才有多凶狠,这位小侯爷现在就有多胆怯。   他是真的怕柳铭淇把他给虐杀了。   毕竟他犯了大不敬之罪,即便被柳铭淇杀了,拿到朝廷上来说,诸公们都不会指责柳铭淇的。   柳铭淇没管他,抬头对大柱道:“看到了吧?这就是狼崽子的性格,得意的时候就猖狂到无与伦比,失败了之后就会舔你的脚趾……这样的人,以后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最凶狠的扑上来,一口咬断你的喉咙。”   大柱点点头,憨厚的一笑:“那还是现在打死了的好。”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闪亮的大刀。   干瘦年轻人只是看了一下,便翻着白眼的吓昏了过去。   在他的裤裆处,一股潮湿的臭味散了出来。   柳铭淇摇了摇头,对着赵有金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架起来,然后派人去附近的官衙报案吧!”   “诶!”   赵有金选择了顺从柳铭淇的话。   反正是小王爷的意思,后果如何都和自己无关,但自己要是不遵从他的话,那小葛村未来的几千、几万两的收入可就没了。   村民们倒是兴高采烈的开始干活儿。   看到地上躺着的恶犬,看着一群一看就知道是坏人的家伙,他们想都想得到这就是恶霸。   有机会收拾恶霸,还不会招惹祸事,简直是求之不得,人生难得遇到的美差呀!   干瘦年轻人迷迷糊糊的都不敢破口大骂,一群手下自然也不敢了。   他们只能是被绑在木架上,就这么直挺挺的竖立在道路两边,感受着盛夏太阳越来越热的光芒。   据说这种惩罚,来自于西域深处的某个国家,几百年前就传入了中原,这些年经过羽林卫的扬光大,大家都知道了这种刑罚的残酷。   如果不及时的放下来,只有活生生的被日晒雨淋给弄死。   现在大家祈求的,也就是侯爷赶紧来救人。   ……   柳铭淇没有理会他们,在树荫下坐着村民端来的木凳的他,眯着眼睛一边休息,一边想事情。   管中窥豹。   仅仅是一个初级原材料加工的工序,便可以引来权贵人士的窥伺,吃相难看的想要吞下全部利润。   那么在销售环节呢?   如果他们掌控了所有的销售环节,比如西北的、江南的、东北的……那么在他们的销售区域里面,价格是不是就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呢?   这就和自己的初衷相违背了。   自己明肥皂,肯定不是为了赚得盆满钵满。   最初一段时间的昂贵价格之后,随着生产的不断扩大,出产得越来越多,肯定会价格不断下降的。   到时候杨明奢望的一钱银子一块的出厂价,也未必不可能不会出现。   老百姓们到时候就用这种肥皂,而那些贵族官吏们,则可以用升级版的香皂、牛奶皂等等高级货。   柳铭淇没办法控制那些经销商们,但是他可以通过出产更多的肥皂,来把市场价格砸下来。   只要卖的人多了,想要卖更多的货,想要快点让资金流转起来,不断的进货来卖,那么价格肯定不可能坚挺,自然就会下降。   至于市场饱和的问题,现阶段根本不用考虑。   大康朝的人口已经上亿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用肥皂,一年的需求起码都是五百万块。   也就是说,工坊每个月的生产量要在四十万块以上,才能够本国用。   然后还有西北的回鹘、西羌,东北的室韦,西南的骠国,海外的那些国家呢?   所以啊,在大规模的工业化到来之前,仅凭着手工作坊,别想能满足所有人。 第五十三章 抓捕我们吧! 率先而来的不是侯爷,而是一群穿着白色盔甲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顺着乡村小路便奔驰了过来。 干瘦年轻人已经昏了过去,没法说话,但黑衣凶汉们却是吓得魂飞魄散。 “是羽林卫!” 几个年轻一点的村民欢喜的叫了起来。 包括赵有金在内,年龄大一点的村老们也松了一口气。 羽林卫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大家如此的相信羽林卫,由此可见他们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有多么崇高的地位。 全都是这十年时间,一刀一枪的在京畿地区杀了十几万的土匪强盗杀出来的。 到了跟前,羽林卫的人齐齐下马,赵有金等人赶紧迎了上去。 一番解释之后,为的队正就带着几个羽林卫军士,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他先看到的是挎着刀的大柱,眼睛不觉一亮,还上下打量了大柱一番。 然后才双拳一抱,微微躬身道:“羽林卫队正张冲,敢问贵人的身份凭证何在?” 赵有金等人肯定给他讲了柳铭淇是裕王世子,但他却并没有全信,而是必须要柳铭淇拿出证明才行。 这也就是羽林卫了,换做衙役们的话,多半不敢这么做,要证明也只能换别的方式。 大柱闻言之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递了过去。 张冲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正反面打量了一下,又恭敬的递了回去。 紧接着,他一躬到底,声音也洪亮了许多:“羽林卫队正张冲,率众参见裕王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可安好?” 后面几个军士,也赶紧随着他行礼。 “本世子安好。”柳铭淇都没站起来,“张队正,你是怎么过来的?” “回禀殿下,卑职等人正在官道巡视,遇到了一个叫6贵的小商贩,他告诉我们,说是殿下您遇袭了。” “嗯。具体的经过,赵村正已经对你说了吧?” “讲了,听说是北雄侯的公子率众围攻殿下,结果被殿下的贴身侍卫制服。”张冲说道:“现场有被击杀的恶犬,也有一群被制服的家奴;从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们率先挑衅的没错,但是卑职还要待会儿询问他们,才能具体判断。”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柳铭淇的表情。 之前羽林卫可没有和裕王世子打交道过,不知道这位殿下的性格。 柳铭淇也没有火,“好,你们去做吧!” “是,殿下。”张冲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卑职也只能是询问,待会儿府衙衙役、或者是绣衣卫来了,按照流程,应该是交给这两个衙门来做具体的判罚。” 府衙指的是帝京府巡捕衙门,负责全帝京府的治安。 当然,涉及到了勋贵子弟,绣衣卫也能管,不过判决什么的,还得最后交到大理寺。 “去吧!” 柳铭淇挥了挥手。 看着他们的北影,柳铭淇微微颌,羽林卫身为天子亲军,只有护卫和杀戮的权力,并没有审判的权力。 不然如果他们什么都抓的话,岂不是跟我大明锦衣卫差不多了? 在分清职责这方面,大康太祖的确是一个天才,他没有让任何一个机构有绝对的权力,连皇帝都不可能——皇帝乱下旨意的话,如果丞相们集体反驳,是可以不认的。 倘若皇帝一意孤行,那么丞相们就会总辞职,到时候丢脸的只有皇帝。 等了一会儿,柳铭淇都快在树荫下睡着了,才又听到张冲的声音。 “启禀殿下,卑职现帝京府衙门的捕头巡捕,还有绣衣卫衙门的绣衣卫,都在距离此处5oo步的地方停着,磨蹭着不过来。” 少年一听就懂,伸了伸懒腰后,笑道:“大柱,去请他们过来,告诉他们,不赶紧过来就是不敬之罪。” “是。” 大柱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两群人就和谐友好的到了村口。 两个为的官员到了柳铭淇跟前还在互相谦让。 “杜大人请。” “苏大人您先。” “不不,您是上官,您请先。” “不对,您是年长的长辈,我该让着您。” 柳铭淇听得好笑,却沉下脸道:“你们在磨磨蹭蹭干什么?本世子要去告你们!对亲王世子不敬,对生的案件漠不关心,完全是渎职!” 两人面面相窥,年龄小一点的那个陪着笑道:“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因为绣衣卫没有直接抓捕权,所以今天这个事儿,应该是帝京府衙门来做。该他们把你们双方带到帝京府巡捕衙门,然后才开始审讯谁对谁错。” 年龄大一点的是帝京府衙门的人,长着张国字脸,相貌堂堂。 此时他急了,“杜指挥使,您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明明你们也有探查权,可以先审问一下再转交给我们。而且是你们先到的,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躲在那里起码一刻钟了!” “我们是过来保护小王爷的,至于案件,真的没办法。”杜指挥使坚定的道,不过配在他那张有点尖嘴猴腮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说服力。 “牵涉到皇亲贵族,你们绣衣卫衙门难道没点责任感?”国字脸中年人怒了,“这事儿要是闹到我们苗大人那里,后果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杜指挥使,一定要三思啊!” 杜指挥使脸皮子抽了抽,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柳铭淇摇了摇头,“这样吧,我们去帝京府衙门,这位……” “苏子山苏总捕头,帝京府八大总捕头之一。”杜指挥使连忙给世子殿下介绍。 “苏总捕头,带着他们全部,带着这些村民,还有死掉的两条狗,我们一起去帝京府巡捕衙门吧!然后待会儿我还有几个证人要过来……” 柳铭淇吩咐着,苏子山的脸色比死了老娘还要难看。 他望向杜指挥使的脸色就不善,这个豿日的东西,这么大一个案子推到我身上,怎么做怎么都是错,真是倒大霉了! 同时他也忍不住,拱手小声的道:“小王爷,这事儿多半苗大人会亲自过问的啊,您……” “没关系,想来苗大人也会还我一个清白,惩处恶徒的。”柳铭淇大气凛然的道。 苏子山再三提醒的苗大人叫做苗炎,是帝京府府尹,正三品的大官,和地方上的一省巡抚同级别。 省府知府一般是正四品,普通知府从四品,而苗炎因为是掌管着帝京府这个帝国中枢,所以自然提高了品阶。 帝京府总共管辖三府十三县,三百多万人,如果放在偏远的地方,也相当于一个小行省的规模了。 另一个世界有句官场俗语,叫做“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说的就是一个地方官的办公区域,正好和比自己高一等的官员重合,这样权力小又责任大,动不动还会背锅,所以才会出哀叹之声。 特别是在京城,随便拎一个王公贵族出来,都比掌管京城的大人要大,你怎么管? 管了就得罪人,会被疯狂的针对。 不管的话,京城的治安就会不断的败坏,从而朝里大人们不满意,皇帝更不满意。 两头为难,两头受欺负,说的就是上述的三类官员。 但大康朝的帝京府府尹不一样。 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大康朝太祖定了一个规矩,“非法家出身之人,非刚正不阿、果敢坚毅之臣,不得担当帝京府府尹一职。敢不服帝京府管教、阻扰帝京府办案,无论宗室功勋,或者是达官贵人,皆可从重处罚,毋须征得上官同意。” 有了这么一个尚方宝剑,被挑选出来的帝京府府尹们,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不管你是谁,只要有罪就敢抓,就敢打。 最厉害的一个记录,正好就是现在的府尹苗炎苗大人创造的。 三年之前,太子宠妃的亲弟弟在京城外带队纵马横冲直闯,正好撞到了一个商队,踩死十三个大人、七个小孩子,并造成多人受伤。 事后他还杀了前去抓捕他的巡捕,带着上百个家奴逃窜出帝京府,逃至一处堡垒式的庄园顽抗。 亲自挂帅追过去的苗炎,在劝其投案自无果之后,直接放火烧了这栋宅院,并且堵死了前后大门。 这下子好了,里面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的。 据说惨叫声叫了整整一夜,整个朝野上下全都吓坏了。 苗太升的胆子太大了,这是要捅破天啊! 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太子,第一反应便是亲自到帝京府投案,自罪“管教无方”。 这一点,事后更是让皇帝夸奖儿子懂事,有明君的气度和风范。 不过当时景和帝是气坏了的。 虽然那个混蛋该死,可你一把火烧死了一百多个人啊,真是于心何忍!? 他这么质问苗炎的时候,苗炎的回答是这样的。 “臣为法家学子,法家学说有明确讲述,一定要依法惩处犯罪之人。遇到这样穷凶极恶之徒,正是应该行雷霆之势,以此来震撼其余蠢蠢欲动之辈。 此獠犯下死罪是第一,拘捕杀害巡捕是第二,占据堡垒公然顽抗是第三,拒绝臣让他投案自的命令是第四,且言语中多有不堪之词,四罪并罚,绝无一点冤枉。 此獠犯罪并不是一个人,那些帮凶也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强行进攻,必然会死伤惨重,为减少无辜伤亡,为正国家之法令,宣我大康之惩恶务尽之决心,臣只能这么做,也绝不后悔。” 遇到这种死硬的法家官员,景和帝无可奈何。 最后的结果是苗炎官降一级、罚俸一年,戴罪留任原职。 但过了没两个月,皇太后生辰的时候,皇太后又借故奖赏了苗炎三年俸禄,并且以“果毅任事”、“不畏权贵”的赞语,请求皇帝给他重新升了一级回去。 至今谈起这个事儿,帝京府上上下下仍旧是眉飞色舞,骄傲不已。 有了苗大人在,那些纨绔子弟总算是收敛很多呢! …… 新年快乐!大家身体安康,读书有如神助,工作赚大钱!! 第五十四章 炒作一番 事实上,今天北雄侯的儿子纵容恶犬伤人,也仅仅是伤人而已。 他不敢闹出人命来,否则苗炎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小侯爷就宽厚待他。 所以6贵的手下们能捡回一条命,原因还都在苗炎的赫赫威名中。 也因为这个,苏子山才不愿意事情闹到帝京府衙门去,无论是北雄侯吃亏还是裕王世子吃亏,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看着现在的情形,明显就是裕王世子出手过重,如果因此被苗大人给打了,连皇上都不能说什么。 帝京府衙门的板子,比起皇宫里的来,可是要重得多啊。 要是真的裕王世子有个什么好歹,苗大人可能最多就是丢官下牢,自己却多半要交代后事了! 奈何柳铭淇一直坚持,且还带着一群证人过去,旁边还有羽林卫和绣衣卫,他苏子山怎么拦都拦不住。 赵村正等人自然是乐意给柳铭淇作证的,毕竟柳铭淇给了这么多好处,如果柳铭淇倒霉了,他们小葛村怎么办? 你北雄侯能给我们这么多好处吗? 这群人收拾了一下,就精神抖擞的走在了前面。 经过半个时辰的捆绑暴晒,北雄侯的儿子已经彻底昏了过去,只能用板车推着出去。 其余的黑衣凶汉就没有这种待遇了,用一根绳索捆着就走,谁的步伐慢了,巡捕们直接一鞭子就抽过去了。 柳铭淇的待遇最好,能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跟着前行,旁边还有羽林卫、绣衣卫、帝京府衙门的大佬陪着。 没一会儿便从小葛村走出来,上了官道。 张冲先带着羽林卫离开,旁边那位叫做杜文涛的绣衣卫指挥使,也一脸轻松的想要告辞。 柳铭淇下马把他喊到了一边,“杜指挥使,今天我放了你一马,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杜文涛腆笑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今天事情的经过,你知道多少?”柳铭淇看着他,“别隐瞒,不然下次我进绣衣卫衙门,专门让你来斟茶倒水。” 杜指挥使心头一颤。 上一次那个总旗,因为怠慢了柳铭淇,就被他给记恨了,转眼便陷害了他,害得他被打断双腿。 虽然后来都督赏了他一个外地的肥缺,但这辈子也就是养老了,再也不可能有进步。 杜文涛今年才三十三岁,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养老。 “回禀殿下,卑职都知道。包括北雄侯一家武力欺诈压迫3位猪油收购商贩的事情,绣衣卫密报里面都有存档。”杜文涛义正言辞的道,“像是这样的小人,我们也很鄙视他,如果殿下需要这些的话,绣衣卫会提供给帝京府衙门的。” 柳铭淇眼睛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杜指挥使你很好!” “谢殿下,这是我应该的。”杜文涛下一句就是:“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不慌。”少年摇了摇手,“既然你知道今天的经过,回去之后,你便把事情给我宣扬出去,越是把刚才的情形形容得血腥残忍越好,明白吗?” 杜文涛身为绣衣卫指挥使,对这种事情一点就透,“明白!明白!我相信经过这个事情后,再也没什么人敢在肥皂买卖上用歪门邪道的手段了。” “哈哈,小杜你很不错啊,够聪明!有前途!” 柳铭淇满意的笑了。 转身之后,杜文涛却是一脸的苦笑。 裕王世子做事情有点不按规矩,下手狠辣又阴谋诡计一大堆,和他作对的人,真的是要小心了。 …… 柳铭淇不知道杜文涛所想,不然他非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心思黑暗的密谍头子不可。 我这是杀鸡儆猴好不好? 为了后面不流更多的血,我特意让你去吓唬一下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难道不好?难道非要我一个个的去削他们,才叫好? 小葛村距离京城有大约七八里地,官道上一派繁忙。 大部分都是运货的马车驴车,还有赶路的人们。 大康朝的官道修得很奢侈,是由夯实了千百遍的泥土堆垒而成,用了好几十年了,都没有什么坏掉的路段。 像是整个帝京府这样一大块的平原地方,官道宽度一般在六十到八十米,可以轻而易举的同时供二十辆马车并排行驶。 道路两旁还有青松大树,遮挡风雨,隔一段更有泄洪沟存在,以免雨水长期浸泡路面,坍塌道路。 虽然人车混杂,经常因为马车高奔驰而出问题,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好的道路系统了。 看到柳铭淇一行人,附近的车辆和人马,全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去。 走了五里路左右,眼看着前面就是京城了,时间也到了中午时分。 此时正好路过一个集市。 京城外面热闹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几条官道的两边。 百来年的时间,人们已经在最合适的地方占据好了地方,形成了一个个的小镇和集市。 距离官道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处搭建着砖瓦房的酒家门口,一个大嗓门的小二大声的吆喝着:“各位客官老爷,小店有好吃不贵的酒肉、米面、茶水啊,进来歇歇脚吧!来啊,客官老爷们,这大太阳的天儿,来喝碗水吧……” 柳铭淇骑着马儿倒不累,可也晒得慌。 身边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赵村正几个年龄大一点的,这么一路走着又没休息,自然是疲态尽显。 “苏总捕头。”柳铭淇停下来,对着身后同样骑马的苏子山道:“来,让大家去酒家休息一会儿,喝喝水吃点东西,我请客。” “那……那我就替他们谢谢殿下了!” 苏子山同样是喝水都喝了半牛皮袋子了,今天一路忙着赶到小葛村,再从小葛村走了五里路,能有休息的机会当然很好。 随即,苏子山吩咐了下去,底下的巡捕们欢呼一阵,纷纷叫着“谢谢小王爷”的话。 就连一路被打的黑衣凶汉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他们之前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现在动不动就挨打,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衙门威风”。 躺在推车上面的北雄侯公子,也被巡捕们搀扶着坐在了桌子上,端起一碗凉水就猛灌。 “饿死我了,快端肉来!”这位公子哥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拍起了桌子。 柳铭淇走过去对准他脑袋就是一巴掌,“闭嘴,老实点!” 干瘦年轻人痛得脑袋冒金星,但却不敢闹嚷,因为他早就见识到了柳铭淇不把他当人的凶狠。 像是他这样的公子哥,最怕的就是比自己来头还大,比自己更加凶狠的人。 柳铭淇一行人进来,把酒家的两层楼都给占据了,还在外面临时摆了七八桌,如此多的生意,乐得老板和小二干活儿都精神了许多。 站在二楼窗口,骑马骑得乏了的柳铭淇伸了伸懒腰,冷不防的眼前一个东西飞了过去。 咦? 少年的眼睛盯着看,却现飞的并不是活物,像是一个现代的玩具什么的。 他赶紧的凑到了窗户前,往下面看过去。 酒家的二十多米远便是一家茶铺,左边同时有一家酒家,然后右边是一家车马行,再过去一点是一家客栈…… 不过让少年注意到的,还是茶铺和酒家之间的空地上,有一个十多岁的肥胖少年,正蹲在地上弄着什么东西。 如果柳铭淇没有看错的话,他身旁摆放着的几个东西,恰好就是和空中飞过的东西差不多。 恰好在此时,肥胖少年站起了身子,手里捧着一个玩意儿,用力的往空中一抛。 “呜呜呜……” 一阵胍噪声音过处,这个东西直接在空中飞了起来,飞的方向还是酒家这边。 这一次柳铭淇瞧得清楚,是一只有巴掌大小的竹子做的蜻蜓。 竹蜻蜓的翅膀飞的扇动着,支持着它不会往下掉,而它的脑袋还会在飞行之中转动脑袋,所以即便是飞到了酒楼旁边,也顺着拐了个弯,往别的地方去了。 一如刚才第一次看到的竹蜻蜓一样。 收回了眼睛,柳铭淇二话不说便往楼下冲去。 坐在旁边的大柱不明就里,只能赶紧的跟上。 两主仆一前一后的冲到了肥胖少年跟前,但已经重新蹲下去的肥胖少年却只是看了柳铭淇两人一眼,便又埋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倒是他旁边还有两个奴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阁下有事?”一个奴仆面带打量的问道。 或许是看到了大柱,还带着一把刀,他们略微有些警惕。 “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了这位小公子,觉得他做的事情挺有意思,就过来看看。”柳铭淇和声的一笑,蹲了下来,对肥胖少年道:“小兄弟,你很喜欢机关之术吗?” 肥胖少年根本不理会柳铭淇的话,他只是听了听风声,然后伸手一抓,恰好把一个飞回来的竹蜻蜓抓到手上。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竹蜻蜓给扔了,正好扔到柳铭淇身边。 柳铭淇顺手捡起来瞧了瞧,三下五除二的把竹蜻蜓给分解了。 果不其然,在竹蜻蜓的腹部有机关。 它们是两个弹簧和三块铁片做成的推动器。 竹蜻蜓的尾部是中空的,空气通过尾部进入了腹部,推动了弹簧和铁皮的运转,从而让两片翅膀不断的扇动,竹蜻蜓自然就飞了起来。 竹蜻蜓越是在空中飞,空气就越是进入得多,从而造成了运转循环,所以竹蜻蜓才可以飞那么远。 而竹蜻蜓的腹部和头部之间,又有一个较小的洞连接。 这样扇舞出来的空气,便可以传送到头部,从而让头部转动,形成一个方向盘的作用。 在另一个世界,制造一个能飞起来的竹蜻蜓,是属于小学生们的物理动手实验。 可到了这个世界,在没有系统学习物理的情况下,能把竹蜻蜓送上天…… 这个小胖子,了不得啊! …… 注:大康朝官道此处取我一直钦佩的“秦直道”做法。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道通之。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锥,树以青松。” 而根据现代遗址考察,秦直道在陕西的旬邑宽达2o-3o米;黄陵最宽处为6o米;富县普遍3o-4o米,最宽处58米。而我国高公路标准宽是3.75米,双向8车道才3o米。诸公可以想象一下,在秦朝就有了双向16车道的高公路,这是什么概念? 这些秦直道从秦朝开始使用,直到清朝才逐渐废弃,意思是用了差不多2ooo年。在这过程中,2ooo年秦直道上都没有长草,同时官方基本上没有对它进行围护。 所以比起需要不断维修的罗马古道路来说,基建狂魔大秦朝,真的让人膜拜不已! 第五十五章 你想把人送上天吗?   肥胖少年本来对柳铭淇是不感兴趣的。   可是看到柳铭淇变戏法一样,迅的拆解开了自己的作品,甚至连腹部机关都给拆了,不觉有些好奇。   他抬起头来问道:“看得懂吗?”   柳铭淇瞧着他的表情,不觉乐了。   小胖子你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吗?   在物理这方面,小爷我自谦一点说,就是你的祖师爷啊!   他本身就是理工男,深知道对这类人来说,你讲什么是没有用的,要做出来才行。   所以他麻利的再把这些零部件组装了起来,顺手一抛,“呜呜呜”的声音过处,竹蜻蜓又飞了出去。   旁边两个仆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柱却是老神在在,自家世子殿下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小胖子终于来了点兴趣:“你懂其中的奥妙?”   “不过就是利用风力产生动能罢了。”柳铭淇云淡风轻的道,“在你没有能获得持续的动能之前,竹蜻蜓是飞不了多久的。”   “那么动能怎么获得?”小胖子似懂非懂的眨着眼睛。   “能量的获得都是通过交换得来的,你找一个可以提供巨大能量的东西,便可以给它提供足够多的动能。”   “比如呢?”   “核能。”   “!?”   小胖子表示自己听都没听过。   柳铭淇也笑了,“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或许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不过你想不想把人送上天空?”   “想!”   小胖子倏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绽放着光芒:“你会吗?我做竹蜻蜓就是想实验第一步,结果还没成功!”   “我当然会啰。”柳铭淇缓缓的站起身子,“但我为什么给你讲呢?”   “师父!”   小胖子为人相当干脆,直接又跪了下来,对着柳铭淇就磕头:“请受徒儿一拜!”   两个仆人吓呆了,连忙把他给架了起来。   一个仆人还当着柳铭淇的面儿讲:“少爷,你不要冲动啊,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万一是坏人呢?”   “不会,我感觉得到,师父他不是坏人。”小胖子摇着头。   “那你不考虑老爷和夫人的想法?你拜师总要让他们同意吧?”另一个仆人道,“要不我请夫人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儿?”   他的话语才落下,后面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几个人,包括柳铭淇在内,放眼一瞧,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看着贵妇走路的姿势,倒也是一个大户人家出身。   “夫人,是这样的……”   一个奴仆大喜,赶紧上前去把之前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小胖子也没有打岔,等到他说完了,才道:“娘,我师父有本事得很,我想跟着他学东西,你就同意了吧?”   贵妇先没有说话,只是认真打量了柳铭淇和大柱一眼,才微笑道:“敢问阁下是哪家的公子?”   “在下柳铭淇,裕王世子。”少年颌道,“夫人和这位小公子是……”   贵妇眉儿一挑,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身子却躬了下去,“见过世子殿下!外命妇夫家姓方,官拜金吾卫大将军。”   哦,这来头不小啊!   大康朝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就是禁军九卫,除开绣衣卫监控天下、羽林军驻守皇城、千牛卫护卫皇宫之外,对外征伐守卫的核心便是剩下的六卫,分别是虎贲、龙腾、骁骑、熊渠、豹骑、金吾。   他们每一卫的最高官职便是大将军。   金吾卫大将军,官拜从二品,和六部尚书、六大总督同级别,绝对的帝国核心。   柳铭淇对于具体哪一个什么大将军倒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出门就能遇到一位大将军的儿子,倒也是缘分。   他想了想,道:“方夫人,如果贵公子想要学习一下机关技巧,倒是可以时常来裕王府,和我交流一番。”   “犬子只是没事瞎弄罢了,想不到惊动世子殿下。”方夫人笑着,心中却在想该怎么来应付。   恰巧在此时,柳铭淇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王爷?”苏子山率领一群巡捕冲了过来,“可是有事情?”   他刚才一直在酒家里面看着,结果柳铭淇好像又和别人起冲突的样子,他赶紧的跑过来,阻止事端。   实在是再也不能让裕王世子惹是非了,不然苏总捕头真的担心他被苗炎打死。   方夫人看到他的装束,皱起了眉头,然后望向了柳铭淇,“世子殿下出门还带着总捕头护卫的?”   “呵呵!”   少年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说话,“刚才我教训了一个勋贵子弟中的败类,这不,劳烦苏总捕头带我去衙门里判决一番是非功过。”   果然是一个惹祸大王!   方夫人心中冷笑了一声,当下也不犹豫:“殿下,犬子福薄,可能不能接受您的教导了……外命妇家里还有事情,请恕我们先行告退了。”   柳铭淇刚才就觉得方夫人态度不大热情,见状顿时明白,估计是自己的名声不大好,人家当母亲的担心自己去教坏小孩子。   “好,方夫人和方小兄弟慢走!”   事已至此,强留也没有意思,柳铭淇便洒脱的和他们告别。   方夫人牵着儿子走得快,但小胖子却时不时的要回头瞧一眼柳铭淇。   看得出来,刚才的那番话很是打动小胖子。   少年也是心知肚明,哼哼,只要小胖子还有求知欲,那迟早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这可是方夫人你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   皇宫里面。   今天早上没有什么事情,景和帝睡了个懒觉,起来用膳之后便开始写起了《将进酒》。   赵寿在这边替他研墨扶纸,一个时辰的功夫,景和帝便写了三幅《将进酒》。   或许是昨天晚上初步解决了云梦泽大水灾的事情,或许是昨天晚上在王昭媛身上大展雄风,景和帝的状态特别好。   看着几个宦官展开的三幅诗,景和帝很满意的对贴身大太监道:“赵寿,你看我的行书是不是有长进啊?”   “陛下的行书深得古人风韵,雄秀雅正,老奴看着觉得都心驰神往呢。”赵寿笑着回答道。   “你啊,最近拍马屁的功夫长进了,哈哈!”景和帝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笑过之后,景和帝伸了伸懒腰,感叹道:“这诗并不工整,在形式上也有一些缺失,但正因为这种洒脱和不拘一格,才能写出如此豪迈慷慨的诗句啊!”   “裕王世子的才华是非常惊人的,这也是皇上您的福气。”赵寿捧着他说话,“要不是圣人在朝,岂有宗室小子获神仙眷顾呢?”   “哈哈哈……”   不得不说,赵寿不愧是多年伺候景和帝的人,这一个个的马屁拍出来,让景和帝的心情更加好了。   在场的一群宦官纷纷低着头,不敢和皇帝对视,但全部都在心中跪伏老祖宗的马屁艺术。   想要出头的话,这马屁功夫还得多加练习呀。   “哦,对了,去找铭淇的人回来了吗?”景和帝又问道。   “您写字的时候,老奴便派人去裕王府了,按理说应该回来了呀。”赵寿也有点纳闷儿。   “可能这小子又跑哪里去野了吧,也就是问一个诗名而已,不急不急。”景和帝表示自己很有气度。   看着景和帝又在那儿欣赏起自己写的三幅字,赵寿移到了御书房门口,低声吩咐门口的宦官道:“再去一个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要劳烦皇上等,不像话!”   “是!”   一个宦官转身就往外面跑。   结果他没跑几步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寿也看到了,转身就惊喜的道:“陛下,派去的人回来了!”   “哦?”   景和帝充满着期待,然后看着那个宦官气喘吁吁的跪在了门口,“回禀陛下……奴婢,奴婢没能找到裕王世子,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这样啊。”景和帝点点头。   “裕王府的人说了,世子殿下中午之前就能回来,奴婢本来想等到了消息再说,结果,结果……”   宦官说到这里就结巴了。   赵寿暗叫不妙,一瞪这个宦官道:“有话赶紧说,说清楚!”   “是!”宦官俯下了身子,“结果世子殿下暂时回不来啦,他被带到帝京府衙门去了!”   “怎么回事儿?”景和帝蓦的一惊,“他又干什么了?”   景和帝都不会去想是柳铭淇吃亏,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惫赖小子又闯祸了。   宦官答道:“听说是世子殿下暴打了北雄侯的儿子,还把他和奴仆绑着吊了起来……”   “混账!真是个孽障!!”   景和帝当即一拍御书桌,气得浑身抖:“才从宗人府受罚了出来,他就不能安分守己几天吗?啊?”   皇帝这么一火,在场的宦官全都吓得跪了下去。   赵寿却是最了解景和帝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皇帝:“陛下,您骂裕王世子殿下,有的是时间。但现在他被押往的是帝京府衙门啊,如果苗大人亲审的话……”   景和帝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也慌了,“赶紧的,赶紧的,派人去帝京府衙门,不,不,赵寿你亲自去一趟……把裕王世子给我提过来,我要亲自审他!”   苗太升可是连我的面子都不给的啊!!   要是他从重处罚铭淇,那……   结果景和帝都不敢想,只觉得浑身有点冷。   ……   注:按照古代说法,秀才暂时把“物理”说成了“机关之术”,而不是不少人熟知的“格物”。   “格物”最早出自于《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这里的“格物”说的是万物的本质。之后历朝历代学者对“格物”进行了各种诠释,比如王明阳便语,格物“意所在之事谓之物;格者,正也。”(《王文成公全书》),意思是格物乃正视自己的心意。   要到清末,才把西方的“自然科学”称为“格物”,而在此前漫长的古代,“格物”和“自然科学”甚至“物理”其实没有任何关联的。大康朝还没到工业革命的年代,故而暂不用“格物”一词,望诸兄周知。 第五十六章 衙门候审   帝京府衙门在外城东面,新郑门进来五里路便是官衙。   因为它管辖的基本上都是平头百姓们,所以在外城反而容易办事。   帝京府衙门的官衙占地可不小,足足有三十亩左右。   这里聚集了帝京府衙门的几乎所有重要机构,比如仿六部所有的吏房、户房、刑房、工房、兵房、礼房等等。   另外还有库、仓、宣课司、税课司、检校等等办事机构,也都云集于此。   其中巡捕衙门便是属于刑房,它包括其附属的牢狱,便占据了十五亩。   京城里面当然不止这一处的巡捕衙门,东南西北总共有十几个,平日里遇到小的案子,直接在那里处理就可以,跟周边下属府县一样。   只有疑难杂案、大案、奇案,才会送到这边总衙门来。   帝京府虽然承平已久,可是因为府尹苗炎的严厉,每天从底下区域移送过来的囚犯们,没有几百个也有百八十个,在这条路上的老百姓们,早就看得疲惫了。   所以柳铭淇等人一路走过来,居然没有引什么议论,并没有人在路旁指指点点的,这便让少年有些无趣。   本来他还想着,将就这个场景,直接把今天自己的善举扩散出去的。   这个时候,6贵已经带着一群兄弟们到了柳铭淇的身边,好几个汉子都浑身包裹着布条,是被担架抬着走的。   到了巡捕衙门门口,一行人走了进去,柳铭淇才现这里和电视里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电视里的审案公堂打开门就是路边,人们可以蜂拥着挤在路边看审犯人。   大康朝的审案公堂却是要穿过一个回形的厢房,然后才是审问犯人的公堂。   而且公堂还不只一个,围成半圆的十二间大屋子,全都是审案公堂。   不然帝京府掌管着三百多万人的刑罚,即便是底下还有周边下属府县的衙门审案,可身为总管衙门,你只有一间来审讯大案、要案,岂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   现在绝大部分的审案公堂都关着门,显然是在断案之中。   一群官员正在公堂外面的空地上谈论着什么,看到柳铭淇等人到来,赶紧的行礼。   “见过裕王世子殿下,见过北雄侯公子。”   “免礼。”   柳铭淇笑了笑,“诸位大人,你们谁来审我这个案子啊?”   一个长须面老官员拱手道:“因为牵涉到勋贵和宗室,所以我等没有资格审讯。我们已经去通报苗大人了,他待会儿就会到。”   柳铭淇心中有数,不过还是问道:“苗大人就这么闲的吗,只要有宗室和勋贵案子他都来亲自审?他不是掌管着三百多万人的吃喝拉撒、民生刑罚的吗?”   “苗大人的确是肩负重担,可平日里大家各司其职,自有国家法令和朝廷章法可依,所以真正要劳动他老人家的,只是一些重要的、突的事情。”长须面老官员耐心的解释道:“而且苗大人办事效率极高,尤其是审案方面,曾经一天审案过三十件!”   “哦,那还真是厉害。”   少年表示很钦佩。   理科男都喜欢较真。   前世看电视剧经常看到有人吹嘘,我家大人一日断案破百,柳铭淇就忍不住想笑。   写这些台词的编剧,脑子里难道全是蚂蚱么?   拿一天工作时间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计算,一天断案一百件,平均每件案件只能花七分钟。   七分钟是什么概念呢?   基本上案件双方(或只有单方)把自己的事情陈述清楚,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案件陈述可不是什么打快板,可以嘴皮子上下飞起,一两分钟吐出几百个字来。   经办人员、仵作、证人等等,统统都不要说话了。   入场退场还不能算时间,主审人员不能休息,不能吃喝拉撒。   而一个官员想要准备审一百件案子,那么光是之前的查案宗、询问等等,花费的时间最少也不会少于一百个小时吧?那就得花四天多时间来准备,还必须得不眠不休,24小时通勤。   这不是很可笑吗?   装比也不是这么装的!   哪怕是你哪一天能花十八个小时来审案,一百件案件都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看着案宗断案,什么询问什么查证都没有,看完就断案判罚。   如若是这样做的话,那便不叫神探,叫昏官了!   因此,像是苗炎这种,一天能断案三十件的,已经很牛比了。   这个才真实。   两人说话之间,一个年轻点的官员忍不住道:“世子殿下,您真的确认自己可以赢?我家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认人,只认是非!即便是宗室子弟犯罪,在他手上被打得伤筋动骨、判罚劳役的也不在少数啊。”   “有没有杀头的?”柳铭淇兴致勃勃的问道。   年轻官员吓了一跳,然后讪讪笑道:“这怎么可能?按照朝廷法令,凡是有这种情节的,都要移交给宗人府,他们死不了的。”   说起来也是。   如果上次太子的小舅子不是做得太过分,又敢聚众抗拒,说不定最后都不用死。   不过柳铭淇也听说过,苗炎的板子特别重,这些年一共打残废了7个勋贵子弟、4个宗室子弟,至于被打得屁滚尿流的,简直是数不胜数。   在这些纨绔子弟们的心中,苗炎比起肃王都要可怕。   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已经苍白的北雄侯公子,柳铭淇提高了声音:“事情不是那么绝对的,比如今天,应该就可以打死一个混蛋。”   进了帝京府巡捕衙门,北雄侯公子本来就被吓得够呛,听了柳铭淇的话语,他更是浑身抖,再次扑到了柳铭淇的脚边哭喊了起来。   “殿下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我不想死啊……”   刚才那恶狠狠的威风纨绔,现在眼泪鼻涕一把,看上去还挺委屈的。   “滚蛋!”柳铭淇一脚把他踢开,“小犊子,你今天完蛋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呜呜呜……”   北雄侯公子吓得只有大哭。   “我儿!我儿!”   正在这时,一声声焦虑的叫声传了过来,随即就是一个中年男子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已经瘫软的北雄侯公子。   北雄侯公子一看到他,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爹,爹,快救我!救我啊!我不要死!!”   “好,好,不怕……不怕……爹不会让你死的!”中年男子语气放缓,好生的安抚了他一阵子,这才把儿子的情绪控制住。   抱着儿子依偎在旁边的木柱上,中年男子才转身过来,看向了柳铭淇。   这个中年男子自然便是北雄侯吴宙,长得倒是比他儿子威猛一些,不过一双眼睛隐约含着暴戾,望向柳铭淇的眼神中,也是一抹怨恨一闪而过。   他强行安稳心神,恭声道:“世子殿下……”   “你们怎么搞的!?”   柳铭淇直接打断了他,指着一群帝京府衙门的官员就骂:“衙门重地,就是这样让无关人士擅闯的吗?你们这是渎职!我要向苗大人告你们!”   一群官员面面相窥,又相对苦笑。   裕王世子说得倒是没错,但执行起来时,却是没有那么死板的。   刚才和柳铭淇搭话的官员拱手道:“殿下……”   “别废话,赶紧派人把这人给我叉出去!”柳铭淇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着手,看都不看北雄侯。   吴宙气得七孔冒烟,“你……”   “给本世子滚开!”柳铭淇忽然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压迫感:“敢在我们裕王府的生意上打主意,还敢纵子伤人、欺压百姓,勋贵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是你的话,直接一头撞死了!”   “我……我……”   吴宙气得就要上前跟他理论。   但蓦的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就站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他。   吴宙的父亲虽然是边关猛将统帅,但他自己却是没有经历过一天战事,这点凶狠也只有对付老百姓。   遇到大柱这种级猛汉,当即就萎了。   他也明白,只要自己敢动手推攘,恐怕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门——不恭敬宗室子弟已经是不敬之罪,如果展到动手的阶段,即便是被当场斩杀,也是无过。   一群官员看着情况僵持住,连忙上来劝说北雄侯。   “侯爷,您就在外面等着吧!”   “来来来,侯爷,下官陪您出去!”   “您要是不出去的话,待会儿苗大人来了,对小侯爷可是不利啊!”   “……”   他们一边说,一边夹带着北雄侯往外面走。   北雄侯自己也是找个台阶下,半推半就的离开了公堂区域。   但他心中却开始慌了。   他料想不到裕王世子年龄不大,心思却如此的狠辣和决然,居然想要置儿子于死地。   即便苗炎不会判罚秋后处斩,可一顿大板子是少不了的。   帝京府衙门的板子,又是那么好挨的?   好多勋贵子弟可都是被打得一两个月才能下床的,甚至还有打残废的!   想到此处,北雄侯不觉心中暗自后悔,怎么今天就同意让儿子出门去做这事儿了?   ……   这几天节日还挺多!单身狗们要多努力啊!俺今年刚刚成年,似乎也可以找小姐姐脱单了~~~ 第五十七章 嫉恶如仇苗太升   说来也巧,这边北雄侯等人刚刚出去,那边仅剩的一间没用的公堂便从后面跑出来一行衙役。   他们分别站在了公堂的两侧,然后便是几个手扶刀刃的巡捕站立案桌周围,紧接着又是两个文案坐在公堂下面,。   最后才是一个穿戴着三品大员服饰的四十来岁官员缓缓的走入公堂,坐在了案桌前。   此官背靠“海水朝日”图,头顶“明镜高悬”牌匾,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六品官员的人,就站在他身后。   公堂内布置完毕后,一群衙役才用手里的水火棍敲击着地下,同时嘴里出了“威~武~”的拖长喊声。   苏子山示意柳铭淇进去,自己再去把瘫在地上的北雄侯公子给搀扶到了堂上。   剩下的人数因为太多,所以也就是几个主要的人进去了,包括大柱、赵有金和6贵。   一群黑衣凶汉和6贵的兄弟们,全都在外面等着。   不过刚才被忽略了的黑衣凶汉们,此时比他们的小主人还要心虚,一个个的脚都打闪,还有吓得尿裤子的。   苗炎在帝京府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对待凶人恶霸们从来不留情,他们怕自己进来就出不去了。   “堂下何人?何事上堂啊?”苗炎身后的辅官朗声喝问道。   柳铭淇微微拱手:“小王裕王世子柳铭淇,今日特来状告北雄侯儿子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凶狠残暴、人性灭绝!”   辅官赶紧避开后一躬到底,苗炎却是受了这一礼。   接着苗炎也离开了坐席,在侧面对着柳铭淇正正经经的鞠躬,然后才坐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柳铭淇此时也认真打量了一眼苗炎,现他虽然面容严肃、目光如电,可长得又相貌堂堂,是一个酷酷的帅哥。   苗炎回礼完毕,辅官才继续道:“世子殿下可细说经过,以便堂上判断。”   “事情是这样的……”   柳铭淇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不但没有添油加醋,而且说得简洁明了,绝不拖沓。   这让苗炎心中暗暗点头,像是断案的官员,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   那些添油加醋,说着说着就哭了的,说了半天还不到要点上的,最让人头疼。   不过苗炎也注意到了,柳铭淇说话的时候有个小动作,那便是事情生到谁的身上,他就会指着那个人,包括公堂外面的人,还有摆在外面的两条狗。   这样就会让堂上的他更加清晰的了解到实情,脑海里有一个更直观的印象,还能勾画出当时的大概情形。   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有着那么多的前因后果,少年只花费了一刻钟便讲完。   看到苗炎点头之后,辅官又转向了北雄侯公子:“北雄侯公子,该你讲述了。”   北雄侯公子面对穷苦老百姓、那些小商贩时,那是凶如豺狼。   可是在面对柳铭淇时,被打惨了的他就直接软了下来。   更不用说现在面对的是有名的阎王爷苗炎。   他能忍住不尿出来,都是够可以了,再要他和柳铭淇一样侃侃而谈,简直就是做梦。   看着他吓得嘴巴都张不开、欲哭无泪的样子,苗炎摇了摇头,吩咐道:“叫几个北雄侯的仆人进来,要胆子大一点的。”   “是!”   站在门口的苏子山转身提了两个黑衣凶汉过来。   “尔等堂下何人?”这一次是苗炎亲自开口。   “回……回禀大人,小的乃是北雄侯府中家生子唐枣(朱行)。”   两个黑衣凶汉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看都不敢看苗炎。   “你们把今天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苗炎道,“但凡有一点隐瞒,不仅你们全部要斩示众,北雄侯之子吴祖光,同样会受牵连受罚!”   “不,不要啊!大人,我们不想死啊!”唐枣吓得当即趴下了,颤抖得跟打摆子一样。   朱行胆子大了一点,哭喊道:“大老爷,我们也没有杀人放火啊!就是打伤了人而已……没有杀人怎么会判斩呢?小的冤枉啊!”   “啪!”   苗炎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两人几乎跳了一跳。   “那就把事情都仔细的说出来,说谎隐瞒都罪加一等!”苗炎冷笑着道,“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你……你主说,他补充!”   苗炎让朱行说话,唐枣补充也是有深意的。   一旦他觉得朱行有所隐瞒,再一吓唬唐枣,唐枣肯定忍不住要说真话。   相反的,如果是唐枣主说,那么说不定连话都说不完整。   在苗炎的威迫之下,果不其然,朱行和唐枣两人便把事情结结巴巴的说了个大概。   虽然他们没有把伤人的细节讲清楚,但苗炎心中已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接下来,他又询问了6贵、6贵受伤的兄弟们、大柱、赵有金、村老们、最后还有苏子山。   苗炎还下堂来看了众人的伤势、两条被击杀的恶犬等等。   一番问询查看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再回到座前,苗炎早已心中有数。   还没等他说话,冷不防的便瞧见了公堂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老人。   再仔细一看,才坐下的苗炎就站了起来,赶紧走到了外面,抱拳行礼道:“赵公公,你怎么来了?”   大康祖制,即便是宫廷主管大太监,也是没有品阶的。   不过因为他们是皇帝近臣,一旦出宫之后就代表着皇帝,所以即便是苗炎也要给赵寿面子。   况且赵寿的风评很好,苗炎觉得他是在皇帝面前起了正面作用,因此礼数上不会怠慢。   赵寿其实来了都一阵子了。   他在外面还看到了一脸惆怅愤怒的北雄侯,然后找了两个知道这事儿的官员一了解,心里顿时踏实了一半。   再等到他偷偷进来听苗炎审案的过程,更是把最后的一丝担心放了下来。   只要裕王世子没事就好。   至于什么北雄侯公子,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即便是赵寿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能听清楚这里面谁对谁错,谁占据了道义的高点。   北雄侯公子为了抢夺猪油供应的独家权,不惜用恐吓打伤、甚至纵狗伤人来打击别的生意人,这本身就是苗炎最见不得的。   然后他们在“追杀”6贵的时候,又对裕王世子出手,并且辱骂裕王世子的家人,无意中也涉及到了皇上。   这便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即便皇上会大人不计小人过,但现在是苗太升苗黑子在审案啊,他最是依据法令不会徇私,这下子北雄侯府可就惨啰。   正在这儿东想西想的当儿,苗炎便现了赵寿。   没办法偷听的赵寿,只能轻咳一声:“苗大人,皇上听说裕王世子进帝京府衙门了,让我来看看。”   本来景和帝是让赵寿赶紧带着柳铭淇进宫,免得被苗炎给重罚。   可赵寿听到这儿,现完全是对柳铭淇有利,那他便不会着急了。   横竖都没事儿,如果打扰了苗黑子审案,他能直接追到金銮殿上质问皇帝,这又是何苦来哉?   苗炎点点头,“赵公公里面请坐,我这里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好!”   老太监随着他走了进去,自己坐在了一旁。   期间他都没看柳铭淇,免得被人说闲话。   苗炎再次坐上自己的座椅,看着底下满满当当的人,拿起“惊堂木”便是一拍。   “此案案情清楚明白,双方供词一致,本官已经有了决断,现在判案如下:   北雄侯之子吴祖光欺压良民,纵奴和犬伤人,且言语中有大不敬之意,极其目无君上,故本官判吴祖光死罪,即刻打入牢狱,秋后处斩!”   吴祖光本身就是在审讯过程中吓得瘫软了,如今听到这话,连争辩都没有,“呃”的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已经被提进来跪着的黑衣凶汉们也吓得浑身哆嗦。   接下来对他们的惩罚,果然也堪称严厉。   “北雄侯府仆役朱行、唐枣……等十七人,助凶为虐,手段残忍,判大打二十大板,全体押往海南服劳役。”   可等到他们听完了判罚,居然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连少爷都要处斩了,我们只是一个去海南服劳役,那真是幸运得紧啊。   “另外,北雄侯府负责陈忠、朱涛等人的受伤汤药,并且每人补偿一百两白银。”   “本案涉及的另一方,裕王世子柳铭淇并无过错,不予惩罚。”   “出手打杀恶犬、打伤吴祖光及其家仆的裕王府侍卫秦大柱,实为护卫亲王世子而反击,并无主动挑衅行为,故而也不予处罚。”   “退堂!”   苗炎倒也干脆,说完便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但外面得知消息的北雄侯吴宙却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苗大人,苗大人!我老吴家就一个独苗啊!求您开开恩,留他一命吧!”   “朝廷法制在此,不容徇私枉法。”苗炎沉声道,“念你爱子心切,现在退去,不然本官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吴宙看到他油盐不进,不觉也怒从心头起,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苗黑子!你太过分了!你这么心狠,难道不怕日后报应,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吗?混蛋!!”   苗炎眼神一凛,直接甩出一根令牌,“来呀,此人咆哮公堂,给我抓住打1o大板!”   “遵命!”   衙役们一拥而上,抓着吴宙的四肢就把他压在了地上。   另有一个衙役,使劲儿的抡起了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啪!”   “啊……”   这一板子就差点要了吴宙半条命,痛得眼泪鼻涕同时流出来的他,勉力抬头望向了赵寿那边,哭喊道:“赵公公,赵公公,求您救救我啊……啊……”   赵寿不忍心的扭过了头,却是没有为他说半句话。   你以为苗黑子是白叫的么?   他连皇上的命令都可以不听,更别说咱家的了。   我还是不要去丢这个脸的好。 第五十八章 给皇帝讲经济   柳铭淇走出帝京府巡捕衙门的时候,都还在跟苏子山握手。   “苏总捕头啊,我还是太年轻,罔顾了你的好意啊!”少年情真意切的对他道:“下次我再有犯浑的时候,你一定把我打晕,然后扔我到皇宫门口,切记切记!”   苏子山哭笑不得。   但看到这么嚣张的裕王世子都怕了,他心中还是有一丝的快意。   他明白为什么柳铭淇胆战心惊。   以柳铭淇的身份,只要不是当众拘捕被错杀,就绝对不可能被杀掉,最多只是送皇宫或者是宗人府的。   可是苗炎可以打板子。   柳铭淇看到了刚才北雄侯挨板子的情形,仅仅是第三板,就直接把他给打得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   等到十板子过去,北雄侯的屁股已经打得血都顺着流到地面上,淌起了一堆。   这板子要是落到了裕王世子的身上,是一点儿都轻不了。   任是裕王世子身体强壮,也绝对受不了这么重重的十板子的。   当然,他们这些勋贵和宗室子弟不知道,这样重的板子,基本上只拿来对付他们,以及穷凶极恶的匪徒,对于一般的民间案件,力度最多就是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罢了。   苏子山想得没错,柳铭淇是被帝京府的板子给吓着了。   如此丧心病狂的打板子,简直是社会的退步!是整个文明和谐的耻辱!   说好的勋贵和宗室子弟有优待的呢?   打得这么惨,他苗炎简直是个阎王爷啊!   少年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居然会有那么多勋贵和宗室子弟被打残,原来并不是虚言啊。   等到他回过神来,在上马之前,也同样的握住了赵寿的手,用力的摇晃了一下。   感激之情一切都在不言中。   赵寿也是乐了,现在知道咱家的好了吧?知道我们宫里的板子很有人情味了吧?   活该!   也只有被苗黑子吓了一下,你才知道谁是好人!   赵寿不仅仅自己乐,带着柳铭淇回到了皇宫,他也在给景和帝讲事情经过的同时,又把柳铭淇被帝京府板子吓着的事情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   放下了一颗心的景和帝,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不给侍立旁边的侄儿面子。   柳铭淇自己也知道自己丢了脸,但是又没办法。   谁叫他一穿越就到了亲王的家里,而且这个世界的宗室子弟是从来没有死罪的呢?   如今忽然知道,还有这种能让自己生死两难的痛苦刑罚,怂了是很自然的。   他前世又不是什么英勇不屈的战士,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博士罢了,说是书呆子都不错,哪里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铭淇,你现在知道,胡作非为还是会有惩罚的了吧?”笑过之后,景和帝端起了架子,慢悠悠的斥责道:“你们宗室子弟之间胡闹倒没什么,可如果去欺压百姓,苗黑……苗大人的板子,可不是摆设!”   “小臣明白!”   柳铭淇乖巧的低下了头,认真听批评。   他不是傻瓜,赵寿忽然出现在帝京府衙门,原因自然是很清晰——皇帝派他来保护自己。   既然皇帝大伯这么暖心,那么听他几句牢骚也无所谓。   景和帝知道了今天事情的经过,晓得柳铭淇是打抱不平的,心中倒也挺欣慰。   这小子虽然惫赖,但是基本的品德还是有的。   只不过他心中也有一丝感慨:“想当初,北雄公是何等的精忠报国,艰辛戍边?没想到虎父犬子,这个北雄侯啊,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要抢老百姓的蝇头小利了!”   “蝇头小利?”   柳铭淇闻言笑了,“陛下,这可不是蝇头小利,北雄侯比许多人都聪明。”   看着景和帝诧异的眼神,他就把北雄侯可以怎么赚钱,每年可能赚的钱,都说了一遍。   这下子不单单是景和帝听着吃惊,赵寿也惊呆了。   “如此不起眼的买卖,竟然能年入十万八千两白银!?”景和帝喃喃的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呐!”   柳铭淇笑了笑,“陛下,这还是如今的产量,如果我们再放开了来收,他们一年挣二十万两、三十万两、甚至五十万两都有可能。”   “难怪!难怪啊!”景和帝蔚然一叹,“想不到他居然头脑还挺聪明,抢先就看中了这么一个有展潜力的行当!可惜他的目光不够远,要是能温和一点,给老百姓们让利一些,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成为一方豪富。”   “陛下所言甚是。”柳铭淇道,“不过现在也好,经过这么一趟杀鸡儆猴之后,别人再也不敢乱伸手进来了。那么像是6贵那样的小商贩,便可以依靠自己的勤劳诚实,获得应有的回报了。”   景和帝有点好奇的问:“铭淇你又不认识6贵,为什么会为他的利益着想,甚至是去杀鸡儆猴呢?”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皇上。”柳铭淇说道:“我这可是在做利国利民的大事儿!”   “哦?且说来听!”景和帝示意道。   “单说可能不好理解……”   柳铭淇一边嘀咕,一边从御书桌上取了毛笔和一张景和帝写诗作剩下的大纸,铺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然后他蹲了下去,边画便道:“陛下你请看,我把这个肥皂产业当成一个拉动大家的消费,同时让所有人都能得利的好东西。   农民们可以通过多养猪来提炼猪油,从而获得比之前多好几倍的利润,一年下来赚个五六两银子,甚至更多都不在话下。而按照预计十万块肥皂一个月的生产规模来说,这样的民众起码会达到五万户。   他们五万户能获得收入,就代表着五万个家庭能从中受益,然后大家在采购各种年货、小物品、布匹甚至牛羊等等方面,也有了强大的购买能力。   得益于农民们的强大购买能力,那么生产这些各种生活必需品的小作坊、家庭等等,是不是也能卖出更多的东西,从而赚到更多的钱呢?   他们能赚到钱,同时为他们提供原材料的,比如大米、织布、牛羊的农户们,是不是同时也能多赚钱?   这三批人都能多赚钱了,那么代表着我们大康朝的税赋就能增加一些,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岂不是皆大欢喜?”   看着柳铭淇画的一个结构图,景和帝若有所思,但下一刻却摇头:“不对!你这么算,固然是他们得利赚钱了,但总有亏钱的人吧?不然钱从哪里来?”   “不能说亏钱。”柳铭淇又延伸的画了起来,“陛下请看,为他们付出的就是购买肥皂的用户们,他们多是有点钱的商人、贵族、官员、宗室等等。   这些人手里的钱本来就来得容易一些,如果不买肥皂,他们的银子就藏在地底下,根本不拿出来用,这样就会造成我们市场上的黄金和白银越来越少。   有了肥皂这个产品,他们就得拿出这些钱,让钱在市场上流通。有了更多的钱在市场流通,便会造成人们的各种生产积极性增加,从而增加农业、商业的活力。   最终让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同时,还能增加几个方面的税赋,朝廷也能因此受益,您说这是不是挺好呢?”   景和帝被柳铭淇绕晕了。   他下意识的觉得柳铭淇说的有道理,可具体又感觉到哪儿有些不对劲。   直到少年离开了许久,景和帝还坐在了龙椅上,看着柳铭淇画的那些一条线一条线连接起来的示意图。   如果柳铭淇只是讲,说不定他的印象还没这么深,也不会如此认真的琢磨。   如今少年是图文并举,再加充分的解释,让景和帝看到了里面通过肥皂这个产业的刺激,从而让整个帝国都活跃起来的动机。   一个肥皂买卖可能不算什么,但如果朝廷能推动十个、二十个甚至三十个类似于肥皂的买卖,就真的可以缓慢的撬动起全国。   这样一来,帝国的各种收入就会增加许多,用于各种民生的支出也可以增加,连带着遇到各种天灾**时,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哪个皇帝不想掌握更多的税赋,不想自己的内裤能有更多的金银财宝?   在巨大的利益预期激励下,景和帝的双手都开始了缓慢的颤抖。   景和帝绝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他平日里不怎么表现出来,可智商是够用的。   比如说现在。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因为不仅仅领会到了柳铭淇说的好处,还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如果人人都按照铭淇设想的那样去努力拼搏,那么他们的欲望是不是会不断的增加呢?   要是大家都纷纷不满足现在的状态,心态浮躁,不断的想要往上爬,是不是迟早有一天,许多人会有不该有的心思?   到了那一天,在这样的波浪冲击下,我大康朝的江山还能稳得住吗?   思量过处的皇帝,开始拿着毛笔,在图纸的空格处,奋笔直书起来。   良久之后,景和帝放下了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赵寿。”   “老奴在!”   “把这张图封存起来,等级绝密,除我或者以后的皇帝之外,谁也不能打开它。”   “遵旨!”   “唉……可惜了……”   皇帝的这句话,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楚。   ……   跪求收藏!跪求推荐!   下了新书榜了,收藏还差点一万,老爷们收藏着,也方便看嘛! 第五十九章 求饶   景和帝毕竟限于这个时代的局限,并不懂什么叫做“货币的流动性”。   柳铭淇却是懂的。   他给景和帝描述的场景,是调动整个社会的货币——也就是现在的金、银、铜钱,让它们积极的流通起来,从而实现整个社会的经济总量增加,从而让产出增加,民众们的生活也随之过得更好。   可是这并非没有缺点。   如果一旦出现经济过热的情况,很容易造成各种囤积居奇、物价飞涨,民众的生活反而会过得越来越困难。   那个时候,富可敌国的商家们就会出现,他们也容易成为大康朝动荡的祸根。   只有在此之前就做好对应措施,才能拴住这头野兽,使得整体的经济不至于过热。   在另一个世界,国家采取的措施是“货币供应紧缩”,让市场上的货币供应不充足,迅减少人们的经济活动,从而最终让经济过热冷静下来。   想要完美的控制到这个程度,那就需要一个更加重要的工具——银行。   准确的说应该是央行。   但在如今的大康朝,成立一个管辖全国的央行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连全国性的银庄都没有呢。   因此,要是景和帝真的一口气推动二三十种重要的产业飞展,那一二十年之内,必然会有经济过热的现象生,且没有太多的办法阻止。   按照柳铭淇对景和帝的了解,或者是对所有皇帝的了解,他们多半是没有胆子这么做的。   一个平稳运行又没有多少弊端的帝国,应该是顺水推舟的去让它继续往前走,而不是用激烈的手段来做改变。   不做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做了很有可能让整个帝国都遭殃。   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怎么选?   只要不是秦皇汉武这样惊才绝艳的天生霸主,基本上都会选择前者。   故而柳铭淇猜测,景和帝只会让他的肥皂生意做起来,然后慢慢的观察所起到的效果,作为一个参考。   成功了是一个积极的事情,但不至于改变这个帝国太多。   即便是失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如此一来,倒是两全其美。   ……   出了宫门,柳铭淇和大柱两人,慢悠悠的骑着马回裕王府。   皇城的面积并不大,居住的住户也不多,道路宽敞,各家府中都有绿树、青竹、鲜花等等,弄得整个皇城跟一个花园城市一样,走到路上都能问到花香。   也可以想象,为什么之前大家对裕王府的熬油猪骚臭味那么痛恨了。   好好的一个鸟语花香的皇城,就被你们弄成臭气熏天,连鸟儿都不飞来了,真是可恶!   对此柳铭淇也虚心接受,俺这不是已经迁出去了吗,你们就不要说了哈。   事实上,现在靠着绣衣卫衙门的新作坊,制作肥皂的过程中,虽然因为天气热、猪油不会凝固而导致不用怎么加热,臭味也是减少了许多,但是到了冬天,恐怕味道还会浓一些。   关键在于那么大的产量,即便每一锅的味道很淡,加在一起也容易被闻到。   只有寄希望于冬天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啊,可以很好的掩盖住气息。   柳铭淇在想事情,大柱也不去插话。   他的性格木讷又憨厚,不像是池三那么会说,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护卫者。   “哒哒哒……”   背后马蹄声响处,忽然有人在打招呼。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大柱先一步回头瞧,现赶来的是一个禁军将领。   大柱和柳铭淇都看不出他的来历,毕竟不是军中之人。   到了跟前,这位禁军将领把头盔给摘了下来,顺势跳下了马,抱拳道:“世子殿下,在下骁骑卫校尉乐军,见过殿下。”   柳铭淇不认识乐军,也不知道骁骑卫的标识,不过禁军校尉的服饰却是知道的。   在这皇城里面,相信也没有人敢冒充禁军校尉,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点了点头,少年道:“乐校尉,你有事就说。”   乐军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比较立体,长得很是帅气,也有着军人的刚毅神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他咧嘴笑道:“既然殿下说了,那我就打扰了……事情是这样的,家父是虎贲卫将军、义勤侯乐安垦。家祖跟北雄侯的父辈是一同在西北守卫边境的老朋友,所以我也娶了北雄侯的大女儿为妻……”   他说到了这里,柳铭淇就懂了。   “你自己想来的,还是你父亲叫你来的,还是你夫人叫你来的?”   “呵呵,都有,都有。”乐军道,“殿下,其实北雄侯这家人虽然缺点很多,但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那个胆子。给他们惩罚是决定可行的,但如果因此而死罪处斩的话,您觉得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这个你不该问我,应该是去问苗大人。”柳铭淇一副肃然的样子,“你们如果能说服苗大人改变主意,我绝对没有意见。”   “殿下您说笑了。”乐军苦笑道,“连皇上都没办法说动苗大人,我们怎么能?”   “那你也该知道,我同样不行。”柳铭淇耸耸肩道,“赶紧说,你想要怎么办,想要我怎么配合,然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听废话。”   乐军哑然失笑,“世子殿下您……和一般的宗室子弟不一样啊。”   “谢谢。”柳铭淇颌道。   “殿下您也知道,这个月的月底就是太后的寿诞。”乐军脸上露出了哀求之色,“北雄公是太后看重的臣子,所以好歹在她老人家面前有点香火情。如果殿下您能不出言的话,那我们两家人都会感激不尽!”   这些人考虑得倒是周到。   太后的寿诞的时候,皇帝通常都会开恩,减除一些犯人的刑罚。   以前宗室子弟和勋贵犯了错,也会在这个时候求太后帮忙说情的。   所以即便是吴祖光现在判了秋后处斩,但如果能让太后向皇帝求情,最少最少能免除处斩的命运,这就已经是大幸了。   然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可回避的难题。   虽然北雄侯和太后有一些香火情,可是再深的香火情,都比不过太后和柳铭淇的祖孙情,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亲孙子。   因为这个事情是柳铭淇和吴祖光的矛盾,要是让太后在两者之间选择一个,那么很显然的,她会选择自己的孙子。   假如是这样的话,吴祖光唯一的生机就没有了。   想要救吴祖光,第一要满足的条件便是让柳铭淇不再说话,这才是乐军匆匆赶来的目的。   思绪一闪而过,柳铭淇不答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两家论财力,加起来都不如裕王府,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乐军苦笑着道,“但要是您能帮这个忙,给小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那我们两家感激不尽,欠您一条命!”   “我明白了。”   少年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有了决定之后,就会通知你。”   “殿下……”   乐军还想说什么,柳铭淇却掉转了马头,继续的前行了。   他的心里忐忑不已,都不知道柳铭淇会怎么想。   毕竟柳铭淇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被璐国公正义告之后,还敢带着人把璐国公差点打死。   现在又遇到一个想要他命的人,身份还远远比不上亲王之子的璐国公,你说柳铭淇会怎么做?   不落井下石都算客气了,还要他宽容?   乐军自己报的希望都不够大。   但无论如何他也得来恳求一番。   求了有可能没有效果。   可是不求,那就绝对没有效果。   ……   慢悠悠回府的少年,心中并没有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   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知道,柳铭淇并没有要吴祖光的性命的意思。   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可以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嚣张跋扈,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要取人性命?   柳铭淇之所以拉着吴祖光去帝京府衙门,原因是想要把这个事儿给闹大,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硬要掺和进裕王府的生意里面来,是什么样的后果。   裕王世子这么一个强硬的表现,相信有点歪心思的人,都会掂量掂量了。   这样柳铭淇的目的便达到了。   那么到了这一步,作为杀鸡儆猴之中的“鸡”,吴祖光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柳铭淇觉得暴打他一顿,再关他一年半载的,也就足够。   只不过没想到苗炎居然如此硬朗,直接判了吴祖光死罪。   对于这个结果,柳铭淇不能说拍手称赞,但也不觉得吴祖光多么委屈。   这种肆无忌惮的家伙,死了也是活该,反正也不是我杀的,心中自然没有什么忐忑。   至于说现在,吴家想要拼命救回吴祖光,柳铭淇同样不会故意去阻拦。   没有必要。   有了这个教训过后,借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再和自己作对。   而大康的祖宗家法也注定了,身为亲王世子的柳铭淇,绝对不可能被任何人栽赃陷害,以至于丢了性命。   要是真的北雄侯敢报复,那么柳铭淇有的是时间和本钱,慢慢的玩死他们一家!   要知道,宗室子弟没有死罪的先例,但这些年来获罪赐死的勋贵,可也有十几家呢!   不是一家人,你怎么敢求待遇一样?   柳铭淇之所以没有现在给他们一个答复,原因在于他觉得还是要多给这群人一些教训。   让他们多害怕一阵子,多提心吊胆一阵子。   不然的话,教训怎么会刻骨铭心,怎么能让他们以后见着自己就绕道走呢? 第六十章 推销员素老板   七月初的太阳,是越的暴躁,炙热的阳光不要钱一样的往地面洒落。   说来也奇怪。   今年北方已经好久没有下过雨了,结果中南部那边居然还闹了大水灾。   京城在南北交界线过去不远,所以夏天同样的炎热。   以往的话,有条件的人家,通常就是在夏天能吃点刨冰做的吃食。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有一种叫做“冰奶茶”的饮料,迅的在京城里流行起来。   特别是女人们,最为喜欢。   像是今天,在“春露茶社”里面的所有女眷们,都人手一杯冰奶茶。   她们手里的冰奶茶并不是千篇一律的,连奶茶本身都有不同。   牛奶倒是一样的水牛奶,但茶叶有分为绿茶、红茶、白茶和青茶,可以根据喜好调制。   接下来里面的冰块多少也自选,还可以加入小糯米团子、葡萄干、葵花籽等进去,喝完之后又能用勺子舀来吃,可谓是人间一大享受。   有了这种冰奶茶,在春露茶社的众位花楼魁、戏班女头牌,都显得优雅惬意,没有被火热的太阳烦躁到。   萧素琴作为九仙之一,自然是被簇拥的对象。   在寻常人的眼里,戏子还是要比花楼魁高一等的,毕竟人家戏子卖艺不卖身。   但花楼魁却也不简单,能成为一个花楼之的女人,肯定有独到的地方,不是单纯靠漂亮和胸怀“乃”大就能立足的。   除了本身就有歌舞琴棋书画的技艺外,还需要有足够的文学素养,可以和文人谈论诗词歌赋,谈论法家和墨家。   只有这样,才会让更多的人去喜欢她们,吹捧她们,从而扬名立万。   俗话说物与类聚,人与群分。   既然有萧素琴参加的聚会,那么肯定档次不低。   她此时身边簇拥着的,就是几个花楼的魁。   “咦,萧大家,你今天是素颜吧?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的脸蛋儿光滑了许多,远远的看上去都有一股莹光,是我看错了吗?”聊了一会儿过后,就在她右边的“庆幽楼”花魁双蝶姑娘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剩下的几位仔细的打量起了萧素琴,现她的脸一看就很润滑,水嫩水嫩的,都想要去摸一下。   萧素琴微微一笑,“哎呀,都被你现了呀?我还以为会不明显的!”   实际上素老板心中却在吐槽,这都是我参加的第三个茶会了,现在才有人问出来,一直素颜的本姑娘,实在是憋得慌啊。   “萧姐姐,你是用了什么秘方吗?”另一个十七八岁的花魁芊蕾姑娘直接脱口而出。   “秘方谈不上啦。”萧素琴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脸蛋,“不过最近我用了那东西过后,好像脸上都补充了水分一样,一下子饱满起来。之前用各种油彩、粉黛留下来的后遗症,都减轻了许多呢。”   “哇,到底什么东西,你说说嘛……”“珠晨楼”花魁慕儿姑娘坐在萧素琴的左边,干脆的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娇道:“好姐姐,求求你,说说啦!”   萧素琴触碰到了硕大的一团软腻,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丝羡慕。   这个死丫头,年龄还不到十八岁,就这么大了,以后还得了?   可怜我,因为从小练基本功,时刻都要缠绷带,弄得还没有她一半大!   不过她脸上还是抿嘴笑道,“好啦好啦,我说给你听吧……嗯,不说了,我让你体验一下。”   慕儿姑娘一愣,旋即美眸儿睁得大大的:“真的?”   “嗯,你先去洗掉脸上的花粉和胭脂吧。”素老板指挥道。   “好的~~”   慕儿姑娘毕竟年轻,也没想那么多,找了旁边角落的一个侍女打盆水过来,就在众人面前卸妆起来。   她在这么一做,近处和远处的一群女人就来了兴趣,互相询问之间,便围到了跟前。   慕儿姑娘此时已经洗净了脸庞,露出一张如新剥鸡蛋一样白嫩的脸蛋儿,比起她不化妆时,都还要漂亮一些。   毕竟只有十七岁啊!   一群已经二十多的老阿姨,忍不住心中哀怨羡慕。   萧素琴让慕儿姑娘坐在椅子上,长颈枕在了椅背上面,仰起了头。   她先自己净了手,又从随身携带的单肩斜挎布包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宽口小瓷瓶,是普通鸡蛋的一半大小。   素老板打开了瓶子,周围的人鼻子便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   “好香呀~”   “是梅花的香气呢!”   “别说话,看萧大家怎么做的!”   小声的议论着,大家只见萧素琴用中指轻轻的在瓷瓶里面点了一下,再点在了慕儿姑娘的脸上。   如此反复了几下之后,慕儿姑娘的脸上上下左右加鼻子上,都有一滴晶莹的水珠。   不过这些水珠居然没有滑落,而是停留在了她脸上。   随即的,放下了小瓷瓶的素老板,开始用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顺着水珠的周围,开始慢慢的画着圈儿起来。   “慕儿妹妹,感觉怎么样,舒服吗?”工作之余,素老板不忘询问体验效果。   “啊……好凉爽好舒服哦……就像是脸里面浸进来一层凉水一样……而且味道好香,人家好想睡觉呢……”   慕儿姑娘说到做到,片刻之后,她的呼吸便匀称起来,竟然是睡了过去。   周围的女人们看得惊讶无比,同时又对慕儿姑娘描述的那种感觉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马上体验一番。   好不容易等到萧素琴的手离开了慕儿姑娘的脸,她们马上就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萧大家,这瓷瓶里面是什么水啊?加了冰块吗?”   “别逗了好不好,我们又不是没有用过,冰水只会让脸感到冰冷,怎么会有慕儿姑娘那么舒服的感觉?还能浸透进去?”   “就是啊,冰水又不可能又这么浓烈的梅花香味,还能保持这么长时间。”   “对呀,这肯定就是神药对不对?”   “你们看慕儿姑娘的脸蛋儿,好像涂抹了一层油脂一样,在阳光下都反射光芒呢!”   “萧姐姐,你倒是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萧素琴本身就是受到万千追捧的戏中九仙之一,面对这样的喧哗,自然是淡定自如。   她先不说话,而是举起了一只手。   几乎是瞬间的,女人们的声音便停下来了,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她。   “这是上次我去裕王府的时候,裕王妃送给我得梅花精油。”萧素琴指着小瓷瓶细声的道:“刚开始我还不相信它有多好的用处,结果用了一次就开始迷上了。   现在我只是用了十来天,效果就非常明显了,你们大家可以来摸摸我的脸,看我的脸是不是光滑有弹性了?”   证据便是最好的说服。   女人们当然是要验证一下,所以大多都来摸了摸、点了点素老板的脸蛋。   花魁们眼睛一亮,而戏班的女头牌们却是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一个女头牌马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抖的声音道:“素老板!萧姐姐!我们怎么才能得到啊?快说!快说!”   花魁们都有些惊讶,觉得她的反应是不是过度了。   萧素琴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对周围的花魁们解释道:“各位姑娘,我们大家都是要经常化妆擦脂抹粉的女人,但你们比不上我们唱戏的女人用的多,因为我们还要涂抹油彩。   如果你们年龄大一点就知道,油彩和胭脂水粉用多了,脸上是会有很大的毛病的,比如逐渐有黄斑、经常长红痘、脸部变硬等等。而且这种变化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恢复成原状的。   你们想想看,当我们女人,卸了妆之后脸上就满是黄斑、红痘,且脸部表情很僵硬的时候,是多么可怕?不但是以后的夫君不喜欢,你们自己也不喜欢的吧?”   双蝶姑娘闻言点了点头,“我今年二十一了,却也觉得脸上有时候要出现痘痘、还干燥不舒服,也会痒……如果按照萧大家的说法,恐怕这个情况是会越来越严重的。”   又一位女头牌说道:“呵呵,你们也不用多疑惑了,回去问问那些三四十岁、人老珠黄的花楼姑娘们,或者是你们的妈妈们,她们就会告诉你们,长期涂抹胭脂水粉的后果。”   顿了顿,她又兴奋了起来,“萧姐姐,你赶紧的告诉我们啊,怎么才能得到这种……梅花、梅花精油呢?我和裕王爷有点交情,不知道行不行?”   没说话的花楼姑娘们,此时再看着已经舒服的睡着的慕儿姑娘,心中不免是多信了几分。   毕竟那种香味,还有慕儿姑娘舒服的神情,都做不得假。   于是她们的眼神越炙热起来。   “裕王府应该是要主动的卖这种梅花精油的,不过现在好像还没开始。”萧素琴俏声道,“但你们别担心,因为我和裕王妃交情好,又是正好撞上了裕王府的人在试用,所以干脆裕王妃便拿了许多试用装给我,让我找一些姐妹们试一下,看看效果,顺便反馈给她,以便改进。”   “啊?还有这种事情?”花魁和女头牌们惊喜莫名。   “裕王妃也是很谨慎的人,她也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或者效果不好,所以要先让大家试用,没有问题和效果好了之后,才推出来的。”素老板继续打着广告道。   芊蕾姑娘很是赞叹的道,“这么说起来,裕王妃的确是很好啊,不像是那些胭脂水粉的店铺,出什么问题都不管,我有好几次都脸上起一片片的红疙瘩,却没人管。”   “待会儿你们就都到我的府上,我把试用装给你们吧。”萧素琴柔声道:“用了之后再告诉我效果就好。”   “好的,谢谢萧姐姐~~”   “萧大家你真好~~”   大家喜盈盈的,毕竟这可是免费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但是有一点,一瓶的分量也就这么多。”萧素琴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小瓷瓶,“大概用个五次左右就没有了,也不用天天用,隔一天用一次就好。方式跟我刚才做的一样,不过先用热毛巾敷脸后再用,会效果更加好!”   “哦~~~”   一群女人兴奋期待中,又有些遗憾。   要是能多一点就更好了~~   ……   如果古代有什么最吸引秀才的话,估计就是花楼了,俺不像你们,我只是去观摩观摩滴~~   另外,一直没有给大家加精,实在是现在起点搞得乱七八糟,我都不知道哪里弄。   如有怠慢之处,望诸位老爷们海涵,并且继续爱护我~~~ 第六十一章 小事不小   回到家里,穿过王府的大花园时,柳铭淇意外的现,老爹正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呆。   看上去还有点愁的样子。   少年不觉奇怪了,上前问道:“爹,你怎么了?又在愁《梁祝》什么时候开演了?”   《梁祝》的第一轮排练,“别家”、“结拜”、“书馆”、“相送”、“惊聘”、“拒婚”、“祭坟”、“化蝶”这八个段落,柳铭淇已经跟萧大家对了整整三遍的戏。   连柳铭淇都觉得,素老板就是自己心中的祝英台了,她却还是觉得不够满意。   素老板不但缠着柳铭淇再精益求精,还在了疯一样,天天琢磨着找谁来演梁山伯。   柳铭淇肯定是最好的人选,可人家是裕王世子,哪怕是萧素琴自荐枕席,愿意成为他的小亲亲,裕王妃也绝对不会同意世子登台唱戏的生。   连裕王爷都不大支持。   所以素老板一定要找一个可以跟他很合拍的小生,来出演梁山伯。   但经过了柳铭淇的演绎巅峰,萧素琴的眼光如今已经变得出奇的高,况且这还是她“一代宗师”的“开山之作”,她更不会马虎。   最近一段时间,萧素琴找了二十多个京城里著名的小生,丢出一个个截取的段落,让他们来演,结果都不如人意。   即便是京城第一角儿的郭少华,也因为年龄都三十七岁了,让想要尽善尽美的萧素琴直接给推掉了。   要不是这部戏是她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二十三岁都老了,应该是桂圆园这种十八岁的小花旦才适合。   正因为萧素琴的到处找人不顺,裕王想要早点真正在戏台上看到《梁祝》的愿望就落了空,这段时间老唠叨着。   面对儿子的关心,裕王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是……是你皇奶奶。”   “皇奶奶?”柳铭淇心头一惊,“生什么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裕王叹气道:“今天你娘去宫里探望她,结果现她在责骂贴身的宫女。问及原因,她刚开始还不肯说。   问得久了,你皇奶奶才讲,是因为她年龄大了,现在入厕都要人搀扶着,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甚至觉得是不是来日无多了。   唉!你皇奶奶马上要过六十六岁的生日了,她这样心情不好,忧心忡忡的,可是对以后的日子不好呀!”   入厕是一个小事,但其实又不小。   不但因为它可以将污秽之物排出体外,让自己浑身轻松,更因为它还十分影响人的心情。   比如说便秘的时候,比如说痔疮作的时候,比如说肛烈的时候……等等,遇到了这些,人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多好。   可别小看了心情对于工作学习的作用,这可是影响很大的。   即便是现代都有这样各种各样的烦恼,更别说古代了。   只不过是古代人非常羞涩谈及此事,所以才没有广为流传。   当然了,随着朝代不断的变更,各种技术不断的进步,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至少现在已经把纸创造出来了,可以拿来擦拭,而不用像以前那样,连不少王公贵族都得用厕筹那么悲催——要不就是绢布麻布用了又洗,洗了又用。   但这些纸却又不够软,软的又太粗燥,经常容易擦伤娇嫩之处。   然后入厕的形式也有了改变。   以前是那种蹲坑形式的,现代不少的农村都还有,只不过是为了堆肥。   以前可是连皇帝都这样入厕的。   其中有一位雄才大略的晋景公,他就引了史上第一悲剧。   《左传》记载,晋景公“将食,涨,如厕,陷而卒。”   什么意思呢?   当时晋景公正端起了一碗小麦饭要吃,结果觉得肚子胀,就决定先上厕所排空了再吃,结果最后“陷而卒”。   如今可不一样了,有条件的都坐特制的马桶,想入厕的时候,仆人直接就能给你抬过来。   柳铭淇家里就是用的马桶,形状有点像是现代的马桶,但底下却是平的,深浅不一。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方便干净,但是每次用了之后,婢女仆人都会拿去清洗干净送回来,倒也是不怎么碍眼。   不过马桶也有许多缺点,最大的便是并没有参照人体工程学,大小深浅高矮不一,许多人坐着都不大习惯,哪怕是王府、皇宫用的,都有不少缺陷。   哪怕马桶边缘会蒙上一层软垫,夏天时也会觉得炎热不爽。   甚至于因为是木头做的,入厕的途中味道不但很浓,有时候还会漏出来……那叫一个心头作呕。   柳铭淇是男的,最近又忙着做财大计,这些小事倒是还能忍受。   可听到老爹说起太后的烦躁,柳铭淇也颇为感同身受。   “正巧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皇奶奶,既然老爹你说起了这个,我就做一个马桶送给她吧!”少年当即就壮志凌云的道。   裕王都愣住了。   他看了看儿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柳铭淇道:“爹,你没听错,我做的马桶可和一般的不一样,保准能让皇奶奶喜欢。”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耐?还能做木工活儿?”裕王还是很惊讶。   “什么木工活儿?这是瓷器活儿!”柳铭淇耸耸肩,“爹,我先去吃饭,你赶紧的找几个瓷器师傅过来,要可靠一点的,我有大用。”   “哦……”   裕王觉得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儿子。   ……   柳铭淇吃了饭,再在书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接到大柱的通报出来,已经有两个中年的瓷器师傅坐在前堂偏厅了。   见到柳铭淇,他们连忙站起来行礼:“金喜(陈老五)见过殿下!”   两人脸上满是风霜,手指骨节粗糙,衣服上似乎都带着一层石灰,看上去像老手工艺人,但却没有平民百姓见到亲王世子的恐慌。   “坐吧。”柳铭淇入座后道,“你们在哪个窑口做事?”   “回殿下的话,我们都是安窑的瓷器师,我和老五都做了二十一年。”金喜回答道。   “你们都是认识的?”   “是,我们都是帝京府的人,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当时家里人多没饭吃,我们就进了瓷窑帮工,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我们裕王府把你们借过来,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唐少监还叮嘱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为裕王府做事儿。”金喜道,“有什么瓷器的需求的话,殿下您给我们说就好了,我们一定尽力做到。”   柳铭淇点了点头。   一直是金喜在说话,旁边的陈老五却半个字都不讲,看着柳铭淇望向他,他就露出憨厚卑微的笑容。   这便是典型的手艺人。   要是两人都善于吹嘘和拍马屁,柳铭淇还真的会担心,他们的手艺到底行不行。   想了想,柳铭淇把三张结构图递给了他们,“如果是要做一套这种组合瓷器件儿的话,需要多久?”   “嗯……”   金喜和陈老五凑着一起看,两人小声的交流了一下,才由金喜道:“虽然由几个大件儿组成,但基本上都不难,大约1个月时间就可以做好了。”   “你们可要看清楚了。”柳铭淇指着其中几处道:“这里,这里,里面都是空的,必须要保证水能流出来。”   “您放心吧,这种类似的我们做过。您是拿来放在池子里引活水的吧?保证没有问题!”   金奎的回答让柳铭淇啼笑皆非。   马桶拿来做喷水装饰,真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柳铭淇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只要有经验有能力就好。   “一个月的时间我不能给你们。”柳铭淇思索着道:“十天时间!十天,你们给我弄出五套来,有没有问题?”   “啊?”   金奎惊呆了,“这……”   “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少年豪气的道:“我会让他们一切配合你们,然后你们需要什么人、需要什么材料,怎么做,都是你们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1o天把东西完整的烧制出来!”   金奎下意识的转头望向了陈老五。   陈老五则是又盯住了图纸看,手指不断的晃动着,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良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如果让他们全力配合的话,可行。”   “好!”   柳铭淇抢在了金奎的前面,一拍桌子道:“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爽快的人,来,接着!”   说话之间,只见两道银光直奔两人的跟前。   金奎和陈老五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手中便出现了两个银晃晃的小可爱。   “这是先打赏你们的。”柳铭淇道,“回去后好好的做,做好了还有重赏!”   什么说话都比不上银子实际。   连同少言寡语的陈老五,此时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笑容。   金奎更是连连保证:“殿下您就等着吧,我们保证按时交给您好东西!”   拿着将作监的资源,去给这些王公贵族们做小物件儿,果然是最好的差事。   更别说自己两人这一次遇到了真正大方的主儿。   如果把东西做得好,岂不是每人至少能拿到二三十两的奖赏?   平日里他们累死累活的,一年下来的俸禄酬劳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如今一个活儿就能顶一年,真是太好了!   ……   注:溺器战国时候叫做“虎子”,据说等到唐朝的时候,因为唐高祖李渊的祖父叫李虎,故而避讳改为“马子”……乛?乛 第六十二章 物尽其用   接下来,柳铭淇又和两个师傅商量了一番。   少年提醒了他们,自己这个是实用件儿,不用“刻花”和“彩绘”两个工序。   最重要的还是坚固耐用,中间空隙的地方一定要能出水方便不堵塞。   金奎和陈老五都是老师傅了,在经过柳铭淇的一些提醒后,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等到两人离开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数,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柳铭淇让田荣跟着他们一同回去,也是向那里的将作少监强调一下情况。   安窑在距离京城大约二十里的地方,刚才两人是坐马车过来的,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   虽然安窑是大康朝工部麾下将作监的产业,但是他们也都要承担一些皇亲贵族的私活儿。   嗯,要给钱的那种。   只要你钱给得够,他们就能给你弄出好东西来。   这样建国大约八十年以来,不仅仅是皇亲贵族,就连大商人大富豪们也都喜欢在各个官方的窑口去定制自己想要的瓷器。   久而久之的,这些窑口大部分都是获利的。   这也成了工部旗下为数不多还能赚点钱补贴家用的产业。   柳铭淇并没有让他们就在裕王府做马桶。   最主要的原因是裕王府没有安窑的各种设备和环境。   先一个烧窑,就是解决不了的难题。   一个官方的窑厂,大大小小有几十座烧窑,每个瓷器师都有自己用习惯了的烧窑。   倒是什么温度最合适,塞多少进去最好,放哪个位置烧最容易出极品……等等,他们都有了经验。   柳铭淇贸贸然的让瓷器师来裕王府,哪怕给他们重新建一个烧窑,他们也要花很多时间去熟悉。   况且连肥皂作坊都被赶出去了,你问问看皇帝,如果看着一座不断冒黑烟的烧窑在皇城里矗立着,他是什么感觉?   为了尽快的赶工期,柳铭淇自然是让金奎和陈老五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工作场所才好。   至于一个保密的问题,少年也没有多想。   马桶可不仅仅只有这个一体的瓷器而已,怎么储存水,怎么让水达到浮力平衡,怎么才能自动冲水,这都可是技术活儿。   光是一个浮力球,一个加压杠杆,一个活塞水阀,就能难住不少的人。   可这也同时让柳铭淇有些挠头。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塑料和橡胶,那么注定了做活塞水阀、浮力球等等,就只能用熟铜等物来代替了。   幸好的是,在英国十五世纪刚刚明抽水马桶时,他们一度也是没有塑料、橡胶等东西的。   身为物理学博士,柳铭淇曾经看过初代马桶、二代马桶等的构造和原理,没想到居然自己有用到的一天。   但是柳铭淇也晓得,中国的匠人们可是最聪明的一批人。   他们或许有时候没有创新的思路,但是你让他们去模仿一样东西,那绝对是轻而易举。   马桶这种的东西,他们依样画葫芦,全部拆下来再重新组装实验,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做出差不多的仿造品来。   除非是那种需要化学反应,或者工业技术标准的东西,不然很少有东西能逃脱仿造。   因此,少年也没有打过用抽水马桶多赚钱的事情。   就像是冰奶茶、蛋糕、冰淇淋一样,这些迟早都会被人琢磨透的东西,死抓着不放也没有道理。   天下赚钱的东西多了去了,何必纠结于区区几样?   比如说肥皂,现在他们就仿造不出来嘛!   ……   忙完了这个,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天气还是那么的热。   柳铭淇跟大柱一起,才从厨房拿了一瓣西瓜来吃,便看到三管家曾多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殿下,您快来看看,有人给你送礼来啦!”   咦,这个我喜欢!   柳铭淇大喜,转身就往前门走。   想人家穿越到一个地主儿子的身上,都能收到孝敬,我堂堂一个亲王世子,居然到现在才第一次遇到人送礼。   简直是太不合格了!   心花怒放之处,柳铭淇很快就到了前门的院子里。   王爷府邸,一般都有几个门,正门平日里都不开,连王爷、王妃和世子都是走侧门。   除了正常的侧门,还有一两个小侧门,专供平日里采购的货物搬运、人员进出等等。   也因为要堆放东西,这些小侧门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   柳铭淇才踏入院子,眼睛便亮了起来。   出现在柳铭淇面前的,是一头满身黑色、高大威猛的骏马,目测身高都能达到一米七左右,身长也跟身高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它看起来特别的雄壮,那四条马腿起码有普通成人的大腿那么粗。   即便是有两个人牵着,黑色骏马都显得有点桀骜不驯,不停的仰着马头,马鼻子不断的喷气,出嘶叫声音。   “啧啧,真好……”   柳铭淇胆子也大,走到了黑色骏马的身边,摸着它柔顺的毛,眼中满是喜悦。   就算闻到鼻子里的有骏马的体位,他还是很享受近距离接触这种古代神骏的优越感。   “殿下!”   旁边一个英武男子笑得跟菊花一样:“您还喜欢吧?”   “喜欢,喜欢!”柳铭淇随便瞟了他一眼,“对了,你是谁啊,为什么送我这么神骏的马儿?”   “呃……”   英武男子笑容变得有些尴尬,“殿下,我们今天午后的时候才见了面儿。”   “哦,是吗?”   少年这才转头看向了他,“哎呀,原来是乐校尉,这马儿是你给我的礼物?”   “当然。”乐军恢复了笑脸:“殿下,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西北弄回来的……据说在西域,也算是非常罕有的宝马呢!”   大康朝的西域,大致位置和另一个世界差不多。   那里依旧是一群小国家把持着,相对于西域东北方的西羌人、东面的大康朝、南面的回鹘人等等,他们只能算弟弟,还是小弟弟。   要不是因为西域可以作为商道来加强交流,大家都可以在西域交易一些东西,它们早就被灭了。   义勤侯和北雄侯两家人今天想了一下午,才终于决定把这匹刚刚到了不久的神骏马儿送给柳铭淇。   原本这匹马是给乐军自己准备的,两家人花费了不少的人情和金子,才好不容易得到了它。   结果没想到,乐军的屁股都没有坐热,坐骑就要送人了。   别看现在乐军脸上是笑容,实际上心里在哭呢。   但想着小舅子的一条命,想着怀孕的妻子,他也只能做这样的牺牲。   柳铭淇对于马儿没有多大的研究。   可是他也晓得,后世的那些重型马,大多都是欧洲经过不断杂交培育出来的。   东方的马匹,即便是包括了罗刹的在内,普遍身高就是一米五、六左右。   能长到一米七上下,嗯,也就是和柳铭淇差不多高的马儿,绝对可以称作神骏之马。   “很好!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柳铭淇对乐军道,“你们费心了。”   乐军心头一喜,“那么殿下,我们午后谈到的事情……”   “哦,那个呀。”柳铭淇道,“我还是要多想一想,你先回去吧,我三天之内给你联系。”   “可是……”   “要不你先把马儿牵回去?”少年干脆的道。   “不不不,哪有送来礼物还要拿回去的道理?”乐军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殿下,那我先走了……请您一定考虑我们两家的拳拳之意,吴家和乐家,都感恩戴德。”   “你说说,要是北雄侯和北雄侯公子,能有乐校尉你这种心胸和气量,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柳铭淇一边叹息着,一边挥手道:“那我就不送了啊,慢走!”   乐军:“……”   早就听说裕王世子不是东西,乐军还觉得别人误传。   今天接触了才现,他真的有把人气死的本领啊。   ……   等到乐军等人离开,柳铭淇回头望了望大柱。   大柱的一双眼睛全在这匹黑色骏马身上,眼神中有着满满的喜欢。   少年拍了拍他的手臂,“大柱,骑着你的马儿,出去遛一遛。”   “好!”   大柱下意识的答应着,刚刚迈开腿,就忽然停住了,一张脸上写满了疑问:“殿下?”   “没听清楚吗?”柳铭淇哈哈一笑,“这匹马儿,送给你了!”   “啊!?”   大柱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殿下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那是别人专门送给您的!”   “你这就见外了啊,大柱。”柳铭淇继续拍着他的手臂,“虽然你我名为主仆,可包括池三在内,我哪个不是把你们当成一家人的?   平日里你骑马跟着我出去,那些马儿都快被你压死了!现在别人送了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不正好是给你准备的吗?”   “不行,不行!”大柱还是不敢接受。   他虽然憨厚,可也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主人的东西,他怎么敢随便收下?哪怕是再喜欢都不行。   “你想想看吧,如果你没有好的马儿骑,以后我们出去后遇到险情,你怎么替我杀敌?”柳铭淇一本正经的道,“我骑这马儿根本挥不了作用,而你骑了它,相当于多给我准备了一个救命武器啊!”   大柱的智商并不高。   他听着柳铭淇这么一讲,又幻想着自己和柳铭淇遇到一群马贼,结果最后自己骑着这匹神骏的马儿,把柳铭淇给救了出来的情形,倏的就没有那么抵触了。   是啊!   我是为了保护殿下而存在的,如果连我都没有趁手的骏马,还怎么在万军之中保护殿下?   想到了这里,单纯的大柱终于重重的点头:“好,为了殿下,我就骑着它吧!”   “这才对嘛!”   柳铭淇微微一笑。   这相当于董太师要送赤兔马给吕布一样。   他为什么不自己留下?   还不是因为吕布才能挥赤兔马的最大威力吗?   呸呸呸!   大吉大利,童言无忌!   我怎么把自己比成了董太师呢?   ……   看在俺勤奋的份儿上,你们也要每天来看哈!不要像都市那群人,收藏了又不看,害得我被豁惨了~~~ 第六十三章 稳得很   临近中午   葬花楼   修建有三层的葬花楼,第一层是楼里的仆人婢女们吃饭和休息的地方,男仆人们晚上也会睡在一楼。   第二层自然就是最重要的茶会举行地。   第三层则是仇香和一群婢女丫鬟们住的场所。   据说全京城几乎所有的正常男人,都希望能到葬花楼三楼一探究竟,可惜迄今为止,从来没有男人进去过。   三楼一间最大的房间里,刚刚起来洗澡后的仇香,正在闭着眼睛任由贴身俏丫鬟给自己擦拭和梳着头。   “小姐,我可是听说了一个新闻哟。”杏儿一边干活儿,一边俏声的道:“最近出现了一种梅花精油,许多花楼魁、戏班女头牌,甚至是不少富家贵妇也在用哦,效果特别特别的好。”   “我也听说了,也不仅仅女人在用,许言海也专门求了来用哦。”收拾房间的桃儿扑哧笑着道。   杏儿和桃儿这两个俏丫头,是四年之前仇香买下来的。   那一天恰好是仇香进京的日子,她坐车在距离京城十五里的地方打尖休息,却遇到一群快要饿死的流民。   一番机缘巧合之下,她买下了当时里面两个瘦瘦小小的丫头,便是今日的漂亮小姑娘杏儿和桃儿。   她们三个也算是在京城里互相扶持,一路辛苦才有了今天。   特别是杏儿和桃儿,从快要饿死的穷人丫头,过上了今天富足安逸的生活,真是之前做梦都没有想过。   别看她们年龄小,可是从被买下来的第一天,就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勤快得很——她们当时生怕仇香再把她们卖了,或者嫌弃她们不要她们了。   这么几年的相依为命下来,杏儿和桃儿再也不担心这些事情了,不过和仇香的感情却越来越紧密,有些像姐妹,也有点像母女,反正是不能分割的一种。   仇香本来也就是听一听,但此时却笑了,“许言海?他一个男的,也要抢着用?梅花精油到底是什么呀?”   许言海,天下第一的花脸演员,也是戏曲九仙之一。   不过他今年都四十一岁了。   四十一岁的男人,还要用这个听起来像是胭脂水粉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奇怪。   “好像是涂抹在脸上,然后就能让脸很舒服,修复被胭脂水粉损害的脸部皮肤,重新让脸水嫩嫩的。”桃儿这么解释道。   “胡说八道,哪里能有这样的东西?”仇香轻笑了一声,“即便是我这样,很谨慎的使用胭脂水粉,脸上也是渐渐的比其它地方的皮肤老化得快呢。”   “真的有!”   杏儿反驳的道,“而且它还是小姐您很欣赏很欣赏的才子做出来的哟!”   “我欣赏的才子?”仇香是聪明人,她蓦的想起了一个人:“你不会说的是……裕王世子……吧?”   “恭喜你,小姐,答对了!”杏儿笑得脸上出现了两个酒窝。   仇香认识的才子非常多,可是会做这种女人用的化妆药水之类东西的,恐怕就只有以明稀奇古怪东西著称的裕王世子了。   肥皂算一个。   香软好吃的蛋糕算一个。   冰奶茶算一个。   听说还有宫里没有传出来的冰淇淋……   寻常的读书人,哪怕是墨家的人,对这些玩意儿,恐怕都是不屑一顾的吧。   但人家裕王世子就是要去做,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写的那《将进酒》,简直是让人喜欢得欲罢不能,自己每天看一遍都不够。   桃儿兴致勃勃的凑到仇香身边:“小姐你不知道,多少女人在为这个梅花精油疯狂呢!我本来都帮你打听了,看能不能买到一瓶,结果你猜怎么了?”   看着小丫头娇憨的样子,仇香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笑道:“怎么了?”   “全部没有了呗~~”桃儿摊开了双手,“拿出试用装来的萧素琴手里也没有了,没有人再能找到新的了。”   “咦,不是说是裕王世子做出来的吗?为什么不找他?”仇香好奇的问道。   “找了呀,不过人家说暂时不会提供。”桃儿道,“难道谁还敢冲到裕王府去质问呀?”   “倒也是。”   仇香偏起了粉臻,开始琢磨了起来:“嗯……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看着小姐在这边自言自语,两个丫头脸上都不觉露出迷醉之色。   我们家小姐就是漂亮,谁都比不上!   ……   裕王府中,和柳铭淇对戏完毕的萧素琴,足足回味了一刻钟,才从兴奋满足之中回醒过来。   柳铭淇已经见惯了她这种自嗨了。   老实说,少年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问题是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干啊,素老板就已经这样了。   如果真的干了什么,素老板会怎么样?   场面不敢想啊!   “世子殿下,我过两天就要去江南了。”喝了一口茶,萧素琴忽然这么说道。   “哦……啊!?”   柳铭淇讶然的看着她,“你不是要准备排戏吗?去那么远干什么?”   江南距离京城可是很远的。   虽然有大运河相连,可是这么一路过去,专坐客船单程都要十来天时间,不是很耽搁时间吗?   “你以为我想去啊?”素老板提起这个就是一阵哀怨,“你又不能演,京城里的小生都不合适,我准备去江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京城和江南是戏曲最达的地方。   江南实际上更加的基础深厚,受众更多,戏班子大大小小上千个。   萧素琴每年都会去江南演戏一圈,在那边也有不少朋友,去那边寻找梁山伯,倒也是一个可行之法。   “这样啊。”柳铭淇点了点头,“有了我们排戏的经验,你应该知道谁最合适了……我要预祝你早点找到合适的人选,不然《梁祝》一直不开演,我家老王爷都快得心病了。”   “咯咯~~”   萧素琴抿嘴一笑,挑起了漂亮的大眼睛:“你想不想看?”   “想!”   柳铭淇毫不犹豫的道。   在这个娱乐极度缺乏的年代,听戏看戏肯定是聊胜于无了。   况且这还是自己写出来的另一个世界的经典,怎么会不期待呢?   “好,那我就演给你看~~”   萧素琴微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道。   “好呀!”少年笑着道。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柳铭淇的,可惜柳铭淇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一点变化都没有。   呆头鹅!   小东西!!   素老板银牙都咬了起来,遇上这么一个不开窍的东西,你要本姑娘怎么办?   摇摇头,抛开了这个心思,萧素琴又道:“对了,世子殿下,我的府上差不多已经被人踩破了,你们要是再不放出梅花精油的话,我连家都不敢回了!”   “这个事情是我母妃全权负责的,我又没办法催促。”柳铭淇摊开了手,“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大家会用得这么快呀。”   试用装是五钱一瓶,也就是二十五毫升。   按照正常的用法,只用在脸上,基本上五次是足够的。   柳铭淇让他们隔一天用一次,萧素琴也是这么传达的,结果得到梅花精油试用装的人,无论男女,几乎没有一个能忍住的。   最多的也就是坚持了五天。   最少的两天就用完了。   然后大家再来问萧素琴要的时候,她早就全部分给别人了——京里的戏班、花楼成百上千,区区一百瓶试用装,一个眨眼就没有了。   这下子,尝到了甜头的大家就心痒难耐了,纷纷通过各种途径询问,裕王府能不能早点拿出来卖?   多少钱都可以的!   裕王府的回应很干脆,承认梅花精油是我们做的,不过现在暂时不能外卖。   这下子作为唯一能联系到裕王妃的渠道,素老板真的是被无数人簇拥着、催促着。   她最近演戏的时候,也很是来了一些大牌窜角儿,倒是让观众们看得眉飞色舞,大声叫好不已。   不过大家却不知道,这些大牌全都是来纠缠的,不拿到梅花精油不罢休。   萧素琴赶着宣布自己要去江南,也未尝没有躲过这些疯狂的人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少年睁着眼睛在说假话。   裕王妃对做生意原本不是那么在行,最近通过卖肥皂激了一点潜力,但是绝对想不到“饥饿营销”四个字。   直到儿子给她详细的讲述了什么叫做饥饿营销之后,裕王妃当即就开启了新的技能点,稳稳的压住了已经生产出来的数千瓶正式装精油。   她现在还在观望,看看大家的迫切感能到什么地步。   说不定此时有人打进裕王府,王妃娘娘还会挺高兴的呢!   出于关心,素老板叮嘱道:“我看啊,趁着现在热火朝天,赶紧卖了吧!他们都不问价格了,有货就好!就这么的入袋为安不好吗?”   柳铭淇也不好跟她说实话,只能颌表示赞同:“之前出了一些问题,我估计母妃也心急啊!”   “我从江南回来之前,希望你们能解决吧,不然我看他们都要疯了!”   说起这个,萧素琴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你们没有,但是我有呀!   前几天世子才又给了我两瓶呢!   看来在他的心中,我可是不同寻常的人哦!   ……   注:本朝大运河从江南杭州起,西至京城,北至涿州,全长五千余里。自京城南下至江南,载重货船需15-2o日,载人客船仅需1o日,反之则又需增添不少时日。   顺通济渠、江南河由北往南,中有二十里河段,暗礁密布、狰狞巨石甚多,古有船只经过,十有损三,枯水期航运更近乎断绝,时人称之为“鬼门关”。   自本朝以来,在鬼门关两段修建码头,船只近处,上码头以6运搬运二十里,及另一端时,再重新上船运输,则事故大减,运输能力大涨,实为民众之幸、朝廷之幸矣。 第六十四章 万恶的促销手段   众女子不知道,其实此时并不是外面哪儿都没有梅花精油。   皇宫里还是有的。   裕王妃早早的就拿了十瓶送到宫里,给皇太后、皇后和嫔妃们用。   女人对于这种东西,都是毫无抵抗力的,仅仅是十天左右,皇太后都亲自下懿旨口谕,请裕王妃再拿一些进宫。   注意,这里用的是“请”。   大康朝不但是对于宗室子弟限制很严格,对于宫里的女人限制同样严格,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什么嚣张跋扈的后宫干政的情况生。   哪怕是贵为皇太后,她想要什么东西,一般也就是别人奉上,再不然就是去买,而不是强行索要。   柳铭淇刚刚听说宫里还有这种规矩的时候,真是啧啧称奇,心说不知道这种制度能维持多久,要是能一直维持,那么大康朝的皇帝真是个个牛比,比吹嘘的我大清“十帝无昏君”更厉害。   回到眼前来。   婆婆有要求,裕王妃当然要照办,她这一次又送了1oo瓶进宫。   本来她有考虑用大瓶装的,免得瓶瓶罐罐一大堆,显得麻烦。   但是柳铭淇阻止了老娘所想。   “东西多了就不值钱,小瓶装才能显得金贵。”   裕王妃一想也对,便继续用的二两正式装。   可大家都没有想到,当天宫里的公公便把一百两黄金送到了裕王府。   和肥皂一样,一旦长期用,宫里都是要给钱的。   不过宫里用的毕竟有限,财的希望还是要寄托在外面的万千小妹妹们身上。   就在萧素琴远赴江南的这一天,一大早的,妙味楼楼顶便竖起了两面高高的旗帜。   “梅花精油”   “兰花精油”   八个大红字体迎风飘扬,让方圆5里的人都能看到。   一开始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可是当大家都在附近摊点店铺里面吃早饭时,便瞧见一顶顶轿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等到里面的人出来,差点亮瞎了大家的眼睛。   一个个婀娜多姿的漂亮女人站在了妙味楼的门口,莺莺燕燕的,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咦,这不是……那什么楼的花魁曼曼姑娘吗?”   “还有朱雀楼的冬姗姑娘!”   “呵呵,我认识那个个子高高的,她是xx戏班的头牌小芸香!”   “忽然出现这么多娇滴滴的美人儿,难道是妙味楼要卖掉做花楼啦?”   “不会吧,这可是裕王府的产业,人家每天就是单卖肥皂,都能挣百八十两银子呢!”   “说不准是裕王世子想要一尝花魁们的滋味呢?如果自己开店,岂不是又能做生意又能享受,两全其美?”   “那他不怕被皇上打死?”   “哈哈哈,还真有可能呀!”   一群人议论纷纷之余,也在观察着姑娘们的动静。   姑娘们却没有在意他们。   等了一小会儿,看到还没有开门,就有性子急躁一点的花魁上前用粉拳砸门了。   “开门!开门!本姑娘牺牲睡眠,大老远的跑来,你们却不开门,什么意思啊?”   俗话说,有了一个就有了第二个。   看到有人带头,好几个花魁和戏班女头牌也跟着开始砸门吵闹。   里面果然很快就开门了。   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想要说句什么,却被一位花魁伸手一推,将他推到了一边。   紧接着,所有女人蜂拥而入。   要不是旁边的仆人用力的抓稳了田荣,说不定都能被她们推攘着倒地,最后活生生的踩死。   哎呀,这群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看着冲到一楼大堂里面四处张望说话的女人,田荣不觉苦笑起来。   走到他旁边的展书使劲儿一拉他,“赶紧的啊老田,快办正事儿,不然她们得把店子给我砸啰!”   田荣也觉得有这可能,便干脆站在了板凳上,用力的拍了几下手。   “各位姐姐妹妹们!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喂,还要不要买花香精油啦!?”   好说歹说,还不如恐吓有用。   听到最后一句话,闹嚷嚷的大堂瞬间清净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田荣。   第一次被百花女子们望着,还都是这么漂亮的,田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家也都看到了,于是好一些人脸色立刻不善起来。   田荣只能用飞快的语道:“咳咳,想要买花香精油,就到柜台前排队,有问题就举手问,敢喧哗的直接撵出去,别想再买了!”   女人们这时才看到了站在柜台里面的七八个中年女人。   根本不用多催促,她们唰的一下排成了四行长长的队伍,然后几乎都举起了手。   田荣随便指了一个。   这位花魁声音有点沙哑:“为什么这一次有两种精油?兰花味的我们没有用过,效果怎么样?”   田荣回答道:“因为这个季节早就没有梅花了,为了用最新鲜的花瓣做精油,我们一般只采取当季盛开的鲜花。不过你们放心,效果当然是一样的,裕王府品质保证,如果不好,你们可以拿回来退钱。”   说完,他又指了另一个。   “之前萧姐姐说是试用装,那么现在卖的是哪种?分量多少呢?”   “既然开始卖了,那便是正式装了。”田荣道:“正式装二两一瓶,每瓶卖价十两白银。”   “什么!?”   底下传来一阵尖叫。   无论是花魁,还是戏班头牌们,无不是闹嚷了起来。   十两白银对她们来说,肯定不是大数目。   可问题在于,她们是打算一直用这些花香精油的啊!   要是每个月用一两瓶……一年下来便是一千两白银、十年就是一万两……也花销太多了吧!?   老实说,这群娇滴滴的姑娘们,虽然都能赚很多钱,可赚的也都是青春钱。   花魁也好,戏班头牌也好,差不多三十岁就是红火的极限了,到了这之后,便会不断走下坡路,直到过气。   这是几乎所有人必须面临的规律,很少有例外的。   如果钱都花在这方面,她们以后年龄大了的生活怎么办?   哪怕是嫁人了,没有自己的私房钱,日子同样会没有保障的。   裕王府居然把花香精油卖得这么贵,简直是太过分了!   眼看着她们要闹起来,田荣马上举起了手,大吼一声:“停!”   田荣也不敢卖关子,直接把世子殿下教给他的话背了出来。   “各位姐姐妹妹,我们裕王府的各种花香精油,实际上真的用不着每天都涂抹,因为脸部吸收是有一个过程的,两天一次非常恰当,不会产生浪费。   大家一次用一点就够,薄薄的一层便可以覆盖整个脸部肌肤。这样的话,一瓶二两装的起码可以用四十天,一年下来最多十瓶就足够了。   再则说了,人的皮肤变得苍老、变得有皱纹,这是所有人的自然规律。花香精油又不是神仙的灵丹妙药,起不到永葆青春的作用,只是能延缓而已。你们想得太长远了,根本没有意义。   你们大家用到了三十多岁,不再抛头露面了,自然可以再次减少使用的频率次数,一年5瓶都是绰绰有余,相信即便是这样,你们比起同龄女人,也是一样的要青春有活力不少。”   不得不说,柳铭淇是很了解女人的心态的。   他教了田荣这么掰开了、仔仔细细的一讲,刚才群情激愤的漂亮女人们,渐渐的就冷静了下来。   “可还是太贵了,这小小的一瓶,差不多堪比黄金啊!”一个嗓门大点的花魁,忍不住还是嘟囔了一句。   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   一瓶花香精油才二两重,就要卖十两白银,当然是贵得离谱。   “没办法,我们用了很多珍贵的材料,十两白银几乎都是成本价了。”田荣厚着脸皮道。   “切……”   一群女人都对着他翻白眼。   “当然了,我们家王妃也是女人,也很愿意照顾一下大家,所以今天我们是有优惠的哟。”田荣提高了声音:“今天购买一瓶正式装就送一瓶试用装,购买五瓶正式装就送八瓶试用装,购买十瓶正式装就送二十瓶试用装……大家想一想,是不是特别划算?”   能在花楼和戏楼出人头地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有傻白甜,都是聪明人。   听到田荣说的促销方案,她们马上低头算了起来。   买一瓶正式装就相当于得到二两五钱,十两花费下来可以用五十天。   买五瓶正式装,最后得到七瓶正式装,五十两银子花费下来,可以用二百八十天。   买十瓶正式装,最后居然可以得到十五瓶!   一百两白银花下来,可以比寻常的一年多得到半年的份额,当然是最划得来啊!   女人们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现在的她们却是很有钱,一百两完全拿得出来。   一位聪明的戏班女头牌马上追着问:“那我们买二十瓶呢,送的是不是更多?”   “对不起,我们的产量不够,今天每人只能买十瓶,多了不行。”田荣笑眯眯的道:“如果大家没有疑问的话,就可以现在开始交钱购买了……请不要错过机会哦,说不定明天就没有优惠了呢!”   不捡便宜是白痴!   女人们马上对着柜台嚷了起来。   “我要十瓶!”   “我也是!”   “小翠,赶紧拿我的钱袋子进来呀!”   “黄金是不是可以按照十三的兑换算?”   “不要挤啦,排队啦~~”   现场闹哄哄又乱哄哄,嘈杂成了一片。   ……   跪求收藏!! 第六十五章 暴富的开端!   今天裕王府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昨儿个萧大家便通过各种渠道说了,今天在御街的妙味楼会开始卖花香精油。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包括了已经用过的,还有那些没用过但是听说过的。   因此裕王妃准备了一万瓶正式装,过三万瓶的试用装,把整个酒楼的二三楼空地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负责制造花香精油的罗筠也亲自过来坐镇,就在柜台后面布帘里看着呢。   古往今来,虽然很多东西都有变化,但是人的心思却一直都那么的聪明。   比如说刚才田荣说了,一人只能买十瓶,可是马上就有花魁把自己的婢女给叫了进来,再买一回。   大家都有模有样的学习,转而间队伍又加长了一倍。   田荣装作没看见,因为人家没有违反规定,而且他巴不得卖得越多越好。   今天过来的娇滴滴女人们,其实之前并没有一个人是按照萧素琴说的,两天用一次的,她们基本上都是一天用两次,看着快没有了,才最后一点用一天。   这样使用起来的感觉,当然是很好。   又因为她们刚刚使用天然甘油做成的花香精油,反应会更加强烈一些。   故而她们对于花香精油有一种趋之若鹜的感觉。   然后之前一直买都没地方买,更加吊起了她们的胃口。   好不容易今天有卖的了,哪有说只看看不买的道理?   她们自己不想买,脸蛋儿都会提醒她们买。   十两一瓶虽然很贵,可是如今促销送试用装又优惠很大,不买十瓶的份额简直就是浪费!   用过的女人们这么疯狂,没用过但听过的女人们,看着这么疯狂的抢购场面,心思也立刻被激活起来。   她们也见过梅花精油的效果,还有这么多人都在买,总不能都造假吧?   况且买十瓶就能送二十瓶试用装,这么划得来的优惠,不买才是傻子呀!   如此的促销手段,在后世实际上都被用烂了。   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类似的促销。   但是老归老,烂归烂,还就是如此的促销最有效。   简单、粗暴、有神效!   连身经百战的现代人都抵挡不住,你更别提这些古代的姑娘们了。   稳得住的那都不叫人,叫神仙姐姐!   就这么的,你争我抢之下,后面又不断有问询赶来的,还没到中午妙味楼开始做生意之前,所有的正式装便都卖光了。   后面再过来的女人们,已经没办法买到正式装了。   不过不用失落,因为今天凡是过来的,都会送一瓶试用装,让她们回去用用看。   看到有免费的可以领,不少商人家里的,还有富裕人家的女眷都来领了。   也有贪小便宜的女人自己领了不说,还要叫自己的婢女们过来领,罗筠也毫不含糊,照样的都给。   她记得世子殿下说的一句话。   “不怕你贪便宜多试用,只要你用了,你就逃不掉,最后还是要乖乖的掏钱来买正式装。”   对于这个已经变得如同转世神仙一样的世子殿下,罗筠是无比的服帖,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眼看着堆积的试用装小袋肉眼可见的消失,罗筠有种既满足又头疼的喜悦。   今天搬出去的足足有三万多瓶大大小小的花香精油。   制造精油不怎么麻烦,灌装起来却很繁琐。   比如试用装,才五钱一瓶,一装就是几万瓶,真的让人很容易忙到吐。   幸好世子殿下仁慈,很干脆的招募了许多身家清白的妇人家,让她们负责灌装任务。   这样虽然多花了一点成本,可是效率却大大的提高了。   不然单凭着府里的那群女人,怎么可能每天都灌装过几万瓶的?   看着一个个领试用装领得喜笑颜开的女人,罗筠心中忍不住的笑。   就算拿这么一万瓶试用装给你们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们的花香精油工坊,每天都能出产二百多斤的各种花香精油。   随着每天猪油送来的量不断增加,做肥皂数量的不断增加,我们能够做出的花香精油数量也不断增加。   以后哪怕是每天一千斤都不是没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全大康朝的女人……不,连带着那些蛮子们、海外小国的女人们,都得以用我们的花香精油为荣!   ……   下午的时候,裕王府的数十名持刀侍卫,护送着五辆被压得沉甸甸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裕王府。   看着一箱箱从车里被搬出来的箱子放在厅里打开,散出一道道的灿烂银子光芒,裕王妃觉得自己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和她一样的还有裕王爷,还有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们、贴身婢女们。   即便是已经知道了有这么多银子的田荣和罗筠两人,在看到十万两银子整整齐齐的堆积在一起时,仍旧是感到目眩神迷。   稍微还镇定一点的,还是柳铭淇和大柱两人……连池三的脸胀得通红,握紧了拳头。   大柱是因为对这些钱没兴趣,他觉得还不如自己的小柱好。   嗯,小柱就是柳铭淇转送给他的那匹神骏黑马。   能把这么威猛的马,取一个如此生活化的名字,听到的人无不是甘拜下风。   柳铭淇有抵抗力的原因在于,他虽然前世没有这么多钱,但至少在电视和电影上面看过,见多识广,抵抗力要强得多。   “一万瓶就是十万两银子……十万瓶就是一百万两银子……一百万瓶就是一千万两银子……”   “啊啊啊……王爷,我们家了!我们了呀!!”   裕王妃不顾形态,直接就抱住了裕王,兴奋得叫了起来。   本来这是会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可是在十万两白银的魅力下,大家仿佛都没有看见一样。   他们的眼睛只是盯着银子。   柳铭淇对老爹使了个颜色,裕王会意的拍了拍妻子的圆肩,小声道:“夫人,大家都等着你鼓舞士气呢!”   “哦!”   裕王妃激动了过后,也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一推裕王,转而走向了堆放一箱一箱银子的地方。   在银子光芒的闪烁之下,裕王妃显得光芒万丈,身影蓦的拔高起来。   她先指向了两个箱子:“嗯,制作花香精油的作坊辛苦了。筠姐你拿二千两银子过去,按照功劳大小分给大家,那些临时来帮忙灌装的妇人们也要给。”   “好。”   罗筠指挥着人,搬了两箱银子到自己跟前。   接着裕王妃又道:“府中的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老曾你拿五千两,写一个具体的分配方案出来,大家都要顾到。”   “我替大家伙儿谢谢娘娘了!”   三管家曾多义笑嘻嘻的,也搬了五个箱子过去。   曾多义专门负责家里的采购、奴仆管理等等,工作比大总管田荣更加具体一些。   “老屈你这边需要应酬的也多,我们裕王府现在算是立起来了,那么对于外部的动静和情报,也就要探查得更加详细一些。”裕王妃沉吟着道:“你这里也拿一万两白银去。”   “这么多!?”二管家屈轲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可是一万两白银啊!   以前家里做生意,要整整一年多才能挣到呢。   “只要能探听到关键的信息,不算多。”裕王妃摇摇头,“比如说,那些窥伺我们肥皂的人,那些窥伺我们花香精油的人,一定要好好的盯住他们,稍微有点动静就找府衙、绣衣卫抓人!”   “是,仆一定尽心尽力,全力维护我们裕王府的产业!”屈轲不觉肃然起来。   一万两的数目,转而化成了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另外内院的大家也辛苦了,梅姐你也拿一千两出来吧!”随即裕王妃又做了第四次的分配。   她的两个贴身管家之一的朱红梅,闻言会意的搬了一个箱子。   本来柳铭淇以为老妈这就分配完毕了,没想到裕王妃又转向了他:“还有我们的世子,他是裕王府今日兴盛起来的大功臣,所以我也奖励他一万两白银,希望他戒骄戒躁,继续努力,让我们大家伙儿都过上更加好的生活!”   “啪啪啪……”   狗腿子池三第一时间就拍起了掌,随即大家也跟着鼓掌起来。   他们倒不是违心的,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世子殿下。   如果不是柳铭淇得到神授,他们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裕王府肯定饿不了人,但比起别的亲王府,过去的差别可真的有点大啊。   现在好了,肥皂产业和花香精油产业的兴起,让大家都有了奔头,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的。   以后大家就会看到,其它王府的下人们反过来羡慕自己。   瞧着众人喜悦又充满感激的表情,柳铭淇觉得一股强大的凝聚力正在慢慢的形成。   这一次裕王妃奖励的有点多,但你得看这些钱花在什么人身上了。   能进入这个厅里的,都是和裕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仆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死心塌地的帮助裕王府做事儿。   也只有他们,才是裕王府真正能依靠的。   俗话说,能关键时候挡枪眼的,也就是他们了。   对他们好,便是对自己这个小家庭好啊!   ……   求收藏!求收藏了的老爷们每天都观赏!! 第六十六章 关于怎么做好生意的秘诀   把银子放到主楼的地下库里面,是大柱等几个最亲信的仆人做的。   然后还留了十箱共一万两银子出来,待会儿要给肥皂工坊送去。   就连肥皂工坊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制造肥皂时,分离出来的这种液体,便是制造花香精油的最重要原料。   最大的功臣实际是他们。   裕王妃不好明面上表扬他们,但也借着“府里赚钱了,大家劳苦功高”的名义,好好的打赏他们一番。   等到大家伙儿都出去了,站在梯道口上,看着那么几十个装满白银的箱子,裕王妃难得的沉迷了一会儿。   她这个家也当得很难,管着几百个人的吃喝拉撒,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   作为一个古代大府的掌控者,并不是你只享受别人的服务伺候那么简单。   如果你不给出相应的东西,比如说温情羁绊、金钱奖赏等等,那即便你是主人,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皇帝够厉害了吧?   但嘉靖皇帝都差点被宫女给勒死。   还有嘉庆皇帝,几百个普通民众闯进宫里想要杀掉他,要不是有宫里太监、宫女的接应,这些人怎么可能闯过重重护卫呢?   因此想要一个家和和气气的、日子过得好,雷霆手段必然不可少,但是恩赐奖赏也绝对不能缺。   以前裕王府靠着亲王双俸、世子双俸、五家酒楼,外加宫里的恩赐,一年满打满算差不多是五万多两银子。   看起来真的很多,可府里两三百人,每天吃的喝的穿的,零零散散下来就是一大堆开销。   还有给他们的月钱、逢年过节的打赏、婚丧嫁娶礼数,这些都是要算入支出的。   另外宗室亲戚们的走动,各种人情礼节,都是花钱的,还不能少了,免得丢了身份。   这么花下来,一年下来能存上一万两银子,都算不错。   嫁过来快二十年了,连二十万两银子都没有存到。   可想而知,之前的裕王妃当家的压力是多么的大。   上次柳铭淇率众暴打璐国公铭华,家里赔了八万两银子,虽然裕王妃嘴里说着没事儿,心中却有些感伤。   爹娘没有本事,为儿子摆平一个事情都要伤筋动骨,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然而,她万万没料到,儿子却是越来越聪明,不但在皇帝那里得到了世子三俸,还明了肥皂。   别看一块肥皂“只”卖一两银子,可利润几乎是整整五十倍,多卖多得。   转眼间裕王府就收入了一两万两银子,让她心头顿时大定。   这还不算什么。   本来只是一个肥皂生产的附带品,经过儿子的精心提炼调制之后,却变成了花香精油,对脸部肌肤、对全身的肌肤都有极大的好处。   然后这种花香精油便被自己顺口多了一句,问能不能拿出来售卖。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盛况!   一万瓶卖出去,居然能赚回整整十万两白银。   看着这么多的白银摆在面前,裕王妃心脏都受到了好几次的考验。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感觉到不真实。   哪怕是现在,银子已经摆到了地下库里面,她忽然还是心中很乱。   裕王妃忽然转头,问站在身边的柳铭淇道:“儿子,你说她们不会觉得上当了,太贵了,所以买了一次就不会买了吧?”   “当然不会。”柳铭淇笑道,“别说现在的那些客户们,就是那些得到了试用装的,要不了多久便会哭着喊着求我们多卖一些出来了!”   “可是……这个的利润实在是太多了,我担心以后就没有了……”裕王妃拉了拉他的手,道:“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更好的守卫秘方和工坊吗?”   “已经专门派了侍卫过去,况且旁边几米就是绣衣卫衙门,比咱们府里都还要安全,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柳铭淇笑着,把她给搀扶着走上了地面,找了张椅子坐下。   裕王妃的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好像穷困的拆迁户忽然得到了一千万补偿款一样,有种不真实感。   “还是你聪明。”裕王妃喝了一口朱红梅递过来的冰奶茶,定了定心神,笑着对儿子道:“居然能想出买正式装送试用装的做法,她们为了得到更多的花香精油,全都是买的十瓶。要不是大家都这样,今天这一万瓶的总量,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卖完呢。”   柳铭淇微微颌,问田荣道:“大管家,下面的人不知道今天卖了多少吧?”   “不知道。”田荣道:“只有我们少数几人才晓得,连老展都不晓得。至于运送钱财的侍卫、今天在厅里的奴婢们,具体数目也不晓得。”   老展就是展书,京城妙味楼的掌柜,今天也是借他的地儿来卖花香精油的。   “很好,这个秘密隐瞒下去,让我们闷声大财。”少年叮嘱道。   “我明白!”   田荣深深的点头。   财不露白是一个家庭最重要的原则。   不然一来容易招惹强盗,二来会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恨,凭添事端。   等两人说完,罗筠才说道:“殿下,像是今天这样的优惠,下一次我们还继续吗?这么一来,我们可少赚了不少呢……毕竟按照现在送的,每卖出二斤的正式装,就要送出一斤呢,如此算下来,我们实际上一瓶也仅仅卖了六两多而已。”   “这样的优惠肯定不会持久。”柳铭淇颌道:“但最初的一个月,还是要延续这样的优惠,毕竟要彻底打开京城的市场嘛。”   罗筠点点头,“以后是会减少优惠,还是彻底没有了?”   “减少到一定程度后就稳定下来,比如说买三瓶正式装送一瓶试用装,或者买五瓶送一瓶试用装……”柳铭淇道,“虽然少了点,但如果买东西你能得到额外的优惠,心理上就是一种满足。而这种满足感,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们的购买想法的。”   “我明白了。”罗筠再问道:“那我们以后如果去江南卖,是不是也要这样?”   “江南用不着,在京城打开了名气后,江南自然也就跟着追捧了。”柳铭淇道,“如果裕王府以后想要做江南的生意,我们就自己建立渠道,自己卖。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在京城散货,让他们自己买了去江南卖。”   罗筠望向了裕王妃。   她可是晓得,裕王妃的娘家是在江南的。   裕王妃沉吟了片刻,道:“暂时不急,我还要考虑考虑。如果把生意做到每一个行省的话,会不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即便现今陛下不在意,那么下一位呢?下下一位呢?这都是不能随意想想就做决定的。”   少年对老妈这个决定,表达了非常高的赞赏。   只有不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了眼睛,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到底是自己建立渠道赚大钱,还是大家一起赚钱,让自己更加安全,这就要看怎么抉择了。   对柳铭淇来说,怎么都能接受。   大康惯例,不到万不得,绝对不会屠戮宗室子弟。   开朝八十年以来,连杖毙的都没有一个,也没有任何抄家的事情生,更别说因为生意大而抓全家杀头的。   如果真是那样,这个江山恐怕就没有那么稳了。   想想也是,你连自己的亲戚都能下这个手,我们这些外人算什么呢?   做出点成就便会被杀,那还不如混日子算了。   如此一来,外寇入侵的时候,大家敢卖命吗?   这些道理大康的皇帝们都懂,所以历代都引以为戒,所以现在大康朝的氛围才算很好。   轻易想要打破这种惯例,哪怕是皇帝,丞相们、六部尚书们、各位总督们都会纷纷上书阻止。   这也是肯定的。   为今日之别人,即是为明日之我。   故而柳铭淇并不怕最坏的结果生,也基本不可能生。   最多被人嫉妒。   但俗话说得好,不招人嫉是庸才嘛!   收回了心思,柳铭淇听到娘亲正在给罗筠吩咐这个月卖花香精油的事情,顺带着还有让她找一栋合适的内城店铺,买下来专门做花香精油买卖。   如今裕王府的花香精油工坊,每天可以制作二百多斤的鲜花精油,可以做一千多瓶的花香精油。   猪油经过加热和化学反应分离了之后,原理上是能达到百分之五的甘油提取率的。   可那是在实验室,以及在现代化的工厂里面。   现在在古代用最初始的方法得到的甘油,因为各种原因的损耗,还有提纯、除杂、除臭等等工序,最后变成精油的比例,大概就只有百分之一。   对于这样的浪费,柳铭淇也无可奈何。   整个化学工业的展,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需要整个学科带动起来的全面的进步。   现在也只能这样,浪费就浪费了一点吧,反正也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要用。   花香精油还需要浸泡鲜花花朵十五到二十天上下,才能让花香停留在精油里面,才能当作成品售出。   所以现在卖的,还是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之前的存货。   按照今天这个度来卖,最多七天,所有的存货便会用光,然后又要等十天半个月才能再出一批新的。   裕王府自然不可能这么的做生意。   具体要怎么的操作,相信裕王妃也是有自己的一套了。   ……   注:关于提炼猪油后分泌出甘油的比例,终究是才疏学浅,唯有在网上查找,找到答案4%、5%、6%甚至1o%有不等,现取中间数值5%为准,算上古代工艺损耗等,1%的成品率,应该能符合实际。如有荒谬之处,还请诸兄指正。 第六十七章 跟我一起送礼去!   裕王府把第二批花香精油的售卖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   这让第二天兴冲冲赶来购买的花魁们、戏班女头牌们、商贾夫人小姐们、官员夫人小姐们等等,纷纷失望而归。   不过还好,大家仍旧各有一瓶试用装送。   昨个儿预备的一万瓶没有用完,今天又搬了几十箱过来,反正这两天来的夫人小姐们都给。   罗筠手下的婢女们笑脸试用装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们,等看到妙味楼上再次升起了花香精油的旗帜,就知道一定会售的了。   如此架势,颇有“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味道。   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没有柳铭淇什么干系。   他这几天都在忙碌着做马桶的各种配件。   柳铭淇给瓷器师们的示意图,都是写了具体尺寸的,只要他们做得精细,那么这些配件就完全没有问题。   现代工业在民生上的最大优点,就是把一个个精细的电器、家具等等,都做成了统一的标准。   其中每个东西都分解成了一个个部件,如果坏掉就可以拿新的零部件来更换,不用全部报废那么复杂。   柳铭淇前世自己就修过马桶,马桶满水溢出不止的时候,他按照型号在网上买了一个新的一体阀门,简单的拆卸安装,便又能正常使用了。   这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物理学的博士,才能做得这么简单轻松,实际上一个普通人,只要稍微有点动手能力,就能按照卖家视频安装更换。   柳铭淇现在不能做整体的工业架构,不过让马桶的规则尺度标准化,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天正在工作间忙着,大柱便过来禀报,有一个叫做方磊的小胖子求见。   方磊?   柳铭淇正在纳闷儿之间,大柱又说了,方磊说自己和裕王世子认识,他就是那个做竹蜻蜓的人。   此时少年才恍然大悟,赶紧让大柱带他进来。   小胖子被带进工作间之后,眼睛立刻就开始放光芒了。   “咦,这是做什么的?”他指着铜水箱上面浮着的铜球道。   “浮力球,然后整个这一套,便是根据浮力和杠杆的原理,做的自动入水和截水装置。”   柳铭淇说着,还给他示范了一下。   扭动按钮之后,出水口打开,铜水箱里面的水就放了下去,同时浮力球随着杠杆往下而下坠,打开了进水阀。   铜水箱上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水箱,两者连接的一根铜管处,就开始了慢慢的注水。   等到水力带动了浮力球往上,浮力球也通过杠杆带动了水阀,堵塞住出水口。   再当水进到一定位置,杠杆原理之下,浮力球又带动水阀堵塞住进水口。   这样出水口和进水口都停止,水深却同时又达到了之前的刻度。   “有意思!”   方磊指着道:“世子,我能摸吗?”   “可以,随便折腾。”柳铭淇颌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胖子眼睛中闪过精光,立刻摸着浮力球,开始左右打量起来。   不一会儿,他把水箱里的东西摸了个遍。   最后他蹲下去看着出水口的地方,摇头道:“世子,你的这个木塞水门封闭不够好啊,都还在滴水。”   “那又有什么办法?”柳铭淇道,“用铁铜之物,长久了就会生锈,浮力根本就不能推动水阀,从而也不能正常的起落,这就废了。”   “也是。”   小胖子又去摸了摸木塞,“嗯,这是用铁木做的,倒是不会泡水久了膨胀……世子你考虑过用螺旋纹来契合吗?”   这小子挺有前途的啊!   柳铭淇不觉高看了小胖子一眼。   虽然老工匠们知道螺旋纹比较适合密封卡住物件,但是一看就能琢磨用螺旋纹来密封出水口,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螺旋锁只能用于寻常时候,现在还需要水的吸引力来将塞子吸回到出水口,如若是螺旋纹的,难道它们还能自动旋转,然后吻合得天衣无缝吗?”   柳铭淇淡淡的反驳,让小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其实我也试过用猪尿包来做门阀锲子,可它的缺点是不经用,几次过后就会破碎。”柳铭淇叹息道,“如果能找到一种厚实又不会被水压破的软质材料,正好能完美的缝合出水口,那该又多好!”   “这种材料不存在吧?”小胖子摇头道。   “在机关之术的高手来说,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罢了。”柳铭淇耸耸肩道。   如果想要找到橡胶树,那还得出海去东南的海岛雨林,然后提炼和制作橡胶,那又是一个工业难题。   相比起来,石油更容易找一些,但橡胶的作用,却永远不是塑料能代替的。   至少在现在的科技环境中,无法替代。   小胖子一边点着头,一边对柳铭淇说:“世子,要不我就来你的工坊干活儿吧?你也不用教我什么,让我看着你做事情就行。”   “怎么可能?”柳铭淇严肃的摇头,“方磊啊,你之前都叫了我师父,那么我就不能不教你……来,拿着!”   说着,他递了一本薄薄的书给小胖子。   小胖子好奇的接过来一瞧,一开始表现出了疑惑,然后眼睛就亮了,接着眼睛越来越亮。   最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   第二天一大早,小胖子再次来到裕王府时,脸上都挂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不过他状态还是很兴奋的,“师父,你说的有空气才能燃烧,实在是太有趣了,果然如此啊!”   “有什么心得?”柳铭淇一边忙活着,一边问道。   “我把我家的三个瓷瓶里面都投入了纸张和柴火,然后盖住。”小胖子道,“结果最大的瓷瓶里面的果然燃烧得最久,最小的瓷瓶里面,一会儿火就熄灭了。   这就证明师父你是对的!空气的多少,决定了火能燃烧时间的长短,两者是有必然联系的,而柴火的多少,火燃烧的大小,都和能不能继续燃烧无关。”   熊孩子啊!   你妈没有把你打死,算你运气!   柳铭淇笑着摇头。   “但是热能不会凭空消失,只会形成另一种形式的能……这样的理解我还不够深入。”小胖子继续说道:“就比如我家的那三个瓷瓶,事实证明,最后里面的火全部熄灭了。   因为燃烧而产生的高温,虽然传递到了瓷瓶上面,让瓷瓶也变热了,可最后瓷瓶还不是恢复了冰冷?这种热量到哪儿去了?”   方磊能想到火能传递到瓷瓶上面,这已经是不错了。   柳铭淇不由微微颌,“自然是消散到你屋子的空气里面了。”   “屋子里?”方磊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你想对我说,这些热能到了空气中,所以导致我的屋里会变热?”   “难道你这么做的时候,没有现屋子里比外面热了一些吗?”   “嗯,我倒是有点感觉。”方磊点头说:“以前只是觉得烧火自然就会屋里热,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热量的传递罢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所以最后房间里的温度又恢复到原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呢?”柳铭淇启式的问道。   “那是因为……”方磊思索了一下,“房间里的热量又散到了屋子外面了!而为什么我没有在屋子外面感受到,是因为这些热量被风吹得分散了!”   “聪明!”   柳铭淇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认真的比起了大拇指,“小子,你是一个学习这方面知识的天才!”   方磊却并没有得意,而是反过来对着柳铭淇鞠躬道:“师父,请你教我更多的东西吧!我先想要学习一下,怎么能送人上天去看看!”   直到昨天晚上看了柳铭淇给他写的那本小册子后,方磊才真心实意的佩服了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由此他的称呼才从“世子”变成了“师父”。   “那可要牵涉到很多的知识啊!”柳铭淇点点头,“我把这门相关学科统称为‘物理’,你可要记住了。”   “物理,物理……万物的道理……师父你真是学识博大精深啊!”   聪明的方磊已经无师自通了。   包括了拍马屁。   “不过现在不用着急,你过来帮我的忙。”柳铭淇指着身前的几个洁白的瓷器马桶,“先看我怎么安装第一个马桶的,然后你来做剩下的。”   “好!”   方磊兴冲冲的到了跟前。   他不愧是徒手就做出了能飞翔的竹蜻蜓的人,只是看了一会儿,便熟练的开始组装起了剩下的几个马桶浮力球、门阀、杠杆、进水阀等等部件。   柳铭淇悠闲的坐着喝茶,顺口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些零部件,打磨得差不多大小?”   “仿造一千年以前的强弩呗。”方磊边干活边道:“只有零部件统一规格了,才能让它们通用,才能更好的维修这些东西。”   少年微微点头。   别看小胖子长得憨傻,但实际上聪慧得很,懂得真多。   “干完了,师父!”   一会儿过后,方磊挨个儿把马桶都试了一遍。   虽然还没有注水进去,但原理怎么的,他却已经懂了,也就知道了好坏。   “好,那就跟我进宫送礼去吧!”柳铭淇云淡风轻的道。   物理传承人什么的暂且不用说,能干一手漂亮活儿的小徒弟,还是很有用滴。   ……   照例周六休息,今日一章   跪求收藏!跪求老爷们天天看,不要养!! 第六十八章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马桶   皇城里面,从裕王府出的两辆牛车,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牛车是用黑布遮掩住的,倒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不过看着柳铭淇和一个小胖子骑着马跟在旁边,一路往皇宫而去,一些人还是产生了联想。   “又去给皇上送礼了,哼,真是一个马屁精!”   璐国公柳铭华站在阁楼上面,看着远去的身影,嫌弃的道。   “呵呵,二哥您可不能这么说,会拍马屁也是一个优点。”另一个长得和他有些三分相似的男子道,“您看皇上不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吗?”   “我呸!”   柳铭华更加厌烦了,“柳铭淇这个王八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将进酒》,一定是他抄袭的!我迟早要拆穿他!!”   男子道,“那么二哥你找到破绽了吗?”   “还没有。”柳铭华恼怒的道,“他一定把原作者藏起来了,就是怕我们找到!”   “其实找不找得到都没有关系。”男子轻飘飘的道:“只要我们再找到一个机会,让他应景的即兴写一诗,不就能高下立判了吗?如果没有真本事,急切之间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到时候,他之前被捧得有多高,就会跌得有多惨!”   “对啊!”   柳铭华开始琢磨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旁边的男子笑吟吟的把眼睛转向了远方,眸子深处一丝阴狠却一闪而过。   柳铭淇可不知道有人在针对自己,他满心欢喜的准备做自己的又一个实验。   早就知道他要来,皇宫三大总管之一的大太监钱贤瑞,已经在宫门门口等候着他。   “哟,我的世子殿下,您总算来了!”钱贤瑞笑着把柳铭淇迎下了马,道:“您说中午就来,太后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幸好赶到了。”柳铭淇道:“钱公公,你吩咐他们一定要小心搬运,千万别弄坏了!”   “好嘞!”   钱贤瑞招呼着底下的宦官们,把两辆牛车上面的所有零部件全都给搬运了出来,放在了可以在宫里运输的小推车上,   当然了,小推车上已经按照柳铭淇的要求,装满了稻草,以避免碰撞。   “您这几天对慈宁宫的改造,引来了许多人的兴趣。”钱贤瑞陪着柳铭淇往里面走,“包括陈贵妃、沈贵妃、许妃、李淑仪她们都派了宫女宦官过来看,今儿个也都到了,慈宁宫门口可是热闹得很呢。”   “皇奶奶不嫌括噪?”柳铭淇讶然道。   “不会的,太后娘娘本来就生性平和,慈爱家人,在宫中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惩罚过什么人,大家都爱戴她。”钱贤瑞笑着道:“况且大家只是看热闹,宫里颇为无趣,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太后娘娘也不会阻止。”   柳铭淇微微颌。   大康朝的宫中,照样龌龊很多,不过因为各位皇帝谨守祖训,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   特别是宫女和宦官们,因为掌握的权力小,而皇帝也很宽厚,大致上都能相安无事。   慈宁宫在皇宫的西面儿,一般都是皇太后居住的地方。   当然也不全是一直住,如若前任皇太后崩于慈宁宫,那么下一位皇太后会搬到旁边的寿康宫居住,然后再下一位会搬到稍微远一点的寿安宫居住,第四位才会搬回来。   如今的皇太后,恰好便轮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距离宫门还挺远的,要平行着穿过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之后,才是慈宁门,进去才是慈宁宫。   原本柳铭淇以为大家是在慈宁门外面等着看热闹,没想到居然是直接等在了慈宁宫的门口空地上。   刚进去他还吓了一跳,然后才明白为什么钱贤瑞会专门提一下。   因为这里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五十多个宫女和宦官,都眼巴巴的看着柳铭淇,还有旁边的一溜儿推车。   “世子殿下安好!”他们齐齐的行礼道。   “同……大家伙儿辛苦了!”   差点就学了我朝太祖的少年,也不理会这群闲杂人等,带着方磊和大柱,叮嘱着大家小心翼翼的把东西给搬了进去。   太后此时正在宫里休息,听说孙儿来了,笑嘻嘻的走到了自己的休息间门口眺望,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一样。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婆的心肝子。   裕王就是太后的小儿子,大儿子是皇帝,从小必须有各种教导和礼仪要求,反而没有无拘无束的小儿子来得亲近。   连带着太后对柳铭淇也是很喜爱,上次柳铭淇落水差点死掉的时候,太后都忍不住出宫了一次,探望一下自己的孙儿。   见到了她,柳铭淇赶紧的迎了上前,一躬到底:“铭淇见过皇奶奶,皇奶奶最近可好?”   大康祖制规定,除非在正式场合或者大节庆期间,不然即便是见到皇帝、太后、皇后等,都只需正式鞠躬而已,不是像我大清那样,动不动就要跪。   太后看着高大的孙儿,脸上充满了笑容:“来,铭淇,让皇奶奶看看,是不是最近又长个子了?”   “我也觉得我长高了。”柳铭淇站在了太后跟前,任由太后踮着脚摸自己的脑袋。   “嗯……是长高了一寸吧!”   太后笑眯眯的放下了手,“再等两年,铭淇又长高了,皇奶奶可能老得站不起来了,也就没办法摸你的脑袋了呢。”   “您别胡说。”柳铭淇当即怒道:“您肯定得是长命百岁的,也就是您在皇宫里,不然我的儿子出生了,太奶奶还要帮着带呢!”   “呵呵呵……”   太后听着就乐,也不管旁边的宫女和宦官们吓得都低下了头。   这话即便是皇上来说,都有些逾礼,更别说是一位王爷的世子了。   如果被谁告了,恐怕世子殿下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看太后娘娘的样子,又喜欢他得很,自己等人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他们是猜对了。   太后这辈子什么小心翼翼的人没见过?什么恭敬没有受过?   唯独没有享受过的,就是如同平民百姓那样的毫无间距的亲情。   这一点,以前从来没有人给她。   但自从柳铭淇落水过后,进宫来探望她的几次,都用了一种很寻常的家常语气,并没有太多敬畏的心思,这倒让太后觉得新鲜。   况且柳铭淇还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儿子,那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如若不然,这一次柳铭淇在她寝宫里面挖掘砖块、埋藏铜管等等,那她可不会高兴。   老年人嘛,总是不大希望什么改变的。   旁边的方磊都没有资格进去,他打量了一番这里的情形,便去招呼着人把东西全都搬到皇太后的寝宫旁边的小间里了。。   等到柳铭淇和太后也跟着进来,方磊已经指挥着宦官们把马桶下面的出水管,插到了预埋下去的下水管道里面。   少年早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包括顶部的铜管也都做好,只用连接安装就好。   方磊昨天便看了一遍铜水箱的运作原理,今天跟着柳铭淇在做零部件试安装的时候,就完全弄懂了马桶的原理。   在大康朝物理小天才的眼里,这种装置虽然精妙,但实际上运用到的机关学说……嗯,物理知识不算太多。   除了浮力司空常见之外,稍微有意思一点的便是“虹吸原理”了。   柳铭淇指着地方,灌水了几次给他看,结合实际的表现,方磊很快的便接受了这个理论,正准备今儿回去就好好的实验一番呢。   别看方磊只有十六岁,经常要动手干活儿的人,力气能小得了?   柳铭淇陪着太后在这边说话的时候,方磊在大柱等人的帮助下,便把马桶安装好了,并且认真的把每个零部件都拼凑了起来。   马桶安好了是一回事儿,但想要舒心的使用,还得保证随时都有水。   然而这个时代可是没有自来水管道的。   如果想要在宫里做一个自来水管道,那可是一个大工程,柳铭淇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他做化粪池都没有做多远,就做到了慈宁门外面,靠近隆宗门的空地上——挖了一个深十米、宽五米的坑,再做了个一样大小的巨大铁桶,从慈宁宫寝宫里面挖出来的铜管管道,斜着往下的直通桶里。   以后每隔一两天让宫里的宦官们掏了污秽物,装进夜香桶里面,运出宫外便可以。   马桶需要随时有清水在瓷水箱里面,才能冲走秽物。   柳铭淇想的办法是在马桶的瓷水箱上面,再做一个大十倍的铜水箱,放在马桶水箱上方,这样就可以随时供应水了。   但那么大一个储水箱放在厕所里面,体积太大不说,难道平日里宦官们还能经常来到这里,搭着梯子去加水吗?   太后也太没有**了吧?   所以柳铭淇把大水箱放在了隔壁五米远的外间,用了铜管道连接马桶水箱。   铜管道中间用的就是罗纹契合管链接,方便转弯和下折。   这样宦官们随时加水都不用担心打扰到太后的休息,马桶也不至于有水源缺乏的隐忧。   ……   注:本书都城、内城、皇城、皇宫的取名及其模式,融合了宋、明、清三朝,敬请诸兄知晓。 第六十九章 皇上,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安装好了,柳铭淇便给太后示范了一下。   实际上他在家里就已经试了几次了,不过都是很简陋的实验环境。   当然了,肯定不是坐上去上大号的实验,和现在一样,不可能直接就让太后看你上厕所。   柳铭淇扔下去的是两团纸。   “皇奶奶你看。”   他拉了旁边的绳索,只听水流声过处,洁白的马桶里面马上注满了半桶的水,接着水又形成了一个小的漩涡,卷着两团纸一起冲了下去。   最后只有一点水才重新浮了出来。   “以后皇奶奶您这样入厕就可以了,坐着也挺舒服的。”柳铭淇指着马桶道:“这一层是用铁木做的,用的时候放下来盖在瓷器面表面,就不会感到冰冷……用完之后再把上面的这个大铁木盖子给盖上,可以起到隔绝味道的作用。”   太后看着惊喜不已,自己就上前摸了摸马桶,这洁白如玉的一体化瓷马桶真是让人喜欢。   旋即她又疑惑的问道:“我怎么还听到水流声?它这个水会一直不停的吗?”   “不是,现在水箱正在进水。”柳铭淇指了指封闭好的瓷器水箱,伸手把瓷器盖子给取了下来,“我在外面放了一个很大的铜水箱,只要那里有水,这里就一直会有水进来。而且它只要到了一定位置,就会自动停止进水,完全不用您担心……看,现在水就够了,它也就停了。”   “咦,还真的是呢!”   太后饶有兴趣的先去摸了摸水,然后又指着绳索道:“我可以拉吗?”   “当然可以,每次这么一拉,什么都冲洗得干干净净的。”柳铭淇笑着道。   太后也在笑。   她顺手一拉绳索,用不了多少力气,拉开了铁木门阀之后,水便又像是刚才那样冲出来、形成漩涡,最后冲走了。   此时的太后,跟一个小孩子一样,等着水又充满之后,从柳铭淇手里接过了两团纸,再次扔了下去。   看着纸被冲了下去,不见踪影,她不觉笑出声来:“对了,铭淇,这都冲到哪儿去了?”   “都在慈宁宫外面呢,您不是见到我找人挖了很长很深的通道吗?”柳铭淇道,“您就不用管这个了,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好。”   “好!”   太后点了点头。   古代没有马桶,连皇帝的夜香桶都是宦官处理的,谈起这个,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宫里都是自己的奴仆,根本不用在意。   两人正在说话,冷不防旁边就有一个人说话了,“敢问殿下,我看这个洞口如此之小,如果……如果有堵塞之事,又该如何处理?”   柳铭淇抬头一瞧,却是门口的钱贤瑞在问。   毕竟是皇太后的厕所,这里面占了三五个人都不觉得拥挤。   “我特意的设计过,这种生堵塞的几率并不大。不过的确是要考虑齐全一些,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就需要用到工具了。”柳铭淇把做好的弯曲铁棍拿了出来,“就让宫女们拿着去捅,捅开了,水能流出去了,就没有问题了。”   他试着把这个弯曲成两段的长铁棍捅了进去,“就这么来回的搅动,自然就能捅开。”   “这么热闹,在干什么呢?”   此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陛下!”   几个宫女和宦官赶紧的下蹲迎接。   柳铭淇等人也是跟着请安问好。   幸好不是我大清,不然稀里哗啦马上跪一大片。   一阵折腾过后,景和帝和赵寿也进到了厕所。   看着这洁白如玉的马桶,景和帝也是眼睛亮了起来。   没办法,柳铭淇只能也跟他讲解了一番马桶的安装和使用方法。   景和帝同样也扔了两团纸进去,自己冲了一次马桶。   甚至于他还大胆的坐在了马桶的上面,感受了一下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马桶滋味。   “这个倒是挺好的,可以马上冲走污秽。”站起来的景和帝大为满意,“这样就会让人心情愉悦嘛!”   “皇上您说的是,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为皇奶奶制造这种马桶的。”柳铭淇道,“有了它之后,基本上皇奶奶入厕就不用人伺候了,自己也不用担心蹲着难受……嗯,皇奶奶,如果您觉得脚不舒服,还可以脚下踩一根小矮凳。”   “好,好,好!”   太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对孙儿的体贴非常满意。   这个孙儿不但有心,而且还会实际做,这可比那些只知道问安问好的儿孙们好多了。   景和帝也是颌:“铭淇有这份孝心,也不枉费皇儿我这段时间对他的鞭策。”   少年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是是。   皇帝您怎么说怎么是,谁叫您最大呢?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这个皇帝的毫无底线。   轻咳了一声的景和帝,又是忽然想起来一样的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看到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马桶,这也是给太后安装的吗?”   “不是。”   柳铭淇解释道:“我这是以防安装有意外,拿的一个备用品过来,幸好我徒儿方磊很能干,一次就成功了。”   景和帝看了看柳铭淇指向的外面的小胖子,只是微微点头,又问他道:“你一共做了多少个?”   “一共五个。”少年也没多想,“这几天我家里也在做管道、挖掘渠道呢,正好回去后就可以安装了。”   “不急,不急。”景和帝笑眯眯的,“铭淇,你先把这批马桶都运到宫里来吧。”   柳铭淇:“!?”   你什么意思?   景和帝理所当然的道:“你都为太后做了,你怎么没有想到你的皇帝大伯?没有想到你的皇后大伯母,还有一系列的长辈们?甚至还有可爱的小长乐,难道你不准备给她也准备一个新马桶吗!?”   柳铭淇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不带您这样的啊!   我这才刚刚做了几个,自己家都没有配备呢,您就要一锅端?   少年赶紧道:“陛下,宫里的面积太大,挖地做管道,安排布局等等,都需要不少的时间,而我家里这几天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不等一个月,我再给您准备二十个,您想怎么安就怎么安?”   “不行。”景和帝也干脆撕下了面具,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柳铭淇,在你的心中,难道君父就这么的不重要吗?”   太后看着两人要吵起来的样子,不觉也好笑:“皇上,铭淇也不是没说不做,你就别和他计较了,等几天又怎么了?”   “不!”皇帝正气凛然的道:“母后,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品德!”   好吧。   你赢了。   柳铭淇不想和他扯了,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耍赖截胡,你才是没有品!   “那就先这样吧。”少年有点有气无力的道,“这几天我派我的徒儿方磊过来做管道、渠道的规划,先把剩下的四个马桶给安上……下一批可就得等皇奶奶寿辰过后了。”   “嗯,没问题。”   景和帝占了便宜,倒是也没有再胡扯,不过望向马桶的喜悦之情,却是难以掩盖的。   这一点柳铭淇倒是很了解。   人这一辈子就是吃喝拉撒最重要。   自动抽水马桶这个东西,绝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明之一,对于提升人的喜悦度,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皇帝也是人,当然也一眼就看上了马桶,想要迫不及待的使用。   如果今天这儿的不是他母后,说不定皇帝已经亲自自己当第一个的使用者了。   只不过,你这个皇帝真是好意思啊,这么欺负小辈,还是仁君?还宽厚待人?   我呸!   没想到皇帝却也没完,“铭淇啊,这几天你们家卖了那么多花香精油出去,却还是要记得多拿一点到宫里来……嗯,就再拿一千瓶吧,不然不够用。”   太后听着也是顺口一问:“皇上你的这么快就用完了?”   柳铭淇马上就望向了他。   景和帝也瞪了回来:“怎么?你父王能用,我就不能用了?”   皇帝说得很有道理,柳铭淇这下子就有点讪讪了。   不过他马上又疑惑的道:“前几天才送了一百瓶过来,现在又要买一千瓶……陛下您不会这么的败家,每次都全身涂抹按摩吧?”   “放肆!”   景和帝老脸有点挂不住,“谁说每次了?朕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你知道吗?”   咳咳。   又用上“朕”了,看来皇帝马上要恼羞成怒了。   柳铭淇只能不去惹他,免得板子又下来了,“好吧,陛下,我明天就让他们送过来……不过我得给您说个事儿……”   “说!”   “我们的肥皂工坊和花香精油工坊不是搬到绣衣卫衙门附近了吗?他们替我们警戒也挺辛苦的,所以我想送点东西给他们,您看这……”   或许是今天得了太多好处,景和帝也不好拒绝。   片刻之后,他颌道:“只要不涉及金钱就好,而且东西价值不能过高,不然御史台那边闹起来,我可不好替你背锅。”   “明白,明白!”   柳铭淇会意的道。   总算是请皇帝给背书了,以后别人也不能拿这个事情来说事儿。   和绣衣卫衙门搞好关系,好处可是大大的呀!   ……   下周推荐好像就少了,没收藏的赶紧收藏哦。   公众版应该还有两三周吧,让老爷们多看点免费的,后面你们就要订阅哈,恰饭不容易啊! 第七十章 心软是弱点   本来柳铭淇以为,过几天便是太后寿辰,把宫里挖掘得坑坑洼洼的,让大臣们看了不大雅观,所以皇帝会让延后做。   结果皇帝却命令抓紧开工,反正寿辰都是在皇宫前半部分的太和殿,大臣和嘉宾们都不会到后宫这边来。   柳铭淇只能给他写一个“服”字。   当然这和太后使用之后,忍不住的叫好有关。   皇帝本来就想用,如今听了母后如此说,哪里还能忍得住?   柳铭淇忍不住就猜测,说不定这位皇帝已经在马桶上面坐了好几回了,但现在却偏偏不能用,真是焦急啊!   手底下有一个懂得物理概念、又喜欢琢磨的徒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柳铭淇当天下午带着方磊在太后寝宫这边一路走出来,给他讲了管道埋藏、斜坡原理、铁桶化粪池等等之后,方磊立刻就明白了。   仅仅是再跟着柳铭淇学了一天,剩下的一切工程都交给了方磊去做。   为此景和帝还给方磊配了一个宫中主管太监、一个千牛卫校尉来负责协调。   一切的材料、建造、挖掘、安装……等等,只要不触碰到敏感的地方,方磊一手便可以操作,随意调用人员和资源,不用特意禀报。   可是方磊第二天就来找柳铭淇了,因为需要做的线路规划实在是太多,他之前没有这么复杂布局的经验,只能求柳铭淇来做,他学习一下。   柳铭淇这才知道了景和帝的庞大野心。   这位向来喜欢享乐的贤皇,居然准备在宫里安装数十个马桶。   除开了他的寝宫、皇后的、寿王铭安的、长乐公主的、各位贵妃的、嫔妃的、淑仪的、昭仪的……等等之外,文渊阁那边都有四个,分别是丞相和三位副丞相的。   这都算了。   居然赵寿、钱贤瑞等几个总管大太监都有。   柳铭淇觉得,有人暗地里说景和帝是个“烂好人”,真是一点儿都不错。   不过皇帝也的确是世间第一狗大户啊!   这么复杂的工程安排,各种线路挖掘,加上之后的修补等等,可都是银子!   柳铭淇做了规划之后,那边的钱贤瑞大太监很快给出了预算,这一次总体皇宫得花差不多二十万两银子。   其实如果柳铭淇自己来全部做,因为人工全部不用花钱的缘故,最多1万两便可以做好。   但谁叫做工程的是皇宫呢?   这里面的谁出了名的深,一个鸡蛋都敢卖一百倍价格的地方,一个敢把市价明明白白写着“一两银子一块”的肥皂采购价写成五两银子的地方,这次能把预算做得这么“低”,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钱贤瑞拿过账单来,见到柳铭淇表情似笑非笑,自己也有点惭愧。   “没办法,世子殿下,皇宫里面的上上下下,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外快,给的月俸又很低,大家也很辛苦,就只有这样来补贴一点了。”   钱大太监这么的说道。   他说的也是老实话。   大康朝的普通宦官们,基本上相当于是杂役奴仆的角色,除了管吃喝拉撒之外,月份一两银子都没有,仅仅是五钱。   赵寿够厉害了吧?   堂堂第一大太监,结果月俸才十两银子。   对   就是十两银子。   想之前裕王府的条件那么一般,大管家田荣也是年俸一百二十两、外加逢年过节的打赏,一年二百两没有问题。   和宦官们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皇宫里的宫女和众位嫔妃的女官们了。   普通宫女一个月月俸就达到了五两银子、女官们二三百两不等,还能年龄到了就出宫,拿着一大笔养老银子找个夫婿嫁了。   堂堂皇帝的最心腹大太监,却连田荣都比不上,连嫔妃女官都比不上,放在我大宋,放在我大明,放在我大清,你敢信?   之所以有这么苛刻到极点的俸禄,是因为大康朝的太祖皇帝认为,宦官们有吃有喝,又不出宫,还用什么钱?能给你都不错了!   好吧。   当柳铭淇第一次知道这事儿后,再次多敬佩了太祖皇帝一分。   您老人家得到天下,坐稳天下,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   就跟我大明的皇帝总觉得太监比大臣们亲一样,大康朝的几位皇帝们,看到宦官的确是很辛苦,便对那种虚高开支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要不太过分,那么都行,反正皇宫内帛还是很丰厚的。   ……   皇太后的六十六岁寿诞,是一个很重要的庆典。   在这种古代,人能活到六十岁的,占比不到十分之一,哪怕是大康朝都如此。   像是皇太后这样的尊贵身份,如今活到了六十六岁,这种吉利数字,更是让景和帝早早的决定了,今年必须要大办一番。   早在春节过后,皇宫里面就在6续的准备了。   宫里都在积极准备,外面的皇亲贵族们、勋贵大臣们、寺庙道观主持们,当然也是积极的响应了。   如今是六月间,早在三月的时候,京里京外的许多寺庙和道馆,就已经开始了“太后万寿无疆百日祈福大会”,每天免费斋饭开足了大锅大灶,十二个时辰都有供应。   那些没钱的、穷点的人,这么三个多月时间里面,可是吃得饱饱的,恨不得太后每个月都生日一回才好。   大康朝的太后们,通常都是很受欢迎的。   不仅仅表现在她们会给寺庙、道观捐赠金银,也不仅仅是她们每年都会给勋贵和宗室子弟们不少钱粮,更因为她们佑护了很多人。   比如当今太后,这么几十年来,从先帝到当朝景和帝,每年都会帮忙不少人脱罪。   哪怕是有真正罪大当死的,她也救了不少。   这样的人情多了,自然而然人家就得记住——不说是报恩,单说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你现在就还得巴结一下太后娘娘。   不过呢,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有人来求太后娘娘了。   因为早一点求,太后娘娘就会早点跟皇帝说,那么在寿宴前后,皇帝也好颁下上谕,把死罪消掉、大罪化小了。   如果错过了时机,能不能行都还是个问题。   在这些人里面,最积极的当然是北雄侯吴家。   吴家的老爷子,也就是北雄公,当年和太后娘娘是有点渊源的,有香火情。   所以把帖子递上去后,太后也爽快的把他们给招进了宫里。   看着吴家父女两人,太后笑着对吴宙道:“当年我可是也抱过你的女儿……想不到她都长这么大了,哟,这是有孕了呀,几个月了呀?”   吴宙的大女儿吴心菊和父亲吴宙、弟弟吴祖光长得都不一样,她更像她妈妈一点,挺漂亮的。   也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才乐军才那么喜欢她,才肯为了她付出那么多。   本来吴心菊性格属于泼辣强硬的,但如今在太后面前,还是柔柔弱弱的:“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已经八个月身孕了,小家伙开始在肚子里打来打去了,很是调皮呢。”   “好啊,顽皮一点才好呢!”太后年龄大了,看着这种传承生命的温馨就很舒服,“你说你,有事情让你爹来宫里说就是了,你挺着个大肚子,万一有个什么,我岂不是罪人了?……来呀,给丫头赐个座。”   “谢太后~~”   吴心菊道谢之后,不扭捏的坐了下来,更是让太后喜欢。   于是太后笑着说道:“你们今天是有事情来求我吧?说说看!”   “还请娘娘恕罪!”吴宙很干脆的跪了下去,泣声道:“微臣教子无方,闯下了大祸,还请太后娘娘大慈悲,宽恕饶他一条小命!”   有需要的时候,男人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太后皱了皱眉,“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不要隐瞒,说吧!”   吴宙这才把前几天吴祖光和柳铭淇的冲突说了一遍。   他倒是没敢隐瞒,因为如果到了现在还隐瞒的话,太后现自己在欺骗他,肯定会火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老实认罪。   “真是……真是……太放肆了!”太后听了脸色铁青,难得的呵斥道:“为了钱财欺压小民,本来就是大罪,还袭击亲王世子,更是罪加一等!甚至于他还言语中涉及到了皇上,还有哀家……你家的这个儿子,实在是暴戾该死!”   “太后息怒!请太后大慈悲!!”吴宙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   这边的吴心菊也赶紧的离开座位,就这么跟着跪在了旁边。   见到她这样,太后倒有点于心不忍,“好了好了,丫头你先起来,这个事情不关你的事情……”   “事实上,我也有教管无方的罪责。”吴心菊眼圈都红了:“小光年幼的时候母亲就走了,家里姨娘又管不住他,我爹又很忙。一直是我在教他读书,有时候不听话就抽他。   结果等到我嫁人了之后,这几年再也没有人管他,然后我爹做的生意又不怎么光明正大,他沾染了上去之后,自然而然就变得暴戾不堪,直到犯下如此罪孽!”   太后听着吴宙的认罪,心中的怒火没有一点消减。   可听到吴心菊这么说起,心倒是软了。   想着没娘的两个孩子互相扶持长大,倒也是可怜。   没有爹娘教,唯一最亲的姐姐也出嫁了,然后自己就没人管,跟着学坏了……   这么一条完整的成长线路联系起来,倒让太后心中起了一丝怜悯。   看着太后逐渐变得柔和的神情,吴心菊心中松了一口气。   心软果然是老年人的弱点。   这事儿……基本上成了! 第七十一章 热闹的皇宫   六月二十九,黄昏。   夕阳渐渐的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月亮升起。   今天的皇宫里面,比起春节新年赐宴的人都要多。   羽林卫全部都调回了皇城,千牛卫更是一个休沐的都没有,众位大将军、将军全都亲自坐镇,力求不能出一点问题。   三大太监总管忙得都快昏了头,穿着喜庆衣服的宫女、宦官们,更仿佛无处不在一样。   但更多的还是穿着各色衣服的贺寿之人。   除了有职责不能回京的官员之外,其余凡是在京的官员,全都带着家人孩子进了皇宫,起码都是两三万人的规模。   大部分的人自然不可能进入太和殿里面,他们都坐在了太和门和太和殿的一大片空地摆放的酒席桌上,甚至还扩展到了左翼门和右翼门之外。   为了防止他们无聊,宫里在下午便在酒席坐席之间搭建了五六个戏台,专门热热闹闹的唱戏。   在京的九仙中人、各大戏班的经典剧目,全都演了出来,那叫一个精神抖擞、美不胜收。   饶是这些人平日里看惯了戏,此时也是看得目不转睛,大声叫好。   今儿皇太后寿辰,最是需要热闹高兴的气氛,所以他们越是喧哗叫好,越是代表着福气大,越是让皇帝和太后高兴。   站在了不远处的阁楼上,听着这么热热闹闹的声音,看着底下开始亮起灯火的满城宾客,太后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皇上啊。”   “儿臣在。”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的缘故,我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喜欢,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能看多少次。”   “母后您可别胡思乱想,您是长命百岁的人,再怎么也得多看二三十回吧!再说了,您要是喜欢,每年逢大节庆的时候,我们都来上一回,不也挺好的吗?”   “呵呵,算了算了,太劳民伤财了,用不着,就这样挺好。”   “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不是带了礼物来吗?咱们还有得赚。”   “呵呵,你啊,怎么和那群商人一样了?”   “儿臣也是实话实说嘛。”   “对了,我昨天提出的那些人减免罪责的,你都看了?”   “看了,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很严重的罪,实在是严重了,儿臣准备把他们流放到海南去,让他们在那边忏悔一段时间再说。”   “嗯,也行。”   “母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该下去到殿里了。”   “好……哦,对了,皇上。”   “您说。”   “铭淇是一个好孩子,你别老是欺负他,你又是他皇帝大伯,又比他大了三十多岁,怎么老是占小孩子便宜,还又打又骂的?”   “母后您不知道,这个孩子好是好,就是太惫赖了,我想要让他贡献出更多的聪明才智,为咱们柳家,为整个大康朝出力,就不得不敲打他一番……儿臣心里还是很清楚您说的的。”   “这就好。托了太祖皇帝的福,咱们大康朝宗室自相残杀的很少很少,你也不用担心他对太子有什么威胁,明白吗?”   “儿臣明白,太子也明白的,铭淇不会有事情,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嗯,好,为娘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求你们兄弟和睦,儿孙们也都和和气气的,一起享受这大好江山,那我也好安心下去跟先帝交代了。”   “这欢庆日子的,瞧您说的什么话?我还要好好的尽孝呢,父皇那边就让他先等等吧!”   “呵呵……走吧!”   ……   身份地位高的人,都已经进了太和殿里面。   也不是全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席上,不少人趁着太后、皇帝没来之前,到处跑去拉关系、聊聊事情。   女眷们倒是不用,她们本来就坐在一起,不用到处跑就能八卦天下。   柳铭淇没动,不是他不想,而是一进来就被围住了。   “淇哥儿!我妈前两天带回来一点你们家的兰花精油,用得非常好,可惜第二次售卖她都错过了,你看能不能提前卖点给我?”   “小淇啊,我是你三大爷,那个什么兰花精油,你叔娘和妹妹一直嚷着要,你看我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买点?”   “六叔,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明天我想来府中拜访一下,您看行不?”   柳铭淇一时间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给打晕了。   不过他也晓得,能进到太和殿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出五服以外的亲戚。   也就是说,这些人至少都是一个侯爷。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啊,从原主人那里继承下来的记忆,也根本没有他们的影子,这就说明彼此的关系很生疏。   没办法。   一边笑着应付他们,柳铭淇一边抽空看了一下老爹老妈那边。   嚯,他们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把他们打走,柳铭淇坐在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坐席上,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这一次宫里没有弄幺蛾子,一桌子都是亲王和郡王子弟,不过璐国公铭华不在这一桌。   少年左边是柳铭璟,右边是肃王次子铭宥,因为还没到十八岁,倒是没有封公爵。   铭宥这个人和他老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沉默寡言的,不过他倒是不严肃,平日里就那么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存在感。   少年坐下来,柳铭璟就用手捅了捅他,“铭淇,我们过两天又去葬花楼哈。”   “干嘛?”   “你难道不知道吗?仇大家对你赞叹不已,这两次聚会的时候都说了你不能去她很遗憾呢。”柳铭璟笑道:“我们这次去了,一定能坐到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哦!”   想起了吖吖小姐姐的盛世美颜,柳铭淇也是暗地里吞了吞口水,“嗯……这个嘛,我还得看看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说起这个,那个什么花香精油,你给我多搞一点过来嘛。”柳铭璟笑道,“你不知道啊,我老爹听说皇上和裕王都在用,他居然也用了……啧啧,一个大男人,哈哈哈!”   柳铭淇心中笑了一声。   这死孩子!   你爹没打死你,纯粹因为你是独子。   “对哦,铭淇,我们家也要,老是要限购十瓶,哪里可能才用那么少嘛!”一位郡王世子挨着他们的,立刻也凑了上来。   “好好好,都有都有!”柳铭淇露出豪爽的样子,“在座的都是我铭淇的亲人,大家过后就到裕王府提货吧,多的没有,每二十瓶还是可以做到的。”   “仗义!”柳铭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一位郡王世子同时小声的问,“还是都有赠品吗?”   柳铭淇点头:“有!怎么可能给你们缺斤少两?”   “可是二十瓶也不够啊。”柳铭璟挠了挠头。   “你就知足吧!像是这样的大肆贩卖,已经没几次了!”柳铭淇趁着现在就放风,“花香精油的制作非常花时间、非常耗费材料,现在卖的都是以前存下来的……到了七月份,我看就得十天卖一次了,然后优惠也会逐渐缩水,更不可能让每人买十瓶那么多。”   “啊!?”   一群宗室子弟面面相窥。   他们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生意做到了裕王府这个份儿上,真是让人惊叹呐!   少年也不理会他们,转而对旁边的柳铭宥道:“铭宥,你家里怎么样,要不要兰花精油啊?”   柳铭宥只是不喜欢说话,倒不是傻瓜。   他点点头,压低了一点声音:“要。”   看来你们家消耗也大啊!   想着肃王这么严肃高冷的中年男人,都要使用花香精油.按摩,柳铭淇差点就想笑。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你哥呢?”少年又道。   “他在外面,跟大相国寺的大师在一起。”柳铭宥回答道。   “铭宥啊,你哥继续这样很危险啊,一天到晚就喜欢跟和尚混在一起。”旁边当吃瓜群众的柳铭璟又凑了过来,“不过对你是好事儿,他出家了,你不就袭承亲王世子爵位了吗?”   柳铭宥任是再怎么沉默寡言,此时也忍不住怒斥道:“铭璟堂兄,你这样说话,太不符合礼数了!”   柳铭璟也是没心没肺的,闻言耸耸肩,转头又和别人聊了起来。   说起来,肃王家里的世子铭曦,也是很让人头疼的。   他不喜欢美女,不喜欢钱财,不喜欢各种奢华,偏偏最喜欢的就是跟和尚谈经论道。   京城第一的大相国寺的主持曾经就说过,“铭曦世子有慧根,和我佛门有缘。”   这话当时就让肃王妃怒了,带着人杀向了大相国寺,喝问他们是不是想要拐骗自己的儿子,拐骗亲王世子?   这事儿当时还闹得挺大,就连太后都惊动了,她还特意找了大相国寺主持进宫谈了一下。   从此之后,大相国寺那边就再也不提这个有缘的事情。   然后铭曦也在肃王妃的安排下,早了一点娶妻,如今儿子有一个,女儿也有一个,让肃王和肃王妃总算安心了一点。   但铭曦中途还是喜欢去谈经论道,甚至于还去到京畿地区的别的寺庙,这就颇让大家无奈了。   像是今天这个场合,明明该早点来太和殿里面的,结果他却又凑到了和尚那边,被人告一个不敬之罪,也没什么稀奇。   ……   我用的电脑上传和查看评论,电脑端看不了本章说,有点奇怪。   对于很多热心的书友,虽然有些评论我没有回复,可我都看了,谢谢老爷们热情,不管是走了的还是留下来的。   另外,我怎么可能走   还是要求一下大家每天都打开章节看一看滴,每天都看的老爷们,才值得俺以身相许啊~~~ 第七十二章 中途溜号   酉时五刻,太后跟皇帝同时走进了太和殿,顺着梯子踏上了龙椅高台。   在他们的后面,分别是皇后、太子、长乐公主牵着三皇子寿王、众位嫔妃等等。   柳铭淇还多看了寿王一眼,这个传说中在宫里顽劣无匹的小魔头个子不高,长相和皇上很像,也是微胖而又平凡。   此时他倒是很乖巧,只不过眼睛望来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皇帝自然是坐在龙椅上,但太后却在他的旁边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显示着太后一人之下的尊贵身份。   待到太后在太和殿高台上入座,底下早已经是鸦雀无声。   穿了一身红色袍子的宦官司仪,站在了台阶上面,大声吼道:“文武百官、勋贵宗亲,请起!”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站在太和殿门口的一群司仪们也跟着大声重复了一遍。   皇帝、皇后、太子等走出来站在了太后面前。   太和殿底下黑压压的数百人站了起来。   外面广场上面,所有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为皇太后六十六岁寿诞……贺!”   宦官说话过处,站在最前面的皇帝抱拳鞠躬了下去。   后面一群人、下面一群人、外面的一群人,齐刷刷的都鞠躬了下去。   “母后福禄连绵,万寿无疆!”   “皇奶奶福禄连绵,万寿无疆!”   “太后福禄连绵,万寿无疆!”   “……”   大家最后几个字都合在了一起,响彻在了整个皇城里面。   太后笑眯眯的抬起了手:“好好好,谢谢大家的关心和祝福。咱们大康朝全靠列位臣工、勋贵宗室子弟们的一起维护,哀家也替皇上谢谢大家啦!”   “众位都是我们大康朝的股肱之臣,这么好的江山也有大家的一份儿,哀家也期望咱们这群人的子子孙孙,以后也都互相扶持,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哀家已经活了六十六个年头了,我希望再过四年,还能在这儿看见大家,看到你们和哀家一样,福禄寿三全!”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经由宦官司仪传递了出去。   每说一句话,里外便是一阵阵的掌声。   “好了,哀家也不多说了,想来大家等得也累了,饿了。皇上为大家准备了三天三夜的戏台、流水宴,那你们就多吃多喝多玩儿,你们越开心,哀家也就越开心!”   “谢母后(太后)恩典!”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可以吃饭了的缘故,大家的回应声音出奇的大。   古今的酒席都一样,桌上早就放了酒水冷盘凉菜,听到管事太监的命令,早就等候在旁边的一群宫女和宦官,飞快的忙碌了起来。   皇帝、太后他们在上面是分小桌单独吃东西,下面的就全是八人一桌的桌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热热闹闹的吃喝叫喊起来,分贝高得都有点吵闹。   太后和景和帝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是兴致勃勃,边吃边说边笑。   不管大家愿不愿意大吃大喝,在这个时候,你肯定要这么表现的。   不然被人告了之后,皇帝问你,是不是朕的赐宴不够好,所以你才吃不下呀?或者是你心里不高兴,所以才苦着脸啊?   那时候你怎么说?   因此,现在装都要装出热闹高兴的样子来!   寿宴开始之后,过了一会儿,众位亲王、郡王、丞相、尚书、总督等等,全都6续的开始端着酒走上去,单独给太后说贺词,并且自己一饮而尽。   太后每每都会喝一口茶水,回敬给各位。   等到柳铭淇他们这些小辈上台的时候,少年已经被一群无良的亲戚灌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幸好上去没有出什么丑。   跟着几个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们规规矩矩敬礼下来,眼看着又有人端着酒过来,柳铭淇借助尿遁,一溜烟的跑了出太和殿。   他们敬的可不是柳铭淇,而是裕王府的肥皂和花香精油。   裕王和裕王妃那边要好得多,围着他们的都是一等一的大佬和贵妇们,当然不可能像是年轻人一样的灌酒胡闹。   出了太和殿,柳铭淇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太和殿大广场上的盛世场景。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看了一下,但比不上如今黑夜降临,周边燃烧起数千支大火炬,把周围点亮得如同白昼一样的繁华热闹。   四面空的戏台散落在一桌桌宴席之中,反过来围绕着戏台,又形成了好几个圈子。   大家一边吃喝,一边从四面八方看着演出的一处处戏目,叫好声也不仅仅是拍马屁而已。   柳铭淇可不想凑热闹。   他此时只想找个清净一点的地方坐一会儿,然后出门找到大柱他们,回家睡觉。   为什么现在不走?   一来太后寿辰寿宴才开始没多久,你率先就跑了,是不是对太后不满?   哪怕不是真的,被言官和御史给参了,估计皇帝的板子也要落下来。   二来他头昏得很,现在走那么远出皇宫,中途就得吐出来。   还不如坐着休息一会儿。   柳铭淇是裕王世子,这段时间经常来宫里,无论宫里的宦官宫女,还是千牛卫侍卫,大家都认熟了他这张脸。   看着他这么偏偏倒倒的溜达,有一个千牛卫的军侯还好心的指点他,“世子殿下,旁边临溪庭有一大片花园,您可以去那边坐一坐。”   说着,他还叫了两个侍卫给柳铭淇带路。   从侧面的楼梯下去,没一会儿便抵达了临溪庭。   这边守着门的千牛卫侍卫见到同僚就在笑,“怎么?又有醉鬼来躲酒了?”   “咳咳,是裕王世子殿下。”过来的人赶紧说了一句。   守门的卫士赶紧什么话都不说了,让开了路,任由柳铭淇走了进去。   他们心想幸好现在裕王世子殿下神智不大清楚,不然要是记恨了他们,那可是个麻烦。   现在谁不知道裕王世子深受皇上的重视?   惹得了他不高兴,人家虽然做糖不一定甜,但做醋一定是酸的。   柳铭淇走进临溪庭的花园里,立刻便听到了一阵打呼噜的声音,甚至还有几个说梦话的。   晃眼看过去,亭阁里面、花园长廊上面、甚至是地上,都有人坐着躺着。   想来这群人也是在酒席上撑不住了,与其在人前失仪,还不如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到恢复状态了再出去。   少年摇头笑了笑,自己走得进去了一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顺势靠在一根柱子上便坐了下去。   随即他便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呜呜呜……”   柳铭淇是被一阵哭声给吵醒的。   他本来还不想睁开眼睛,可过了一炷香时间,哭声还一直在继续,少年便被惹烦了。   他直接跳了起来,怒喝道:“哪个王八蛋在这儿扰人清梦?”   哭声瞬间停止。   然后柳铭淇便看到,隔着一处花丛的地方,蓦的就有些稀稀疏疏的声音。   “谁?出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柳铭淇一边喝喊,一边寻找,看看哪里有什么兵器没有。   “别……不要……”   花丛后面传来一个别扭的声音,然后一个带着浑圆无边帽、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黑小个儿男子,就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   他的个子很矮,连一米五都没有,年龄也不是很大,可能不到二十岁,但皮肤非常黑,不细致看的话,就跟非洲黑娃儿一样。   不过看着他身上穿戴的服饰,很明显就是东南亚的风格。   “你什么人?”柳铭淇皱眉道:“报上名字和来历!如果敢有半句谎言,本王立刻让鸿胪寺将你驱逐出我大康!”   黑小个儿闻言吓得“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哭诉道:“大人饶命!求求您……不要把我赶回去……”   “站起来老实交代!”柳铭淇站着还是有些头晕,便坐在了回廊上面。   黑小个儿不敢起来,只是低头哀求道:“小人是国子监学生、宿雾国王子杜立峰,见过大康上国大人,请大人不要把我赶出大康!”   “宿雾国?在哪里?”柳铭淇好奇了起来。   “宿雾国在大康朝的东洋,距离最南端的海南需要航行2个月的时间。”杜立峰回答道。   海南?   那便是在南海附近了。   古代把吕宋、苏禄、文莱等国列为东洋之国;下港、暹罗、旧港、交趾则是西洋之国。   柳铭淇沉吟着问:“吕宋在宿雾的哪个方向?距离你们多远?”   杜立峰答道:“吕宋国在宿雾的北面,我们两国最近的岛屿距离仅有十天的航程。”   他这么一讲,柳铭淇便大概知道宿雾国的位置了。   此时菲利宾还是一个散落的几十个国家,宿雾国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在这个大喜庆的日子,偷偷在这边哭泣?”柳铭淇看着他道:“本王乃是裕亲王世子……”   杜立峰听得有点迷糊,显然不知道裕亲王世子是什么人。   “我父亲是皇帝的亲弟弟,我是皇帝的侄儿,这个关系,你懂了吧?”柳铭淇干脆说得粗俗直白一点。   杜立峰这下子听懂了,吓得浑身一哆嗦,又把脑袋伏了下去:“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这家伙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觉得随便哪个都想对他不利?   少年正在这边好笑,忽然就听到“卟”的一声。   旋即一股臭气就扑面而来。   柳铭淇捂住了鼻子,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么几句话就把一个王子吓得屁都夹不住了,他胆子可真小啊。 第七十三章 金瓜?不,是神瓜!   结果杜立峰的胆子比柳铭淇想象中还要小,打了屁之后,他居然又吓得哭了:“呜呜呜……对不起,殿下……我,我……我真该死啊……我也不想的……”   “卟!”   随着他的说话,第二个屁又出来了。   这下子柳铭淇有了经验,赶紧闪到了一边。   片刻之后,他才上前用脚踹了踹哭得停不了的杜立峰,“好了好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赶你走……给我起来说话!”   杜立峰抬起头,鼻涕眼泪糊满了脸庞,却遮挡不住惊讶之色:“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废话!”   “卟!”   第三个了!   少年躲开之后,自己都笑了,“我说杜立峰,你怎么那么爱打屁?难道吃坏肚子了?”   “没有没有,我都不敢多吃。”杜立峰见到柳铭淇笑,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还多解释了一句:“但我这个爱打屁的习惯,却是还停不下……他们就因为这个,才,才都不理我的!”   柳铭淇此时忽然有了想法:“你刚才在这边哭,不会是因为在宴席上忍不住打屁,被人骂了吧?”   杜立峰连忙点头:“是的,殿下,我……一位大人走过来就呵斥了我,说我有失礼仪,让我滚出去……可我一个人又不敢先回去,就只有跟着几个人走,不知不觉到了这边。”   柳铭淇道:“你这毛病是天生的吗?”   “不是的。”杜立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们那里的人都这样。”   “都这样?”   少年乐了,没听说过打屁还能传染呀。   杜立峰解释道:“以前是没有的。但在三十年前,一场巨大的灾难过后,我们找不到吃的,却偶然的现了在一座荒岛的地里,长满了金瓜,生吃和烤熟吃都好吃,都能抵饿。   而且金瓜非常好种植,埋到地里之后,自己就能长出来,产量还非常大,足够我们所有人吃的。也因此,我们度过了那么一场大的饥荒。   从此之后,金瓜这种上天恩赐的神物,便成为了我们最主要的食物。但它却有一个小缺点,便是吃多了会打屁,想不打都不行,忍都忍不住。”   等一等!   少年的脸色变了!   因为他越听越觉得这个金瓜像是自己很熟悉的一样食物。   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爱打屁,也还是因为金瓜的缘故?金瓜能带到这么远的地方,然后还能吃吗?”   “能啊!”   杜立峰点点头,有些骄傲的道:“我们把金瓜给晒干了,就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我先用袋子把金瓜干紧紧的包裹住,再放在箱子里,上面用火山灰把袋子掩埋。这样带到了京城,拿出来都还是干燥的。   接下来,我只用在太阳大的时候,时不时将剩下的金瓜干晒一下,就至少能吃上一年!而第二年我的父王一定会派侍卫坐着商船,将新的金瓜干给我送来的!”   我的老天爷啊!   柳铭淇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抖,他强行的让自己不要激动:“小杜啊,你现在身上带着金瓜干?”   “是的。”杜立峰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刚才……刚才在宴会前,我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就吃了几块,结果就打屁了……”   “拿出来我看看。”少年迅的伸出了手,“赶紧的!”   杜立峰没现柳铭淇的声音变了,他还很高兴,好像这位殿下对金瓜干很有兴趣的样子。   所以他从怀里就掏出了一个布袋,刚刚想要拿给柳铭淇,却被柳铭淇一下子给抢了过去。   柳铭淇打开之后,直接从里面抓出了好几根黄中透红的东西,对着月亮一照,想都不想的便丢进了嘴里。   “殿下……”   杜立峰吓得伸手想要阻止。   他可不知道上国贵人吃了会不会没事。   自从知道金瓜吃了会让人不停打屁之后,即便是带来了金瓜干,他也只敢在家里和侍卫们一起吃,很少很少拿到外面来,更别说和别人分享了。   今天都是一个意外,因为出门得匆忙,忘记从这件服装里面取出来了。   结果到了这里他又忍不住,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生。   自己打屁到是无所谓,如若贵人吃了有什么别的毛病,那可是他极大的罪过,恐怕连大康朝都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没想到的是,杜立峰很快就看到了柳铭淇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   杜立峰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揉了揉眼睛一瞧,的确是啊!   而且小王爷的眼睛里好像有泪光闪动!!!   难道金瓜的魅力真的这么大,连上国的小王爷都被征服了?   一时间,杜立峰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他可不知道,金瓜干虽然好吃,但绝对不是柳铭淇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之所以柳铭淇这么的激动,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味道。   而是金瓜干本身!   这哪里是金瓜?   根本就是神瓜!   是救苦救难,让我黎民百姓免受饥饿之苦的神瓜啊!   在另一个世界,它还有一个更加响亮让人熟知的名字——红薯!   顺治和康熙靠着它,硬生生的撑过了小冰河时期。   清朝的稳定,几乎全靠了红薯和另一神物土豆的作用。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红薯和土豆能提前五十年得到广泛的种植和食用,那么明朝的农民起义就不会那么凶猛,没有了内患之后,明朝就不会那么着急解决女真,从而一次次的犯下大错,最终导致灭亡了。   没有那么多的冲动对决致使精兵强将全军覆没,明朝只要靠硬耗,都能把我大清给耗死在白山黑水之间。   从康熙到乾隆年间,我国人口从一亿一下子膨胀到了四亿多,这里面的最大功臣便是红薯和土豆。   它们能让穷人都敢生孩子,能养活那么多孩子,说是神物,一点儿都不过分。   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红薯和土豆都是一个好东西。   即便是大米有时候产量不够,朝廷诸公也没有太惊慌,其中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实在没办法了,红薯和土豆也能顶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饥荒。   所以无论哪个朝代,这个吃的就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而红薯和土豆这种高产粮食作物,就是所有人的底气。   大康朝固然是繁荣昌盛,正在走在一个盛世的路上。   但是这么一亿五千万的人口里面,吃不起饭的人起码都有两三千万,如果只算每日能得到温饱的人,那么最多只占一半的人口。   稍微遇到一些天灾**,那么贫困潦倒的人还要再增加不少。   如果有了红薯这样的神物,柳铭淇敢保证,二十年之内就会将吃不起饭的人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五十年之内,大康朝的人口能再增加一倍!   太祖爷爷说得好,人口就是一切,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做不出来?   柳铭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小半年的时间了。   大康朝这么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朝代,制度有点像是宋朝,也有点像是大明,还有一些像是大清……但总体来说,它比这三个朝代都要好。   至少作为这个朝代的亲王世子,柳铭淇是希望它能有一个长达一百年的盛世的。   康乾盛世不就有一百三十多年嘛,大康朝没有理由比它差。   至于之后怎么样,柳铭淇都已经去天上见仙女姐姐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想要让大康朝盛世绵长,这个红薯就很重要,可以说非常非常重要,在柳铭淇心中甚至能排在第一。   也是老天爷保佑,居然让自己在这里看到了红薯,可见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如今大康朝已经建国八十余年。   景和帝虽然是一个好皇帝,但这些年的灾难太多,他的责任心又太强,总是全力去救灾,弄得国库非常空虚。   今年春天的云梦泽水灾过后,接着又是二十年不遇的蝗灾,使得皇帝不但要再次动用内库钱帛,还得靠着向江南的盐商们再次增加盐引份额,才能度过难关。   如果像是今年的灾害,再来个两三次,恐怕问题就大了。   有了红薯,解决了最基本的吃饭问题,任何问题都不再是紧迫的了。   咀嚼着红薯干,感受着里面的淀粉甜味,柳铭淇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杜立峰不停的小声呼唤他,少年才回醒过来。   看着这个又黑又瘦小的宿雾国王子,柳铭淇的眼睛都在光。   “殿下……”杜立峰心头有些害怕,“您……您没什么吧?肚子不疼?”   “不不不,哪里疼来着了?很好,很好!我很好!”   柳铭淇直接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杜啊,你的这个红……金瓜干,家里还有多少?”   “殿下喜欢?”杜立峰又乐了起来,“每年我父王都会送来三五百斤,您喜欢的话,我让他再多送一千斤来!”   “不不不,这个事情我们慢慢谈。”柳铭淇拉着他,“来,你再给我讲一讲,这金瓜到底怎么来的?还有在你们那里的种植情况,包括几十年前的灾难,都给我说说!”   杜立峰不明就里,不过堂堂上国殿下,对自己小国的金瓜感兴趣,那无疑是他莫大的荣幸啊。   所以他还是很老实把自己了解的事实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柳铭淇很认真的在听,时不时的还问他几个问题,这便更是让杜立峰感受到了自己被重视,说得也更加仔细了。   不过少年自始至终都没听到金瓜来源的确切消息。   宿雾国的人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杜立峰也说了,宿雾国从来没有什么金碧眼的人来过,更没有遭遇过什么铁船大炮的袭击。   现在他们那里因为太穷,都没有什么人来欺负。   这就和柳铭淇知道的另一个世界历史不一样了。   另一个世界里面,哥伦布现美洲大6之后,西班牙人从美洲大6带来了红薯,第一站同样是菲利宾,是有根据可以查的。   可这个世界的红薯,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确定了这就是红薯,那之前的什么都不用管了。   尽快的引进红薯,让红薯成为大康朝稳重前进的重大助力,才是柳铭淇目前最应该做的。   ……   注:有鸟儿吃下了种子或者小块根茎,没有消化掉,路过岛屿的时候排泄出来,从而正好落在地上生根芽,这样的例子是有的。   至于说从南美洲到东南亚的距离,那应该也不是问题。   最近的疫情期间,新闻报道不就有一只信鸽从美国直接穿越了整个太平洋,抵达澳大利亚吗? 第七十四章 娘舅   醉酒加兴奋,柳铭淇出奇的睡到的中午才起来。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大柱正在拿着石锁锻炼,顺便打磨身体。   身高达到一米九的大柱,每天吃肉都要吃三斤,再有鸡蛋等各种营养品,所以让他的体力非常充沛。   因此大柱才能一口气打翻四五个王府侍卫——这些王府侍卫可是从千牛卫强行退役而来的,专门负责裕王一家的安危。   根据这些侍卫们的猜测,大柱如果披上了重甲,突入了敌群之中,起码能冲垮上百人的先锋队伍。   像是这样的人,通常就被称为   猛将。   大康朝如今的猛将其实有不少,九大禁军里面起码都有上百人。   不过你如果分散到整体十几万的禁军将士里面,猛将当然是稀罕的。   千牛卫第一猛将乃是校尉熊大宝,据说他一个人能徒手击败二十多个千牛卫的围攻。   如果配上了兵器,他从一百个千牛卫之中杀出来,都完全不是问题。   熊大宝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老爹,那便是京畿总督、文渊阁大学士熊文庆,熊文庆也是六大总督之中,唯一一个挂上了大学士头衔的。   其余的连最受皇帝重视的漕运总督林镇远,也没能挂上大学生头衔。   本人这么厉害背景又这么扎实的熊大宝,却还是另一个人的手下败将。   无论实力还是身份,双输。   这个人便是昨儿个那个嬉皮笑脸的怡王世子柳铭璟,同时也是熊大宝的好基友。   柳铭璟乃是天生神力,从小也喜欢武学,怡王给他请了好几个军中的告老将领教导,一路这么的坚持努力下来,如今在京城里单说武力的话,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大壮很厉害,对吧?   可是大壮在柳铭璟的手下,都走不过十招,熊大宝厉害一些,能撑百招左右。   没办法,就是打不赢。   而且柳铭璟并不会像大柱那样,一有空就在练武。   他天生喜欢到处玩儿,哪里好玩哪里就有他,绰号很多,其中有一个就是花丛小浪子。   如此情况,只能用老天眷顾来形容了。   思绪一闪而过。   大柱看到柳铭淇出来,放下了石锁,憨厚的道:“殿下,刚才绿玲过来了一趟,说让你醒了后去王妃那里一趟。”   “好。”   柳铭淇伸了伸懒腰,又想起了自己的巧莲小姐姐。   可怜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被自己派去做白砂糖了,最近一直在和白砂糖的工艺较劲儿。   都一个月时间了,她还没有完全整明白,老是在失败和成功的边缘徘徊。   不过让柳铭淇觉得意外的是,巧莲的性格非常坚韧,失败了这么多次,却越战越勇。   按照前几天看的进度,最多到了七月份,她便可以大功告成。   只要她熬过了这一关,那么对于每一个环节都可谓闭着眼睛都能懂。   以后的白砂糖制作,柳铭淇都不用花任何的功夫去操心了。   一路走着,少年很快便到了王妃和裕王居住的院子。   人还没有到,他就听到里面裕王妃高兴的笑声,然后还有一个男子附和的笑声。   咦,这是家里来了客人?   柳铭淇走了进去,触目可见的便是两个穿着锦衣的男人。   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一个气度比较温和,另一个就显得有点洒脱不拘礼,哪怕是在裕王府里面,都坐得吊儿郎当的。   他们不但长得比较像,而且还和裕王妃眉目之间有点相像。   柳铭淇的心中,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上了关于两人的记忆。   “大舅、小舅,你们怎么来了?”柳铭淇露出喜色道。   没错。   来人就是裕王妃的两个弟弟。   大的叫做徐东升,小的叫做徐东平。   徐家是勋贵出身,祖上曾经成就了“擒海公”的伟业,从这个封号就知道,他们在军工上是有很大功绩的。   然后一路降级袭爵过来,到了柳铭淇外公身上,已经是擒海伯了。   再下一代的大舅徐东升,便是擒海子了,再到徐东升的孙子,便成了平民百姓,不会有任何的优待。   除非这几代又有什么极大的功绩,才能保住勋贵的位置。   大康朝连宗室子弟都限制得这么死死的,勋贵的待遇其实也没有多好。   他们比宗室子弟好的就只有两点。   一是祖国大好河山随便他们去,不像是宗室子弟除非经过皇帝允许,不能出京畿地区。   二是他们可以做任何合适的生意,比如说边关的、海上的,而这些生意宗室子弟一般不会去碰。   至于说什么朝廷的俸禄和赏赐,真的要依靠那些过日子的话,恐怕大半的勋贵家族都得饿死。   幸好历代皇帝也对此心知肚明,故而对他们的做生意也是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能多赚一点钱。   勋贵子弟做生意,最贵的税率也才二十税一,堪比农民们缴纳的税收了,最便宜还能达到3o税1。   宗室子弟要更加宽松一些,最贵是三十税一,最便宜是五十税一。   赋税最重的自然是商人们了,他们都是十税一,越大的商人其实还越能节省钱一点。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实际农民们的负担仍旧不小,商人们偷税逃税的多了去了。   虽然历年来因此而抄家配的商人数不胜数,但巨大的利益还是让他们前仆后继,没有停止过。   这里面,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们的猫腻更多,能缴纳到一半的税赋就算是厚道了。   可无论是皇帝还是朝廷诸公,都对此没有深究。   原因还是那个,人家都放弃了最重要的权力,没有来跟朝廷捣乱搅局,那这边退让一些,也是应该的。   徐家老爷子徐柱当年继承了擒海伯爵位后,就把生意放在了南来北往的大运河上面,做了各种货物的船运买卖。   因为挂着勋贵的旗帜,没有受到各大关卡的为难,他们的生意做得还不错,于是才有了能和裕王结亲的机会。   但说实话,迄今为止,徐家的生意在这个漕运大运河河道上面,连前一百都排不上。   排在最前面的那几位巨商,不是有朝中大佬们的背景,就是众位总督、大将军们的关系。   勋贵子弟说起来好听,却根本上不得大场面。   这便是朝廷大佬们对他们的处置方式了,反正能让你挣钱,却不会让你挣太多钱,上面永远有人压着你。   ……   看到侄儿进来,大舅还站了起来,拱手道:“世子好!”   小舅却哈哈一笑,走过来拍了拍柳铭淇的胸膛,“年轻人,最近你锻炼得不错啊!跟小舅船上的水手们一样强壮。”   徐家的生意现在已经逐渐转移到了下一代的手里。   大舅性格软弱踏实,在家里守家最好。   小舅生性喜欢玩闹,又很有冒险的精神,所以船运买卖是他在打理。   有他这么三五年的努力,徐家的生意还好上了几分,确实让包括裕王妃在内的人都有点刮目相看。   “那什么时候我跟着小舅的船,一起去大运河走一遭看看。”柳铭淇笑嘻嘻的坐下了。   “好呀,我告诉你,大运河两岸可好玩儿了,有……”   徐东平正眉飞色舞的想要说点什么刺激性的东西,忽然感受到大姐那冷酷的目光,赶紧闭上了嘴。   裕王妃这才慢悠悠的道:“本来这次太后寿辰,你外公外婆要过来的,结果上个月你外婆生了病,一直没有好,所以只能让你两个舅舅来参加……昨儿下午他们才到京城,就直接去的皇宫,晚上是回咱们家里休息的。”   擒海伯一家人生活在江南,距离京城好几千里的距离,平日里来往确实是不方便。   柳铭淇点点头,“那大舅小舅就多留一段时间……对了,这段时间我们可做出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肥皂和花香精油,你们多带点回去吧!”   徐东平笑着颌,徐东升却下意识的就望向了大姐。   裕王妃轻咳了一声:“事情是这样的,儿子。你小舅在江南都听说了咱们的肥皂和花香精油,过来问我说,能不能让他们拿回去卖呢!”   少年笑了。   徐东平明显没说老实话。   花香精油固然是一个月前就给了素老板用,但真正名声鹊起却还是在五六天之前,众位花魁和戏楼女头牌们试用出效果之后。   那个时候才是流传到整个京城里面,让大家广为所知的。   京城到江南那么远,哪怕是最快最快的度,想要让这个事儿形成风暴,至少也得花半个月时间。   要说小舅在江南听到了消息,怎么都不可能。   有可能是他们在来京城的途中听到的,甚至有可能是他们到了京城才知道的。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对柳铭淇来说都没有关系。   关键是这个合作者有没有足够的实力。   如果是小虾米,柳铭淇不会理会,你自己拿钱来买就好了,别提什么优先供应的话语。   不过又牵扯到了亲戚关系,少年倒是需要多一分小心。   裕王妃疼爱儿子如同心肝儿一样,那么柳铭淇自然也要体贴母亲,顺一下她的意思。   更何况,外公家里做了几十年的船运买卖了!   船运啊!   老天爷真是太厚待自己了,想什么就来什么。   自己现在不是正好需要对船运了解的人吗!?   ……   求每天都打开章节读一读哈,编辑说最近增长有点缓慢,跪求老爷们给力! 第七十五章 互助互利   舅舅想要做点生意赚钱,柳铭淇当然支持。   可实在的问题却没办法回避。   肥皂的产量或许能多一点,但也是以京城为中心的,越是距离中心点越远,那么得到的肥皂就会越少。   工坊和工厂永远不能相提并论。   一家工厂利用现代化设备,一天可以生产出几百万块肥皂来,但工坊撑死了一天几万块。   原因不是人,而是在设备上面。   如今的肥皂工坊,柳铭淇已经做了足足三十套的设备,加班加点的做反应、分离、加热、冷却等等工序,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根本不停歇,却还是没办法加工收购而来的三万斤猪油。   他们最多处理肥皂的数量,仅仅达到了每天一万斤剩下的全都是先把甘油分离出来,送到花香精油工坊。   中途还有爆掉、坏掉的设备,又得柳铭淇重新的来维修制作。   这都是使用过度的表现。   池三已经不只给柳铭淇说过一次了,就现阶段来说,如果再多收猪油,再想增加制作量,恐怕会拖垮那些设备、拖垮府里的仆人们。   猪油不用说,即便是为了花香精油,那也得敞开了收。   即便是分离出甘油的猪油变质了、不能用了,也是划得来的。   大部分的肥皂工坊的人力,都集中在了分离猪油的工序上面,而不是制作肥皂上面。   当然,就目前的肥皂产量,一个月爆出四十万块肥皂,那是完全可以的。   想当初三月份的时候,柳铭淇带着田荣、池三等几人,还在一个月做五千块肥皂,现在一下子产量就暴涨了8o倍。   需求的力量果然是恐怖的啊!   只不过肥皂的固化需要至少四五十天时间,这样的产量要在八月份才能体现在销售之中。   现在裕王妃还欠下了几万块肥皂的账呢,而且这个帐隔三岔五就要增加一些。   她也是帐多了不愁,现在弟弟们过来了,想都不想就要支持娘家人如果裕王妃不愿意,她根本不会在柳铭淇面前说。   有了一个月四十万块的肥皂产量,给舅舅们一些那也无可厚非,毕竟江南那边肯定是要拨去十万块的。   要不是为了赚西北和东北那群草原人的钱,柳铭淇恨不得每个月直接砸到江南三十万块肥皂。   江南的繁华都市多啊!   杭州、苏州、扬州、南京、凌波等等,哪个城市不是上百万的人口,不是富商云集?   随便哪家富商动手买就是几百块、上千块的买,区区三十万块,还完全不够呢!   可是相对于肥皂,花香精油的量就太少了。   每天拼死拼活的分离出三百斤的纯正甘油,仅仅够做一千五百瓶花香精油而已。   你是没有见过第二次花香精油售时的情形。   那些用了试用装的官家小姐夫人们、那些富豪商人的家眷们、那些勋贵和宗室的女人们,一个个疯狂的涌入购买,一人买十瓶后还要痛骂,为什么不能多买?   第一次买了的花魁和戏班女头牌们,也每一个落下,都跑了过来。   在她们的疯狂之下,仅仅是一个时辰不到,花香精油售罄的同时,妙味楼整个儿的门槛都被踩破了,连通窗户木门也被挤垮了好几扇。   所以按照如今京城里疯狂的势头,如果不加以数量限制,哪怕这个数字乘以十,然后改为三天一卖也顶不住。   究其原因,还在于裕王妃学坏了。   这位英气勃勃的女子,在听了儿子的歪门邪道理论之后,马上便学以致用。   她派人悄悄的去京里传播,说裕王妃以及宫里的贵人们,除了用花香精油来按摩脸之外,还时不时的享受一下全身的花香精油.按摩。   “女人嘛,青春就这么十几年,如果不好好的保养了,对得起自己吗?”   “钱你不给自己用,难道留给男人去给新欢用呀?”   “男人都不是东西,还不是喜新厌旧的?要是好好用花香精油保养,延长自己的青春,也能多固宠几年呀!”   “不说男人了,用了花香精油在脸蛋儿上,那水润水润的样子,自己看了难道不喜欢吗?如若再用在全身,自己看了都要着迷呢!”   “要是别人都能一个月一次全身花香精油.按摩,你却不能,那是不是档次上就低人一等了?”   好吧。   看看这些煽动的话语!   完全就是为那些有钱女人们预备的。   女人们对于化妆和保养这两方面,绝对是最在意的。   但凡有点能力的女人,都会舍得在这两方面砸钱,越有钱越砸得多。   故而这些夫人小姐们自己买了不说,还让家里的婢女们也来购买,如果不是裕王府规定只能女人来买,她们连家里的家丁都敢派出来。   之所以一个时辰才卖光,是因为柜台只有八组人收钱,效率自然慢了不少。   你说说,就这个架势,还有额外的卖到江南吗?   出京城都不大现实!   ……   裕王妃见到儿子一直沉吟不语,便轻咳了一声:“淇儿,你倒是说说呀,这个事情怎么处理的好?”   心里有了盘算,柳铭淇装出好奇的样子:“外公家里不是做船运吗?怎么还要做这个买卖?”   “嗨,我们都是小买卖,所以如果遇到能赚钱的,当然想要伸一手啰。”徐东平道:“其实江南的市场比京城大多了,肥皂就不用说了,有多少卖多少。花香精油这种神品,如果府里产量够的话,每天卖1oooo瓶都不在话下。”   “你们准备怎么卖?”柳铭淇又问道。   “量少有量少的卖法,量多有量多的卖法。”徐东平显然考量过:“量少的话,我们也不用卖了,直接送给那些和我们做买卖的商人伙伴们,或者各个关卡的小官吏们。   量多那就直接在杭州城里开铺子,把裕王府的牌子也彻底打出去,抢先让他们接受的话,即便是以后有同类的东西,他们也会认老牌子的。”   少年笑了起来。   徐东平的想法简单粗暴,不过却是挺有实际用处的。   别说现阶段,即便是几年以后,拿着肥皂和花香精油去送人,都不会寒碜。   “现在肥皂产量已经提升起来了,九月份开始,肥皂可以一个月给小舅十万块。”柳铭淇道,“售价还是一两银子一块,不过只有小舅你们才能拿十万块的分量。”   “好!”   徐东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小淇,我们这个是可以到处卖的吧,不会损害到别的客户的利益吧?”   “不会。”少年笑了,“现在的肥皂出产不多,到处都还不够呢,你出了京城就卖都行,我担心你还没到江南,便已经全都卖光了。”   在大康朝,漕运是最方便快捷的运输方式,花费的费用本来便少。   如若真的是按照柳铭淇说的那样,徐家一笔买卖赚两三万两银子都有可能。   一个月两三万,一年就是三十来万,岂不是赚大了?   想到了这个,大舅徐东升的呼吸都有点紧凑。   “花香精油的话,这个我们没办法多给,京城是最重要的市场,是需要优先满足的。”柳铭淇又接着道,“但徐家和裕王府本是一体,所以每个月一万瓶的量还是能保证的……前面三个月,每一万瓶正式装,会免费配上二瓶试用装,之后便是反过来二配一的货了。”   裕王妃怕弟弟们有点误会,在旁边道:“京城里面,我们完这个月的优惠之后,下个月便只有买三瓶正式装送一瓶试用装了。”   “行!”   徐东平站了起来,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神色,拱拱手道,“小淇对我这个小舅照顾有加,我还挑剔什么的话,那像什么话?多谢大姐!多谢小淇!有了这笔买卖,我们徐家可算是真正立起来了!”   这人说话挺漂亮的啊!   柳铭淇起身避过长辈的敬礼时,心中难免这样的想道。   此时他心中刚才涌起的想法,越的明亮了。   两人重新落座,少年终于问道:“小舅,如果我们家想要出海去取一样东西,你有路子吗?”   徐东平微微一愣,马上反问了过来:“出海?多远?往哪个方向?东西有多重多大?”   “从海南往东洋而去,单程约两个多月的时间,地点是吕宋国下面的宿雾国。”柳铭淇道,“我这里有宿雾国王子的侍卫陪同,去他们国内取一种叫做‘金瓜’的作物。   重量应该会达到上千斤共计五十个大箱子。到时候的储存和运输办法,我这里直接会派人沿路打理,就不用别人操心了。”   徐东平思索了一下:“如果是在国内的航道上面,这事儿咱们自己就能办,可要是牵涉到了海运,那就得找浙江、福建、广东这三个行省的商人了,尤其是福建的海商对东洋西洋的航道最为熟悉。   但是我这里也有几个熟悉的海商家族,信誉还算不错,如若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之类的,问题都不会很大,遇到海盗也不会有问题。   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咱们钱给得够,他们自然就会用心。我回去之后就帮你联系,找到合适的之后,再给你回复可好?”   “好!”   柳铭淇点点头,本来他还想多叮嘱两句,又不想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作罢。   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吃食作物,到底代表着什么吧!   ……   昨晚难得熬夜看了电视剧《渗透》,尼玛,杯具狗都去屎!!! 第七十六章 朋友   吃过午饭,回到了裕王妃安排的院子,两兄弟关了门来说话。   “老三,你说大姐是不是太揠苗助长了?”徐东升道,“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几乎全程都由小淇来讲呢?而且他定了,也就定了……好像,好像有点儿戏的感觉啊。”   “这可不是儿戏啊,我的哥哥!”徐东平喝着茶水,笑着道:“裕王府沉寂了这么多年,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成为香馍馍?连带着我们在来的路上就被一群商人给缠着,要求我们帮忙求情,拿点肥皂和花香精油的份额的?”   他们还真不是在江南听到的消息,就是在这半道路上,在鬼门关登6换船的间隙,听到来往的商人们说的。   大家对于肥皂和花香精油赞不绝口,可惜不但花香精油一瓶难求,就连肥皂在外面都很少得见。   肥皂虽然从拿出来试用开始,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可因为实际上放出来的货还不到一万块,连京城都没有满足,拿到江南去的就更少。   这些商人多半就是附近几个行省的人,想要赶紧到京城碰一碰机会,如果能买到一些货源拉回去售卖,自然能大赚一笔。   和徐家兄弟一同从京城坐船而来、在鬼门关换船的,还有不少在江南的勋贵子弟。   他们一听肥皂和花香精油都是裕王府出来的,不小心便泄露了徐家兄弟的身份,导致了他们一路都被人追捧,死皮赖脸的想要和他们攀关系。   也因为这个,徐东升和徐东平才晓得肥皂和花香精油究竟有多么受欢迎。   故而一找到机会,他们就央求姐姐给点份额,好让他们拿回江南去售卖。   这才有了刚才裕王妃找柳铭淇去相商的事情。   想起了这个,徐东平便是一阵感慨,“二哥,明显的小淇就是裕王府最重要的人,你怎么还看不清楚呢?”   “我知道小淇很重要,可他毕竟是孩子,难免想事情有点不稳重。”徐东升苦笑道,“你看刚才,他莫名其妙的为了一个叫‘金瓜’的玩意儿,就要出动海船去运输……这么一趟下来,不得花个三五千两白银的?”   “三五千两白银对现在的裕王府算什么?”徐东平反问道。   “可如果他不断的这么随意挥霍下去,裕王府还能好好的吗?”徐东升也反问道,“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是嫉妒姐姐,嫉妒自己的侄儿……只是担心他年龄小不懂事,坏了这么一大好局面啊!”   徐东平点点头,“自古以来,天才的人都是这样的。不过姐姐年龄才多少?今年不过是三十。有了裕王府的良好条件,她活到七十岁没问题吧?至少也能掌舵三十五年,告诉小淇什么是不能做的。   三十五年之后,小淇都五十一岁了,要是那个时候都还不能成熟,那么我们在这里瞎担心有什么用呢?该败家的不还是要败家吗?反正他是郡王,饿不死的。”   徐东平这么一掰开了说,徐东升倒是不言语了。   徐东平明白,相比起自己来说,二哥更像一个正人君子,因为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恶事,虽然性格软弱了一点,但为人还是很踏实的。   因此父亲决定让二哥继承擒海子的爵位,徐东平也很同意。   一家人总要有明确的分工,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把家族展得好。   他接着又问:“二哥,你说肥皂和花香精油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处理?”   徐东升道:“现在先别着急跟别人说,回去之后我们先做好准备,货物到了之后,我们再开始卖吧。”   徐东升的方式中规中矩,和徐东平想的不一样。   徐东平想着声势不妨闹大一点,让徐家的声名彻底打开,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么两种商品。   不过哥哥说的也是。   肥皂和花香精油虽然现在非常火爆,但万一之后就不行了呢?   或者是到处都出现了它们的仿造品,从而没有那么吃香了呢?   如果贸贸然的高调,反而会让人笑话。   第一次做,还是稳当一点的好。   ……   谈过事情,两兄弟休息了一会儿,便赶着去了皇宫。   皇帝为了太后的寿辰,一口气办了三天三夜的寿宴,大家伙儿都要去捧场才行。   也不仅仅是达官贵人们得好处。   昨天两人还没进京城的时候,就看见到处有内务府的小官儿率领着衙役们,放礼物给每家每户。   他们只放一样东西,那便是寿喜包,里面有一包一斤的盐、一包半斤糖渍果脯以及一丈红布。   盐是每家每户必须要吃的东西,糖渍果脯老人和小孩都可以吃,一丈红布则是3.3米,拿来给一个大人做一套衣裳,也是完全够了,节约一点的话说不定妈妈和孩子各一套都行。   吃的和穿的都给了,这便是泼天一样的恩德了。   像这样的恩德,也就是在太后五十、六十寿辰的时候才有过,没想到现在又有了。   于是民众们都期待着太后每年过一次这样的寿辰,那该多好呀。   他们倒是收礼物收得高兴。   却不知道内务府耗费了多少的钱粮。   盐是盐务大臣直接从江南运送过来的孝敬,购买成本可以忽略不计,但中途的装运等等,却是要花钱的。   糖渍果脯更是如此。   虽然现在有钱人家经常也吃糖渍果脯,可想要做这么多的出来,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红糖、盐巴。   相比之下,布的成本倒是要低一些。   北方、江南、中部区域,到处都有织布的农家,大规模采购的话,算下来比糖渍果脯都要少一点。   但这仅仅是成本。   内务府也不大干净,一阵折腾下来,最终报上去的花费是二百万两银子。   相当于每一份寿喜包价值居然达到了一两银子上下。   这里面的水分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略开此事不提。   徐东升和徐东平两人来到太和殿广场时,这里早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戏台上讲究的是人歇、戏不歇。   京城大大小小上百个戏班子,有名的角儿多了去了,别说是三天三夜,十天十夜都没有问题。   所以大家伙儿看不到什么重复的戏曲,兴致自然也高昂一些。   才和亲近的勋贵子弟打了招呼,两人坐在位置上吃着瓜果零食,徐东平就碰了碰二哥,“看看右后方,是不是小淇在那边?”   徐东升转而看过去,却不是自家侄儿又是谁?   不过他此时是坐在一群穿着五颜六色服饰的蛮夷人周围,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刚才他说过有一个海外小国的王子……想来就是在这边了吧?”徐东升转回去对弟弟道。   “嗯,应该是了。”徐东平微微一笑,“我倒是有点好奇,能让小淇不远万里都要得到的金瓜,到底是什么东西?”   ……   他们没看错,柳铭淇现在就坐在了一群贡奉客使们之间。   贡奉客使不是一个称谓,而是四种不同的人——贡、奉、客、使。   这些人都是外国来到大康,以各种理由长期居住的。   另外还有一群来国子监读书的王公贵族们,杜立峰便在其中。   杜立峰是专门来上国的国子监学习的,以便回去很好的继承国家,管理民众。   但他和许多海外之人一样,来到了繁花似锦的大康朝,来到了威武雄壮、连夜晚都灯火通明、吃喝玩乐什么都有的京城,就有点不想回去了。   这里没有说来就来的台风,更没有恐怖之极的级海啸,也没有整晚让人睡不着的瓢泼大雨,更不用担心民众们没有吃的了,不给他们吃的他们就要找国王算账。   杜立峰恨不得皇帝陛下给他封个小官,能让他在这里舒服的生活一辈子。   可惜他没有这个福分,家里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成年王子,老父亲还眼巴巴的等着他学成归来继承王位呢。   因为爱慕这个仙境一样的上国,他还特意请国子监的先生把自己的土语名字改成了杜立峰这么气派的名字。   然而,来到了大康朝两三年的时间,杜立峰的语言进步很大,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可他仍旧没有什么朋友。   因为杜立峰的胆子小,又有点内敛,自然就不会受欢迎。   连大家一起去同荆馆旁边的银水河画舫找姑娘的时候,他都因为羞涩难当而屡次都没有得手。   结果杜立峰却万万没有想到,昨晚参加太后寿辰,他因为放屁而被人赶走,却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位殿下的青睐,和他很是谈得来。   本来杜立峰还以为,柳铭淇只是恰逢其会,聊聊天也就算了。   可今天他才刚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位威风凛凛、身旁有宦官、侍卫们跟随的殿下,就坐到了自己的跟前,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聊天。   昨晚呵斥他的那位官员,见到了这位殿下,赶紧跑过来陪着笑脸问好,连带着望向他杜立峰,都满是笑容。   这便让杜立峰心里有种莫名的虚荣感,同时感觉自己和这位殿下是真的朋友了。   柳铭淇花心思来和他相处,自然就是想要和他做朋友。   只要能顺利的把红薯带回大康,培育推广出来,别说是当朋友,柳铭淇和他拜把子,顺便给他求一个国公爵位,都丝毫不为过。   ……   注:泱泱中华,历来都是周围小国梦寐以求来的地方。我们就拿明朝来说,明朝永乐年间“元之启疆,最为辽阔,远泽之臣服者,纷纶于史册,而遣子入学,独未之有。”   朝廷命“光禄寺给食物,工部给衣服器用,户部给口粮纸笔,日有饩,月有赐,季有赉,……各衙门应给等项至丰且备。”(原本为琉球学子专享,后推恩到所有留学生)   而这些学生只要在国子监读了书,回去之后,第一个报名不是报自己的家族、官职,而是说“我就读于大明国子监”,顿时就让人膜拜不已。   现今时过境迁、人事已非,相反的去国外名牌大学读书回来,才是一种荣耀,真是叹之惜之! 第七十七章 太子   柳铭淇真不是为了作秀。   他今天来就是要和杜立峰交朋友的,要不是考虑到杜立峰胆子小,他都想和这个小黑娃直接结拜了。   在少年看来,和古人直接结拜,那就是兄弟了,那么杜立峰对于找金瓜回来的事情,自然会当成自己的事儿一样用心。   如此他的最大目的便达到了。   毕竟也是现代人,柳铭淇也明白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他也没表现出多热情,就是和杜立峰一起吃吃瓜果、随便聊聊。   杜立峰旁边全都是像他一样的小番邦王子,当听到旁人说起,这位是大康朝亲王世子、小王爷,顿时是肃然起敬。   看着柳铭淇和杜立峰聊得起劲儿,他们很是羡慕。   胆子大一点的,就加入了进来。   柳铭淇也不和他们见外,随意的聊着,听着他们讲述各自国家的有趣事儿,时不时的还哈哈大笑。   直到快正式开席了,旁边的官员催促柳铭淇赶紧进太和殿,少年才拍了拍杜立峰的肩膀离开。   等到他走远了后回头一瞧,现不少人都围着杜立峰在说话,小黑娃有些紧张,却明显的兴奋高兴。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受到这种重视和追捧吧!   少年心里微微有些得意,踏进了太和殿迎头便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浑身透露着清毅气息的男子。   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虽然穿着便服,却透露着一丝威严。   “臣金吾卫大将军方开岳,见过裕王世子殿下!”他双拳抱起行礼道。   柳铭淇不觉一笑,也拱手还礼,“原来是方大将军,失敬失敬!”   “冒昧来打扰殿下,臣其实是为了那个顽劣小儿来的。”方开岳和柳铭淇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这段时间他可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柳铭淇摇手笑道,“我收了这么一个徒儿,也是很省心的……对了,小胖子呢?”   方开岳的脸皮抽了抽,“他现在还在后面宫殿里面忙着呢,要等入席的时候才来,昨天他都差点错过了寿宴。”   “我说呢,怎么昨天没看到他。”   柳铭淇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把小胖子当成劳工来使,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好像有点不够厚道。   方开岳却没在意,“原因赵公公已经跟臣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臣又是高兴又是有些担心,生怕他如果完成不了怎么办。”   “小胖子年龄和我一样吧?”柳铭淇想了想,正色的道,“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方大将军该高兴才对。哪怕是有什么错,也没有关系,谁年轻时没有错呢?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失败乃成功之母……”   方开岳嘴里咀嚼着这句话,缓缓的道:“有殿下这个态度,臣也算是放心了。日后小儿如果有什么顽劣不听话的地方,还请殿下多多管教,不用顾忌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说着,他便又一鞠躬后离开了,让柳铭淇想要客气的话都没说出口。   老方你这就太客气了嘛!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我的小胖子的师徒关系,那我们之间的辈分可有点不好清理啊。   ……   柳铭淇悠闲往自己的座位而去,眼看着就要到了,旁边又窜出一个人来。   定神一瞧,却是自己的老熟人璐国公铭华。   柳铭华笑嘻嘻的看着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裕王世子殿下真是才高八斗啊!之前一‘将进酒’真是震惊全京师,让无数的文人学子都为之折腰,铭华我佩服佩服!”   “璐国公你太客气了。”柳铭淇也客气的回应道,“也就是做做诗词消遣而已,当不得什么。”   他可不傻,在这太后的寿宴上面,肯定不能和柳铭华冲突的。   要打他的话,都得私底下再说。   柳铭璟本来站在不远处和朋友侃大山,见状三两步就踏了过来,呵斥道:“铭华,今天什么日子?你赶紧回去,规矩一点!”   岂料今天柳铭华本来就是来找事儿的。   柳铭淇是打他的人,难道柳铭璟就不是了吗?   要不是柳铭璟把自己的一应随从们打得爬不起来,就凭柳铭淇、柳芷雨这几个虾兵虾将,能伤得了自己?   也就是柳铭淇最近出风头出得多,让柳铭华嫉妒的把所有仇恨都先加在他身上,不然他是也一样要去报复柳铭璟的。   所以他不但没有听劝,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诸位,裕王世子诗才天下第一,正巧皇太后寿宴,我们请他给太后作诗怎么样?”   旁边居然也有人鼓掌起哄,但人数并不多。   毕竟更多人是带了脑子的,知道璐国公和裕王世子是一对死敌,不要轻易掺和进去。   不过柳铭华这么一说,事情倒是传开了,不少人顿时望向了柳铭淇。   柳铭淇是有诗才,如今太后寿辰,他作诗不是很应当的吗?   感受着周围的审视目光,柳铭华站在这边,心中很是得意。   他也不是笨蛋。   为什么昨晚没有来逼迫柳铭淇作诗?   昨晚是正儿八经皇太后的寿辰,要是在这上面捣蛋,扰乱了气氛,皇帝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今天不一样了,都过了第二天了,让柳铭淇出个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皇帝都不会计较。   柳铭淇也有点头疼。   他当然也可以拒绝柳铭华的无理取闹,可问题在于皇太后寿辰,你本来就会作诗的,现在被人点名了都不做,这什么意思?   皇奶奶肯定不会不高兴,但皇帝心里却会觉得这孩子不懂事。   众位大臣也会对柳铭淇有一个坏印象,流传到民间……那你还指不定柳铭华怎么编排自己呢。   可是他所知的祝寿诗里面,几乎从来没有一专门祝福太后的。   “八十老母不是人,乃是天上王母星。儿孙个个都是贼,偷得仙桃奉双亲。”   这个对联常常被穿越者用在给身份尊贵的女人身上,但究其的文才和语句中的粗俗,也就是让人一笑罢了,而且是尴尬的笑。   就凭第一句,哪怕知道后面是好的,哪个人还会笑得出来?   皇帝的板子过几天一定会找个机会落下的。   正在这儿愁,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都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入座了……铭华,回你的位置……铭淇,你也是!”   说话的人很年轻,长得微胖而不出众,但凡是见到他的人,都无不是鞠躬行礼。   连柳铭华这种坏胚子都如此。   原因无它。   此乃当今皇上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太子铭宇。   有了他出面,围观的人赶紧的转过身去,柳铭华都不敢再嚷嚷。   柳铭璟见状,也拉着柳铭淇往回走。   少年回头一瞧,只见太子正笑着对自己点头。   坐下之后,柳铭璟也在笑着说:“太子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让那个混蛋难堪!”   “太子殿下仁慈,见不得自家兄弟吵闹的。”旁边一个郡王世子也道。   “不过他手底下的好几个人,却是不咋的。”有一个胆子大的却在唱反调,“一天到晚打着太子的旗号,与众位商家争利。漕运上、盐政上、丝绸和瓷器上,哪里没有他们吃相难看的样子?”   “对对对!孙彬就是个王八蛋!林耀也不是好东西,看着就恶心!”   “还有李帆,一天到晚阴森森的,一看就觉得别扭!”   “这些人觉得自己就是潜邸之臣了,打着旗号反而给太子添麻烦!弄得太子隔三岔五就得去赔礼道歉,不少人都在笑话他呢!”   “谁说不是?可太子也是心软了,不然早早的把他们革掉,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众位宗室子弟你一言我一语,转眼之间就成了对太子一派的批斗。   如此的神转换,让柳铭淇叹为观止。   他们说的事情,少年也是听说过很多的。   因为太子是储君,如果没有像是前太子铭浩那样的天大意外,未来一定会是皇帝。   那么在他的周围就围拢了一大堆的人,良莠不齐。   但这些人还都是朝中大佬们给安排的,太子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比如说上面话语中出现的人,林耀的父亲正是漕运总督林镇远,李帆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李秀泰,还有一个叫朱哲的,他老爹是豹骑卫大将军朱坤……等等等等。   然后这群人聚在一起后,就打着“为太子打造班底”、“为太子的政务做铺垫”、“为太子壮声威”等等旗号,经常与民争利,很多时候吃相很难看。   当然了,这里说的“民”不是老百姓,而是商人们。   他们不会去剥削民众,最主要的还是做商业,利用自己的权势和便利,去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   于是便可以知道,为什么在场的这些郡王世子、公爵们,会如此的义愤填膺了。   因为损失的都是他们的利益嘛。   不过太子一系的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如果遇到有什么冲突,通常都是太子出面,给人家赔礼道歉,顺便奉上银子,把事情摆平。   故而太子的声誉很是不错。   ……   求收藏,求每天点击观看!! 第七十八章 燕归梁   柳铭淇是未来人,考虑方式不会那么简单,也不会那么盲从。   对于太子一系的作为,很明显太子是知道的,或许在态度上、在手段上面,太子的确不愿意做得那么的激烈,但每次商业战役的起端,他肯定知道。   毕竟连大不列颠的福教授都说过,“最后谁是得利者,那么他一定是凶手。”   太子一系的群臣们又不是蠢货,如果不是太子有一定的需求,他们能自毁名声,去做这样的事情?   但你又不能一味的指责太子,说他“与民争利”。   事实上太子前两年便开始了对朝务的一些参与,一旦介入了这些朝务,他的各种花费就是上百倍的增加。   包括自己做一些民政的实验、包括和朝廷大佬们的交流,从六部得到一些艰巨的任务等等……   别的不说,去年太子的一项对民的策略,因为遭遇了大冰雪灾害,导致民众们损失惨重,他自己上书承担责任,一口气赔付了7o万两银子,才让十几万民众得以喘息。   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不就是之前他的那些东宫属臣们挣来的吗?   不就是为了这些个时候用的吗?   身为一个太子,犯错不怕、失败了也不怕,最怕你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纸上谈兵,这就是群臣和皇帝最不喜欢的了。   但问题在于,犯错和失败过后,如果你找不到办法来收尾,需要朝廷和皇帝帮你解决,那又显得太无能了。   所以太子不得不去多挣钱,甚至要背负起骂名,和勋贵子弟、宗室子弟们争利。   因此别看太子身份尊贵、是未来的皇帝,他平日里的压力也挺大的。   不过话说回来。   大家对于太子本人还是观感不错的,哪怕是那些痛骂太子属臣的宗室子弟们。   太子自己并不喜欢奢侈,太子宫里面也就是三五个妃子,一年的用度都不过五万两银子。   平日里太子无论对于群臣,还是对于勋贵还是宗室子弟,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哪些人如果家里困难了,他常常也会送几百两银子过去。   哦,对了,这也是他用钱多的地方之一。   虽然有点收买人心的嫌疑,但景和帝自己都不介意,反正江山以后也是他的,早点和下面的亲戚们、朝臣们搞好关系,对他的执政也有好处。   只是有一点,太子绝对不能掺和到国家大事上面,更不许参与到禁军、边关、驻军等事务之中,这是一个皇帝皇权不可触摸的逆鳞。   太子自己也很懂规矩,这些方面从来不去涉及,哪怕是施恩,也会避开这些人。   他也不仅仅是施恩而已,关键是做人也很漂亮。   他手上的案子、事情,能宽容就宽容,能不处罚就不处罚,即便是很多次被朝廷诸公给驳回他的意见和想法,也没有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   三年前,太子宠妃的弟弟在官道上纵马伤人,造成一个商队二十人死亡,其中还有七个小孩子,另外受伤者无数。   事后他还杀了前去抓捕他的巡捕,带着上百个家奴逃窜出帝京府,逃至一处堡垒式的庄园顽抗。   帝京府府尹苗炎亲自带兵追捕,在在劝其投案自无果之后,直接放火烧了这栋宅院,并且堵死了前后大门,全部烧了个干净。   此事一出,朝廷诸公都为之骇然,有御史都喊出“不杀苗太升不足以平天下之民愤”的话语。   但太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穿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去帝京府衙门投案,自承“管教无方”。   苗太升的杀性再大也不可能杀了太子,不过却也责成太子赔偿了商队伤亡损失白银十万两,并且需要亲自上门道歉。   太子一一照做了,然后回到太子宫便休掉了那位宠妃,把她礼送回老家,从此不再见面。   此案苗太升成为了杀人魔王,而太子却被称赞为“气度雍雅”、“有皇上之风”、“是非分明”……等等。   而且到了现在的三年之后,太子都没有任何针对苗炎的行为,并且还多次夸赞“苗太升有诤臣之骨、干臣之资,孤家庆幸父皇由此良臣”。   说句良心话,能做到他这一步,柳铭淇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像是这样的下一任皇帝,你在他的治理下生活,总不至于会担心醒来就看到绣衣卫冲进来抄家了。   思索过处,太后和皇帝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群臣们自然又是一阵恭声祝福,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今天柳铭淇学聪明了,见到又有人过来灌酒,推说昨天喝得太多,脑袋现在还疼,所以都是抿一口就好。   和柳铭璟等人吃喝说笑了一会儿,柳铭淇先找一个宦官吩咐了一番,才悄悄的溜到了另一桌。   这一桌上面,谈笑风生的都是一些儒生气质的人,不过他们却不是普通的儒生,而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少年过去拍了拍一个年轻人的肩膀,“铭观哥。”   此人扭头转来,看到柳铭淇时,一张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铭淇啊,有事?”   “我这里有一份贺词要送给皇奶奶,不过你知道我写的字那么丑,所以……”柳铭淇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能不能请你代笔写一下?”   “这个……好吧!”   他点了点头,跟旁边的人告罪了一番,跟着柳铭淇到了角落的地方。   先前的宦官已经拿来了纸墨笔砚,摆在了小桌上。   纸是红纸,墨是金粉墨,两者都是专门供大的节庆日子所用。   “铭观哥,辛苦你了!”   柳铭淇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想要写的词给念了出来。   男子一听,眼睛不觉亮了,“嗯,铭淇,真是看不出来,你对于诗词一道,真的是有独到之处啊!有机会我们多探讨探讨。”   “我哪里能比得上你们啊,我也就是写写诗词罢了,什么四书五经的,我都不大懂。”   “你谦虚了!”   男子说着,顺手拿起了墨,气闲神定的磨了起来。   这个男子既然叫铭观,那就是柳铭淇的皇族同一辈人,而且他还正好也是亲王世子——礼王世子。   铭观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和柳铭淇相差十岁,少年自然不能像是叫柳铭璟那样直呼其名。   嗯,铭观也就是柳铭华的大哥。   但他和柳铭华完全是两个样子的人。   柳铭观温文尔雅,宽厚待人,才华横溢,还是皇族里面难得的帅哥,深受大家的喜爱。   因此柳铭淇才来找他写贺词。   片刻的功夫,柳铭观便把柳铭淇的词给写好了。   等到晾了一会儿,柳铭淇便举着这么一张红纸,直接上了金銮殿台。   皇太后正在和儿子儿媳们、先皇的弟妹们聊着天,看到柳铭淇这么样上来,不觉微微一笑。   太子也看到了,他笑着开口道:“刚才在下面,孙臣就听说铭淇要给皇奶奶您写贺词,没想到这么快便弄好了。”   柳铭淇一听更觉得太子厚道,这事儿他都没有拿出来说,只是看到了自己拿着贺词过来,才顺便加这么一句。   皇帝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喝了几杯酒的他,见状挥挥手,“铭淇,你给朕大声念出来,让大家都听听,你给太后写了什么样的贺词。”   “好!”   写都写出来了,柳铭淇当然不会害臊:“这词名作‘燕归梁’。大家也知道我的字有点见不得人,这是我刚才委托铭观哥写的。”   他让两个宦官把红纸给展开,自己大声的念了出来。   “双燕归飞绕画堂,似留恋虹梁。清风明月好时光,更何况、绮筵张。   云衫宫女,频倾寿酒,加意动笙簧。人人心在玉炉香,庆佳会、祝寿长。”   太后是勋贵家的女儿出身,不过却也是精通诗词歌赋,不然平日里也不会和戏班的那群大家们聊得风生水起。   她一听这词便很喜欢。   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太后的脑海中就呈现出喜庆的燕子飞回到了宫里,绕着精美如画的宫殿飞来飞去的情形。   还有今天晚上这种喜庆日子,清风徐来、皎月当空,宫里宫外华美的酒席一桌接着一桌,烘托着这种繁花似锦的轻松惬意。   穿着白云一般飘扬衣衫的宫女们,给宾客们不断添加着美味的寿酒,而远处近处的那些艺人们,鼓动乐器弹奏出各种乐曲,演出着各种戏目,配合着玉炉里面飘出的阵阵香气,真是美极了。   而最后的两句六个字“庆佳会、祝寿长”则是有着画龙点睛的归纳作用。   庆贺这种寿宴盛会,同时祝愿太后福寿绵长。   无论怎么听,整词都充满了轻松、愉悦、欢快、富丽的感觉。   “好词,好词!”   第一个赞扬的却是礼王。   这位以喜好文学著称的王爷,此时倒没有记恨自己的小儿子被柳铭淇打了,拍着手道:“写景精致,场景富贵欢乐,更祝愿寿星长寿欢乐,铭淇这词,端的是妙!”   “虽然我观察得不如二皇兄这么的细致,但是听着就觉得舒服。”怡王笑嘻嘻的说,“铭淇的词,再加上铭观的字……母后,这可是一件孙辈们难得的寿礼呀!”   睿王也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下一代都有才华,而且大致上能相处得和睦,这不仅仅是我们,也是母后所希望看到了的吧?”   ……   元宵节快乐哈!   话说在古代的这一天,晚上俺应该可以去看花灯,偶遇漂亮小姐姐滴~~毕竟俺刚成年,肯定是人见人爱呀~~ 第七十九章 皇帝教诲   先帝一共有六子,只有老大和老幺才是太后生的,其余的都是贵妃、嫔妃所生。   不过在法理意义上,他们却还是要叫太后“母后”。   同样的,无论柳铭淇,还是柳铭璟,还是柳铭观、柳铭华等等,都是太后的孙子。   听闻此语,太后也是连连颌:“不错不错,我们大康有太子,有铭观,有铭华……下一辈也是不用担心了呢!”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在他们大多数人看来,皇朝权力都和他们无关,只要是能继续荣华富贵,也就是足够了!   依照如今大康朝的状况,一两百年的富贵绝对可以保障,那大家还用担心什么呢?   景和帝今天喝了点,心情也很好,看到母后和弟弟们如此的和谐,看到柳铭淇和柳铭观的合作献礼,心下里更是欢喜。   他直接就指着今天唯一还在金銮殿台上的太子道:“太子,你可要记得今日太后、诸位长辈的话语,记得今天大家和睦相爱的一幕……日后你登基为帝,切不可怠慢了弟弟妹妹们,更不可轻辱宗室勋贵子弟,这才是一个好皇帝!”   太子立刻便起身到了中间跪下,“请父皇放心,请皇奶奶放心,请诸位长辈放心……铭宇虽然才华不如大哥、能力也很平庸,但也知道一家人相亲相爱的道理。有我一朝,一定学习父皇,厚爱宽容,永不伤害自家人。有违此誓,让铭宇不得好死。”   “太子你胡说什么呢?”太后脸上带着笑,却是嗔怒的道:“这大喜的日子,不许胡说!难道哀家还不知道你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大家都放心的!”   “是啊,太子如果都不值得信任,那还能信任什么人呢?”这一次连柳铭淇的老爹裕王也说话了。   景和帝自己也很满意,“好了,太子也不用这么紧张和严肃,按着自己本性去做,秉持仁、善、宽、怜之心,便已经足够。”   “是,儿臣必定铭记在心!”   太子又是叩之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怎么的,柳铭淇忽然就从主角变成了配角,看着太子一番表忠心和受教育。   我大康朝的皇帝和太子,可都没有什么杀伐果断的皇帝威严啊。   比起我大清,我大明差得远了。   也只有宋朝的一些皇帝才能和他们比。   但就像是无数文人向往宋朝一样,小爷我生活在大康朝,心里都是踏实的。   不说整个朝廷的氛围,单说现在和平安稳的天下局势,就会让人生活得开心舒畅。   “铭淇。”   忽然之间,皇帝又把话语引向了少年,“皇室都是一家人,宗室也是一家人。我们的下一代之中,数你现在的成就最高,最能赚钱。朕希望你在能赚钱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这些亲戚们!”   “小臣明白。”柳铭淇此时可不敢嬉皮笑脸,“所以这两天众位兄弟姐妹来找我买花香精油的时候,我都一一满足了。”   对于柳铭淇说“买”“卖”这样的话,并不是免费给,大家并没有什么不满。   大康朝的宗室本来就是一直做生意的人,做生意哪有白送的?   长期以往,还不得乱套了?   “那就好。”景和帝笑道,“朕对你的期望很高,希望你的聪明才智不仅仅用在做生意上,也不能那么惫赖、不肯做事儿……我们都快老了,太子和你却还是初生牛犊,以后如若你的聪明才智能多帮助一下他,那会更加让朕欢喜。”   景和帝这话一出,旁边几个王爷和王妃便有点皱眉。   瞧皇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下一代宗室的领军人物就是铭淇啊!   宗室的老大一般就是宗人府的宗正,也就是如今的肃王殿下,这也是宗室中唯一有权柄的人。   宗室子弟别的不怕,就怕宗人府。   要是让铭淇以后来执掌宗人府,那应该是现在就和他搞好关系呀。   礼王和礼王妃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璐国公铭华,不觉相视苦笑。   看来回去得跟儿子说一声了,免得两人的怨恨越结越深,以后铭淇专门针对儿子,那可不妙。   其实大家不知道,柳铭淇自己现在也有点懵。   他可不想当什么宗人府宗正,摆明了就是一个得罪人的职务嘛。   你看看肃王府,有几个人愿意和他们亲近的?   可他此时又不能去问皇帝,只能俯道:“最圣明无过陛下,铭淇一定好好用功,争取能为太子殿下贡献一点微薄之力,护我大康江山千秋万代,皇上文成武德,一统宇内,万岁万岁万万岁!”   “扑哧~~”   睿王妃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接着太后也开心的笑了,她就喜欢小孙儿这种顽皮的样子。   景和帝人听着这恭维的话倒是很高兴,不过这惫赖小子说话的语气却很是讨打,让他哭笑不得。   “好了,你下去吧!”景和帝只能挥挥手,不再和他多说。   “是!”   柳铭淇赶紧行礼,快步离开了金銮殿台。   ……   少年写的《燕归梁》早就被宦官抄写了送出去。   不一会儿全寿宴场上的人都知道了。   许多人都诵读起了这华丽优美的词作。   大康朝的文化氛围非常好,诗非常受欢迎,词也一样的受欢迎,好看的话本同样受欢迎,好看的戏目也是受欢迎。   大家从小就学习诗词歌赋,能在皇宫寿宴上出现的官员们,对于好作品的鉴赏能力是有的。   丞相曹仪对旁边的礼部尚书李言道:“裕王世子可谓才子矣,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忽然变化这么大?”   李言笑着道:“这个下官也不知,不过就凭着这么一诗一词,裕王世子再文人中间,可就已经是大家了!”   “那是。”特意赶回来的盐政大臣白恒望道:“皇室有这种人才,真是我大康朝之幸呢!”   旁边的墨家出身的工部尚书巫愚只顾着自己喝酒,也不去掺和,不过心中对白恒望却是有些不屑。   这个家伙近些年来可是阿谀奉承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么勇于任事了。   坐在外面的徐东升和徐东平两兄弟,拿到《燕归梁》时,也是惊喜连连。   他们想不到侄儿在这种场合都能出彩,和以前的只知道玩耍的少年,简直是两个人。   徐东升此时也更加赞同弟弟的看法,觉得柳铭淇日后成就可期,徐家的好日子要到了。   柳铭淇的新朋友杜立峰,更是骄傲自豪,用他那有些口音的大康语诵读时,尤其的投入感情,并且热泪盈眶。   铭淇世子殿下真真是才华横溢的上国王子啊,自己居然能交到他这样的朋友,简直祖坟冒了青烟,才有如此福报!   对于《燕归梁》的出彩,柳铭淇是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北宋有两个婉约派花间词的代表人物,恰好就是父子。   一个是宰相晏殊,号称大晏。   另一个是儿子晏几道,号称小晏。   从词作成就上来说,小晏青出于蓝胜于蓝,还要胜过大晏一筹。   单凭一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就足以让他千古留名。   不过大晏的婉约花间词也是天下一绝,就这词来说,更是千古以来贺寿中最为富贵明媚的一。   其余的比如苏东坡的,或者是6放翁的,都有一种悲壮苍老之意,根本不适合今天的场景。   回到太和殿来。   柳铭淇有点郁闷的从金銮殿台上下来,第一个便找到了躲闪着他柳铭华。   “璐国公!”   少年当即就是一个行礼,“刚才你让我写一给太后的贺词,现在你瞧瞧怎么样呢?以你的学识,能不能点评一下,给点意见呢?”   旁边几个宗室子弟忍不住笑了。   铭华是礼王世子铭观的亲弟弟,也是和礼王世子一样的喜欢文学,喜欢附庸风雅。   但问题在于铭华并没有铭观的才华和能力,所以通常在各个文学的茶会上面,都只是不起眼的存在。   这样的人,你要他点评《燕归梁》这种深受朝廷大佬好评的词作,简直是为难了他。   柳铭华也知道自己不行,冷哼一声就待走开,柳铭淇却又挡在了他的跟前。   “璐国公,你别这样啊,虽然我的词作不怎么行,可我也想恳求你给点意见呀!”柳铭淇一脸的诚恳,“说几句吧!”   柳铭淇本来就是人群的焦点,此刻看到他和柳铭华两人又僵持住,许多人都不觉摇头。   裕王世子的能力是大大的增加了,可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却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啊。   “铭淇。”   正在柳铭华握紧拳头,想要硬冲离开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一听到这个声音,柳铭华的脸色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只见礼王世子柳铭观越了出来,“你在这儿干什么?来,我们一群人正等着你来解析《燕归梁》呢,快来!”   说着,他都不然柳铭淇有说话的机会,拉着他就离开了。   坐在不远处吃喝的柳铭璟见状一笑。   礼王世子现在的行为,不就和刚才太子的如出一辙吗?   柳铭华虽然不堪,可他也有一个好哥哥。   只要铭观还在,那么礼王府便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变动,他柳铭华也可以保得一世的富贵。   这家伙,狗屎运真强! 第八十章 蝗灾大恶   转眼到了寿宴的第三天,到了晚上,场面还是一样的热闹。   其实许多人都有些疲倦了,想着明天就能开始休息,不用来这么闹哄哄、大佬们一大堆的地儿,才激了最后的热情。   真正舍不得的,还是一些老人和孩子。   特别是勋贵和宗室老人们,他们喜欢这样的热闹,到处还可以和老朋友们聊天说话,回想一下当年。   孩子们快乐的理由就更简单了。   这里有吃的有玩的,还能看热闹的戏曲,多好呀?   他们巴不得天天都这样,又不用去学堂上学,还不用学东西,就吃喝玩乐多好?   柳铭淇今天过来,照例是先去和杜立峰聊几句。   他不能一下子聊得太久太多,反而会让杜立峰不适应。   今天早上,已经确定柳铭淇不嫌弃金瓜干的杜立峰,一口气送了五十斤金瓜干过来。   这可是他对家乡的思量,是一种寄托。   能给柳铭淇这么多,显得出他有多么的看重和柳铭淇的友情。   然后柳铭淇立刻就给杜立峰回送了十瓶兰花精油,然后还让他的仆人们学会了怎么用兰花精油给杜立峰按摩。   根据送兰花精油的婢女回来说,这位王子殿下居然因为太舒服而哭了,说是以前从来不知道,人间还有这么舒服的享受。   小黑娃还是太单纯了啊!   柳铭淇一时间都觉得,应该给他介绍一下花丛小浪子柳铭璟殿下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人间极乐事。   聊过之后,柳铭淇便走进了太和殿。   他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就忽然看到总管大太监赵寿从外面飞跑了进来,冲到了丞相曹仪身边。   真难为赵公公五十一岁了,还能健步如飞。   他只说了几句话,曹仪那一桌就哗然起来。   曹仪立刻起身往外走去,紧接着几个官员分别到了旁边桌子通知消息……这么一连串的反应之下,四位正副丞相、六部尚书等等,全部都离开了。   一时间,他们那边少了好几十个人。   在一旁的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都啧啧称奇,纷纷猜测到底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让一群大佬全部不顾礼仪的离开了。   此时许多人都在琢磨,这都不算多严重,要是待会儿连皇帝都没有出现在寿宴上,那才是出大事儿了。   但也有一些聪明的人已经猜到了,景和帝肯定不会过来。   因为过来叫人的,就是他的大管家赵寿,证明在另一个地方等着曹仪等重臣的,肯定就是皇帝。   结果也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太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皇帝陪同,取而代之的是皇后跟太子,一左一右的陪着。   这下子事情真的闹大了!   虽然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并不能直接参与朝政,可是对于这种八卦事情,他们还是很感兴趣的。   事情越大,他们的八卦心越重。   可惜现在没有人跟他们讲。   乾清宫那边灯火通明,人员往来很多,但千牛卫严厉把守周围,无关人员统统不允许靠近。   直到寿宴结束的时候,才有消息传了出来。   就在9天之前,山东那边因为干旱忽然出现了大面积的蝗灾,从起始到展到不能控制,用的时间只有短短今天。   这些铺天盖地的蝗虫们,如今正在向着京畿地区飞来!   山东的官员还是有经验,也知道厉害,所以一现灾难无法控制了,立刻就用最快的8oo里快马加急,紧急向朝廷禀报,并提醒朝廷做好最充分的防备和打算。   中途一共换了6批信使、27匹骏马,才终于耗费3天时间后,抵达了京城,直奔皇宫外。   8oo里加急可不是一般情况下能用的,一旦用了,那信使一定会在背上插三面红色旗帜,道路上无论是谁,如果不躲闪的话,撞死活该,而且还要治阻挡之罪。   沿途官吏、城池见到三面红旗者,也必须提供一切尽可能的帮助,否则也是会被严厉的清查。   8oo里加急无论终点在哪里,都会直达最高长官所在地方。   如果是总督,必然一路直冲总督府,路上官吏看到,必须要为信使清场,任何人不得阻拦。   如果是皇帝,那么更牛,直接从外城冲到皇宫门口,一路都要大开方便之门。   今天的信使就是直接冲到了皇宫门口,骏马直接被累晕在三十米开外,千牛卫飞冲过去,轮换背着信使往宫里跑。   最后才由当值的千牛卫大将军吕松亲呈帝前御览。   景和帝看到了八百里加急内容,连太后的寿宴都顾不得去了,赶紧召集了四位正副丞相、六部尚书等重臣,紧急商量怎么应对。   出宫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勋贵、宗室和官员家人们一路飞奔。   干什么?   吩咐家人们连夜去敲粮铺、粮店的大门,买粮食呗!   现在是七月初,京畿地区的主要农作物冬小麦已经收割得差不多了,脱穗晾晒等都已经完成收仓,这次蝗灾不会伤害到农作物多少。   但问题在于京畿地区下面就是全国产粮大省湖北和湖南啊!   这两个种植水稻的省份,水稻已经开始出穗,八月中旬就要收割了此时距离成熟收割的季节,还不到五十天!   蝗虫们在京畿地区吃不到东西,按照以往的规律,那么必然会直接往下走。   这些天杀的害虫就像是有千里镜一样,知道哪里的粮食最多。   等它们飞到两湖区域,也顶多不过十天,这样的时节更加尴尬水稻已经又接近于成熟了一点,稻穗的颜色又变了一点,但却还没有完全成熟,你提前收了都没有用,不收的话又会被蝗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会留下来。   湖南湖北两地的粮食产量占据了全国的四分之一,一旦今年湖南湖北颗粒无收,那就会酿出大事故的!   因为两湖地区除了要供应京畿地区,缺粮的西北地区、东南的广西地区,都需要他们的粮食来过日子。   西北地区更是大康朝边疆防御重中之重,那里的数百万军民有一大半的钱粮全靠中原救济,一旦出现了问题,恐怕后果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哪怕江南今年不怎么受影响,它的产量也远远不够供应那些缺粮地区民众。   当然了,这事儿和皇宫里涌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关系,他们就是吃喝玩乐的贵族,该操心的就让朝廷和皇帝操心呗。   他们只要提前买到了粮食,那么剩下的就不管了。   看着一群人飞奔出去,几位慢慢走着的亲王都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今年可谓是多灾多难啊,前两个月云梦泽才出了大洪水,二三十万人无家可归。   现在又来了更大的灾难,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灾。   “诸位弟弟不用担心。”走在正中间的礼王此时说道:“你们府上所需的粮食,我这边全部包了,不会出问题的。”   礼王府做的生意正好是粮食。   他们是全京畿地区排名前十的粮食商人,专门靠着漕运从大运河运送各种粮食。   区区五家亲王府上,最多就是两三千人,他们完全供应得起。   别看上次因为小儿子铭华的事情,礼王和裕王、怡王、睿王闹得不大愉快,但毕竟是一家人,礼王本人也是一个文雅的人,不会见到弟弟们困难而不帮忙。   “谢谢二哥!”   面对他的善意,几位王爷纷纷抱拳道。   虽然他们都不大可能缺粮,而且再贵都能买得起,但是人家礼王的心意还是要领的。   嗯,每年朝廷给俸禄之中的粮食,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卖了大部分的,或者是折算成现银,并不会上百万斤粮食堆在家里,那是一种浪费。   有了这么一个温馨的氛围,大家说话聊天的声音也难免大了一点。   他们谈论的就是这蝗灾的事情。   蝗灾带给人们的影响,可不是这么短短一段蝗虫们经过的时间。   每次蝗灾过处,带来的影响一两年都没办法消除掉。   此时还不知道这一次的蝗灾到底有多大,会造成多么大的灾害。   因为对未来的无知,所以连带着亲王们和王妃等人都有点兴致勃勃的议论。   你没看错,他们是有点兴致勃勃的。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嘛。   悲天悯人的圣人,毕竟只是少数之中的少数。   被柳铭观拉着谈了一晚上诗词的柳铭淇,只觉得脑袋都是闹嗡嗡的,也没有参与。   不过柳铭观却拉了拉他,“铭淇,你怎么看?”   “啊?”   “就是蝗灾会引多少的灾害?京里会不会又出现许多人间惨剧,卖儿卖女的人忽然暴增?”柳铭观颇有些忧虑的道。   “你就放了心吧,铭观哥,没什么大不了的。”柳铭淇懒洋洋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世子殿下会这么想呢?”旁边一个脸长得有点长,略微带一点阴沉气息的男子,就笑着这么接话道。   柳铭淇看了他一眼。   说话的人是礼王府的二公子,吉山公柳铭辛。   不过因为柳铭辛是妾室生的儿子,虽然同样是公爵,但地位上自然不能和王妃生的庶子相比的。   根据京城小八卦柳铭璟所言,柳铭辛在礼王府的地位非常低,但脾气还算隐忍,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恶名,存在感很低。   ……   注:水稻应该是等到出穗55天左右就收割。按这个来计算,现在山东、河南省一带,一般是在国历8、9月之间收成。   换成大康朝自然是农历的7、8月,此处根据剧情需要,稍微延迟了1o-2o天上下,和事实不大相符,还请诸君见谅。 第八十一章 强大底蕴   柳铭辛对少年点了点头,继续道:“蝗灾过处寸草不生,平民小百姓可没有我们这么多的余钱,可以去买好几个月的粮食来存着。他们哪怕这个月能买粮食,下个月还有钱买吗?即便下个月能行,再下个月呢?这个年关,恐怕过不了啊!”   一旁的几个兄弟姐妹也听到了这话,不觉微微点头。   柳铭淇顺口道:“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至少帝京府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   “噢!”   柳铭辛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世子殿下果然是心思敏捷,反应过人。”   璐国公铭华此时眉头一皱,显然是很不爽。   可更多的人是好奇。   “有什么你们倒是说呀,吞吞吐吐,打哑谜呀?”八姑忍不住就喝问道。   她生性爽直,脑袋又不算聪明,自然是不明白就问。   柳铭辛闻言便解释道:“世子殿下说的是,咱们帝京府有苗炎苗大人在,哪个粮食商人敢囤积居奇?如果他们敢这么做,苗大人肯定会很高兴把他们店子给抄了,顺带着粮食也充公的。”   “他敢这么做?”一位贵女惊呼道,“能在京里做粮食买卖的,哪个没有背景?哪个是好惹的?”   “这句话最不该跟苗大人说。”柳铭辛哑然失笑道,“你别忘了,三年之前,他可是一把火烧死太子宠妃弟弟及一百多多人的狠人。法家之人只论法理、不论人情。如果他这点都做不到,那他就不是苗太升了……我说得对吗,世子殿下?”   少年有些奇怪,这家伙什么意思,到底是捧我,还是要借我出名呢?   “这事儿不但苗大人敢做,各位宰辅们、六部尚书们,都会赞同他的做法。”思绪之中,柳铭淇补充的道:“帝京府乃是全国的中心,如果连帝京府都不稳,大康的江山还会稳吗?所以这里才是需要苗太升坐镇,并且用最凌厉的手段保持稳定的原因啊。”   柳铭淇说得很有技巧,但也有一些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比如说礼王世子铭观。   柳铭观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可不代表他迂腐愚蠢,事实上他很聪明,不然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吹捧成文坛的未来宗师了。   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为什么苗太升在帝京府府尹这个位置上,得罪了那么多人,甚至是一把火烧死了上百人,皇上和朝廷诸公都能容得下他原因。   就是因为只有苗炎这种人,才能压制得住帝京府的一切歪风邪气,才能保持帝京府的稳定平安。   京城不能乱,这是所有朝廷诸公的共识。   为了这个最大的帝国根基,他们只能容忍苗炎的冷酷无情。   那么话说回来了,苗炎为了几十个平头百姓的伤亡,都敢一把火烧死了太子宠妃的弟弟,那么为了帝京府三百多多万民众的生死,他敢不敢杀掉几十家、甚至上百家的无良粮商呢?   这都是完全不用想的问题。   他一定敢,而且一定会这么做。   “希望这一次不要杀得人头滚滚才好啊!”柳铭观叹息了一声道。   柳铭淇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敢出卖斩杀自己的斧头。固然帝京府可以最大可能的避免,但这一次全国的兴风作浪,还是免不了……不过这也不是我们的任务了,而是朝廷诸公该考虑的。”   “现在我才觉得,我们这些宗室子弟不管朝政,也是对了的。”柳铭璟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们不用担心得头疼,哈哈哈!”   “竖子之言!”   正巧这话被肃王爷听到了,他转身就是呵斥:“我等乃是大康皇族,和大康朝一体共休,即便不当政也该积极为国家分忧解难!难道天下乱了对你有好处?”   柳铭璟也是性格跳脱的人,连皇帝都不怎么怕,但就怕这位肃王叔。   见状吓得赶紧低头,半个字都不敢顶嘴。   一群小辈也同样如此,刚才积极探讨的风气,顿时荡然无存。   ……   事实上大家猜测得不错,现在的乾清宫里面气氛非常的凝重。   看了山东那边传来的详细消息,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汇总和分析,大家得出了一个很不好的结论。   这一次的蝗灾恐怕比几年之前的还要凶猛,一个不好,很有可能遇到二十年难遇的蝗灾。   为什么?   因为这次蝗灾侵蚀的面积特别大,黄河下游的山东已经有一半的区域遭遇了蝗灾,而且越到后面,蝗灾侵蚀的田地就越多。   蝗虫们飞行的度也很快,才短短几天时间,它们便已经让整个山东西南部糜烂,数百万亩农田受灾。   山东省内西南部之外,又是一处农作物重要种植区域。   这山东、河北、河南三省交界的地方,正好就是黄河故道冲积平原,水利灌溉充足,南北大运河从中穿过,是北方粮食产量最高的地区之一。   如此的情形,就和二十三年之前遇到的那次蝗灾的情形很相像。   只不过那一次是从河北一路南下到了京畿地区,度快、来势汹汹,直接啃光了河北、京畿地区和两湖的小麦。   这一趟的蝗虫灾难规模很大,又把冲积平原给糟蹋了,灾难的损害程度,真的没办法估算。   但再难也得做事儿。   望着底下的臣子,景和帝道:“如今蝗灾迫在眉睫,怎么应对,怎么善后,都得尽快拿出主意。……丞相,你先来。”   曹仪站起来拱手道:“陛下,微臣以为,每次蝗灾的时机都是最为阴险毒辣的,所以基本上从山东到京畿,再到两湖区域,粮食是不用指望可以抢收了。所以我们应该立刻想着怎么应付蝗虫灾害之后的事情,怎么让这过2ooo万的民众不饿肚子,安稳的度过一年的时间,熬到下一季的小麦和水稻收成。”   “真的一点办法都不能想了?”景和帝握紧了拳头。   “微臣家里世代都是种田人家,对于农田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情。但凡还有半点办法,臣都不至于说放弃啊。”曹仪苦笑着回答道。   “至少京畿地区是没办法保了,就看看两湖区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吧。”副丞相南宫忌沉声道,“臣还是赞同曹相的建议,与其在这里束手无策,不如早点调拨粮食,以安灾民之心。”   景和帝叹息了一声,转而望向了坐在最靠近门的一个清瘦三品官员:“太升,帝京府就摆脱你了,不要让民众们太吃苦。”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苗炎一躬到底道,“帝京府不能乱,也不可能乱。”   “伯振,你这边还是要努力控制,绝对不能让大规模的农民流离失所,徒添一路白骨。”景和帝又对另一个肤色黝黑、雄壮挺拔的官员叮嘱道。   “有臣在,任何人都掀不起浪花来,京畿地区一定稳。”   京畿总督熊文庆朗声的保证道。   “子宣,绣衣卫衙门全力配合帝京府、京畿总督府。”景和帝转而对第三个人叮嘱:“如果现有囤积居奇、恶意涨价的商人,一定要及时上报,无论背景大小,不得姑息。”   “臣遵旨!”   绣衣卫大将军高敬回应道。   “储粮仓场司呢?”景和帝再问:“现在各地钱粮可够应急赈灾之用?”   储粮仓场司的主管官员乃是挂着户部侍郎衔,正三品大员。   储粮仓场司不但掌管着天下粮仓,还负责各大粮仓的转运等工作,对于应付灾患年生非常重要。   现任储粮仓场司主管的是户部侍郎杨涛,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让人一看就容易生好感。   他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启禀陛下,这几年国泰民安,各地仓储丰厚,是完全可以应付如今的蝗灾的。”   景和帝眉毛一扬,“说具体一点。”   “是!”   杨涛朗声道:“今年山东固然受到蝗灾严重,但是这些年大致上都是风调雨顺,根据山东七个大小粮仓的数据,一共储粮二千七百三十五万二千零一十石,足够山东八百余万军民吃上整整九个月。即便山东受灾过半,一年半载的粮食供应也不用担心。”   听到这个,景和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旋即又追问道:“仓储粮食可属实?有无虚报、倒卖的状况生?”   杨涛想都不想的道:“户部每年都会去核查两次,每年回报的结果都是正常,没有问题。”   “好。”   景和帝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   “京畿地区更加不用担心,大运河通济渠、永济渠两大枝干,都沿着京畿地区修建了大量粮仓。别的不提,帝京府附近的丘县、考县两处的粮仓,便储粮有三千五百五十二万余石,足够京畿地区九百万人吃一年。”杨涛道:“而且江南地区还能源源不断的运送粮食过来,我帝京城永远不可能陷于饥荒之中,臣以头颅担保!”   杨涛的话语说得慷慨激昂,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听到他的话语,不少人脸上都稍微放松了一些。   大康朝的底蕴,的确是足够强呐!   ……   注:清朝正常一个旗人一天能吃1升米,也就是1.2斤,一个月下来是3斗,如果以标准一家五口计算,一个月1.5石米(18o斤)足够。   大康朝肯定不能每家每户都吃大米小麦,不过野菜、糊糊等统计起来太过繁琐,故而冒昧以大米、小麦来计算为主食,敬请诸兄知晓。 第八十二章 赈灾商讨   别看杨涛说得漂亮,但在场的可都是人精,当然有不相信的。   副丞相钟昶便皱起了眉头,问道:“两湖区域呢?”   杨涛声音一顿,“两湖区域本来的负担就大,西北三省和广西每年都必须要他们的粮食去救命,他们自己本身这几年频繁遭受水灾,本来有过两千万石存粮,也在各次的赈灾、修缮河道等方面,用得差不多了。   这一次云梦泽三十万人受灾,如果没有江南押送来的粮食和物资,恐怕会引灾荒千里的景象。”   “你的意思实际上这次最麻烦的,还是在两湖地区?”钟昶道。   “是的。”杨涛苦笑道:“他们每年都要承担广西、京畿和西北的粮食供应,之前能存两千万石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再变粮食出来了。”   “再从江南调集粮食可行吗?我记得江南一直以来存粮都过了五千万石的。”   “不行。”   这次说话的是南宫忌,身为副相,他本身就是户部出身,如今协调的也是户部:“江南每年负责福建和广东的粮食,前年多拿了一千五百万石给广东水灾,去年又多征了一千万救援福建的台风灾害。今年又调了给两湖一次,手里存粮几乎只剩下了三千万石,他们即便是再称为鱼米之乡,也不能无休止的消耗。   况且这一次受灾的是山东,山东还得承担东北长城防线的粮食供应,现在山东不行了,不也得靠江南来应援吗?江南不留够足够的粮食,东北出了问题,谁来担当责任。”   大家听得连连点头。   景和帝也是。   江南总督刘少龄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能臣,把江南治理得天下无双,但不能一直指着江南薅羊毛,不给江南留点元气啊。   钟昶只能再换一个地方:“那四川呢?”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也是历来西南的重大粮仓之一。   这下轮到了曹仪摇头:“四川担负着西南地区三省的粮食安全,西康和贵州粮食向来都短缺,天灾**连连。想要稳定西南边疆,四川哪怕是有粮食,也不能调集。”   “如此来说,该从哪里调粮?”景和帝还是问杨涛。   “微臣有两个步骤。”杨涛道:“第一是直接从丘县和考县粮仓调粮,先调集一千万石做准备;第二是积极的收购民间粮食,以便帝京府和西北地区的粮食安全供应储备。”   “不行!”   四个丞相之中唯一没开腔的副相马浩秋站出来否决:“京畿地区的存粮,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动!我们这里不仅仅有皇上,有六部官吏,更重要的是,我们这里还有禁军九卫和他们的家人!他们是大康朝的底线,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和意外。”   对于这一点,一向强硬的钟昶,倒是表示了赞同:“我也不赞同动用京畿地区的存粮。不过杨侍郎的第二条法子,却是可以用的。江南是全国最膏肥之地,这些年基本没有受过灾害,民间存粮极多,我们可以多买一些来备用。”   “这个时候买粮……”   户部尚书王飞腾一阵摇头:“那是送上去让人宰啊!”   景和帝紧皱眉头。   从江南大批量的购粮,就和在京畿地区控制粮价有着本质的区别。   京畿地区的粮商们是不得不卖粮食,买了又卖,卖了又买,从而不断的周转来赚钱。   既然有经营行为,那么就肯定要收到官府的制约。   江南的那些土财主们不一样啊。   他们完全可以不卖粮,就这么的存在自己的地窖仓库里面。   那你总不能强迫人家必须低价卖吧?   大康朝可没有这么蛮横的时候。   因此,必须要是价格让他们满意,至少是过得去,这群土财主才会卖掉手里的粮食。   “难是难,可难道两湖地区一千七百多万人就不管了?”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冷哼着道:“况且江南地区马上就要收秋粮了,今年明显又是一个丰收,难道价格还会贵?   今年江南米价是六到八文一升,如果他们敢涨到十二文以上,那臣就奏请陛下开缉捕便利之权,让绣衣卫衙门好好的查一查他们的税赋和买卖,有没有不法的地方!”   冯玉强是一个真正的孤臣,根本不买任何人的账,有时候景和帝说错了话,他都能当面给怼回去。   而他的家里不做生意、良田不过百亩上下,加上佣人丫鬟,总共人丁才十人不到,根本让人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听着他如此杀气腾腾的威胁话语,一群重臣不觉皱起了眉头。   历朝历代的大商人和大地主们,哪有不偷偷隐瞒产业,少交税赋的?   但大商人和大地主们家里的儒生学子很多,包括墨家和法家的学子大部分也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历朝历代朝廷中的官员,起码有七成来自于他们。   因此哪怕平日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会认真的去查。   冯玉强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这么说,肯定会引来一大堆的明枪暗箭。   可如果任由这群大商人大地主们在这个危急时刻财,别说中枢财政能不能承担得起,就算是能,我又凭什么受你们的要挟,白白耗费大量的银子,来养肥了你们?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说了。   同时冯玉强又很聪明,他把价格底线提升了足足五成,让那些大商人和大地主都能赚一笔,不至于对朝廷太过腹诽。   也因为这个,那些江南裔的朝臣们,才不好明目张胆的来反对。   5成的利润你们都觉得低了?   来来来,这个皇帝你来当,钱你就可以随便花了。   “丞相以为呢?”景和帝先没有表态,而是问曹仪。   曹仪家里就是大地主,如今在江南更是屈一指的级大地主,家中良田数十万亩。   他闻言没有迟疑,“臣立刻修书一封,让家里人尽可能的准备好储备的粮食,等待户部相关人员前来收购,价格就是墨河说的十二文一斗。”   不少的江南籍官员暗叹一声。   连曹相都这么说了,难道他们还能反着干不成?   听着曹仪的话,景和帝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望向自己的心腹户部尚书,“邵仪,户部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王飞腾早就知道又这么一遭,“回禀陛下,因为今年的秋季税赋还没有开始征收,户部第一笔只能拿出三百万两银子。”   “这么少?”景和帝的笑容凝固了,“户部库房不是应该有一千八百万两白银吗?”   “那些钱不能动。”王飞腾为难的道:“西北、东北两大区域的军粮军饷,维持应急的基本等等,都需要有底子支撑。如果一下子就花了钱,那么以后再有灾难怎么办?”   “三百万两银子只能买二百五十万石粮食,这个够什么够?”景和帝怒了,“难道朕这么多年打理朝政下来,连救济灾民的钱都没有存够吗?”   “陛下赎罪!”   王飞腾离席在堂中跪了下去,颤声道:“灾民虽然重要,但太祖法令和朝廷的制度在这里,微臣觉得还是不要动用过多的好,不然难以应变啊!”   见到景和帝脸色铁青,漕运总督林镇远站起来道:“陛下,漕运衙门虽然不富裕,不过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存粮,一些存银……嗯,大致可以调派五十万石粮食,还有五十万两银子出来。”   说着,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云梦泽水灾,我们已经出了五十万两,所以手里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来,还请陛下恕罪!”   景和帝愣了愣,旋即抬起了手,“恕什么罪?漕运衙门能拿这么多,朕已经很高兴了!守语你忠于国事,知道为朝廷分忧,很好!”   一旁的白恒望心中骂娘,但等到景和帝的眼神又转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是故作慷慨激昂的站起来。   “陛下,盐政衙门可以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或者是价值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食盐,卖给江南商人们还钱。”   景和帝的脸色又稍微松了松。   漕运和盐政一共拿出二百万两,便可以买到将近二百万石粮食,虽然不够,可也比抠门的户部好多了。   织造府的两位大臣并不在京,而且今年织造府那边也因为天气原因,出了很大问题,所以这一次就没有算他们的。   其实刚才王飞腾说的他也明白,诺大一个国家,哪里不用钱?   如果只为了这一次的蝗灾,就把备用的钱给用完了,以后遇到更大更麻烦的事情怎么办?   没办法,景和帝只能是狠下心,对自己动刀子了。   “陶山,内务府能拿多少出来?三百万两行不行?”景和帝道。   陶山便是内务大臣张翔张陶山,他是一个聪明人,看着前面的人抠抠索索,早就明白迟早也会到自己身上。   相比起其他的大臣,他这个专门管理皇帝私人内库的内务大臣,更没有任何的推脱余地。   “回禀陛下,能!”张翔沉声的回答道。   “好。”   景和帝淡淡的道:“那么户部就派人去江南收购粮食,八百万两银子,朕要七百万石粮食,这一点该做得到了吧?”   王飞腾一直跪在那儿没起来,闻言再次叩:“微臣一定派精干吏员前去,保证收购七百万石粮食装船。”   漕运总督林镇远再次提前站出来:“漕运衙门负责沿途的运送,保证不损耗一石粮食,不收取一两银子。”   “好!好!”   景和帝一拍龙椅,笑道:“守语你如此忠贞为国,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今天他连连遇到尴尬,结果林镇远两次都率先做出表率,让他很有面子。   于是皇帝心中觉得,哪怕是漕运有这样那样的弊端,这林守语还是值得信赖的,不愧是朕的潜邸之臣!   “这是臣应当做的。”林镇远也没有居功,转身又坐了回去。   点了点头,景和帝再次望向了几位丞相,“诸相,朝廷的钱不够,蝗灾造成的伤害难以预估,所以朕以为,只能动用一下京畿地区的存粮了……你们看多少合适?”   这么一番交锋和妥协之下,大家对于目前的状况很明了了。   七百万石粮食是绝对不够两湖地区用的,必须要用充裕的地方调集一点粮草,不然真的是后果难料。   马浩秋不接招,指着杨涛就道:“杨侍郎,你来说。”   杨涛也不推诿,朗声道:“诸位相爷考虑得很有道理,三省交汇的冲积平原还得靠京畿地区的粮仓救济,而稳定民心也需要粮食,所以不宜多动用。   但微臣觉得调集五百万石粮食去两湖,然后等到秋粮自江南运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追加拨付,是比较恰当、比较符合实际的。”   “那就五百万石!”   景和帝怕这群臣子再次拒绝,直接拍案决定了:“等到蝗灾之后立刻开始运送,诸位臣工一同办理,不得有误。”   “遵命!”   ……   注:清朝律令,京师十三仓漕粮供皇家内府以及王公大臣食用,其余八旗子弟领皇粮也可用。平民百姓想要买到漕粮,只有三种情况,“廒底成色米”、“扫收零撒土米”和“仓粮有余”。   不仅仅清朝,隋朝即便灭亡了,几大仓库的粮食都没有分给快饿死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故而大康朝廷诸公对于京畿漕粮的重视和吝啬,也是情有可原。   ……   不知道该怎么说,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叹息。   实际上前几年他重病暴瘦入院我就隐约感觉不对了的。   但我还是十分舍不得那个放荡不羁,满脸青胡子,一出场就大喊着“老臭虫”的大叔。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达叔的电视剧。   真是一回已百年身啊!   走好,达叔! 第八十三章 总得做点什么   裕王府还是有不少存粮的。   毕竟是开了5家酒楼,大管家田荣平日里都保持着在外面商行仓库里存了1万石粮食的储备。   大康朝商业极其达,这种民间仓库也是应运而生,通常都在郊外比较远的区域,由一些商行打理。   当天晚上,田荣连肥皂和花香精油工坊都不顾了,亲自率领上百名王府侍卫,把1万石的粮食搬回了裕王府。   裕王府是在皇城里面,除非动乱到了皇城——也就是羽林卫全部战死了,这批粮食才有危险。   但说句老实话,哪怕是一万人的六大野战禁军,都不愿意去面对六千人的羽林卫疯子们。   如若是暴徒,恐怕要过十万人,才能困死羽林卫。   把粮食搬回了王府,包括裕王和裕王妃才松了一口气。   家里就三百多人,不管怎么说,未来的两三年都不会缺粮食了。   不过柳铭淇却有不同的看法。   “爹,娘,你们觉得在这个时候,民众们最害怕的是什么?”少年问道。   “没有粮食。”裕王妃想也不想的道。   “不是。”柳铭淇摇头,“他们害怕的是恐惧本身,因为恐惧没有粮食而害怕。”   柳铭淇说话有点绕,父母都没有听懂。   少年细心的道:“其实根据我所知,咱们京畿地区的粮食非常充足,几个大小粮仓起码储存了三千万万石粮食,对吗?”   裕王点头说:“嗯,按照祖制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少于三千万万石。”   “三千万万石供给一千万人吃,至少能吃十个月,如果加上了蔬菜、野菜、肉食等等,一年都没有问题。”柳铭淇道:“况且这次蝗灾,江南地区不会受到影响,最迟十月份江南就能把今年的漕粮运送过来了,那时候支持一年半都不在话下吧?”   “你这么说,倒是很有点道理的。”裕王妃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   别说等一年半,就是再等大半年的时间,新一季的小麦就该收成了,然后便是新的一季的水稻,中间根本就没有断档。   “可是民众们不会这么聪明,他们只会被恐慌的情绪带动,从而疯狂的囤积粮食。”柳铭淇道,“京畿地区的人这么多,哪怕是每家每户只囤积二百斤的粮食,市面上的粮食就会出现断货,从而引更多的恐慌。   紧接着买了二百斤粮食的民众,又会恐慌性的多买多买再多买……如此的恶性循环之下,哪怕是再多的粮食也不会够用的。”   柳铭淇可没有吹牛。   他甚至有实际的经验。   八十年代价格闯关的时候,人们买了可以用几年的酱油。   零零年代xx的时候,人们还囤积了可以吃几年的板蓝根和醋。   一零年代福岛事件时,人们又囤积了可以用几年的食盐。   连现代的人都如此的愚昧恐慌,你能奢求古代人多么理智?   “那么该怎么解决呢?”裕王脸色难看了起来,“京城乱起来可大大的不妙啊。”   “苗大人肯定会做出一定的努力,朝中大臣们也会有对策。”柳铭淇道,“事情终究会解决,不过如果我们主动出面的话,会更有利于稳定一点。”   顿了顿,柳铭淇道,“现在的问题是,爹,娘,你们愿意这么做吗?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朝廷和皇上吗?”   “废话!”   裕王当即就表了态,“皇兄和我是一母所生,对我又极好,能力所能及的帮忙,怎么不去做?”   裕王妃想了想,也缓缓的点头:“皇上人不错,我们也是皇亲,如果京师出现动荡,对我们也不利,应该帮忙。”   其实她心中想的是,反正现在是靠肥皂和花香精油赚钱,大米和小麦对我们王府没什么大用,拿出去做人情也是好事儿,免得别人嫉妒太多。   日后如若别人胡说八道,那凭借着今日我们帮了皇帝一把,他也得看在这份人情上,多多回护我们。   柳铭淇闻言点头,“既然我们大家都统一了意见,那就好办多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认真做事儿吧。”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在此之前,娘你马上去把两个舅舅叫来,我有事情要请他们帮忙。”   “现在?”裕王妃看了看时间,月亮都已经挂在高空了。   “对,事不宜迟。”柳铭淇坚持道。   见到儿子的态度,裕王妃也不去管弟弟了,马上让绿玲去叫两个弟弟。   幸好他们也是住在裕王府的,不然才辛苦。   两人显然还没有睡,一会儿便过来了。   “小舅你有没有办法,在最短时间之内搞到尽可能多的粮食?”柳铭淇直截了当的问道。   徐东平也是今晚的见证人,他也知道生了什么。   显然的,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想也不想的道:“徐家在大运河周围的一些城镇里面有不少的人脉。如果我今晚坐船就离开,沿途找的话,最少应该能找到十万石左右,花费时间在十天之内。”   “好!”   柳铭淇点头道:“那小舅你就出吧,记得,尽可能多。搜集一点就先运回来,不要怕花钱。”   “我明白了!”   徐东平转身就往外走。   他这么的干脆,让裕王妃和徐东升看得目瞪口呆。   少年却更加的欣赏小舅了。   能做事,敢拼命去做事,这样的人想不达都不行呐。   等到他离开,徐东升迟疑的问侄儿,“小淇,你该不会……不会想要接机财吧?”   “不不不,大舅你想哪里去了。”柳铭淇笑着摇手,“我虽然不聪明,但根据古今中外的案例来讲,国难财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徐东升这才放下了心,“那你这么着急的去买粮食干什么?如果府里不够了,我们江南老家那边还存着好几万石的粮食,可以先给你们运1万石来。”   “我是有正事儿要办。”柳铭淇笑了笑,“对了,大舅你这几天没事儿,就跟我一起,看看我到底是怎么做的吧。”   徐东升不明就里,不过侄儿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有点兴趣看侄儿怎么做,便欣然答应。   不过他心中却是对柳铭淇即将做的事情,有那么一点担心,他怕侄儿冲动之下,毁了裕王府的根基。   毕竟现在裕王府一片欣欣向荣,如果柳铭淇肆意妄为,把整个儿家底都给花出去了,那可是让人哭都来不及。   擒海公这一系传下来,到了自己应该是擒海子,已经渐渐的归为平庸。   要不是弟弟在生意上还有点歪门邪道,交往甚多,恐怕老爹都会考虑直接搬迁到京城,依附女儿所在的裕王府了。   靠着女婿家吃饭虽然有点丢人,总比以后靠着微薄的俸禄喝稀饭的好。   这也是为什么一听说了肥皂和花香精油之后,他们两兄弟有点迫不及待的原因。   千万不要还没有开始富贵,就把我们打回原地啊!   擒海伯二子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相比起他的忐忑不安,裕王的心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他知道自己能力很一般,如果不是出生在皇家,恐怕这辈子劳累辛苦,也只能混个温饱而已。   幸运的他,原本这辈子就当一个幸福的米虫了,毫无作为,但是不会苦涩。   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是这么的聪明,而且还这么的有担当,哪怕是自己损失,也要为皇帝大伯分忧,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宗室子弟的表现吗?   神圣的光芒照耀着儿子,就像是也照耀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   实际上,大家都没有猜中柳铭淇的心思。   不是徐东升想的胡闹,也不是裕王妃想的那样卖人情,同样不是裕王想的为皇帝分忧解难。   纯粹是柳铭淇见不得老百姓们被大资本所操控,一辈子辛辛苦苦,却被人当牲畜一样的玩弄、掠夺。   老百姓的愿望实际上很低很低。   只要能吃饱饭,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已经是绝大部分民众的最大愿望。   可是历朝历代,包括古今中外,到了二零二零年,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完全做到这一点。   所以柳铭淇从一回到古代就深刻的明白,自己救不了所有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   但现在遇到这种席卷小半个大康朝的蝗灾,明眼可见的有上百万、甚至数百万的人会因此受灾,你叫一个红旗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汉昭烈帝却曾经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如果人人都想着自己不能扭转乾坤,然后就连自己身边的小善举都不去做,那么这个国家和社会,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柳铭淇的能耐不大,但是至少利用自己领先一千年的各种见识和想法,力所能及的做点事情,总是可以的吧?   钱是好东西,人这辈子也不能缺少。   可如果你被金钱控制了,成为金钱的奴隶,哪怕你是世界富,也不会怎么快乐。   能挣钱,能花钱。   会挣钱,会花钱。   两者有着很大的不同。   柳铭淇都把李太白的《将进酒》都写了出来,说着“千金散尽还复来”,难道只是喊口号吗?   嘴炮众什么时候有过出息?   当天夜里,裕王世子房间,灯火通明,一直未曾熄过。   ……   跪求老爷们每天都看一看章节,不要养啊!! 第八十四章 二文钱一家吃饱   第二天一大早,仅仅是卯时时分,京城里面的米店、粮铺的门口,全都挤满了人。   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开门买米,大门却一直没有开的迹象。   好不容易一扇小木窗打开了,伙计却只是挂出一个牌子,便又关了起来。   “今日无粮”   牌子上写着这四个大字。   有些大半夜就起来排队的人,完全接受不了这种说法,愤怒的敲起了店铺木板。   “开门!开门!昨天还有那么多米,那么多麦粉,怎么可能今天就没有了?”   “对!你们就是一家奸商!”   “赶快卖米,不然我们就砸门了!”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们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老张,你这个生儿子没x眼的家伙,你就这么不念人情?”   如此之类的责骂,生在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京城别的不敢说,传播小道消息是一等一的强。   昨天深夜的时候就开始流传起了各种消息,说是山东那边遭了蝗灾,而且蝗灾一路朝着京畿地区来了。   蝗灾是什么样的灾难,只要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   以后有个“x军过处,寸草不生”,实际上那个皇,就是从“蝗”引申而来的,因为蝗虫过处,本来就是所有可以吃的东西,包括粮食和果树等等都被吃光了,全都寸草不生。   大康朝总体来说日子不错,可蝗灾、水灾、旱灾这三大灾害,还是经常出现的。   民众们对于水灾、旱灾都有一定的防治经验,但对于蝗灾这样的生物型灾害,还是没有太多的头绪。   哪怕是用尽了力气去捕杀,在面对铺天盖地的无数蝗虫时,效果仍旧是很小很小。   在可以遮天盖日的蝗虫面前,人们都会有一种无力感。   而且天杀的蝗虫,每次都会是在庄稼快要收成的时候才会出来,别的时候它们反而不会出现,这就让人哀叹,它们真是天生的农田克星。   种田的民众固然是欲哭无泪,但这些生活在京城里面的人们,同样也是如此。   蝗灾必然会造成大规模的粮食颗粒无收,这样一来,大米和小麦都会大幅度的涨价——甭管小麦是不是刚刚才收获,要涨价都是一起涨。   如果在这个时候,家里不提前备粮的话,手里的钱就越的不值钱,更加买不到什么粮食了。   因此大家才会一大早的来排队。   有不知道消息的,见到米店粮铺门口围这么一堆人,上前一问便晓得结果,于是也同样的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结果大家没想到……或者是心里也有了那么一点预判的,这些有粮的米店粮铺老板们,几乎就没有开门做生意。   当然了,你说有没有开门的?   有!   不过都是一些小店铺,而且卖了一上午,把店里的存货全部卖完了,就直接关门,也不提自己在城外仓库里面还堆积着的粮食。   就这,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要伸出大拇指,称呼“老板仗义”。   他们以后再要买什么米粮的,肯定也会在这家。   老百姓又不是天生负心汉,如果在情况允许的时候,你说他们是愿意照顾好人呢,还是愿意照顾坏人?   就跟你去吃饭一般,哪怕是新开的那家店子要便宜一些,你还是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到自己熟悉的店里去了。   这是一样的道理。   ……   米店粮店不卖粮食了,不过这京城里面的大小酒楼,却还是照常营业的,而且一切照常,没涨价。   为什么?   因为他们卖的只是当天的客人,再消耗多少粮食,也是有定数的,不会太夸张。   即便是想要涨价,也得是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如果不开店做买卖,那么多厨子小厮,各种开销的,怎么算?还不如开门做生意呢,至少做一天是一天。   于是今天的酒楼饭庄里面是出奇的热闹,生意几乎好了一倍。   不知道多少人心忧蝗虫即将铺天盖地而来,会造成多少的伤害。   也有更多人破口大骂京城里面的米粮铺子和商人们,骂他们连这种财都要,简直是烂钩子、生儿子没x眼的混账东西!   在这些大小酒楼饭庄里面,妙味楼并不算特别出名的,无论是味道还是名气,都排不上京城的前一百。   但今天它是特别的闪亮。   因为从上午巳时开门打扫卫生开始,妙味楼的楼顶就挂起了两面红色的大旗。   本来那些花楼小厮、戏班弟子、豪门奴仆等等都是心中一喜,大喊着赶紧去给自家主人(姑娘)排队买花香精油了。   可到得跟前才现,一堆人正在讨论这两面旗帜。   准确的说是讨论上面的两句话。   一面旗帜写着“勿以善小而不为”   另一面当然是写的“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群兴冲冲的奴仆们虽然不懂意思,但也知道自己来错了,不会认字就是麻烦,人家根本没提花香精油的事儿。   具体是什么呢?   走之前他们也听着一群读书人说了一通。   据说这裕王府的妙味楼,包括城外的四家,全都贴出了告示,写的是大白话。   “我裕王府虽然不算富甲一方,但在这种艰难的时候,还是要响应皇上的号召,站出来为大家做点事情的。   从今日开始,从早上卯时开始,到晚上戌时结束,八个时辰的时间里,除了堂中吃食之外,皆在门口开始蒸煮米饭和馒头。   米粥一文钱一碗半斤,大馒头咦文钱五个。请诸位最多买一两天食用的,本楼会一直以这个价格卖下去,直到灾情结束。”   随着这个告示的贴出,妙味楼门口就已经搭建起了十来个大土灶,灶火烧得旺旺的。   五个土灶上面隔水蒸着的大蒸笼有五六层,慢慢的开始飘出了馒头的香味。   剩下的五个土灶则是有五个大锅,熬煮着米粥。   米香和麦香混杂在一起,飘出了好几十米远。   有人伸出头去看了看,米粥不是那种清汤寡水的,而是非常的粘稠。   这样的米粥,跟干饭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群奴仆们看得啧啧称奇之余,回去就把消息传递给了周围的人。   等到更多人知晓,并且带着家伙事过来排队时,整个儿的排队队伍已经站到了百米开外。   不是一排,而是分成了四排。   如若不是空间不够,还被衙役们约束着不能站到路中间去,起码得站成八排。   大家一边排队,一边聊天。   一方面在痛骂蝗灾以及不良米粮老板,一方面也在赞赏裕王府功德无量。   一文钱半斤米粥,一文钱五个大馒头。   基本上二文钱一家人就能吃饱肚子。   如果是节省一点的,不是干力气活儿的,晚上这顿也够了。   “比起那些王八蛋来,裕王爷真是活菩萨呀!”   “对对对!二文钱,前段时间买米买面粉都不够的吧?”   “呵呵,你也太保守了,何止是不够,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米粥和馒头在一起,再怎么的成本都要十文钱,还不算这里烧的柴火,还有这么多伙计的人工。裕王爷这一次,真是亏了血本呀!”   “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整整五家店子呢,一天得耗费多少米面粮食?”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能坚持多久就多久,不过裕王爷现在家里也有钱,如果能找到米面来源的话,说不定能支持得久一点。”   “难!裕王爷又没有权势,就是做点生意而已,那些商人谁会放弃几千两、几万两的银子利润,给他这个面子?”   “不管了,能买一天是一天,我现在只愁会排到晚上都只能买一顿饭的啊!”   “难不成你还想排三顿饭的?除非你们一家人都来!”   “咦,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待会儿我就叫他们来!”   ……   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徐东升感慨万千。   他本身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书生,自然就有点书生意气。   看着裕王府耗费无数钱粮来救济老百姓们,心中当然很是感动。   站在旁边的展书却是愁眉苦脸,“家里才一万石的粮食,要留一千石做自家的救命口粮,剩下的九千石,够这么几百万张口吃多久?半个月能撑得住吗?”   “可不是九千石,我姐说了,既然要做事情,就别留着,全部都给搬过来了。”徐东升道,“家里现在也就是之前米窖里的几十石而已。”   展书闻言更是愁苦,“那我得赶快烧香拜佛,求小舅老爷赶紧把米粮给买回来,不然就糟糕了!”   其实不仅仅是徐东平昨晚连夜坐快船离开京城,昨晚忙活了一晚上的大管家田荣,如今也率领人在京畿区域到处找粮食。   “放心,没有那么糟糕的,我觉得小淇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徐东升若有所思的道。   他昨天还认为柳铭淇是属于小孩子办事不牢靠的,可今天实际来到这里,看到老百姓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忽然对外甥的信心增加了许多。   可惜自己没有资格,不能跟随他一起进宫。   不然倒是可以去听一听,他到底要跟皇帝陛下商讨什么呢?   ……   哇呀呀,都1oooo收藏了啊,不错不错,就是每天都看的人还不多,请赶紧支持一把! 第八十五章 苗黑子也有无力的时候   诺大的一个京城,白天消息都传播得非常快。   就在人们又开始议论起妙味楼,并且积极的开始去排队的时候,帝京府衙门的衙役们,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出动。   观望了一个上午的帝京府府尹苗炎,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让人把京畿地区排名前二十的粮食商人,全都请到了自己的府衙办公堂前。——礼王府乃是京畿地区二十大粮食商人,在全国却是排不到前一百。   苗炎冷着一个脸,望着下面坐着默默喝茶的一群人,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怒火。   可这些人也并没有多么害怕。   原因很简单,他们卖不卖东西是他们的权利,现下里可没有投.机.倒.把这个罪名。   哪怕是手段最黑的苗黑子,也不敢直接把他们给斩了,或者把所有的粮食给抄了。   这就有违太祖的祖制,以及历来大康朝对于商人们的支持。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康朝的税赋,至少有一半都是来自于商人们的——虽然大部分的商人或多或少都有偷税漏税,可他们缴纳的仍旧比那些泥腿子多。   如果一旦来个蛮横的掠夺,以后商人们恐怕是一分银子的税赋都不愿意给了。   本来就是。   反正我做大了你都要来抢,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藏着掖着,给自己留点底子呢。   他们猜对了。   苗炎对现在的他们的确没有办法。   可苗炎却并没有没有想法。   他轻咳了一声:“诸位掌柜的,想来你们已经知道蝗灾已经直奔京畿地区的消息了吧?”   “回禀大人,我们已经听说了。”一个胖嘟嘟的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老百姓真苦啊!”   他叫做罗江,祖上三代都是做大米生意的,“正瑜米庄”在京畿地区排名第三。   不过正瑜米庄的名声可不大好,有时候要掺杂一些麦麸什么的,或者秤总有一些不够,或者是大米的质量有些陈。   但胜在他们的价格便宜,人家卖十八文一升的时候,正瑜米庄只卖十六文,店铺又大部分开在城外方圆三十里范围内,那里的老百姓更讲究价格,所以生意还是挺不错。   像是这样的人在感叹老百姓的日子苦,苗炎是一丁点都不信的。   可他此时也正好顺着这话说,“正因为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难,所以诸位这些富商豪杰们,在这种时候,更应该解囊相助……就像是裕王府现在做的那样,大家说是不是呢?”   苗炎毕竟不是圆滑的人,说话又没有什么技巧,一上来就是要钱,显得有些生硬。   一个高瘦老者闻言苦笑道:“苗大人您难道还不知道吗?裕王府每年有多少俸禄粮食?亲王双俸、世子三俸,单是粮食就是一万九千石了!   他们哪怕是这么一年扔出这二万来石粮食,明年也会有新的入库。我们呢?我们如果不靠做生意赚点微薄利润,全家老小和手下的上千个伙计,就得喝西北风啊!”   这个老者名唤詹嘉散,家里也是世代做粮食的,“詹记粮铺”京畿地区第一,传说仓库里随时都有上百万石的粮食,实力非常雄厚。   你想想,仓库里有一百万石粮食的人,现在还在哭穷,苗炎能高兴吗?   他冷哼了一声:“詹老,你看到今天裕王府妙味楼的旗帜上所语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哪怕做出一点贡献都是好的,但一点贡献都不做,大家乡里乡亲的,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   说话之间,苗炎眼中厉芒闪动,一股煞气油然而生。   饶是詹嘉散都快六十岁了,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禁不住心头一紧。   苗黑子的手段可是大家都见识过的,连太子宠妃的弟弟都敢一把火烧死,别的人难道还有他不敢动的吗?   坐在另一边靠前的一个健壮男子,见状哈哈一笑,很是诚恳的说道:“苗大人说得太对了,我郑老三虽然出身草莽,但却也懂得什么叫做家国天下……这样吧,我们大运商号捐赠五千石大米和小麦粉,聊表心意。”   这个男子不但健壮,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即便是在笑,也有些许的狰狞。   他便是京畿地区排名第四的粮食商人,名字叫做郑伏璋。   别看名字文雅,实际上却是这几年才改的名字,以前他就叫做郑老三,一直在大运河里面混饭吃。   据说郑老三出身有些不干净,但运河上下的朋友很多,各种货物商品都能卖,粮食不过是他生意中的一项罢了。   论起整体的实力,郑伏璋都能排到京畿地区明面上的前二十,身家不敢说达到一千万两银子,但至少五六百万两是有的。   而这样一个大商人,居然只捐出价值六千两白银的粮食,实在是让苗炎感到无力。   苗炎也明白,这六千两的意思便是,在他郑伏璋的眼里,帝京府府尹的面子就只值六千两银子。   看到郑伏璋话了,另一个麻子中年人也颌道:“郑老板说得好,我也来共谋善举,我们丰裕粮铺也捐赠五千石大米小麦。”   丰裕粮铺排在京畿地区第二,仓库里的粮食不下几十万石,但老板沈如虎还是只肯给这么多。   他和郑伏璋都这么讲了,马上詹嘉散和罗江也纷纷的点头,认捐五千石。   下面的粮食商人们,刚才不说一句话,现在却也跟着一起,你两千石、我三千石的开始捐赠。   这么一趟下来,京畿地区前2o的粮食商人,一共捐赠了五万三千石。   虽然苗炎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感叹,商人果然是锱铢必较的典型啊!   但他还是忍住了气,开始了第二轮更加的谈判。   “诸位的捐赠,朝廷会记在心上的。”苗炎看了一眼大家,不少人的头都低了下去,“但是朝廷最需要的,还是你们能做出表率,好好的稳定粮食供应……我听说在座的各位,你们旗下的所有店铺,今天上午都没有开门卖粮?”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回复他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   苗炎蓦的用力一拍自己的桌子,怒斥道:“昨天晚上圣上便下旨,如果有哄抬粮价、惜售不卖的,由本官和绣衣卫衙门严查!如果你们觉得本官的刀锋不利,或者不能杀你们,那么绣衣卫衙门牢房走一遭,你们就该知道厉害了!”   苗炎的忽然变脸,让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堂堂帝京府府尹,又掌管着三百多万人的生死的一方大员,声色俱厉的怒斥,当然是很有威慑力。   特别他还是一个敢杀人的法家官员!   至于后面的“绣衣卫衙门走一遭”的话语,让不少人脸皮子都抽动了一下。   尤其是郑伏璋。   别看郑三爷现在已经达了,可是道上兄弟们对于绣衣卫衙门牢房的传说,一直都没有断过。   传说再厉害的人,进去后能一天不招都是好汉,熬上三天再招供的人,出来之后大家不但不会怨恨他,反而会给他摆酒庆贺,夸赞“端的是一条铁铮铮汉子”。   至于熬上七天的……   好像现在还没有听说过。   粮食这个事情,肯定是通了天的大事儿。   景和二十三年那一次的大蝗灾郑三爷没有经历过,但他听说当年还是杀了不少人、抓了不少人的。   如果绣衣卫要在这群人里面抓人,郑三爷估计自己可能逃不脱。   他的那些黑料,别人不清楚,难道绣衣卫衙门会不清楚吗?   之所以没有被揪出来,纯粹是因为他后面牵扯得太大了,太复杂了,不好动手,所以上面的人才有点顾忌。   本来被推出来当台面上的人,郑伏璋就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所以他一直都尽情享乐,先活个够本再说。   结果享受着享受着,他就觉得还是活着好,最好不要那么早死了。   如果借由这次机会,绣衣卫衙门把他给抓起来,如此的好日子岂不是享受不到了?   结果郑伏璋还没有趴下,旁边一个粮食商人就已经怕了。   他战战兢兢的道:“苗大人,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啊!要是别人不开,单就我开了,大家蜂拥着把我的米和麦粉买光,以后我怎么办?我的店子不就垮了吗?”   “你的意思是,如果大家都卖,你就也一定会卖啰?”苗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是……是的。”这位粮食商人吞了吞口水。   苗炎指了指,“你们呢?怎么想的?郑伏璋,本官问的就是你。”   不好!   郑伏璋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都寒了一寒,迫不得已的道:“大家都是卖粮食的,大家怎么做,郑老三自然会怎么做,所以还是大家一起卖粮的好。”   罗江暗叫不好,赶紧插言道:“启禀大人,目前的蝗灾情况还不好说,到底规模多大,影响会持续多久,我们都没有数。所以小人觉得,我们应该细水长流,不能一下子卖光了粮食,不然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   詹嘉散也是跟着说:“是啊,大人,您别看我们库存不少,但这京畿地区九百多万人呢,哪怕是一座座大山,也是瞬间会被吃光的。   江南那边固然要收割了,而且我们是有契约在,但现在摆明了粮食会紧缺,他们恐怕宁愿赔钱都不会再用原价卖给我们的!您也要为我们这些粮商的几万人的生计想一想啊!”   苗炎晒然一笑。   这些人说的都是实情,可惜却还是没有担当。   准确的说,他们还是放不下那颗想要爆赚一笔的心。   但问题在于,自己偏偏没办法真的要杀了他们,把他们的粮食全部充公。   所以只能妥协了。   这种事情苗炎非常不喜欢,但他又不得不去做。   “这样吧!”   苗炎点了点头,“你们的难处本官都知道,皇上也知道。故而我给你们提一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   “大人请讲!”众人齐声道。   “从今天开始,先定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每家每天出粮五千石,价格可以定到三十文一升。”苗炎径直的道。   一群粮商目瞪口呆。   沈如虎忍不住道:“大人……我们家仓库里面,拢共都没有十五万石呀!”   一个排名前十的粮食商人也跟上:“对对对,我家就五六万石,不信大人您可以去搜!”   “本官不会去收,不过绣衣卫衙门还是很乐意干这个事情的。”苗炎淡淡的道,“说不够的全都在这里签字画押,在你们所说的数目之外被查抄的粮食,全部充公!”   苗黑子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一下子让他们哑口无言,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签字画押。   关键是大家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布置,会不会被绣衣卫衙门给探查到啊!   如果因此而损失惨重,岂不是蠢货才干的事儿?   “大人,一天五千石实在太多了,还请大人怜悯我们做生意不易,宽容一点吧!”詹嘉散站起来,不断鞠躬道:“您只看到了现在灾难时期粮食涨价,但太平好年景的时候,我们经常都是亏本赚吆喝啊!”   “请大人怜悯!”   这下子又是所有人一起行动,一起拜伏下去。   “如果本官不许呢?”苗炎沉声道。   众人沉默不语。   苗炎心里很明白,他们肯定也是有对策的。   不说别的,单说只要把粮食随意卖给别人,那么这些粮食就成了私粮,再也不涉及到买卖,他更加无能无力。   只不过这一招实在是太遭人恨了,不但苗炎,皇帝也会记恨他们,所以他们一般情况下不敢做。   真要逼急了,那么做完这一笔就拿着大笔大笔的银子退休,也不是不能考虑。   一笔能赚上百万甚至几百万两银子,有什么险是不敢冒的?   “四千石。”苗炎忍住怒气,再报了一个数字。   可底下的人还是没有应。   他们现在也明白,这是到了谈判的最关键阶段,一旦退让,保证会被苗炎吃得死死的。   “三千石。”   “……”   苗炎此时真的是怒了。   一家三千石,也不过是三十六万斤,二十家也才七百二十万斤,即便加上了其余的小粮铺,也不过是一千万斤不到。   帝京府有三百多万人,但至少两百多万人是不从事耕种的,所以他们每天都必须要吃买来的粮食。   如果遭灾了,那些农民们同样会没有吃的。   算下来一天一千万斤,仅仅够大家吃饭,仅仅够那些酒楼、早餐铺子做生意的,一点存货都不会有。   要是少于这个数目,恐慌就会不断加大,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可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居然连三十文一升的价格都不满意,还不肯卖,真是岂有此理!   他真恨不得直接叫人过来,把这群人全部砍头示众。   本官真的不适合跟别人谈判啊!   向来为别人所怕的苗太升,此时心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对付这些商人,可比对付那些恶徒们要困难十倍!   收回了思绪,苗炎一字一句的盯着他们道:“一天两千石,价格四十文一升,每人限购三升。如果谁不同意的,现在可以走了。”   苗炎的最后一句话,大家只当作没听见。   走?   前脚走出门,后脚恐怕绣衣卫就来了。   从苗炎此时有点沉不住气的表现,大家也明白,可能这就是他的底线了。   排在前五的粮食商人们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罗江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代表大家言:“唯有毁家纾难了!”   毁家纾难?   你们也配?   苗炎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冷着脸道:“那么从今天下午开始,就请诸位开始开店吧!放心,帝京府巡捕衙门的巡捕们从出库开始就会跟着,会帮忙维持好秩序的。”   维持秩序?   怕是来监督我们吧?   众人心中冷笑了一声,心说你这位府尹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隔行如隔山啊!   不过表面上他们还是恭恭敬敬的。   但在退出去之前,沈如虎又多问了一句:“大人,我们这也算支持朝廷了,那么商税是不是也可以免征呀?”   “滚!!”   苗炎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赶紧给本官滚出去!你们以后别落在本官手上!!”   苗黑子火还是挺吓人的。   沈如虎讪讪的一笑,一溜烟的跑了。   众位粮食商人跟着退出的同时,心中还有些遗憾和不忿。   我们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商税都不免,也不减除一些,真是太吝啬了!   ……   公众版一章近5ooo字,还敢说我更新不够?哼哼哼! 第八十六章 筷浮落人头   苗炎进宫的时候,正好看到柳铭淇很无奈的坐在御书房外面等着。   他只是跟柳铭淇行礼过后,便没有理会少年。   在他眼里,这种毛头小子根本不值得他去注意。   一会儿过后,景和帝终于空出了时间,在送走了副丞相钟昶之后,他同时接见了苗炎和柳铭淇两人。   “坐吧!”   两人进来时,景和帝正在喝茶,他苦笑着说:“没想到事情忽然来得这么着急……幸好也是没有耽搁皇太后的寿辰,不然我可是罪大恶极了!”   “这也不关皇上您的事情,还是天灾的原因。”柳铭淇笑着道,丝毫没有等候了两个时辰的不耐烦。   “咕噜!”   景和帝的肚子,忽然就响了一声。   侍立一旁的赵寿总算找到了机会:“陛下,您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进午膳呢!再忙总得吃点东西吧?”   “我哪里有空吃东西?”景和帝想也不想的摇头。   “可是您不吃,裕王世子殿下也不能吃啊。”赵寿道,“他两个时辰之前就来了,一直饿着的呢。”   景和帝一听,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两人:“你们都没吃东西?”   柳铭淇和苗炎都摇摇头。   苗炎一直在和粮食商人周旋,弄完之后直接就来了,哪里有时间吃饭?   “那好吧。”   景和帝颌道,“赵寿你去让送几份餐过来,不用太复杂……另外再来三杯奶茶,要冰冻的。”   “遵旨!”   赵寿大踏步的跑了出去。   景和帝伸了伸懒腰,从御书桌后走了出来,“太升,你那边怎么样了?”   柳铭淇是有事情禀报,苗炎身上却有重大任务,他当然要先问正事儿。   苗炎难得的苦笑了一声,把今天的交锋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陛下,您让臣去判一百个案子,都比和这群无良的商人打交道轻松。”   “哈哈哈!”   景和帝难得看到这个干臣吃瘪,笑声之中,心情都要好一些。   况且苗炎带来的是好消息。   他一边走着,一边赞叹道:“其实还是太升你的威名起了作用,不然换成了另外的人和他们谈,他们更不容易就范的。   这下子好了啊,每天至少有六百万斤粮食卖出来,加上之后朝廷的卖粮,至少这一个月是能安稳度过了啊!”   景和帝高兴之余,忽然便看到了柳铭淇瘪了瘪嘴。   “铭淇,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苗大人做得不够好吗?”皇帝顿时有点不高兴了。   “呵呵。”   柳铭淇笑了笑,“单纯从谈判来说,苗大人的确是劳苦功高……但是这些粮食能不能落在实际上呢?”   “为什么不能?”景和帝反驳道:“有巡捕们跟着查看,有绣衣卫暗中盯着,还有那么多老百姓看着,他们能耍什么花样?”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太不成熟了。”   柳铭淇这话一出,景和帝立刻就想火,所以他赶紧又道:“如果我是那**商,我出库的时候就可以做手脚。”   “怎么做?”   “很简单啊,我在箱子下面做一个隔板,放一些石头进去,或者直接在米袋里面塞石头。一起称重的时候看起来是两千石,结果只出货一千五百石甚至更少。   到时候卖的时候有人买一升、有人买两升,总共几万个人来买呢,他们几十家分店,每家分配的数量不一样,巡捕能算得出总数来?他们又不是计吏!能尽职尽责的看着卖光,已经不错了。”   听到柳铭淇的假设,不仅仅是景和帝目瞪口呆,苗炎也是瞪大了眼睛。   如果两人会骂脏话,此时已经骂出来了。   柳铭淇看到他们那副没有见识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得意。   皇帝又怎么样?   瞧吧,这就是没看电视剧的结果。   景和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已经回到身后的赵寿道:“马上叫高敬来一趟。”   “是!”   可怜的赵寿,才跑回来,此时又得跑到门口吩咐宦官。   苗炎虽然没有说话,可此时脸上却是火辣辣的。   他本以为哪怕自己不擅长,也已经做好了一个大事儿,为几百万帝京府居民的安稳生活做了重要的贡献,结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大坑等着自己。   他都不用去问那些粮食商人,就知道这群只爱钱的混蛋,一定会这么做。   “四十文一升啊!”   “四十文一升啊!”   苗炎仰天长叹,“为什么都已经涨了一倍多,他们还如此的不知足?陛下,天下商人可比那些x官污吏要可恶多了!民风不纯,都是他们的错!”   好吧。   法家向来就不喜欢商人,苗炎作为法家的代表人物之一,如今对商人是更加的厌恶了。   “咳咳!”   景和帝本来也想点头称是,结果想起勋贵和宗室子弟全都在做生意,自己这么一骂,不但骂了他们,连自己都在骂,那可不好。   所以他转了一个话题,“铭淇,我倒是要夸奖你一下!你们妙味楼做得很不错,京城内外的老百姓可都是在夸奖你们呢!”   说起这个,景和帝心头又有了一丝欣慰。   因为妙味楼门口贴着的告示上就说了,是为了“响应皇上的号召为大家做事儿”,也给他添光了,至少老百姓同时也在夸皇帝。   “老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为他们做点应该做的事情,倒不算得什么。”柳铭淇故作谦虚状,“我们能做的有限,更难的还是朝廷诸公们,怎么来处理这一两千万的灾民们。”   “是啊!”   景和帝点点头,心绪又有点沉闷。   这边苗炎倒是被他们勾起了话题,就问道:“世子殿下,我对你们做的事情有不了解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会提前赈灾呢?现在蝗虫还没有来呢,不怕把老百姓们的恐慌情绪提前引出来吗?”   “这个消息是瞒不了人的,与其自欺欺人,说老百姓们不会相信,还不如早点做好准备。”柳铭淇回答道:“本来就是事实了,藏着掖着有什么用?我们越早做出反应,就越能早点抑制恐慌,越能防范于未然……苗大人您不也一样,要求他们今天下午就开业卖米吗?这是一样的道理。”   苗炎颌,“那么为什么要很麻烦的做熟食?直接卖米给他们不行吗?当然了,这样你们亏得更多。”   “这个你就不懂了,其实我们也有小心思的。”柳铭淇摊开了手,“如果直接卖,一个人买半斤米粥和五个大馒头的米面回家,你觉得对他们有多大用处?”   “大概就是一斤粮食的样子,用处不大。”苗炎很坦然的道。   “对了,我们的底子本来就很薄,家里现在就只有一万石的大米和麦粉,如果三升、五升的卖,一下子就能卖完。”柳铭淇道:“我们想多撑几天,所以才做吃的给他们。   再则说了,卖给他们吃的,也正好避免别人囤积居奇。他们可以买到粮食之后卖给别人,难道还能把米粥和馒头放几天,再卖给别人啊?”   “呵呵。”   认真听着的景和帝不觉笑了,指了指少年:“铭淇,这种馊主意,只有你能想出来!”   苗炎也点了点头,拱手道:“世子殿下心怀百姓,谋略有方,下官佩服!”   能让苗黑子讲一句佩服的话,柳铭淇心头也是很高兴的,也因此原谅了不会说话的皇帝大伯。   “所以陛下,小臣今天过来,恰好也是从我家赈灾带来的灵感。”柳铭淇道。   “你说!”景和帝摆手道。   “赵公公,麻烦你让他们送一大盆米粥和一双筷子过来一下。”柳铭淇先对赵寿道。   都不用景和帝吩咐,赵寿连忙答应着,又跑去吩咐。   说来也凑巧,刚好这个时候,外面已经送来了三个精美的五层漆盒,外加三杯冰奶茶。   赵寿拿来放在桌子上之后,景和帝先喝了一口冰奶茶,露出了爽利的表情:“铭淇,你的这些小玩意儿之中,还是冰奶茶最好啊!夏天喝一口,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宦官已经帮着柳铭淇把几层格子打开,一层装着米饭、三层是两荤一素的菜肴,最底下还有一层装着汤水。   少年拿着筷子就先吃饭,闻言道:“那是因为陛下您年龄不小了,您看看宫里宫外的年轻人们,谁不是更喜欢冰淇淋的?”   苗炎正在喝着奶茶,闻言差点没有呛着,“世子殿下,对陛下说话要恭敬。”   景和帝自己笑了起来,“好了,太升,这是在私下,没事儿的。我还不愿意天天听到那些恭维话呢!”   苗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再追究。   柳铭淇心中不免想道,别看老苗很能干,但实在是太无趣了,皇帝多半不喜欢这样的臣子。   就像乾隆一样,谁不知道纪大人好啊?可他就偏偏最钟意和大人。   三人都在吃饭,柳铭淇这样的年轻人一会儿就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景和帝和苗炎都慢悠悠的,显然是很有章法。   在皇宫里面吃饭,还是和皇帝一起,柳铭淇也不求什么吃饱了。   他示意宦官把餐具收起时,那边外面的两个宦官已经抬着一个诺大的盆子,站在了御书房门口。   赵寿点头让他们进来。   柳铭淇没等景和帝开口,自己便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伸手拿到了他要的一双崭新筷子。   然后少年便直接把筷子扔进了盆子里。   景和帝看得眉头一皱,边吃边道:“铭淇,你搞什么?浪费粮食可不好!”   都这个份儿上了,景和帝自然觉得粮食忽然珍贵起来。   柳铭淇微微一笑道:“陛下您请看!这筷子浮起来了,对不对?”   “对!”   景和帝伸头看了看,点头。   “如果这一次两湖地区朝廷施粥是这样的话,那么相关的官吏就该斩头了!”柳铭淇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给他们立个规矩。”柳铭淇道:“历来赈灾粮食,都会被一层层的官员们用各种手段吞下,十成有七成能放到灾民的手里,已经算是幸运了。   多少老百姓喝了清如水的稀粥,却还是饥饿难耐,最后只能饿死在施粥蓬周围?   面对这种情况,朝廷应该怎么检验赈灾的口粮是否合格呢?   查验的人就扔一根筷子进去,筷浮落人头,绝对错不了。”   景和帝被柳铭淇前面的几句话弄得有些不自在,但最后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眼睛一亮。   看着粥盆里面浮起来的筷子,他嘴里念道:“筷浮落人头……筷浮落人头……”   苗炎此时却精神一振。   他干脆饭都不吃了,起身走出来,对着景和帝一躬道:“陛下,裕王世子的提议非常好,简单有效,让人能记忆深刻!倘若真的这么严格实施,那些下面的官吏们,一定不敢肆无忌惮的!”   苗炎是法家子弟,对于这种简单粗暴的检验惩罚标准非常喜欢。   而且一说出来大家就能懂,又有震撼力,真是好极了!   片刻之后,景和帝缓缓的点头,“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筷浮落人头又有何妨?”   ……   注:筷浮落人头乃是电视剧《天下粮仓》的片段,编剧说我大清有这样的律法规定,秀才翻了好多页度娘,也只看到一个讲“嘉庆1o年浙西水患”的时候,有过这样的一类说法,并无史书明文记载。   写到这里,秀才倒是有一些更深入的想法,也就下一章继续写。有点繁琐,但写历史书,这样掰开了写,还是挺有意思的。望诸君能看得进去。   今天更新接近9ooo字了,值得表扬鼓励一下,请多看看吧,不要养! 第八十七章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上)   景和帝是一个仁慈宽厚的皇帝,这一点不用怀疑。   但是再怎么的仁慈宽厚,也会有底线。   在面对上千万灾民的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也不会介意用雷霆手段,将那些x官污吏们杀掉一批,杀鸡儆猴,让赈灾工作做得更好一些。   几千人哭,总比上千万人哭的好。   听到他说出如此强硬的话,苗炎倍感欣慰,躬身道:“陛下圣明!”   景和帝脸色有些惆怅,却又不得不问:“铭淇,你觉得在京城有没有必要这么做?”   柳铭淇想也不想的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不应该让他们不劳而获,否则以后每次大小灾难,他们都要期盼着朝廷救济,那么是救济的好呢,还是不救济的好?”   景和帝脸色又难看了。   如果有可能,他巴不得全国的灾民穷人都去救济,都让他们能吃得起饭。   可柳铭淇说得对,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国库的银子和粮食不允许啊!   少年又笑了笑,“陛下您这些年做得很好,大家都有目共睹,您也可以尽量的救济他们,但您不能不为太子及后代做打算啊!   平日里倒是可以跟着您的步伐走,但万一他们遭遇了连续十几年、几十年的大自然灾害呢?   那时候国库钱粮用空了,流民四起,动乱无数。如果又赶上外敌入侵,那我们大康朝该怎么办?”   景和帝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越的铁青。   连苗炎都诧异的望着柳铭淇,觉得这个少年根本不像是个少年,就像是一个饱经千年风霜的老人一样。   他说的这些恐怖的事情,就好像真真切切的经历过一样。   没有错。   少年说的就是千年帝国沉浮。   那个遇到这种状况的朝代名曰“明”,我泱泱华夏五千年,得国最正的朝代,唯一一个天子守国门、皇帝死社稷且遵守了承诺的朝代,就这么毁在了小冰川时期。   大康朝远没有到这种程度,不过防微杜渐,防范于未然,却是柳铭淇这个帝国亲王世子应该做的。   粮价即将从十八文上涨到四十文,柳铭淇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大康朝很重视商业,那就要尊重商业规则,不是想抢就抢,想拿就拿。   想要让那些大粮食商人们卖粮,至少要给他们留够足够的利润。   否则那真的叫明抢,在所有别的行业的商人眼中,大康朝就失去了权威和信任。   这是很致命的!   一旦一个朝廷都没有了诚信度,就代表着它已经和下面的民众离心离德了。   商业如果崩溃,对于整个大康朝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大康朝根本受不了。   所以众位丞相、尚书、大臣们才和皇帝一起,定出了一个四十文一升的价格。   现在的尖锐问题就是,老百姓手里的钱还是只有那么多,粮食却一口气涨了一倍多,以前够买吃三个月的粮食,现在只能买一个月的了,剩下的两个月怎么办?   这都不是粮食商人放不放粮的问题了,而是民众们还有没有钱买粮的问题了。   “其实历朝历代的先贤们,对这种状况早就有了经验,不就是以工代赈么。”柳铭淇转而语气变缓,“以如今民众们的财力,即便是米价和小麦价格上涨了一倍多,支持一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还有两个月就要到秋冬季节了,那时候河流便是枯水期。黄河、金水河、五丈河、汴河、蔡河……这些流经京城的河流,不是可以进行疏通和修缮吗?数十万的穷人民众,不就可以有活儿干,领到银子回家买粮吗?”   流经京城区域最大的一条河其实是黄河,虽然它并不是绕城而过,但距离却很近,随时影响着京城。   而黄河的清理,恰好就是最重要也最麻烦的,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钱财,都还不能做彻底的疏通和修缮。   因为这需要的人手太多太多,京城根本就调不出那么多人来做。   苗炎眉头一皱:“世子殿下,两年之前我们才进行过一次疏通和修缮,按照现在这几条河的情况来看,除了黄河可能需要之外,根本用不着再耗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   柳铭淇笑了,“苗大人,黄河你哪一年哪一个时候去修缮和疏通,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么重要的一条河,绝对不能有所闪失。   而且疏通和修缮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疏通和修缮,而是为了让我们朝廷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钱下去。   还有一个不好说的目的,那便是为了让他们有事情做,而不是天天呆在家里牢骚。如果这个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可是大大的不好。”   苗炎闻言沉默了片刻,对着少年一拱手,正色的道:“世子殿下果然是得天所授,考虑之周详,下官佩服。”   景和帝道:“按照你的想法,在两湖地区也该这么做啰?”   “那是当然!”   柳铭淇道:“等到蝗灾过后,把所有能组织的男人都组织起来,去修缮河道、整理云梦泽、加强堤坝、修建道路。   女人就让她们去浆洗衣服、烧火做饭、帮着搬运一点东西;孩子们都能去捡柴火、帮忙喂牛喂羊喂鸡喂鸭等等。   总之就一句话,不要让他们停下来,不要让他们闲着,不要让他们有时间去想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能熬到明年新的一季小麦和水稻有收成了,一切的事端都不会再有,而两湖地区就会渐渐的恢复正常,不至于徒留很多年的伤痛和后遗症。”   景和帝听得很认真,然后才对苗炎道:“太升,下午我会召集他们过来,铭淇说的建议,你来提。”   “遵旨!”   苗炎毫不犹豫的道。   柳铭淇耸耸肩。   表面上看起来是苗炎在抢柳铭淇的功劳,但实际上是他去背锅,说出这些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策略,为朝廷增加很多的麻烦。   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不过苗炎从来就不怕得罪人。   “只不过这样的话,恐怕调去的粮食不大够用啊。”苗炎也指出了问题,“哪怕是一千二百万石粮食,在这种高强度的劳作下,也支撑不了多久!两湖地区可是有一千七百多万人啊!如果再加上损耗,充其量就是支持两个月。”   “我们还有秋粮……”景和帝下意识的道。   “秋粮难道就只供两湖地区了吗?”苗炎摇摇头,“东北、西北、东南、西南,本来每年就要靠这些产粮大省补贴。5年之前的西北大干旱,然后前两年福建台风、广东水灾,因为您竭尽全力救灾的缘故,早就耗尽了大半的存粮和库银。   现在两湖自己都受灾了,那么广西和西北三省的重担,又要落下来!这里又是一千五百多万人,难道就不考虑他们了?”   两湖地区受灾,还只是帝国腹地。   西北就不一样了,那里直接面对贫穷凶残不要命的回鹘人、西羌人,如果那边乱起来了,整个大康朝都要震动。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他们那边的稳定。   而粮食,就是最好的定海神针。   景和帝无言以对。   他赈灾的时候的确是没有考虑过国库。   你想想看。   哪怕是再有钱,几百万张嘴每天都要吃喝,还有各种救灾的用度,这是多大一笔天文数字?   能支撑到现在还有点余力,已经是祖宗们保佑,并且老天爷这些年给面子,让国库和内库都有存粮!   郁闷的他看到了无所事事的柳铭淇,便顺口问道:“铭淇,怎么现在当哑巴了?你说说看,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民间收购,民间起码有几万万石粮食的存货。”少年直接道。   “屁话!”   景和帝呵斥了一句,“这个谁不知道?但钱从哪里来?”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钱又不是归我管的。”柳铭淇摊开了手,“没钱又想要做有钱做的事情,天底下哪来那么好的事儿?”   景和帝不说话了。   看着他有些难受的样子,少年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陛下,我其实有一个很不好的建议……”   “不好你还说?”皇帝也急了,顺口就怼了他一句。   柳铭淇马上闭了嘴,心想你不让我说,那还正好呢!   但苗炎却看出了端倪,直接一拱手:“还请世子殿下说出来看看,说不定是有效果的呢?”   见到景和帝望向自己,柳铭淇只能道:“那我说了,陛下您可不许生气,不能骂我,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说的。”   “说!”   “好吧!”   柳铭淇斟酌着,片刻之后才道:“陛下您知道一斤大米或者麦粉,可以换三斤麸糠吗?” 第八十八章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下) 第八十八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下) “啊!?” 景和帝还没有说话呢,那边的赵寿却惊呼出声。 皇帝转头过去,呵斥道:“你叫什么叫?” 他的心情是非常的不好了,不但骂了柳铭淇,赵寿这个老奴也吃挂落了。 赵寿当然不计较,他只能鞠躬到底,自己给了自己两嘴巴子。 苗炎也不懂,他用迷惑的眼神望着柳铭淇,希望得到解释。 柳铭淇笑了笑,“我说的法子,看来赵公公是懂的,不如让他给陛下解释一番。” 赵寿心里把柳铭淇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的笑容比哭都还难看:“陛下,老奴……老奴……” “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景和帝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个法子肯定不大上得了台面,不然两人不会这么为难。 面对皇帝的目光,赵寿只能咬了咬牙,飞快的道:“麸糠是大米和小麦打磨的时候留下来的残渣,平日里是拿来喂牲口的。裕王世子殿下的意思,应该是把粮食全部换成麸糠,然后拿给灾民们吃。” “什么!?” 景和帝跟苗炎都震惊了。 两人望向赵寿的眼神,几乎是想要杀人的目光。 赵寿吓得快瘫了,“陛下,苗大人……这是裕王世子的主意啊,老奴只是说出来而已……” 于是马上柳铭淇也受到了“死亡凝视”。 可少年并没有害怕,反过来看着他们:“又没有粮食,又没有钱,不想这个主意,难道让整整一两千万人都饿死啊?” “但这些残渣不是喂给牲口吃的么?”苗炎的黑脸胀得通红,“人和牲畜岂能混为一谈?” “到了这个份儿上,您就别讲究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柳铭淇说道:“苗大人,你饿过吗?饿你三天三夜,别说是麸糠了,就是树叶树皮,你都能啃下去!” “本官即便饿死,也不会吃这些东西。”苗炎凛然的道。 “是,你清贵,你清高,你的名节比死都重要。”柳铭淇笑了起来,“但是苗大人啊,老百姓可没有你这么有气节,他们只想活下去而已,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愿意做……对了,你知道泥土也是可以吃的吗?” “胡说八道!”景和帝憋出了一句话,“泥土怎么可能吃?” “赵公公,你来解释一下。”柳铭淇又把可怜的赵寿给拎了出来。 赵寿但凡此时手上有把刀,他都能一刀给这个混账少年捅进去。 可惜他没有。 然后面对景和帝询问的眼光,只能老实的小声道:“那种土叫观音土,吃下去能抵饿。可是如果吃多了,观音土就会在肚子里胀,把人活活的胀死。 老奴小时候有一次遇到大灾患,田野路边到处都是这样大肚子胀死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想着赵寿说的恐怖场景,景和帝和苗炎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吧,这就是经历过苦难的赵公公的人生经验。”柳铭淇道,“所以现在苗大人你可以问一问,如果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麸糠他吃不吃?” “吃!” 这回赵寿也豁出去了,不等皇帝询问便闭着眼睛道:“快饿死的时候连树皮都要抢,更别说麸糠了。麸糠得是有点积蓄的人家才能吃得起的!……当年要不是实在没有活路,老奴的爹也不会那么狠心,把老奴卖给了x贩子,一路来到京城……” 御书房里面沉默了良久。 苗炎想要说什么,嘴巴里面却干得很,说不出一个字来。 景和帝双眼通红,狠狠的望着赵寿,像是要杀人一样。 柳铭淇明白皇帝此时的感受。 他一辈子都仁慈温和,对老百姓尤其如此,不知道减免了多少的劳役和税赋。 结果今天却落得不得不给灾民们吃麸糠的地步,这是何其的悲凉,何其的讽刺? 少年此时的语气倒是放温和了:“陛下您也不能想太多,天灾**,天灾尚在**之前,证明天灾的破坏性是最大的,不受我们掌控的。 换句话说,这事儿别的皇帝遇到,也同样是如此。当然了,我刚才说的也不是全部用麸糠代替,这里面还是有很多讲究的。” 景和帝没有说话。 柳铭淇自顾自的又道:“参与劳动的那些男人们,吃到的最少都是米粥和馒头,他们的口粮不能节省。而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病残,就没有任何办法了,除非想要他们饿死,或者是有足够多的粮食,不然只能走麸糠熬粥这条路。” “让男人们吃粥吃馒头,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要劳作吧?还担心他们吃不饱的话,就会闹事情,引更多的动荡,对不对?”苗炎笑着问道,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冷。 “对!” 小心思被看透了,柳铭淇也不惊讶,如果苗炎和朝廷诸公连这个都看不清楚,那一辈子的聪明智慧就白费了。 说穿了很残忍。 但任何一个朝代,稳定都是最重要的,远比灾民重要。 如果乱起来,倒霉的又岂止是这么一两千万的灾民? 黄巢、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丧尽天良的魔王,不就是在乱世造的孽吗? “你还真是为朕的江山着想啊!”景和帝此时也幽幽的道。 柳铭淇不敢再回话了。 眼看着皇帝都要在爆的边缘了,再凑上去,说不定板子就落下来了。 景和帝坐在御椅上,忽然就一拍桌子,“朕决定了,加上秋粮,从京里一共调派两千万石粮食去两湖区域,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脸色苍白的苗炎直接反对道:“陛下,您这个旨意是不可能被朝廷诸公同意的,京畿地区是重中之重,不能有半点闪失。两千万石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那怎么办?”景和帝怒道:“难道朕真的要让朕的子民像牲口一样吗?” “活下来的才叫人,死了的那叫白骨。白骨可比不了牲口。”柳铭淇脱口而出道。 他是不忿这个皇帝死脑筋,都不知道天大地大,人命最大,所以心中想着,直接嘴巴就说了出来。 结果这下子好了,景和帝抓着白玉笔筒,直接就给他砸了过来。 柳铭淇一点儿都不傻,直接躲开了。 “啪!” 笔筒摔落在地,碎落成了几瓣。 “柳铭淇!你这个混蛋!!”景和帝砸了东西还不出气,厉声呵斥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柳铭淇讪讪不敢回话。 不过这一次苗炎却抬头道:“陛下,刚才裕王世子的这句话,微臣以为如同醍醐灌顶,让微臣豁然开朗……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之下,能让灾民先活下来,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等到以后日子好过了,我们再补偿一下他们,不也是很好吗?总不能让朝廷连以后补偿的机会都没有,就让他们现在活生生的饿死了吧?” 景和帝可以对柳铭淇这样火,但对苗炎却不会如此了。 听了这话,他不停的苦笑摇头,整个身子好像都缩了一截,看上去竟然有些苍老。 看着他消了一点气,柳铭淇才又道:“陛下,如果您实在觉得不忍心的话,那么可以用大米和麸糠混合着来煮粥。比如一斤大米配三斤麸糠,这样味道虽然比不上纯米粥,但比起全是麸糠的要好很多。” “你吃过?”景和帝问了一句。 “小臣吃过,不只一次。”柳铭淇这下子就说得理直气壮。 景和帝和苗炎,包括赵寿在内,都讶然的望向了他。 柳铭淇真的吃过。 不过是在前世。 前世不是提倡要吃粗粮吗? 麦麸和米糠便是营养学家们说的好东西,绝对比精制大米好。 柳铭淇有段时间就自己这么熬粥吃的,那种粗糙感是有点重,但绝对不是难以下咽。 连柳铭淇都能吃得下,灾民们怎么可能吃不下? 其实别说是这种混合粥,就是全麸糠的,灾民也没有说吃不下的,只是皇帝觉得他们会吃不下罢了。 “您今天晚上就可以让他们现场制作一锅麸糠粥出来,正好可以让丞相他们也尝尝。”柳铭淇提议道,“如果大家觉得还行,那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呢?” 景和帝觉得,今天晚上柳铭淇难得说一句“人话”。 还就是这句话让他觉得还行。 全麸糠的他不能接受,但如果加入了大米,那就不完全是牲口吃的了,好歹也算一种粥的类型。 景和帝转头吩咐道:“赵寿,你安排下去,让他们准备好,就在御书房门前熬制,不许掺假。待会儿晚上去文渊阁让丞相、尚书们都过来喝一碗。” “遵旨!” 赵公公又跑去了门口。 看着他的背影,景和帝心情沉痛之中,莫名其妙的忽然有些轻松起来。 …… 注:有兄台提问,为什么写大康朝富足,却仅仅是1年左右的余粮,这个不符合富足的标准吧? 《礼记》曰:“丰年不者,四年不位,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意思是,如果粮食没有过九年的储存量,就代表着物资不够充分;而如果国家的存量没有没到六年,那么还是比较危急的;一旦少于三年的存粮,那么就不能称之为“国家”了。 这种说法对不对? 要看时候。 放在西周这样人口稀少的时候,当然没问题,甚至每个朝代的起始5o年之内,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一旦稳定下来了,人口必然迎来暴涨,土地却没有随着增长,粮食总产量也不会增长。故而再多的粮食储备,都跟不上这个步伐。再加上不断的水灾、旱灾、蝗灾等等,都要消耗大量的钱粮,所以别说9年储备,3年都不可能。 2o2o年谈起有可能歉收的时候不就说了吗,我们的粮食储备是1年半,足够大家吃的,不用担心。 连现代的国家都如此,况且大康朝还在前面几年连续遭遇了台风、干旱、洪涝灾害等等,因此秀才设定经历这么多灾难后,目前大康朝为1年储备,窃以为还是比较符合实际的。 第八十九章 正谋、奇谋   本来景和帝觉得,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柳暗花明了。   加了四分之一的大米进入麸糠里面熬粥,一下子就不再是把民众当牲口,而是竭尽所能的赈灾救更多的人。   如此一来,一千二百万石粮食,就能变成二千四百万石麸糠米。   哪怕是干力气活儿的男人们不吃这个,剩下的老弱病残也能因此而增加至少一个多月的口粮,总共便能撑三个多月。   多了一个多月的缓冲时间,朝廷再怎么的也能缓过气来。   比如把江南来的新粮放入仓库中,再把旧粮给取出来,争取凑到一千万石,又拿到两湖地区去。   同样按照麸糠米的比例来做的话,差不多又能支撑三个月。   到时候接踵而来的还有朝廷税赋的上缴,盐政、瓷器、生丝等等都有收入。   用这笔钱也能再买一些粮食,让灾民们熬到明年夏收,问题就不大了。   又看着柳铭淇,景和帝此时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铭淇果然是我家麒麟儿啊!   能在这种时候,想出了所有人都想不出的主意,真是老天赐予我们皇室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可不能浪费了,日后太子登基,一定要让他像是墨河那样,做一个给皇帝出谋划策的谋士。   如此又不用担心违反祖宗制度,又不会埋没了他一身的本事。   想起了之前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厉声呵斥,各种负面情绪,景和帝心中有些愧疚,琢磨着要怎么给他一点补偿。   但他还没说话呢,这边的苗炎忽然走出了来,对着柳铭淇就是一鞠躬。   柳铭淇吓了一跳,“苗大人?”   “下官替天下受灾老百姓,鸣谢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苗炎正色的道:“从此以后,有了您的这种法子,朝廷手里就更加宽裕,便能救下更多灾民的性命了!”   “不敢当不敢当。”柳铭淇摇了摇手。   虽然他心里是很受用的,可是表面上不能那么猖狂嘛,不然皇帝大伯又得骂人了。   “只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让那些粮食商人把麦麸和米糠的价格也炒起来,那时候才是致命的。”柳铭淇又叮嘱道。   这话与其说是跟苗炎讲,不如说是讲给皇帝听的。   大康是非常重视商业展的。   想要一个行业的商业很好展,就绝对不能自己破坏规矩。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能去硬性干涉商人们怎么做。   除非是有立法。   立法了之后,商人们不遵守,那就是他们不对,朝廷就能处罚他们。   但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法律允许的,那即便是再怎么厉害的官员,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去惩罚他们。   比如说上一次苗炎找那些粮食商人们,请求他们不能涨价和加大供应量。   为什么苗炎能耐着脾气跟他们说,没有抓进去严刑拷打?   因为商人们这样做并没违法,你这是用行政的手段干涉商业,完全就是玩不起的状态嘛!   法家只能依法做事,法令没说的,那他们就不能肆意妄为,不然就成了祸国殃民的酷吏。   景和帝听着便问:“怎么预防?这个不好规定他们涨不涨的吧?就跟大米和麦粉一样。”   “简单,直接规定麸糠的价格永远只是米价和麦粉价的三分之一就可以。”柳铭淇道:“管它涨价不涨价,我们需要的只是这个兑换价值。只要兑换比例是一样的,那么我们就可以用1斤粮食换3斤麸糠。”   “妙!”   苗炎拍掌叫了一声。   他刚刚还在这儿纠结呢,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问题,这么简单的一个策略就解决了。   这也是吃了时代的亏。   不然学了一点经济都会知道“价格挂钩”和“价格浮动机制”两相结合,就很容易想出这个策略来。   苗炎转而就拱手道:“陛下,这项法令应该传遍全国各地,如果有违反者,皆可抄家流放!”   景和帝也觉得很正确,“好,等一下丞相和尚书们来了,商讨一下便颁令下去。”   “世子殿下!”   苗炎此刻马上又转身鞠躬下去,“下官知道您天资聪慧,能想到常人不能想的地方……敢问您现在还有什么想法吗?请不要顾忌,只要是能帮到赈灾的,哪怕不能实施,也是可以探讨的方向!为了千万受灾民众,拜托您了!”   堂堂正三品大员,堂堂帝京府府尹,堂堂苗黑子,居然如此连续的大礼参拜,这种姿态之诚恳,也是没谁了。   柳铭淇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道:“刚才陛下说的,可以在京城粮仓多调集一些粮食去两湖,我觉得其实是可行的,不过需要做一些细微的调整。”   景和帝来了兴趣,“说仔细点!”   “当朝诸公的考虑是正确的,毕竟京城才是一个国家的心脏,不能有丝毫的乱局。”柳铭淇道:“不过就现在来说,他们主要担心的是京畿地区的居民没有饭吃,从而容易生动荡吧?”   “对。”苗炎点头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京畿地区的粮食商人其实是有粮食的,如果他们肯老实的卖粮,根本就不用动用朝廷的储备粮,对吧?”   “对!”   “那么其实我们只要想个主意,让粮食商人不断的能卖出粮食就可以了,对吧?”   “对。”   “他们不卖粮食,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多卖钱多赚钱。可是总不能因为想多赚,把价格定到一个正常人买不起的位置上,从而直接把粮食砸在手里了,毕竟再有两三个月,江南的秋粮就要抵达京城了,对吧?”   “对!”   “如今朝廷定的是四十文一升粮,这个价格他们能爆赚一倍多,甚至是接近两倍。我认为这个价格的话,只要大粮商们可以表面上一直出货,那些中小粮商一定也会加大规模出货。   因为他们比大粮商的承受能力更低,更怕朝廷放出粮食来打压粮价,所以还是落袋为安的好。至于做不做生意,那等到情况好转了再说,不也是挺好吗?”   “你的意思是……未来一段时间里,市面上的粮食还是比较充裕的?”苗炎慢慢的回味着少年的话语。   “前期是这样,但后面就不一定了,因为民众们的钱不是永远都充裕的。”柳铭淇道,“一旦购买的人减少了,需求降低了,他们就会警惕的收回投放市场的粮食,从而再造成一种紧张,然后又促成新的一轮恐慌。”   “你直接说该怎么办吧!”景和帝命令道。   谈及经济细节,他远远比不上苗炎有耐心和求知欲。   “很简单,我们让老百姓手里有钱就行了。”柳铭淇回答说,“只要他们有钱,就能持续买粮。只要有众多的需求,中小粮商们就会带动大粮商们出货,粮食便不会缺少。”   “要是大粮商们还不肯呢?”苗炎追问道。   “人都不可能一条心,特别是做生意。”柳铭淇道:“这些里面有特别强硬的,也有心神不坚定的,或者是有一堆黑历史的。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狠狠的威逼利诱,自然就有人坚持不住要出货。   一个人出了就有第二个人,第二个开始了,那么剩下的就再也拦不住了,只能大家一起出货。不然到时候砸在手里,家产都会亏光。”   柳铭淇可没有乱说。   历史上许多商业物资的价格雪崩,就是来自于一两个人的先行抛售。   商人的心,永远禁不住试探。   苗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想起了那个一屁股不干净,一身都是肮脏事的郑老三。   正好,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法家手段!   把这个最大的刺头给制服了,那么下一步别的人也就好办了。   思量过处,苗炎望着柳铭淇一阵感叹:“世子殿下,你的才华不用在朝政大事上面,简直是天大的浪费啊!   这么大的事情,经过你这么严密的分析,就好像柳暗花明了一般,让下官仿佛都能看到后面的展……真是太好了!”   “铭淇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景和帝也是笑着夸奖道:“最主要还是老天保佑,让我皇室有了这么一位天才军师!”   顿了顿,他却又道:“不过铭淇,我听你的话里面,却还有一个很大的难点啊!老百姓们要买粮食,就得有钱。他们缺钱,朝廷可以用各种做工的机会,让他们赚钱……可朝廷哪里来那么多钱给他们?京畿地区九百多万人啊!”   景和帝的问题,其实恰好就是苗炎下一步想问的步骤。   也是解开京畿地区粮食问题的关键。   一旦把钱的问题解决了,民众们就能买粮食,粮食商们也会卖粮食,那么朝廷的库存粮食就能更大限度的运往两湖地区。   有着柳铭淇的一份大米三份麸糠混合熬粥的办法,朝廷这一次损失也不会太重。   可如果朝廷找不到钱来给做工的民众们,便只能将储存得粮食卖出来,或者是开设粥棚,每天施粥,维持民众们的性命。   那时候朝廷的库存粮食一点都不能动,两湖地区的情况就会更加严重,说不得全部用麸糠熬粥的方式都不一定能渡过难关。   ……   我震惊了,忽然现一个事实,凡是我回复你们的评论,点赞量极低,这是羞辱一个积极和你们吹牛打屁的热血少年吗? 第九十章 找钱   具体来说,九百多万人,最少按照二百万个家庭计算,哪怕只有一百万人来做工,他们每个月最少需要的粮食都是一石。   依照一升米四十文来计算,一石米便是四千文,合计四两白银。   一百万人一个月便是四百万两银子,两个月便是八百万两,三个月更是高达一千二百万两。   真当朝廷能凭空变出银子来吗?   是。   户部现在账上还有一千五百万两白银,足够这一次的用度了。   可那跟三千五百多万石粮食一样,都是动不得的。   别说是一千二百万两了,就是四百万两,户部肯定都不愿意给。   而且他们的吝啬是理直气壮的。   诺大一个国家,哪里不用钱?   你要是一下全部花光了,等到急需用钱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特别是为了保障京中官员们的用度,以及十几万禁军及其家庭的用度,户部是必须要留有老底子的。   苗炎同样也知道,内务府肯定也有钱,但出于同样的原因,不可能拿出好几百万来。   尤其是昨天晚上内务府才和户部一道,各出了三百万两银子赈灾。   户部出钱赈灾,那是朝廷的职责。   可内务府乃是皇帝的小金库,是他的私人财产,根本没有理由一次次的承担赈灾职责。   不然哪怕内务府有一座金山银山,也完全不够用的。   皇帝这些年各种矿山、皇庄等等地方的收益,已经大部分的贴了出来。   这也多亏景和一年到二十年的风调雨顺,这才让皇帝在理清先帝的一堆烂账之余,还能存点钱。   不然这些年如此多的灾难祸害接踵而至,他每年再多的收益都顶不住啊。   反正苗炎是没办法变出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的,他只能看看柳铭淇能不能再创造一个奇迹了。   结果,苗大人听到了一个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回答。   “可以得到钱的方法多了去了,就看陛下您愿不愿意用而已。”少年这么说道。   苗炎头都晕了,我想了那么久没想出来,你却有很多种方法?   景和帝也差不多的表情,“你倒是说说看。”   柳铭淇道:“户部和内务府的库房里还有布匹绫罗绸缎吧?全部卖了,至少也能得到几百万两银子吧?”   “呵呵!”   景和帝想也不想,挥手道:“下一条。”   布匹绫罗绸缎那是比粮食还要紧要的物资,主要是准备跟周边国家做生意的重要物品。   如果没有这么一大块的收入,朝廷的各种开支怎么来?俸禄怎么来?   光靠每年田赋得来的粮食吗?   “我听说甘肃那边新找到一个铁矿,已经开始开采了,好像规模不小的样子。”柳铭淇道:“现在这么缺钱,不妨把这个铁矿山给卖了,分成一百份,一份五万两银子,保证几天之内五百万两银子就到手。”   景和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铭淇,“我大康朝还从来没有卖过矿山的先例,你一上来就叫朕卖矿,是拿朕当亡国之君吗?”   您这表情,是玩不起,要一拍两散了吗?   好吧。   你皇帝你老大。   柳铭淇无可奈何的又说起了第三点:“那么最实际的便是卖临时盐引和茶引,只要肯给钱,我们就卖,这样便同样可以短时间内获得大量银子。”   景和帝这次没有马上反驳了。   可苗炎却道:“殿下,如果盐引和茶引,恐怕迎来大规模的混乱啊。”   “这个我知道,也仅仅是应急的罢了。”柳铭淇道:“反正也是临时的,最多混乱一两年,便可以恢复正常了。”   “您说得轻巧。”苗炎道:“粮商比起盐商来,什么都不是。触动盐商的利益,那可是引的风波大了去了!还有茶引也是,历来各大边茶商人都是财力雄厚,要是他们闹起来,朝廷也不好做啊!”   盐商不用说了,天下的其余所有商人加在一起,可能也就是跟盐商们差不多有钱而已。   茶商,这里主要说的是销往边疆茶叶的商人们。   他们从内地买了茶叶,去西北和东北的边疆销售,外族人是非常需要茶叶的,这是他们的生活必需品,所以这些茶只要去到草原上,跟盐一样,绝对赚得盆满钵满。   两种商业都是大型的买卖,都有极大的势力,都不好惹。   “这些困难我都明白。”柳铭淇颌道:“但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又岂能不得罪人?和光同尘,便可以悠悠闲闲的做官,但这样好吗?”   苗炎闻言一愣,旋即再次站起来,对着柳铭淇又是一鞠躬:“世子殿下所言人深省,下官受教!”   柳铭淇微微一笑。   这人挺有意思的,虽然看起来严肃冷酷,可是却有错就改,善于虚心求教,是个能臣啊!   “同时得罪两个群体,还是不够慎重。”景和帝此时开口了,“铭淇,你选一个,一个就可以了。”   “那就盐商吧!”   少年毫不犹豫的道。   景和帝和苗炎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想来也是,最有钱的群体,一般都是最容易被盯上的。   “那么多少盐引合适?又需要具体筹集多少银子?”景和帝问道,“你有数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盐政大臣。”柳铭淇赶紧摇头。   “好,那我就找白恒望来具体询问。”景和帝转头对赵寿道:“传旨,让白恒望即刻入宫。”   “遵旨!”   赵公公又是一阵奔跑。   苗炎果然是一个黑子,他当即就道:“陛下,白卓仪在江南多年,恐怕他会不忍心向他的老朋友们下手啊!”   瞧瞧这话。   连柳铭淇这种官场小白都听出来了,这是苗炎在提醒皇帝,白恒望恐怕屁股要坐歪,不一定会很配合。   景和帝晒然一笑,“每年卓仪的盐政衙门税赋都缴纳得很好,而且遇到事情都有贡献。哪怕是他有一些小毛病,都还是可以的……好了,太升,你不用多说,我就问你,如果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有几个能比卓仪做得好呢?”   苗炎下面的话就被皇帝堵上了。   其实景和帝说的也很有道理。   大家上去都是要吃点喝点拿点的,只要能把该做的工作做得漂亮,而且还能积极响应朝廷,那就很好了。   想了想,少年轻咳了一声:“陛下,我这里有个想法……但是出去之后,我可绝对不会承认是我说的,您也千万别提及我。”   景和帝一听便晓得,这惫赖小子又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计谋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好吧,你说说看。”   “您待会儿见到白大人之后,先不要说什么行临时盐引,就说朝廷决定派出吏部、刑部、大理寺的官员,由金吾卫大军协助,分路详查盐政衙门和盐商们相互勾结,私自盐引,从而大获其利的重大案件。”   “啊!?”   景和帝瞠目结舌。   旁边的苗炎也是反应了过来,一张黑脸居然有了一丝笑容:“妙!世子殿下您这个计谋真的……真的太好了!!”   向盐政要求多盐引,这是在和现有的制度作对,是朝廷的不对。   但现在是要严查盐政和盐商们勾结,利用盐引来大获其利的案件,却是化被动为主动了。   只要占据了主动,难道那群盐商和盐政官吏们,还敢唠叨什么不成?   至于说有没有这回事儿,那是用屁腚子想都能清楚的事儿。   历朝历代,谁不是这么做的?   区别只在于多少罢了。   景和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是最早明白的,因为他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事儿,就跟他知道漕运总督和自己儿子的手下们,走得比较近一样。   可这些人做得都不过分,同时对他也是忠心耿耿,所以景和帝并不想追究。   保持着这么宾主一场,老百姓们又可以过安稳日子,那也就足够了,不用想着做什么圣君。   但是现在不同了,涉及到了京畿地区九百万人的生计,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柳铭淇一提这个,景和帝惊讶之后,马上就定了主意。   对不起了,卓仪,朕也是逼不得已啊!   ……   注:大康朝制曰:税赋之物,分为四类:谷、帛、金铁、物产。谷之品七、帛之品十、金铁之品四、物产之品六。   古代缴纳税赋的方式多种多样,其中物产六种里面的第五种是果、药、油、纸、薪、炭、漆、蜡……果类也是可以作为税赋缴纳的,比如干枣就是很值钱的税赋。   ……   下周五中午上架,果奔的。为了给自己争口气,正拼命码字存稿,恨不得穿尿不湿奋战,如此精神,太值得赞赏鼓励了~~~ 第九十一章 灭蝗献策   想到了从富甲天下的盐商身上开刀拿钱,景和帝心头顿时开朗起来。   从昨天晚上到刚才,他一直觉得身上有一座大山压着自己,让自己不能喘息。   可听了柳铭淇的一系列办法之后,奇迹般的大部分重要尖锐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而且是在不伤及帝国根基、不伤及大多数人的利益下解决的,这就显得很难能可贵了。   哪怕是昨晚和今天上午,一大堆的朝廷重臣们商议的办法,都没有柳铭淇一个人的想法好。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看来,以后让铭淇这小子在朝局之外,地位然的去看待问题,对继位后的太子,会更加有效果。   很难想象,经过了一二十年成长的柳铭淇,到时又会是怎样一个睿智如妖的状态?   自己都有点羡慕太子了!   思绪一晃而过,景和帝对赵寿道:“赵寿记下,等到此间事情告一段落,过年的时候就公告朝野内外,裕王世子铭淇,忠贞爱君,承心向国,有大功于天下,特赐亲王世子四俸,着内务府在内城建造郡王规制府邸一座,为铭淇所用。”   “遵旨!”   赵寿跑到了旁边的小桌前,自己先拿一张纸给写下,备着,准备在过年的时候再写出来,请皇帝用印颁。   一边写着,赵寿心中也是一阵赞叹。   他全程听了柳铭淇的各种建议,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得不拍案叫绝。   裕王世子有宰相之才,却是可惜了这样的才华!   不过亲王世子四俸,这在整个大康朝来说,都是很少见的,裕王世子这一次可就出了风头了。   还有郡王府邸,通常都是亲王自己的府邸改建而成——一旦亲王薨,他的子孙们就会从皇城搬迁出去,在内城或者外城居住。   皇城里的亲王府只允许一代又一代的亲王居住。   像是裕王世子这样,提前就被皇帝赏赐了一栋郡王规制的府邸,那也是恩宠有加了。   当然了,凭借着今天裕王世子的功劳,得到这样的奖赏,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是再多一倍都不过分。   柳铭淇也是笑眯眯的谢过了皇帝。   三人再坐下来时,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   “说起这个蝗虫治理之法,难道不能多一些主动积极吗?”柳铭淇顺势问起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有倒是有一些,不过大多数都治标不治本,甚至是连十分之一的效果都起不到,反而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让人很有些无力感。”苗炎回答道。   “具体是怎么做的?”少年追问道。   苗炎这才意识到柳铭淇不是问着玩儿,便道:“最有效的有两种方式,第一是在田地旁边建造一间间的窝棚,在晚上的时候就点火燃烧,蝗虫便会受到吸引而来,最后自投罗网。但这个方法的缺点是一旦烧起来了,就容易把田地也给烧起来,最后火势也把田地粮食毁了。   第二种是采取挖沟、放诱饵的方式,等到蝗虫落下来吃,就灌水进去,彻底将它们给淹死。也可以消灭不少的蝗虫。   至于其余的用网子捕捉,人穿式、抄袋式、合网式、鱼箔式等等,包括让鸡鸭去吃蝗虫,也有一定效果。   可是这些法子加起来,看起来消除了不少,可第二天蝗虫仍旧是铺天盖地的继续吞吃田地粮食,直到把所有的粮食全部啃光,这就让人觉得做了跟没做一样,非常痛苦。”   柳铭淇皱着眉头:“所以这一次,朝廷的对应就是任由它们来袭?”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苗炎捶着桌子,“殿下你这么问,是不是能想出什么法子?”   他这么一讲,连景和帝都来了兴趣。   如果柳铭淇能想出消灭蝗虫的好办法,那绝对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啊。   后面许多事情都省了。   可柳铭淇连忙摇头:“想要灭绝蝗虫是不可能的,我想的法子,说不定还没有之前的好。”   少年没有谦虚。   苗炎说的那几种法子,柳铭淇都在另一个世界的古书上看过,都是千百年来人们总结的不少经验,甚至好几种都是他没听过的。   景和帝道:“别卖关子,赶紧说出来,有总比没有好。”   “是。”   柳铭淇挠挠头,“我想的第一个,是集中优势兵力,大规模的歼灭敌人,保住最重要的资产。”   景和帝、苗炎:“!?”   怎么说到兵法上面来了?   “最好的良田一般都是在河两岸吧?”柳铭淇继续道:“鸡鸭既然对吃蝗虫有效果,那么我们就把那些没有蝗灾地区的鸡鸭全都集中到河两岸,等到蝗虫来了,就成千上万的去吃,这样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这下子景和帝跟苗炎总算明白之前柳铭淇说的那句话了。   “这样想一想,倒是一个办法。”苗炎是帝京府府尹,马上想到了合适的地方:“汴河和五丈河两条河流周围农田起码有数十万亩,可以试一下,不行的话,了不起就跟以前一样被吃光。”   “那就试一下吧。”景和帝也没有主意,只能先试着看一下。   “不能只是京城才试一下,京畿地区和两湖地区也应该这样,这么集中来保卫良田,多少还是能挽回不少损失的。”柳铭淇得寸进尺的道。   刚才他还说不一定起作用,现在就要全部地区都实行,显得很有把握的样子。   景和帝看了看苗炎,苗炎对他点了点头,他才终于下了决心:“好吧,赵寿拟旨,命令各州府县征调老百姓的鸡鸭,准备抗击蝗灾。具体防备区域,由各州府县决定。”   “遵旨!”   赵寿才从桌上起来,又坐下去写起了上谕。   这个是给丞相们看的,丞相们没有异议之后,再由翰林院庶吉士们写成正式的圣旨,颁出去。   柳铭淇笑了。   他之前就有些疑惑,为什么蝗灾还没有来,就已经开始考虑善后了。   当一条咸鱼,都知道要挣扎一下的啊。   结果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不挣扎,而是以前挣扎了无数次,结果命运都没有改变,所有人都失去了动力。   那么这一次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令,下面的官员肯定不会积极的去集中鸡鸭,保卫农田——在他们看来,纯粹有时无用功。   但柳铭淇却很清楚,这肯定不是无用功。   以前的用鸡鸭去吃蝗虫,都是散落的、每家每户这么做。   鸡鸭没有形成规模,就这么散兵游勇的去干,当然杀不过几亿几十亿的蝗虫啰。   前世我国西北,数十亿只蝗虫袭击草原,结果就从浙江空运了十万只鸭子放到草原上,要不了一两个月,就把这些蝗虫包括幼卵吃得干干净净,胜利而归。   这才让柳铭淇知道了,什么叫做集团化的力量。   只有有了量变,才会形成质变。   成千上万只鸡鸭一起出动,肯定和以前的战果截然不同。   思虑过处,柳铭淇道:“除了这个正式的法子,小臣还有一个歪主意。”   又来了!   景和帝兴趣大增,“什么歪主意?”   柳铭淇问道:“陛下您没有尝过炸蝗虫的味道吧?”   景和帝露出了厌恶之色:“蝗虫这种害虫,还能吃?”   柳铭淇很确定的点头:“能吃,炸了之后吃脆生生的,蘸点椒盐吃,味道更好,虫蛹味道还要更胜一筹,用来下酒简直是美味。”   “你别告诉我你吃过。”景和帝问道。   “当然吃过,还不只一次。”柳铭淇耸耸肩道,“不然我怎么知道好吃?”   “柳铭淇,你小时候做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啊!!”景和帝啼笑皆非的道。   以前只是听说柳铭淇顽皮,上树抓鸟、下河捞鱼,没想到他玩的东西多了去了。   不仅吃过麸糠粥,还吃过炸蝗虫,炸虫蛹   真是宗室子弟里面的一个另类。   苗炎却是对柳铭淇肃然起敬。   要不是柳铭淇有这么多丰富的经历,要不是他从小爱折腾爱琢磨,哪有今天这个惊才绝艳的世子殿下?   看来啊,死读书还是不够的,还需要多多接触实际才行!   “既然蝗虫是可以吃的,那么我就可以大量的向老百姓们收购他们捕捉而来的蝗虫。”柳铭淇自顾自的道,“我们家不是每天都在卖馒头和米粥吗?以后谁买吃的,那就送一袋炸好的蝗虫给他们吃……多吃几次知道味道了,他们自然就习惯了,说不定还要自己去抓来吃呢!”   景和帝不说话,只用“你在做梦”的眼神看着他。   少年讪讪一笑,道:“好吧,其实这肯定是少数,我更多的则是用在我饲养的猪身上,把这些蝗虫晒干磨成粉,加在饲料里面给猪吃,猪肯定长得又肥又壮,肉吃起来真的别提多美了!”   关于养猪的事情,恰好引的案件就是苗炎审理的,他闻言也想了起来:“殿下你在城外养了猪,居然是用来吃的?您……您还吃过猪肉?”   柳铭淇点点头:“猪肉乃是人间美味……陛下您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说的猪肉和您以为的不一样,以后您就知道了。”   柳铭淇虽然这么说,可景和帝还是一脸的嫌弃,这个臭小子真的是什么都敢吃!   赵寿也是一样的表情。   他可是从小吃过猪肉的,那种骚臭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又怎么可能会好吃呢?   “不管怎么说,老百姓们愿意去捕捉蝗虫,都会减少蝗虫带来的灾害,这也算我尽的微薄之力吧!”少年只能这样做着总结。   景和帝虽然对于柳铭淇的吃东西很嫌弃,但这个给老百姓们以驱动力倒是挺好的。   所以他沉吟着道:“你一家人能收多少蝗虫?这样吧,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也算资助一下你的这个想法。”   “我还以为您能补贴我十万八万的。”柳铭淇眼巴巴的道。   “去去去!”   皇帝一挥袖子,一脸嫌弃:“你当我的内库是聚宝盆啊,金子用都用不完?要不是看在你今天立了大功的份儿上,我才不陪你胡闹呢!”   在他的心里,这纯粹就是给予侄儿的一个奖赏,倒是从来没想过会真的有什么作用。 第九十二章 高夫人的心思   柳铭淇从宫里出来,没有先回家,而是带着大柱特意的到内城和外城转了一圈。   不出所料的,过一半的米庄粮铺都开了门,特别是那些连锁老牌子,都开始了卖粮。   价格自然是涨到了四十文一升,而且还限购三升,但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排的长队看不到尾巴。   每一家米庄粮铺门口,都站着两个帝京府巡捕,负责监督和维持秩序。   总体来说,民众们的焦虑都写在了脸上,并没有因为可以买到粮食而放松。   或许这也是因为每家米庄粮铺门口,都张贴了告示,告诉他们每天只卖两千石粮食的缘故吧。   至于那些没有开门的中小型米庄粮铺,或许还要观察一两天,直到他们现这些大粮商是真的要一直卖下去的,才会紧紧的跟上。   只要他们都跟上了,大粮商们更没有反悔的可能。   苗炎这一次已经把刀子磨快了,随时准备杀几个来祭旗。   你说一万石粮食可能不好查,但一家两千石粮食,只要带一千个巡捕和军士过去,全部一袋一袋的检查,都花不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只要一查出来,那肯定是要杀鸡儆猴的。   现在只不过是看苗黑子什么时候准备开刀,以及谁才是那个要被杀的“鸡”而已。   少年回到家里,已经快到吃晚饭时间了。   宫中还送来了一张便条。   打开了一瞧,写的是“白大人已经出宫离京,今晚坐船奔赴扬州”。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柳铭淇便已经晓得,盐政大臣白恒望是被吓着了,所以才用最快的度跑去和那些盐商们商量。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白恒望陷得有点深啊。   字条应该是赵寿写的,而且是经过景和帝同意的。   虽然军机大事柳铭淇没有过问的资格,但是这个主意是他出的,有了结果,景和帝通知他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或者可以说,景和帝是让他随时知道事情的进展,从而以后也好跟着推进,继续出谋划策。   讲实话,柳铭淇并不愿多掺和朝廷的事儿。   只不过看在一两千万民众即将受灾的情况下,才会进宫给景和帝说一点另一个世界那些朝代治理大灾害的经验。   新时代的救灾,肯定大康朝学不了,但我大明、我大宋、我大清的方法,应该还是能借鉴起作用的。   人活一辈子,总得做点什么东西,才对得住自己的一颗良心。   哪怕是当了小王爷,也可以做一个有道德有情怀的小王爷嘛!   ……   高敬晚上回家时,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夫人却还温着菜,等着他回来。   这么多年了,高夫人一直都是这样,永远让高敬回家的时候有口热饭吃,可以喝一杯小酒。   单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高敬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回家,不愿意到外面去应酬。   因为这事儿,皇后还特意的赏赐了高夫人,夸奖她是朝廷外命妇的典范。   高敬今天要不在宫里,要不就是在绣衣卫衙门,忙了一天,现在才有点时间休息。   肚子早就饿了的高都督,拿起一只鸡腿就啃,顺便一杯小酒一饮而尽。   高夫人笑着为他又倒了一杯,“相公,今天又因为蝗灾即将来临的事情而忙碌?”   “今天才是一个开始,随着蝗虫的到来,恐怕到时候有好几天都不能回家。”高敬吃着东西,喝着酒,叮嘱道:“家里粮食是够了的,不用担心,也不要去抢购粮食。”   “嗯,我知道。”高夫人点头道,“今天我去大相国寺,看到裕王府的妙味楼在卖米粥和馒头,那才叫一个慈悲心怀。相公你说我们可不可以也拿出一些粮食来,去救济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   “这个等一等再说吧。”高敬摇头道,“你都不用出面,就让孝儿去做便好。”   高敬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高忠在做当铺买卖,小儿子高孝今年十八岁,却已经考上了举人,前途无量。   这样的做善事让高孝出面的话,能在声望上面加不少的分,未来对他的仕途有一个很好的闪光点。   不得不说,高都督对于这种沽名钓誉的事情,还是非常擅长的。   别看人家是人见人怕的绣衣卫大将军,可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三榜赐同进士出身呢。   “哦。”   高夫人顺从的答应了,她一个妇人家,当然也不好出面。   说到这里,高敬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吃食,擦了擦手之后,从旁边拎过来一个小布包,“给你的。”   “什么东西呀?”高夫人伸手接过,从中掏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小瓶,“这是……兰花精油!?”   再翻了翻小布包里面,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相公,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而且还是十瓶?”   禁军九卫的大将军是从二品,享受国公俸禄待遇,“岁俸银三千两,禄米三千斛”,但只要没有太大的错误,一般都是双俸。   所以高敬每年即便没有一些外快,收入也有六千两白银,六千斛粮食。   加上了固有的外快,每年两三万两白银是轻轻松松的。   高敬这个人生性淡漠,也不大喜欢钱,所以钱都是夫人掌管着,这些年没事儿夫人就拿去买房子,在老家买土地,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财产了。   十瓶兰花精油价格其实不贵,也就是一百两银子而已,另外还要送二十瓶试用装。   这一点高夫人知道,有闺中密友还送过一瓶正式装给她。   兰花精油好用是好用,用着也特别的舒服,用了两三次就用完了。   本来高夫人都要自己去买点的,但当高夫人知道,这么小小的一瓶二两就要卖十两银子之后,她就再也不想买了。   太浪费!   如今丈夫一声不吭的拿了十瓶回来,她同样也觉得浪费。   “这不是买的,是裕王府送的。”高敬又重新坐下吃喝。   “他们为什么要送这个给你?”高夫人奇怪的问道。   高敬叹了一口气,讲了一下肥皂工坊和精油工坊的事情,乐得高夫人哈哈直笑。   “裕王世子真是太聪明,太有趣了!”高夫人忍不住赞扬道。   “所以他觉得不太好意思,便送了一些肥皂和花香精油给我们绣衣卫衙门。”高敬道:“肥皂我没有要,分给下面的人了,不过这个花香精油我记得你舍不得买,就拿了点回来。以后每个月都有。”   “可是你们这样收宗室的礼物,不会被御史参一本吧?”高夫人还是懂点朝政的。   “没关系,这事儿也是皇上同意了的。”高敬淡淡的道。   “那就好了。”   高夫人喜滋滋的拿着花香精油,光是看都看不够。   高敬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一心为了这个家打算,向来舍不得吃喝买东西,不然他连花香精油都不会拿。   相比之下,绣衣卫衙门下面的人就踊跃多了,按照官职的大小分配之后,基本上都做到了皆大欢喜,连带着对裕王府的恶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儿他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还看到裕王府的一个管家,跟自己这边的校尉聊天说笑呢。   “相公,你说这个送东西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呀?”片刻之后,高夫人放下了花香精油问道。   “嗯,应该是裕王世子吧。”高敬想也不想的道,“就是他去跟皇上说要送礼的。”   “那在你的眼里,裕王世子是不是一个聪明人?”高夫人继续问道。   高敬苦笑一声,“他如果不聪明,世上就没有几个聪明人了。”   高夫人很满意他的回答,就小着声音道:“你觉得让忠儿跟他当朋友,然后有机会跟着他做买卖,好不好?”   “不行!不好!”   高敬马上就皱眉起来,“你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呀?”高夫人不满意了,“难道裕王世子不聪明?不能干?还是他心思狭隘,你儿子跟着他学不到东西?”   “不是。”高敬叹了一口气,“夫人,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一个亲王世子,未来的郡王殿下,依照我们大康朝的传统,谁敢摧他?”   “他实在是太优秀太聪明了,乎人想象的那种……”   高敬忍住了,没有跟妻子说,今天皇帝转述给他的那些话和任务。   但是他总觉得,这样的策略根本就不该是朝廷上那群大臣们想出来的。   联想到今天裕王世子和苗炎两人,在御书房呆了接近二个时辰,他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   一个亲王世子吃喝玩乐,做生意赚钱,那没有任何问题。   可如果你能够在朝局上面有着乎寻常的眼光和策略,这难道是一件好事儿?   现在的这位太子虽然为人还行,可他身边的人却是良莠不齐。   他们对柳铭淇是什么态度和想法,直接影响到下一任皇帝的看法。   以后到底怎么样,还有点难说啊!   所以高敬本来就打算和柳铭淇淡然相处,不要过多接触的。   结果没想到,夫人居然想着要自己的大儿子去投靠柳铭淇,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高夫人还有点不忿,可看到相公这种严肃的态度,也没有继续说起。   不过她可没有放弃。   反正时间长得很,再观察观察,也不会耽搁儿子的前程嘛。   ……   努力写书中,话说我每天更新六七千字,还能有点存稿,你们都不该鼓掌一下吗?莫要冷了少年的一腔热血呀~ 第九十三章 蝗灾来临   如同柳铭淇所料,第三天开始,中小粮商们便忍不住跟着出货了。   虽然大米和小麦都还是四十文一升的高价,但京畿地区总算是到处都能买到粮食了。   于是一天限量的粮食,从早上两个时辰被抢购光,变成了直到下午才会卖完。   民众们的焦急急迫心思,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许多人家、一家三口出动,买了一斛粮食后,却也没有那么着急去抢购了。   一来朝廷都宣传了,至少一个月时间内天天都有,他们不卖都不行。   二来一升四十文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往常已经够买二升粮食了,现在你买得越多,兜里的银钱就越少,这可不行。   小老百姓嘛,都是抠抠索索、节约惯了的。   而且这段时间有农民从城外挑的各种蔬菜来卖,卖得特别好,经常早上过来,半个时辰都没到箩筐就会空了。   尤其是那些稍微能耐久一点保存的蔬菜,更是受到青睐。   即便是蔬菜的价格也跟着粮食水涨船高,可是涨幅毕竟没有粮食那么吓人,多吃蔬菜少吃米面,就成了京畿地区特别是京城人士们的最佳口号。   其实也不仅仅是蔬菜,和食物相关的一切东西,都在涨价。   比如说前段时间暴跌的猪精瘦肉,本来都五文一斤了,这几天又涨到了十几文一斤,可是把那些喂猪的民众们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呢,家里有鸡鸭、或者是养殖鸡鸭来卖的人,就有点吃苦了。   帝京府、包括整个京畿地区,都出动了衙役,向农家们借了鸡鸭走,放在了一些良田周围的笼子里关着,据说是等到蝗虫到来吃蝗虫的。   要不是出面的人是京畿总督熊文庆、帝京府府尹苗炎这么两个非常清廉又肯为民众做主的官儿,由他们用名声来担保,老百姓们可不放心把鸡鸭借给衙门。   当然也不是不给钱,各地衙门以每只鸡鸭各二文的价格,租赁这么十来天,也算是很有道德了。   整个京畿地区纷纷扰扰之际,帝京府这边,新闻却是不断。   眼看着蝗虫越来越近,有人说都已经进入京畿地区的东边儿,还有一两天就要进入帝京府区域了。   人们紧张之余,又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人好笑的新闻。   裕王府在自家的五家妙味楼门口,又贴出了一张告示,宣布以十文钱的价格,收一升蝗虫、或者是蝗虫蛹二升,不设上限。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十里八乡。   倒不是真的消息传得那么快,而是衙役们在借调鸡鸭的时候,就对农民们提及了一口。   有人就说了,这会不会是裕王府开玩笑的啊?   蝗虫和虫蛹有个屁用,他们花十文一升的价格买来干什么?拿着一屋子的蝗虫玩吗?   但马上又有人反驳了,你要说别的人空口白话,那有可能。   可说话的是裕王府,那就不一样了。   人家这几天,五家妙味楼,天天从早到晚的卖米粥和馒头,二文钱就能买到和干饭差不多的半斤米粥、外加五个大馒头,这种好事你平日里敢想?   米粥和大馒头的成本都不下十文钱了!!   不知道多少老百姓,这几天的一日三餐就靠妙味楼的米粥和馒头了。   即便是卖出再多,亏得再多,人家也保证一直会办下去,直到灾情结束。   这样的王爷,会专门贴个告示来骗你玩?   经过这么一反驳,倒是更多的人相信了裕王府的告示。   然后就有很多人开始琢磨了。   蝗虫眼看着就要过来,地里的庄稼是保不住了,人也没有活儿干,那不如去多抓一些蝗虫,拿到妙味楼去还钱。   四升蝗虫便是四十文,就可以去买一升米了。   一家老小出动,一天下来还不能弄个二三十升的啊?   换下来也有七八升的米钱,这可是能帮大忙的!   蝗虫停留个三五七八天,便能得到一二两银子。   只要现在节省一点去买,配合着野菜蔬菜这些东西,等到米价便宜了再全部购入,这不就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吗?   有着这样的琢磨,许多老百姓还真的就兴致勃勃的做起了准备。   不仅仅是他们,城里那群没事儿做、想要小一笔的人家,也开始了准备。   近千年来,民间捕捉蝗虫还是有许多经验的。   就跟之前说的样,用人穿式、抄袋式、合网式、鱼箔式等等,可都是老百姓们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不提老百姓们的苦中作乐。   有了第一次的八百里加急之后,沿途各地66续续的送来了各种最新情报。   七月初三,蝗虫已经将三省交界的冲积平原吃得干干净净,上百万人今年秋粮注定颗粒无收。   当地官员的奏章称,“蝗灾过处哭声遍野、百里千里放眼望去寸草不生”、“恳求朝廷尽快拨粮拨款赈灾、救百万灾民性命于水火之中”。   朝廷又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又挤出了二百万两银子,然后勒令周边的河北、山东尽力赈灾,江南如有余粮,也请救济一两百万石,以解燃眉之急。   至于说北边的东北防线……   算了吧,那里天寒地冻的,每年都要靠山东输入粮食,他们不找内地要就是好的了,嘴巴里想省几颗米也没法啊!   老实说,看着奏章上的文字,想着子民们嚎啕大哭的局面,这蝗灾还没有进入京畿地区肆虐,还没有冲向两湖地区,景和帝都已经开始考虑,铭淇说的那个边茶茶引和盐引,是不是可以搞一搞了。   要不是白恒望连滚带爬的坐船冲向了江南,保证一个月时间之内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复,景和帝还真不容易忍得住。   七月初五,蝗虫大军正式侵入了京畿地区,一路横扫向西,吞噬着所能见到的一切食物。   七月初八,蝗虫大军抵达帝京府地区。   七月初十,京城里面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头顶的太阳被铺天盖地的蝗虫遮盖住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完全经过。   柳铭淇也站在裕王府的花园里面,看着这样的一幕,心神不觉很是震撼。   作为一个现代人,柳铭淇只在电视里面看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只当于在看戏,毕竟不是生在国内。   现在亲眼看着就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遭遇了如此凶猛的蝗灾,这种震撼还是从来没有过。   它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壮丽的场面,而是铺天盖地的灾害。   蝗灾一路过来,从来都是寸草不生,现在终于已经到了帝京府了。   天知道这么一场灾难过后,不知道多少人家受灾,不知道多少人家哭声一片。   古代的经济是非常脆弱的。   就好像明朝一样,在万历的时候还能有“万历三大征”,结果在二三十年之后,便因为一次次大大小小的灾难,曾经那么强大那么繁荣的明朝直接挂了。   明朝的灭亡,并不在于外寇,而在于内。   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灾难,单凭我大清,根本不足以打进山海关。   别看大康朝现在承平已久,但来个三五次这样的大灾难,就得大伤元气,如果再来什么大洪水、大旱灾,恐怕好几十年都喘不过气来。   柳铭淇恰好就生活在这个年代,当然不希望出现如同我大明那样的情形——几十年之后就迎来草原蛮族的逐鹿中原,最后家破人亡。   这也是他这么积极的去为蝗灾想办法的原因之一。   毕竟只要是一个人,都不会想要成为福禄汤的。   ……   和柳铭淇一样,景和帝也同样在乾清宫的空地上,和一群朝廷重臣们一起看着这一幕。   “是朕失德,才导致上天给予惩罚,才让天下百姓们如此受苦。”景和帝仿佛都苍老了好几岁,“曹相,把诏书刊天下吧!”   “陛下!”   一群重臣全都跪下了。   赵寿等太监宦官、包括远处站着的宫女、千牛卫们,也齐齐的跪了下来。   平日里除非是大节庆,或者是重要的日子,否则众臣不用跪皇帝。   像是这样的下跪,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   跪下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平日里有哪种心思的,此时都难免有一种羞耻感。   堂堂皇帝,被逼得下“罪己诏”,这固然是皇帝本身的职责,但这不同时也是这些重臣们的耻辱吗?   辅佐皇帝的,可就是他们啊!   身为百官之的丞相,曹仪把自己的官帽给摘了下来,叩拜道:“此次蝗灾,臣下皆有错,而老臣身为丞相,罪不可恕!还请陛下允许老臣辞去丞相一职,交付有司论罪。”   “臣等也愿接受惩罚!”   三位副丞相、六部尚书、禁军大将军……等等,全都取下官帽,拜服在地。   “你们都辞职了,那整个朝廷怎么办?难道这个烂摊子朕一个人能弄好吗?”景和帝疲倦的挥了挥手,“你们如果想要帮忙,那就认真的去把这一次蝗灾的善后事宜做好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老百姓们做的了!”   “臣等愧煞!”   曹仪连续磕了三个头,“陛下,微臣从今天开始,就住在文渊殿里面,不到蝗灾事宜完全解决,臣绝不归家!”   钟昶也大声的道:“臣愿意和陛下一起,共克时艰,挽救灾民于水火!”   底下众人也是表着忠心,看起来也都是干劲儿满满。   景和帝点点头,“你们去吧!朕和老百姓在后面看着你们呢!”   “遵旨!”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景和三十年秋,自岁冬及春暮,夏有云梦泽水灾犯难、秋有山东干旱千里,以致蝗虫铺天,啃食稻谷,毁我子民辛勤劳作之实,朕每当想及,夙夜心忡。   朕以德薄才浅承嗣登基,尔来三十年矣。三十年间,朕做人行事,不能效太祖之洪烈,亦不能承太宗之秉智,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碌碌无为,致使国未安臻,民未乐业,此朕之过也。   今上天降罪,蝗灾千里,千万民众颗粒无收,生计无着落,皆为朕躬之咎重,兹下罪己之诏,示于天下臣民父老。   朕一人有罪,无及万夫。若使子民艰辛渡劫、无有损伤,天下灾祸,皆可移灾于朕身,以存子民万众之长寿福禄,朕甘心无吝矣。   灾难常有,而人岂无应对之诚?凡朝廷诸臣工,无论庙堂或州府县衙门,宜同忠勇敬爱之心,一体相关,勿有幸乐之怠,宜尽全力之心。当秉承苍天之德,安抚灾民,务令民安子遂,幸有其始,诺有其终,勿乃我弃。   布告中外,咸知朕意。”   ……   次日,朝廷有公议:今年蝗灾害人,此乃朝廷文武百官无德,今科京城殿试暂缓推后一年,望诸位考生继续认真学习,切勿松懈。   ……   注:看了十几个罪己诏,每个都朗读了一遍,斗胆感受一下皇帝的心态,于是笔飞墨舞,一口气写下了景和帝的罪己诏,自己都多读了两遍,甚为陶醉。   我觉得我已经有点皇帝的风范了,就差一个实操的机会,你们觉得呢? 第九十四章 惊喜 景和帝下了旨意后,便回到了御书房休息。 他都不会回自己的寝宫,如今灾情如此紧急,作为一个皇帝,必须要一直守着看情况,哪怕是坏消息,他也得第一时间收到。 不过他也已经连续忙碌好几个时辰了,坐在椅子上了之后,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皇帝的御椅肯定是很大的,而且很宽敞,跟金銮殿上的那个差不多,上面左右两边还有枕头,就是方便不舒服的时候侧卧靠着的。 景和帝就这么的睡觉,后面有两个宫女在给他轻轻的扇扇子,旁边还放着好几桶冰窖里启出来的冰块,散着阵阵冷气,倒是因此忽略了夏天的炎热。 到了现在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也就是宫里消耗冰块最多的时候,平均每天都得用好几千斤。 尤其是这几天,朝廷大臣们在文渊阁玩命,天天那边冰块一桶接着一桶的往里面送,冰奶茶和冰淇淋什么的,都流水一样的端进去。 本来像是丞相曹仪这样五十六岁、副相南宫忌这样六十岁的老臣,是不大喜欢吃甜食的。 可自从现了吃冰的能让自己思维更加清醒后,他们一天都得吃好几个冰淇淋,喝好几杯冰奶茶。 “陛下……陛下……” 迷迷糊糊中,景和帝听到了赵寿的声音。 他蓦的一起身,略微紧张的道:“怎么了?” “陛下,文渊阁那边没消息传来,不过太子在宫外候着,想要见驾。”赵寿小声的道。 “他来干什么?”景和帝揉了揉眉头,却还是道:“让他进来吧。” “是!” 赵寿过去吩咐之后,没一会儿,太子铭宇便进了御书房。 “父皇,儿臣今天也看到蝗灾了。”行礼过处,太子一脸的难受,“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恐怖的天灾,这一路受灾的地方,该何等的凄惨啊!” “嗯,铭宇你能感受到这种老百姓的痛苦,就不会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这样你就能很好的去怜惜他们,照顾他们,对你的以后,是一个好事儿。”景和帝有些欣慰的笑道。 “儿臣觉得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太子直接一躬到底:“父皇,儿臣想要去两湖地区一趟。” “哦?” “儿臣身为太子,本来就有巡察四方的职责,就像是大哥以前做的那样。”太子沉声道:“每一个太子都要到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一下民众的疾苦。以免一辈子都在深宫里面,被人麻痹,以为天下永远太平,最后被人砍了脑袋都不知道……这不是太祖皇帝给的祖训吗?” 景和帝哑然失笑,却又摇摇头:“铭宇啊,我不是不想你出去,而是……唉!” “大哥那是一场意外,而且还是在边疆。”太子道:“儿臣这是去帝国腹心的两湖地区,不但身边有羽林卫,那里还有龙腾卫大将军唐晖赈灾督察云梦泽救灾事宜。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儿臣还是遭遇不测,那这个天下也就很快不是我们柳家的了。” “胡说八道!” 景和帝又是欣慰,又是担心的呵斥了一句。 “京畿地区的良田很多,但远远比不上两湖地区,这一次两湖地区一定受创严重,而且更重要的还是天灾之后的**。”太子坚定的说道,“在这个时候,唐大将军都不一定能压得住。也只有儿臣自己去,才能以雷霆之势,行慈悲之心,且不用担心得罪任何人。” 他这么一讲,皇帝倒是真的有点心动了。 太子能力并不差,而且这些年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过错。 他今年也已经二十七岁了,为人处世已经趋于成熟,不用担心太过鲁莽,被人愚弄。 而且就跟太子讲的那样,太祖皇帝本身就希望这些帝国的继承者们出去,到处看看,到处学习一下书本上和朝堂上学不到的知识。 自己为了害怕他遭遇前太子的惨事,就一直把他留在京城,也是有些耽搁他学习了。 前太子虽然是他一辈子的痛,可是总不能因噎废食,就这么因为担心而一直不让太子实践吧? 这一次两湖地区受到重灾,他去不但可以震撼那些腐朽的官吏,更可以有一次难得的处理复杂事宜的经验,可谓是好处多多。 至于说安全问题…… 如果两湖地区都有什么问题,还能冒出几千上万的马贼来偷袭太子,景和帝还真的觉得,这个江山马上就要丢了。 毕竟从历年来说,两湖的民众生活比较好,鱼米之乡给了他们很多的底气,根本没有什么山贼盗匪之类的。 有的话,京畿地区驻扎着的禁军六卫野战军团,也不是吃素的,近百年来也去围剿过几次,每次都顺利得很。 “父皇!” 看着景和帝意动,太子正想乘热打铁,没想到御书房外面就响起了高喝。 “皇上,喜事!大喜事啊!!” 听声音是周明的。 周明正是皇宫三大总管之中的第三位,最重要的任务是协助绣衣卫监听天下。 他手里握有一批精锐的力量,属于绣衣卫,但是高敬管不着。 相反的,他还可以去监管绣衣卫的各种事情,获取自己的情报。 由此形成了两套情报系统,以避免绣衣卫不可靠的时候,皇帝就成了瞎子和聋子。 这个总管大太监的职责,并不是景和帝安排的,而是从太祖开始就有。 这两天周明也全力启动着自己的情报系统,忙碌个不停。 赵寿反应得快,一溜烟的就跑到了门口,打开门询问了一句,立刻让周明也进了来。 “陛下!陛下洪福啊!” 干瘦的周明进门就跪下,大声道:“从丘县、考县传回来的消息,集中使用鸡鸭,对蝗虫和虫卵有非常大的杀伤作用!如今蝗虫过去,他们那边的河岸两遍良田,居然还能保存至少有三成的稻穗!并不是全部被啃光啊!” “什么!?” 景和帝精神一振,欢喜的道:“快起来说,这是真的吗?” 周明站了起来,点头道:“这是密探们回禀给老奴的,他们可不敢在这个上面邀圣眷,一定是有这样的效果才敢说……相信要不了两天,京畿总督衙门也该来报喜了!” “那太好啦!太好啦!”景和帝高兴得拍起了御书桌,“三成……三成好啊!” 太子也跟着高兴,他说道:“贺喜父皇,这也代表着上天对您,对我们大康朝的眷顾啊!” “嘿,这全是铭淇那个小家伙想出来的。”景和帝面带笑意道:“这小子脑袋真的有一套,说什么‘集中优势兵力,大规模的歼灭敌人,保住最重要的资产。’ 然后要我下旨,把那些鸡鸭集合起来在最肥沃的田地里使用,我一开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啊!” 太子一阵讶然,“他还能想出这等妙计来?这可是符合兵家兵法呀!” “这个孩子是聪明,不过也惫赖得很,而且想法很多时候都偏激……”景和帝斟酌着道:“太子你日后继位,遇到难事可以听听他的意见,但不一定要采纳来做,行使朝政还是要中正平和的好。” “是!” 太子一边答应着,一边心中想,这铭淇是说了什么,让父皇都觉得偏激不可取呢? 这边景和帝已经对周明吩咐道:“你派人去金水河、汴河两岸着重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效果有那么好。” “遵旨!” 周明起身出去了。 景和帝看了看太子,道:“太子你要去的话,就好好准备一下,我让骁骑卫将军张铁帅同五千军士,并二千羽林卫,全程负责你的安全。” “谢父皇!”太子不觉大喜,总算是有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了。 骁骑卫将军张铁,乃是禁军之中有名的沉稳将军,做事情力求稳,在历次的与草原人作战之中,从来没有人能突破他的防守。 有他守卫太子,即便是遇到天大的不幸,也绝对能支持到援军赶来。 其实在两湖地区,本身就有龙腾卫大将军唐晖率领的一万龙腾卫在云梦泽监督救灾,如今再带七千人过去,一下子显得兵力过多。 也不怪景和帝如此兴师动众,大康朝再也无法承受损失第二个太子了。 “不过东宫的那群人,你也要管一下,如果在地方上有扰民之举,一定不能轻饶。”景和帝看似随意的道。 “儿臣明白!” 太子有些尴尬,又有点惭愧。 “你这一次去两湖,最重要的是看他们怎么做,杀人示威的举措,越少越好。有事情先和巡抚、布政司、按察司商量了再做决定。”景和帝道:“如果给群臣们留下一个你嗜杀的印象,那可是不好,对你以后的施政也有天大的麻烦。” “儿臣受教。” 看着太子兴奋的脸庞,景和帝忍下了跟他说“一份大米、三份麸糠”的事情。 太子一腔热血,这样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讲的好,免得他太早面对这些难言的尴尬。 一个皇帝什么都不懂肯定不好,可如果从一开始就涉及到了阴暗的事情,那便更加不好。 第九十五章 你们这是跟蝗虫有多大的怨仇啊?   位于东面儿的一座妙味楼是在一座叫做中关镇上。   中关镇地处交通咽喉地带,距离京城十五里,是东面儿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因此这里一向都很繁华,吃喝玩乐的店铺一大堆,哪怕是在晚上,这里也是灯火通明的。   一大早,妙味楼门口便已经升起了炉火,米香和麦香传遍了小半个镇子。   卯时刚刚开始,第一轮的米粥和馒头便已经出炉了,上千人已经拿着锅盆等在了跟前。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小镇周围的农民,二枚铜钱就能买半斤浓稠米粥和五个大馒头,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捡便宜机会。   相反的,小镇里面的不少人,还不愿意来买。   一来是因为排队太久,通常都要一个时辰才能买到,他们没那个闲工夫。   二来排在这里也觉得丢了面子,除非家里是有老娘们的,不然男人很少愿意出来排队买。   毕竟中关镇地处交通要道,一天到晚生意红红火火,这里面的所有商铺基本上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对于区区的粮食涨价,并不算太敏感。   掌柜的任星今年三十五岁,同样是裕王妃娘家的家生子,跟着裕王妃陪嫁过来的。   在肥皂和花香精油没有做起来之前,妙味楼是裕王府家里最大的商业来源,利润最多的是京城的那家,占据了三成。   中关镇这家就紧随其后,占了两成,任星可谓是非常能干。   如今虽然酒楼生意对裕王府来说,简直是连芝麻都算不上,可做惯了这个行当,又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行当,让裕王妃决定还是就这么做。   不过任星也听说了,因为肥皂工坊、精油工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王妃有意将他们这些老人调回去,负责更加重要的工作。   这样也好,做了这么多年的妙味楼也是有些疲惫了,换个新的环境,或许能更有动力。   想起了前几天下来的奖赏,任星心头又有些火热。   想不到现在府里这么赚钱,世子殿下真是神人也!   哪怕他最近让妙味楼天天处于亏损阶段,任星觉得也无所谓。   等到熬过了蝗灾这段时间,凭借着肥皂和花香精油,真是一眨眼就能把损失补回来。   正在这儿美美的想着呢,忽然门口排队的人群一阵喧哗。   任星抬头往那边一瞧,只见两个十几岁的农家小子,用扁担挑着满满四个箩筐,往妙味楼走来。   行走之间,任星还能听到熟悉的声音。   蝗虫!   任星才反应过来,那边门口就有人在笑了。   “哟,还真的有人收来卖啊?”   “不能么?裕王府可是说了的,要收蝗虫和虫卵。”   “你看他们拿多少来呀,这不得有百十斤?”   “啧啧,怕是不止。”   议论声中,任星从楼里踏了出去,正好迎上了两个小子。   “任掌柜的!”   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农家小子把扁担箩筐放下,气喘吁吁的道:“你们说要十文钱收一升蝗虫,这话算话吗?”   “当然!”   任星点了点头。   他对于世子殿下的这个决定是很不理解的,但世子殿下是主人,而且府里可不能只按照金钱利益来做决定,所以任星只能是坚决的执行。   两个农家小子闻言大喜,“麻烦上秤称一下,这里应该有过一百五十升。”   “好!”   任星招呼了手下过来,手忙脚乱的把蝗虫倒出来给称了,一共一百六十五升。   望着俩人眼巴巴的神情,任星提高了一点声音:“不要紧张,裕王府能失信于人吗?少不了你们的!”   说话之间,他招呼着账房过来,绞了一两五钱银子,再给了一百五十文铜钱,放在了两人的手上。   两个农家小子大喜,捧着银子和铜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是有点目瞪口呆。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周边的农民,平日里靠着耕地种菜、饲养各种家禽,卖给镇子上的各家铺子赚钱。   虽然生意还算不错,可一两多的银子,却也当于他们十来天的收入了啊!   怎么两个小子弄了点蝗虫,就能赚这么多呢?   任星也是有点好奇,在小二们把蝗虫抬到里面的时候,顺便问道:“小哥,你们两个人怎么弄了这么多蝗虫?”   “哪里是俺们两个弄的?”那个年龄小点的农家小子道:“这是俺们三家人昨天忙活了整整半天,才积累下来的这么多。”   “可这也算大赚了呀。”旁边不远处一位大婶眼睛都在放光,“三家人一天就能挣五钱多银子,一个月下来那得多少?”   “哈哈哈,蝗虫可不会留一个月的!咱们这里又不是良田无数的地儿,最多三五天就飞走了。”有个懂行的就在笑她。   可更多的人却是眼睛在光。   甚至于有些人就直接不排队了,飞快的往家里跑去。   这2文的吃食,不是一天两天就完了,还得持续很多日子。   但蝗虫可就停留几天而已啊,一旦跑了,钱就赚不到了!   随着有人带头,更多的人都不排队了,那拼命奔跑的着急样子,让人看了目瞪口呆。   两个农家小子得了钱,也连忙的挑着扁担和箩筐回家。   他们的家人可都还在一边抓蝗虫,一边等着他们的消息呢。   一旦真的可以卖钱,那他们就会更加拼命的去捕捉蝗虫。   任星看着排队的人以肉眼可见的度减少了,摇头一笑后,示意伙计们又在旁边烧起了三口大锅。   锅很快的烧热了,只见伙计就从里面端出了好几盆的白色油脂,倒在了里面。   旋即的,一股骚臭气息扑鼻而来。   不过顾客们却没有矫情,只是盯着那三口锅看。   毕竟他们都是农村人,谁没有吃过猪肉,谁没有闻过更骚臭的味道?   马上就有伙计从里面端出了几个巨大的簸箕,里面装满了黑色的东西,放在了油锅的旁边。   最近的人吓了一跳,“任掌柜,你们和蝗虫多大的怨仇啊?居然花钱买了,要炸它们?”   任星笑而不语,心想待会儿还有更让你吃惊的。   油温不断的上升,伙计们把清洗了泥土的蝗虫,一把把的扔进了油锅里面。   水和油的碰撞,引了“噼里啪啦”的爆响,也惹来了更多人的目光。   油炸食物,肯定会出一阵香味。   如今炸了蝗虫,自然而然出了一种肉香和略微的焦香。   但人们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纷纷议论着为什么裕王府要这么做。   难道是钱多得疯了?   很快的,伙计用漏勺舀了一批炸好的蝗虫放在新的筲箕里面。   任星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即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夹起了一只蝗虫,放进了嘴里。   “啊……”   几个大婶看得直接后退了一步,仿佛见到了什么妖怪一样。   许多人也开始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任星,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蝗虫吃进嘴里,任星咀嚼了几口便过了自己的心理关。   一旦心里没有抵触了,他觉得炸得脆酥酥的蝗虫,味道居然还不错。   不能说是像吃肉,但和吃点小吃什么的,差别不大。   旋即任星又拿了一只起来,在旁边放了椒盐茱萸调料的碗里蘸了蘸,第二次又送进了嘴巴。   嗯!!   这个感觉更好了,比起炸猪肉来说,肉味肯定不够,但是却很有嚼头,并且还能吃到一丝肉味,而且没有什么骚臭异味。   考虑到蝗虫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吃食,所以挺难得。   任星觉得,如果有一壶小酒喝着会更完美。   肯定比炒豆更加像下酒菜。   旁边的人看着任星津津有味的吃着,感觉更加怪异了。   但是也有胆大的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就凑了上前,大声嚷嚷道:“任掌柜,这蝗虫能吃?”   “废话,你看我不在吃吗?”任星道。   “味道怎么样?”男子好奇的问道。   “还行,如果配着小酒,那会更好。”任星笑道。   “您开玩笑的吧……”   “是不是开玩笑,你拿点去尝尝?”   “不不不!”   男子赶紧的拒绝。   任星正要再说什么,旁边又来了几个肩扛手提蝗虫的农民,他抛下一句“你要吃就自己拿”之后,便到那边处理收购了。   男子迟疑了片刻,看到这边炸蝗虫的几个伙计,也在边炸边吃,不像是作戏的样子,便试探着从簸箕里面拿了一只出来,慢慢的放进了嘴里。   “嗯……嗯……”   他一开始皱着眉头,慢慢的咀嚼得越久,脸上的笑容就越多。   伸手拿第二只吃的同时,他腆着脸对旁边的店小二道:“小哥,刚才任掌柜说让我可以拿,你看给我包一包回去行吗?”   “这个……好吧!”   店小二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了包装卤味的油纸,给他包了大概一斤左右,再用麻绳包扎起来。   男子拎着麻绳包儿就往外走。   旁边早有不少看戏的民众都诧异极了。   “小邓,你要带回家吃啊?”   “蝗虫你都敢吃?味道怎么样?”   随着有人问话,渐渐的也有人凑到了油锅前,询问了店小二之后,也拿起炸蝗虫放进嘴里吃。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纷纷向店小二要了一包,和馒头放在了一起,喜盈盈的回家了。   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一会儿,所有买米粥和馒头的人,都习惯了买完之后就到炸蝗虫的油锅前,拿一包炸蝗虫回家。   反正都是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一旁假装忙着的任星,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   世子殿下真是脑袋很聪明,找了几个这样的闲汉来帮衬着作戏,一下子就让人们接受了。   按照这种状况,一天起码能送1oooo多斤的蝗虫出去。   想要蝗虫好吃一点,油肯定要足够。   油脂浸透了后,蝗虫就会酥脆喷香,口味不敢说多好吃,但至少是可以当一个零嘴儿。   妙味楼的猪油可是多得很,这些天囤积的、只是分离出来了甘油的猪油,可是有数十万斤。   不管他们回家后会怎么吃,炸蝗虫已经勉强能当肉了,就着馒头和米粥一起吃,那不是美哉美哉吗?   (关于群居蝗虫能不能吃,请见91章注解,不再多说了,免得你们又说我水!摸着良心说,我水吗?不!)   ……   注:《宋书·长编卷267》:“熙宁八年,诏有蝗处,监司提举乃幕人,得蛹五升、或蝗一斗,给细色谷一斗;蝗种一升,给粗色谷二升,给价钱者作中等实值。”   宋朝人太有钱,这个价格给得太高,接近于1斤粮食换1斤蝗虫。据秀才查看,这一篇史书记载中还有“委县令、佐亲部夫打扑”,应该指的是产粮地。   在京城这样物价高的地方,用这个价给老百姓,铭淇殿下分分钟破产,故而降低至1o文一升。   又,本书之前写过的“江南地区7文钱一升米”的设定,如此价格换在产粮地,也能算作1升粮食换1升蝗虫,已经贴近史实,勉强称为严谨。   ……   啊啊啊啊啊,慌了慌了,为什么一晃眼就晚上了,而我还没怎么动笔呢…… 第九十六章 底层的人心   灾难来临的时候,最能稳定人心的便是粮食。   不论什么房子、财富,只要能有一口吃的,人们就会有希望。   所以在七月初九开始,柳铭淇便让妙味楼开始了每天十二个时辰人歇锅不歇,随时都卖二文钱的米粥和馒头。   结果到了初十的下午,田荣就一脸沉重的来找柳铭淇了。   “殿下,我们的粮食只够用两天的了,再没有新的粮食运来,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少年一愣,“我们不是有一万石吗?”   “一万石那是在六月份,如今都七月初十了。”田荣苦笑道,“之前每天就消耗了八百石,现在就剩下两千石了,而且您还要求十二个时辰都开火,那就更加紧迫了。”   “我小舅那边还没有消息?”柳铭淇皱眉问道。   “没有。”田荣道,“每天东升少爷都会去码头探听消息,可是一个回音都没有。”   如果徐东平不是人脉宽广,大运河到处都是朋友,本身还是勋贵,田荣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水匪们绑票甚至撕票了。   柳铭淇道:“小舅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他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如果买不到粮食的话,他会早一点回来给我们报信的。”   “可是如果东平少爷不能按时回来呢?总得想点办法吧?”田荣道。   “我知道了。”柳铭淇道,“如果明天小舅还不能回来,我就先去找一下铭观哥,请他那边给我调一批粮食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田荣无可奈何的道。   礼王家里便是做粮食生意的。   本来礼王说了各位弟弟家里的粮食,他一个人全部保障。   可是最近的一批粮食五万石抵达京城之后,看到裕王府大出风头,向来自诩为有文人气节的礼王,直接把五万石粮食捐给了朝廷,倒是让景和帝一阵夸奖感激。   这事儿京里京外都知道,他一下子便压过了裕王,成为了最豪爽的亲王殿下。   但是这么一来,他答应给各位弟弟的用度,也就暂时没办法实现了。   幸好礼王府里面粮食本来就不少,管家前两天给了各亲王府一百石粮食,算是应应急,等下批粮食抵达京城后就好了。   不过在开始赈灾的第一天,柳铭观便来了裕王府,赞扬柳铭淇的善举之余,也是悄悄跟他讲了,自家还存有二万石粮食,如果这个赈灾粮食不够了,就可以找他,他会想方设法的拿1万石出来。   柳铭观不愧是君子,在这种时候都能许下诺言,没有点家国情怀的人,万万做不出来。   这也是柳铭淇的底气所在。   要是小舅没办法及时把粮食买回来,那就去找柳铭观。   裕王府承诺的是灾情结束之后,最多还有两三天蝗虫就该转移到两湖地区了,再怎么都能撑得过。   如若在此之前,小舅买了足够多的粮食回来,那么再坚持十天半个月也是完全可以的。   ……   正在讨论的两人不知道,他们说起的徐东平,此时恰好就已经到了开封府外的汴河码头上。   汴河码头其实并不是俗称意味上的码头,而是整个儿沿岸十里,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停泊码头。   朝廷“运司”专门有上千名官吏在此负责运转,丰水期的这几个月时间,最是繁忙,一天到晚都不停歇。   徐东平的五艘大船抵达的时候,前面的船已经密密麻麻挤成了一团,连带着转向都不大可能,更别说前进了。   其实只要再前进5里路,在东岸的码头下船装车,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安稳的进入城内。   一旦进了城,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有帝京府衙门的巡逻,根本不用担心车上的粮食被哄抢。   此时如果在就近靠岸,走6路的话,起码要绕数十里路,还不一定找得到那么多的马车。   即便是找得到那么多马车,如此多的粮食抵达的消息传出去,徐东平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生什么意外。   眼看着马上就要天黑了,前面还是几乎一动不动,徐东平着急得拦了一条在河面上来回巡视的小船,跳到了上面。   对着船上的两个官吏和巡捕,徐东平大声道:“我是擒海伯家的三公子,船里有着很重要的货物,你们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下,提前插队过去,抓紧时间卸货?”   “擒海伯?”   一个四十来岁的小官吏不觉笑了,“三公子,您敢情不知道吧,喏,前面那艘是xx郡王家的船队、再前面一点,那个更大的,就是肃王府的船队……他们都等着呢!”   “前面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徐东平也吃了一惊。   肃王可是宗人府宗正,他的船队也就是前面1里多而已,还动弹不得,那真的是挤不过去了。   “前面的都是各种赈灾的紧急物资,不仅仅是咱们京城里需要的,还有京畿地区的,还有两湖的,多得是呢。”小官吏摇摇头,“一下子涌入太多,前面都挤爆了,哪里还安排得过来?   您要不等待明天,要不就转6路。不过6路上现在还是很挤很挤,拖家带口的许多灾民都在往京城挤呢,说不定还没有水路的快。”   “唉!”   徐东平灰心丧气的点了点头。   正想要又顺着绳索软梯,爬回自己的船只,没想到旁边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十来岁巡捕叫住了他。   “敢问擒海伯是不是徐家的那个擒海伯?”巡捕问道。   “对。”徐东平颌道。   “那裕王府的王妃娘娘是……”   “是我大姐。”   “啊!”   听到这个回答,船上的四个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看着他们的样子,徐东平福至心灵,叹道:“这一次我也是奉我大姐的命令去外地买东西的,没想到回来却这么拥挤耽搁。”   “可是粮食!?”刚才说话的小官吏迫不及待的问道。   徐东平假装讶然的看着他。   三公子可没那么傻,现在哪个地方不缺粮食?他如果讲了出去,被这些人报了上去,那不是给裕王府增加麻烦吗?   但小官吏却误会了他的表情。   他蔚然一叹道:“裕王一家果然是天下至善,家里的存粮都快用光了,这又从外地高价买了粮食回来救济民众,我等真是佩服之至啊!”   “谁说不是?”叫破徐东平身份的巡捕笑道,“我媳妇也花二文钱买了半斤米粥和五个大馒头,吃着可真是香呐!”   又一个巡捕道:“你们是有钱的,我邻居家里,一家五口人,当家的上个月干活儿伤了腿,正在家里躺着。于是一家生活没有了着落,如今忽然又遇到米价大涨,真的是差点没路走了。   结果裕王、裕王妃和世子殿下主动二文钱一餐救人,他们每天只消妇人和老娘排队去买,便可以保一家的吃食足够。这泼天一样的恩惠,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自然自然!裕王一家功德无量啊!”最后一个小官吏总结道。   现在徐东平听懂了,原来侄儿真的是拿粮食来赈灾的啊!   这么多人,不可能为了诳他,编造这么大一个谎言吧?   所以他也不掩饰了。   “诸位,这五艘船上装运的,正是我从大运河两岸替我大姐买回来的粮食,一共二万石。”徐东平道,“现在他们粮食基本上已经快告罄了,我得赶紧送进城去。如果走6路的话,我担心会出问题,误了我家大姐的善心大事儿啊!”   最先说话的小官吏点了点头:“却是耽搁不得,帝京府多少民众,就等着每天买妙味楼的米粥馒头来填饱肚子呢!”   “这样,我去跟王大人讲一下,然后看能不能给调出一条航道出来。”另一个小官吏提议道,“顺便你们再去联络一些同僚朋友,大家一起加把劲儿,让裕王府的粮食早点能进城。”   “嗯,我这就去找我们巡捕衙门的船。”一个巡捕道。   “另外三公子你们也可以插上裕王府的令旗,这样大家看到了,也会多少给点面子,方便你们进去的。”第二个巡捕这样提议。   “好!好!多谢大家!”   徐东平高兴不已。   可是他也有些疑惑,这些明显都是小小的底层官吏,他们有办法在这么杂乱的环境中,帮自己的船队挤进前面吗?   事实证明,这些小人物的力量比想象中的大多了。   四人离开后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三艘挂着巡捕衙门、运司旗帜的小船开了过来,指挥着徐东平的船队一路往前。   同时前方更是有十几艘同样的小船游走四周,上面的人不断的在吆喝着、指挥着别的船靠拢移开位置。   就这么的,五条船一路向前,居然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已经挤到了靠近京城的东水门,诺大的城墙就在两里开外。   然后人家还帮忙把马车行的车马雇佣好了,巡捕衙门的巡捕也都骑马跟着护送,一切都顺顺利利,没有半点意外。   直到随着车马入城的时候,徐东平都感觉不可思议。   他也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底层小老百姓们的力量。   这让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侄儿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赈灾救助他们。   这样受人自内心的尊敬的感觉,真的挺爽!   ……   注:古代月份称呼复杂,除了冬月、腊月之外,诸兄相信一般也不了解,故而在称呼之中,仍旧采用 2月、3月、4月等等的称呼标识,方便理解,望诸兄周知。   另,今天早早爬起来,坚决不拖沓。俺认真写稿,争取上架多更新,洗刷冤屈~~~ 第九十七章 灾民涌入   黄昏时分,夏天的天还能微微亮。   一行浩浩荡荡的运粮车队从东水门进城,一路从御街抵达了皇城,最后把粮食全都卸在了裕王府里面。   实际上这些运粮车并不是很多,也就是几百辆马车而已,但在这个时间段被拉进京城里面,却是非常惹人关注。   沿途护送的巡捕们也没有隐瞒,遇到有询问的民众,都会解释一句“这是裕王府从外地收购回来的粮食,大家不用担心妙味楼的粮食不够啦。”   普通老百姓们都没什么数学素养,对于粮食的多少是没什么概念的。   他们只是看着这么几百辆的车子,就觉得粮食很多很多,想着起码够吃一两个月了吧。   一想到如此,大家本来忐忑的心里也是安稳了不少。   妙味楼的队是很难排,但是人家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只要愿意排,两三个时辰总是能排到的。   在饿肚子和排队之间来选择,肯定都愿意排队的。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以至于车队还没有到裕王府,裕王、裕王妃和柳铭淇都收到了消息。   见到了一脸沧桑疲惫的徐东平,本来有心火的裕王妃,只能是冷哼一声:“你倒是做的好事儿!要是这些粮食我们不是拿来赈灾,而是自己用的呢?你这样的嚷嚷,可就把我们一家人放在火架上烤了!”   徐东平大口大口的吃着烤鸡,时不时的再喝上几口冰奶茶,抽空回答道:“大姐,我又不是傻子。如果不知道小淇的心思的话,我能那么说嘛?”   “好了!”   裕王看到妻子又要训斥小舅子,连忙抢先说话:“东平,你从哪里买的粮食?这个时间还能买到二万石,真是很厉害!”   现在全京畿地区,已经再也见不到新的粮食了。   就如之前那些粮食商人所说,江南的粮食根本就不过来了,许多当地的粮食商人都在观望。   如果价格一路暴涨,哪怕是赔钱,他们也不愿意交割。   弄得这几天老百姓们明显感觉到那些米店粮铺又变了,好像是关门跟开门都急匆匆的,如果不提前去排队,很容易买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老百姓们看到裕王府的粮车入城,会那么高兴的缘故。   “嘿,我还不是一路拼命的往河北赶?”徐东平道:“现在江南地区、山东早就知道了有蝗灾,京畿地区附近只有河北、两湖区域才不知道了。   两湖区域我肯定不能买,这是夺灾民们的救命粮。所以我直接乘船一路向北到了河北,而且是跑得很远,几乎要到甘肃的地界了,才委托那里的朋友收粮。   毕竟如果隔得近的话,我怕就算他们答应了,也容易反悔。只有距离远一些,才不会那么容易变卦。正因为走得太远了,我才耽搁那么多时间。”   “小舅你真聪明!”   柳铭淇双手比起了大拇指,“就凭借着你的这股子精神,徐家的肥皂和花香精油,拿得理所当然。”   听着这话,旁边的徐东升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喜色。   小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徐家和裕王府是坚定的站在一起的,徐家有能力做好裕王府安排下来的事情。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象征意义。   两方人一起做生意,即便是亲戚,也要分主次。   如若是彼此相差得太远,那么就不是主次之分了,而是看谁赏一口饭来吃了。   徐东平为徐家争取到了这点脸面,而不至于被人说是吃白饭的。   “幸好我这一次要去出售的地点是江南,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我还真不敢接这个生意。”徐东平自己叹了一口气,“沿途我可是看到太多生离死别了,像是这样的日子,真是一天都不要有才好!”   大家都点头。   这一次的蝗灾牵涉了差不多四个大省行政区域,涉及人口两千多万。   多亏蝗虫是顺着黄河飞的,如果它们上到河北、下到安徽,受灾面积还会再次扩大。   就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大康朝已经受灾,最少也要两三年才能喘过气来。   “按照刚才东平的话,恐怕新的一波难民潮又要涌向京城了。”裕王转而对儿子道,“我们的粮食……是不是能再多开几处救济的场所?”   “不行。”   柳铭淇苦笑道,“我也想给他们每个人一石粮食啊,可问题在于我们连帝京府的人都救不了,这么十几万、几十万的灾民,怎么能顾得上?   如果老爹你想这样做,那么唯一的后果就是连通5家妙味楼都在几天之后全部关门,帝京府的民众们连一点希望和安慰都没有了。”   裕王妃也点头,“儿子说得对,灾民虽然可怜,但即便是有一座座粮山,也能被他们给吃光啰。我们能做的就是持之以恒,让大家至少持续能感觉到希望。”   “好吧!”   也知道自家有几斤几两的裕王,只能颌道,“希望皇兄那边能积极的赈灾,不然京畿地区恐怕都是尸横遍野呐!”   ……   被裕王寄以希望的景和帝,此时毫无疑问处在焦虑和愤怒之中。   他焦虑的是越来越重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不是一下子压下来的,而是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压下来的。   他明明能看得到,却完全无法阻止压下来。   山东受创的程度远比想象中要大,几乎三分之一个山东,都被蝗虫给吞噬了。   山东甚至没力量去支持三省交界的冲积平原。   以至于冲积平原的民众们只能一路顺着往安徽和京畿地区逃荒。   去安徽的还好一点,江南地区就是安徽、江苏和浙江三省,江南没有受灾,江南总督刘仁怀又是积极抗灾的态度,所以他们能有一口饭吃。   江南地区的士绅们也怕啊,如果灾民成为了乱民,那么就如同蝗虫过境一样,极大程度的损害他们的财富,甚至是威胁到人身安全,因此他们必须要支持总督大人,捐款捐粮,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但是去京畿地区的就不行了。   民众们脑子都是昏的,根本没想到蝗虫也是往这个方向飞。   逃荒的民众们比起蝗虫来,度还要慢许多。   结果他们一路上看到的是和他们家乡一样、被蝗虫啃光的田地。   可是到了现在,他们也没办法回头了,只能一路往帝京府而去,至少京城肯定是有吃的。   为什么?   因为皇帝也在京城啊!   皇帝能没有吃的吗?   所以去京城啊,一定能找到吃的!   不得不说,小老百姓们的智慧,虽然有些可笑和愚昧,但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有些没有主意的人,看到大家都往京城走,也都跟着走。   人多力量大嘛。   京畿总督熊文庆昨天便派人汇报,至少有过三十万的灾民涌入了京畿地区,并且没有做停留,只是一路向西,直逼京城。   按照他们的这个度,最多五天先头部队就抵达了,十天之内全部灾民应该就能抵达京城城墙下。   熊文庆虽然也做了一些措施,希望把他们留在京畿地区周围,而不是往前走,可在没有无比强硬的态度之下,愿意留下来的老百姓寥寥无几。   京城这边的烂摊子已经够大了,如果再增加三十万灾民,不仅仅是要安置灾民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对于整个京畿地区,特别是帝京府,都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   抢购粮食、惜售粮食的问题会更加严重。   到时别没有救到灾民,自己这边都陷入了崩溃,那才是一个笑话。   站在了乾清宫前面的景和帝,问身边的赵寿道:“扬州那边还没有信息过来?”   “周明已经一直守在衙门里面,无论是绣衣卫密探,还是宫里控制的密探,有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传递过来的。”赵寿回答道。   “都十天了,卓仪应该到了吧!”   “如果是最快度的船,应该到了扬州了。不过陛下,目前来说,不应该指望他们!即便是江南运送钱粮过来,也需要十五天甚至二十天啊。”   “我明白,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景和帝脸色沉重的道:“准备官仓放粮吧!先把京畿地区应付了再说。”   “陛下,官仓放粮能放多少?五百万石?一千万石?京畿地区有接近一千万人啊!恐慌之下,再多的粮食都能买光。”   “那怎么办?”   景和帝的这句话下去,赵寿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老奴恳请您先按照之前裕王世子所言,让苗大人狠狠的治理一番那些大粮食商人!然后同时准备麸糠粥!”   “京畿地区用麸糠粥?”景和帝立刻否决道:“万万不能!朕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对京畿地区的民众这么做。”   “那陛下……灾民呢?”   “灾民来到了京畿地区,那就一样对待。”景和帝一挥袖子:“不用再说了,你去找苗太升,说上次铭淇说的法子,朕同意了,但注意手段不要太激烈。”   “老奴遵旨!”   赵寿无可奈何的鞠躬走了出去。   遇到了这么险峻的情况,陛下还顾忌面子。   殊不知,如果因为缺粮而让灾民们闹腾起来,那就是输了里子啊!   面子和里子谁重要?   ……   周五中午就上架了,暂时都成定数了,好像没什么好求的,但我写这段话意义何在?你哋鸡唔鸡? 第九十八章 斩首示众   景和帝考虑的是整个帝国,所以他焦虑。   苗炎考虑的只是他的帝京府,所以他并不焦虑。   哪怕是如今大粮商们阳奉阴违、小粮商们犹犹豫豫偷工减料,哪怕是有数十万民众逃荒的目的地就是京城,他都不焦虑。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哪怕是皇帝再怎么的宽厚仁慈,也绝对不会容忍这群人。   京畿地区上千万的人口,才是最优先考虑的。   昨儿个苗炎还抽空去了金水河、汴河两岸的良田看看。   只见成千上万只的鸡鸭,欢天喜地的去吃蝗虫,田地里一会儿便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许多。   老百姓们激动得都给他跪下了。   按照这种情况估算,最少能给老百姓们留下三成的粮食,甚至是更多。   京城附近的情况,比起京畿地区其余地方都要好得多。   这是因为京城周围要富裕不少,许多人家家里养的鸡鸭都不只一两只,十几万只集中起来,威力自然比其余的地方大。   高兴回来的苗炎,感觉自己的霉运似乎要过去了。   果不其然,今天他便接到了景和帝的命令。   送走了亲自过来的赵寿,苗炎便叫来了自己的属官孙睿。   孙睿也是一个法家的读书人,不过科举不顺,一直就卡在秀才上没办法更进一级。   于是他一咬牙,去帝京府衙门当了一个斗食小吏。   结果机缘巧合之下,孙睿得到了同为法家学子苗炎的赏识,几年下来,他已经站在了苗炎的身后,曾为苗炎最信任的属官,相当于苗炎的秘书。   虽然属官只有正七品,但是孙睿积极的为苗炎出谋划策、查缺补漏,使得苗炎许多事情都做得漂亮。   相比起苗炎,孙睿性格稍微温和一点,在策划事情的时候也细致一些,不过那些该杀的人,孙睿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郑伏璋那边,监控得怎么样?”苗炎径直问道。   “一切都在掌握中。”孙睿道,“他们现在已经更加肆无忌惮了,前几天还运送了一千七八百石粮食去卖,昨天最多只有一千五百石左右。”   “好!”   苗炎点了点头,“明天一早,你点齐人马,我们开始行动吧!”   “可以下手了?”孙睿精神一振。   “嗯,陛下已经同意了。”苗炎道:“让我们大干一场,让这些奸商们知道,天地之间还是有法令的!”   “对!”   孙睿冷笑了一声,旋即又道:“他们连裕王世子的一半都当不了,枉自活了那么大年纪!”   “这个世上,能和裕王世子比较的人,可是不多!”苗炎淡淡的说了一句,心思回到了之前在御书房的那一下午谈话。   裕王世子才十六岁,就有如此的才华,假以时日,当个丞相都是绰绰有余。   可惜了。   这样的人才,怎么出在宗室呢?   ……   一晚无话。   第二天,天都没有亮,只是在寅时,帝京府的城门口便已经排队进城了。   大康朝对于农民们自己卖点菜肉果蔬什么的,还是很宽容的,不用缴纳商税。   但是对于那些商行贩卖的东西,那就是必须要缴税。   每次商行运送的货物,会在城门口由几个衙门的小官吏统计一下,把今日份的商品数量和金额都写上,商人签名画押后,各存一份。   等到每个月月底,商人再拿着这些单子统一去户部的各个衙门缴税。   如果有逃税漏税的,会受到重罚。   当然这也不完全的严谨,大康朝的许多商人都在逃税漏税,对于这个事情,朝廷也很头疼。   回到眼前来。   今天“大运商号”的粮食,也是在这个时间出库,准备运送到京畿地区各个铺子里去。   他们的仓库距离京城也就是四十来里的样子,运到京畿地区各地会花不少时间,但运到京城附近却很方便。   京畿地区最有钱的还是帝京府,他们的店铺自然是帝京府最多。   车队还没有走出1里地儿,马队还没有分道扬镳呢,忽然前方不远处就亮起了火把。   “站在原地不许动!”   “帝京府巡捕衙门办事,都给我站好了!”   “大胆!叫你不许动!还赶跑?”   一阵人声嘈杂之际,穿着帝京府巡捕衙门制服的巡捕们,或骑马或步行,将整个车队围得严严实实。   本来押运车队的主管吴浩看到这么多人冲过来,还以为是马匪,都想立刻逃跑了。   结果一听是帝京府巡捕衙门,他倒是不急了。   但是呢,等吴浩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穿着正三品官袍的黑脸中年男子,他又觉得自己该急。   苗炎苗黑子亲自出马堵这个马队,又岂是一般状况?   他有心挥手让人回去跟三爷汇报一下,却现被围得严严实实的,火把照得通明,根本没有溜走的希望。   苗炎根本没有心思和这群人说话,直接吩咐道:“把粮食袋子全部扛出来,一袋袋的放进斗蓬里。”   吴浩心头一跳,赶紧迎了上去,腆笑道:“苗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呀?您有什么事儿,我们郑三爷应该亲自去拜访您才对呀!”   苗炎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本官知道这个粮队是郑老三的,今天查的就是他!”   说话之间,一群衙役们纷纷把伙计劳力们挤开,自己到马车的车厢里面,扛出了一袋袋粮食。   本来吴浩还以为,苗炎只是穷疯了,想要拿这些粮食去救济灾民。   反正都阻止不了,那还不如爽快的卖个乖,大方的替三爷送给他。   毕竟是苗黑子,没几个人能惹得起。   结果吴浩下一刻就肝胆俱裂的看到,衙役们把粮食扛出来后,并不是直接甩到他们自己的车上,而是用刀把粮袋给划开,让粮食“哗哗哗”的流到了斗蓬里。   衙役们并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每一袋粮食都这么弄,无论是大米还是麦粉都一样。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吴浩直接扑了上去,“这是粮食啊!不能浪费啊!!”   一个衙役直接把他给踹了出去。   然后马上过来两个衙役,把他给捆了起来。   于是,吴浩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衙役们,把两千石的粮食全部都打开了,倒进了数百个诺大的特制斗蓬里。   期间不时的有衙役大吼的声音传出。   “这里有石块!”   “这里也有!”   “好大的一块!”   “呸!真没良心!”   衙役们骂骂咧咧的从一袋袋到出的粮食里面,检出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   哪怕是最小的,也比小孩的脑袋大。   “难怪不得我媳妇儿说起,这几天排队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卖得好像越来越快了,原来是这样啊!”   一个衙役恍然大悟的道。   衙役们都是底层人物,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不就是以石头冒充大米麦粉,以求少卖吗?   苗大人和他们商量的一天卖两千石粮食,现在只卖一千八百、一千五百、甚至是更少,那不就藏了许多起来吗?   粮食商人们这样倒是爽了,可以留下更多的粮食,以便以后卖高价。   但小老百姓却苦了,花高价还买不到粮食,最后只能去买高得离谱的粮食。   小老百姓挣个钱容易吗?   包括衙役们也是,帝京府衙役们一年的薪俸足足有二十四两白银,属于高薪养廉的那种,   其余地区的衙役十到二十两不等,但配合当地的物价,倒绝对是小康水准了。   再加上这个行当的各种正常小外快,帝京府衙役们一年差不多能拿五十两白银。   如果再多拿,就要小心被人给告,直接革除职务,连子孙后代都没办法再做衙役了。   考虑到福泽延绵到子孙后代,所以基本上大部分人还是很规矩,不敢贪图一时多拿而毁了整个家庭。   即便五十两白银一年,他们一家人要吃喝拉撒,还要救济贫穷亲戚,官面上的往来也要花钱……等等,花钱的地方很多。   如若是不会打理,那么一年下来所剩无几、甚至是欠账都有可能。   所以现在粮食一口气涨了一倍多,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本来压力都大了,还遇到奸商在粮食的数量上面作假,你说他们气恼不?   孙睿在旁边没有歇着,他指挥着人把这些石头称了一下,旋即大声的对苗炎汇报。   “禀告大人,现今从‘大运商号’的粮车里面,一共查出了七百石的石头,掺假非常严重!”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不但苗炎听到了,旁边的衙役们和大运商号的人也听到了。   衙役们自然是面含怨恨,大运商号的人却是吓得战战兢兢。   吴浩脸吓得苍白,他知道这一次大运商号惨了,不仅仅是三爷会倒霉,自己一群人也会倒霉。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结果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苗炎看了吴浩一眼,朗声说道:“陛下三令五申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而这些粮食商人也都给本官保证了要诚信,但他们却食言而肥,把本官法令视之无物。   现在大运商号人赃并获,在此非常时节,应按照抗旨不尊忤逆罪论处……来呀,直接把管事的头砍了,惩治不法,以儆效尤!”   “啊!?”   吴浩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刻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布褂,捧着一柄鬼头刀的大汉朝自己走来,他才明白这是真的。   “啊……啊……大人!大人!一切都是郑伏璋交代的啊,都是他的主意,不是我,我只是执行人啊!您要杀杀他吧!我愿意佐证检举他……啊!!”   到了这个时候,吴浩自然不会再讲义气,歇斯底里的就把郑伏璋给出卖了。   可是这并不能挽救他,刽子手干净利落的一刀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噗通”一声,吴浩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嘴巴都还没有闭上。   “啊呀呀……”   “娘啊!!”   一旁的大运商号的伙计们,吓得屁滚尿流,许多人直接就跪了,现场一片骚臭。   太血腥了!   太残暴了!   他们虽然有不少人都是郑伏璋从大运河带下来的,但这种简单直接的暴力,他们还是很少见到。   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来自于官府的残暴,和江湖厮杀绝对不一样,是你根本没办法逃避的那一种。   ……   注:古代衙役仵作去办理案件,从取证到询问到最后上公堂,诉讼人家起码要花上万钱,包括了车费、驴费、鞋袜费、饭钱、茶水钱等等,这还是被官府默许的。   而衙役的数量也是多得吓人,例如清代四川巴县知县刘衡记载,他去巴县上任,县里衙役居然有7ooo人之多,真是耸人听闻。 第九十九章 吓尿了   被底下的人叫醒的时候,郑伏璋正搂着两个姨太太睡觉。   经历了那么多年生生死死、打打杀杀,郑伏璋现在从来不亏待自己。   如今的他,儿女一大堆,老婆一大堆,家里财富一大堆,手下的伙计一大堆,日子简直是说不出的美好。   也就是最近帝京府给了他不少压力,让他不得不忍痛每天拿出两千石粮食出来,以四十文一升的“低价”出售。   但是从第三天开始,郑伏璋就没有再拿两千石了,逐渐变成了一千八百石、一千六百石……直到昨天商议了,今天只出货一千三百石,其余的全部用石头鱼目混珠。   也不仅仅只有他这一家子在做,大家都在说,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苗黑子再黑,他还能把人全部都给杀了不成?   说起来,还是黄澄澄的小可爱最美啊!   一想着自己地库里面不断增加的金元宝,郑伏璋就觉得心里踏实,很实在。   其余的一切都比不上金元宝来得有安全感。   管家在外面急匆匆的叫喊,把郑伏璋给叫醒了,郑伏璋是一脸怒气的光着膀子跑了出来。   “老关,你想死了是吧?这才什么时候?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啊?”   郑三爷威风凛凛的呵斥着自己的老管家。   可是老管家脸色早就很难看了,他都顾不得解释,脸色苍白的道:“三爷,出事了!粮车被帝京府巡捕衙门给截了!”   “劫了?”郑伏璋吓了一跳,“他们开始公然抢粮食了?”   “不是劫道的劫,而是截停的截。”老管家道,“现在两个伙计正在外面呢,看他们的样子,吓得不轻。所以我才来叫您的!”   郑伏璋一听,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边走他边问道:“吴浩呢?吴浩怎么没有来?他被扣下了?”   “不知道,只来了两个伙计,问他们,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进来就跪着,浑身都在抖。”老管家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哦,对了,他们还拿着一个大木匣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一会儿便抵达了客厅。   只见有两个伙计跪在客厅里面,而且浑身跟打摆子一样的,抖个不停。   “你们这是怎么了?”郑伏璋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给三爷听!”   两个伙计却一声不吭,只是一个人把旁边的木匣子捧起,颤抖着递到了郑伏璋的面前。   “什么东西,这是?”   郑伏璋也不疑有他,顺手就一掀,打开了木匣子。   结果触目可见的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妈呀!!”   郑伏璋脸庞一抽,吓得往后退,却不防把高脚小桌都给打翻了,上面的瓷器掉落在地,啪嗒一声的摔成了碎片。   老管家也看到了这一幕,一张脸马上就从苍白变成了惨白,直接瘫倒,哭喊着道:“老天爷啊,你们两个混帐东西啊,带……带这个回来干什么呀!?”   郑伏璋毕竟是手里有过人命的人,年轻时厮杀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   只不过事出突然,好几年养尊处优的他,忽然看到了血淋淋的头颅,有点不适应罢了。   很快的,他就挣扎着重新站稳,怒目瞪着两人:“说!到底怎么回事?不仔细说,我扒了你们的皮!吴浩呢?他死哪里去了?!”   这时,一个伙计才用颤抖的哭腔道:“三爷……这,这就是吴管事啊!”   “啊!?”   郑伏璋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仔细一看死不瞑目的头颅,只觉得脑门像是一大盆冰水直接浇下来,让他在这盛夏的日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另一个伙计直接哭了起来:“今天我们才从仓库里出来,还没走多远,就被帝京府巡捕和衙役们围住了,带头的是府尹苗炎苗大人……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让衙役们把大米和麦粉给倒出来,然后称重,说有7oo石的石头……”   “但是不至于啊,不至于啊,怎么会杀人呢?”郑伏璋仍旧不敢相信,“他怎么敢?”   “苗大人说了,这是抗旨不尊,属于忤逆大罪,斩立决!”伙计哭道:“他当着我们的面儿,就让刽子手砍了吴管事的脑袋啊……三爷,真真是吓死人了!”   想着那恐怖的一幕,郑伏璋吞了吞口水,语气都结巴了起来:“那,那这脑袋……”   “苗大人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他……他还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粮食给带走了,人也放了……”伙计哭喊道,“三爷,这,这怎么办啊?我们不想死啊!”   天知道他们两人受了多大的恐吓,哪怕是现在,浑身都在抖。   郑伏璋只觉得自己双腿软弱无力,扶着太师椅慢慢的坐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爷!三爷!!”   忽然之间,护院头子在外面冲了进来,咋咋呼呼的道:“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衙役和巡捕,把我们府上给包围了!”   “啊!?!?”   实事求是的说,郑伏璋差一点就尿了。   他以为苗炎是来抓自己去砍头了。   两千石粮食,直接偷工减料成了一千三百石,在这种时候,被抓了典型的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啊!   逃?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这个主意,马上被郑伏璋被否决了。   全家老小都在这里,怎么逃?   一个人逃出去?   这可不是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愁的单身汉时代了,自己的宅院、老婆孩子、手下、金银财宝,全都在这里。   如果自己一个人逃了,现在年龄都这么大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还靠什么东山再起?   不被官府通缉抓到像吴浩一样的被砍头,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一时间,郑伏璋脑袋里浮现出很多念头,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了。   如果换成十年前的他,肯定不顾一切的抛开所有来逃跑,毕竟有命在才有一切,别的一切都能抛弃,包括儿女,都可以以后再生。   可是年龄大了,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顾忌多,自然也就失去了勇敢。   想来想去之间,郑伏璋的心里就越的恐惧。   逃又逃不了,求生恐怕也难,莫非真的就只有被抓住抄家砍头了?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丝悔恨。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一定不敢轻视苗黑子,不会偷工减料,老老实实每天两千石粮食往外卖。   钱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   “砰!”   外面此时又传来一声巨响。   护院头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去抵挡,但转而一想,来的肯定是官军,自己过去的话,说不准被当场射杀,所以还是老实点好。   哪怕跟着三爷,也仅仅是混口饭吃而已,犯不着把命丢了,家里还有一堆老小呢。   在厅里众人的心惊胆颤之中,一个穿着白色蟒袍的清秀少年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衙役们密密麻麻的站在了院子里,并且开始了向里面包抄。   偶尔有几声喝喊,却转而变成了惨叫,旋即无声。   郑伏璋脸色惨白一片,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脸庞流了下来。   少年见状笑了笑,“无关的人全部出去,本世子要和郑老板谈谈。”   管家、护院头子、两个伙计赶紧的跑出门,一刻也不想多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伙计并没有把木匣子带走,木匣子里面吴浩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住郑伏璋,让目光四处转的他一阵恶心和颤栗。   “郑老板,你认识我吗?”少年坐在他旁边,慢悠悠的把玩着旁边的一个小花瓶道。   郑伏璋挤出了一张笑脸,“您,您应该是贵人吧?。”   “嗯,本世子是裕王世子柳铭淇,你记住了。”   “是是是!世子殿下!小人冤枉啊!”郑伏璋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王爷世子进来,但他忽然就有了求生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都是吴浩一个人胡作非为,他瞒着我偷粮食啊!我都不知道的呀!!   殿下,如果您不杀他,我都要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冤枉我,他是不是受人收买了,怎么这么没良心,要害我这样的遵纪守法商人啊!……”   柳铭淇一声不吭,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表演。   哭诉了一阵,郑伏璋自己也装不下去了,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柳铭淇,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好了,事情怎么样,我们大家都知道,郑老板你也不用演戏了。”柳铭淇笑着道:“苗大人的轿子就在外面,如果我现在就出去,那么你就会被斩立决,而你的妻子女儿都会被卖到教坊司,儿子从此就会流落到民间,成为乞丐……”   郑伏璋嘴巴动了动,再次俯跪了下去:“求殿下教我!”   “你还有多少粮食?”柳铭淇刚刚说完就摇手:“别急着回答,我没耐心和你瞎扯,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之后我会去问你的管家,我告诉他,你死罪难逃,我愿意给他十分之一的财富,让他供出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家底,包括粮食。   一旦你们两个说的数字不一样,那帝京府就干脆抄家好了,你家里应该不止是粮食这点东西吧?”   郑伏璋吓得心里都在猛跳。   他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帝京府的态度,没想到人家说得如此决绝。   一想起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了贪生怕死念头的郑伏璋只能道:“殿下,小人家里还有六十万石粮食……啊,您别走,我还有,就是一些运河道上的兄弟们,给我准备了五十万石粮食,准备来卖个高价的,我可以把这笔粮食买下来,献给您和苗大人!”   在郑伏璋看不见的背后,柳铭淇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才能保持语气平淡:“这五十万石粮食他们准备卖多少钱?”   “他们准备在一百文一升的价格出手。”郑伏璋道。   “嗯?多少?”   “一百文一升……哦,不,小人记错了,是8o文一升。”   “本世子没听清楚,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多少?”   “呃,六……四十文一升……”   郑伏璋一说完,就看到柳铭淇真的站了起来,他吓得赶紧扑过去抱住了少年的脚:“殿下,殿下,是我鬼迷心窍了,实际上是十文,只要十文一升!”   “真的只要十文一升吗?”柳铭淇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郑老板,你可不要做什么亏本生意,自己贴钱来买粮食啊。”   郑伏璋心里一阵大骂,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拿我一家人的性命要挟,太无耻了!   可他脸上还是勉力露出笑容:“没有没有,实际上这些粮食是前段时间江南运过来的,只是恰好遇到了山东蝗灾,所以他们中途截停了,没有卖给货主,他们的收购价才五文一升呢!”   收购价倒是真的,毕竟前段时间江南地区的米店价格也才七文一升而已。   但遇到了这么一个几十年不遇的蝗灾,大运河上的那些拿命拼钱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善人?   郑伏璋为了保命,只能是自己吃这个亏,把中间的差价给补上。   “好吧。”   柳铭淇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本世子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批粮食你就卖给我吧,今儿就去交割运到东水门码头,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郑伏璋点头道。   “好。”   少年拍了拍他的脑袋,“郑老板,本世子喜欢聪明人,聪明人都会长寿的,想来犯点错,也都是一时糊涂,值得原谅。我出去之后就会跟苗大人说的,这一次,的确是吴浩自己私自做主犯下的错误!”   郑伏璋松了一口气,竭力露出感激的样子:“谢谢世子,您就是我郑老三的再生父母呐!”   “至于你那六十万石粮食……”   柳铭淇沉吟着道:“从今天开始,你按照每天五千石出货吧,价格还是按照四十文一升来。”   “嗯?!”   郑伏璋诧异的看了看柳铭淇,显然有些不明白。   这也是当然的了。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被抓了痛脚,肯定是六十万石粮食也不保的了。   没想到柳铭淇居然还会允许他留下来。   但转念一想,郑伏璋又想清楚了。   柳铭淇,不,他背后的苗炎想要用自己当旗子,做给全京畿地区的粮食商人看。   那么别的大粮食商人看着他郑伏璋的下场,害怕之下,就不敢再弄虚作假。   只要大粮食商人每天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加大了粮食出售,那么中小粮食商人也不敢囤货,只能顺从着一并出货。   大小粮食商人都每日稳定卖粮食了,人们心中的恐慌自然会减少,抢购也不是那么的积极,从而帝京府乃至整个京畿地区,就会度过难关。   见到郑伏璋若有所思的样子,柳铭淇微微一笑:“我说过了,郑老板,你是聪明人,那么就做点聪明人该做的事情吧!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说着,他甩开了脚下的郑伏璋,起身往外走,“恭喜你,这一次你过关了,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就不要再是这么尴尬的场景了。”   呸!   鬼大爷才期望和你再见面。   三爷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和外面的苗黑子,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是!   低着头的郑伏璋,咬牙切齿又心痛欲裂的抱怨道。   ……   上架前三天,公众版一章45oo字!今天更新8ooo字!正可谓:厚道莫过俊秀才,天下一等勤奋郎!好诗,好诗啊! 第一百章 老实了   吴浩的人头是很管用的,只是上午时分,满载五十万石粮食的船就已经停靠在距离京城十里的码头,然后秘密运到了城外仓库。   苗炎自己都没忙着进宫,而是派人挨个儿的通知了各大粮食商人,从今天开始,每天必须出售五千石粮食,违者就好自为之。   其实,粮食商人们不好自为之都没办法。   今天凌晨苗炎搞的这一出,天还没亮就被所有粮食商人们知道了。   一群人吓得屁滚尿流,不但立刻主动把缺少的斤两补足,还多拿出了几百石出来卖。   当想赚钱的时候,商人的胆子很大,   但等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的胆子就小得可怜。   特别是听到苗炎派人包围了郑伏璋的府邸,一副抄家灭族的架势,这些平日里雍容华贵的大商人们,只能在家里瑟瑟抖。   听到苗炎的吩咐,让他们从二千石上涨到五千石,这群商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损失一点而已,不是要我们的命,这个就好办了。   他们同时也打听到,郑伏璋早早的就又亲自押了五千石粮食出来,运到各个店里售***他们早了许多。   既然郑伏璋的命已经保住了,那我们也就没问题了。   于是,大家已经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面。   但每天五千石的粮食,他们却是不敢再偷工减料了,直接又从仓库里运了三千石粮食出来,老老实实的卖。   孙睿自然没有放弃宣传。   一大早的,他便是通过衙役巡捕们,散出去了消息,说从今开始,每家大粮食商人都会增加到五千石来供应,大家可以更宽裕的买到粮食了。   得到消息的老百姓们,半信半疑的来到米店粮铺门口,看到果然明显增多的粮食,而且连售卖窗口都增加了几个,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满载而归的人们,一边庆幸一边感谢着苗炎苗大人。   老百姓们又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明白,让这些粮食商人们改变的源头在哪里。   良心?   呸!   他们的良心还不如苗大人的一根头。   如果不是苗大人,他们能这么做?   所以帝京府的幸福,还是要看苗大人,最好苗大人永远在帝京府干下去。   老百姓们倒是高兴了,但那些中小粮食商人们,却是看傻了眼。   本来前两天他们都观察到,大粮食商人们已经暗中减少了每日份额,准备酝酿老百姓们闹事之后,再大涨一番的卖粮食了。   到时这群中小粮食商人们肥肉吃不到,但至少还可以吃点汤水,手里剩余的粮食还能再多赚个两三成、三五成。   他们万万想不到,苗炎会出狠手,直接截了郑伏璋的车队,戳破了他的偷工减料的同时,还当即把管事来了个斩立决。   当场砍头啊!   一想起这种血腥的场面,他们便不寒而栗。   所以大家很能了解,为什么大粮食商人们会这么的老实,乖乖的增加了份额。   但理解归理解,事实就是他们这群中小粮食商人难受啊!   他们手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多,顶多就是一个月的存货,有些小粮食商人就是十五天的存货,如今已经是所剩不多了。   再怎么的节省,十天半个月之后就有人会断货,到时候如果再遇到粮食价格暴涨,他们手里也没有粮食,这就显得很悲催。   你说现在不卖,等到粮食价格暴涨了再卖行不行?   行!   可谁敢保证,粮食价格一定会暴涨呢?   苗黑子再来一记狠招,说不定还得降价呢!   所以两难之下,中小粮食商人们只能硬着头皮,先继续卖了再说。   有那个运气捱到价格暴涨那就是福气,如果没有,四十文一升的价格也可以了,至少是比之前大赚了一笔。   怀着这样的想法,这些原本都打算暂时不卖的中小粮食商人们,今天还是按时按量的卖着粮食。   大中小粮食商人的铺子都开业了,都在卖粮食,而且比之前几天还多,这便给了老百姓们很大的信心。   虽然今天排队购买的人仍旧很多,可是多几天过后,看到还是有在大量的卖,大家心里踏实了,自然不会再有抢购的浪潮。   ……   中午,御书房里面。   景和帝在御书桌前吃饭,苗炎和柳铭淇在下面的桌子前吃饭。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事情。   没办法。   景和帝也只有这个时间给他们了。   上午和下午他都要去乾清宫处理政务,并且随时准备和丞相们会谈,商量应付蝗灾的各种对策。   晚上他都不能早睡,还得先看了京畿地区、山东、三省交界的冲积平原的情报汇总后,才睡觉。   这么五六天的时间里,景和帝觉得自己都瘦了,吃饭也不香、睡觉也睡不好,也就只有兰花精油和冰奶茶,才能给他一丝丝放松和安慰。   哦,对了,皇宫昨天又紧急采购了一千瓶的兰花精油,大太监钱贤瑞苦求着裕王妃,给他配上了买十送二十的优惠。   其实这种买十瓶正式装送二瓶试用装的活动,早就已经不搞了。   现在直接下降到了一半,买一瓶正式装还没有优惠,只能买二瓶才会送一瓶试用装,买十瓶正式装送十瓶试用装。   钱贤瑞给宫里报的价格是一瓶正式装五十两银子,然后正式装皇帝和贵人们用,试用装就是宫里的宦官和宫女们用,可谓是皆大欢喜。   不过这一次一千瓶可不仅仅是皇帝和贵人们才用,有很大一部分是作为皇帝的恩赐,给文渊阁的丞相们、紧急过来的六部尚书们等等重臣们使用。   你别说,精油斯帕的作用真的是现象级的。   哪怕是再傲娇的老官员,在被强迫着用了一两次之后,便竖旗投降,舒舒服服的躺着接受宫女们的精油斯帕了。   精油斯帕不但能让他们的皮肤得到保养,而且更重要的是会给他们带来放松,带来一种难得的休息。   这对于日理万机的重臣们,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现在,他们恨不得一天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精神就更加高度紧张,没有这种精油斯帕的一刻钟放松,还真的没办法坚持下去。   回到眼前。   “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去跟郑伏璋谈?”景和帝问柳铭淇道。   “晓得。”   柳铭淇吞下一口饭,道:“我是没有官职在身的人,郑伏璋同样是民间人士,所以我们两人谈的事情,丝毫不涉及朝廷以威压压迫老百姓的忌讳。   即便是以后有什么风声传出来,那也是我得事情,和朝廷没什么关系。如果那时候您要弃车保帅,也是完全可以的。”   “小孩子胡说八道!”景和帝笑了,“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弃了?这也就是一个手段而已,郑伏璋不就乖乖的听话了吗?”   “他之所以听话,苗大人的当机立断,斩杀了吴浩,才是最重要的。”柳铭淇道,“根本就不给郑伏璋瞎扯狡辩的机会,血淋淋的头颅摆在面前,难道他还有第二条路走?”   景和帝听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杀鸡儆猴,的确是做得漂亮。   借用吴浩一颗人头,不但吓住了郑伏璋,还吓住了所有的粮食商人,对于京畿地区民众的恐慌心理,是有很好的安抚作用的。   更别说还意外得到了五十万石的粮食。   苗炎就说起了这事儿:“世子殿下这一次真是劳苦功高,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郑伏璋居然还有五十万石粮食的存货,现在真是雪中送炭呐!”   “他要不是被苗大人你吓破了胆,也不会进退失据,猛然间失去了分寸,自动暴露出这个重要消息了。”柳铭淇自己没有居功,“现在他反应过来了,肯定痛得心都在滴血吧!”   “哈哈哈……”   景和帝难得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铭淇这孩子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五十万石的粮食,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极其宝贵的资源,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意外的获得了,而且还只是花了十文一升的价格。   这五十万两银子,自己花得是心甘情愿。   嗯,是的。   这笔银子是皇帝的内务府出的,拿来做紧急状况时所用。   苗炎吃着饭问道,“陛下,这五十万石粮食,你准备用在京畿地区吗?”   “看情况吧,应该还是两湖地区紧要一些。”景和帝的脸上笑容收敛了,叹道:“第一批的麸糠已经兑换完毕,开始和大米小麦一起装船运送到两湖地区了。就看这一次蝗虫会肆虐多久了,如果时间短一点自然是最好。”   苗炎闻言冷哼了一声:“叫他们每天卖两千石粮食都抠抠索索,结果一比三兑换麸糠,他们倒是积极得很,只是六个粮食商人出面,就吃下了一百万斤粮食,真是宽裕得紧啊!”   他的语气阴森,柳铭淇听着都有些不寒而栗。   景和帝自然也是赶紧嘱咐:“太升,此事可一而不可二三,杀的人多了,反而效果会不好,容易扰乱秩序。”   苗炎点点头,算是听了。   至于他有没有听进去,景和帝都不敢保证。   “是他们只有这么多麸糠,还是我们只需要换这么多麸糠?”柳铭淇问道。   景和帝听着有点讪讪,显然是不好意思。   一个皇帝,给自己的子民赈灾,居然要用麸糠掺米的方式来做,实在是有点丢人。   苗炎见状赶紧解围:“现阶段他们的麸糠不够了,朝廷正在向河北、江苏和安徽三个省份的粮食商人出交易请求,希望再换二百万石麸糠备用。最快的话,大约十五天就有第一批的麸糠抵达。”   景和帝还是一个老实人,他加了一句:“太升和铭淇你们这次做得漂亮,有了这五十万石粮食,我就不用想着给京畿地区民众们放米粥的时候,也加入麸糠了。”   之前谈及如果京畿地区的粮食也不够的话,景和帝坚决拒绝施粥的时候加入麸糠,说这是他的底线。   结果现在看着情况不妙,他都有想过要加了,不过分量肯定比不上两湖区域那么多,一半一半也让他觉得很丢人了。   但今天苗炎下了杀手,直接震撼住了粮食商人们,让他们加大售粮数量。   柳铭淇也在和郑伏璋的谈判中,榨出了五十万石便宜的粮食,这便使得景和帝心里踏实了不少。   五十万石粮食在平日里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在危急关头,绝对是可以救命的。   “可惜的是我没办法一口气把各大粮商都端了。”苗炎叹气道:“如果是那样,相信得到两三百万石粮食,也不是什么奢望。”   柳铭淇闻言却摇了摇头,“杀鸡儆猴是良策,但如果把所有的猴子都杀了,以后恐怕会惹来不少的事端……其实,现在最应该指望的,还是白大人在江南办的事儿。”   景和帝跟苗炎两人齐齐的颌称是。   白大人就是白恒望,盐政大臣。   景和帝要临时盐引,要彻查滥盐引的态度,让白恒望惊慌失措,自请回到江南和那些盐商们商谈,让他们能识时务的拿出一些东西来。   对此,无论是景和帝,还是朝廷诸公,对此都抱有极大的期望。   盐商之富天下闻名,盐商的奢侈也是天下闻名,从他们身上割肉下来,大家都喜闻乐见。 第一百零一章 盐商们   从盐开始专卖以来,盐商从来都是最富有的人群,没有之一。   虽然盐商通常都没有好下场,最多也就是风光一两百年,最少的一二十年就衰败了,但巨大的财富诱惑,还是让人们前仆后继的想要成为盐商。   大康朝的盐商制度,大致沿袭了之前一个朝代,实行的是纲盐制,按照全国区域划分成了十二个纲。   不过大康朝的每纲盐引为二百万引,每引折盐一斗、一百二十斤,这和前朝二十万引,每引五斗、六百斤有了一些区别。   主要原因是尽可能的分散盐引,让更多的盐商加入进来,从而不要让盐价垄断之后暴涨。   如今盐政衙门给盐商们每引的价格为一两二钱白银,从灶户们手中收来的价格是二钱,转手一倒,利润便高达六倍之多。   盐引折算价格是十二文一升、而到了民众们的手里,距离最近的江南地区盐价都在二十文上下,最偏远的西北更是高达五十文一升。   但这个价格比起前朝末期可算是低多了。   前朝快崩溃的时候,江南盐价都高达六十文一升、西北、东北、东南等区域,皆为两百文一升,弄得怨声载道,起义频起。   大康朝吸取了前朝的经验教训,一直对于盐价大力打压,又积极展经济商业,让民众多赚钱,使得民众的压力并不算大。   作为去盐场领取食盐的凭证,盐引当然不是白领的。   盐政衙门有一本“纲册”,上面就写着可以贩盐商人的名字,由此他们就拥有了“窝本”,相当于一种资格凭证。   窝本是什么意思?   许多史书说得都不详细。   实际上就是“在纲本上面不挪窝”的意思,跟兔子一样,占了一个窝,别人就没办法进去了。   有窝本的商人才能贩盐,才能去购买盐引,从而拿到指定区域去卖。   没有窝本,也就是不在“纲册”之中的,那便没有资格做盐商,这么大一个买卖,就和你无缘了。   从理论上来说,窝本是可以世代相传的,但从古至今,窝本停留在一个家族的时间长度,最多就二百来年,那一位是皇亲贵族,家里出了两个皇后、两个宰相、七个尚书的,结果随着帝王的清洗,还是在落魄之后,丢掉了盐引。   这么扎实的关系,都仅仅能维持两百来年,就更别提一般人了。   能守住三十年的都算是背景扎实得很,守住五十年那一定是家族有大强人。   像是幸运的得到窝本,然后几年就因为各种原因破败的,更是数不胜数。   可盐商们也不是没有善终的。   那些赚了钱之后,果断的抛弃了盐业,去当大地主、当其余行当的商人的,也比比皆是。   这便是聪明人。   从风口浪尖能退得下来,舍得退下来的,都是有大智慧的人。   而今天,坐在盐政大臣书房里面的一群大盐商们,却是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白恒望一回到扬州,不顾已经是晚上,立刻命令属下把扬州排名前五的盐商全都叫到了衙门商谈。   从一开始,他便将景和帝的“增临时盐引”和“彻查滥盐引、整顿盐务”的意思说了一遍。   “各位,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白恒望摊开了手,“现在是我们同舟共济,度过难关的时候了。”   “白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在支援云梦泽水灾的时候,我们已经捐赠了五十万两了吧?”盐商第三的尉迟鸿沉声道:“朝廷有困难,我们可以考虑捐赠,但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呢?我们每年缴纳的税赋,可是天下第一啊。”   “对!”   排名第四的盐商龙毅连连点头:“我才修了一座园子,花了五十多万两银子,现在想要支持都没有办法啊!”   “你们什么意思?”白恒望皱眉,“赚钱的时候就笑嘻嘻,要你们出点力就推三阻四?你们要清楚,皇上这一次可是要动真格的了,如果你们不想着办法解决掉,那么手里的窝本还能保得住?真是天真!”   “大康朝还有这样的规定?”扬州第五的盐商姜元说道,“从我父亲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我们给了,是我们有善心,但是给不出来,又该怎么办?”   “那就等着新的盐商们进场,绣衣卫衙门来你们的抄家吧!”白恒望摊开了手,“反正我了不起就是撤职回京,各位的富贵可就保不住了。”   众位盐商都皱起了眉头。   盐商第二的蔡新风心中更是冷哼一声,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人,收钱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说是兄弟,结果现在一出现问题,马上就威胁,威胁不成,那就直接摊牌撕裂切割,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咳咳。”   第一盐商贾子明轻声咳嗽道:“白大人,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白恒望毫不犹豫的道,“买下所有新的临时盐引,给朝廷分忧解难。”   贾子明苦笑了起来,“大人,朝廷预算的是一千二百万两白银,这就是一千万份盐引,相当于平日里每年天下一半的盐了,这么多的盐怎么消耗?盐价不得崩盘了?”   说一千道一万,盐商们最忧虑的便是这个。   盐价稳定、购买人数稳定、盐商销售区域数量稳定、大康朝政策稳定。   这么四个大因素,使得盐商们一直不愿意做出什么改变。   哪怕是有人中途退场了,也很快有人加入进来,维持这个体系。   现在皇帝和朝廷告诉他们,老子缺钱了,所以临时增半年的盐引,你们买下拿去卖吧!   问题哪里是那么简单!   本来市场便稳定,你拿出更多的盐卖,就意味着价格要不断下跌,从而使得他们利润不断降低。   说不定就得白忙活一年。   他们的开销多大啊,一年不收入,那岂不是得过紧缩的日子?   在这群习惯了奢华消费的盐商们来说,是绝对不愿意的。   “都说了,这些盐引是可以卖到边疆地区的。”白恒望耐心的道:“你们可以卖到西北、东北、西南区域,这些地方的蛮子是有多少食盐就要多少的!”   “问题是蛮子也没有那么多钱买更多的盐啊。”第二盐商蔡新风叫苦道。   白恒望瞪了他一眼。   这个蔡新风平日里最是阴狠,风评最差,跟自己也经常阳奉阴违的。   各个边疆的蛮族,平日里不是买不起盐,只是因为路途、地势、盗匪的缘故,才导致了许多盐过不去。   想要给那些蛮族们供盐,那么必须依靠边疆的那些有特殊关系的商人们。   但这些人因为有着自己的渠道,所以对盐价有强大的议价能力,不是盐商们和批商们说多少就是多少的。   所以通常盐商们即便有外销盐引,也从他们那里赚不到多少钱,还不如内地各省份呢。   所以这些盐商对于这种盐引并不感兴趣。   如果换成了茶引,那就不一样了,草原人少吃一点精盐是可以的,但不吃茶绝对不行,那些有渠道的商人,也不敢得罪茶商们。   想了想,白恒望端起了茶:“本官言尽于此,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本官不强求。”   白恒望忽然改变态度,让一群盐商心头一沉。   他们还宁愿白恒望大怒火,这样反而代表有商量余地。   不说是一千二百万两,三五百万两的盐引,最后他们还是要妥协的。   可如今白恒望根本谈都不谈了,只是让他们自己商量,证明这一次朝廷和皇帝都是来真的了,他们一定会要12oo万两。   胳膊扭不过大腿。   任凭盐商们怎么不情愿,恐怕最后结局都难以改变。   出了盐政衙门,大家都不忙着上轿,而且聚集在了一起。   “大家说说,怎么办?”尉迟鸿沉声的道,“贾老,平日里你最稳重知事,又是大家的老前辈,您给个意见?”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贾子明叹了一口气,“人家是官府,是拿着刀子的人,我们怎么跟他们讲理?”   “难道就这么屈服了?”蔡新风声音尖锐的道:“这一次是一千二百万,没错,我们大家凑一凑能拿出来。但是下一次呢?下一次是二千四百万两呢?是三千六百万两呢?那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辛辛苦苦赚的钱,就白白的给那群臭土鳖用吧?”   蔡新风向来吝啬小气,可他这番话还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   盐二代姜元马上表示了赞同:“我觉得就该不买。谁愿意购买这些新的盐引就让他们去买好了,盐业这个事情,可不是买了盐引就行的,哼哼!”   龙毅也阴森森的笑了,“是啊,中途出点什么事情,还有水商们的配合,都不一定好啊!”   他们大家做盐业都很多年了,人脉非常庞大,手段也是有一套。   要是真的有谁不管不顾的闯进来,他们可不介意狠狠的收拾这些愣头青。   贾子明看着他们恶狠狠的样子,心中冷哼了一声。   都是一群眼里只有钱的白痴!   敢跟朝廷作对,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   注:查证盐价、纲、大引、小引、窝本……等等,花费了一天时间,看了许多古人的记录,《明史·食货志》、《征榷·盐铁》、《盐政志》、《复楚中论盐价公书》、《户部题行盐法十议疏》、《中国历史档案馆(盐业篇)》等等,但居然彼此之间互相矛盾的不少,特别是盐价。   例如同一时代,一有说嘉靖初期湖广、江西等地盐价三五十文一斤,一有说过了3oo文。   实在是才疏学浅,只能按照大致能寻找到的数据,编写一个盐价标准出来,如有荒谬之处,敬请诸公海涵。   ……   上架前两天努力存稿中,同时焦虑为什么存稿不多中~ 第一百零二章 定谋   片刻之后,白恒望在自己的书房里面,等来了一个访客。   这个白苍苍的老人是从侧门悄悄进来的,并没有惊动什么人。   等他卸下轻便斗蓬时,却正是排名第一的盐商贾子明。   贾子明从十多岁就开始在盐业方面做事,二十多岁有了自己的第一张盐引,通过三十年的时间的奋斗,终于成为了扬州盐商第一。   他并不是靠歪门邪道成功的,而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做,让官员、灶户、水商等等都喜欢他,所以他才成功了。   这样的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稳重踏实,而且在得到这么多之后,他是最怕失去自己一切的人。   因此,他才会悄悄的回转,前来拜访白恒望。   等到贾子明重新坐下,白恒望的语气也和刚才不同了,他恳切的道:“贾老,这一次你帮助本官度过难关,也同样是帮你度过难关啊!就算那几个家伙不懂事,您也不能跟着他们掺和,不然大祸临头,谁能躲得过?”   贾子明皱着眉头,“上面的态度这么强硬?”   “出乎意料的强硬。”白恒望点点头,“你知道皇上跟我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谁在旁边吗?”   “谁?”   “帝京府府尹苗炎苗太升。”   “他!?”   还没等贾子明露出惊骇之色,白恒望就道:“我猜测,如果这一次我做不好,那么苗炎一定会携带着圣旨而来,对扬州盐业进行一次大清洗!他的手段,贾老你也应该知道。”   贾子明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苗炎当年一把火烧死一百多人,包括了太子宠妃的弟弟,绝对是闻名天下。   人家连太子宠妃的弟弟都敢杀掉,更别说是别的人了。   一旦是他过来,而且是皇帝急需用钱的时候,手段之残酷,很有可能乎想象。   贾子明奋斗了一辈子,才让自己富足天下、儿孙满堂,他可不愿意这一切转眼成为泡影。   他今年都六十三岁了,临老一场空,肯定受不了。   “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的确一时半刻难以凑到。”思量过处,贾子明再也没有保留:“不过分成两三次给,倒是没有问题。   我出三百万、蔡新风和尉迟鸿各出二百万、龙毅和姜元各出一百五十万,其余的盐商出二百万,白大人您就按照这个数目摊牌吧。   一开始只要他们各拿出三五十万两不等,等到他们都出了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也就顺理成章了。”   “好!”   白恒望欣慰的笑了,“我就知道,还是贾老您可靠。放心吧,等到明后天谈好,我在奏章里面一定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咱们的这位圣上啊,一向都是宽厚仁德,要不是遇到了这么大的难事,其实绝对是很温和的。   您这次积极的响应了他的号召,他以后就会记得您,说不得可以为子孙积攒福气呢!”   白恒望最后这句话,直接击中了贾子明心中的x点。   他已经够富贵的了。   要是能给子孙在皇上面前留点香火情,怎么都划算啊!   “白大人,您觉得这样做能起到效用吗?”贾子明颤抖着道。   白恒望本来是随口一说,看到他这副样子,不觉动起了歪脑筋。   “嗯,肯定是有效果的。”白恒望慢悠悠的道,“但如果您能在这个时候,自己单独捐献一些东西,我敢保证,皇上一定会奖赏您的。”   “我出……出十万两银子,白大人您说可以得到什么?”贾子明赶紧报了一个数目。   “十万两?”白恒望笑了,“您可是天下第一盐商!十万两给出去,您敢肯定不是羞辱陛下吗?”   “那该多少才好?”贾子明问道。   白恒望直接说道:“一百万两!只要您能拿出一百万两捐献给这次的赈灾,我保证能从皇上那里,给您求来一个亲笔提名的牌匾。   到时候挂在您的议事厅门口,您说谁不给您几分面子?哪怕是太子继位之后,按照咱们大康朝的传统,他也会看在这个的面子上,给予您的子孙以优待啊!”   贾子明直接吞了吞口水。   在议事厅门口挂上皇帝亲手写的牌匾?   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   当然他不敢求说什么在府邸门口挂牌匾,那可是各位丞相们才能有的待遇,连六部尚书都没有。   但哪怕只是在议事厅门口挂皇帝亲手写的牌匾这种事儿,迄今为止,本朝可没有一个商人能有此殊荣!   “可是……”   贾子明又有些肉疼,“一百万两银子太多了,我一时半刻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才怪!   白恒望对他可是很了解的,贾子明做了这么多年盐业,家里的现银起码都是上千万两,说不定两三百万两黄金都有!   区区一百万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不过贾子明肯定是想要矜持一下。   “贾老,如果您觉得一百万两白银多了的话,何妨收购价值一百万两的大米?”白恒望道,“朝廷在江南的收购价是12文每升,您家里有粮吧?您能去别的地方收到便宜一点的粮食吧?一来一去之间,不是能便宜很多吗?”   贾子明琢磨了起来。   他是一个对财产很仔细的人,对于财富的变化也很关注。   贾家在他的辛苦耕耘下,已经不仅仅是盐商,还在周边乡下有过万亩的良田。   这几年来江南风调雨顺、粮食大获丰收,贾家除了卖了一些粮食,更多的粮食都储备在自己的粮仓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这和贾子明的小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的经历有关,他总是喜欢给自己留点后路。   有了土地和粮食,哪怕是以后不能做盐业了,子孙后代也不愁吃喝。   现在贾家的粮仓里面,过了一百五十万石的粮食,其中一百万石便是前两年存下的。   朝廷给江南总督刘仁怀的命令,早已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江南,现在他正在江南进行大规模的粮食收购。   贾子明本来打算卖点陈粮给江南总督府,可如今想来,似乎是捐赠八十四万石粮食给朝廷,更加的划得来。   总比拿出真金白银要好得多!   “如此,那老朽便为国出力一把!”贾子明思来想去之间,终于是有了决断:“我捐出八十四万石粮食,和江南总督府的一起,运往京城赈灾!”   “哈哈哈!”   白恒望大喜过望,“贾老,你真是盐商楷模啊!”   贾子明摸了摸自己的长须,笑道:“白大人,皇上那边……”   “放心好了,等把他们几个解决了,我立刻写奏章,一定帮你求到!”白恒望打着包票道。   要是一百万两银子的粮食还不能得到皇上的一款题词,白恒望就枉自为景和帝的潜邸之臣了。   贾子明闻言大喜,然后投桃报李道:“白大人,关于怎么让他们屈服,其实很简单……您只要派人去封锁其中一个人的家,抄出他的账目往来,自然他就怕了,不得不屈服!”   “这样做,不会让大家离心离德吗?”白恒望犹豫的道,这个手段太狠了,有点走极端。   “如果是蔡新风的话,应该不会。”贾子明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同伴。   蔡新风虽然是第二大盐商,可他仗着自己的后台,一向都阴狠严苛,非常为盐商们不喜。   如果拿他来杀鸡儆猴,不少人说不定会拍手称快。   想到了刚才蔡新风的态度,以及他一向是供奉最少的人,白恒望冷笑了一声:“贾老,本官明白了,我自有主张!”   ……   第二天一大早,江南总督刘仁怀便收到了盐政大臣白恒望的紧急飞鸽传书。   他和幕僚们一起看了这份由信鸽传来的文书。   等到一看完,刘仁怀的心腹幕僚巩才博便恼怒的道:“龄公,这白卓仪自己要做事情,却又怕得罪人,然后叫我们帮他出面,当这个恶人,最后功劳还是他来领,真是岂有此理?”   刘仁怀看都不看他,坐在案头就开始写了文书,片刻之后写完盖上了自己的大印,吩咐道:“东岳,拿文书给按察司,让他们飞鸽传书到扬州,马上出人去盐商蔡新风的家办案!”   “是!”   旁边的另一个心腹幕僚戴伟华拿着文书往外去了。   扬州到杭州有六百里,即便是用八百里加急,都比不过信鸽的快。   信鸽基本上不到二个时辰就能飞完六百里。   江南学了广东,这些年用信鸽传递消息的手段是层出不穷,连官方都是如此。   只不过为了避免中途出现问题,一般官方都是用三只信鸽,分时间段放出,这样就基本上能保证送到对方手上。   见到文书出去,巩才博更急:“龄公……”   刘仁怀对他摇了摇手,“子云,你跟我十几年的时间,难道还不懂我的心思吗?只要是对皇上,对朝廷,对天下百姓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区区得罪人算什么?得罪那些盐商都配让我担心?如果这一次他们真正不识相的话,难道我还不如苗太升果毅敢为吗?”   巩才博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仁怀要是在江南大开杀戒,那就不仅仅是得罪几个盐商而已,而是会让整个江南风声鹤唳,为之恐慌,对他的施政非常不利。   可巩才博嘴巴动了动,劝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恩主的性格,外表和润,但内心却无比坚毅,决定了的事情一定会一往无悔的去做。   作为他的幕僚,巩才博此时能做的,仅仅是帮助他更好的实施方案,这才是巩才博的存在之道。   想到了此处,巩才博鞠躬了下去,“龄公,我去找下面的人,让他们把这个风声传出去……顺便也让人知道,他们盐政衙门里面,可是还有一千二百万两的盐引,可以随时出售的。”   “去吧!”   刘仁怀露出了笑容。   要不怎么说文人卑鄙起来,非常没有底线呢?   本来皇上的意思是,这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的盐引是盐商们内部消化,如今巩才博说了出去,显然是抛出一大块肥肉,让大家来争抢。   盐商固然是天下第一的有钱人,但这个天下,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   盐商们哪怕是再有手段,遇到不要命的狂徒,他们哪里敢把事情做绝了?   难道不怕深夜里宅院失火,一个人都逃不出来吗?   ……   我又早起写书啦!奋进!冲啊!! 第一百零三章 惊慌欲绝   按察司相当于今天的公检法司一体的机构,在各个省份城市都有驻扎。   省一级的按察使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和布政使一个级别,仅次于一省巡抚。   而且按照各个城市的不同,驻扎的官员等级不同。   像是扬州这样的级重要城市,驻扎在这里的便是按察副使,正四品大员,和扬州知府同一级别。   这位按察副使叫做朴敬茂,三榜赐同进士出身,今年四十二岁就能爬到这个位置,可谓是非常有才干的人。   在扬州的官员,有哪个不吃孝敬的?   朴敬茂也吃,不过他吃得少,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也不会是什么钱都敢收,只不过是大家收的他都收下罢了。   平日里遇到盐商和平民百姓的案子,他基本上都能做到秉公执法,倒是很好的打压了一下盐商们的气焰,以及缓和了各种矛盾。   但是呢,他又不会太打压盐商们,基本上从来不会借题挥,把结果都控制在一个能接受的范围内。   盐商们也不敢因此而生气,因为他们屁股上的屎一大堆,真要惹毛了朴敬茂,全家遭殃绝对不是一个笑话。   就因为这个,连续三年朴敬茂的评价都是“上中”,很是耀眼。   昨儿个白恒望连夜赶到入城的消息,朴敬茂也知道,在他看来,应该是京里有一些大变故,不然谈谈的从二品高官,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太后寿辰,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十日上下,白恒望第一时间就火往回赶,不是出了问题是什么?   朴敬茂和白恒望所属的体系是不同的,朴敬茂日后要进的,不是大理寺就是御史台,不会接触日常行政的管理,更不会和盐政挂钩。   但是朴敬茂还是很关心京城的变化,他有心想要去打听一番,却还是忍住了。   因为白恒望昨晚连夜召集了五大盐商商谈,消息很快便会流传出来的、   果然,今天一大早,下面的人就来回报,说昨晚白恒望和五大盐商不欢而散,具体好像是谈论这一次蝗灾捐赠的事情。   朴敬茂太知道盐商们是一群什么货色了。   为富不仁,说的就是这些人。   别看上次云梦泽水灾他们联手捐赠了五十万两白银,但平摊到每个盐商身上才多少?   就这,他们还到处嚷嚷,觉得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   但其实呢?   比如说第四大盐商的龙毅,从去年开始修一座林园,到今年完工,光是修建费用就达到了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包括他买的一大堆古董字画、花瓶、太湖石等等物件。   还有继承了他父亲窝本的第五大盐商姜元,娶了二十多个小妾,家里光是戏班子就有三个,每天吃用的鸡鸭鹅就多达上千只,扬州城卖绫罗绸缎的商家,几乎一半都是为他家供货所需的。   一方面是对朝廷和民众吝啬成性,另一方面自己生活却奢靡成风,这样的人,拉出去直接砍了都一点儿不冤枉。   正在这儿想着呢,经历忽然从外面跑来,手捧着一根小木筒,上面染着红色。   “大人,按察司红色信件!”经历大喊着道。   按察司自有一番规矩,如果是触动了红色木筒,那么必然是非常紧要的事情。   朴敬茂伸手拿过来,拧开了木塞,取出了缩小的一张文书纸张,认真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朴敬茂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让按察佥事、分道巡查立刻调集人马听令,今天我们要干一番大事儿!”   “是!”   经历领命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刚才朴敬茂的眼中有一股嗜血的意味。   不知道谁要倒大霉了!   ……   此时已经是快中午时分,蔡新风坐在太师椅上面,一边享受着侍女的扇扇子,一边慢悠悠的喝茶听戏。   旁边坐着的是他几个夫人和儿女们。   他家里自然也是有戏班子的,在扬州这个地方,你一个盐商没有一个戏班子,那纯粹是丢面儿。   他可不像是小气吝啬的尉迟鸿那样,戏班子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什么大牌都没有。   平日里杭州、南京,甚至是京城来的名角儿,他蔡新风都会请来给自己唱一出戏,悠闲自得。   听着戏子抑扬顿挫的唱腔,舒爽的蔡新风心里还在琢磨,听说九仙之一的萧素琴素老板最近来了江南,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请她来一趟的,去年就被龙毅给抢了先,连续包了她三天三场大戏,自己没有听到她的戏,真是遗憾。   可惜了,素老板的名气太大,年龄也大了,不然娶了放在房中,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自己新纳的一对年轻孪生儿,才刚刚二八年华,嫩得可以捏出水来,那滋味,那美妙,简直别提了!   别瞧蔡新风已经五十七岁了,但是在这对小妾身上,他觉得自己非常老当益壮,得意非常。   眼下这两个孪生儿就坐在他旁边,瞟眼过去,她们听戏之中浅笑嫣然,端的是漂亮。   眼看着蔡老板的眼神已经迷离了,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而且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声。   被干扰到的蔡新风,皱眉起来,冷声对管家道:“去看看是哪个不懂事的?给我绑起来抽1oo鞭子!”   他对待下人也一向很严苛,好几次还闹出了命案,不过因为他有钱有势,大部分的时候就是赔点钱和解了,根本没人管。   管家跑了出去,结果转眼间就疯狂的跑了回来,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老爷,老爷,不好了!”   “啪!”   管家当即挨了一巴掌。   蔡新风怒道,“什么老爷不好了?我好着呢!”   管家欲哭无泪,“是,是……老爷,按察司的人冲进来了……他们见人就打,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好生吓人啊!”   嗯!?   蔡新风倏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你说什么?”   管家重复了一遍,道:“老爷,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好多人啊!!”   都等不到蔡新风再问,这边的大门就被猛的推开。   只见一群穿着青色服饰的兵丁们,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停停停,不要唱了,给我站好,别动!”   一个分道巡查大声的喊着,一点面子都不给蔡新风留。   蔡新风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愤怒,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克制,上前了几步,笑着道:“这位大人,这是什么事情啊?您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好好说?来来来,咱们屋里说话!”   他以为这个分道巡查就是这一次的主要负责人,想着先把分道巡查摆平了再说。   哪晓得分道巡查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抬起了刀鞘,“蔡老板,你也给我站好,不许动!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蔡新风在官场上也是有底子的,闻言他气急反笑道:“大人,我是犯了什么了?你公然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家里,不怕我告你一个罪状?我家在杭州巡抚衙门,甚至在京城六部,都有熟人的!”   “我管你什么熟人,给本官站好!”分道巡查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等着我家大人来落你吧!蔡老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家大人?!   蔡新风蓦的一惊。   这一次难道是朴敬茂亲自带队?   是了!   如果不是朴敬茂亲自带队,谁敢这么大规模的冲进来?   但为什么朴敬茂会来找自己麻烦呢?   难道是……   蔡新风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奸商了,瞬间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该呀!   白恒望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且他怎么可能调动得了按察司?   别看他是从二品,可是他的权力仅限于盐业这一块儿啊!   平日里白恒望和朴敬茂可都不是一路人的!   蔡新风有些惊慌的思索之间,一身正四品按察副使官服的朴敬茂已经带着一群兵丁们走了进来。   “来呀,控制住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要让他们烧毁证据!”   朴敬茂比分道巡查更狠,直接让兵丁们冲过了蔡新风,伴随着怯生生的站在蔡新风身后不远的女眷们一阵惊叫,冲进了后院。   蔡新风呆住了,他的儿女们更是吓得抖,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呵斥朴敬茂。   倒是朴敬茂大声的继续道:“去把蔡家的账本全部找到,任何人敢隐瞒、撕毁、损坏的,一律斩立决。”   “是!”   另外一群明显是小官吏的人,也跟着跑了进后院。   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了。   蔡新风听到这话,心中唯一的一丝侥幸,瞬间消散不见。   果然是白恒望这个畜生!   蔡新风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了盐政大臣。   但他心中更多的却还是害怕。   蔡家的账本有多么见不得光,蔡新风自然是最清楚,一旦暴露出来,绝对是会被砍头的存在。   他勾结盐政衙门的人,多买出盐巴来,偷偷按照正常的食盐来售卖,固然让他获得了大量的利润,但这事儿被揭穿之后,唯一一个下场就是被斩抄家。   想到了自己的一生辛苦就要灰飞烟灭,蔡新风颤抖着对朴敬茂拱手道:“朴大人!我的姻亲是户部右侍郎滕新武,求您看在他的面儿上,手下留情啊!”   “户部右侍郎?”   朴敬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承认你做的事情,和滕新武大人有关啰?”   “不是这样的!”蔡新风再害怕,脑袋也没有糊涂,“大人,您真的不记同僚之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呵呵!”   朴敬茂的脸蓦的一沉,“本官奉江南总督刘大人的命令,特意前来勘察蔡新风勾结盐政衙门,贩卖私盐一事!你有本事让滕新武大人跟刘大人说呀!”   “江南总督府?刘仁怀总督?”   蔡新风浑身一颤,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   上架前一天。明天中午上架,爆更,不怂~~~ 上架感言(跪求老爷们一观)   这本书我写得其实挺顺的。   虽然有些老爷们批评,说是前面罗嗦了一点,但这也证明我认真查了资料,不想敷衍你们,不想敷衍自己。   转眼间,我已经成年啦,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写书,特别是历史书,更应该有一些郑重以对的心理。   所以一开始写得很慢,一方面要查资料对证,还要每天更新六七千字,再遇上了春节,存稿不如人意。   但是幸好也没有什么卡顿,一路写到了现在。   从现实角度来说,我一直跟你们提及的,每天追看一下,就能给我多争取几个推荐,大推荐。   然而很可惜,成绩还是没有达到要求,所以便只能这么水到渠成的自然上架。   我挺感激编辑虎牙小姐姐的,从开书以来,每周两个推荐,从不落空,这已经是莫大的人情,不能奢求更多了。   如果说有些失望,那么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把这面子给挣回来,这才是已经十八岁的我,应该去做的、男子汉该做的事情。   说一下老爷们关心的更新问题。   今天12号,这个月还有18天,我先小小的定个目标,更新2o万字起吧!   不要嫌少,这是保底!   掌门加更1章,盟主加更3章,目前欠了9章。   月票3o票加更一更,目前欠了3章。   订每1ooo加更一更,均订每增加1oo加更一章。   以上皆不封顶,有多少我吃多少,做不到是小狗。   跪求老爷们给我一个爆的动力和机会!   如果有可能,我期望每天24小时不停的写书,爆更1oo万字来回报大家。   这是认真的,你们也相信我能做到。我记得《重生之最强人生》时,我第一个月也更新了4o多万字吧?   你们的每一个订阅,都关系到刚刚成年的我,能不能吃一口饱饭,顺便找个小姐姐脱单~~~   少年不易   跪求老爷们多多订阅、月票、打赏支持~~   爱你们~~~   ……   ps:均订破万精品7oo万字《重生之最强人生》,另有3oo万字《我什么都懂》,欢迎在主页面点开观看,我觉得都写得挺好的~~~ 第一百零四章 屈服【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江南素来是天下第一富饶之地。 凡是来到江南的总督,无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储相人选。 历来所有江南总督里面,没有坐上副相、丞相位置的,屈指可数。 现任江南总督刘仁怀在江南的这几年,大力修建水力、积极开垦荒田分给民众、大肆增加对商人们偷税漏税的惩处,竭力维护江南各地物价,打压各种不法,在每一个江南人耳中,都是如雷贯耳。 和老百姓们的感激不同,蔡新风他们这些盐商,是怕极了刘仁怀的。 因为刘仁怀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每一次来扬州,都要好好的敲打他们一番,并且勒令他们为江南的公共事务支出买单,一点情面都不讲。 如果是别人,他们还能通过关系砸钱,让这位江南总督调走。 但刘仁怀不一样,他是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当今皇上最为看重培养的丞相之才。 三十年前的景和一年,景和帝特意开恩科,结果年仅十五岁的刘仁怀以天人之资,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被钦点成了状元。 从此之后,刘仁怀就被景和帝当成了自己的真正门生着重培养。 刘仁怀一路在翰林院、大理寺、六部历练十年,然后再二十五岁开始外出任职知县、知府、边塞将军、布政使、巡抚,直到现在的江南总督。 从这个履历也可以知道,刘仁怀就是未来的丞相,谁都阻挡不了。 像是这样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谁敢说他坏话?谁不怕日后刘仁怀给小鞋穿? 别提什么户部右侍郎了,就是户部尚书,看到刘仁怀也得恭敬三分啊! 一听说是刘仁怀,蔡新风马上明白,自己的靠山完全不管用了,说不定还会马上和自己撇清关系。 “大人,找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蔡新风便听到有人这样喊道。 他抬头一瞧,只见两个官吏抱了一堆账本出来。 蔡新风虽然有好好的收藏账本,可这些官吏们搜查的手段也是很老道的,不一会儿便搜到了。 这也是蔡新风大意了,没有更好的藏好账本。 但谁又知道按察司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忽然袭击呢? 就在蔡新风心头一沉之际,旁边的朴敬茂笑道:“好了,物证找到了,蔡老板,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不不……” 蔡新风吓得连连摇手,但旁边的兵丁哪里管他这么多,直接架起他就往外走。 “不要啊,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蔡老板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整个蔡府之中,让他的妻妾子孙们,包括蔡府的下人们,都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天……是要变了吗? …… 扬州城虽然天下富豪第一多,但其实城池并不大。 朴敬茂声势浩大的出动,直扑蔡府,把蔡新风抓了出来的情形,许多老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朴敬茂回到按察司衙门,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盐商们,全都接到了消息。 一时间,无数人面容失色,惶惶不可终日。 两刻钟之后,五大盐商的其余四位,全都集中在了贾子明的府邸书房。 “不至于啊!不至于啊!怎么能如此呢?太没有体统了!”尉迟鸿不住的叹息道,再也看不到昨日的坚定。 昨日得意洋洋的号称自己花了五十万修建园林的龙毅,脸上苍白一片。 他们两个都算好的,盐二代姜元更是不堪,他嘴巴动着却说不出话,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就像是要上刑场的囚徒一样。 如果贾子明没有参与进去,他肯定也害怕。 可现在,他在内心不住的鄙视嘲笑着这群平日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们。 做人做事,没有一个敬畏怎么行? 要不是自己知机得快,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吓唬这三人一下,“唉,我刚才已经找人去探查了,据说白大人昨晚被我们气着了,连夜信鸽给了江南总督府。 而刘大人正好也在忙着赈灾的事情,看到我们如此的抵触,勃然大怒,立刻就用信鸽命令按察司严查……老蔡昨晚也是语气过分了一点,就第一个被抓了。” “啊?” 尉迟鸿吞了吞口水:“第一个?我们也要被抓?” “被抓!?” 旁边的姜元吓得一个激灵,蓦的站起来,疯一样的挥舞着双手道:“不!不行!我不能被抓!爸爸……救我啊,爸爸!” 饶是龙毅心头在害怕和懊恼,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想笑。 姜元的老爹死了十几年了,怎么救他? 这个声厉色荏的蠢货,居然能排到盐商第五?老天无眼啊! 他也没有想想自己,又能比姜元好多少?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大盐商们胆小。 当你面对一个可以完全不讲道理,直接掀桌子,把你给抄家灭族的强势人物时,你同样会这样的。 淡漠生死、不贪恋财富美女的,毕竟只是少数之中的少数,更别说这群已经习惯了享受荣华富贵的大盐商们了。 贾子明听着姜元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叫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姜,闭嘴,坐下!” 贾子明平日里不大火,可这么一严厉起来,让姜元蓦的一愣,回过了神。 旋即像是虚脱了一样,转而瘫坐在了椅子上,一副只剩下躯壳的样子。 “好了,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贾子明道,“如果刘大人要把我们一锅端,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吗?” “那他们什么意思?”尉迟鸿追问道。 “是不是只处理老蔡一个人,把他的家抄了就行?”龙毅也很没有良心的问道。 连像是失了魂的姜元,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贾子明。 “当然不是。” 贾子明先否定了大家的美梦,“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我们不管老蔡的下场怎么样,要是我们以为自己就高枕无忧了,那么最迟明后天,朴敬茂一定会带着人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尉迟鸿点点头,“贾老,我们要怎么办?” “很简单嘛。” 贾子明道,“不就是一千二百万两吗?我们出钱买了盐引,也就够了。” “这可是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啊!”尉迟鸿尖叫着道,“我们家产有多少?哪里够的?” “你够不够自己心里清楚。”贾子明毫不留情的道,“你要想自己去死,就早点去做。反正我怕死,我怕我的一家人沦为乞丐!我的这一份,我立刻就会准备好银子买下。” 尉迟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嘴硬几句,可想起了今天上午蔡新风被像狗一样的拖出府门,他的所有勇气都消失了。 刘仁怀亲自出马,除非你的后台是皇帝,不然就算三位正副丞相都不可能强行命令他停止。 堂堂第一天子门生,可不是吹出来的威风! 看到尉迟鸿都软了下来,龙毅只能讪讪的道:“不是还可以让别的人买了盐引来卖吗?就让他们这一年半载的赚点钱,之后我们不也还能恢复原样吗?” “龙毅啊,我原本以为你虽然喜欢享乐,但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蠢货!”贾子明毫不客气的道:“你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如果他们也有强大的背景,加上这一次积极赈灾的功劳,你觉得我们的后台就一定能吃得住他们? 别的不敢说,只要刘仁怀在江南一天……不,只要刘仁怀还在当官,他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去破坏他提拔起来的榜样!你的后台能强硬得过刘仁怀,我们还用现在在这里愁吗?” “是,是,贾老您说得对,我糊涂了,糊涂了!” 龙毅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是赔笑着道歉。 因为理智恢复了之后,他也知道贾子明说的在理。 盐业虽然能让人暴富起来,但潭子就这么大一点,别人吃多了,自己就吃少了,这是很显然的道理。 如果再来几条过江龙,自己能不能抗得住是一个问题。 即便是扛住了,还不是两败俱伤? “小姜,你怎么想?”贾子明锐利的眼神,转而望向了最后一个。 姜元本来胆子就不大,今天被接二连三的吓着,胆子早就没有了。 闻言只能附和:“一切听贾老的,我们大家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好!” 贾子明一拍桌子,吓了大家一跳:“我们就该齐心协力,这样就不怕别人了……这样吧,我在盐业行当里面已经快五十年了,家里也算有点钱。 我认三百万两银子的盐引,尉迟你二百万两,龙毅和小姜各一百五十万两,剩下的四百万两由下面的盐商们认领,谁不愿意的话,我们一年之内就把他赶出这个行当!” 尉迟鸿、龙毅和姜元面面相窥。 三人都能看出自己眼中的心疼。 拿出的一两百万两银子买临时增加的盐引,别说是赚钱了,就是保持不亏本就不错了。 但看这样子,不给好像还不行。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三人齐齐的震了一下,还以为又是朴敬茂杀上门了。 “谁?”贾子明沉稳的问道。 “老爷,是我,杭州有重要消息传来了!”外面有人说道。 贾子明点点头,一直藏在角落的管家,开门取了飞鸽传书过来,递给了贾子明。 贾子明一看,猛的又一拍桌子,“好个刘总督!真的不给我们活路走吗!?” 尉迟鸿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手上的传书。 贾子明没有藏着掖着,把传书递给了他们。 三人凑在一起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 上面是贾家在杭州的探子回来的紧急消息,今天早上,在杭州城里便已经流传起了一个消息。 朝廷已经加了一千万引的盐引,并不局限于扬州盐商们购买,如果有意的可以具体去总督衙门咨询。 根据总督大人身边人的话,这一次谁买得多,那么就会得到更多的奖励,说不定会让总督给多开一点方便之门。 就是听了这个消息,还没有到办公时间,总督衙门门口已经挤了一大堆的商人,其中不乏钱庄、地主、乡绅、丝绸商人、茶叶商人的身影。 “草!” 自诩为文明人的尉迟鸿,大骂着拍案而起:“贾老,不能让这群杭州的商人来抢饭碗!我的二百万两银子十天之内凑好。第一批的五十万两银子,今天我就跟你一起去交给白恒望!” 龙毅和姜元也是连连点头,“是的,我们要团结,不能丢了自己的地盘!钱我们还是尽快凑好!” “那好!” 贾子明道,“事不宜迟,我们先交点定金给白大人,把事情弄成定局再说。不然等到明后天杭州的商人过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要更快点!”尉迟鸿插嘴道:“衙门之间也有信鸽传信的,如果总督衙门在我们之前信函过来,什么都来不及了!” “好吧!” 姜元有些肉疼,但是还是跺脚道:“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吧!我回去凑钱,一个时辰后,在盐政衙门门口见!” “到时见!” 龙毅也站了起来,“召集其余盐商的事情,就麻烦贾老了!定金交完之后,他们也该出场了。” “交给老夫吧!”贾子明脸色沉重的道,“希望这一次我们能顺利过关吧!” “老爷,老爷!” 此时外面又有人在叫喊。 管家打开门之际,一个中年奴仆就拱手道:“蔡新风蔡老板来了。” “老蔡!?” 四个人面面相窥,这怎么回事儿? 不过此时也不是呆的时候,他们赶紧的迎了出去。 才走到中庭的池子处,四人便看到已经快六十岁的蔡新风,飞奔着冲了过来。 “贾老!” 蔡新风看到他们四个,三两步冲到跟前,气喘吁吁的道:“这一次他们来真的了!我被迫认了三百万两银子的盐引,才把我放出来……你们赶紧也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交钱。不然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了!” 贾子明疑惑的看着他,“老蔡,你不会因为自己遭殃了,所以要把我们拖下水吧?” “我是这种人吗?”蔡新风心头一颤,语气却绝对强硬:“你们不知道之前多吓人,他们进了我的府邸就是一阵乱来啊!我反正是受了苦的人,看在大家一条船的份儿上,给你们来提醒一下罢了,你们不相信也就算了,告辞!” “诶,别走啊!” 姜元到底是稳不住,拉住了他:“蔡老,我们其实也在商量这个……他们这么胡来,不怕朝廷非议吗?” “朝廷?”蔡新风苦笑道,“朝廷都快穷疯了,不然怎么会打我们的主意?唉,什么话都别说了,赶紧筹钱吧!不然脑袋没有了,有万贯家财又有什么意思?” 尉迟鸿、龙毅和姜元本来就在害怕之中。 见到了蔡新风如此狼狈和恐惧的样子,心中幻想得更加恐怖了。 他们是打死也不愿意和蔡新风一样被抓进按察司衙门的。 如今之计,唯有破财免灾了! 三人心中哀怨,却是无可奈何。 形势比人强呐! 第一百零五章 工具人的开端【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哗啦啦……” 景和帝从马桶上面站起来,系上龙裤之后,顺手一拉绳索,水流声过处,污秽统统的一扫而光。 马桶里面看起来仍旧是瓷白瓷白的,很是干净。 再配上房间里的线香,味道一点也不难闻。 他悠闲的走了出来,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湿热香巾,擦拭了一下手,顺口问道:“赵寿,苗太升今天在干什么?” “回皇上的话,他正在下令召集数十万的青壮劳动力,正准备同时开工汴河、五丈河、金水河和蔡河的疏通河道、打捞淤泥、巩固堤坝呢。”赵寿道,“听说这两天他都没有离开过帝京府衙门,衙门里面通宵达旦的忙碌着,很多人都累坏了。” “这样也不行。”景和帝摇头道,“这苗太升,做事情就是太认真太急……他也不想一想,这几个月还是属于丰水期,又有那么多粮食要运送到两湖、西北区域,这些活儿能现在做吗?” “分段分段的来做,还是可以的。”赵寿赔笑道:“巫家女公子已经去了帝京府衙门,有她辅佐,您还怕苗大人做不好?” “啊,是夜霜这丫头呀!”景和帝颌起来,“寿昌不但自己坚贞肯干、劳苦功高,夜霜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要不是朝廷的这群家伙嚷着不肯干,我觉得让她当工部侍郎都很合适。” “谁说不是呢?女人入朝堂,就让他们觉得受了侮辱……也不想一想,如果不是他们不行,怎么体现得了夜霜小姐的厉害呢?”赵寿道。 “嘿嘿!” 赵寿说的这话虽然有些逾越,但是景和帝听起来却很舒服。 他从来没有男女等级不同的想法,偏偏很多人却根本没办法接受,脑袋僵硬得很。 比如墨家出身的工部尚书巫愚的女儿巫夜霜,从小就跟着当时还是河道总督的巫愚踏遍了无数的山河,看着巫愚治理了许多江河,渐渐的有了经验,12岁便开始当起了父亲的助手。 锻炼了五年之后,有过五年时间,基本上整体的水利工程设计和监督,全都巫夜霜来做的,巫愚只用把握全局就好。 这些事儿朝廷诸公都知道,结果最后功劳还是全部给了巫愚,巫夜霜连一点奖励都没有得到。 还是景和帝看不下去了,让皇后召巫夜霜入宫,当面夸奖了小姑娘一番,赏赐了她不少东西,算是一点点的补偿。 然后巫愚升任了工部尚书,巫夜霜也隐藏在了幕后,帮着父亲做一些水利方面的策略研究,提出自己的建议——这一点朝廷诸公都知道,不过他们装作看不见。 幸好巫夜霜也不是什么贪图名利的人,倒是没有怎么介意。 这一次苗炎要修缮帝京府的四大河流,他找巫夜霜去帮忙,简直是再正确不过了。 景和帝也因此很放心。 “不过赵寿,你说我把这么多银子给苗太升,是不是一个错误?”景和帝边散步边思维扩散,“你看啊,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全都花在了这上面,不是他的钱,他花得不心疼啊!” “那是。” 赵寿符合道,“陛下您辛辛苦苦找来的钱,结果现在民间倒是说起苗太升是苗圣人,完全掩盖了您的努力嘛!这点不合适!” “算了,我不和他一般计较。”景和帝故作大方的道,“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这钱可是我花了那么多功夫找来的。” 说起这个,景和帝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白恒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千二百万两银子顺顺利利的到手,分为三批一个月之内送过来。 第一批的三百万两银子,三天之前就已经通过江南在京城的最大钱庄“金福钱庄”,掌柜的杨康丰直接递到了宫里,再由皇帝亲手给了苗炎。 皇帝记得,把钱给苗炎的时候,他那副惊喜交加的恭敬表情。 这可就大大的满足了皇帝的虚荣感。 银票拿到宫里的那一天,恰好也是蝗虫离开京畿地区的那一天,同时让景和帝觉得自己是否极泰来,乌云终于过去,要见到阳光了。 白恒望这一次用的是飞鸽传书,给皇宫传递的消息,因为担心信鸽出意外,他一口气出动了七只信鸽,结果五只都顺利到达了。 之所以不用八百里加急,原因在于这个信息不关紧急政务军务的事情。 当然之后也会有一份正式文书通过驿站运送过来,只不过给皇帝的文书要写得更为消息一些罢了。 那份文书景和帝看了好几遍,由此也记下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贾子明。 蔡新风。 朴敬茂。 想到了这里,皇帝拍了拍脑袋,“哎呀,差点忘记给那个叫贾子明的盐商写牌匾了,走,赵寿,去御书房!” “是!” 赵寿喜滋滋的在前带路,“皇上,您也真是太仁慈了,区区一个盐商,您还要亲自给他写牌匾,这不是给他天大的面子吗?” 景和帝边走边说话,“赵寿你就不对了,人家不但先响应,还帮着想了办法。更重要的是,他还捐赠了八十四万石粮食,这可是能给灾民救命的啊!” “还是皇上您想得周到,是老奴愚昧了!”赵寿赶紧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两人只说了贾子明,却没说别的盐商们看到贾子明捐赠,也或多或少的捐赠了粮食。 现在从江南运过来的粮食,又多了一百五十万石,加上之前准备的七百万石,便总共有了八百五十万石66续续的运送到京城。 这便又让朝廷多了一份余裕。 景和帝可不会给他们所有人写牌匾,只会给功劳最大的那个写,不然皇帝的墨宝也太不值钱了嘛。 在御书房写好了“积善之家”四个大字,景和帝让几个小宦官举起来,自己欣赏了一番。 忽然间他哈哈大笑,“赵寿,你来看看,我的字,比起铭淇那小子狗刨一样的字,是不是好了太多?” 赵寿也笑了,裕王世子聪明睿智,但就是那一手字,看得让人揪心不已,普通的一个秀才都比他写得好看。 …… 被皇帝嘲笑的柳铭淇,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正在家里的工坊里面,视察着巧莲小姐姐这么一个月以来的工作成就。 巧莲并没有什么物理方面的天赋,不过她有着很强的执行能力。 柳铭淇做好了器具,并且一步一步的教她,她便开始了认真的琢磨。 通过笨方法一点一滴的去实验,失败了就马上总结教训,成功了就总结经验。 这么一步步的做,一次次的提炼,终于在前几天便得到了连续第五次稳定质量的白糖。 然后她便请了世子殿下过来看自己的成果。 柳铭淇看着她一步步的讲解步骤、运行的经验等等,很是有条不紊。 “看清楚了吗?”等到巧莲停下来,他问身边的小胖子道。 “不就是师父你写的蒸馏、过滤、提纯、结晶一系列过程吗?”小胖子很是无聊的道,“看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原理了。” 少年直接给了方磊的脑袋一下,“屁话!要不是师父给你讲了物理的原理,你能懂?这不是站在师父这个巨人的肩上,你才能看到这么远吗?” 方磊的皮厚,也不在意,腆着脸道:“既然如此,师父你不妨再多给我讲一些物理知识,这可比制造什么白糖有趣多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 柳铭淇指着前面一碟白晶晶的颗粒道:“你去吃一次,看看白糖有意思不?” 方磊已经把柳铭淇当成了真正的师父,古代的师父可是仅次于父亲的存在,所以哪怕是他平日里桀骜了一点,也要听柳铭淇的话。 他试着去捏了一点白糖起来,送进嘴巴里,然后又去捏了更多的白糖,再送到嘴巴里…… 不知不觉间,一碟白糖已经被他吃完了。 巧莲看着一阵鄙视,这个小胖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本姑娘花了那么多心思做出来的白糖,他居然敢贬低? 要不是看在他是世子的徒弟,我早就拿着扫帚赶他出去了。 现在好了吧,知道白糖好吃了吧? 哼! 还别说。 方磊放下碟子后,立刻爽快的认错:“这位姐姐,刚才是我错了,你做的这个白糖,看起来工序简单,但却能做出这么纯甜的白糖来,真是太神奇了……对了,姐姐,你还有多的白糖吗?给我装几斤吧!” “滚蛋!”柳铭淇好笑的道,“这总共才一两斤,哪里够?你先回去,等有多的出来,我再叫人给你。” “好吧!” 方磊点点头,旋即又腆着脸,“师父,您看,徒儿我忙碌了半个多月,这才把皇宫的马桶、下水道系统、化粪池做好……您不是说了,等我做好了工作,就有奖励的吗?” 在柳铭淇的熏陶下,在看了柳铭淇写的物理书籍之下,他嘴里冒出一些现代词汇,一点儿都不奇怪。 可怜的小胖子,被柳铭淇当作了苦力来用,直接做了整个皇宫的现代化水道系统。 饶是有上千人供小胖子使用,也是极度耗费了他的脑力和精神,前两天做完之后,出宫回家睡了一天一夜才起床,然后便第一时间跑来了裕王府。 对于一个喜好物理的人,没有什么比探知新的物理知识更让他高兴的了。 小胖子为人也很单纯,他根本就没有去细想,自己刚才吃的白糖,如果拿到外面去卖,会引怎么样的轰动。 “我给你的那些物理知识,你全部实践出来,恐怕两三年都不够。”柳铭淇沉吟了一下,“不过也罢,做人说话要算数……拿着吧!” 说着,柳铭淇又递给了他一个小本子。 方磊欢天喜地的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热气球的原理及制造要素”。 小胖子直接就跳了起来:“师父,你真是神仙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好东西……师父你先忙着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他就想跑。 这小子也是一个很实际的人,没好处了就走人,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什么人情可讲。 柳铭淇叫住了小胖子,“方磊,你回去想要实验一下?” “对啊!” 方磊毫不犹豫的道,“您说过,热气球就能升天,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到天上去看看啊!” “你知不知道做这个实验要花多少钱,花多少人力物力?”柳铭淇又问道。 小胖子摇摇头。 “想要做成一个热气球,起码得花上万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柳铭淇道,“并且你要许多人帮你的忙,寻找材料、缝制热气球等等,你确定这笔钱和这些人,你爸妈能给你?” “呃……” 方磊立刻就怂了。 他是家中的独子没错,可金吾卫大将军方开岳为人方正刻板,绝对不会同意他“糟蹋”那么多钱做热气球。 即便是他的妈妈,也因为前段时间他天天住在皇宫干活儿,对柳铭淇都非常不满意,认为柳铭淇在利用她儿子做苦力。 今天要不是趁着老妈出门,小胖子还不一定能跑出来。 “不如你来我这边吧!”柳铭淇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师父难得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你有这么一个伟大的梦想,师父也要支持一下你的!这笔钱和人手,师父都给你包了!” “真的!?” 方磊惊喜交加,“师父你可不能骗我!” “放心,我怎么可能骗你?”柳铭淇道,“不过你要先好好的和方夫人沟通,然后你每天来这边忙活几个时辰就回家……这样不就很好吗?” “好,好!” 小胖子连连点头。 只要让他能做热气球,什么条件都是无所谓的。 难得有冤大头的师父出钱出人,他真是求之不得呀! …… 看着方磊欢天喜地的离开,巧莲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花这么多精力来培育他,有什么用处啊?” “他的用处可大了。”少年微微一笑:“巧莲姐姐,你看着吧,我们家想要家致富,以后方磊可是一个最好的帮手!” “我可看不出来。”巧莲摇摇头,“难道他还能到处教人怎么做马桶和厕所?或者做那什么热气球卖钱?” “巧莲姐姐你不懂,科学是无价的,仅仅是科学的一些皮毛,就足够我们享用不尽了呢!” “呵呵,我看啊,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比不上我做出来的白糖。”小姐姐傲然的道,“您等着看吧,有了白糖,我们裕王府就像是独占了茶叶或者盐一样,成为天下商人的翘楚!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柳铭淇晒然一笑,没有再和她细说。 就跟展太空航天技术一样,当初也有无数人都在说,瞎浪费钱,登月、登火星根本没有用! 但是谁又知道,我们用的计算机、电脑、手机、微波炉、智能科技等等,都是先明出来在太空航天科技上面用,然后才有了民用版本的? 没有这些伟大理想的刺激,怎么会有强大的科技进步,生活不断富足和科技化? 制造一个热气球,要囊括的知识方面太多了。 少年没有瞎说。 小胖子真的要做出来,那里面随便拿出一些技术来,都够裕王府吃个一两百年了。 至于柳铭淇为什么自己不做? 有了工具人,干嘛还要那么辛苦? 这辈子小爷重生在大康朝,不是为了享福而来的吗? 第一百零六章 吃了蝗虫的烤鸭更美味【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思浩殿门口,站在台阶上都能看到的地方,如今摆了一张小桌子。 端坐在桌子左右的,便是柳铭淇和长乐公主。 宫里的厨子正站在旁边的一张工作台前,按照柳铭淇教给他的方法,把送进炉里烘烤了的鸭子,一片片的片开。 当片到了十来片的时候,旁边的宫女就将碟子取走,放在了小桌上。 实际上现在小桌上摆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碟子。 里面分别装有葱丝、黄瓜丝、甜面酱、面皮。 长乐公主早就闻到了香味,如今鸭肉上桌了,更是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淇叔,可以吃了吗?”小公主眼巴巴的问道。 “吃这个烤鸭啊,要讲究一番。”柳铭淇笑了笑,“来,你跟着我学……先拿起一块面皮,用筷子夹一点葱丝和黄瓜丝放在中间。再夹起一片鸭肉,在甜面酱上面蘸一下,放在葱丝和黄瓜丝上面。然后把这个面皮裹起来……” 小公主有模有样的学着,虽然最后卷起来的烤鸭卷有些潦草,可是她却也是满脸笑容。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 柳铭淇一边说着,一边一口就把烤鸭卷吞进了嘴里。 “嗯……唔,这个鸭子好!不愧是吃了那么多天蝗虫的啊!” 美味之下,少年不觉摇头晃脑起来。 长乐公主也是赶紧的想要塞进嘴里,但她嘴巴很小,自然没办法一口吃进去,只能先咬一口。 “好吃!” 吃到了烤鸭卷的味道,眼睛一亮的长乐公主,三两下就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旋即自己又开始做第二个。 结果柳铭淇看到她一口气做了五个,都没有自己吃。 长乐公主反而是将碟子递给了后面的宫女,“细珠,你去把这个给母妃,告诉她趁热吃哟!” 少年见状微微一笑。 他如此的喜爱长乐公主,原因绝对不仅仅是之前长乐公主救了他一次,那个人情他早就用蛋糕、冰奶茶和冰淇淋还掉了。 之所以柳铭淇还经常过来找长乐公主玩儿,陪她做一些有趣好玩的游戏,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很善良,哪怕是处在别人看起来很可怜的环境中,她仍旧是乐观积极,整个人充满着阳光,温暖着身边所有的人。 转头过来,长乐公主又继续的吃了两块烤鸭卷,再喝了一口冰奶茶,欢喜的叹了一声:“淇叔,你说到了冬天,天气冷的时候,再喝冰奶茶就要肚子疼了,该怎么办啊?我好喜欢喝冰奶茶呀!” “冬天有热奶茶,一样的好喝。”柳铭淇大包大揽的道:“我给你做奶豆腐热奶茶,保证非常好喝。” “嘻嘻,谢谢淇叔,我就知道你最厉害啦!”长乐公主眨了眨眼睛,顺势递给他一块自己做的烤鸭卷。 看得出来,这丫头是有意这么说的,如今“阴谋”得逞,当然是要感谢一下少年啰。 柳铭淇笑着接过了烤鸭卷,一口吞下。 然后他便又看到,长乐公主积极的开始了做烤鸭卷。 “公主,你这是准备给皇上做吗?”他问道。 “对呀,除了皇爷爷、还有皇奶奶,还有皇祖奶奶……”长乐公主开始熟练的做着烤鸭卷,“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他们第一时间也吃到才好呀。” “什么东西?” 忽然间,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我的小公主要做什么给皇爷爷吃呀?” 长乐公主眼睛一亮,站起来就往门口跑,同时脆生生的喊道:“皇爷爷~~” “哎哟,我的小公主哟!”景和帝那张胖脸出现在了门口,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小心肝儿,“铭淇又带了好吃的来给你吃呀?” 宫殿门口有什么人和什么东西,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顺便再闻着那股子甜香的味道,景和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饿。 柳铭淇之所以把桌子摆在门口,原因还是为了避嫌。 不然思浩殿里面可是还有自己的堂嫂呢,你经常去找长乐公主,谁知道你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就在门口,就在大家过来就能看到的地方,这就表明了光明正大。 “陛下!” 看到皇帝忽然出现,在场的人都纷纷行礼道。 “嗯,都免礼吧!”景和帝笑了笑,抱着孙女儿跨进了来,“念妤呀,告诉皇爷爷,你们在吃什么?” “这个叫……叫……”长乐公主这才想起来,好像刚才没问淇叔。 “叫烤鸭。”柳铭淇帮着解释道,“这是采用优质的鸭子,经过一系列的处理之后,送入封闭的炉子里,用果木熏烤,从而让它烤得滋滋冒油的同时,又能有果木香……而配着这些配料吃,更是美味。” “对呀对呀,好吃得很呢。”长乐公主弯腰伸手拿了一块做好的烤鸭卷,塞进了景和帝的嘴里,“皇爷爷你吃!” “嗯嗯……” 景和帝本来就是喜欢吃喝的人,不然也不会喜欢冰奶茶了。 鸭子他经常吃,可吃这么一个甜口的烤鸭,有肥有瘦,还有脆脆的烤鸭皮,外加混合着葱丝和黄瓜丝的清爽,再加上面皮将这些味道融合在了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 看着他吃得满意,长乐公主又给他塞了一块,“皇爷爷,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她的这句话,让柳铭淇蓦的想起了前世的那位大眼妹。 仔细一瞧,嗯,还是咱家的小长乐更加漂亮一些。 景和帝被孙女儿的烤鸭卷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劲儿的赶紧吃。 这边长乐公主又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赵寿,便没有见外的再拿一块,摊手递了过去,“赵公公,你也来……” 赵寿赶紧摇手:“谢谢公主殿下,老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景和帝已经腾出嘴巴来,笑着道:“好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吃长乐给的东西,就吃吧!大家又不是外人。” 听到景和帝的话语,赵寿马上跪下了,双眼通红的道:“老奴谢过圣上!” 历朝历代的皇帝,大部分都认为身边的宦官比大臣们亲密,这也是符合人类性格的。 你是愿意相信一天到晚跟你在一起的,还不能有儿女子孙,只能依附你的宦官呢,还是愿意相信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满肚子私欲、满心男盗女娼的大臣们? 白痴都选择前面的宦官啊! 景和帝也很信任身边的这些宦官,不过他把这话说出来,那可太不容易了。 所以赵寿心情激动之下,直接跪下了。 不过他也不敢跪太久,马上便又站了起来,双手捧过烤鸭卷,笑道:“说起来还真是,老奴已经吃了长乐公主很多东西啦。蛋糕、冰奶茶、冰淇淋……可惜老奴的牙口不好,吃点冷的就有点酸痛,倒是有些遗憾呢!” 说话之间,赵寿慢慢的咀嚼着烤鸭卷,不管咬不咬得动,伸手就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好吃!谢谢公主!也谢谢世子殿下!” “我还以为你们都忘记了我这个真正的功臣了呢!”柳铭淇哑然失笑道。 “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景和帝轻咳了一声,把孙女儿放下,正巧旁边宫女又端了一旁片好的鸭肉来。 他接过了筷子,“来,念妤,你教皇爷爷怎么做这个……烤鸭!” “嗯!” 长乐公主很高兴自己能教皇爷爷,于是认认真真的教学起来。 烤鸭卷做起来不难,景和帝很快便学会了,三人便开启了吃喝模式。 本来长乐公主还想着给皇太后和皇后都送去的,可在柳铭淇的劝说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只有等到后面的几只烤鸭出炉之后,再趁热送过去,教她们怎么吃。 “这个鸭子品质不错。”景和帝边吃边品鉴,“你看这鸭肉,三分之一是鸭皮、三分之一是肥肉、三分之一是瘦肉,这么的鸭子才既有嚼劲,还不至于干柴……铭淇,你买这个鸭子,花了不少心思吧?” 柳铭淇吃得也开心,顺口道:“没有啊,最近到处都是,多得很!” 景和帝不信,“你就吹吧,这种品质已经是专供皇宫的上等鸭子了,还到处都是?” 赵寿在一旁脸色变了变,朝向柳铭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 宫里采购的猫腻一直都有,景和帝也都明白,可是如果柳铭淇不断的揭穿这些东西,他担心一堆人都会遭殃。 结果柳铭淇的回答却让他大跌眼镜:“真的,最近这样的鸭子起码有六七万只呢!您随便去帝京府的农民家里收购,都能买到!” “什么意思?” “它们不是吃了十来天的蝗虫和虫卵吗?”柳铭淇道,“这对于鸡鸭来说,可是上好的补品,吃了蝗虫和虫卵的它们,肉质就会更好,比以前好吃多了。” 景和帝恍然大悟,却马上又啼笑皆非,“敢情我们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鸭肉,还得多谢蝗虫?” “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是的。”柳铭淇点头道。 “你这个小子不厚道啊,鸡鸭给我们做了多少的事情?可谓是这一次京畿地区抗击蝗灾的大英雄,结果你就把它们吃了!” 景和帝一边指责着柳铭淇,结果手上和嘴巴却没有停下来,明显的口是心非。 但是说起来,他还是很感激这群鸡鸭的。 帝京府总共收拢来的十来万只鸡鸭,在汴河和金水河两岸的良田一路狂吃蝗虫,结果等到蝗虫离开京畿地区的时候,这两岸的数十万亩良田,居然保住了5成的粮食。 这个结果,真的是让人喜出望外。 无数农民跪着叩谢苗大人的大恩大德。 好吧。 又是苗炎。 因为是他出面去借的鸭子,去给这些田地的民众们做工作,让他们同意鸡鸭进入田地吃蝗虫。 现在结果如此之好,当然是苗大人领功劳啰。 对此,景和帝表示自己同样很高兴。 帝京府有了这么一批意外保留下来的粮食,就是保留下来了民心,保留下来了希望。 它的象征意义是非常巨大的,会让民众们对朝廷更有信心。 哪怕绝大部分的农民的田地还是绝收了,但有希望肯定比没有希望好。 第一百零七章 断腿的小宦官【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你说柳铭淇对于成为万家生佛有没有兴趣? 没有! 完全没有! 如果是在现代,苗炎敢贪了他的功劳,柳铭淇就敢在网上召集数千万粉丝讨伐他。 开什么玩笑! 有了莫大的名气之后,小姐姐们都会自动投怀送抱,小爷我天天当新郎都不在话下,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名声小了或许不值钱,但名声太大了之后,是完全可以当成钱用的。 不然的话,当年为什么谣传大嘴姐的微博,公司直接按照一个字一万块的价格给呢? 不就是因为当年她话题最火,粉丝最多吗? 这也就是大嘴姐厚道,不然换成了俊秀才,奋笔疾书一天就能让浪浪破产清算。 闲话少说 回到眼前。 出风头固然好,可也要分清楚时间场合。 现在柳铭淇是在古代,在大康朝。 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世子,未来也同样无权无势、只能靠着皇家照顾快活的郡王,去出那个风头干嘛? 万家生佛? 呵呵 很好。 你想干什么了? 哪怕是皇帝……哪怕是继位以后的太子再怎么的和景和帝一样,他心中能没有一点提防和担心? 所以就算是宋太祖这样公认的对降将、投降皇帝的最好皇帝,也要杯酒释兵权——别想那些什么临幸小周后图、毒杀所有投降皇帝了,那都是他兄弟赵光义做出的好事。 皇帝宁愿你这些皇亲国戚、功臣宿将一天到晚吃喝玩乐、欺压老百姓,都不愿意你有一点点窥伺皇位的心思。 看遍了我国五千年皇室血泪历史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是打算一辈子吃喝玩乐、最多多娶几个天仙一样的漂亮老婆,这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想着老百姓太苦,一颗成长于红旗下的心不允许他袖手旁观,这一次他连妙味楼的善举都不会做。 做好事不容易啊。 那些心中扭曲的混蛋会羡慕嫉妒恨,觉得你出风头,不合群,甚至还逼迫他们也跟着破财。 那些受到照顾的人之中,很大一部分都不会觉得你是在割舍自己的家产来做好事儿。 他们反而觉得你有钱,你做好事是应该的。 下一次如果你不做好事了,那么他们就会记恨,反而会更加痛恨你。 这也是为什么在现代,许多人连力所能及的好事都不愿意去做的原因。 所以苗大人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占据了所有的功劳,在柳铭淇来说,完全是无所谓。 他现在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几个大生意。 有了钱,才能吃喝玩乐,才能养活那么多的老婆儿女嘛。 思绪闪过之处,三人不知不觉已经把一只烤鸭给吃光了,那边只剩下了一个鸭架。 这里面数景和帝吃得最多。 真不知道一个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能吃? 现代的那些一天到晚矫情,觉得吃饭不利于他们成仙的人,真该过来看看。 人家皇帝都能吃这么多,你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成何体统? 真该扔到五六十年代去,那时候怕是扔给你一个土豆,都得扑上去不撕皮就啃。 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景和帝问长乐公主道:“小念妤,你待会儿是不是该去骑马了?” “嗯,是的。” 长乐公主灿烂的笑道:“皇爷爷,你不知道我的小枣枣多乖,我太喜欢它了!” 长乐公主嘴里的“小枣枣”,是景和帝送给她的一匹纯枣红色的小母马,现在才八个月,性格温顺,正好适合她骑。 这匹小母马的父母来自于边疆的马场,祖上的血脉都非常好。 进入皇宫之后,没两年便生下了小母马,连皇上看着都双目光,最后一拍板,送给自己的宝贝孙女儿。 本来备受皇帝宠爱的李淑仪也很喜欢它的,但听说是要给长乐公主,顿时闭嘴不再说。 凡是宫中的人,哪里不知道长乐公主就是皇帝的心肝儿的?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景和帝笑声过处,拉着长乐公主就往外走。 长乐公主还不忘回头招呼柳铭淇:“淇叔,你也跟着一起来呀!” 小公主是一个很珍惜朋友的人。 淇叔儿对自己这么好,她当然愿意多和淇叔儿玩玩。 他们两祖孙去玩,少年本来想离开的,可长乐公主都这么招呼了,他也只能笑着跟上。 三人出了宫殿,穿过了一处长廊,又围着一个漂亮的水池绕了半圈,才来到了皇宫里面的马场。 我大清有“御赐紫禁城跑马”一说,说的可不是去马场跑,而是从午门进入皇宫之后,穿过太和门最后到太和殿前的这一段儿,绝对不可能让你骑着马冲过保和殿,直达乾清门,那可是要杀头的。 大康朝皇宫的马场在宁寿宫的旁边,面积也不大,就是一个周长一千米左右的广场。 相对于学校的操场来说,这就是级大了,但你考虑到马儿的加、冲刺、减等等一系列操作,这个马场绝对算不上大。 其实,马场主要是为皇子们准备的,为了安全着想,正好不用那么大。 大康朝的皇子们,不敢说要上马打仗,但是至少要学会骑马。 一方面是说不得哪一天就得用上,另一方面是太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太过赢弱,骑马有助于他们增加男人的热血和刚强。 你别看景和帝这样,像是一个微胖的邻家大叔,实际上他少年的时候也同样在这里骑了好几年的马。 据说这几代的皇子里面,最有骑马天赋和毅力的,正是长乐公主的父亲前太子铭浩。 当年要不是他能像一个骑兵一样的骑马奔腾,并且吃苦耐劳,皇帝和众位将军也不会那么的大意,只给他配了两千羽林卫——换成了一个普通的太子,至少还要配一千到三千的步兵。 有了步兵,那么安营扎寨的时候,就会按照正常的程序来,一系列的简单防卫,比如鹿角、拒马桩等等都会用上。 这样一来那些马贼们冲过来,便会遭到更大程度的阻碍,从而给大家以准备的时间。 而不至于像是羽林卫那样,标准的骑兵扎营模式,并且因为在境内,连哨兵缺乏必要的防备。 说起来,前太子铭浩的牺牲是偶然,但里面真的是有太多的必然因素。 回到眼前来。 御马监的御马司知道长乐公主要来,早早的就把小母马给牵进了宫里。 其实许多宫里的部门,都是设在皇宫外面那一圈儿,专供宫里贵人们使用的马匹,还有马车用的马匹等等,都在皇城东北的“里草栏房”。 柳铭淇他们过来时,一个宦官正在给小母马刷毛。 眼光照射下,枣红色的马儿尤其显得漂亮和神采飞扬。 虽然它还远远不到成熟的阶段,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很耀眼。 想也想得到,能被景和帝送给孙女儿的马,血统怎么可能差得了?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宦官端了一盆水,放在了小母马的身后,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就见到刚才还温顺的小母马,蓦的后脚一蹬,直接蹬到了宦官的腿上。 “啊……” 宦官直接就痛叫着跪了。 那“咔嚓”的断腿声音,连远在十几米外的柳铭淇都能听见。 少年第一时间捂住了长乐公主的眼睛。 可她却猛地挣扎开来,往前面跑。 景和帝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拉住孙女儿,却最后还是柳铭淇度快点,上前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 “淇叔,去看看!去看看!” 长乐公主似乎知道自己挣扎不开了,双手搂着了柳铭淇的脖子,惊声的道:“它怎么了?为什么会踢人?那个宦官伤得怎么样了?” 柳铭淇自然没有那么慌,“公主,你乖乖的和皇上在一起,淇叔帮你去看看。你可不要乱动,不然伤害到你,那可不好!” “嗯!” 长乐公主在被景和帝接过去的时候,重重的点头,表示成交。 她只是担心别人,又不是白痴。 这样的情形肯定有点吓人,就算是自己想要过去,皇爷爷和淇叔儿也不肯,自己也就不要让他们为难了。 最重要的还是救人要紧。 这边赵寿早已经吼了起来,“都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御医啊……快,再来几个人,跟上裕王世子,千万不能再让马儿疯了!” 其实不用他说,一群千牛卫早就把皇帝和长乐公主给围得水泄不通,不少正面面对马儿的千牛卫,双手更是握在了刀鞘和刀把上面,随时准备拔刀。 小母马在踢了人之后,情绪表现得还是有些焦躁,但幸好它是被拴着的,并没有挣脱的风险。 柳铭淇过去时,刚才在给它刷毛的宦官,正努力的安抚着它。 可效果明显的不够好,小母马还在不停的嘶叫,蹄子不断的跺地,显示着它现在的心情。 少年一靠近,就蓦的问到一股浓郁的醋酸味儿。 他蓦的一愣,“怎么会有醋味?” 这个宦官才恍然大悟道:“哎呀,糟糕!早上韩安去酒醋面局帮忙,肯定是沾染了一身的醋味,忘记换衣服了!我说呢,为什么如此温顺的小母马会忽然疯!马儿最讨厌醋味了!” 马非常讨厌酸臭的味道,特别是醋味,会让马很不适应,甚至是狂。 刚才那个宦官身上的醋味也太浓了一点,加之可能和小母马不太熟悉,所以才造成了小母马的狂。 第一百零八章 消毒酒精的第一次【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直到此时,柳铭淇才看到躺在马屁股后面的那个宦官。 他年龄不大,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些稚嫩。 可是现在他已经痛得浑身抽搐了,脸色一片狰狞不说,鼻涕眼泪都混在了一块儿,颇有些恶心。 再看他受伤的地方,更加的是惨不忍睹,右腿膝盖直接被踢碎了,血肉模糊不说,血还一直往外流,白色的骨头都冒了出来,显然是骨头也断了。 柳铭淇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场景,如此的近距离观察,还是第一次。 在现代,这样的伤势都是非常严重的,更别说是古代。 “造孽啊!” 柳铭淇的身后,赵寿的声音传来,“快再去一个人,让御医多带一点金疮药和包扎布……唉!这孩子,命苦啊!”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宦官哪怕是救回来了,可能一辈子走路也都不利索了。 小小年纪就成了半残废,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宫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慈善的天堂。 哪怕是大康朝的宦官们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权力,但该有的斗争一样会有,该有的龌龊一样会有。 比如说权力的分配,钱财的分配,还有……还有跟着的主子们的利益的争夺……哪一样不是刀光剑影,凶残万分的? 一个残废的小宦官,别的不提,先你就失去了任何上升的渠道。 运气好还能一辈子混个温饱。 运气不好,直接便会在年轻的时候就被派去做最累最苦的活儿,最后硬生生的累死在宫里。 柳铭淇也从赵寿的言语中感受到了那股子悲凉。 少年马上有了决定:“赵公公,你让人带我出去,顺便给我备一匹马。我去取点东西,在我回来之前,你让御医不要忙着给他上药。” “啊?” 赵寿微微一愣,心想世子你掺和什么呢,难道你家有神药? 没想到这话被景和帝听到了,他立刻道:“按照铭淇说的做,赶紧!” “是!” 这下子赵寿没有半点犹豫,马上叫了一个千牛卫兵士,让他带着柳铭淇从皇宫后面的玄武门出去。 在宫门外面的千牛卫哨所里面,千牛卫兵士找了两匹骏马,两人骑着便包着整个皇宫跑。 足足绕了半个皇宫,柳铭淇才在皇宫正门的午门旁边,找到了等候他的大柱。 大柱看到柳铭淇骑马飞奔过来,倏的站了起来,迎面朝着柳铭淇跑,直到柳铭淇“吁”的一声在他跟前勒住了马缰绳。 “殿下,怎么了?”大柱一脸的紧张。 “没什么,有人受伤了,把你包里的消毒酒精给我。”柳铭淇都来不及下马,直接伸出了手。 大柱脸色一松,赶紧的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外面还用厚麻袋给包裹住,免得寻常磕碰碎掉。 拿到了瓷瓶,柳铭淇二话不说,直接又往回跑。 幸好有马儿提供脚力,不然单是这么几公里的来回跑,就得让柳铭淇累得够呛。 说是这么一大堆,实际上从柳铭淇离开到回到马场,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一刻钟。 他飞奔回到马场的时候,景和帝已经带着长乐公主在旁边歇着,还有人给他们撑起了御伞,可小公主的眼睛,老是往马棚那边看。 见到了柳铭淇,长乐公主蓦的站了起来,挥舞着小手大声疾呼:“淇叔!淇叔!!” 满头大汗的柳铭淇抽空还对她笑了笑,才一溜烟的冲到了马棚里面。 此时御医已经带着两个徒弟匆忙赶了过来,正在蹲着看这个受伤的小宦官。 小宦官也被抬到了一旁干净点的地方,旁边也围了好几个宦官,赵寿也在跟前。 “哦,我的世子殿下,你总算回来了!”赵寿看到了他,连声道:“周太医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说再不给这个小子止血,就得死掉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太医闻言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正想对柳铭淇说什么,一个瓷瓶就递到了他的跟前。 “这是消毒酒精,先用来给他消毒、杀菌,免得伤口感染。”柳铭淇喘着气道,“等到消毒完毕,才能再涂抹药膏,不然恐怕效果不好。” 消毒这个词古代是有的。 但“杀菌”却没有。 周太医虽然有点疑惑,可他的医学素养还是有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消毒酒精的功能。 他拧开了盖子,凑到瓶口一闻,一股刺鼻的酒味就涌来。 “世子殿下,用酒来消毒,大夫们也曾经做过,但酒在酿造的过程中,混合了太多的杂物,有时候不但不会消毒,反而会促进伤口不断的炎感染啊。”周太医道,“您看那些酒在太阳底下放几天,就会酵生霉,也就是这个道理。它们还不如我们调配的金疮药呢!” “这个不一样!”柳铭淇一挥手,“赶紧的做,出了问题我负责……对了,最好是用干净的布蘸酒精,把污血和脏东西全部清除了,再直接浇灌上去消毒。” 赵寿看到周太医迟疑,想了想刚才景和帝的吩咐,立刻咬了咬牙,吩咐道:“照做!” “好吧!” 周太医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柳铭淇的办法做。 “对了,你们几个按住他的四肢和身体,不要让他挣扎!”柳铭淇吩咐旁边的宦官道。 他们几个面面相窥,心想这韩安都已经昏迷快死了,怎么还能挣扎呢? 但想归想,可他们还是照做了。 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两个小徒弟此时拿出了准备好的布,蘸了蘸酒精,便开始了消毒。 “啊!” 酒精布才碰到小宦官的伤口,本来已经陷入昏迷的他,马上痛叫着挣扎起来。 要不是几个宦官都按着他,并且马上加大了力道,小宦官恐怕就得挣脱开。 “怎么回事?”周太医惊讶了。 “消毒酒精有强烈的杀菌消毒作用,这是正常的刺激反应。”柳铭淇给他解释道:“反应越大,就证明受伤越重,越容易感染……看来啊,马脚上的细菌和地上草料的细菌,都已经沾染到他的伤口里面了。” 说到这里,他瞪了一眼两个小徒弟,“赶紧继续啊,不要理他,现在清洗得越干净,之后就越不会感染,伤口愈合得也就越快!” 周太医虽然对柳铭淇的理论虽然听得不大明白,可大致上的情况,他还是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所以他也点头说:“做吧!擦拭清洗得干净一点。” 他这么吩咐不要紧,接下来周围的人全都受了罪。 差点断腿的小宦官惨叫声直冲云霄不说,几个宦官也是拼了命才能按住他,并且还得小心他不能动那条伤腿,真是苦得很。 小徒弟们也是一样,他们第一次把伤口清洗得这么干净,看到了破碎的骨头、破损的血管、撕裂的肌肉……等等,非常触目惊心。 要不是他们也有不少的经验,当场就得昏过去。 周太医没有昏,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消毒的全过程,并且指挥小徒弟们拿着工具,把碎掉的骨头给取出来。 惨叫声和触目惊心的伤口实在有些折磨人,赵寿很是不想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握紧了拳头,观察了全部的动作。 等到这些步骤都完成了,小徒弟拿起了小瓷瓶,有点胆战心惊的看了看柳铭淇。 刚才只是蘸了酒精去涂抹,就已经反应如此激烈了,要是这么浇灌上去…… 后果怎么样,他都不敢想。 只觉得自己手上的瓶子有千斤重,拿得手都有些僵硬了。 柳铭淇淡淡的看着他,“怎么?你是大夫还是我是?浇啊!” 小徒弟一咬牙,颤抖着手,小瓷瓶顺着小宦官的膝盖便转着圈儿的浇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小宦官本来刚才挣扎得都没有力道了,可现在忽然来这么一遭,痛得他双目圆瞪,嘴巴大声痛叫,张大得仿佛要撕裂了一样。 但是下一刻,他还是撑不住,直接痛昏了过去。 只有身子不断的抽搐,才提醒着人们他还活着。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小徒弟又倒了一圈过后,就要熟练多了。 看着流出的血水被洗去,又开始流出来,周太医点了点头,“开始敷药吧!涂抹得厚一点!” “是!” 小徒弟们依言做了。 周太医又回头问柳铭淇:“世子殿下,这样就能完全防止他伤口感染溃烂高烧而亡吗?” “处理得及时,应该问题不大。”柳铭淇缓缓的点着头。 这个世界消毒酒精还没有出现过,作为第一个被使用的个体,抗体当然不强,所以效果应该很好。 但也不能代表没有例外,万一小宦官倒霉呢? 那柳铭淇也没有半点办法。 周太医对少年的说法也没有意外,大夫都不敢担保能救活病人,何况只是一种药物? 不过他对这个消毒酒精却是很感兴趣。 从小徒弟手里拿过了瓷瓶,周太医说道:“世子殿下,这个消毒酒精还剩下一点,老朽拿着研究研究,可以吗?” “可以。” 柳铭淇笑了笑。 他并不是什么藏私的人。 消毒酒精本来就是在大夫手里才能挥最大的功效嘛。 …… 继续努力,待会儿还有!跪求订阅!求月票!! 第一百零九章 景和帝:我运道不大好【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   长乐公主最后还是看了一下被包扎得结结实实的小宦官,确定他还活着,才离开了马场。   她还不知道,经历了这么一番事儿,景和帝已经有了决定,再也不要自己的小心肝来骑马了。   要是刚才那一脚是踢在长乐公主身上,那该是怎么恐怖的事情啊?   如若不是长乐公主很喜欢这匹枣红马,他都想直接把这匹马送出宫,交给羽林卫的军士们使用了。   送长乐公主回了思浩殿,景和帝让柳铭淇陪他散散步。   散步只是一个借口,他还是为了跟少年谈事情。   不知不觉间,连续的几次献策成功之后,柳铭淇已经成了景和帝一个狗头小军师。   “铭淇,你们家的便宜米粥和大馒头,还在继续卖?”皇帝问道。   “在。”   “什么时候结束?”   “那要看我们的粮食能支撑多久。”柳铭淇挠挠头,“之前到的二万石粮食,应该可以再用十来天吧!”   “苗太升之前跟粮商们谈的时候,他们献出了五万三千石粮食,还存放在仓库里面呢。”景和帝看似不经意的道,“你找人把这些粮食拖走,尽可能的多干一段时间吧!”   少年笑了,“怎么,苗大人这是要补偿我?”   “胡说八道!”景和帝笑骂了起来,“他才没有这个心思,而且这个粮食是在内务府的,是我的主意。你来赈灾和皇上来赈灾,不都是代表着皇家吗?一样的。”   不得不说,景和帝在干正事儿的时候,心胸还是很宽广的。   他直接把粮食给了裕王府,相当于也是在给裕王府宣传好名声。   要知道,前段时间这位陛下可是了罪己诏的,他的名声也需要积极行动来回复。   “好吧!”   柳铭淇也爽快,当即就答应了:“不瞒您说,这段时间妙味楼的人可是辛苦得很,我们府中能用上的老婆子都派过去了。再加上肥皂工坊和花香精油工坊的用人,一下子显得裕王府的人手严重不足,我爹娘都准备再看看怎么招募人手呢。”   “这挺好的。”景和帝点点头,“现在虽然蝗灾已经过去了,但许多人都失去了一年的生活着落,你们多招募一些人,自然就能帮助许多家庭度过难关。”   大康朝的皇帝从来不怕勋贵宗室们有很多的家丁、帮佣,这些根本就没有一点武力值,拿来造反的话,无疑是一个笑话。   裕王府本身就是所有亲王府之中,佣人家丁最少的一个,才三百多人。   即便是他们增加到一千多人,也不算最多的,甚至好几个做生意做得大的郡王和公爷,府中的人数也过了两千人呢。   柳铭淇对于景和帝的想法表示了赞同。   从现代经济学来说,从一个家庭雇佣一个劳动力,那么就能保证一个家庭的温饱,带动他们的消费能力,从而增加市场的经济活力。   虽然一个这样的个体太微小,但如果是十万个商人都多雇佣一个人,那经济活力的增加是非常可观的。   甚至在这个古代,一千人的雇佣,能撬动起来的经济活力,也是不可小视的。   可惜君权至上的国度,法律并不能完善,法家的终极梦想限制君权还没有实现,所以现代的许多经济活动,都没有办法在这里实现。   说完了粮食的事情,景和帝又想起了另一个事儿:“你们兑换蝗虫的举措,也同样在实施?”   “当然。”   柳铭淇有点得意的道:“现在许多民众在买了米粥和大馒头之后,都会主动的多要一袋炸蝗虫回家。说是家里的小孩很喜欢这样的零嘴,吃起来挺开心的。”   景和帝听着也乐了,“要是我们有足够的人力,全部把蝗虫抓下来,然后送给小孩子们吃,倒是一件功德呀!”   顿了顿,他忽然又板起了脸:“铭淇,你小子可千万不许拿来给念妤吃,不然我饶不了你!”   “咳咳,我是那种人吗?”少年大喊冤枉,“公主也是我的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我也担心她吃了会肚子不舒服啊。”   好嘛。   敢情柳铭淇不拿炸蝗虫来,是因为担心小公主吃了肚子疼,倒不是没这个想法。   景和帝也难得说他,走着走着,忍不住叹气道:“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蝗虫成灾的事情?而且还如此的难以抗拒?难道真的是老天在谴责我失德?”   “肯定不是。”   柳铭淇斩钉切铁的道。   他心说,也就是陛下您不懂科学,不然我这个物理学和化学博士就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蝗虫会泛滥成灾的问题。   用专业化的说法来讲,化合物4-乙烯基苯甲醚(4-viny1aniso1e,4Va)对群居型和散居型飞蝗的不同育阶段和性别都有很强的吸引力,并定位蝗虫锥形感器中的嗅觉受体o是4Va的特异性受体。   不过这种理论算是提出来了,但彻底解决方法却还没有出来,不然也不会有非洲几百亿的蝗虫泛滥成灾了。   但无论怎么说,这和皇帝失德、老天惩罚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到柳铭淇回答得如此斩钉切铁,景和帝欣慰不已。   这小子平日里惫赖不说,还非常的毒舌,但心底却还是很好的。   “但是话说回来,我这个皇帝还是挺失败的。”景和帝道,“继位三十年以来,看起来是国泰民安,但无论是全国各地的粮仓,还是户部里面的银两,都从来没有充足过。   想到以前圣人在世的时候,粮食多得都放得生霉了,铜钱存得绳索都放得烂掉了,那么的盛世繁华,我怎么就看不到呢?”   柳铭淇倒是了解景和帝的心情。   只不过景和帝没有说得更加详细。   他父皇只是继位短短几年时间,便因病去世了,而他祖父因为穷奢极欲和到处征战打仗留下来的大坑,就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景和帝的身上。   多亏景和一年到二十年之间,大致上还算风调雨顺,朝廷中能臣干将又不少,多方努力之下,总算是把有点破碎的山河给重新弥补了起来。   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结果最近的十来年,到处都是灾害频,虽然不是那么的致命,可也造成了皇帝说的那种情况没有余粮余钱。   因为每存了一点,就马上会有灾难到来,把存货用得差不多。   如此循环之下,大康朝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实际底子却有点虚。   就拿最近七年来说吧,西北遭遇大干旱、广东遭遇水灾、福建遭遇台风、云梦泽遭遇决口、山东到两湖区域又是严重蝗灾……稍微命不硬的王朝,说不定就跟我大明一样,走向了不归路。   幸好这些年西北边疆、西南边疆和东北边疆都没有打什么大战,总体来说还算平和,不然朝廷的财政绝对堪忧。   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大康朝像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吃喝不愁,可是要遇到结婚买房买车,那就完全傻眼了。   “灾难总是会有,不过只要能战胜它们,就是一个好事。”柳铭淇字斟句酌的道:“在我看来,熬过这些苦日子,美好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红薯。   有了红薯就能解决吃的问题。   古代人只要有吃的了,那一切都稳当,一切苦都不是苦了。   可景和帝不知道,他还以为少年在安慰他,不觉摇头一笑。   这些日子虽然很艰苦,但却和铭淇说的那样,除了去战胜它,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可是肩负着一万万多民众的希望啊!   柳铭淇见状就道:“其实陛下您也别心急,这盐商们向来豪奢挥霍,与其让他们糟蹋钱,不如经常割点他们的肉,朝廷自然便能宽裕许多。”   景和帝哑然失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每次都割他们的肉,岂不是没有规矩了?难道临时盐引还能一再啊?”   他对于盐商的豪富也是知道的,不过对于一再破坏规矩的事情,皇帝还是不愿意做。   “临时盐引只是一个方法而已,这一次也是他们聪明,不然我还有办法等着他们。”柳铭淇笑了笑,“不过说出来就有点吓人了,我怕您不敢做。”   “说!”   景和帝挥了挥手道。   “取消盐引制,改为票盐制。”柳铭淇道,“不再把天下分为十二个纲,所有盐商只要你有办法,哪儿都能卖,增加他们的竞争,迫使盐价下跌。   甚至于还可以打破窝本制度,让任何商人只要有钱,就能买盐票去各地贩卖,不论资本多寡,皆可量力而行,来去自便。”   景和帝听得目瞪口呆。   仔细一想,不觉手心都冒出了汗珠。   “铭淇,这话你给我不许再说给第二个人听!”景和帝当即就命令道:“你这么做,天下会出大乱子的!”   柳铭淇耸耸肩,也没有再挑衅皇帝,说“你果然不敢做”。   毕竟少年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是每个皇帝都敢做的。   当年如果不是陶子霖公提着脑袋,毅然决然的推动此事,再加上当时中华风云变幻、处于五千年难有之大变革,恐怕这个票盐制也是实行不了的。   想要打破这固有几千年的传统   想要触动那么多人的利益   难啊! 第一百一十章 梦大娘【第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段时间柳铭淇虽然有点忙碌,可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小伙伴——宿雾国王子杜立峰。 身为现代化社会过来的人,柳铭淇对于这种化外小国的人非常了解。 他们既需要你给予他们足够的重视,又需要你不把他们当外人,同时也要你显示足够强大的肌肉。 如果只有前面两项,那么很容易怀威不足,反而被人当作烂好人,前世我大明不就是这样种下了祸根,害得几百年之后,神州大地遭遇那样凄惨的劫难吗? 如果只有后面的一项,那便好像是灯塔国一样,得到他们衰败的时候,那就有好戏看了。 所以,老祖宗早就跟我们说了方法。 做人做事,要刚柔并济,如此方为王道。 对于仍处于古代时期的宿雾国,当然用不着给他们亮肌肉,肌肉就摆在那儿的,谁都看得见。 任何人都知道,大康朝是一个让人膜拜的高度繁华文明国度,这是一点疑虑都没有的。 而且亮肌肉这样的事情,也轮不到柳铭淇来做。 因此他就只有采取怀柔政策了。 等到太后寿辰过后,哪怕是裕王府上上下下为了赈灾忙得一塌糊涂,连裕王都不怎么去听戏了,柳铭淇还是抽出时间,请了杜立峰来家里做客。 第一回做客是柳铭淇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请他喝酒吃饭谈心。 第二回柳铭淇把老爹请了过来,杜立峰受宠若惊之下,差点没有跪下——当朝大康皇帝的亲弟弟,这等尊崇的亲王,居然和自己一起吃饭,简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本来少年还想把老妈也请来,一家人请他吃饭的,可考虑到杜立峰的承受能力,还是算了。 杜立峰也不是不知道礼数。 在此之后,他请了柳铭淇到自己的宅院里面吃饭,其中有一半都是金瓜做成的菜肴。 柳铭淇吃得大快朵颐,叫好不已,也让杜立峰感到颇有面子。 请客吃饭就是这样,如果你一场席吃下来,吃得彬彬有礼、斯文有加,别人肯定以为你吃得不高兴。 就是要吃得欢快高兴,外加把饭菜吃得差不多,主人家才会觉得更有面子。 有了这么一来二去之间,柳铭淇和杜立峰也就有了不错的交情。 故而在有一天,因为人手不够,他去大相国寺附近的妙味楼帮忙熬米粥做馒头的时候,就把杜立峰给叫上了。 柳铭淇负责熬粥,杜立峰负责添柴火,王子殿下不但不觉得耻辱,反而做得津津有味。 他在国内有时候都要自己烧火,这宿雾国名以上是一个国家,可是日子过得到底怎么样,只有自己才知道。 杜立峰觉得,人家世子殿下都在熬粥,还能把自己给叫上帮忙,那就是看得起我啊,身为朋友,我怎么能不帮忙呢? 因此他免费为柳铭淇干活儿,还干得开开心心的。 等到蝗虫飞离京畿地区,直扑两湖地区过后,柳铭淇知道,自己实施最重要计划的时间到了。 既然是朋友了,柳铭淇请客便可以进一步,请杜立峰去花楼逛逛了。 少年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在京城四大花楼之一的朱雀楼包了一个小院落,宴请杜立峰。 朱雀楼位于内城,它占据的直接就是一座前朝的丞相府,有足足五进的府邸,改装分成了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院落。 像是在朱雀楼消费的话,普通的找个姑娘喝茶聊天睡一觉,那也已经是二三十两银子——比普通的花楼贵上两三倍。 如果你要打茶围,那消费就更贵了,吹箫弹琴、歌舞升华这么一上,百八十两都不多。 要是请了最当红的那几位姑娘,两三百两不一定能花得下来。 比如柳铭淇这一趟,预付款都达到了一百两银子,他请的并不是朱雀楼的几位花魁们,而是一个青涩的小花,名字叫做梦心儿,再外加一个经验丰富的当红姑娘小珍珠。 梦心儿今年才十五岁,比柳铭淇还小了一岁。 不过小姑娘从三岁就被朱雀楼买了下来,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歌舞,在前后三年的姑娘里面,排名第一。 故而十二岁的时候便在各大花魁的局上开始了各种表演,直到今年春节过后,满了15岁的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小院和茶局资格,并且一开始就火爆,想要约她的局都比花魁们的还要难。 为什么? 很简单嘛,梦心儿如今还是雏儿。 朱雀楼主人说了,非要梦心儿自己喜欢,才会让她投怀送抱,不是看钱的。 这明显就是营销手段,但偏偏大家还就吃这一套。 为了能抱得美人归,许多才子、富豪、勋贵宗室子弟们,都前来点梦心儿作陪。 但迄今为止,梦心儿还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 田大管家本来是去定一位花魁的,哪晓得他去了朱雀楼,和管事的说话时,正好梦心儿姑娘就在旁边。 听说了是裕王世子要定席,她主动就邀请柳铭淇去自己的小院,还不介意加一个小珍珠进来。 在打听了梦心儿的身份地位后,田荣立刻就拍板了下来。 于是今天柳铭淇和杜立峰来到朱雀阁,见到的就是这两位姑娘。 杜立峰到了大康已经有几年了,不过他却还从来没有去过花楼。 倒不是说他没有钱,去普通花楼的这点钱还是有的。 而是他有些自卑,觉得自己又黑又矮又丑,这些又白又漂亮的女人肯定不喜欢他,不愿意做他的生意。 今天柳铭淇叫他过来,他都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 结果一上来,他就被热情洋溢的小珍珠给拉着,亲亲热热的坐在了一起。 小珍珠今年二十五岁了,有一张很漂亮的狐狸媚子脸蛋儿,而且身材特别好,属于朱雀楼的中间力量,以热情大方著称。 她这种性格,正好适合胆小害羞的杜立峰。 柳铭淇面前的这位梦心儿姑娘就不一样了,她身材有些单薄,瓜子脸,樱桃小嘴,漂亮的眸子很灵活,气质显得有点古灵精怪。 梦心儿给柳铭淇倒酒之余,俏声的提出了个尖锐的话题:“小王爷,人家都说您的《将进酒》是买的别人的作品,您怎么想呢?” “买的?” 柳铭淇笑了,“有哪个人出来说是自己的了吗?” 梦心儿抿嘴一笑:“嘻嘻,这倒是没有。不过您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去葬花楼了,而且也不作诗了,大家就觉得您肯定是买的作品,自己做不出第二,所以不敢去出丑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柳铭淇点点头。 梦心儿的笑容马上愣住了。 她以为柳铭淇会顺着自己的话反应,就算不火冒三丈也要自我争辩一番,结果没想到他直接怂了。 看着梦心儿目瞪口呆的样子,柳铭淇哈哈一笑,“好了,心儿姑娘,都说你歌舞双绝,你先给我们跳个舞,后面的话我们后面再说,好不好?” 梦心儿立刻瞪了他一眼,明显的知道刚才自己被柳铭淇给耍了。 但她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嗔怒的离席而去之后,梦心儿对着早就准备好的乐队一点头,音乐便响了起来。 重新走到院子中间的梦心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眉目之间闪耀着亮丽的神采,手腕只是那么轻轻的游动着,便轻而易举的吸取了大家的注意力。 旋即,梦心儿便动了起来。 踩着音乐的节奏,她如同一个坠入凡间的精灵,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是动人心魄。 柳铭淇这种看过“飞天”、“丽人行”、“孔雀舞”等等经典舞蹈的人,看到她的独舞,都忍不住赞叹不已,更别提小王子杜立峰了。 本来已经被小珍珠姐姐弄得心浮气躁的他,此时眼睛定定的看着梦心儿,一点都舍不得离开。 根据花丛小浪子柳铭璟的消息,梦心儿是一个骄傲的舞者。 她跳舞的时候,从来不和别人一起跳,但是跳得却非常好,经常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现在看来,柳铭璟果然是消息灵通。 这样的梦心儿,哪怕是放在现代,也是一个一流的舞者了。 一曲作罢,跳得脸蛋儿通红的梦心儿走了下来,挑畔似的望着柳铭淇:“怎么样,小王爷?小女子的舞蹈,是不是天下第一?” 柳铭淇笑了。 别的不提,这丫头的自信心还真的强。 但是转而一想,自信心不强的人,怎么可能在十五岁就达成这样的成就? “尚可。” 少年这么的回答道。 “呵呵!” 梦心儿又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个家伙真是死鸭子嘴硬。 待她坐下,柳铭淇便举起了杯子,“来,小杜,我们满饮此杯,以庆祝如今京畿地区灾难远去。” “请!” 杜立峰赶紧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后,赞叹道:“世子殿下,我来大康已经好几年了,可像是您这样一心为公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杜立峰以有你这样的朋友为荣!” 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或许会让很多人不喜欢,但哪怕是敌人,也会敬佩他的品德。 就拿柳铭淇来说,哪个提起最近妙味楼的赈灾举措,不是竖起了大拇指的? 特别是现在裕王妃已经命令田荣他们传消息出来,说这个赈灾的主意和办法都是裕王世子提出来的,更是让无数人侧目。 裕王妃这是在为儿子造势了,她和裕王已经是快中年的人,得到再多的荣耀都没有什么用,儿子才刚刚十六岁,这个世界的精彩舞台,应该他站上去才对。 杜立峰提起了,他旁边的小珍珠吃吃一笑,也举起了酒杯:“小王爷,杜王子说得不错,奴奴也敬你一杯!要是当年我家乡遇到灾难的时候,有您该多好呀……” 柳铭淇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便遥遥举杯,“珍珠姑娘,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一直努力下去,以后难道不能更好吗?” “咯咯,小王爷,您可真会说话呢!”小珍珠干了杯中酒,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满满的崇拜。 骚蹄子! 柳铭淇身边的梦心儿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浅浅一笑:“小王爷说得真好,那您何不赋诗一,以表此时的心情呢?” “呵呵!” 柳铭淇学了刚才梦心儿的语气,不理会她,转而和对面的杜立峰交谈了起来。 杜立峰的文学素养不高,毕竟从海外小岛国而来,才学了两三年的中文,能熟练的说大康话已经不容易了,还要他精通诗词歌赋,那简直是强人所难。 因此柳铭淇和他谈论的都是一些市井之事,顺带着加一些鬼怪传闻。 像是这样的故事,身为现代人的柳铭淇真是信手拈来,几个小段子说出来,杜立峰时而欢笑,时而惊呼,情绪完全都不受自己控制。 梦心儿本来一开始还在琢磨,要怎么来让柳铭淇就范,结果听着听着也入了迷。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笑,时间过得很快。 当小珍珠把喝得醉醺醺的杜立峰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柳铭淇也起身跟梦心儿道别了。 “心儿姑娘。”少年微微有些醉意的问道:“为什么你想要我给你写诗词呢?” “我想要出名呀!”梦心儿也喝了点酒,所以顺口说道:“你觉得我比仇香差吗?” 好家伙,这丫头的胆子大啊,一上来就剑指京城第一美才女。 “相貌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柳铭淇沉吟着说:“不过仇香姑娘走的那条路,你现在可走不了……你看看刚才,连活跃气氛都不会,就知道耍小脾气。仇香要是像你这样啊,她能被那么多才子追捧?” “你意思是我脾气坏啰?”梦心儿瞪着眼道。 “脾气坏是因为你肚子里的货不够,掌握不了自己的情绪。你要是有了满腹经纶,自然就能外显在你的气质上面。”柳铭淇笑道,“好好想想吧!等到你真正的与众不同的那一天,我就给你写一诗。嗯,就叫做《观梦大娘舞剑器行》怎么样?” “滚!” 梦心儿勃然大怒。 梦大娘!? 本姑娘才十五岁啊,你叫我“大娘”!? 臭男人,去死好了!!! 第一百十一章 有点小激动【第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从朱雀楼出来,柳铭淇的心都在滴血。 就这么一个局,请了两位姑娘作陪,顺便让小珍珠睡了王子殿下,朱雀楼就敢开出八百两银子的天价。 我是在摩天大楼顶层包席俯瞰整个城市了吗? 是杨阿姨舞蹈给我看了吗? 镶钻吗? 可以拍下来上传收费赚钱吗? 咳咳! 歪了歪了,赶紧回来。 也就是现在裕王府有钱了,不然柳铭淇这么用钱,裕王妃非抽他不可。 少年现在只求能让杜大爷爽了之后,赶紧和自己商谈一下怎么去取红薯,不然浪费非常可耻呀! 或许是少年的“诚心”惊动了老天爷,第二天中午,杜立峰换了一身衣服便来到了裕王府。 见到了柳铭淇,杜立峰有点不好意思,却也直接一躬到底:“世子殿下,谢谢你!昨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呵呵,小杜啊,你太小看人生了!”柳铭淇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快乐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 杜立峰有些尴尬,却又充满着期待。 柳铭淇给他描绘出来的未来,正是他渴望的! 宿雾国有什么好的? 又穷又脏又乱,数不清的鸟虫,怕不完的台风,闻不尽的鱼腥味,看不完的茫茫大海…… 哪里有大康朝的一丁点儿好? 以前他就巴不得一辈子都留在大康朝,可现实让他知道有些不可能,因为没那个资格。 现在不一样了,他结识了大康朝亲王世子,未来注定是一个郡王的好朋友。 虽然大康朝郡王没有很大的权力,但是皇帝会赐给他们很多的粮食和钱财,然后还允许他们做很多的生意。 只要柳铭淇世子殿下能稍微照顾我一点,那我就能很好的在大康朝生活下去了! 更别说昨晚小珍珠姐姐让他尝到了最美妙的滋味,他更是觉得大康朝最好,京城最高! “好了,我们现在来说点小事儿。”柳铭淇看似不经意的道,“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能让人回去一趟,给我带一些金瓜和金瓜种子回来呢?” “这个啊!” 杜立峰笑了,他都不懂为什么世子殿下会喜欢金瓜,金瓜虽然好,但哪里比得上大康的各种美味。 但柳铭淇喜欢金瓜,想要得到金瓜,却正好是他能为这个朋友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拒绝? “我府中有一群侍卫,到时候我安排两个人,陪着您的船只一起去就行了。”杜立峰说道:“这么一来一去之间,可能要花五六个月的时间,很是辛苦呢!不如下次我的侍卫们坐商船来的时候,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下一次再送来?” “不行不行,这得等到后年了,我这个人心急,想要尝尝金瓜的各种做法滋味。”柳铭淇摇手道,“这样吧,你多派两个侍卫,以便我们能更好的找路。” “好!” 杜立峰毫不在意的点头。 柳铭淇又看似不经意的加了一句:“对了,如果有什么新奇的植物、农作物,能带的都叫他们带上,我看看说不定有用呢?” “好!” 杜立峰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他却不知道少年的真正打算。 等到杜立峰离开,柳铭淇立刻便叫人把小舅徐东平给叫了回来。 徐东平从河北回来之后,这段时间便一直在新开的花香精油店铺里面做事儿,学习怎么卖花香精油,以及怎么和这些贵夫人们打交道。 哦,错了。 还是有不少男人来买的。 毕竟连皇上和众位丞相尚书们都用了,男人用花香精油就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了。 等到他过段时间回到江南,家里第一批的售卖人员,也就全得靠徐东平的指导,所以他不能不认真学习。 “小舅,他们两支船队都开始休整和修缮了吗?”少年问道。 “放心好了,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更别说你这一次给的价格这么高,两支船队都给你配备了最好的大船和老手。”徐东平说道,然后他又有些迟疑,“小淇,你是不是太夸大了?区区一种农作物而已,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郑重其事?” “小舅,你只要知道,这个事情比你这辈子做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要重要,那就足够了。”柳铭淇认真的道,“所以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我不要出一点岔子。” “好,我明白了!”徐东平迟疑了一下,“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算了,大海茫茫,出了什么事情才糟糕。”柳铭淇赶紧阻止他,“如果一次不行,我们可以第二次再派船队,反正总有一次会成功的。你如果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徐东平点了点头。 说实话,其实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柳铭淇会如此有自信,觉得这个金瓜这么重要。 你看看他的举措吧。 徐东平在七月初的时候,便帮忙联系了在福建和广东的海上商人,找了两家生意做得最大的,也是信誉最好的。 他在这两家船队分别找了三艘船,组成两支船队。 这都不算什么,更夸张的是,柳铭淇命令这两支船队分别载着杜立峰的两个侍卫,一定要间隔半个月时间出,这明显是避免一支船队全军覆没之后,另一支船队还能起到作用。 如此的小心翼翼,哪里是去拿什么金瓜,简直是去搬金子的。 徐东平吃过金瓜干,除了觉得味道还行,并没有什么特点。 所以他不懂。 但同时徐东平比他哥哥徐东升更明白一点,那就是不久以后的裕王府,柳铭淇肯定是要掌握很多权力,甚至最后取代父母。 君子之泽都且不过三代,更别说这种娘舅情了。 徐家如果想要以后更好的和裕王府捆绑在一起,借着他们来展壮大自己,那么必须要和柳铭淇搞好关系。 这一次的航海去搬回金瓜,柳铭淇如此重视,徐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不然一次两次的失败无所谓,关键是如果让柳铭淇对徐家不满意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另外你要采购的东西,我也吩咐他们做了,66续续一个月之内便会送到船队。”徐东平继续说道,“宿雾国这一次可真是了,区区的一些金瓜,居然能换来如此多的礼物。” “算下来还是我们赚了。”柳铭淇颌道,“小舅你派的人要检查清楚,不要让他们调包,或者以次充好。” “放心,他们知道厉害的。”徐东平保证道。 他这一次派出跟船的家丁,都是有十多年大运河经验的老手,都是徐家的家生子,忠诚度满值。 我们华夏子孙都是很讲礼的。 柳铭淇之前就跟徐东平说,两批船队上面都多买一点大康朝的特产,比如说瓷器、丝绸、布匹、桐油、马靴等等,一起送到宿雾国。 既然要拿人家的东西,虽然凭借杜立峰的话语,国王肯定也愿意给这些漫山遍野都是的金瓜,然后顺带着给一些他们那边特有的农作物当作添头。 但如果你过去还能带礼物的话,国王肯定更高兴,挑选金瓜上面给你多用一点心,保证金瓜能顺利的存活着抵达柳铭淇的身边,岂不是更加好? 做人的眼光要长远。 一来二去的搞好关系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人家,他们当然就会主动积极的去做。 光想着得到,不想到付出,和别人打交道就不会长久。 …… 送走了徐东平,柳铭淇一个人坐在了花园的树荫底下,慢悠悠的品尝着金瓜干。 甘甜的味道从牙齿舌苔之间传送到了全身。 出生在八十年代以后的孩子,真的很少感受到什么叫做贫穷和饥饿。 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比不上有钱人,连苹果手机都买不起的贫穷;也不是想象中的吃不起高级餐厅一千多多块钱一份的牛排的饥饿。 而是这种真正处在死亡威胁上面的贫穷和饥饿。 柳铭淇以前在书上和视频中看到,觉得都很是触目惊心,现在亲身经历了这一次的蝗灾,柳铭淇绝对是深有体会。 他前几天带着大柱和侍卫们悄悄的出了城,到了京城五十里以外的几个小村,看到的震撼场面,极大的震撼了生长在红旗下的那颗心。 这还是在京畿地区,还有不断的各种赈灾活动生,熊文庆和苗炎更是好官,是能吏,都只能维持这种模样儿。 那么更远更惨重的山东、两湖区域呢? 蝗灾过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千里白骨,渺无人烟的局面,说不定就会出现。 这也让之前本是一种“造福大康民众而寻找红薯”的想法,立刻升华到了“我要救更多人的命”的责任感。 而今天正式敲定了“红薯战役”,也让少年心头释怀了一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杜立峰的侍卫跟着小舅的人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再在杭州坐船出海去福建和广东,随即正式出到宿雾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迟七个月的时间,红薯便会出现在柳铭淇的面前。 红薯是一年生的农作物,农历三月份便可以种下,等到八月份便可以收获,如果是还没有不断精心培育的初代红薯,可能会等到九月份再收获。 虽然它一年只能栽种一季,但是那恐怖的收成,足以抵消所有的缺点。 想着大康朝的东西南北都种植着红薯,民众们再也不用为饿肚子而愁,有点小激动的柳铭淇,嘴角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一百十二章 太医自残【第九更!求订阅!求月票!】 白糖已经做出来了,但却不可能马上销售。 原因还是最重要的产能问题。 白糖需要消耗的是甘蔗、甜菜等原材料,甜菜大康朝是没有的,幸好甘蔗有很多。 南方福建、广西和广东三个省份,历来就是甘蔗种植的大省。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甘蔗可以榨糖做出红糖来,所以湖南、四川、浙江都有种植,这么六个省份基本上就承包了九成以上的甘蔗产量。 对此柳铭淇是很高兴的,毕竟如果从广东、福建和广西三个省份运送甘蔗到京城来,时间和效率上来说都不利。 如果是从四川和湖南两个省运送甘蔗过来,基本上只要一个月和二十天左右。 甘蔗从九月开始到次年二月都是成熟的季节。 只要注意收割的时间,甘蔗的保质期会非常长,完全可以供给半年左右的时间。 算算时间,还差一个多月便可以开始收割了。 正好裕王府此时也可以派人前去湖南和四川两省,商量大规模收购的事宜。 在此之前嘛,白糖这个大杀器,还是不适合拿出来。 不过巧莲小姐姐也可以利用这段期间,教底下的一群仆人们,怎么来炼制白糖。 还是和之前的肥皂、花香精油一样,白糖的制作也会被分为好几个的工序,每个工序并不会互通,从而尽可能的延缓别人能模仿偷学的时间。 柳铭淇当了一个脱手掌柜,只是在制作各种需要白糖的食品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使用。 今儿一大早,宫里便派来了人,说是景和帝让他中午时过去一趟。 少年顺带着烤了一个蛋糕,带到了思浩殿,送给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笑嘻嘻的接过了礼物,说了一句:“淇叔你现在做的蛋糕,比起御厨做的还要好吃呢!” 这话让旁边正在给她忙活着做烤鸭的御厨很是有点幽怨。 他们御厨房也知道这个事儿,都以为柳铭淇藏了一手没有教他们。 但这也很正常,哪个师父不留一手的? 殊不知,这只是柳铭淇现在用了白糖,而不是之前的红糖,自然就味道要甜一些,好吃一些。 现在宫里还用不了白糖,倒不是柳铭淇小气。 而是本来现在就是实验性质的做了一些白糖出来,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的运用。 皇宫要是购买白糖,起码都是几千斤几千斤的买,原料都没有买回来,一时半刻怎么做? 老是用红糖来炼制的话,工序麻烦不说,成本也会更高一些,划不来。 还是直接用甘蔗制作,这样利润才会更高。 从思浩殿出来,到了御书房,柳铭淇见过景和帝之后,看到除了赵寿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见过的周太医,还有一个是穿着便服的将军。 他四十来岁的年龄,长得不算出众,不聪明、不鹰隼,看上去还有些憨厚。 如果柳铭淇记得不错,这位将军应该是大将军,因为太后寿辰的时候,他是和高敬坐在一起的。 他们那一桌一共有八个人,除去当时身在云梦泽的龙腾卫大将军唐晖之外,应该都是禁军九卫的老大了。 景和帝抬了抬手,“周太医,铭淇已经来了,你可以跟他说了。” 周太医闻言二话不说,直接把袖子给撸了起来,露出了两手手臂上十几道鲜红的伤疤。 柳铭淇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了这是?” 从伤疤的程度来说,应该是这几天才割出来的。 谁敢在皇宫里面对太医下手,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周太医脸上却露出了喜色,“殿下,您的消毒酒精真是神药啊!不但韩安这两天恢复得很好,我这特意割出来的伤口,也愈合得非常迅,而且还丝毫没有红肿流脓炎的状况!” 少年望向周太医的眼神,马上就变了。 这是一个狠人啊! 对别人下刀狠不算什么,敢对着自己的手下了十几刀,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周太医话语刚刚落下,旁边的大将军便开口了,“世子殿下,本官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昨天在周太医那里无意中看到了您的神药,我就琢磨着,这种神药要是推广开来的话,不知道会救下多少将士的性命啊!” 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哪怕是三四十年代,保卫国家战争那会儿,致死将士们伤亡最大的就是伤口感染。 当然那时候是需要磺胺这种抗生素,酒精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古代战士的伤亡,其实还是伤口感染居多,无数将士在受伤后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因为伤口感染活活的被痛死。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抗生素,能用上消毒酒精第一时间消毒后包扎处理,起码可以救下一半人的生命。 一百个老兵能救活五十个,这可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老兵比起新兵来,要有用太多了。 江少吉昨天只是因为自己的伤病去找御医上药,结果就看到了周太医在涂抹消毒酒精的恐怖场面。 经过一番询问和细聊之后,他对于消毒酒精有了极大的兴趣。 于是才有了今天景和帝把柳铭淇叫来的事情。 不然单凭着周太医的自残,可引不来这么大的关注。 “消毒酒精对于刀伤等所有外伤,都有非常好的杀毒消炎作用。”柳铭淇说起来也有点自得,“不过这东西很贵,大规模的推广可能有些难。” “多贵?”江少吉追问道。 他手里的羽林卫,因为训练太过刻苦,外加追杀土匪强盗们太拼命,经常有各种伤势,如果每人多了一瓶这个什么消毒酒精,保命的机会一定大涨。 柳铭淇道:“一瓶半斤装的消毒酒精,需要五钱银子。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消毒酒精是从酒水里面提炼出来的,那就意味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 他这么一说,江少吉立刻苦起了脸。 钱的问题可能还好说,羽林卫不缺钱,消毒酒精这样保命的东西,贵点也无所谓。 但消毒酒精却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这就是让人难以接受了,尤其是现在到处受灾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 景和帝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都已经穷到要用一份大米掺杂三份麸糠的份儿上了,哪里还敢浪费粮食来做消毒酒精? 谁敢这么做,他非剥了谁的皮不可。 他还算温和一点的。 帝京府府尹苗炎和京畿地区总督熊文庆早在7月初一就已经联合布了命令,最近三个月时间,但凡有一家酿酒作坊敢开工的,一律抓到牢里去,绝不宽恕。 一个人喝酒没关系,可是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甚至几百万人喝酒,那就得耗费多少粮食? 所以这一次柳铭淇去朱雀楼消费,他没有注意到酒的价格,已经悄然涨了十倍。 没办法,存货会越用越少,当然要趁机涨价啰。 江少吉失望之余,旁边另一个人却不失望,“世子殿下,我们太医院买个一千来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宫里这么多人,需要的地方也很多。” “少一点倒是可以。” 柳铭淇颌答应了下来。 这一点他都不用看景和帝的脸色,都知道他肯定能同意。 太医院用的消毒酒精,大部分都会用在皇帝和他的家人身上,谁不愿意生命多一点保障啊? 一千瓶也耗费不了太多酒,可是如果涉及到十几二十万禁军,耗费的粮食简直是天文数字一般,就目下来说,谁都不敢这么做。 果然,景和帝和声的道:“仲言,这个事情你暂时不要多想,等到有条件了,我自然会为大家考虑的。” “是,陛下,我知道了。”江少吉干净利落的道,眼神中没有一丝的不满意。 柳铭淇听说过,江少吉这个潜邸之臣其实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老实听话,除开了景和帝的吩咐,别人说任何话都不听。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想想也是,如果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羽林卫大将军,就率领大军在皇城里呆着,皇帝能有不担心的? “不过这消毒酒精的确是好东西,不说是军中,就算是民间,也会有大用处啊。”景和帝说道,“像是农民们干活儿、码头工人们干活儿……谁没有个受伤的时候?要是能用消毒酒精给他们消毒处理伤势,一个家庭也不至于失去顶梁柱了。” 景和帝能想到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宅心仁厚。 通常来说,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会关心底下小民的生死的,意思意思,做做秀,也就算有良心了。 比起他,把利润定到制造成本二三十倍的柳铭淇,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转眼这种心思就淡化了。 小爷我又不是圣人,怎么能关心得太多? 关心他们伤口了,下一刻是不是要关心他们养几个孩子、教育怎么办了? 这是皇帝才该去想的事情! 我能把红薯给大康朝带回来,已经是功德无量了,放在远古时代,分分钟就得白日飞升、位列仙班的待遇。 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孩子,不应该操心那么多! 第一百十三章 这哥们死不瞑目啊!【第十更!求订阅!求月票!】 两湖重镇,襄州。 如果在《射雕英雄传》系列里面,襄州便是郭大侠和俏黄蓉殉国的地方,也是他们一口气抵挡了蒙古骑兵十几年的地方。 也多亏了他们,南宋才延续了十几年的国运。 在历史上,襄州真的就是这么重要。 依靠着岘山和汉江两大屏障,让它成为了汉江流域的中心城市,自古以来就是两湖的重镇。 太子率领东宫臣属,一行人此行监督赈灾的第一站,便是襄阳。 太子素来以朴实和恭谦著称,虽然能力不一定出众,但是这两点优点,却很是被列位朝中大臣看重。 即便是来到了京畿地区以外,而且还是第一次以太子身份出京监督赈灾,太子也没有入住襄阳知府给他准备好的富商豪宅,而是就在城外一座不大的驿站驻扎下来。 当然了,随同的骁骑卫五千军士和两千羽林卫,也都驻扎在周边。 骁骑卫将军张铁向来以稳如泰山著称,五千军士还没有安营扎寨,便已经开始了第一步的挖壕沟等等防御措施,等到彻底安顿下来,驿站周围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 有了上一次惨痛的教训,羽林卫成傢善将军让两千羽林卫只留了一千人在驿站中心地带护卫太子,剩下的一千人全都以十人为一组,密密麻麻的分散到二十里开外,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出信号。 如此的谨慎,让张铁都忍不住苦笑摇头。 这么多军士随同,赈灾运粮车队倒是可以减少绝大部分的护卫,尽量的节省资源。 太子随着赈灾粮车车队,来到襄阳已经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时间里,太子每天都奔赴在府衙、赈灾粥蓬和灾民的家中,几乎从早到晚。 虽然他周边的侍卫很多,但这也不能阻止太子在第一线接触民众们,给他们以安慰,并且捎给他们一些生活必需品。 除了赈灾粥棚里面自己打粥给民众们吃,太子分的所有生活必需品,都是他来之前花东宫自己的钱在京畿地区采购的。 布包里面通常有一袋五斤的大米或者面粉、一小包盐、一百枚铜钱和一双布鞋。 三天以来,他起码给最穷最困难的民众家庭,放了三千多份慰问品。 太子的身体不算差,但每天忙活下来都是累得快要瘫掉。 不但脚每天都会起水泡,而且连饭都不想吃。 今天同样如此,他坐在房间里泡脚时,都差点睡着了,只不过之后侍女挑水泡的疼痛,才让他醒了过来。 他蓦的痉挛了一下,还吓得侍女赶紧俯身跪下:“殿下,我弄疼了你吗?” “哦,不,不是。”太子揉了揉头,笑了笑,“我还得感谢你让我醒了,不然多耽误事儿……你继续吧,不用担心!” 说着,他对外叫道:“外面有谁?” “殿下,微臣在。”太子洗马沈明勤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云智你回来了呀,进来吧!”太子高兴的道。 门打开过处,四十来岁,外表平平无奇的沈明勤走了进来。 “云智,这两天探查出什么样的情报了?”太子顺口问道。 “事实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沈明勤欲言又止。 太子微微一笑,对蹲着为自己挑脚泡的侍女道:“你先出去吧,待会儿进来。” “是!” 侍女明白他们要谈事情,收拾了一下东西,用毛巾把太子的脚给垫上,便关门出去了。 等到她一出去,沈明勤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殿下,我们现了一个天大的贪墨偷天换日事实!” “嗯?”太子蓦的一惊,“怎么了?” “迄今为止,襄阳城里外二百多处施粥的地方,基本上全都是掺杂了大量的麸糠,当作纯米粥施舍给老百姓的!” “麸糠?什么东西?” “麸糠就是麦麸和米糠,也就是收割小麦和稻谷的时候,打下来的那层皮,粗糙而难以下咽,价格非常便宜,一般都是作为给鸡鸭鹅、马驴骡等家禽饲养用的。”沈明勤解释道。 太子蓦的一惊,“那就是说……他们把喂牲口用的麸糠,调换了粮食,来给老百姓吃?” “对。”沈明勤道,“我们偷偷的派人去三十几个施粥蓬领了米粥,明确的现了这个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摇头道,“粮食是从京里的仓库里面直接拨付的,一路我们都跟着,不可能有任何人能调包。另外老百姓们从来都没有说过呀!” “他们能有一口吃的就足够了,即便是现了,又敢说什么?难道就不吃了?”沈明勤道,“况且也不全是麸糠,里面还有一部分的大米,熬煮久了混合在一起,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沈明勤没有贸然去搭话粮食运输的问题,这个事情太重大太敏感了,根本不是他能去掺和的。 太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相信沈明勤不会专门来骗自己。 那么问题一定就出在了粮食本身身上。 帝京府拨付的粮食,是从丘县仓库给予的。 丘县仓库是每年大米存放的地方,京畿最为重要的两大仓库之一,每个月都会有抽查检查,绝不可能他们拿麸糠来冒名顶替,不然户部上上下下都得被撤职问罪,甚至是秋后处斩。 路途中想要骗过羽林卫和张铁亲自率领的骁骑卫禁军,把那么多粮食给掉包,完全是不可能的。 如果别人有这样的能耐,大康朝失去自己的第二个太子,也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所以,生如此耸人听闻的调包计,地点只有一个。 就在这襄阳城! 就在襄阳城里面的粮仓! 只有进了襄阳城,太子等人才不会直接再接触粮食,才可以给那些肮脏的家伙们以可乘之机,偷梁换柱,把朝廷辛辛苦苦积蓄送来的粮食,换成给牲口吃的麸糠,然后给老百姓们吃。 调换出来的粮食,则被他们拉到别的地方,高价卖给那些有钱人!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太子的脸胀得通红。 他第一次负责赈灾的案件,居然就被人用了这么大的调包计,至少调换了数十万石粮食,这是多大的耻辱?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云智,给我请张将军和成将军来。” “是!” 沈明勤意料到了将要生的大事儿,声音都不觉有些抖起来。 …… 深夜时分,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早已聚集起来的羽林卫和骁骑卫数千军士,用太子的关防大印敲开了襄阳城的城门,随即直扑城里的最大粮仓。 粮仓的守卫惊慌失措,但都在第一时间被禁军军士掌握,半点都不能动弹。 羽林卫将军成傢善命令所有羽林卫将士,告诉所有仓库守卫,但凡有敢乱动、敢有毁灭证据的嫌疑,直接杀无赦。 吓得这群仓库守卫浑身都抖,恨不得干脆昏过去好点。 “你们,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仓库主管葛池双手都被困住,却仍旧大喊:“这里是户部仓储重地,关系到上百万襄阳地区民众的生死,你们怎么敢放肆?” “闭嘴!” 成傢善冷哼了一声,手里刀鞘点了点他的肩膀,“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等着,太子殿下马上就来,你是不是清白的,待会儿就知道了。” 葛池一阵错愣,“太子殿下要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祝知府知道吗?” 成傢善笑道,“太子行事,还要祝知府知道?” 两人说话之间,一群东宫侍卫涌入,旋即葛池便看到太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真的是太子? 葛池连忙跪下行礼,“微臣户部储粮仓场司襄阳府主管葛池,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的道:“来呀,给我把粮食搬运一百袋出来。” 羽林卫将士们打开了并排着的十几个仓库大门,从里面搬出了一百袋的粮食。 “现在打开它们,让本宫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太子继续吩咐道。 “是!” 下一刻,袋子里面的粮食全都被倾倒出来。 太子亲自走到了跟前查看,现里面有雪白的大米,但更多的却像是麦粉一样的黑黄黑黄粉末。 太子气得浑身抖,指着道:“葛池,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东西!” 葛池一看,迅即回答道:“回殿下,这是麸糠。” “麸糠?麸糠?……哈哈哈……” 太子仰头笑了起来,等笑声停下,他脸上已经满是杀气,“葛池!朝廷把看守粮食的重任交给你,结果你却公然倒卖粮食,用喂牲口的麸糠来给老百姓吃!你的良心呢?啊?!” 葛池莫名其妙,不解的道:“殿下,这麸糠不是朝廷下来的吗?怎么变成卑职倒卖粮食了?我没有做过啊!” “朝廷下麸糠?”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放肆!你这是侮辱朝廷诸公,侮辱皇上吗?” “真的是朝廷下来的啊,我这里还有收据,绝对错不了!”葛池大声的喊道,“殿下,您不能污蔑好人啊!” 污蔑好人? 太子气笑了,“大胆!把和你勾结的人交代出来,如果能追回粮食,本宫可以考虑从轻落,不然本宫今天就要行正法了!” “我哪有什么勾结的人?”葛池看到太子的狰狞,又是委屈又是恐慌,“这事情就是朝廷诸公做的啊!哦,皇上,皇上应该也知道!您可以问一问啊!” “放肆!” 见到他敢侮辱景和帝,太子立刻毛了,从旁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刀,顶在了葛池的颈子上:“你敢污蔑我父皇?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粮食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拿,我没有拿啊!殿下您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啊!”葛池吓得有点哭了,“殿下您在毁我清白,就算到金銮殿上,微臣也不服啊!” “说!” “没有,没有!您杀了我都没有!杀了我都没有!”葛池哭着,却并不认罪,“老天爷啊,救救我吧!这是千古奇冤啊!!” 太子本来刚才就被他激怒了。 现在再听这些刺激的话语,心中暴戾之气不知道怎么的就涌了出来,锋利的刀子顺势用力的一刮,“噗”的一声过处,鲜血直接从葛池的颈子喷了出来。 葛池拼命想要捂住伤口,但却怎么也无法止血。 片刻之后,他便因为失血过多,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能起来。 “哐当!” 太子扔掉了刀,看都不看葛池,直接命令道:“去抓几个小主管,分开审讯,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供词来,尽快的追回粮食。” “是!” 侍卫们蜂拥着冲向了不远处跪着的一群官吏,惹得他们一阵尖叫痛苦,场面混乱一片。 但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就多了一群人,也吵闹了起来。 骁骑卫将军张铁旋即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襄阳府知府祝宽杰在外面。” “祝宽杰来了?好!”太子冷哼了一声,“叫他进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祝宽杰很快就走了进来。 他还带着好几个官员的,衣冠还稍微有些不整,显然来得匆忙。 有点微胖的祝宽杰,一进来就看到满地鲜血和躺在地上的葛池,吓得惊叫了一声:“这……这是怎么了?” 他后面的几个官员更是不堪,直接就有人跌坐在地了。 “怎么回事儿?”太子冷冷的看着他:“祝知府,你别告诉我,这仓库里面的粮食大规模被调换,你一点都不知道?” “粮食被调换?”祝宽杰连忙摇头:“不可能啊,我们府衙军士每天都守在这里的,每出一车就会有记载,弄错了可是了不得的啊!” 看着他装疯卖傻,太子干脆也不和他绕圈了,“那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里面大量的麦麸,也是从京城里运来的啊?不是你们这群贪官污吏给调换的!?” 祝宽杰倒吸了一口气。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子,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葛池,不觉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说啊,你倒是说啊!”太子却以为他心虚了。 祝宽杰闻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压低了一点声音:“殿下,我们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当着所有的东宫侍卫、禁军将士们说!”太子指了指四周,“本宫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希望你也是!” “可是……” “祝知府,本宫给过你机会了,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当真以为本宫的刀只能杀一人吗?”太子怒吼道:“还不快交代!” 祝宽杰吓得差点跳起来,太子倒是提醒了他,再不说实话的话,恐怕就要和葛池一个下场了。 他连忙提高了声音:“我的殿下啊,您弄错了啊!朝廷从京里运过来给两湖地区的第一批四百万石粮食,本来就是三百万石麸糠,一百万石大米,然后我们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掺杂着熬粥给老百姓吃啊!” “你胡说!” 太子气得又想要拔侍卫的刀了。 这群人当真该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执迷不悟,漫天撒谎! “下官没有胡说,我手里有王尚书亲笔写的文书,还盖有户部大印!”祝宽杰大声道,“就在下官的府衙里面!不但是襄阳府的五十万石粮食是这种比例,就是全两湖区域,都是这样的!” 太子一愣,脸上的暴怒神色瞬间消散了不少:“王飞腾?” “是!” 祝宽杰此时终于弄明白什么原因了,苦笑道:“在粮食来之前,王飞腾王尚书便以户部公文给了我们两湖的官员,特意解释了一下,说这一次蝗灾严重,朝廷为了避免粮食不够,就先用这种方式赈灾。” “不可能!不可能!” 太子眼睛瞪大了,“父皇,父皇怎么没有跟本宫说?你撒谎!” “都到了这个时候,下官还敢撒谎,这不是嫌命长了吗?”祝宽杰道:“殿下,此事是经过几位丞相和六部尚书公议过的,绝对做不得假……您要是不相信卑职,您可以去附近的几个府看看啊,他们的粮仓如果全都是大米,您直接回来割了下官的脑袋!” 太子愣住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理智告诉他,祝宽杰说的不是假的,甚至于刚才的葛池说的也不是假的。 如此弥天大谎,很轻易就能揭穿,根本不可能隐瞒。 他们更不可能毁灭证据,杀了自己这群人——羽林卫和骁骑卫都在,襄阳府的守备军哪里打得过? 祝宽杰现在还敢这么说,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个户部守仓库的小官葛池,从一开始说的就是真的,朝廷运来的粮食,大部分都是麦麸!! “为什么?为什么?麦麸怎么能给人吃啊?”太子喃喃自语道。 “殿下,卑职觉得朝廷诸公考虑得都是对的。”祝宽杰躬身道:“如果一开始就用尽了仓库库存,这一波的灾难持续时间又很久,那该怎么办?只有先节约一点,才能保证民众们不断粮啊。麦麸粥比起树皮草根好太多了,能活下去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唉!本宫……本宫……愧煞也!!” 太子现在终于是相信了祝宽杰的话。 看着地上死死的睁着眼睛的葛池尸,他又羞又气又恼,终于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往旁边倒了下去。 …… 注:景和三十年秋,太子率众督察两湖区域蝗灾过后赈灾一事,于襄阳误斩储粮仓场司主管葛池。事后太子自呈疏罪过,避于驿站听候落。 帝曰:“太子铭宇办事躁急,事先未能全面调查、召集证人听取证词,便怒极私自斩杀朝廷命官,是为极大罪过;惜葛池敬忠职守、兢兢业业,遭此横祸,实乃太子一人之过。今撤去太子‘监督两湖蝗虫赈灾大使’一职,罚其俸银一年。然两湖灾害未平,仍需能臣干将督促,着太子铭宇戴罪立功,继续严厉督察不法、纠正错误。望太子吸取教训,不改初心,认真完成朕之交代,不负臣民期望,如此诚天下子民幸甚,社稷幸甚!”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畅销西北【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听到太子误斩官员的消息时,是在麻将桌上。   是的。   你没有看错,就是麻将桌。   早在四月的时候,柳铭淇已经命令府里的工匠们,制作出了十副上好的麻将牌。   麻将用最好的竹子制作,表面认真打磨光滑后,又用桐油浸泡一段时日,彻底去除刺手、开裂的瑕疵,历经三个月时间,才最终呈现在柳铭淇面前。   少年教了老妈怎么打麻将,第二天她便提着麻将去找了自己的一群闺中姐妹,大家鏖战了一个通宵,都是家里来人找了,才打着哈欠的回家睡觉。   仅此一战,麻将彻底成名于江湖。   第二次裕王妃再次开局的时候,周围密密麻麻站了几十个贵妇,津津有味的看着她们怎么打。   然后等到她们熟悉了麻将的方式之后,四位酣战贵妇身边就多了几十只唧唧喳喳的麻雀,每打一张牌就会引起许多种不同的意见,简直是让人崩溃。   裕王妃本来就是勋贵家族女儿出身,脾气不是那么的好,当场便把这些人给赶走了。   但麻将的魅力,却因此散了开来。   等到裕王妃几人想要收局走人,那些本该已经消失了的贵妇们忽然冒了出来,说反正你们要回家睡觉,那让我们也玩上几把。   都是不错的朋友,所以裕王妃只能答应。   结果这么一答应,这副麻将便再也没办法收回来了,找都找不到去哪儿了。   接着是第二副、第三副……   整整的七副麻将不知所踪之后,裕王妃便开始在家里召集麻友们了。   然而,这时其实全城已经早就有仿制出来的麻将,虽然比较粗陋,比较不那么的美观,但还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不仅仅是女人们,还有男人们。   连带着花楼里面最近都兴起了麻将风潮。   不少客人们一边打麻将,一边和姑娘们吃喝玩乐,倒也是一桩有趣的消遣。   麻将想要保护一下知识产权,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柳铭淇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仅仅是消遣的玩具而已,让大家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今天柳铭璟便叫了柳铭淇等几个朋友一起搓麻将。   众所周知的,柳铭淇是一个武力值高的猛将兄,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喜欢吃喝玩乐的人,麻将这样的新鲜玩意儿,最能吸引他的眼球。   除开了和柳铭淇最为熟悉的八姑,最后一个牌搭子叫做王志如,户部尚书王飞腾的小儿子。   王志如也是吃喝玩乐一条龙的纨绔子弟,柳铭璟和他颇为臭味相投,两人经常干点荒唐事出来。   柳铭淇在给计吏们上课的时候见过王飞腾尚书,那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可王志如跟他几乎是两样,打扮得油头粉面不说,整个说话做事,都透露着一丝轻浮。   太子殿下斩杀了葛池的消息,便是他讲出来的。   听了来龙去脉,柳铭璟张大了嘴巴,“太子是这么冲动的人?这下子可麻烦了吧?”   “当然!现在朝廷诸公正在商议对策呢。”王志如道:“虽然他犯下了大错,可太子乃是国本,怎么能真正的处罚呢?……四筒。”   “对,其实太子不算坏人啦,不然离京之前,怎么会采购上百万两银子的各种吃喝用品,准备拿去给最穷困的人呢?”八姑也是符合道。   “要我说,还不是皇上自己没做好?”柳铭淇道,“虽然掺杂麸糠这事儿有点寒碜人,但终究是一个变通的做法。他要是不碍于面子,直接提前给太子讲了,那不是就闹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瞧柳铭淇这义正言辞的样子,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大米掺杂麸糠的馊主意,就是这个小子提出来的。   怎么说呢。   有作用肯定是有的,而且能大幅度的节约粮食,但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容易被一些所谓的正义之士骂。   柳铭淇也不担心景和帝会把自己出卖了,皇帝这点担当还是有的,更别说这事儿之后和丞相、尚书们商量的时候,他们都在仔细思量之后同意了。   这就属于朝廷的公议,并不算违规。   “皇上也是疏忽了啊,哪里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出去之后居然如此杀伐果断呢?”王志如说道,“说起来可能也是因为有了之前的事故,所以太子没有很好的锻炼,这才导致了他有些失控吧?”   “不说这个了……七条!”柳铭璟打出一张牌,道:“那个可怜的葛池家属,准备怎么补偿呢?”   “太子上书的时候已经提及了,葛池是河北人,他已经派人带着钱到葛池的老家,先给他家人一些钱财。”王志如道,“顺带着太子也请求朝廷,给予葛池一个追封,至少是名义上的正名。”   王志如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肯定是他爹户部尚书王飞腾说的。   不过王飞腾不会跟他说,一般情况下是给他大哥大理寺丞王良信说,以此来增加王良信的阅历和见识,王家二公子只是偷偷听了出来显摆的。   但王志如也不是蠢货,有些机密的事情他就不敢对人说了,免得害了自己的爹。   “嗯,这个倒是应该。”柳铭淇叹了一口气,“可怜的人,无妄之灾啊!”   顿了顿,他忽然就把牌给倒了下来,“不好意思,我自摸了。清一色的大对子,四番,每人十六两,承蒙惠顾。”   “混蛋啊!”   八姑怒了,“我是龙七对,你能不能让我把大牌做成一次?真扫兴!”   柳铭淇笑了,“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他心说,等到你们打得有点腻味了,就是四川麻将的血战到底出场的时候了,那时候每个人都能胡牌,更加的欢乐。   “哗啦哗啦”声音中,四人又重新砌好了长城。   摸牌之际,王志如道,“淇哥儿,我听说西北传回来的消息,你家的肥皂在草原上已经卖疯了?一块肥皂直接能换二十只羊?”   “虚财,都是虚财!”柳铭淇表现得云淡风轻。   “也对,这钱又不是淇哥儿你得,而是那个叫杨明的商人得了。”王志如道。   杨明便是那个最早现了肥皂商机的商人。   只不过他财力不大够,而且还有点小气,所以第一次只拿了三千块肥皂去西北。   到了西北后,他也学习了柳铭淇的办法,在和草原的交易市场上面,直接铺开了大棚子,甩出一百块肥皂,专门让那些草原人洗手甚至洗澡。   草原人不怎么讲究的,露天隔个帘子就能冲澡。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有第二个,接二连三过后,五十块专门拿来洗澡的肥皂,一天之内就被用得干干净净。   然后那些尝到了好处的草原商人们,蜂拥着便把剩下的二千九百块肥皂分得干干净净。   杨明的售价是五两银子,因为数量太少,运输的费用没办法分摊,所以他倒是没赚多少钱,纯粹是为了让肥皂能更快的传播开来。   草原商人们赚再多的钱都无所谓,反正也才二千九百块肥皂而已。   等到草原的各处都有了肥皂的传说后,他杨明就会带着更多的肥皂,亲自去草原上开拓市场、结实那些草原上的大商人们。   杨明都没有等到第二天,直接便用飞鸽传书给了自己留在京里的掌柜,让他出面向裕王府再订购一万块肥皂。   杨明的妻子把家里的窖藏都全部拿出来了,才凑齐了钱,让裕王府货。   裕王府是从六月份开始,才一下子把肥皂的制造数量变成了一个月四十万块的,之前五月份都仅有两万块。   饶是这样,裕王妃还是干净利落的给了杨明一万块。   不过这一次随同商队一起奔赴西北的,还有几个裕王府的佣人,他们将会具体了解肥皂的各种销路,以及有可能出现的别的合作者。   作坊的产量如今爆炸性的增长,六月份是四十万块肥皂,七月份是六十万块肥皂。   这样的情况下,杨明做为一个小商人,根本没有那个实力来布置和掌控整个销售网络,裕王府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网络都交给他,这不是一个成熟的商业者所为。   大家并不知道裕王府的野心,以为能大卖就好了。   说起这个,柳铭璟顺口也道:“正好,铭淇你们什么时候才有富裕的肥皂?我们的商队这一次回来,都在提起了西北草原上风靡的肥皂。那些吐蕃高原的小部落也跟我们提起了,希望下一次能买到一些肥皂,看看是不是如同想象中那样的神奇。”   “大约等到下个月上旬吧。”柳铭淇道,“到时候你们可以先拿一万块去试一试。”   “我也要。”八姑出声道。   “没问题。”柳铭淇笑着说,“其实你们都不用急,之前我娘不是说过了吗,亲王弟兄们都是一家人,肯定会有你们的份额的。”   王志如在旁边没有插嘴。   他对于做生意的兴趣不大,身为户部尚书的儿子,他家里生活是无比的优越。   哪怕是王飞腾不怎么收受钱财,别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塞贵重东西给他。   因此王志如才有财力去吃喝玩乐,很多时候还是他请柳铭璟的客。   “淇哥儿,肥皂我们是赶不上了,以后有什么好的买卖,不如带上我们如何?”王志如半开玩笑的道,“你不知道京里现在多少勋贵和宗室子弟,都希望在你的生意里面分一杯羹呐。”   “有合适生意做的话,那是一定的。”柳铭淇真诚的点头道。   实际上他说的是废话。   小爷我一个人就能吃下的蛋糕,凭什么分给你们?   平摊风险吗?   我做出来的东西,哪一个是有半点风险的?   王志如也不知道懂不懂,笑着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们这些人虽然能耐不大,可是人脉还不错,钱也有点,应该是能帮上一些忙。”   “好!”   柳铭淇再次点头。   这个王志如倒是不错,虽然是纨绔子弟,但言谈举止都有风度,而且绝对不会让人讨厌。   难怪一向不喜欢那些朝廷重臣子弟的柳铭璟,都能和他玩得来。   可惜不但我的生意不需要朋友,我们裕王府也不能有朝廷上的朋友啊。   不然破坏了一些平衡,景和帝跟太子,又会怎么看我们呢?   想了想那个一刀砍了葛池人头的太子,柳铭淇忽然间有点不寒而栗。   ……   注:古代羊肉是很贵的,哪怕是最为富裕的宋代,身在内6很多人也吃不起。   北宋天圣三年,西北边州夷族犯罪用羊来抵罪,一只羊仅为5oo文,但是同时内地却很贵,熙宁年间京师地区一只4o斤的羊,花费是5贯即5两银子。   到了南宋绍.兴二十六年,因为丢失了所有北方,临安府的市价是一只羊13贯8oo文,也就是13.8两银子,而当时一个县尉的月俸是7贯7oo文,连一只羊都买不起。   故而秀才大概按照这种价格来计算,在草原上面,此1两银子的肥皂可换2o只羊、也就是差不多1o两银子,应该不算离谱。   羊的价格在古代及本书中,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标准,故而稍微繁复的介绍一些,望诸公海涵。 第一百十五章 素老板回来了【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到了八月份,从两湖区域传来了消息,在两湖区域肆虐了足足二十天的蝗灾终于是彻底的消失了。   这一次的损失,比起意想中损失的要大,却也比意想中损失的要小。   比意想中损失的要大,是没有想到蝗虫居然能肆虐一个多月,从东部到中部,四五个省份照样,且大部分都是产粮大省,今年这几个省份歉收那是绝对的事情了。   但这次蝗灾却也比最坏的意想要好一些。   因为柳铭淇提出的“集中使用、以优势兵力歼灭蝗虫”的策略,官府在最重要的一些粮食产区,都集中了几万甚至十几万的鸡鸭,让它们去吃蝗虫和虫卵。   如此一来,这些区域的粮食,最多能保持有五成的,最少也能保下三成,好歹不至于出现整个省都颗粒无收的惨状。   而吃过了蝗虫和虫卵的鸡鸭,显得更加美味了,也让许多饕餮高兴不已。   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认识到了鸡鸭的额外功用,官府都已经在号召,从明年有了余粮开始,大家可以多多的饲养鸡鸭,特别是鸭子。   大康朝是有墨家子弟的。   他们通过观察得出结论,鸡一天大约能吃一百来只蝗虫,鸭子一天能吃二百来只蝗虫。   如果一个地方能有上百万只鸭子,基本上就不用担心蝗虫灾害了。   可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有些难。   连最富饶的帝京府都只能聚集十来万只鸭子,其余的省份老百姓们也就是喂个三五只去卖,根本没有大规模养殖的可能。   但只要有了准备,知道解决的一些办法,大家便心里也不会那么绝望了,至少蝗虫也是有天敌的嘛。   各个地方受创严重,自然需要更多的粮食去救援。   虽然之前太子搞了那么一个乌龙,但两湖地区的赈灾,还是按照了之前的方案,用三比一的比例做麸糠粥给灾民吃。   景和帝下令的“筷浮落人头”也被严格的实施着。   两湖地区因为太子斩杀了葛池,吓得一群官吏手脚都不敢动什么,生怕刀落到自己的头上。   山东和几省交界的冲积平原地区,朝廷早早的便派出了大量的御史、还有绣衣卫的探子,动用武力斩杀了几十个大大小小贪墨的官吏,也算是稳住了局面。   况且这些官吏很聪明,他们在知道了朝廷对两湖区域的赈灾方案之后,便连续用八百里加急询问,能不能也让他们用三比一的麸糠粥来赈灾?   考虑到了山东受灾的情况,还有他们本身的艰巨任务,朝廷还是同意了。   毕竟山东下面就是江南,江南地区本来就是鱼米之乡,麸糠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买得多,四比一、五比一的兑换都可以,这样便能大量的节约粮食,以作不备之需。   至于京畿地区就更不用说。   京畿总督熊文庆本来做事情便是四平八稳,涌入的几十万灾民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出什么乱子。   还有帝京府府尹苗炎,面对挤在京城城墙外十里的十来万逃荒灾民,自己亲自抓各种安抚事宜,摄于他的赫赫威名,巡捕、衙役和军士们没有一个敢乱来的。   当然了,京畿行省和帝京府是有着天然优势的。   江南的粮食源源不断的通过大运河运送到了京城,使得京城仓库的粮食减少数量,一直在一个很合理的范围内。   刘仁怀不愧是大家都期待的国之干城。   朝廷给了他八百万两银子,命令他必须要收到七百万石粮食——而江南此时的粮食也在不断的价格暴涨,价格早就已经从八文、九文涨到了十文、十二文、十三文一升。   结果刘仁怀利用各种手段方法,从各个地方收购了足足一千万石粮食,几乎堪比今年三四月的七文一升的低价了。   即便里面有三分之一都是前年的存粮,可现在来说,数量就是一切,前年的粮食照样能吃,又有什么不行的?   有了比意想中多三百万石的官方收购粮食,也有包括第一大盐商贾子明贡献八十四万石粮食在内,朝廷一共收到了二百万万石捐赠的粮食,这么五百万石的余裕,给了朝廷太多的信心。   景和帝本来都有点担心,自己吹的牛有没有不能维持的危险,现在他却是安心了。   之前大家都给景和帝建议,京畿地区的那些流民、灾民们的赈灾,一样可以用麸糠粥,可是景和帝了脾气,说自己虽然能力不够,但难道连京畿地区都不能护住吗?   所以京畿地区用的是全部粮食,而且还是同样的“筷浮落人头”的严厉措施。   灾民们却不是什么都不干。   苗炎和熊文庆两人,进入八月之后,在工部尚书巫愚的女儿巫夜霜的策划下,这些灾民中的青壮便和京畿地区的民众们一起,开始了在几条重要河流两岸的劳作。   包括种植树木、加强加固堤坝、挖掘一些小的河沟、建造一些临时的蓄水池等等,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   柳铭淇这种闲得没有屁事做的人,还专门去看了一趟,想要瞧瞧古代水利建设和现代的有什么区别。   看着过十万人在方圆百里的地方劳作,却是井井有条,丝毫不见纷乱,他总算了解到了在柳铭璟眼中“我朝的女工部尚书”,究竟有多么大的能耐。   以女子之身担当工部尚书是不可能了。   可按照她的功绩,只要一嫁人,最少都是赏赐二品外命妇头衔的,甚至一品都不是不可能。   ……   在这个蝗灾已经到了尾声,开始善后的过程中,去江南足足一个多月的萧素琴终于回来了。   素老板带回来一个二十来岁的英俊小生,到了裕王府之后,两人还顺带着演了两场《梁祝》之中的戏份,请柳铭淇这个作者点评。   “怎么样,他的灵性够吗?”素颜的素老板充满期盼的问道。   柳铭淇看了看远处有些拘束的小生,“灵性什么的不说,可梁山伯这种初始骨子里的文质彬彬的气息,倒是挺好的。”   “那就好!”   萧素琴开心的笑了,还忍不住撒娇道:“你不知道我在江南找了多少个戏班子,才找到钱英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柳铭淇好奇的道,“但我看他其实在相貌和演技上面,并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准啊。”   “出神入化?那不是成了老油子了?”萧素琴嗤之以鼻的道:“我就是要这种既有演技,却又不出名,同时对唱戏有着热忱的人。”   “也对。”   在这一刻,柳铭淇想起了几位以素人之身出演大角色,结果却大红大紫的演员。   有时候,出演一部好戏,需要的并不是演技好,而是契合自己的性格特点,从而本色挥。   戏台上的演员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需要的基本功很多。   柳铭淇最近也是去看了一些的戏,于是看得出来,这个叫做钱英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着不浅的功底的。   “喂,世子……”萧素琴压低了一点声音,凑到柳铭淇跟前:“你觉不觉得,钱英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像谁?”柳铭淇疑惑的道,他倒是没看出来。   “你呀!”   素老板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先按照你的模样儿,在全江南找了一遍,要差不多有点感觉的,才会继续考察他们的。”   柳铭淇哭笑不得,“像我有什么好的?我又不是郭少华、冯明心。”   他说的这两位是戏曲九仙之中的二位,相貌是一等一的好。   萧素琴微微一笑,“你是比不过他们,可梁山伯就是你啊!你不能和我一起上台演出,我当然要找和你差不多的人呢。”   这妮子入戏了。   柳铭淇看了看她,笑着点了点头。   有个巨星曾经说过,演戏便是“不疯魔不成活”,如果你自己都融入不了这个角色,那这个角色一定不会深入人心。   不是只有电影电视才可以入戏,在戏台上也一样的可以入戏。   戏曲九仙便经常入戏,甚至有在台下也把角色代入,而且癫狂的表现,所以他们才能称之为“仙”。   萧素琴脸上微笑着,但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她是有点试探柳铭淇的意味。   不是说演戏,这肯定不可能。   素老板是想要看看柳铭淇对自己的心意。   她自从看了《梁祝》,和柳铭淇合演了《梁祝》,整个人整颗心都已经陷了进去。   在她心中,柳铭淇便是梁山伯,她便是祝英台,两者应该生生世世不分开。   就好像《梁祝》这同名的曲子一样,悠远而又长久,凄美动人。   哪怕萧素琴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比柳铭淇大了接近七岁,但她觉得自己当柳铭淇的一个妾室,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看现在柳铭淇的样子,好像没有开窍一样,对男女之情根本没什么感觉。   想起了回来听说的,柳铭淇在葬花楼和朱雀楼的表现,同样的并没有被一群美女给迷住,而是很洒脱,来去自如。   于是萧素琴又有些欣慰,这个小男人既然还没有开窍,那就等着自己来为他启蒙吧!   时间还有的是。 第一百十六章 印刷还是可以改进一下滴【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现在的戏班分为好几种模式。   一种就是大家利益结合,一起赚钱后,按照一定比例分配。   另一种是戏班主人以重金签下几个知名的戏子,以他们为骨干搭建戏班,而无论赚钱与否,都和拿了固定酬劳的戏子无关,甚至做得好还得多给人家点好处。   最后一种是知名戏子自己组建一个戏班,戏班里面全部都以他(她)为主,这样就能更好的挥,不过同样的,压力也都来到了他(她)身上。   戏曲九仙之中的大部分都是第三种模式。   大家都是顶级人物了,一般情况下不会为别人赚钱。   当然了,有时候也会因为人情去客串什么的。   素老板自然就是有自己的戏班,她去了江南这么久,戏班的人全都在休息,然后她还得每个月按时给工钱。   钱英也被她签入了戏班,一共是十年,在这十年时间里,他所有的唱戏安排都由萧素琴决定。   萧素琴不是白痴,她很聪明。   《梁祝》这种会流传千年的戏曲,一出来肯定是火爆异常。   如果钱英成名了之后,自己另起炉灶,找另一个祝英台来出演,和自己打对台戏,那不是养虎为患?   如今钱英签了契约,如果敢这么做的话,萧素琴能一个状纸告到帝京府衙门去。   苗炎对于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可是从来不忍耐的。   对于柳铭淇来讲,萧素琴带着钱英回来了,那么下一步计划便可以正式开始实施了。   这就是《梁祝》的话本。   《梁祝》的话本比起《梁祝》的戏本要早出来,但迄今为止都好几个月了,柳铭淇都没有刊出去。   倒不是说为了防止盗版。   在灯塔国和东瀛国你都没办法防止盗版,就更别说古代了。   一个话本哪怕是写得再好,也只能卖最初销售的一个月,甚至时间更短。   别的书坊拿到你的书,马上就会开动印刷,然后跟着你一起赚钱,你还没办法报衙门抓他。   因此最贵的一个话本,充其量也就几百两上千两,作者卖不出价格来。   当然,这也看和什么人比。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一年顶多赚八到十两银子,一个话本就能挣他们一百年的收入,想想也不是太坏。   况且现在在帝京府城外,三五百两银子就能买一座不错的院子,或者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良田都能买上百亩了。   一本书养一家人,倒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再加上大康朝长治久安,大家没有战乱等威胁,生活过得悠闲,娱乐需求也多,因此写话本的人还是不少的。   《梁祝》这部戏能不能还没有上演就让人朝思暮想、肝肠寸断,那肯定需要《梁祝》话本的先行一步。   只要那些大姑娘、大小姐、夫人们,看《梁祝》的话本,她们就不可能不被吸引,甚至于那些书生才子也一样。   有了莫大的铺垫之后,《梁祝》的戏一出来,你说他们会不会追着赶着来看?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柳铭淇之所以不提前把《梁祝》话本给印刷出来刊,就是想要掌握一个最好的时间点。   提前太早出来,说不定马上就有聪明的戏班,先把《梁祝》给排练上演了。   甭管他们排得怎么样,你把“演”名誉给占据了,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事情,素老板得哭死。   现在萧素琴在回京城的船上,便已经让钱英开始读《梁祝》的戏本和剧本,再设身处地的带着他进入角色。   回到京城,他们第一时间便会召集戏班人员,开始正式的整体排练。   按照素老板的估计,大约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如今是八月,柳铭淇只要提前一个月,把书籍给刊出去,就足够给人们入迷的时间了。   想要刊书籍,柳铭淇自然要去找印刷工坊。   只要一个文学达的社会,必然印刷产业非常的旺盛。   京城里面就有上百家的印刷工坊。   是的。   你没有看错,就是上百家。   他们可以印刷各种话本,也可以印刷各种诗集、儒家、法家和墨家经典作品等等。   但是支持这些印刷工坊的最大业务,还是印刷各种道经佛经。   由于太祖的严令制约,不许僧侣道士泛滥,大康朝的寺庙和道观不算太多,可人们对道教和佛教的信仰还是挺深的。   比如京城里大相国寺、报恩寺、普济寺、玉皇观、老君观等等十几处的地方,一天到晚都是人群攒动,浓烈的香火气息直扑云霄。   寺庙和道观也想尽可能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他们每年都会印刷大量的各种佛经道经,送给善男信女们。   大规模印刷的成本不算高,然后又能不断的吸引这些善男信女的家里人也跟着成为信徒,这样的买卖绝对划算。   这样一来,无数印刷工坊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也撑起了整个京城这么大的印刷规模。   可是柳铭淇连续去了几家,都不大满意。   因为他们的印刷还停留在很原始的雕版印刷上面。   雕版印刷指的是在厚厚的木板上面雕刻出阳文字,使得每个字的比划突出于版面,接着便用刷子蘸上墨,在雕好的版面上刷一刷,再把纸贴在上面,自背后再用干净刷子刷一遍,加深印记,便可以取下功成。   这样可以重复千百次的印刷,但问题在于雕刻文字的时间耗费很多,然后木头雕成的字,保养起来也麻烦。   甚至于整个雕刻木盘也有时候出毛病,像是印刷过程中,多一些墨汁滴落在木板上,然后反过来滴落到纸张上面的事情也都有。   只不过现在的民众们,能有一本书看都很感恩了,哪里还能抱怨那么多?   要知道,用竹简看书的日子,可也没过去几百年啊。   甚至于在明雕版印刷之前,普通民众们根本没有机会来接触到各种书籍。   柳铭淇知道印刷的展全过程。   雕刻印刷之后便是活字印刷,然后接着是油印印刷,圆压桶平版印刷,激光印刷等等。   激光印刷柳铭淇是做不出来的,油印印刷这一辈子还可能努力一下。   但是活字印刷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分分钟都能做出来。   比如毕大神的泥字活字印刷,其实只要脑袋开窍了,瞬间便能想出来。   他是把所有的字用软泥雕刻好,然后再用火把泥字烧硬。   等到要印刷的时候,把对应的每个泥字贴在有预先加热的松香和蜡的铁板上面,以此固定好,便可以直接印刷了。   印刷完毕,再次加热让松香和蜡软化,就可以把这些泥字取出来,再次组合印刷。   所以这种印刷术被称为“活”字印刷。   这样的印刷方式,已经很接近于激光印刷之前的油墨印刷了,只不过是用料和模式变了一些而已。   参考许多宋代印刷的书籍便可以看出,这种泥字的印刷非常不错,字迹清楚、笔墨浓厚,没有什么污渍。   活字印刷不但提高了印刷的效率,更加降低了印刷的门槛,使得我们的书记和知识传播,越来越广泛和长久。   所以在回家之后,柳铭淇第一时间便找来了田荣,让他给自己去找一个可靠的雕刻工匠来。   正巧家里就有一个雕刻师傅在,他的名字叫做孙老四,也是从擒海伯府上陪嫁过来的家生子。   像是王府这样的地方,其实许多人才都是一应俱全的,不但有雕刻工匠,还有做衣服的,还有做鞋子的,还有修缮房子的等等。   孙老四今年四十来岁,因为经常在府里做石雕、木雕、假山修葺等等活儿,身子骨很是健壮。   听到了柳铭淇让他在统一尺寸的泥上面刻字的要求,他还以为世子殿下喜欢玩儿,满口答应的拿着《梁祝》的手抄本下去了。   时间还有一个月,他一个人刻字都能来得及。   到时候印刷起来也方便。   据说当年的毕大神也就是他和徒弟两个人制作,便已经把整个印刷工序给做好了。   想要提前印刷《梁祝》,还是要自己制作方便一些。   至于说后面,这种活字印刷哪怕是泄露出去,也是无所谓的。   整个行业的展,必然是要集中在群策群力上面,必须要集中无数人的智慧和坚持。   西方的达就是因为如此,许多人不断的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改进,最终使得这些技术越来越好。   无论是火药也好、肥皂也好、药物也好、医疗手段也好,都是如此展起来的。   而我国的没落,恰好便是因为和西方相反。   大家都喜欢挟技自珍,别说是外人,就算是女儿女婿也不传,所以许多技艺都消失了不说,更是没办法得到改进。   最为痛心的便是我们的医学,华佗当年就已经明了解剖和开颅手术,足足领先西方一千多年。   结果因为没有培育出足够多的学生的原因,华佗死了之后就失传了,弄得我们还得不断从西方引进各种医疗技术。   这样的陋习,必须得到改变,才能使得现在的大康朝,不断的大幅度向前迈进!   ……   注:查了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现特别是明代,小说那真是巅峰啊,规模和受众度比现在都不差,基本上我们今时今日看到的神书,都是他们那时候写的。网络小说能不能流传百年不知道,但他们的肯定能再流传1ooo年吧。   另,之前一直以为铜版印刷也是中国明的,结果却是高丽。 第一百十七章 又到小葛村【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印刷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印刷技术,另一方面是原材料——纸张。   现在大康朝用的纸张自然比不上后世的复印纸,他们现在主要是麻纸和皮纸一起用,两种都是经过几百年的明改进之后,已经趋于完善的纸张类别。   从古人的角度来说,洁白,细腻,柔软,匀密,色泽光亮……这些优点,已经完全足够了。   在柳铭淇看来,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技术,也没有普及钢笔之前,现在的纸张拿来印制书籍,没什么毛病。   因为就连前世的王书圣、宋徽宗等等大拿,都是用这些纸张来写作绘画的,难道还不能印刷?   但是呢,这不代表柳铭淇没有想法。   他的想法并不是和印刷相关,而是又联想到了另外的地方。   话说现在上厕所用的纸,还是远远比不上后世的啊。   那种麻纸太过粗糙,擦拭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要是等到小爷我三四十岁,痔疮长出来了,再用这种纸的话,岂不是很悲催?   身为一个物理和化学的博士,是时候给大康朝的民众们带来真正的厕纸了!   为了我的老爹,为了我的老妈,为了我那还没出生的儿女们,这个责任,我责无旁贷!   科学家都有思维散的怪癖。   但这并不可耻。   许多的的伟大明就是来自于原实验的副产品。   比如说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男人的福音——伟哥,不就是在研一种治疗心脑血管的药时,忽然现这种药会让人的血液全都冲向另一个关键部位,然后才创造出来的吗?   那哥们儿单凭着这个明,二十年就赚了几十亿啊!而且是美金!!   所以柳铭淇从印刷《梁祝》想到了要明厕纸,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别小看了厕纸这个行业,它需要基础的机械学、物理热学、力学、化学等等,凡是能完整的建造出这个架构的,那都得是在成熟的工业社会。   柳铭淇不可能把整个现代厕纸产业都给明出来,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知识,来一个简化版的。   不然先一个碎木机他就做不出来。   热压滚筒机他也做不出来。   幸好这些都能通过笨拙一点的法子来替代。   柳铭淇转而便带了大柱和池三,来到了城外的小葛村。   才从官道下来不远,一股股浓郁的猪骚臭味道便迎面而来。   骑马到了村口,柳铭淇仍旧看到了到处飞跑的一群小屁孩,看到了被蝗虫啃得光秃秃的田地,看到了村庄旁边的那座山丘上,懒洋洋的走着的小猪们。   看到它们,柳铭淇一脸的慈爱。   好小猪,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吃,好好的成长。   再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你们就会成为小爷碗中的各种美味了啊。   池三见到柳铭淇这样,不觉胆战心惊,“世子,你不会真的想要吃猪肉吧?”   “你不懂。”少年收回了眼光,“猪肉乃是人间美味,以后你肯定天天求着我,让我给你吃。”   “呵呵!”   池三心想,我就算是饿死,也不可能吃这么骚臭的肉的。   骑着高头大马的三人说话之间,一个半老头子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殿下!小王爷殿下!您来了呀?”   村正赵有金笑得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看看我的猪。”柳铭淇笑道。   “这些小猪我们喂得可精神了呢!”赵有金遥手指了指对面的山丘,“他们一天到晚都没有停歇的照看着,连晚上都守在猪圈前面。您看!这些小猪长得多结实?”   赵有金可不傻,柳铭淇说的话,完全该反过来听才对。   少年点着头。   刚才他也看了,在阳光照耀下,这些小猪的确比一般的小猪要精神点,而且肉也长得多一些。   不得不说,小葛村的人还是照料得很好的。   这里一共一百零七只小公猪,实际上最初还因为骟割的手法不够熟练,死掉了十三只,然后又重新买了二十只来骟割,最后才凑成了这么多。   田荣收买了几个小葛村的村民,让他们随时汇报。   原因倒不是想要赖掉五两银子一只猪的照料费,而是阻止他们再用以前的方法来喂猪。   因为这些猪十有八.九是要进小王爷的肚子的,怎么可能是那么肮脏的方法饲养得来的呢?   结果这些村民汇报的结果,便是赵有金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喂养猪,没有半点疏忽和大意。   想想也是。   那天北雄侯公子被苗炎打得屁滚尿流,差点判斩立决,这种惨烈着实的震撼了赵有金和一群同去的乡老们。   柳铭淇连北雄侯公子都能坑得死去活来的,一群区区的村民,如果惹恼了他,会有什么下场,那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大家都很老实。   说来说去,老老实实的为裕王府工作,不但能赚猪油钱,更能获得每只猪五两银子的巨额报酬,有什么不好?   ……   柳铭淇下得马来,问道:“赵村正,它们对于掺杂了蝗虫的饲料,有什么反应吗?”   “呵呵,您还别说,您配比的那些饲料,加上了蝗虫粉,猪们吃得更加开心了,食量都要大了不少。”赵村正眉飞色舞的道,“再这么下去,七个月的时间涨到二百五十斤左右都有可能。”   少年笑了笑。   实际上猪出栏,二百斤左右就够了,不过要达到肥猪的标准,那就非得多养一两个月,让它长出肥膘来,那才好。   猪没有了肥肉,哪里能叫猪肉?   少年之前无限制的收购蝗虫,除了给普通老百姓们吃吃看看之外,更多的是拿来放在竹篓里面,挂在晾衣杆上面,在太阳下面暴晒,直接把它们给晒干。   晒干了之后,再磨成粉末,随即添加进猪饲料里面,想要让猪长得更好。   现在看来,这样的策略还蛮成功。   况且如此的做,也可以保存大量的蝗虫粉,不至于多出来浪费,毕竟它可是柳铭淇用真金白银收的。   “你们的炼油呢?”少年又问道。   “这可不好!”赵有金叹气道:“人都快没有吃的了,怎么能让这些猪吃饱?一家家的全都挨个儿宰了,现在早就不能供应给府上了。”   也是。   最近裕王府收到的猪油越来越少了。   农民们屠宰了猪来吃、来卖,但却只是蝗灾来的最初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不能变出猪来。   也只有那些富裕一点的村子,才能慢慢的屠宰。   负责收购猪油的6贵等人,现在是叫苦连天,他们每天的收油数量,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小葛村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穷,但是村民们穷惯了,所以一有蝗灾立刻就屠宰猪肉来卖,卖了一个好价钱的同时,又能多积蓄粮食。   要不是赵有金他们看管得严格,连柳铭淇寄养的那些猪的饲料,都有村民们眼馋。   当然了,因为蝗虫粉很多很多,村民们吃了不少的蝗虫粉的事情,赵有金是不会说的。   小老百姓们有着自己的智慧。   他们平日里就很少吃米饭,大部分是馍馍和野菜粥,有点婚丧嫁娶,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吃点肉。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第一时间宰杀猪的原因。   哪怕是猪有一半都吃厕所里的污秽,但也有不少是要吃周边山上地里的野草的,在这个时节,猪可不能和人抢吃的。   少吃一点馍馍,多喝点野菜粥,这段时间即便是粮价上涨了一倍多,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当然这也仅限于帝京府周边的原住民们。   只不过他们种植的粮食是肯定没有什么了,今年的收成大半就落了空。   柳铭淇问道,“过了这段时间,你们还会养猪吗?”   “肯定会呀!”   赵有金想也不想的点头,“如今粮食全部打了水漂,虽然府里有喂猪的补贴,但那也是一笔买卖。我们还是要养猪,然后卖油卖肉来赚钱的。可惜了,这段时间精瘦肉都涨回到二十文一斤了的,我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啊!”   大部分的村子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杀猪,拿着猪肉去卖,生怕浪费粮食和别人以后买不起猪了,要不是那段时间许多人恐慌性的屯粮,猪肉价格还得跌怪异的一番。   现在精肉保持在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其实大部分原因还得多谢这些提早宰杀猪的人们,不然数量一多,又得降点下去。   少年闻言又笑了。   这便是经济多样商品社会带来的好处,可以让农民有多种选择,哪怕是粮食不行了,他们还能养猪来弥补损失。   如果只是看天吃饭,即便大康朝很富饶,也扛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灾害的。   顿了顿,赵有金也问,“殿下,我听说今年江南特大丰收,等到十月份的时候,江南就会运来大量的便宜麸糠,是真的吗?”   “嗯!”   柳铭淇很明确的回答,“价格连粮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很多很多。”   丞相和六部尚书们也不是傻子。   看着麸糠在赈灾中挥的巨大作用,他们琢磨着今年后续的赈灾工作,一旦要用粮食,也采用三比一配置的麸糠粥。   可惜景和帝坚决反对在京畿地区做,他们便只有另外想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在山东用麸糠粥这种赈灾方式,景和帝同意了,因为山东那边同样是数百万人受灾,如果全部用粮食,山东也叫苦连天。   第二个方法更绝。   说起来也奇妙。   今年黄河这边一路水灾和蝗灾,但是江南却获得了特大丰收,入库的粮食都过了三千万石,比预计的还要高很多。   朝廷诸公就商量着,能不能用其中一部分粮食换取麸糠,运到各地去便宜卖给那些缺粮的老百姓。   毕竟朝廷负担两三千万人一年的生活,怎么都是做不到的,没有谁能做到。   但如果是用便宜的价格卖麸糠给民众们,让他们至少能果腹,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景和帝一开始还是不同意,可架不住担负的压力太大,最后只能和朝廷诸公商量了个折中的法子出来。   刘仁怀在江南用一千万石去年的粮食,换取了五千万石的麸糠——江南毕竟是富裕的地方,麸糠比起其它地方更加不值钱,再加上刘仁怀的厉害手段,差点就换得了帝京府等地的两倍那么多。   然后这些麸糠由朝廷负责运送到山东、冲积平原、京畿地区、两湖区域等等地方。   在任何一个地方,朝廷都只是卖十三文一升,比起现在差不多四十文一升的粮食,便宜太多了,比起之前的粮食价格也要便宜不少。   实际上这个价格出售,整体来说朝廷还是亏本的。   虽然在江南算下来一升麸糠的收购价只有二文左右,但你一路上数千里的运输费用呢?   船工、装卸、还有运送到各个灾区的费用呢?   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哪怕是平均分摊在每升麸糠上面,也显得很吓人。   本来朝廷诸公想着能不能加到十四文一升,这样就会亏得少很多,可景和帝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本来灾患年景,就该朝廷多赈灾。现在我们没有粮食赈灾,难道麸糠都还不能便宜一点提供吗?尔等这样,天下臣民又该怎么看待朕?朕去到九泉之下,又怎么面对列祖列宗,说朕无能之极,连麸糠都不能便宜点提供给受苦的子民们?”   皇帝在议事过程中,难得的了一次火,才把价格给定了下去。   要是寻常年份,许多人也是不会吃麸糠的,因为口感太难吃,还不如野菜粥。   可冬天都没有什么野菜了,你怎么吃?   所以也不能讲究麸糠难吃了,只要有吃的就行,十三文钱一升的吃食,现在到哪儿去买?   你有钱的话,当然也可以不吃麸糠,买粮食也可以。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这个消息现在已经传遍了灾区的每一个角落,很好的稳定了人心。   就连不怎么缺粮的小葛村,也是有所耳闻,准备真的那么便宜,每家人买个一石麸糠回到家里,熬成麸糠粥,基本上能过上一两个月的日子。   听到柳铭淇肯定的回答,赵有金脸上露出了喜色。   老百姓们不怕吃苦,就怕连苦都没得吃。   麸糠怎么了?   麸糠也能救命啊!   何况是那么便宜,粮食要卖四十文一升,可麸糠只卖十三文一升呀!   皇上和朝廷可真是救命菩萨啊!   ……   写了一夜加一早上,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俺先去睡会儿,然后再写~~   傍晚还有更新~~爆更!不怂!!   跪求订阅!求订!求月票!! 第一百十八章 初级加工工坊【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如果柳铭淇知道此刻赵有金的心思,他也会非常的赞同。   就跟他赞成和大人的换麸糠主意一样,能救活老百姓,让他们不饿死,就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想要让老百姓每顿都吃上大米饭……呵呵,柳铭淇自己都没办法做到。   过了几年,红薯普及开来了,倒是看看能不能覆盖大部分的民众。   在赵有金的陪伴下,柳铭淇先去看了看猪圈,又去近距离看了看小猪们,满意之余,又给赵有金说起了今天的来意。   “赵村正,我记得你们村子背后有一条桂花河,是汴河的支流,对吧?”   “对。”   “它平日里水流充沛,还有好几个落差很大的地方,对吧?”   “对!”   “你带我去看看。”   “好!”   赵有金不知道柳铭淇想要干什么,却隐约觉得有好处,便带着少年去了山丘后面的河流。   桂花河并不宽大,约莫就是十来米的宽度,不过水流却明显的湍急。   站在山丘上便能看到,它围绕着山丘和小村庄转了一个半圆形,随即就往东北方向流去。   因为地势的原因,河流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大约十来米的落差,从上面倾泄下来,然后接连又是两三个比较小的落差,远看跟台阶差不多。   “它冬天还有水吗?”柳铭淇问道。   “有啊,一直都有的,只不过会少一些。”赵有金道,“在我印象中,这么四十来年,桂花河应该只有两三年特别干旱的时候才枯竭了。”   一个国家的都城选址很重要,其中最重要的除了安全之外,便是水利了。   在我国之前的汉朝和唐朝,这么伟大的朝代都选在了关中的长安城定都,是为什么?   你别看现在的关中平原小得可怜,甘陕地区到处都是水土流失什么的。   在1ooo多年前,人家那里就是黄河经过的地方,那时候黄河还是很清澈的,充足的水域,就造成了长安这座古城什么都不缺,也造成了周围到处都是产粮区域,自给自足都可以。   只不过是随着黄河的不断改道,随着沿岸树木的不断砍伐造成水土流失,才渐渐的使得长安失去了重要性,最后才转到别的城市定都的。   帝京府本身的防御可能不够雄浑,不过上面有河北的大名府顶着,还有黄河天险,更有精锐的禁军将士,在安全上已经得到了保证。   何况正对着帝京府上方的草原乞颜族,连统一都没有完成,全是上百个大小部落连年征战,根本没有能力来杀入京畿地区。   然后,帝京府周边除了黄河,还有四条河流经过,浇灌了整个中原平原,让周围的几乎近千万民众不用挨饿,这才是重要的定都原因之一。   柳铭淇知道,帝京府周边不容易缺水,听到了赵有金的描述,心中更加稳妥了。   “赵村正,想不想让村民们多点收入?”柳铭淇问道。   赵有金早就估计到了柳铭淇有什么想法,不然也不会来看这条河了。   闻言他更是没有犹豫:“小王爷,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小葛村全听您的!”   听听!   多会说话?   柳铭淇微微一笑,指了指桂花河,“我要在第一个和第二个落差点的地方,搭建两座水滚磨盘,用来压碎木材块。   所有的搭建工作你们都不用操心,只要把裕王府收购而来的各种木材砍成合适的大小,再送到水滚磨盘去压碎。   同时我们会在村里建起几个封闭的大铁炉,压碎的木片就混合着别的东西投入铁炉里面蒸煮。   等到熬煮成了木浆之后,你们就把它运到裕王府来,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赵有金脑海里浮现出了柳铭淇诉说的那种场面,不觉精神更加的振奋:“殿下,您的规模有多大呀?”   “你们一个村子剩下的人全部来忙碌,都是有点不够的。”柳铭淇笑道,“就连小孩子都能赚点钱,你说好不好?”   “好!好!再好不过了!”赵有金笑得合不拢嘴,“我们这几百个人,就全都交给殿下您了!”   本来替裕王世子养猪,就是一笔莫大的收入,足够村民们度过今年的难关,如今居然又来了一个大活儿,你说赵有金高兴不?   按照这种状况,小葛村没两年的时间就能脱胎换骨,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子啊。   柳铭淇也没有跟他说起,造纸厂污染的问题。   现在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任何工业污染,这么一点点造纸废水流进了河里,也会千百倍的稀释掉,根本不会对人的健康有什么威胁。   至于说大铁炉的烟引的雾霾颗粒等等,更是小事一桩,完全影响不了任何的天气。   人家英吉利上百年数万个煤炭炼钢炉子一起威,才成就了一个雾都而已呢。   倒是对于猪的饲养要注意一点,不要让它们喝了那些造纸废水。   实际上,小葛村如今成了柳铭淇的初级原料提供地。   说成是初级加工工坊也行。   比如说制造天然甘油和肥皂原料的猪油,还有如今造纸第一步纸浆,这种最初级最容易引污染的工序,都由他们完成。   最后的深加工,也就是技术的最关键,便可以在内城的自家工坊里面做,反正内城那边购买的地儿很大,再建一两个工坊都可以容纳。   花点钱无所谓,这样又可以使得自己从繁重的初级劳作之中解脱出来,又能不污染环境,还能带动就业。   这不,小葛村的人就个个儿都有事情做了,至少柳铭淇便拯救了他们一个村子的人。   还有需要的木材,这可不是几百斤几千斤能解决的,大批量的砍伐木材,也会给很多人带来收入,帮助他们一家人不饿着。   现在帝京府区域青山绿水非常多,几十年的参天大树到处都是,按照这种小规模的制造厕纸,一百年都不用担心会引水土流失、山土滑坡的问题。   ……   在这个根本不知道科学的年代,怎么样造纸,才能有各种不同用途的纸出来,人们还是很模糊的。   他们都是根据千百年来的偶然改进,才能得到新的纸张。   像是柳铭淇这样,特意为了制造厕纸而努力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谁闲得没有屁事做,为擦屁屁而制造纸张啊?   知道肯定会有这种疑问,所以柳铭淇在制作出厕纸之前,都不会说自己在做什么纸张。   要做厕纸,其实是一个非常高深的学问。   想要把纸张做成皮纸、竹纸等等,其实还简单,想要把纸做得像是厕纸那样又软绵又有弹性,还不会见水就融掉,需要的各种学科知识,可是了不得。   先第一点,做厕纸就不能用同一种树木的纸浆。   需要同时用短纤维和长纤维两类树的纸浆混合才行。   大康朝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是短纤维树种,什么是长纤维树种。   其实长纤维树种便是针叶木类别,比如说侧柏、油松、落叶松等等。   短纤维树种指的是阔叶木类别,比如柳树、杨树、香樟树、玉兰树等等。   长纤维纸浆可以让厕纸有足够的强度,短纤维纸浆则是会增加柔软度和手感舒适度。   只有这两种树种的木浆按照三比七或者四比六的比例混合,用起来才可以又柔韧又舒适。   单是这种种类配比和分量配比,就已经足以抵得上许多人上百年的摸索了。   更别说制成木浆之后,还需要加入水和矿物纤维,才能使得木浆变成纸浆,从而碾压成型,阴干。   如果柳铭淇不讲,这些人肯定不知道需要加入一定比例的石膏纤维、硅灰石等矿物质,纸质最后才会变成想要的厕纸样子。   当然了,少年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石膏纤维和硅灰石的分量。   不同质地的厕纸,你添加的比例就不同。   否则也不会有各种品牌的厕纸,用起来的感觉也不同了。   这一点需要柳铭淇自己来实验一番。   对于物理和化学这两个实验大户,柳铭淇都从来没有怕过,区区一项矿物纤维配比实验,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这就苦了池三。   他刚刚把手里的肥皂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要来兼顾这个厕纸任务。   回程的路上,当听说柳铭淇搞了这么多东西,居然是为了制作厕纸,这个瘦小的少年直接惊骇了。   “殿下,你不怕王爷和王妃打死你吗?”池三心惊肉跳的道,“花这么多时间做入厕的纸,你也太无聊了吧!”   这个刁奴,居然质疑起小爷了。   柳铭淇冷笑了一声,“你给我做就好,到时候做出来了,你有种别用。”   池三嘴巴动了动,不敢跟柳铭淇争论。   等到回到家里,拿到了柳铭淇给他的一大堆制作流程,他的头都大了。   池三虽然很聪明,可毕竟时代不同,能短时间把肥皂做好,已经是很拼命了。   现在又要他跟着柳铭淇一起做厕纸的实验,并且学着掌控整个过程,池三觉得自己怕是因为太过辛劳,再也长不高了!   一直这么矮,以后怎么娶漂亮媳妇儿呢? 第一百十九章 打击虚假伪劣【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   池三在想自己未来的老婆,也有一个天仙人儿在想柳铭淇。   她还给柳铭淇送了一张芳香四溢的拜帖过来。   “明日午后葬花楼文会,小女子能否有幸再次见识到世子殿下的惊世才智?”   落款是一个“香”字。   柳铭淇拿到拜帖,第一时间便想起了那张和吖吖惟妙惟肖的脸蛋儿。   啧啧,其实吖吖卸妆了,还是有许多瑕疵的,比不上八十、九十年代港台的那群国色天香。   但她要是化妆出门,那真的是算得上一流。   就跟现在的仇香差不多。   柳铭淇那天念诗的时候,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姐姐,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勾勒什么妆容,大部分都是素颜。   那就比陈夫人又要出众许多。   这么一个有着自己前世少年回忆的妖孽美女,要说柳铭淇没有一点心思,绝对是不可能。   只是柳铭淇要年底才满十七岁,还根本不是一日千里的时候。   所以少年也强自让自己不去多想。   之前仇香曾经邀请过柳铭淇两次,不过柳铭淇都忙着做各种事情,也就推了。   现在她又来相邀,想着她的倾城俏脸,柳铭淇心头还有些蠢蠢欲动。   和池三在工坊里面忙碌了一会儿厕纸的制造准备工作,柳铭淇便兴致勃勃的骑马准备回家。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养足了精神,又去美女面前显露一番,说不定这么一来二去的,小姐姐就愿意跟着我回家了呢?   但转而柳铭淇又自己笑了。   人家太子去了好几次,仇香都没有看上他,没有说出要跟着太子的话,那么自己一个小毛孩,又算得了什么?   女大三,抱金砖。   仇香可是大了自己五岁,这么大的年龄差,想想都是希望渺茫。   她之所以这么的热情,恐怕大部分还是因为小爷我的盖世才华吧。   正在这儿琢磨着,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一袭红色氅衣,吓得骏马双腿高高的抬了起来。   要不是柳铭淇眼明手快,紧紧的勒住了缰绳,恐怕早就跌落下马了。   “高都督,你这是要我的命吗?”少年很是有点不满的嚷道。   来人正是绣衣卫大将军高敬。   他也没有不好意思,淡淡的道:“世子殿下,我有点生意想要和你谈谈。”   “说吧!”   柳铭淇从马上跳了下来。   这里就是绣衣卫衙门门口,周围全是绣衣卫的人,别人连停留都不敢,更别说是听了。   “你上次给宫里提供的一千瓶消毒酒精,绣衣卫也想要买一千瓶。”高敬沉声的道。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知道宫里现在这种消毒酒精很受欢迎,有了它之后,许多受了小伤的宦官宫女们,再也不怕展成要截肢的危险了。   “不行。”   柳铭淇打着官腔,“皇上已经说了,在这个时节,用粮食来酿造酒,并且制成消毒酒精,是一种不能容忍的极大浪费。”   要是换了别的人说,高敬说不定还信了。   可说话的是柳铭淇这个惫赖世子,高敬打死都不相信他那么崇高。   “绣衣卫出1两银子一瓶。”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   “那请问世子殿下,你的原则是什么呢?”   “咳咳,其实也简单。”柳铭淇望向了他,“都督,最近冒充我们裕王府牌子的花香精油的不法商贩很多啊……您看绣衣卫衙门是不是可以努力一点,把线索交给帝京府衙门,把这些人给抓了?”   高敬眼睛眨了眨。   因为裕王府的花香精油数量不多,每三天才卖一点,根本不能满足大家的需求,所以各种冒牌的产品一窝蜂的上,全都是打着裕王府的牌子。   结果质量还很不好,许多更是滥竽充数,搞到一些买了赝品的人还去找裕王府讨个说法。   但做冒充花香精油的人,又都是一些高官勋贵的子弟。   如果把他们的摊子给扫了,引来的麻烦不小啊。   比起这样的麻烦,一千瓶消毒酒精,好像一下子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高都督,你遇到事情不能光想现在嘛。”柳铭淇道,“你看看才多久,我们就明了肥皂、花香精油、消毒酒精这些东西,说不定马上有更好的东西呢?到时候绣衣卫衙门不是一起享用?”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我们大康朝商业达,这就更加需要公平公正公开,你看看刘总督在江南做的那一套多好?否则不然这一次他能力挽狂澜,救了无数百姓吗?”   江南总督刘仁怀在江南的时候,采取的策略就是公平公正公开,对于商户们虽然严厉的收税,但是除此之外对他们的保护非常好。   比如在四年之前,刘仁怀刚刚就任江南总督的时候,便遇到一起浙江凌波府当地官员伙同一起,把一家大商人坑得家破人亡的案件。   查明事实后,刘仁怀直接斩了位于从四品的凌波府通判,余下二十七名涉案官员,不是被斩就是被流放。   刘仁怀如此的果断冷厉,一下子震撼了全江南三省。   在他之前,可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官员,会因为这个事情斩了一位从四品大员的。   当时不知道多少奏章疯狂的弹劾刘仁怀,连景和帝都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去上谕,让刘仁怀稍微收敛一点。   但在江南,风向可就完全不同了。   商人们瞬间觉得这位江南总督非常的有魄力,而且能主持公道,并不是那种只拿钱不做事的人。   接下来几年,刘仁怀不断的修路、修水利、严惩恶意竞争、保护遵纪守法商人的利益……等等,并且积极的为商人们经商提供良好的条件,终于逐步逐步的收拢了商人们的心。   否则这一次他也不可能八百万两银子就买了一千万石粮食,也不可能一千万石陈粮便换了五千万石麸糠。   这都和商人们的积极配合脱不了干系。   同样的,这两年江南持续的级大丰收,无论是粮食还是钱赋都大大的增加,这不也是刘仁怀这几年大刀阔斧的行事的结果吗?   像是柳铭淇说的仿冒别人品牌的东西上市售卖,这种事儿在江南被抓到,直接从主人到店掌柜再到下面的伙计,全都会被投入大牢,慢慢的审讯,不罚得让他们心痛欲绝,那是绝对出来不了的。   但在京城就不一样。   因为京城的勋贵、宗室、朝堂大佬太多了,他们的子弟自然良莠不齐,但偏偏你如果抓住他们做坏事儿,他们的父辈祖辈就会都出面来求情。   一旦你第一次退缩了,一来二去的,就会沦为人情工具,根本办不了事儿。   也就是这一任的帝京府府尹是苗炎,他能吃得住所有纨绔子弟的长辈,所以各种闹事儿犯法的这些年少了大半。   即便如此,苗炎总不可能每次都砍头,那他早就回家养老了。   不过仿冒别人牌子出售伪劣产品的事儿,还是时有生,且非常的隐秘,帝京府衙门要调查的话,很难。   可绣衣卫衙门不同,他们天生就是干情报的,自然晓得这些隐藏在地下的老鼠们。   柳铭淇要的就是绣衣卫衙门的情报,然后交给帝京府衙门处理。   见到高敬还是有点犹豫,柳铭淇又加了一把火:“高都督,抓了他们又不会有性命之忧,交给了帝京府衙门,苗大人还能榨出他们的油水来,为整个帝京府的老百姓们多增添一些好处。   另外以苗大人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出卖友军的,况且还拿了那么多好处,他会不期盼着有下一次合作?   都督,一石三鸟,你看这样不是挺好吗?”   高敬一听,却是心头一动。   别看他阴森毒辣,实际上也是文官出身,人家还是三榜赐同进士出身呢。   所以高敬的脑子很厉害。   苗炎这个小子最近已经快疯了,因为帝京府做了大量的水利工程,包括疏通河道、种植树木、挖掘蓄水池、稳固堤坝等等,所以他们需要大量的钱。   帝京府其实有点存货,但绝对不够。   幸好皇帝那边让朝廷拨了五百万两银子下来,暂时顶住一阵。   为了后续的资金充足,苗炎二话不说,直接大力的扫荡那些奸商们,甚至把一个养了五年的做边关生意的大商户抄了家,将人家辛辛苦苦做走私赚的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家产,没收得干干净净。   像是这样的例子还不只一个,苗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扫了七家大中商户,得到了三百多万两银子的财物,并且第一时间详细的公布了他们的罪恶买卖,触目惊心,让人痛骂不已。   可聪明的人却有点胆战心惊,你苗黑子这是养鱼啊!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利索的把人家的全部家当给抄了,甚至最远的在大名府的家当都给运了回来?   说是临时起意?   你信啊?   高敬手里其实也有这些人的资料,但其中三家居然还没有苗炎的详细,为此一个指挥使直接被贬到了西南苦穷之地。   现在柳铭淇说起了让苗炎背黑锅,自己得好处的事情,高敬一下子觉得还行。   甚至于裕王世子还少说了一项,那便是把这个事儿上报给皇上,皇上也会很高兴自己敢于任事,同时也为户部库房减少一些负担。   户部库房刚刚解来了江南盐商们购买临时盐引的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给了苗炎五百万两,其余的皇上却有些舍不得,准备慢慢给。   如今苗炎自己自力更生,抄无良商人的家得到了三百多万两银子,不是给朝廷减轻负担吗?   要是再把这群无法无天的勋贵子弟们给抄了,再罚款个一两百万两银子,皇上能不高兴?   虽然皇帝心善,可在这种时候,那些毫无商业道德的混蛋,是引不起他的怜悯的榨了他们,这边几万甚至更多的民众就能渡过难关,你说皇帝会怎么选择?   想到了这里,高敬心中又有了一个主意。   花香精油是一个方面,那么肥皂呢?   “世子殿下,这个事情本官知道了。”高敬脸上仍旧是酷酷的,“你明天就把一千瓶消毒酒精送过来吧。”   “好嘞!”   柳铭淇微微一笑,拱手骑马走了。   这高敬不错,有决断,以后还得多多亲近才是。 第一百二十章 谈论时政【第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午后。   柳铭淇骑着马儿到了葬花楼。   丝毫不意外的,柳铭璟这个喜欢凑热闹的也在。   他算得上是仇香的忠实粉丝,十次仇香开茶会,他至少五次会过来。   此时葬花楼的二楼,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和第一次柳铭淇进去跟小透明一样的不同,不少人都站起来和他打着招呼。   不仅仅是勋贵宗室这群人,对面的一群读书人和士子们,也很有礼貌。   原因无它,《将进酒》这诗实在是太牛皮了,此时早已经传遍了天下,江南的一群文人都为之疯狂,称之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诗文。”   那位江南著名的狂人才子巩渊,更是自称自己为“裕王世子殿下门下走狗”,端的是有点癫狂。   江南文坛本来是很看不起京城文坛的,可就因为这么一横空出世的《将进酒》,他们一下子便改变了态度,这让京城的才子们也心有荣焉,连带着对裕王世子也有了好感。   柳铭璟这一次也给柳铭淇介绍了几个人。   坐在第一排第一位的是一个女子,长相不是那么的漂亮,但也清秀可人,就是年龄大了一点,都二十多岁了。   但她还梳着黄花闺女的饰,证明人家没结婚。   这个年龄还不结婚的女人,要嘛自己有毛病,要嘛家里有毛病。   本来少年都不在意的,结果柳铭璟介绍这位就是女公子巫夜霜,柳铭淇顿时肃然起敬。   巫夜霜便是工部尚书巫愚的女儿,赫赫有名的水利专家,目前京畿地区整体的河流梳理工程,就是她来主导的。   柳铭淇去过一次附近的现场,那真的是数万人一起工作都显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这就是人家的能耐。   柳铭淇很热情,可巫夜霜却很平淡,并没有因为柳铭淇明了肥皂、花香精油而羡慕,也没有因为《将进酒》而敬佩。   另一个坐在巫夜霜旁边的男子叫做刘贞,他正是如今红得紫的江南总督刘仁怀的大儿子。   柳铭淇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和巫夜霜聊天谈事情。   柳铭璟说了,这位刘公子随着父亲走了许多地方,在江南也做了不少水利工程,称得上半个水利专家,所以他和巫夜霜很有共同语言。   这一次刘贞听说了巫夜霜在京畿地区梳理河流,连忙从江南赶了回来,期待着自己能参与进去。   柳铭淇听到这个,也看到了两人,于是心里有了数。   这两位都是技术性的人才,而且是实干型的,不善于谈话,不像是柳铭璟那样的话婆子,也理所当然。   第三个年龄和柳铭淇差不多,长得还比柳铭淇帅气,大大咧咧的,名字叫做南宫丘成,正是副相南宫忌的长孙。   “淇哥儿,你明的花香精油可是好东西啊。”南宫丘成很健谈,笑着道:“就是分量太少了,以后有多的,可以多给我一些,我的妻妾们可是喜欢得很呢!”   “一定一定!”   柳铭淇一边答应着坐下,旁边的柳铭璟就笑了。   “铭淇,这南宫丘成可算得上一个妙人。”   “怎么说?”   “他家里有钱,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南宫相爷做了过十五年的户部尚书嘛。”柳铭璟道:“南宫丘成最大的特点就是舍得花钱,只要他喜欢的东西,多少钱都行。上次为了他一个小妾的生日宴,他直接在内城的金水河里面,撒下了上万朵的桂花,弄得两岸飘香,那叫一个壮观。”   少年瞠目结舌,“这得多少钱啊?”   “那一趟花了差不多十万两银子吧。”柳铭璟道。   “这么张扬,他就不怕南宫相爷把他打死?”   “你别说,南宫相爷事后还真的打了他一顿,并且还把他禁足一个月不许出门。可人家一出来还是那么的豪奢,啧啧,真让人羡慕。”   柳铭淇的脸色,此时是和柳铭璟一样的,都很羡慕。   勋贵子弟比起真正的有钱人家,那就是乞丐。   五位亲王,每人都是亲王双俸,岁俸银二万两,禄米二万斛,可加起来充其量就是四五万两银子而已。   人家稍微大一点的商家,一年十来万两银子的收入轻轻松松。   如果是大盐商们的话,一年少了一百万两的进账,你都不好意思说。   南宫忌靠什么的财?   说是靠儿子南宫庆做生意赚来的。   实际上呢?   大家心里都有数,皇帝也没有严查,但如果闹得太张扬,动不动就花五万两、十万两银子,你说朝野上下怎么想?   所以南宫忌暴打孙儿,那也是正常的反应。   可人家能随手甩出十来万两银子,只为了一个小妾的生日宴,其家中之豪奢,可想而知。   “南宫相爷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家里的宅院豪华巨大,在内城里面数一数二,谁都看得出来他家巨富。”柳铭璟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得势还好,要是不得势……”   两人都又看了和旁边人谈笑风生的南宫丘成一眼。   如果南宫忌倒下了,这家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但是也说不定。   柳铭淇听裕王妃讲过,南宫忌是景和帝的钱袋子。   内库里面有过三分之一的钱,都是南宫忌在做户部尚书时候给积攒下来的。   而且前些年,朝廷无论做什么事情,包括在边疆打的那些仗,南宫忌也无一例外的全力保障了所有的后勤,朝廷诸公对他都非常满意,所以他才能以五十多岁的“高龄”荣升副丞相。   不然的话,丞相曹仪也比他年轻四岁呢。   这么会捞钱的人,现在又遇到了这么严峻的场面,户部尚书王飞腾明显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此事不然也不会户部银子死活拿不出来多少,非要逼着漕运、盐务、织造甚至是内务府自己掏钱了。   要是换了南宫忌当年,人家不管户部里面有钱没钱,你要用的时候,一定能拿得出来。   因此大家都估摸着,南宫忌又要重新遥控户部,尽快的让户部生出钱来。   否则这一次是过关了,但耗费了大量的库存钱粮,如若遇到下一次,恐怕就很是吃力了。   所以南宫家族根本就没有危机,南宫丘成也可以继续的豪奢下去。   ……   又过了一会儿,仇香便从楼上下来了。   仇香向来不喜欢浓妆艳抹,她要化妆都只是用淡妆,不会遮掩她本身的国色天香,又同样会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这一次她进来的时候,入座之前,还特意的对柳铭淇微微一笑:“世子殿下,小女子还没有谢谢您,制造出花香精油这样的宝贝,这可是我们女儿家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仇姑娘喜欢就好。”少年也笑着回应道。   旁边有不少男的其实也想说,这东西对我们的效果也挺好。   他们是男的,不过也在用花香精油,毕竟皇帝和朝廷大臣们也在用嘛。   况且大康朝的男人们,平日里就有擦脂抹粉的习惯,只不过是看多少而已。   仇香入座,又像是之前一样,慢慢的开始洗茶沏茶。   她人长得很漂亮,沏茶的姿势又很优美,人们光是看着这一幕就很满足,不会催促什么。   柳铭淇也觉得惊讶,上一次是他第一次看仇香沏茶,所以觉得新奇,看得很认真。   可这是第二次了,他反而是更加的关注,从上到下看得目不转睛,由此不得不感叹小姐姐果然魅力惊人。   一会儿过后,众人都喝到了第一杯茶。   微烫清香的茶水入肚之后,大家精神一振之余,也知道今天的戏份来了。   “今日我们不谈风月,谈一谈最近的京畿地区情况吧。”仇香眸儿环顾了一番四周,吟吟笑道,“诸位对现下的情况,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呢?”   仇香的葬花楼之所以出名,绝对不仅仅因为她漂亮,以及各位文人学子的诗词歌赋,还因为她这里讨论的事情包罗万象,什么都谈,这样才有意思,才会吸引更多的人。   像是谈论时事,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大康朝并不禁止人们谈论国事,也不会因为你骂了朝廷官员就治罪,甚至是老百姓偶尔不满,骂骂皇上,只要不是正式的场合,绣衣卫都不会做什么记载。   这也是开国太祖定下的规矩,也让民众们感觉很轻松,骂骂咧咧之中,反而对大康朝的认同感很深。   这还只是老百姓。   文人雅士们聚会的时候,哪个不因为一些弊端,大骂各位丞相、尚书等大员的?   就连江南总督刘仁怀,在江南也被人天天骂,不仅是在外面骂,许多人在有他出席的场合,也破口大骂。   刘仁怀对那些贪官污吏杀伐果断,对这群士子们却是无可奈何。   当然了,这也要有一个度。   骂归骂,说归说,可你要是敢动手,那么动一次抓一次。   苗炎就因为太过严苛,被一群士子围着他府院砸门过。   但那一次绣衣卫衙门立刻紧急出动,直接把他们给抓了,然后再禀报上去。   一般情况下,绣衣卫衙门是不能直接行动的,必须要皇帝肯,至少是宫里的肯,才能做事情。   可他们也有事急从权的权力。   像是那一次,他们抓了一群士子,朝廷诸公没有一个说他们的,连御史台都没有半个人弹劾。   因为这个事儿也是太祖规定的,文人士子们可以讨论,可以上书,但绝对不能胁迫威胁朝廷,这是不能忍受的。   否则如同前朝那样,一群读书人肆意妄为,动不动就冲击府衙,把县太爷、知府拉出来暴打一顿,让朝廷的威严扫地,从而引更多的矛盾,那可就到了要王国的地步了。   回到眼前来。   论起各种时事利弊,仇香的葬花楼绝对是一个先锋,里面的人都敢说话。   包括是许多勋贵子弟和宗室子弟,都敢骂人。   而且他们特别喜欢骂朝廷诸公。   为什么?   朝廷诸公享受到的权益,比他们这群吃白饭没权利的人,要好太多了,不骂他们才怪。   再加上一群年轻气盛,以为可以荡平天下不平事的文人士子们,说出的话不惊人才怪。   ……   注:大康太祖诏曰:“朕闻天下事,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前朝奢朝事而塞民意,故庙堂与江湖不通,致民意未能转达,诏令未能实施,两相违背,引后之大患。   今新朝初建,天下士农工商,皆有谈论天下事之权,非忤逆乱爆则官府朝廷不究。望朝廷诸臣工、朕之子孙后裔,皆能倾听民意,知错能改,万勿重蹈覆辙,辜负朕之心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针对了【第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今天仇香刚刚说完,下面就有一个士子道:“这一次的水灾和蝗灾接踵而来,可朝廷却只能被动处理,一点准备都没有!难道前几年的教训还不够吗?真是无能!难怪上天会惩罚我朝了。”   前几年西北大干旱、福建台风、广东洪水等等灾害,都是闹得不小。   让人感觉每年好像都在受灾一样。   像是今年这种,大家心中习以为常之余,又觉得是不是朝廷太无能了?   一位勋贵子弟立刻回道:“话不能这么说,皇上都已经下了罪己诏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陛下的仁德宽厚,我们是看在眼里的,也能感同身受。”另一个文人摇头说,“但是这和朝廷的施政错误没有半点关系,其实大部分还是丞相们昏庸无能,尸位素餐,才导致了这么一次次的灾难而损失惨重。”   大康朝民风开放,虽然不少人都觉得这些灾难是上天怪罪,但也有很多人知道这只是天灾而已。   洪水爆,冲毁家园,哪个时代不生几回、十几回的?   但是蝗灾就不一样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是上天怪罪,不然景和帝也不会罪己诏了。   “是啊,他们任职期间,不好好的修建水利工程,不为农民多增加收获,不好好的团结士绅,打击贪x,这才导致了各种灾难。”柳铭淇曾经见过的翰林院庶吉士陈钦烈出言道:“如果朝廷全都是巫尚书、刘总督这样能吏干臣,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巫尚书便是工部尚书巫愚,墨家学子出身。   刘总督自然是江南总督刘仁怀。   巫愚就任河道总督的时候,好好的将整个大运河修建巩固打造了一番,所以这么十多年来,大运河运转非常良好,大大的为京城和边疆区域的各种资源运输提供了方便。   刘仁怀更不用说了,江南在他的治理下,连普通小老百姓家里都有不少余粮,民间富足无比的同时,还把缴纳给朝廷的税赋提高了许多,几次大灾江南都承担了重要的责任。   甚至于许多官员都在打趣,说江南就是小朝廷。   众人对于后面一半话,倒是挺赞同的。   巫愚和刘仁怀,都是许多人的榜样。   连带着最前面的巫夜霜,也赢得了不少敬佩的眼光。   这些年以来,巫大家可也是为了水利工程付出良多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简单吗?”柳铭璟忍不住,出言道:“大家都是儒家、法家和墨家出身,除了墨家还能懂一点奇淫技巧、机关工程之外,谁不是慢慢学的?   就拿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来讲,你们现在会什么?是会为朝廷清算收纳,还是会为朝廷修缮水利,还是会保家卫国打仗,还是会开矿赚钱?”   对面的一群士子文人脸上微微有点讪讪。   柳铭璟说的是对的。   他们大部分人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不过这几年进了翰林院,也一直在学习,不仅仅有儒家的大家来授课,墨家和法家也有。   翰林院的学子们,基本上还是儒家的多一些,大概是有四成,另外墨家和法家各有三成。   但是无论哪一个派别,都需要听这三家的课,运用三家的智慧。   比如帝京府府尹苗炎苗太升,正宗法家的学子,可是在儒家治国理念上,有着非常深的见解,把整个帝京府的士农工商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江南总督刘仁怀,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儒家学子,但他到了江南直接就斩杀了一名从四品的大员,遇到各种贪x也绝不手软,这不也是典型的法家之术吗?   所以其实如果认真说的话,儒家学子们进了翰林院之后,才是真正学习的开始。   至于那些举人、落榜的贡士们,就只能边当官边学习了。   因此,柳铭璟嘲讽他们,他们也暂时无言以对。   “具体朝堂诸公怎么做事情,我们来评价,未免太过浅薄了。”看到自己人吃瘪,翰林院留馆庶吉士、翰林院检讨商朴,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麸糠粥的事情。”   麸糠粥?   这话一出,无论是宗室勋贵那边,还是本来的文人学子这边,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柳铭淇脸上淡然,心中却骂了一声mmp。   这个小子胆子很大啊,想要讨伐小爷么?   这里虽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麸糠粥是柳铭淇的建议,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讨论这个便是在讨论柳铭淇。   仇香的胆子也大,她让侍女给商朴送了一杯茶过去,再道:“商检讨的话题很有意思,这段时间京城内外其实也一直在讨论呢。不如我们今天讨论得更加酣畅淋漓一点,彻底讨论它是功或是过。”   原来你这漂亮的小姐姐也是笑脸藏刀啊。   柳铭淇心中埋怨,嘴里却正色的言道:“还用讨论吗?陛下和朝廷诸公这个法子太好了!有了这么一种掺杂的米粥,不但能更多的救济灾民,还能减少国家的负担,真是两全其美!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绝对是忧国忧民、胸怀大气、非常有担当的天才!”   旁边的柳铭璟一听,忍不住瞠目结舌。   心想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你都敢旗帜鲜明的去赞成,是不是傻啊?   果不其然,探花郎李敬宽便皱眉了:“世子殿下,古往今来,没有什么朝代赈灾是用的麸糠粥,这样投机取巧的方式,还是应该慎重才对。”   “是呀。”很少说话的翰林院编修何西骏也赞同道:“殿下,据我所知,朝廷的钱粮很多,特别是秋收入库之后,更加的充裕。麸糠粥这样的事情,不能说它完全不对,但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应该立刻停下。”   南宫丘成立刻嗤之以鼻的反对:“你们说得倒是轻巧,朝廷有多少用度你们知道吗?西北、东北都是苦寒之地,全靠我们内6来支援。还有这几年灾难不断,户部的库银房都快跑耗子了,要不节流一点,日子还过不过了?”   对面的文人士子也不是吃素了,一个举人马上道:“户部钱很少吗?那不如让南宫相爷稍微节约一点,自然也就有钱了。”   “你什么意思?”南宫丘成眼神一冷。   “呵呵。”举人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又不是傻子,点到为止就行了,不用往死里得罪人。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却没有办法改变,此时只能谈一谈而已。   陈钦烈跟着岔开了话题,“不知道各位喝过麸糠粥了没有?我专门请人做了一次喝过,那味道粗糙难咽,难怪之前说是来喂牲畜的,人哪里吃得下去?裕王世子殿下居然如此推崇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柳铭淇笑了,“陈检讨,听过何不食肉糜这个故事吗?”   陈钦烈想了想,摇了摇头。   柳铭淇道:“从前有一个皇帝,年幼继位,结果继位没几年,天下就生了大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能挖草根、啃树皮甚至吃观音土,许多老百姓因此饿死。   消息传到了皇宫,年轻的皇帝冥思苦想,很不理解老百姓的行为,就说道:‘百姓无粮食充饥,何不食肉糜呢?’”   “啊!?”   大家听得一阵愣,旋即不少人都“扑哧”笑了起来。   他们原本是在笑这个愚蠢的皇帝,但渐渐的,一群人望向陈钦烈的眼神也有些玩味了。   出身良好的陈钦烈,骂着麸糠粥,责问为什么不用纯米粥赈灾,不就像是那个问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吗?   仇香率先一步,让丫鬟端了一杯茶给柳铭淇,然后才正色的道:“谢谢世子殿下,让我们听到了这么一个人深省的故事。”   看着小姐姐肃然的娇靥,柳铭淇表面上笑了笑,一饮而尽。   现在想要反正?   晚了!   小爷我已经记仇了!   此时,陈钦烈的脸胀得通红,“世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我怎么能和‘何不食肉糜’相提并论?”   “陈检讨你不是皇帝,自然不会相提并论。”柳铭淇温和的道,“我只是讲个故事而已,你非要自己代入,有什么办法?”   “话不能这么说。”商朴出言道:“殿下,陈兄是有的放矢,他也真正的去品尝过麸糠粥的味道,才得出了这个结论。您的故事来源于虚构,似乎在事实性上面,差了一点。”   虚构?   我把东晋那群白痴皇帝的所作所为给你讲一遍,你就知道更荒缪的事情都不是虚构了!   少年道:“可不仅仅陈检讨一人喝过,包括皇上、丞相们、六部尚书们,全都喝过麸糠粥,甚至是全麸糠的都喝过。   3:1的比例是由墨家的学者们最终定下来的,这样的比例比起老百姓平日里喝的野菜粥、杂粮粥,口感上差得不大。   陈检讨想来也是家里富裕之人,没有过过穷人连米都买不起的日子,所以你才会觉得难以下咽吧。”   “真的陛下都吃过?”仇香讶然的道。   “当然。”柳铭淇笑了笑,“事实上,因为愧疚没能做到最好,陛下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最少量的吃东西,每天吃两顿,早上就一个菜一碗麸糠粥而已。”   “这怎么行?”   仇香皱眉了,“陛下乃国家之至尊,不吃饱,饿坏了身体怎么办?”   一群文人士子们更是连连颌。   就连陈钦烈也是羞愧之中带着崇敬。   他们没有怀疑柳铭淇说的话,一来柳铭淇经常能进宫,能看到景和帝的吃饭;二来景和帝本来就是这种人。   平日里虽然景和帝会贪图享受一些,但到了关键时候,这位皇帝从来都是怜惜子民,能以身作则的。   这从他近几年不断的自自己的内务府里面,拨出钱粮来赈灾,就可以知道。   以前的皇帝们,可是很少这么做的,通常都是由户部来承担这些。   此时大家对于麸糠粥的讨论欲望,不觉降低了许多。   连皇帝都每天吃了,你还能怎么样?   你可以说朝廷诸公无能,可人家皇帝不但了罪己诏,而且还以身作则,于情于理,臣子们都不该再苛刻责难。   否则不就成了后世网上那些为了炮轰而炮轰的精英了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个人世间,比你想的更残忍【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那么裕王世子殿下的想法呢?”仇香又追问道,“麸糠粥到底是一时应急之策,还是以后都会如此?”   柳铭淇道,“我想大家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在于应急或者长久。而是该怎么灵活运用各种手段,一切以救济灾民,保全他们的性命为主。”   李敬宽说道:“殿下这就有点偷换概念了。我们诉求的,就是要尽可能的救济灾民,然后又能给他们尊严。天天吃麸糠粥,这不跟牲畜一样吗?”   “大胆!”   一个公爷之子立刻就呵斥道:“皇上也天天吃,你是在辱骂皇上吗?”   “我并不是说皇上,皇上是有选择的,但他愿意为了民众而吃苦,我很尊敬他。”李敬宽正色的说道:“我只是说那些没有选择权的人,他们只能每天吃麸糠粥,这不就是牲畜的日子吗?”   “李探花,还请慎言。”一直没说话的巫夜霜皱眉,“哪能用牲畜来比喻老百姓?”   李敬宽平声一笑,不回答他们,而是盯着柳铭淇。   柳铭淇也不怕,“李探花,不知道你说的尊严,具体来说是什么?”   李敬宽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堂堂正正的做人,男耕女织,鸡犬相闻,每天一家几口能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日子平淡却又充满着温暖。”   “你过过这种生活吗?”   “我没有,但想要让老百姓过这样的生活。”   “所以你不懂啊。”柳铭淇摇摇头,“这是你希望他们过的生活,也许寻常时候可以,但并不适用现在。就现在的他们来说,能活着就是尊严,别的想再多都没有用。”   “活着就是有尊严了?”李敬宽哑然失笑,又有些失望,“殿下你就这么想?”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柳铭淇淡淡的道。   听到柳铭淇又要讲故事,李敬宽眼神微微一凝。   不过下面的人却又来了兴趣。   “何不食肉糜”这个故事,生动形象的讽刺了许多人。   不知道第二个故事怎么样?   “在另一个时空,那里也生了严重的洪涝灾害,方圆百里的民众们,全都陷入了家产被冲光,只剩下饿肚子的自己一家人。   那个朝廷也是采取了赈灾措施,不过他们的粮食严重不够,灾民三十万,每日哪怕制作能当镜子用的稀粥,也最多只能保证十万人所用。   在这个时候,有人就想了一个办法,他们把施粥蓬安排在了灾民区域的四周山上,哪怕是距离再近的灾民,也需要爬两炷香的时间,才能抵达。   这么一来,三个月之后,赈灾彻底结束了,民众们也没有闹事情,赈灾的官员们也获得了好名声,朝堂的人对他们很满意。   李探花,你说说,这样的故事,如果生在大康朝,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一群人听得莫名其妙的。   李敬宽也是不懂。   这么一个故事的要点在哪里?   裕王世子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能被仇香邀请来到葬花楼的,无论是文人士子,还是宗室勋贵,还是朝廷大佬的家人们,都不是蠢货,都有着对未知的探讨精神。   所以他们并没有贸贸然的去回答或者询问,而是自己开始琢磨起来。   片刻之后,两个女人忽然就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大家随着声音望过去,却是仇香和巫夜霜。   两女的脸色都很凝重,甚至是带着一丝微微的恐惧。   “仇大家想出来了?”有人拍马屁的问道。   仇香看了看柳铭淇,又看了看巫夜霜,摇了摇头,“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就太残忍了,这样的官员,凭什么得到好名声来升官财?应该全部抓进牢里才对!”   巫夜霜也是俏脸冷了下来,“如此畜生,横行世道,哪里配为父母官?”   柳铭淇点点头,她们已经领悟到了意思了。   他本以为第三个醒悟的应该是最聪明的李敬宽,却不想叫出声来的却是南宫丘成。   “哈哈!我知道了!”南宫丘成一拍巴掌,“淇哥儿,是不是因为粮食不够,所以那些官员出馊主意,让饥饿的老百姓们跋山涉水的来吃粥。而不少人在来的路途中就死掉了,所以粥才够用的?”   他这么一提醒,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旋即的,柳铭璟也懂了:“因为大家还有希望,觉得去到山上就能有粥吃,所以他们能忍耐到最后。而哪怕是只有这么一个奢望的希望,也可以阻止他们铤而走险,揭竿而起。”   商朴还想得深入一些,他冷幽幽的道:“不止。因为人死得多,所以等到大家饥荒回家后,一群官员又能把那些无主的土地给吞了,大家又能大赚一笔,岂不是美哉?”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个故事的核心全部都给拆穿来了。   前面两个启了大家思维的女人,此时反而是面面相窥。   她们只想到了前面的,却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   想不到更深层次的却是更加残酷。   大家此时都望向了柳铭淇。   十六岁的少年,怎么能想出这么残忍卑劣的故事来?   仇香苦淡定的又倒了一杯茶,让丫鬟给他送去:“世子殿下,在你的眼中,真的就有如此卑劣的人世间吗?”   她的声音依旧很柔,可却带着一丝感伤。   柳铭淇喝着茶,声音却很平和,“人世间比你想象的更加残忍,越是动荡,就越是残忍,从来没有一个底线。”   顿了顿,他又望向了那边的李敬宽:“李探花,所以你说,是用现在的方法来维持平稳安定呢?   还是没有计划的有多少用多少,等到更多更大的灾难来临,才现没有任何的粮食来应急,最后只能走上这条山上施粥的路呢?   要知道,前几年西北大干旱、广东水灾、福建台风,今年又轮到云梦泽水灾、黄河流域蝗灾。要是过后几年也同样如此,你说说,朝廷还能支持得下去吗?   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说朝廷诸公是不是考虑到了这个道理呢?”   李敬宽沉默不语,他的脸色很纠结。   何西骏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对柳铭淇鞠了一躬:“世子殿下的故事人深省,是我等考虑不周,贸然反对朝廷诸公的深思熟虑,实乃年少轻狂,殊为惭愧。”   文人士子们都没有开腔。   这个残忍的故事,让他们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没有底线的丧尽天良。   可你要说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看?   那未免太小看这些精英们了。   他们都明白,如果世道不好的话,这样的事情太容易生了。   甚至于还有比柳铭淇说的更加残忍的事情,都会在乱世出现。   看着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仇香眸儿一转,盈盈说道:“世子殿下,我们现在知道了麸糠粥的迫不得已。但是小女子还想问一问,面对接踵而来的灾难,我们是不是没有办法摆脱这样的困局呢?”   “怎么可能没有?”柳铭淇想也不想的道。   “敢请世子殿下细说一番。”仇香抬手道。   “最简单粗暴的,就是全面放开盐务,取消窝本制,实行票盐制。谁出钱就卖盐票给谁,让他们去提货卖盐。”柳铭淇道:“他们互相有竞争,不但可以切除那些大盐商们把控天下盐价的弊端,卖给更多有需要的人,还至少能每年增加一倍的收入。一年多这么二千四百万两银子的收入,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傻了眼。   南宫丘成这样的纨绔都忍不住喃喃道:“淇哥儿,你这是绝户计啊!这要是弄成了,扬州就垮了,那些盐商非得恨死了你不可!”   他本想说“盐商一定会派人杀了你”,可这话太犯忌讳,他没好意思说。   仇香却是眼睛亮了,当即又冲了第三杯茶,送给了柳铭淇:“世子殿下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如果朝廷每年真的能多二千四百万两白银,可是能解决大问题的。”   就拿这次的灾害来讲,二千四百万两白银,足够解决八成以上的问题,剩下的朝廷只用小敲小打,便可以将所有灾难都摆平,不会伤及到根本。   都说了大康朝民风开放,像是盐政每年的收入问题,早已经被人讨论了千百次了。   所以大家并没有因为知道盐政收入而惊讶。   他们惊讶的是柳铭淇的毒计。   但不可否认的是,柳铭淇说的如果真的做成了,那真的是民众们和朝廷都皆大欢喜的事情。   一旁的商朴苦笑着摇头:“殿下的策略果然是直指核心,可是想要做成,恐怕不容易。”   “不用客套了。”南宫丘成耸耸肩,“淇哥儿这法子根本不可能实现。”   原因南宫丘成没有说。   可所有人都明白。   朝廷一年只是收入二千四百万两银子,但盐商们付出的绝对不只二千四百万两银子,他们私底下还付出了无数的金钱,供给州府官吏们、朝廷诸公们。   千百年来,他们都编织成了一张大网,牵涉到了成百上千的大大小小官吏,除非是改朝换代,不然根本牢不可破。   凭借柳铭淇一句话就迎来剧变?   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浅显的大学问【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个法子当然不可能实现。   至少是在太平天下的时候,太难太难了。   哪怕是清朝的陶子霖公,顶着莫大压力实行了票盐制,等到他仙去了之后,不一样的变得名不副实了吗?   此时,仇香又给柳铭淇倒了一杯茶,请他喝下。   不少人现在才醒悟过来,这是第四杯茶了吧?   上一次有人喝到第四杯茶,都是上元节的时候了,而且那还是一位大儒。   没想到柳铭淇居然还能享受这种待遇。   可想一想今天柳铭淇的言论,大家又没有了什么抵触。   任何人有他这样的思维,那都该受到尊重。   “票盐法很好,可现在完全没有实施的可能。”仇香笑着道,“不知道世子殿下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还是有的。”   柳铭淇颌道,“不过这就要花费长期的功夫了。”   仇香眸儿都亮了起来:“愿闻其详。”   她也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的有。   大家也是精神一振。   票盐法已经是足够石破天惊,那么这种法子是不是同样的让人惊叹呢?   哪怕是向来不喜欢谈论正事儿的南宫丘成,此刻也竖起耳朵。   “其实这个理念,我之前也跟皇上提过,大家听听就好。”   柳铭淇道:“拿我们家的肥皂产业来说吧!它需要采购各种各样的原材料,比如猪油、比如草木灰等等。   随着肥皂越来越受欢迎,卖得越来越好,那么这条产业链条上的每一个环节,都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环节好处获得者,他们同样也可以带动许多行业获利。   例如炼制猪油的农户们,他们会得到出养猪卖肉得到的钱财,那么他们要不要给自己增添一些新衣服?要不要多买一些盐?要不要去添置一些锅碗瓢盆等用品?   裁缝店、布庄、盐商、瓷器商人们等等,是不是可以多做生意,从而无论是扩大规模也好,多采购他们所需要的原材料也好,也会多惠及下一级的生产劳作者们?   他们的下一级,不就是那些农民、手工业者吗?而各个行业的人都获利,代表着朝廷的税赋也能得到提高,税赋多了,朝廷可以支配的钱财粮食,不也多了吗?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如果有一百个类似于肥皂产业的这种生意买卖,我们大康朝不用把盐务给打破,同样能获得更大的收益,甚至还能让老百姓们得到的好处更多。”   柳铭淇也来了谈性,顿了顿又继续的说了起来。   “还有牛奶,以前大家都不喝,觉得这是牲畜的东西,太过恶心。可是现在我用了牛奶做出蛋糕、奶茶等等美味吃食,京城里面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许多铺子,甚至是江南也已经开始跟着做了。   这么一来,牛奶的需求量就很大了,牛奶需求量一大,那么饲养水牛的人是不是就多了呢?水牛除了产牛奶之外,更大的作用是在耕种上面。   一旦可以用于耕种的水牛多了,那么我们的粮食是不是就出产得更多了?粮食一旦多了,民众们能吃饱肚子有存粮,朝廷能收的税赋也多了,这不是一箭三雕?”   ……   在场的人虽然都可以成为一时俊杰,可几千年的思维差距,绝对不是简单的智慧能抵消的。   这里面包含着数千年的思维进步,还有东西方思想的碰撞,更有现代爆炸性的讨论思索所得。   所以柳铭淇说的这些,他们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去琢磨了。   但是只要有点自我思维的人,听到了这些,都会有耳目一新的感受。   同时如果细细思索的话,就会现里面的奥妙。   不是那种大道理,而是真真切切可以运用到实际中的方法。   儒家常说,学习的知识要学以致用,但是他们通常都是理论的多一些,真正能结合到施政之中的很少很少。   反过来,墨家和法家的就要有实干精神得多,太祖当年大力的扶持他们,也是能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今天柳铭淇的讲说,无论是儒家学子,还是法家、墨家的学子,都听得全神贯注。   哪怕是柳铭淇讲完了,他们也是全身心的去回味、去体会里面蕴藏着的种种简单而又真切的道理。   见到大家都在思索,柳铭淇正好有时间去打量一下仇香小姐姐。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更多的是仇香的侧脸,那宛如刀削的俏脸,怎么看怎么好看。   或许是感应到了少年的目光,仇香转过了粉臻,和他四目相对。   啧啧。   不愧是比大明星还漂亮的京城第一美女啊!   柳铭淇看着她的眸子,轻咳了一声,举起了自己身边的空茶杯。   仇香嫣然一笑,横了少年一眼之后,又把在炉子上温着的茶壶取了下来,给柳铭淇倒了一杯新茶。   妖精啊!   回味着刚才仇香的样子,柳铭淇一边喝茶一边感叹,自己是不是要努力一下,把这个和大明星有七八分相似的美女娶到家里?   思索之中,那边已经有人回过神来。   只见探花郎李敬宽走了出来,双手合拢,对着柳铭淇直接鞠躬到底的拜了下去:“裕王世子殿下天生聪慧,这么一番言论犹如暮鼓晨钟,人深省。   我等学习圣人之道十几二十载,但为国为民的实务之道,却仍旧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清不楚。   如今裕王世子用故事、用通俗易懂的浅显例子,却为我等勾勒出一条施政为民、报效君父、富强国家的踏实道路来,当为我李敬宽之师!   只是朝廷制度所限,学生也只有今天才能行此礼节,万望师长见谅!”   师长?   什么情况?   柳铭淇诧异之中,对面的人,除了几个不在官场上的之外,其余的全都站了起来,随着李敬宽对柳铭淇深深的鞠躬。   他不懂,不代表柳铭璟不懂。   柳铭淇顺手一扯,把他给扯得站了起来,同时低声道:“赶紧应酬两句。”   哦!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笑着一拱手:“诸位不用客气,我们也就是探讨一下,能让你们心有所得,我心里是很高兴的。”   这群翰林院士子,还有那些秀才举人们,虽然现在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未来也肯定有在朝廷立足的大员。   不能说笼络他们,至少如果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那么柳铭淇做生意也方便许多。   这是柳铭璟的想法。   柳铭淇自己倒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如果这些理念能被他们所了解,并且加以实践了,肯定是朝廷的福气,也是老百姓的福气。   当然了,无论他们怎么想,这个师生的名分,是没办法定下来的。   勋贵可以教导武将们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将领,但是宗室子弟无论是文,还是武,都不能接触。   一个勋贵子弟教导一大群学生出来,然后这群学生以后将成为六部高官甚至是丞相,你说这样的场面惊心动魄不?   这也是刚才李敬宽说话的遗憾所在。   等到大家又坐下,仇香轻声道:“世子殿下,小女子看你仍旧意犹未尽,你是不是还有另外的方法,可以破解如今的困局呢?”   “当然没有。”柳铭淇一本正经的道,“我也就是突奇想而已,没有再多的了。”   众人听着倒是没有觉得奇怪。   柳铭淇能想出这样两种,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寻常的换了一个六部大员,也不一定能想出来。   再想到第三种、第四种,那就叫妖孽!   仇香好像也是相信了柳铭淇的话,抿嘴一笑,“大家讨论了这么久,先喝喝茶吧!”   说着,她又开始忙碌的冲茶起来。   ……   茶会完毕,已经快要黄昏。   本来刚开始对柳铭淇比较冷淡的巫夜霜,临走时都给他打了声招呼,显然刚才的讲说,很让这位女尚书心有感触。   南宫丘成在出门的时候拉住了柳铭淇,“淇哥儿,你给我家也做一个整体马桶的工程呗?”   “你们也想要?”柳铭淇讶然的道,“南宫府可不小,做这个很费功夫的。”   “没问题,钱也不是问题,只要弄得好就行。”南宫丘成笑道,“我爷爷在宫里用过了之后,简直是赞不绝口,弄得我奶奶,我家里的长辈们都羡慕不已。你怎么的也得帮我这个忙!”   “这个事情金吾卫方将军的儿子方磊也会做,你没找他吗?”柳铭淇问道。   “淇哥儿,我可是一个规矩人。”南宫丘成挑了挑眉毛,“方磊是你的徒弟,他能做这个是因为你。我绕开你去找他,那叫不厚道。”   本来方磊在宫里只是给太后、皇帝、嫔妃们做马桶系统的。   可到了后来,皇帝又觉得可以让文渊阁的大臣们也享受一下,于是那边又做了好几个,其中四位相爷的都是专享。   也正是通过了南宫忌,南宫丘成才知道还有这么新奇的好玩意儿。   听到南宫丘成的话,柳铭淇心里很舒服。   他想了想,道:“那好吧,我最近安排一下,让方磊带着人来做。”   南宫丘成大喜,“淇哥儿你真爽快!谢了!”   他还以为得多花一些功夫,没想到人家这么干脆。   看来这个裕王世子,还真是挺值得交往的人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小子很坏啊【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回到家,柳铭淇才吃了晚饭,正准备出门溜达一圈,看看自家的工坊,这边宫里就来人了。   说是景和帝让他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景和帝都在忙着赈灾的事情,好久没有理会柳铭淇了。   忽然间来找他,一时间还挣不到怎么回事。   等到柳铭淇进了宫,到了御书房,见到了皇帝,他第一句话便是:“臭小子,你今天又在乱说什么?啊?我不是跟你交代过吗?不许你说票盐制的事情!这下子好了,全京城都传开了!”   上次柳铭淇在出主意让盐商们吃下一千万份盐引的时候,就跟景和帝说过票盐制的事情。   当时景和帝吓了一跳,赶紧的阻止了他,让他不要再说,否则会引起天下大乱。   结果皇帝万万没有想到,柳铭淇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便说了,而且是在茶会上面当着那么多人说。   消息很快的便传了出去,让正在吃饭的景和帝当即就拍了桌子,让人把这个臭小子给叫了过来。   也就是景和帝了。   换了另一个皇帝,一定是先拉下去暴打一顿,再让柳铭淇来跪着说话。   柳铭淇闻言微微一笑,“陛下,是不是翰林院的一群新科进士们上奏折请愿了?”   “是你个头!”皇帝气得都用了俚语,却又蓦的一惊:“哦,对啊,如果他们再掺和,朝廷上岂不是更乱了?”   翰林院的进士们都是年轻人,和那些利益方掺和得并不深,所以完全有可能凭借着一腔热血来上奏章,申请废除盐引制,换成票盐制。   要是那样,朝廷可真的很难低调处理了。   景和帝倏的望向了柳铭淇,“铭淇,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故意的?”   皇帝虽然善良宽厚,但不是傻子。   柳铭淇如果是无意中说出了票盐制,那么他肯定不会现在讲进士们上奏折的事情。   两个事情一联系,景和帝便知道其中有鬼。   “当然。”   柳铭淇不否认的道。   “为什么?”   “因为朝廷缺钱啊!”柳铭淇道,“眼下从江南来的临时盐引款子一千二百万两银子,不是已经用了五百万两了吗?这还不包括灾后重建等等的补贴,能撑到年底都算不错了!   这就意味着,今年刚刚入库的秋赋也保不住,无论粮食还是税银,全都得投到这些破烂的摊子里面。   问题是这一次能勉强过关,如果明年也生类似的灾害呢?在进一步消耗朝廷的积蓄了之后,朝廷还有能力继续应付吗?”   柳铭淇就差说一句,当初我大明亡,也并不是烂得该亡,纯粹是天亡我也!   哪个朝代会像大明那样,持续几十年的各种风、冻、旱、涝、蝗等等灾难一遍一遍的反复折腾?   如果没有这些,区区的女直,哪怕是再强盛,也没办法破开长城防线。   他们最大的可能只会像是瓦刺那样,几十年兴盛之后,迎来分裂败亡。   柳铭淇现在生活在大康朝,他不希望看到灾难接踵而来,从而直接毁掉了这个本来就挺好的国家。   因此,他必须要帮着想办法来。   说白了,解决困难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应急的一点,便是拥有更多的钱。   只要一个国家有了钱,那么绝大部分的问题都能解决。   哪怕是我大宋,当年亡也是亡在了天下无敌的大元手上,完全不能说人家不能打。   你仔细想一想,铁木真等几代雄主,数十年灭掉了大小上百个国家,看似懦弱的我大宋却差不多是最后一个被灭掉的,能坚持这么久,你敢说我大宋懦弱?   我连大蒙最后一个大汗都能打死!   还弱!?   而我大宋靠什么支撑?   不就是钱嘛!   所以柳铭淇一早就想好了办法,要帮大康朝找钱。   ……   景和帝听到了柳铭璟的话,心中顿时浮现出“果然是这惫赖小子的行事风范”的感悟。   不过这小子说得倒是挺有道理,那些担心恰好就是朝廷丞相们,以及他忧心忡忡之所在。   “可是再怎么缺钱,朝廷也不可能改变现在的盐政制度,从而转向于票盐制的。”景和帝先就先封死了柳铭淇的话,“你再怎么的策划,再怎么的引讨论和上书,都没有效果。”   “我明白。”   柳铭淇颌道。   “那你还在那儿做无用功?”   “这可不是无用功。”少年摇摇头,“陛下,我是要造势。”   “造势?”   “对,造势。”柳铭淇侃侃而谈道:“让朝廷内外都形成一种热烈讨论的风气,然后让这种风声传到江南去,当大家都这么讨论,都这么说的时候,你说盐商们会不会着急?”   “不会吧?朝廷可没有这么说。”景和帝道。   “正是因为朝廷没有表态,他们才会慌。”柳铭淇道,“盐商都是聪明人,他们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朝廷上的人来决定他们的命运,所以一定会提前出招,会找各种关系来影响朝廷,让这个票盐制永远都实施不了。”   “事实不就是这样吗?”景和帝道,“他们的人脉可是宽广得很,朝廷的意思他们也很快就能搞明白,那就不会慌了。”   “这一次不一定。”少年笑了起来,“我们可以提前出招。而且陛下,他们之中可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叛徒啊!”   景和帝秒懂:“贾子明?”   柳铭淇点头:“对!就是他!”   贾子明,扬州第一大盐商,这一次在购买临时盐引的时候,积极的配合投诚,一口气自己买了三百万两的不说,还捐献了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粮食出来。   白恒望向他许诺了皇帝会亲自嘉奖他。   景和帝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当然没有亏待,直接写了“积善之家”的牌匾题词,送到了江南。   据说牌匾通过大运河抵达扬州的那一天,贾子明全家出动,大张旗鼓又恭恭敬敬的把御赐题字给迎回了家里,并且第一时间找能工巧匠打造了牌匾,挂在了他家的内堂上面。   其实全扬州的盐商们,不但都买了临时盐引,看到贾子明捐赠了粮食,或多或少也都捐了一些。   可最后却只有贾子明一个人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大家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家伙已经成为了盐商们的叛徒。   但所有人拿他都没有办法。   除了皇帝恩赐之外,江南总督刘仁怀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贾府,亲切和贾子明谈话之后,自己也写了一篇“盐商救灾碑文”,立在了贾府的门口。   谁都知道江南总督刘仁怀前程远大,最差最差都是副丞相,基本上没问题的话,丞相是跑不掉的。   而刘仁怀今年才四十五岁,起码还有二十年的官场生涯。   能有这么一个交好的大佬,你说让不让人眼红?   至少贾家的一代人,就有了保障了!   甚至于再说得直白一点,依照大康朝的惯例,就凭借着皇帝赐予的牌匾题字,哪怕贾家最后落魄了,下一任皇帝也会给他们留一点小富之家的保障的。   当时江南传回来的消息,便是好几个大盐商破口大骂之余,又恨自己没有狠下心多买一些,多捐赠一些,结果白白便宜了贾老贼。   “陛下,既然贾子明已经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异路人,那么我们不妨再利用他一次。”柳铭淇道,“让朝廷散出风声去,陛下您对贾子明非常满意,所以哪怕是票盐制,贾子明都会占据不少于之前份额的票盐。   其余的人,咱们不但不保证原来的份额,还会让他们和别的地方的富豪们竞争,彻底来一次革新。”   景和帝眨了眨眼睛:“这样能行?”   “如果您觉得不够的话,不妨再让刘总督去他家里一两趟。”柳铭淇道,“然后刘总督从贾子明家里出来,再进盐政衙门,召集别的大盐商们,斩钉切铁的告诉他们,朝廷没有这个打算,让他们不要担心。”   景和帝闻言笑了,“铭淇啊,你年龄不大,却是很坏啊!”   少年很无奈,“陛下,我在为咱们大康朝奋斗呢,您这么说,是不是太打击我幼小的心灵了?”   皇帝晒然一笑,“倒也是,你想的很不错。”   “当然啰。”   柳铭淇道,“我正是考虑到这个事情不能从朝堂上开始,所以才故意挑了那么一个场合,先形成一种民间的讨论。   后面朝廷要否认的时候,完全可以说,那和他们无关,都是一些无聊人士自己谈论的嘛。”   “你认为盐商们会因此恐慌,从而更大程度的对朝廷让步?”   “肯定会,他们现在每年赚的很多很多,哪怕是再给他们加一些盐引,影响也不会太大,只要我们不要想着竭泽而渔就行。”   “刘仁怀认为,每年提高六百万两银子的盐引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听着皇帝忽然冒出的话语,柳铭淇也反应了过来。   这事儿看来朝堂的大佬们也有谈及啊,甚至远在江南的刘仁怀都已经参与进来了。   想想也是。   有什么行当能比盐务更能捞钱的?   连织造都不行,盐业根本相当于是无本生意!   想要最快度拿到最多的钱,只有盐务才能做到嘛!   这一次的蝗灾,一个月不到就筹集到一千二百万两银子,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   注:大蒙第三代大汗蒙哥,乃是所有汗国承认的最后一任统帅全族的大汗。之后的忽必烈,因为得位不正,只能是大元朝的皇帝,其余的金帐汗国等等铁木真的儿孙们传下来的国家,都和他没直接的上下属关系了。   而这位蒙哥,就战死在了我大宋四川的钓鱼城,甚至宋朝灭亡后,钓鱼城元朝仍旧没有攻下来,最后是忽必烈立誓绝不报复,钓鱼城才放下了武器。   想想我大宋,开局就遇到强契丹,再遇爆强大金,再遇无敌大蒙,最后才被大元灭国,真不弱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有更来钱的法子【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六百万两银子的盐税,那就是五百万引。   如今盐商们一年的盐引数量是两千万引,共计二千四百万两银子。   朝廷就要二千四百万两银子全拿,一分都不给盐政衙门留。   至于盐政衙门的各种开支用度,那他们会稍微打点擦边球,多拿一点点的盐引来卖,这也是朝廷诸公允许的。   如今一口气再增加五百万引,盐商那边能撑得住吗?老百姓们会因此负担重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   对于盐商们的影响很小,对于老百姓们反而有好处,因为市场上的盐多了,自然价格会下降一点。   那么有人肯定会问,为什么朝廷和老百姓都会有好处,盐商也不会被影响的事情,之前不做呢?   原因很简单。   利益问题。   盐商们想要多赚,他们自然不愿意出更多的钱去买更多的盐引,宁愿维持现状。   朝廷上的各位大佬,派系林立,很多都和盐商们有这样那样的联系,他们也不愿意盐商那边震动,少了自己的一份孝敬。   于是大家都觉得,还是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想什么新花样来折腾。   可是,如今连续三四年都遇到了不小的灾害,户部库房前些年存下来的粮食和钱财,已经剩下不多了。   眼看着国本都有动摇的风险,许多和盐商利益相关不大的大佬们,就积极的推进起了盐务的革新策划。   在这种大义的面前,朝堂上的大佬们只能退让,寻求一个比较合适的数额,免得竭泽而渔。   革新派当然也不会想要竭泽而渔,所以大家都在积极的商讨,寻求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份额。   只不过这种机密还没有公开。   现在柳铭淇说起了票盐制,皇帝才吐露了一点风声。   刘仁怀担任江南总督多年,盐商们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生意,他当然了解得最为深刻。   六百万两银子的份额,想来景和帝自己是满足的,所以才会给柳铭淇讲。   思绪回转,少年道:“盐务总督白恒望的意思呢?”   景和帝平声道:“他没有表意见,不过却赞同了刘仁怀的意见。”   少年笑了,“这白恒望挺有意思的,那么贪财,屁股却还是在皇上您这边。”   景和帝瞪了这个惫赖小子一眼,不过转而也摇头失笑起来。   盐务总督和漕运总督、两位三品织造一样,都是非常肥的位置,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要吃饱喝足。   具体就看是吃多少而已。   白恒望可不清廉,他在京城都有好几处的府邸,同时各种商铺产业一大堆,绣衣卫的记录里全部都有。   但白恒望的胆子不大,遇到景和帝吩咐的事情,他都能去完成,每年的盐税也能按时按量的缴纳,且盐务从上到下都不会出乱子,这就已经让景和帝比较满意了。   甚至于柳铭淇还怀疑,白恒望每年是另外给了景和帝不少孝敬的内务府虽然产业多,天下矿山都是皇帝的,但终究还是比不上白得的银子好。   “小子对于盐务的事情并不熟悉,想来刘总督和白大人都赞同的说法,也是比较靠谱的。”柳铭淇斟酌一番,给出了中规中矩的答案。   景和帝不知道他是不是藏拙,他也懒得去多问。   六百万两银子的份额是四位丞相都比较赞同的,即便是柳铭淇有别的意见,他也不会去听。   不过柳铭淇说的分化盐商的策略,倒是挺有意思,说不得又要用一遭了。   那贾子明不是很注重虚名吗?   让刘仁怀去他家的时候,给他过世的父母一个封号,不就好了吗?   既让别人看到,更是让他自己看见,从而知道跟着朝廷走的好处,以后便会更加配合了。   “只不过国家多事之秋,六百万两看起来很多,放在亿兆百姓们之中,却是很小很小的一笔钱。”景和帝叹道,“可惜再也没有像是盐务这么来钱的行当了。”   大康朝的税赋和柳铭淇知道的所有朝代的税赋有些不一样。   从秦汉以来,我国的税赋基本上就分为两类,一类是盐铁酒茶瓷丝等税赋,另一类就是商赋、田赋和人头赋。   实际上这些赋税的类型,和大康朝都差不多。   但大康朝的商赋占据的比例却高出很多,大约占据了大康朝每年税赋的四分之一,也就是二千四百万两左右。   而一亿五千万人的田赋和人头赋加起来,也仅仅只占据四分之一。   而柳铭淇熟知的那些朝代,基本上田赋和人头赋要占据一半以上,很多时候甚至是三分之二。   沉重的压力全都压在了老百姓的身上,这也是古代王朝都不长命的重要原因。   唯一一个开挂的我大宋,却又被更加开挂的大元给灭了,历史倒退三百年。   而我大明这不争气的东西,空有繁华的商贸,却不能收起商税来,最后落得王朝破灭。   当然那些商人们也没有讨到好就是了,江南一地被屠了又屠,无数富商的财产全部被掠夺。   单论这些商人来说,真是活该!   大康朝吸取了前朝的教训,把田赋和人头赋规定得非常死,税赋抽成也不高,但对于商税征收得却很多,由此才能达到四分之一。   除了盐务,景和帝想要动哪方面都困难,尤其是在想要榨出大笔钱的情况下。   你说丝绸?   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一年靠着国内外的生意,上缴七百万两银子,你再给他们增加六百万两的任务,直接会压垮他们。   瓷器?   瓷器销售得倒是挺好,不过一年也只能收五百万两银子。   毕竟民间的许多窑厂都能做,寻常老百姓们用最简单的就可以,不会讲究精美。   那些做得好的,不是富商官员买,就是卖到草原和海外去,市场不大,就造成了收入不多。   茶务倒是也有五百万两,不过朝廷控制的主要是边贸,西南、西北、东北这些地方都是穷人,能用牛马羊、矿产等来购买,已经是不错了。   你想要再涨价和增加份额,他们也多半是吃不下的,还容易引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柳铭淇建议开临时盐引、临时茶引的时候,朝廷只动了盐引,并没有动茶引的原因。   至于说田赋和人头赋……   呵呵   前朝亡就亡在这个上面,逼反了那些穷苦老百姓,从而最终轰然倒塌。   所以太祖立国之后,第一时间就宣布了,除非到万不得已,不然朝廷绝对不能增加田赋和人头赋。   过后的几位皇帝也遵从了这个旨意,因此大康朝的老百姓们总体来说还是能活下去的,除非像是现在这样连续几年的大灾害,不然流离失所的灾民很少。   看到皇帝愁的样子,柳铭淇迟疑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陛下……”   景和帝转而看向了他,却蓦的道:“铭淇,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缺德主意了?”   少年气得抖。   小爷我为国为民的想办法,你居然说我缺德?   要不是我身为大康朝的皇亲,我才不会一天到晚绞尽脑汁的给朝廷想办法呢。   他二话不说,直接拱手:“陛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小臣就告退了!”   景和帝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去挽留柳铭淇。   关键时候,还是赵寿赵公公管用。   他赶紧的上前几步,拉住了柳铭淇的衣服,赔笑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您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说走就走呢?这话都没有谈完呢,不急不急。”   “咳咳!”   景和帝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回过神来的他也咳嗽了一声,挤出了笑脸,“铭淇啊,你性子怎么这么急?我又不是针对你什么,不过是顺口问问而已。   你看看,之前你说的麸糠粥,实施之后,谁知道是你提出来的?   还有临时盐引的计划,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不是保护你保护得很好吗?   来来来,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如果能用的话,我一定给你多一些赏赐,保证不让你吃亏!”   少年要的也就是个台阶。   毕竟你总不可能跟皇上斗气吧,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皇帝再和善宽厚,那也是皇帝,尊卑关系一定要谨记,不然最后会吃大亏。   见状他也停下了脚步,说道:“陛下您说的是。不过这一次的主意,犯忌讳更多,得罪的人更多,我不知道您敢不敢实行。”   我就知道!   景和帝很有些头疼。   连柳铭淇这个惫赖小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很麻烦。   沉默了片刻,皇帝问道:“我想问一下,它能起到什么效果?”   柳铭淇道:“一年之内,给朝廷增加五千万两白银的收入,并且以后每年都至少能增加两三百万两的收入。”   听到这话,皇帝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旁的赵寿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五千万两的收入?   这可是相当于半年全国的所有税赋了!   如若有这么一笔收入入库,朝廷未来两年都丝毫不用担心捉襟见肘。   单凭着这一点,他便已经肯定,皇帝肯定会听这个主意。   不管这个主意怎么的阴损缺德,只要不触及到皇帝的底线,那么肯定都会实施!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办法,居然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呢?   赵寿想来想去,都没有半点头绪。   ……   继续写!傍晚继续爆更!跪求老爷们订阅!投月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度牒【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不仅仅赵寿没有头绪,景和帝也没有想到。   柳铭淇没有让他们多等,转而就说出了两个字。   “度牒。”   嗯!?   景和帝一阵诧愣,旋即马上就“啊”了一声。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炯炯有神,脸色也肃然了起来。   赵寿在旁边却是张大了嘴巴,只觉得一抹冷汗流了下来。   度牒,是朝廷给僧尼道士的身份凭证。   有了度牒,僧尼道士们才能开寺庙,享用香火,并且免除一切的赋税徭役,把店铺租出去给别人做生意,也不用缴纳商税。   如果没有度牒,那么就是假的,抓住了是要杀头的。   大康朝非常的达,商业和农业都是如此,再加上政局稳定,所以人们对于精神上的追求就越来越多,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有太多人去这些地方烧香求神拜佛。   导致了现在各地的寺庙道观越来越多,与之相对应的,出家的人也越来越多。   僧尼道士是归礼部的礼部祠祭清吏司管辖,放度牒也是礼部祠祭清吏司。   不过通常都是寺庙替僧尼道士来申请,然后缴纳一点很少的费用,便可以得到。   柳铭淇想要让朝廷赚到五千万两银子,又说了度牒,那么必然是在放费用上面动脑筋。   “这个……不好吧?”   景和帝埋头苦想了一阵子,疑惑的道:“况且难道你要让以后出家的人,每人用一万两银子买一道度牒吗?否则哪里来五千万两?”   景和帝也是信奉神仙之说的,皇太后、皇后那更加是铁粉。   可牵涉到了实际的五千万两利益,景和帝对于度牒收钱什么的,并没有任何抵触。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五千万两的收入?   一万两银子一道度牒简直是说笑。   一百两银子一道还差不多。   可这就需要有五十万人出家。   这不是开玩笑吗?   现在哪里有五十万人忽然想要出家的,又不是乱世。   很快的,柳铭淇便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开玩笑。   “太平盛世,和尚尼姑和道士的数量太多对生产和繁衍不利。朝廷应该下一道命令,让所有四十岁以下的和尚尼姑道士全部还俗,没收他们的度牒。   如果有寺庙道观想要有年轻人出家,那么就必须要购买度牒,一千两白银一道,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拉倒。”   景和帝看着说话的少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不,他就是一个疯子!   景和帝苦笑了起来,“铭淇,你这是在耍无赖!先收缴了他们的度牒,再卖给他们度牒,不相当于把人的房子给查封了,然后又把别人的房子卖给他们吗?”   “不一样。”   柳铭淇道,“收大众的房子,会引来极大的反弹。而对付这些和尚尼姑道士,根本和老百姓们的生活无关。   他们这些年来,受到民众的供养已经太多,还有大量的产业。比如说大相国寺,他们拥有周围好几条街道的数百个铺面,每年入账数十万两白银。   出家人一天到晚穿着绫罗绸缎,住着豪华的寺院屋子,享受着各种帮佣的照料,像是这样的寺院,还是方外清净之地吗?   我们收了他们的钱财,给他们去除一些烟火气,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念经祈福,伺候佛祖,不是挺好吗?”   阿弥陀佛!   赵寿心中念了一句,同时也骂了一句柳铭淇混蛋。   这种阴损的法子都能想出来,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不行,不行,不行。”   景和帝连续的摇头,“这种冒犯佛祖菩萨和神仙们的事情,我不能做!这会带来灾难的。”   “陛下,我们一直都尊敬佛祖菩萨和神仙,只不过对付的是这些借着佛祖菩萨和神仙名义,在人世间不事生产、搜刮民脂民膏的出家人。”柳铭淇道,“您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只要清除掉五十万人,那么他们肯定得被迫增加人手,这样朝廷通过放度牒,至少能收获上千万两银子,从此每年更有一笔不小的固定收入,不好吗?”   听到上千万两银子,景和帝的呼吸都有些紧促。   可片刻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皇奶奶失望,她年龄大了,不喜欢这么激烈的动荡。”   柳铭淇皱起了眉头,“那么把年龄控制在三十岁以下呢?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可以重新回归到士农工商的行业里面,这不是增加税赋,增加人口的好办法吗?   这一群人数起码也是十来万吧?以后他们想要有年轻人去补充,那么一千两银子一张度牒,很贵吗?”   釜底抽薪!   景和帝的心中浮现出这个词。   你把年轻人都给赶走了,寺庙道观能不慌吗?他们能不帮着年轻的和尚尼姑道士买点度牒吗?   钱还是寺庙道观来出,依旧是榨取寺庙道观的积蓄。   不过呢,景和帝对于这一点,倒是心中没有什么抵触。   寺庙道观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不用缴纳税赋,不用服劳役,还有大量的田地财产,更有无数善男信女供奉,一个大节庆就能收到几千、几万两白银,比抢的还要快,甚至人家还是心甘情愿给的。   而他们基本上都不怎么花钱,这些银子一般都换成金子,拿来给菩萨神仙塑造金身。   实在是太浪费了!   以前景和帝不觉得,现在他缺钱的时候,就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浪费。   与其做这些,不如拿给那些嗷嗷待哺的灾民们买点大米麦粉吃。   要不……试一试?   这个想法出现在了皇帝的脑海中,不过他最终没有说出来。   事关信仰的问题,还牵涉到了这么多寺庙道观,可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决定的。   他需要和丞相们、六部大员们讨论了再说。   “嗯,铭淇你这些主意虽然不一定用得着,但也看得出你是用了心的。”思绪之中,景和帝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琢磨琢磨。”   “您也别觉得这些大家都会反对,我觉得赞成的人一定更多。”柳铭淇怂恿道,“不信您把礼部尚书李大人叫来,他一定举双手赞成这个做法。”   景和帝笑了笑。   这不是废话吗?   六部之中,礼部是最为清贵的,实际上也是一个清水衙门,基本上没有什么油水。   就连刑部都可以在牢狱方面赚点,工部可以在各种修建修缮工程上面捞点,但礼部负责的许多事情,都不赚钱。   即便是有一些赚钱的行当,比如举行大型的活动、祭祀、宴劳等等,太常寺和光禄寺还得跟他们分一杯羹。   经营一些产业,获得一些经费来招待外宾,国外使者等等,又有鸿胪寺来插一脚。   说起来礼部都是一脸的辛酸泪。   如果这一次让礼部的礼部祠祭清吏司掌握了高价放度牒的权力,而且是一千两一份,那在礼部来说,就是一块大肥肉。   不!   那是一头大肥羊!!   礼部尚书李言拼了命也要支持,不支持他回去就会被所有礼部官员们给唾弃。   不仅仅是礼部,户部那也绝对会支持的。   别说五千万两银子,就算只有一千万两银子,户部都得上下一起出动,来宫里跪求皇帝同意。   四位丞相们的意思恐怕也差不多。   就跟柳铭淇说的那样,几年的灾患连连下来,国库已经渐渐的空虚,如此缺乏应急的钱粮,能有这么一笔横财,谁不动心?   关键僧侣尼姑和道士们,是和整个天下百姓切割开来的,根本和民众们没有关系。   他们高价买度牒,和老百姓更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老百姓又不会重蹈覆辙。   而且他们还没有造反的能力,这样的大肥羊,谁看到了不会流口水?   柳铭淇之前没说便也罢了。   现在说了,打开了这个盒子,那么大家就再也不会移开眼睛。   “这些我都知道,但朝廷还需要好好的讨论一下。”景和帝挥了挥手,“回去吧!记住不要再对别人说起度牒一事,不然你会惹上麻烦的。”   “是。”   柳铭淇刚刚转身,又转了回来,“陛下,上次帮着方磊做马桶管道、化粪池这些一系列的宦官和千牛卫,我能借用一下吗?”   “干嘛?”   “南宫相爷家里想要做这套东西,我想着大家都是熟手了,做起来会很顺当。”少年道,“您放心,我会给他们充足的工钱的。”   景和帝摇头拒绝:“他们要做工也只能在宫里,去丞相家里当工匠,成何体统?”   看到皇帝拒绝得如此坚决,柳铭淇也只好作罢。   想想也是。   人家是皇帝的身边人,伺候的是皇宫的贵人们,你让他们去别人家里做工,那不是不拿豆包当干粮,贬低皇帝和嫔妃们的身份地位吗?   可惜了,又得重新培养人了。   幸好家里的那群工匠们,之前做了整个裕王府的马桶和排污系统,经验比不上做了整个皇宫的那群人丰富,做南宫相爷府上的,却差不了太多。   反正有方磊这个总工程师在,做起来没难度。   现在柳铭淇要考虑的,便是收南宫丘成多少钱合适。   像是这样的狗大户,少了几万两银子的施工和安装费用,对得起天下的老百姓吗?   你们吃了那么多的民脂民膏,小爷好歹也要替民众们拿些回来嘛!   ……   注:据久保田和男《宋代开封研究》,熙宁八年到绍圣元年,北宋花了2o年时间修缮汴京外城和城壕工程,花费巨大,而朝廷为此放了25oo道度牒,就应付了大半,由此可见一道度牒非常贵,本书据此设定1ooo两一道,还算便宜的,敬请诸兄知晓。   许多人以为只有和尚才有度牒,但魔都博物馆就收藏有明礼部祠祭清吏司正德年间给“道士张永馨”的度牒,所以道士身份证也是度牒。   大清康熙年间,僧尼道士总数约为15万,这个数目已经很少了。根据《洛阳伽蓝记》记载,北魏光是洛阳城就有13oo多所寺庙,《南史》记载建康城也有5oo多所。   按照1.5亿的总人口设定,大康朝设定僧尼道士1oo万上下,应该比较合理。   今天查了半天的资料,现寺庙居然也放利钱。他们把种田、店铺和信徒供奉的钱集中到“长生库”里面,然后利用长生库里面的钱来放贷,真是人才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抢劫事件【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出了宫便去了方府。   方开岳身为金吾卫大将军,在内城的宅院位于靠近皇城的区域,这边多是勋贵和将领们所住,和隔着皇城另一面的文官住宅有着天然的距离。   当少年说自己要见方磊,几个仆人虽然请了他进去,可脸色有些怪怪的。   在小厅喝茶的时候,他便迎来了方夫人。   柳铭淇是见过方夫人的,在上一次惩罚北雄侯儿子回来的中途,他就见到了放竹蜻蜓的方磊,以及方夫人。   本来上一次在太后寿宴上面见到,方夫人对柳铭淇挺尊敬,但这一次他却没看到好脸色。   “世子殿下!”方夫人都没有坐下,直接道:“求您放过我家小磊吧。”   柳铭淇:“!?”   怎么了这是?   少年疑惑的问了出来。   方夫人叹了一声,露出惊恐之色,“昨天我儿乘坐你给他资料做的热气球,想要上天,结果还没有飞升2丈,就跌落了下来,骨头都摔断了。”   “啊?”   柳铭淇讶然道:“怎么我不知道?”   方磊做热气球,柳铭淇给了所有的资金,包括协助人员都是裕王府的,按理说这种事情,他们应该给柳铭淇讲才对。   “是小磊让他们不要说的,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而不是失败的消息。”方夫人无奈的回答道。   “那伤得重不重?我去看看!”柳铭淇倏的站了起来。   “还是不要了。”方夫人摇手道:“世子殿下,您之前让他去做马桶,那倒也罢了,也算一门手艺。可现在这个事情太危险了,我不准备让他再跟着您学习了,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方磊也是孝顺的孩子。   他在做皇宫的马桶水道系统的时候,就跟柳铭淇提过,要为他自己家里也做一份。   等到皇宫整体的大规模复杂系统做完,他家里的也做好了,据说方夫人还挺满意的。   结果现在方磊做的是这种动不动就上天的危险玩意儿,她当然不会同意。   方磊可是独苗!   她正在这儿说着,忽然间门口就冒出来一个人,“娘,你别管我,我要继续做热气球!”   这个少年长得胖嘟嘟的,不过脸上颇有些鼻青脸肿,外加右手手臂上还打了个绷带,走进来时脚步都有点不利索。   看得出来,昨天摔得不轻。   方夫人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滚回房间!谁叫你到处乱走的?”   “我不!”   方磊不想理会她,转过来对柳铭淇就是一副激动的表情:“师父,热气球真的飞起来了!虽然不大稳定,也容易失去动力,但只要能把气体的问题解决,那就完全可以上天1oo米!”   他学了柳铭淇给的现代科学书籍,口里满是现代的词汇和量词单位。   柳铭淇抬了抬手,“你这次用了固定绳索吗?”   热气球不完善的时候,人们实验通常都会在框子外面加一两根粗壮的绳索,在地上固定。   这样哪怕有什么事情,都容易给拉拽回来。   或者是看到升高到一定的高度,也要控制一下往下拉,免得忽然失去动力,一下子就坠落下来。   “没有。”   方磊挠挠头,“我觉得这一次肯定飞不了多高,只是一次简单的实验,所以没弄。”   柳铭淇皱眉道:“框子里面有减震防碰撞的木棉皮毛被褥吗?你身上有穿厚实的衣服吗?”   “没有。”小胖子不好意思了。   这些事情师父都提醒过他,结果他一心只想着上天,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管。   昨儿个也是这样,连热气球的框子都很简陋,哪里有什么防护?   柳铭淇叹了一口气,“小磊啊,在这个天下,能做物理科研的,也就是我们两个了。你如果不注意保护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还能做这些实验吗?   我在书里都提醒过你,一个实验家,虽然要有大无畏的勇气,可也要注意安全。这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也是对你父母的负责,明白吗?”   说话的时候,柳铭淇的眼睛余光在看着方夫人。   方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她就怕裕王世子也是疯子,不断的鼓动自己儿子冒险。   “师父,我……”   “不要狡辩!你要记得,下次先让助手们上去,等到没有问题了,你再去。”柳铭淇道:“否则你就永远都不要上去了,等着看别人做吧!”   “不不不!”   小胖子连忙求饶,“师父,我下次一定把安全措施做好……呃,好吧好吧,我先让他们实验几次……”   柳铭淇点点头,“第一次都不用上人,放一些石块,或者一些鸡鸭鹅便可以。”   “不行!”   方夫人此时插了嘴,“世子殿下,你刚才的建议前面一半很好,就让下面的人上去,我儿子在下面看着就行。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他也别想出门。”   柳铭淇看了看摔得鼻青脸肿的小胖子,不动声色的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干脆的回答:“好!”   小胖子平日里情商不高,可此时却水平挥了,他赶紧认错:“娘,你放心,我以后不会那么不小心了!”   他顺着柳铭淇的话回复,方夫人还以为他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心里不觉大为宽慰。   昨天骂了这臭小子一整天,他都没有屈服,想不到裕王世子来说了一阵,他就乖乖的听话了。   看来这个师父还是挺有威严的嘛!   见到母亲脸色放缓,小胖子又转移开了话题:“师父,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   柳铭淇讲了一下南宫丘成的需求,然后道:“南宫相爷的府邸很大,这可是一笔大生意,非要你出马才能做好。”   方夫人眼皮子都在跳,忍不住说了句:“殿下,明明你可以掌舵的,为什么偏要小磊去做?他现在可受伤了!”   实际上,她不愿意儿子去做的原因,是这个工程并不体面,就是和排泄有关的,以后人们该怎么说我儿子?   柳铭淇笑了笑,“我估计能拿好几万两银子,除去成本,我和小磊平分,夫人你看怎么样?”   方夫人:“哦,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但既然是师父的要求,小磊这个徒弟还是要去做的,尊师重道嘛!”   方磊望向了自己的老娘,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结果方夫人也不客气,一巴掌就打在他的脑袋上,“不过这两天不行,你给我呆在家里休息,哪儿也不许去!”   ……   小胖子受到**,只能无聊的呆在自己的房间。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便又开心了。   因为柳铭淇给他带来了一根单筒千里镜。   身为这个时代的物理天才,只听了大柱讲了一遍,他自己琢磨捣鼓了一阵,便熟练的掌握了千里镜的用法。   方开岳回到家的时候,都看到他站在阁楼上面,拿着这东西,傻乎乎的笑着。   “这是什么?”   来到了方磊面前,方大将军问道。   “这是我师父做的单筒千里镜,可以看到很远地方的东西。”方磊傻笑道,“等到我登上了热气球,从天上看下来,那更是能看到很多秘密啊!”   方开岳听得惊奇,干脆拿过了单筒千里镜,“怎么用?”   方磊教了他,方大将军闭着一只眼睛,用单眼看向单筒千里镜里面时,浑身都禁不住一震。   “天哪!”   他看到了五十多米开外一位公爷家里的红色楼阁,此时有两个男女正站在楼上说说笑笑,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部表情。   方开岳再次往远处延伸开去,现自己最远能看到差不多3oo米之外的东西。   虽然已经比较模糊,只能看得清楚大概,可比起肉眼的效果来,绝对是扩大了十倍以上!   这还是在城里有障碍物的情况下。   如果是在野外呢?   如果是在野外的山顶上呢?   那不是能现两三里之外的情报?   这样一来,如果是白天的话,相当于给自己增加了一双千里镜呀!   还用怕什么敌人的忽然袭击和包围?   同时,在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将军手里拿着这个千里镜,岂不是能更好的观察战场上的状况,从而积极有效的调动兵力,突击敌人的薄弱环节,打赢战争?   想到了这里,方开岳拿着千里镜就往楼下跑。   “诶诶诶,爹!爹!!”   小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大喊:“来人啊,有人抢我的东西啊,抓住他!!”   好几个仆人和家丁听到少主人的叫喊,连忙从各个地方冲了过来。   但他们看到的却是主人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狂奔,小主人指着主人在喊,“快抓住他,抢回我的东西!!”   一群仆人们默默的让开了道路,任由方开岳夺路奔出。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两父子的事情,下人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见到老爹转眼间消失在了院子的廊门外面,因为受伤而行动不便的小胖子,气得抓狂。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千里镜,从此之后就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无耻啊!   抢小孩子的东西,老爹你还能当一个好榜样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物以稀为贵【第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觉得自己和皇宫有缘。   昨天才来了一趟,今天晚上又来了。   皇帝接见他的地方还是御书房,不过今天御书房的人很多,一看全都是气度沉稳的武夫。   柳铭淇认识的高敬在,方开岳也在,江少吉也在。   稍微一琢磨便晓得,这群人不是禁军九卫的大将军,就是将军,属于大康朝武将之中最为顶级的一群人。   他们望向柳铭淇的眼神,都有些激动和亢奋。   少年是聪明人,看到了方开岳,自然也就明白到了,多半是单筒千里镜的缘故。   果不其然。   坐在御椅上的景和帝,拿着一柄单筒千里镜道,“铭淇,这又是你做的?”   “对。”   少年爽快的回答道。   “怎么做出来的?”皇帝好奇的问道,“我黄昏的时候拿着看了许久,如果站在高处的话,整个皇城的大概风貌,都能看得清楚啊。”   “制造方法是秘密。”柳铭淇一本正经的道,“看到这么多将军,我想起了如果室韦、西羌这些蛮子们如果得到了千里镜的制作方法,那对于我们可是一个灾难,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一群武将们连连点头。   他们肯定是想到了把千里镜用在军事用途上面,也同样想到了不能让敌人得到这种宝贝。   “但是如果只有裕王世子殿下能制造,时间花费许多不说,也不够我们大家用的啊。”一个壮硕的将军皱眉道,“起码要配备到校尉一级吧?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边军,驻守将军等等,还要算上损耗,3oo个都不算多。”   “可不止武将方面。”   景和帝摇头,“水运航道要用、工部修建、南北水师也要用,起码要再增加2oo个。”   “做不出来这么多。”   柳铭淇摊开了手,“打造一个千里镜很难,不但需要的材料难找,更加耗费时间。”   少年这就是在信口雌黄了。   他做这个单筒千里镜,只是用了一个时辰。   千里镜的原理说穿了不值钱。   只要用一块凸镜和一块凹镜重叠在一起,便能实现放大远方物体的作用。   两面镜子越是打磨得精细,那么放大效果便越好。   他做好玻璃后,自己打磨了一块凸镜和凹镜,再让家里的铁匠用铜皮包裹起来,便整体齐活儿。   稍微麻烦一些的,还是之前制作透明玻璃的过程,但作为一个物理和化学的博士,制造玻璃也只是稍微花点时间而已。   制造玻璃不可能只做那么一点,现在柳铭淇工作室里面的玻璃一大堆,让人帮着打磨的话,最多十来天时间,就能做出几百个来。   但是!   俗话说得好,轻易能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珍惜。   如果这一次柳铭淇十天之内交出了几百个,那么他们就会觉得来得很容易,不会好好当成宝贝一样的珍惜。   因此丢掉、被盗窃掉都有可能,流传出去的风险很大。   一个两个的千里镜被蛮族、海外小国们得到,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如果他们得到的多了,那对大小兵团的作战,都是一种灾难。   只有这些将军们自己好好的珍惜,才会尽可能的降低失窃的风险。   所以,柳铭淇不能给得这么容易。   至于少年怕不怕他们仿造出来?   不怕。   如果有现成的材料,依葫芦画瓢的打磨一块凹镜和一块凸镜,那是有可能的。   但问题是现在除了柳铭淇,谁能做出那么透明的玻璃来?   就连大康朝的工艺,都做不到纯净的透明材质玻璃,更别说蛮子们了。   没有了透明玻璃,用那些充满了各种杂质的琉璃做凸镜和凹镜,效果差得绝对不是一点半点,能达到两三倍的放大效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   听到了柳铭淇的拒绝,一群武将们也没有意外。   相反的,很多人都点了点头。   景和帝也苦笑了一声,“铭淇,你从哪里找来那么纯净的琉璃?赵寿找内务府去问材料,结果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像是这样的琉璃,价格不菲吧?”   大康朝也叫玻璃做琉璃,千年之前,琉璃比起黄金都还要宝贵,寻常的小贵族都不配拥有。   随着时代的展,玻璃制造方法的流入民间,琉璃再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们才能用的宝贝,但因为实用性比较差,仅仅适合于装饰和摆设,大部分的老百姓都用不上它。   当然了,一些特别珍贵的天然琉璃,在古董市场上面的价格,还是很感人的。   东方的琉璃展和西方完全不一样。   西方喜欢越纯正的颜色越好,并且靠着纯净的玻璃,展出了医学、化学、物理学等等的知识。   东方的琉璃则是喜欢五彩斑斓的颜色,或者是如同宝石一样的红黄蓝绿等颜色最好,因为这样那看起来更漂亮,更华丽。   一个偏向于实用,另一个偏向于享受,双方的科学展逐渐的被拉开距离,那也是理所当然。   回到大康朝来。   大康朝民间都有不少的琉璃铺子,专门打造各种精美琉璃器具。   内务府也专门有一个琉璃制作工坊,为皇家制作琉璃制品。   但那些老师傅们劳作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种透明纯净的琉璃,所以连连感叹,做这个东西的人真有钱,舍得来做实用器。   如果是破损了,那可是让人惋惜不已呐。   这些人已经调查过了?   那就好办了。   柳铭淇听闻之后,心中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群老油条不是好东西!   之前他们是在诈自己的,想着能骗多少是多少。   要是自己答应了,恐怕他们就得天天来堵门,非要把属于他们的一份儿拿走才会放过自己。   “是啊,我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材料。”柳铭淇脸色凝重的道,“如果不是这种纯净琉璃,换成了有颜色的话,效果差很多,充其量就是比肉眼好一些。所以在没有合适的材料之前,我也不能拿劣质品来糊弄大家啊!”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能难做出第二个了?”一位武将按耐不住的问道。   随着他的询问,一群人纷纷望向了皇帝的桌头。   景和帝抓紧了手中的单筒千里镜。   如果只有一个,那给你们谁都不好,容易引矛盾,只有放在我手里才最恰当。   “倒不是。”   柳铭淇道,“我已经吩咐人去继续找了,皇上和各位将军也可以去找,找得到纯净玻璃就能做。”   一位武将显然懒得动脑筋,直接道:“殿下,你就直说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新的吧!”   柳铭淇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如果运气好,我估计到年底之前,应该能打造出十个左右。”   十个?   一群人面面相窥。   “怎么办?我们九个大将军一人分一个?”   “老朱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拿在手里挥不了重大功用,还是给去轮值边疆的几个吧!”   “那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不可能只有大将军用,将军不用吗?他们可是在最前沿的。”   “唉,这么说起来,只剩下一个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们解决麻烦吧。”   “去你的!”   一群人在御书房里面闹哄哄的,吵得景和帝直皱眉。   “肃静!肃静!”   赵寿赶紧的大声喝叫了起来:“陛下在此,诸位将军请自重!”   听到这话,他们才停下了争论。   景和帝看了看柳铭淇,现他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样子。   对这个惫赖小子已经有一些了解的景和帝,转而就有了新的想法。   “铭淇,你这千里镜卖多少钱一个?”皇帝问道。   “加上各种成本,恐怕要一千两银子一个。”柳铭淇沉重的道。   “这么贵!?”   底下有将军惊呼。   在场的职位最低的都是禁军九卫将军,领正三品衔,岁俸银二千五百两,禄米二千五百斛。   一个这么的小玩意儿,就能价值一位禁军将军两成的岁俸,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哪怕是禁军将军们也有各种各样的补贴、奖赏,这样的价钱,也实在是太贵了,比整个儿都是黄金做成的都还要贵。   景和帝也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还是缓缓的点头,“好吧,我不跟你还价,不过在过年之前,你给我弄出二十个来,行不行?”   “这个……恐怕不好说。”柳铭淇一脸为难。   “那就这么定了!”   景和帝武断的挥了挥手,“年底之前交二十个上来,我相信你可以的!”   柳铭淇不觉苦笑,“陛下,您……唉,好吧,我只能说尽力!”   “然后我们还得加上一条。”景和帝正色的道,“像是这样的千里镜,你万万不可卖给那些商人,尤其是那些跑运河跑海路的商人。   这些人心中没有什么大义凛然,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卖。如果千里镜大批量的落入我们敌人之手,那可是一个灾难,你明白吗?”   “小臣明白!”   柳铭淇颌道。   不用皇帝说,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卖给那些商人们,柳铭淇起码能挣几十万两银子。   可作为一个有道德有良心的皇亲世子,柳铭淇当然晓得,有些钱是不能去挣的。   这也是为什么柳铭淇不肯大批量供应给军方的原因之一。   你今天敢给他们几百个,明天就有人敢说丢失了。   用国家的安全去试探他们的底线,完全没有必要。   ……   注:玻璃在西方科学展的进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如同火药一样。不过造化弄人,这些东西在我们国家,都是玩物,从来没有重视过。   另外,荷兰玻璃商人汉斯力伯希明了千里镜,但更重要的是他16o8年就获得了千里镜的专利。在那个时候西方就有专利法了,恐怕尊重知识尊重明,也是他们腾飞的最重要因素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刀光剑影【第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一早,柳铭淇和裕王、裕王妃吃早饭的时候,听到了一条大新闻。   “呵呵,儿子你听说了吗?”裕王妃一脸的幸灾乐祸,“昨晚苗黑子又弄了一个大手笔。”   “是什么?”柳铭淇边吃包子边问。   “他一口气抄了五十多家作坊,抓了一千多人,如今全部关押在帝京府巡捕衙门呢。”   柳铭淇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好家伙。   高敬和苗炎的动作真快啊。   他表面上一脸的惊讶:“什么状况?怎么抓这么多人?”   “他们抓的呀,都是伪造咱们家肥皂和花香精油的黑心工坊!”裕王妃喜气洋洋的道,“老天有眼!谁叫他们卖一些假货出来骗人的?没有那个手艺,偏偏要来骗人,赚那些黑心钱!活该!!”   女人是很小气的。   裕王妃对于那些抢自己饭吃的家伙,是绝对的深恶痛绝。   要不是勋贵和王爷都没有实际的权力,她早就派人去抓了那些造假货的混蛋,吊起来抽打了。   现在苗炎大规模抓捕,真的是狠狠的给裕王府出了一口气。   “你说苗炎为什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呢?”裕王有些不理解,“我听说有几家工坊在距离京城五十里的地方,结果都被端了。”   “呵呵,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除恶必尽!”裕王妃想当然的道。   “不,苗炎肯定有别的想法。”裕王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两口子在这边讨论,柳铭淇没有掺和。   他琢磨起这事儿,心中还是有些震撼的。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苗炎敢这么大手笔的抓人,那是他的性格使然,而且还因为可以得到更多的罚金,所以他不怕闹大。   但最让柳铭淇忌惮的,还是绣衣卫衙门。   他们的情报真厉害,涵盖了方圆上百里的范围,让五十多家工坊都被端了,可能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从肥皂出来到花香精油出来,也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绣衣卫便能如此准确的抓住那些造假者的情报。   甚至于柳铭淇还清楚,他们手里的肯定不仅仅是这些工坊的情报,这些工坊背后老板们的资料,相信现在也摆在了苗炎的案头。   苗炎下一步肯定是把这些幕后老板们找来,威吓他们缴纳罚款,否则他可不会惯着这群人。   要是没有绣衣卫的情报,苗炎充其量能抓住五六家、七八家,还不一定能审问出幕后老板不是他们不肯说,而是有些人埋藏得很深。   现在有了绣衣卫,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那些人就等着被传唤,被逼着缴纳巨额罚金吧。   整整五十多家啊!   不用想都知道全是有钱人手下的产业,以苗炎的性格,罚金数量少了二百万两银子都不可能。   ……   快中午的时候,柳铭淇在绣衣卫衙门里面,等到了从宫里回来的大都督高敬。   “皇上叫本督过去,询问了昨晚生的事情。”高敬也不隐瞒,“本来皇上觉得动作太大,牵连太广,但苗大人对他保证了,至少能罚金三百万两银子,他立刻不说话了。连带着御史台的言官们,也闭嘴不语。”   三百万两银子?   柳铭淇点点头。   苗炎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狠人,这是要敲骨髓的节奏啊。   朝廷本来现在就缺钱,三百万两银子,足以让任何人放弃对这些黑心商家的同情,包括了那些伙计们,都是活该。   高敬迟疑了一下,压低了一点声音,“南宫相爷和马相爷提了一嘴,说过两年江南总督刘仁怀回京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把苗炎提升到江南总督的位置上。”   “啊?”柳铭淇惊讶了起来,“真的?”   “废话,只不过曹相爷不同意,而钟相爷也觉得,京城需要苗炎这样的法家大才来坐镇,才能保持稳定。京师比起江南来,还是要重要一些的。”   听到高敬这么说,柳铭淇心中隐约有些明了,更多的却还是不懂。   不知道什么原因,高敬喝着茶,慢慢的跟柳铭淇细细讲说了起来。   刘仁怀为江南总督领兵部尚书衔,是实实在在的从二品,距离副相的正二品也就是一个级别,属于朝臣之中的顶级了。   苗炎因为是执掌了帝京城,所以他这个府尹破格是正三品,比一般的知府高了两三级。   表面上看,他这个正三品比江南总督领兵部尚书衔的从二品只差了一级,但这里面的差别可就大了。   六大总督之中,江南总督最为重要。   人家江南总督管辖江南三省,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按照地方收纳来说,它的税赋占据了全国一半盐政衙门、织造局、江南税赋这三大收入,占据一半还不够吗?   因此江南总督如果没有翻船的话,回到京里那一定是递补进文渊阁,成为副相之一。   苗炎此时却仅仅掌握了帝京府三府十三县而已,和江南总督差别大了。   照理说,江南总督空缺的话,应该是从其他五个总督之中选出,轮不到帝京府府尹。   苗炎的资历还是不够,他如果晋升的话,京畿总督倒是可以。   那么,为什么两位相爷会都有意让苗炎做江南总督呢?   当然不是什么善意。   他们多半是觉得苗炎太过折腾了,干脆让他走远点,免得一天到晚扰得京城不安宁。   实际上许多勋贵子弟、宗室子弟、朝堂大臣子弟们都对苗炎很不满。   因为苗炎从来不买他们的账,让他们过得很是有点小心翼翼,很多时候都摆不起纨绔的架子。   然后呢,从这一次的抓捕行动来说,苗炎也出手狠辣,敢于得罪人。   这样的酷吏,派到江南去的话,肯定比刘仁怀更能为朝廷捞钱。   苗炎在江南总督的位置上,就不用担心朝廷没有钱用了。   至于以后苗炎是不是得罪了太多人,最后落得不好的下场,这和相爷们又有什么相关的?   曹仪为什么又不同意苗炎升任江南总督呢?   原因更简单。   曹家就是江南第一大地主,拥有数十万亩良田,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故事了,如果遇到苗炎去当江南总督,你说万一他就查起了里面的事情呢?   不说是多大,只要有那么几桩巧取豪夺的案件被查了出来,曹仪还有脸在丞相的位置上呆下去吗?   曹仪一旦下台了,他家的荣华富贵还能保留多久?   多遇到几个像是苗炎这样的人,曹家最多二三十年就要败落了。   这可不是曹仪愿意看到的。   他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再撑五年,致仕回家之后,更能撑十年。   如若是这两年便以不光彩的身份被迫致仕,那他的面子可卖不了多久。   因此曹仪坚决反对苗炎去江南。   最后一个副丞相钟昶反对苗炎去江南,原因却是四个丞相之中最为单纯的。   他认为现在法家最出色的就是苗炎,这样的人你不放在皇上身边,为皇上解决好触目可见的京畿地区的困难,你放到江南去,万一新的帝京府府尹压不住场面怎么办?   其余地方乱,朝廷还有办法慢慢的平乱,但帝京府乱了,这里面的皇亲外戚、宗室勋贵、朝廷大臣家眷等等,安全还能有保障?   所以,在找到一个完全能替代苗炎的法家大员以前,钟昶不会同意苗炎远走的。   事实上,皇帝也有些纠结。   经过这么几次的危机处理,他很好的看到了苗炎在别的方面的能力,特别是一声不吭就弄来三百万两银子,这样的手段太让他高兴了。   如果刘仁怀入京,似乎苗炎去江南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无论对于压服盐政衙门、漕运衙门,还是整顿织造局,苗炎的雷厉风行都能起到好的效果。   倒不是说刘仁怀不行,刘仁怀非常能干,不过他讲究规矩,也讲究整体的平稳,他会慢慢的处理江南的弊端,绝对不会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苗炎可不一样,他根本什么人都不怕,哪怕把整个江南弄得动荡了都在所不惜。   但是两位丞相反对得也很有道理。   景和帝已经习惯了苗炎在帝京府的管理,这么五六年的时间以来,在苗炎的管理之下,老百姓和宗室勋贵上层之间的隔阂和矛盾,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大家基本上能做到各安其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想起了前几个帝京府府尹的表现,那时候的一群贵族和朝臣的混蛋小子们,才叫一个群魔乱舞,连前太子都上了奏折,准备收拾他们了。   可惜的是,前太子没有这个机会实现这个愿望,早早的便意外陨落。   依照苗炎的资历和能力,实际上他都足以接任京畿总督了,但在景和帝的属意之下,他还是坐镇京城,为京城的稳定做着定海神针的作用。   ……   听完了今天朝堂上生的事情,柳铭淇问道:“那么最后陛下是怎么决定的?”   “没有结论,还要再想想。”高敬回答道。   “依照都督所想,苗大人会走吗?”   “不会。”   高敬摇摇头,“钟相爷说得对,除非有一个法家大员能替代苗炎,不然皇上是不放心的。”   “那么都督认为这一次三百万两能收上来吗?”柳铭淇更关心这个。   “能!”高敬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收不上来,那就不是苗炎了。”   柳铭淇心想,你连他们背后的主子都卖了,那么这些人有多少钱,有多少家产,也一定在情报里面了吧?   苗炎只要到时候直接把产业给他们封了,根本不愁他们不缴纳罚金。   说起来,还是你们绣衣卫够狠,也是为我狠狠的出了一口气,顺带着打压了市场上的假货,我家的东西自然能卖得更好。   想到了这里,柳铭淇道,“都督,这一次弟兄们都辛苦了……等两天风声过去了,我们这边会拿出一万瓶花香精油来,以总共一百两的价格卖给绣衣卫衙门,还劳烦都督辛苦分配一下。”   高敬看了看少年,片刻之后才道:“世子殿下有心了,我代替他们谢谢你!”   柳铭淇呵呵笑道:“不用不用,都是做买卖嘛,你买我卖,我还得谢谢你们照顾我生意。”   他也不傻。   花香精油可不能每次都送,但可以便宜一点卖给绣衣卫衙门嘛,这样别人就没话说了。   “说起做生意……”高敬轻咳了一声:“殿下,其余的几卫禁军,听说了消毒酒精的效果之后,都想要再购买一千瓶,你看……”   “只要你们能搞定皇上那边,我是没问题的。”柳铭淇一副单纯的样子,摆明了不背锅。   “少量的话,应该没问题,皇上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高敬道,“您这边不说就行。”   “好!”   柳铭淇这一次答应得爽快。   禁军们想来也是看到了消毒酒精的好处,现在不敢大批量的订购,但小批量的拿来应急,却是有必要的。   消毒酒精本身耗费的粮食并不多,又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瓶的制作,当然不会存在问题。   少年还等着过两年情况好了,粮食问题缓解了,禁军和边军们大批量的向自己订购呢! 第一百三十章 死契【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噗噗噗……”   一桶桶的纸浆倒进了硕大的木桶里面。   池三站在了梯子上,紧盯着木桶之中的刻度,“再倒两桶……好,够了!……现在加入辅料!”   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们,赶紧从旁边拿起了黑色的铁桶,就着梯子爬上去,慢慢的往里面倒。   再高一点的地方,有两个更强壮的汉子,正在拼命的搅动着类似于船桨一样的木板,让两种不同的液体更好的融合。   实际上两种液体都是白色的,不过是有浓浊清淡之分。   倒完了准备好的辅料,池三也走了下来,叮嘱道:“继续搅拌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启动下一道的平铺碾压工序。千万不要让水出多了,就像是上次那样,直接废掉上百斤的材料,那是极大的浪费。”   “是!”   四十多岁的裕王府小管事笑嘻嘻的答应着,丝毫没有因为池三的年龄而轻视他。   任谁都知道,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池三一定就是下一任的大总管,现在惹恼了他,可是得不偿失。   比起之前,现在的裕王府已经改变了太多。   从前三百多个裕王府的仆人护卫们,例钱不多,而且还没有什么事情做。   清闲固然好,但对于年轻一点的人来说,却显得太过无聊了。   现在不一样了。   王府有了肥皂、花香精油两个供不应求的大买卖,直接抽调了上百人去工坊干活儿,每个月给裕王府带来海量的财富。   裕王、裕王妃和世子殿下都不是吝啬的人。   从六月份开始,府里的例钱就增加了,原来领1两一个月的变成了二两,三两的变成了五两……像是小管事这样级别的,一个月能足足拿十两银子!   要知道,如果没有做这些生意的话,三管家曾多义一年才拿一百两银子呢。   虽然他们逢年过节都有奖赏,可想要突破一百五十两依旧很困难。   结果小管事直接一年例钱便达到了十两银子。   但这并不是完结,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肥皂之后,六月底开始售卖的花香精油,更是一个巨大的吸金利器,每次一出来就卖光,不,是抢光。   那些有钱的女人像是疯了一样,最多的甚至找了二百多人来排队,最后被一群命妇们联手打压驱逐了她的奴仆们。   即便是现在要间隔七八天才会卖一次花香精油了,但每个月裕王府入账过三十万两是板上钉钉的。   裕王妃都说了,到了过年前,一定包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红包,小管事可是很期待这一点呢。   他自己和老婆孩子是属于裕王府的,可他还能拿钱买点土地孝敬父母,给兄弟姐妹们嘛。   有了这么大的动力,不仅仅是小管事做事情认真,裕王府上上下下都很认真在做事情。   因此哪怕是累一些,有奔头的大家都不觉得有多难过。   ……   池三走出了操作间,外面的一大片空地上,十几个仆人正在整理去水了的纸浆,把它们碾压成固定的形状。   柳铭淇也捞起了袖子亲自下场,教导他们怎么看纸浆的去水程度,怎么来碾压成型,怎么送进通风房间里去阴干。   池三自然不会没有眼力劲儿,他也赶紧跑上去帮忙。   等到柳铭淇忙完了,池三才抽空对他道:“殿下,我们府里的人手是越来越不够用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向王爷和王妃说一说,再买一些死契的佣人?不然接下来的造纸也不能扩大规模,巧莲姐姐的白糖买卖也做不大呀。”   少年点点头,“我已经跟爹娘讲了,我娘不是已经派人去观察那些难民了吗?可这事儿急不来。”   裕王府总共三百多人,以前是挺闲的,可现在的肥皂和花香精油,已经占据了大量的闲散人手。   基本上府里平日除开护卫的力量,就剩下二三十个老弱病残在做事情,其余的青壮年,无论男女,全都到了工坊里面做事儿。   之前在五座酒楼里,连店小二都是府里的人,结果现在全部抽调了回来,只有掌柜的才是裕王府中人。   就这样都显得人手不够。   造纸工坊的这些汉子,也是从肥皂工坊抽调的,为此肥皂工坊那边剩下的人,工作强度都增加了。   幸好他们都熟悉了整个儿流程,不至于陷入混乱。   可长期这么下去,身体一定承受不住,从而还会影响肥皂的产量。   连造纸工坊的人都是挤出来的,更别说后面的白糖工坊了。   因此,都不用池三提醒,柳铭淇便提前跟父母讲过。   裕王对此没有什么兴趣,觉得如果人手不够,那就少做一点、少生产一点。   但裕王妃可不同意。   难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被神仙点化了,想出了这么多生意法子,不趁着这个机会给子孙后代们多留一些财产,难道真的靠皇室那点俸禄能过上好日子?   只是饿不死罢了!   所以裕王妃上个月便开始积极的策划,要招募什么人。   裕王妃并没有考虑从娘家再招二三十个人来。   擒海伯府上家生子很多,大部分都是当年打仗退下来的一群老兵们的后代,这些人不但撑起了擒海伯府上,还把擒海伯生意的方方面面都做得挺好。   但裕王妃不敢肯定,这些人来到了府上之后,会不会把自家的产业秘密泄露给娘家。   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的水。   裕王妃肯定是愿意照顾娘家的,但绝对不会以牺牲自己家的利益来照顾他们。   为了保持生意的秘密,裕王妃只考虑死契的仆人。   死契仆人就是卖身契在主人手上,且卖身契不可赎回,基本属于主人私人财产的那一种。   通常是好几代家里的人,或者走投无路的穷人,或者是犯了过错送进教坊司的人,才会是死契。   受到一些现代理论的误解,最开始柳铭淇以为死契就是很残忍的制度,主人家肆意的把奴仆凌辱甚至打死。   实际上绝大部分都不是这样的。   死契对于许多主人来说,还是一种负担。   因为签了死契,他们就是你的人了,你得负责他们的吃喝拉撒、婚丧嫁娶,就跟爸爸一样。   虽然这个爸爸感情投入得肯定不如亲生的那么多,但责任却不得不负担。   毕竟你想要让这些人积极的投入工作,为你干活儿,那一定也得付出,让他们能感受到好。   否则,封建制为什么会代替奴隶制?   奴隶制最大的缺点就是奴隶们缺乏积极干活儿的动力,导致了生产力极度低下。   生产力极度低下,就没办法生产出更多的粮食。   没有更多的粮食,奴隶主们又穷奢极欲,不改浪费的作风,自然而然奴隶们就吃不饱穿不暖,从而引一次次的暴乱,最后葬送这些奴隶主们。   这是一个死循环。   所以奴隶制就此被更先进的封建制代替。   进入了封建制,哪怕是有卖身为奴的人,主人们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至少要把人家当成一个人。   不然偷奸耍滑不说,遇到灾难时还会给主人的屁股上踹一脚,让主人掉进更深的坑。   故而,通常乡下的那些乡绅地主们,都会尽量少拥有死契的奴仆,为他们干活儿的都是帮佣或者耕农。要全是他们的奴仆,遇到灾荒年生怎么办?你能负责这么多人的生计?不给吃的,他们说不定趁着月黑风高就把你全家给干掉了。   像是皇亲贵族们,如若是一代代的分封下去,没有足够的家财的话,还得主动给家里的死契奴仆们解除契约,放他们离开,免得给自己增添负担。   也只有像是裕王妃娘家擒海伯这样的、一直在做生意的家族,才会保留家生子和死契奴仆。   裕王之前就是考虑到自己的收入不多,才没有养更多的人,实际上三百多人也不少了。   结果现在要用人了,就显得捉襟见肘,不够用。   但招人又不可能是随随便便的,万一找来了心怀鬼胎的人,掌控了裕王府产业的制作秘密之后,找个机会偷偷逃跑泄露给别人,那才是欲哭无泪。   裕王妃也聪明。   最近不是来了很多位于三省交界的冲积平原的灾民吗?   裕王妃悄悄派了好几个人混在里面,开始观察那些灾民们,优先考虑老实的年轻人,最好是有老有小的。   有老有小,他们才会拼命干活儿,才不敢泄露秘密。   否则你能跑,你的老小还能跑?   况且如果能容纳他们一家人,这也更容易得到年轻人的效忠,使得他们在心理上可以更好的融入裕王府。   裕王府也不差这点养老人小孩的钱。   老人就不说了,小孩长大了之后,不也是成了家里的新一代家生子,正好可以继续为裕王府生意贡献力量吗?   对于裕王妃的聪明举动,柳铭淇举双手赞成。   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增加家里的力量,增加可靠的人手,更是因为可以解决掉至少几百个家庭的温饱。   少年不能救所有的人,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依照现在裕王府每个月入账二三十万两银子来说,怎么也算得上“达”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厕纸的妙处【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上完厕所,景和帝把没用完的卷纸放回了马桶旁边的篮子里。   看着麻白色的卷纸,景和帝叹了一口气。   走出了来,从赵寿的手里接过一张香巾,景和帝顺口问道:“赵寿,你用过铭淇送来的厕纸了吧?”   赵寿躬身答道,“回陛下,老奴承蒙恩宠,太后娘娘赐给了老奴两卷。”   “觉得怎么样?”   “老奴用得很好,它比之前的纸张柔软多了,加上还可以用马桶,真是老奴天大的福气,之前做梦都没有想到呢!”   赵寿一脸的满足。   宦官是不完整的男人,再怎么和善的宦官,都会有一些阴暗的心思和暴戾的想法。   赵寿平日里偶尔也会在没有人的时候,也会自我泄一番。   可他终归是一个老实人,不会像是别的大太监一样,到处飞扬跋扈来彰显自己。   如今柳铭淇为皇宫做出了不少好东西,身为总管大太监,赵寿是跟着皇帝享福。   比如说他牙齿不好,吃不了什么带骨头的东西,肉又容易塞牙齿,蛋糕就很适合他。   蛋糕又松软又甜又香,他隔两天就要吃一个。   还有烤鸭,因为去骨了,鸭皮瘦肉肥肉各三分之一,用面皮裹住吃,一点儿都不费劲,他每次都能多吃好几块。   这还不算什么,厕所才真的是神器。   他们宦官有着众所周知的缺陷,平日里上厕所绝对是一种痛苦。   现在好了,裕王世子做了厕所出来,皇上怜悯他们这些无根之人,大太监们都有专用的马桶,小宦官们也能有公用的,这可是解决了他们极大的麻烦。   为此不少宦官心里都念着裕王世子的好,觉得他简直是活菩萨。   赵寿也是这么想的,连带着对于之前裕王世子的“轻佻”、“浮躁”、“无礼”……等等的固有印象,都改变了许多。   前几天,裕王世子又送来了一整车的卷纸,据说是入厕所用的。   当然名义上是给太后和长乐公主用,实际上太后肯定不会只自己用,皇帝这边分了一大部分。   剩下的一些,太后就赏给了赵寿等大太监。   皇宫里的人生活还是比较讲究的,太监已经不完整了,他们在生活上通常都不会亏待自己。   因此他们入厕多是用的纸张,哪怕地位最低下的都一样。   只不过这些纸张不怎么好。   太薄软的一擦拭就破掉。   太硬的擦拭起来又难受。   为了让自己更舒服,宦官们可是想出了不少办法,然而并没有多少用处,只是不那么别扭了而已。   结果这个问题,就被赵寿得到的两卷厕纸给改变了。   裕王世子起的名字简单明了,厕纸厕纸,就是入厕用的。   赵寿用了一次就喜欢上了这种厕纸。   它不仅柔软,而且绵实,能擦拭干净之余,还不会脏了手。   再有厕纸配上马桶,入厕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一种享受。   说起来有点丢人,实际上赵寿怀里就揣了一些厕纸。   吃了东西拿厕纸来擦嘴也很舒服,不会毛糙得刮着嘴巴疼。   ……   景和帝对于赵寿有如此的感受,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柳铭淇拿来厕纸之前,他想不到专门的厕纸居然能如此的好,如此的实用。   只不过,他还是叹气道:“古人说,穷奢极欲,必然会带来一系列的荒唐。现在我的生活越过越好,想着灾民们却只能吃掺杂了麸糠的米粥,心里真不是滋味。”   “陛下您这怎么叫做穷奢极欲呢?”赵寿当即跪了下来,“即便是现在,您也一日只吃两餐,其中一餐同样是麸糠粥。向前数1ooo年,都没有您这样心疼民众的皇帝啊!”   “我做得不够好,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灾民了。”景和帝摇摇头。   “灾民那是天灾所致,没有办法。”赵寿坚定的道,“而且连续几年都遇到大灾害,这也是天象所致,和陛下无关。”   他的一生都系在了这个皇帝身上,所以赵寿绝对是拥护皇帝的。   赵寿也绝口不提皇帝之前的生活就过得比较奢华,只不过现在因为灾情才节约下来。   景和帝也明白他的心态,不觉哑然失笑,“不说这个了,我想起铭淇这个孩子,聪明是聪明,可脑袋全用在这个上面,真是有点浪费啊。”   “裕王世子能专心于这些微末小道,恰好就是陛下的福气,是太子的福气。”赵寿大胆的道。   今天他已经够逾越的了,就不妨说得再大胆一些。   如果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亲王世子,哪怕大康朝没有宗室子弟们展壮大的土壤,那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事儿。   无论是他为难皇帝,还是皇帝为难他,都会招惹很多的非议,引不可控制的后果。   像是现在多好。   裕王世子只管着吃喝玩乐,不断的明新的玩意儿,这就很好嘛。   了不起就出一个富可敌国的郡王。   光有钱怕什么?   没权没势,根本掀不起浪花。   景和帝闻言也点点头,但又摇头:“这小子太空闲了,我得给他找点正事儿做,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做正事儿的天赋……嗯,你起来吧,去找人唤他入宫来。”   “是!”   ……   半个时辰后,柳铭淇到了宫里。   传旨的宦官拐弯抹角的称赞了一番他的厕纸,少年一高兴,就塞了两卷给他,乐得宦官合不拢嘴。   前几天柳铭淇送了一车的厕纸入宫,但宫里那么多贵人都需要,不可能宦官宫女们每人一卷的分。   所以绝大部分都给了皇家的人,太后只是恩赐了几个大太监,其余的暂时都没给。   因为柳铭淇说了,现在做出来的不多,太后想着等以后多起来了,再作为一种日常消耗品放下去。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这句话在每个人身上都适用。   宫里没有用过厕纸的宦官和宫女们,听着别人说起有多么多么的好,那叫一个羡慕。   现在这个宦官得到了两卷厕纸,一路上笑容就没有断过。   景和帝见到了少年,先问他,“铭淇,你的这个厕纸成本高吗?”   “高!”   柳铭淇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我花了好多时间才研制出来,需要添加很多珍贵的配料,现在这么一卷半斤重的起码要一两银子。如果等到以后规模扩大了,抵充了成本,可能会下降一些。”   “一两银子一卷?”   皇帝想了想柳铭淇拖的一车过来,大概有五百卷左右,太后一阵分,每人都没有得几卷便分完了。   皇帝是男人,用的自然少一些,嫔妃们用得可是多了,前天每人分了三五卷,今天就有嫔妃嚷着自己的厕纸快要用完了,求太后娘娘能多给一些了。   按照这种进度,光是自己和嫔妃家人们用,三天就得五百卷,一个月下来五千卷,按照宫里的采购价格算,起码都是两三万两银子,一年下来又是多少?   稍微算了算价格,皇帝都不觉肉疼。   他以前是喜欢奢华一点,可如今几场灾难,不但让国库空虚,就连他的内务府积蓄也少了很多,所以皇帝也开始节约了起来。   主要还是他担心自己用得多了,以后老百姓饿肚子时,连内务府都拿不出钱来应急,那可是一个天大的罪过,甚至对于祖宗的江山都说不定有所动摇。   看着皇帝心疼的样子,柳铭淇可不会告诉他,现在小规模制作的成本也不过是一卷一钱银子而已。   树木和人工在大康朝并不值钱,柳铭淇配置的矿物纤维也不值钱,所以做出来成本也不高。   “陛下,您可不能这么想。”柳铭淇道,“我在城外面小葛村雇佣了好几百个人,另外为我砍伐树木、运输树木的人也有过几百人……以后等到规模扩大了,不但是雇佣的人增加,成本也会降低,这不挺好的吗?”   “规模扩大了,你最多能雇佣多少人?”皇帝来了点兴趣。   “一万人都有可能。”柳铭淇说了一个大数字。   景和帝正色的问道:“你这话当真?”   “厕纸这样的消耗品,用得是非常快的,只要在京畿地区、江南一带售卖,都能撑得起一万人的规模。”柳铭淇道,“如果想要卖给草原上,卖给海外小国的王公贵族,人数还能更多。”   一万人就是一万户人家,总计五万人左右。   一个造纸工坊就能兼顾五万人的生计,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多来几个的话,这一次逃荒的难民们的活计都能全部解决了,还用不着他们去做水利修缮。   关键做水利修缮是朝廷出钱,五百万两银子拨下去都还不够,如果不是苗炎最近找了一大笔钱,恐怕一千万两才能打住。   而柳铭淇的工坊属于私人的,养活这些人根本用不着朝廷来出钱,这不是更好吗?   他们赚钱之后还能买买东西,又促进别的人有钱赚,日子过得下去,这不也是更好吗?   “那你的这个造纸工坊就快点搞起来……嗯,城里地方不够的话,你到城外去,到树木多的地方建造。”皇帝当机立断,“我要在最短的时间,看到你把规模扩大,行不行?”   “这个恐怕有点难吧。”柳铭淇摊开了手,“安全问题,还有我的配方保密问题,都不好解决。”   “不要担心,我让高敬来配合,给予你一些便利。”说到这儿,景和帝又道,“这样,我给苗炎说一下,有苗炎来做这事儿,你该放心了吧?”   “好!”   柳铭淇满意的点了点头。   绣衣卫和苗炎联合起来是什么概念?   你看看最近京城里那些大商人、勋贵豪富们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了。   被罚金了三百多万两银子!   饶是这些人家大业大,也是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但他们又不敢不给,皇帝不一定砍了他们,但苗黑子是敢下黑手的。   从保密角度来讲,造纸工艺本来就够达的了,基本的流程不用怎么保密。   柳铭淇只要保证长短纤维的配比,然后矿物纤维的制造和添加比例,便可以保守住秘密。   别人想学都学不了。   这可是千年的物理和化学的造纸工艺鸿沟!   ……   注:大工厂大作坊制度,在大宋就已经开始了,雇佣上千人的工坊、工场,比比皆是。例如汴梁的最大酒店樊楼,能容纳1ooo多人同时就餐,可以想象它有多大,又需要多少员工了。   只不过大宋的资本商业化被蒙古骑兵给搅乱了,中断了历史进程。   我大明末年实际上也是如此,江南的手工业、商业极其达,丝绸厂子、瓷器厂子等等,数千人规模都有。但最后却败给了小冰河时期,又被大清给搅乱了。   那么数百年时间里,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阻止我们向着现代工业化展靠近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个小灾民【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1/28   皇帝不认为柳铭淇一开始就要招募上万个人。   但框架一搭建起来,从一两千人到三五千人,实际上会很快。   想到这么上万人忙忙碌碌的工作,创造各种效益,让民众的心更加稳定,他心里就很舒坦。   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你要记得,购买树木的时候不能竭泽而渔,不要把一座座山头都给买空了,不然水土流失,损害了根基可不好。”   “小臣明白。”柳铭淇正色的点头道。   古人也是很聪明的。   他们知道树木能稳固山体,能稳固水土,所以凡是砍伐树木,基本上没有全部砍光的。   都是先砍大的,再补种树苗,这样循环着利用。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那便是在灾荒和动乱的年代。   那些时候人们连活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树皮可以吃、树根可以吃,树木可以挖来卖钱……那时候的灾民们,就像是蝗虫一样,走到哪儿就破坏到哪儿。   历史上的黄河,就是这么一次次的被破坏的。   以至于清澈的母亲河,变成了现代浑浊的模样儿。   帝京府周围大部分都是平原,不过小山丘却不少,另外往南面走,京畿地区的区域,就有嵩山等几座大山脉。   除却了山丘,本身空地上的树林就不少。   哪怕是扩大了规模,二三十年都不用担心树木资源枯竭。   树木、山丘都是有主之物,造纸工坊都得购买。   只不过树木的价格便宜得很,那些主人巴不得自己的树木能卖出去反正那么多,种植新的又不用你多花精神去照料,全部天生天养,就跟白得的一样。   说完了这个,景和帝才想起了今天叫柳铭淇来的真正目的。   “铭淇啊,城外的灾民聚集区,你去过吗?”   “没有。”   少年摇摇头。   因为灾民都是从东面过来的,所以帝京府都把他们安置在东面儿。   其实柳铭淇前往小葛村的途中,就看到了官道旁边那些一连片的草棚子,分成了七八块,连绵了十来里。   灾民的总人数大概二十来万,还有不小于这个数目的灾民,被京畿总督熊文庆留在了外面,没敢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裕王妃派遣的小间谍们,如今就在其中,寻找着合适的家丁人选。   而禁军也派了上万人,配合着帝京府衙役们去维持治安。   但柳铭淇当然没有自己走进去过。   景和帝道:“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跟着巫夜霜去做水利了,基本的生活还是能保证的。但我不放心,希望找个人去看一看具体的情况,你去看看吧!”   “我?”   柳铭淇惊讶了,“皇上,宗室是不能牵涉到朝廷事务里面的。”   “这不算什么朝廷事务,只是代表皇家,去瞧一瞧情况而已。”景和帝道,“你把你看到的,回来跟我老实的汇报就可以了。”   “好!”   柳铭淇懂了,这是让自己当小间谍啊。   只是这个小间谍的级别有点高,直接代表了皇帝。   可惜没有什么尚方宝剑,能够让自己装比一番。   ……   第二天一大早,柳铭淇带着池三出了门。   本来的保镖大柱被留在了家里。   如果柳铭淇带着大柱出现在灾民区域,那么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壮汉,看起来像是难民吗?   明摆着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护卫嘛。   灾民们不把你当自己人,当成外来人了,自然就探听不出什么秘密来。   池三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长得瘦小,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不就是典型的灾民少年吗?   出了京城,柳铭淇在靠近灾民区两里路的一家客栈停下,寄放了马儿,自己和池三订了一间房间,进去之后便开始了乔装打扮。   两人换了一身破旧的秋衣,迎着店小二疑惑的眼神出了门。   才走了一段路,柳铭淇便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了?”池三疑惑的道。   “鞋子!”   柳铭淇脱掉了准备好的半新旧的鞋子,扔到了路边,“难民是不需要鞋子的。”   池三看了看地面,因为昨晚下了雨,不是官道的小路上,到处都是泥泞一片,踩在上面就是满脚泥土。   他看了看柳铭淇满是泥土的脚,有心说“有些灾民还是有鞋子的”,可最后还是跟着一起,扔掉了鞋子。   “嗯……三儿,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白净了?”柳铭淇望了望池三,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脚。   池三吞了吞口水,“殿下,你该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柳铭淇就弯腰下去,把泥巴抹在了露出的小腿上,顺带着手臂上也抹了一些。   更夸张的是,柳铭淇连脸上脖子上都抹了泥土,最后还不过瘾,甚至把头都给弄成披,在上面抹了泥土。   池三胆颤心惊,觉得眼前的世子殿下完全换了一个人,跟那些逃荒的灾民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加凄凉一些。   “赶紧的!”   柳铭淇弄完了自己,转而就把池三给抓了过来,依样画葫芦的给他也弄了一遭。   被弄得披头散像是个小难民,池三并没有什么不满,连世子殿下都这样了,自己受点罪算什么?   等到两人再上路,他们俨然已经变了两个真正的灾民。   往灾民聚集区走,看到的许多比他们年龄小的小孩子,约莫就是七八岁到十来岁的样子。   这些孩子都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看到路边、树林边的野菜就去捡,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一些果子。   只不过,弱肉强食是世间的规律,大一点强壮一点的孩子,收获总是比别人多。   期间还有不少的帝京府衙役们手扶朴刀,在灾民的帐篷茅草屋区域走来走去。   制服像是金吾卫的禁军军士们,则是成队成队的在外围巡逻,并不干涉这些孩子们做事情。   衙役和禁军的职责都是维护灾民区域的安稳,只要他们不闹事就不管。   数十万的灾民,被分别安排在京城两面、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内,分成了好几个大块儿。   这样又方便管理,又不至于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容易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柳铭淇先前看到了那么多的小孩子出门捡野菜,还以为这里会像是三哥那边的贫民窟一样杂乱和触目惊心。   结果还没有走进去,柳铭淇便看到了外部围了一圈、大约几百米的范畴内,一群推着车子、搭建临时帐篷的小商贩,趁着一大早的工夫,在大声吆喝着,兜售自己的产品。   有吃的、有穿的、有各种日用品……看上去很是琳琅满目。   不少穿着整洁衣服的女人们,围在了摊贩们的身边,大声的讨价还价着。   相比之下,柳铭淇和池三的破烂衣服和浑身的泥土,反而显得很另类。   不少路过的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真可怜,他们是父母双亲都不在了的孩子吧?”   “可能是!”   “唉,这个世道,让这两个半大孩子怎么过哟!”   “我们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就不要感慨那么多了。”   沿途听到的这些话,让柳铭淇低下了头,却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露馅儿。   想了想,他带着池三,朝着人最拥挤的摊位走去。   只听有个小贩站在了石头垒成的高处,大喊着道:“走过路过的乡亲们,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麸糠只卖十五文一升,十五文一升啦!今天卖光了明天不一定有,请快点购买啊!”   柳铭淇一瞧,起码有上百人围在了摊位前面,每个走出来的妇女、老人,手里都提着大小不一的袋子,里面装了满满的麸糠。   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显然觉得很满意。   大米和麦粉卖四十文一升,而麸糠只要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价格,虽然很难吃,可如果就着野菜、加一点大米或者麦粉进去,完全可以果腹。   本来朝廷之前是每天都要施粥的,是纯米粥。   原本下面的人准备也用麸糠粥,可景和帝难得的了脾气,说“朕脚底下的子民,难道都吃不了稀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全部用米粥。   而且还是标准的“筷浮落人头”,必须要粘稠的才行。   但是要喂活这么三十多万张嘴巴,压力是何其的大?   住在这边的灾民们,家里一般都是有壮年人主心骨的。   所以只是让他们休整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家里只要是十六岁到四十岁的男人的,全都被巫夜霜带领的水利修缮、河道清理、道路扩建队伍给吸收了。   本来帝京府是给他们每天二百文的工钱,这样一天能买五升大米或者麦粉,足够他们一家四五口人一天吃了,还能余上一两升的钱,长期累积下来,作为他们返家的过程中和安置所用。   可巫夜霜这个女尚书很仁慈,她以“工期不能允许工人们中途离开”为由,强行给工人们提供一日三餐。   早上馒头稀饭、中午和晚上都是猪肉鱼肉米饭,有的大肚王甚至一顿能吃两升饭。   苗炎对此哭笑不得,强大的资金和粮食压力让他直接甩锅给了皇帝。   景和帝同样没有办法,又不能说巫夜霜做得不对。   因为从巫夜霜宣布了这个政策之后,劳工们的积极性极大的提高了,工程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一倍还不止。   都不用别人催促,他们自己就一大早的赶到工地吃了早饭,接着很卖力气的干活儿,然后又高高兴兴的吃饭,最后高高兴兴的拿钱回家。   七八万个精壮男子吃东西,一天能吃掉一座小山丘。   哪怕是有猪肉鱼肉这些便宜一点的肉食,大米和麦粉的需求仍旧是天量的。   于是,皇帝只能把之前从郑伏璋那里抄家得来的五十万石大米拨给了巫夜霜。   按照每天消耗二千四百石粮食计算,五十万石粮食足够用二百天了。   预计的工期远远没到二百天,景和帝已经是额给了。   但巫夜霜有了粮食就任性。   她把青壮劳动力们编成了一个个的小队,每天进行工作量和质量的评比,最高的十个小队可以每人领取四升粮食回家,也就是十二斤。   这是相当于白得的。   不过拿了十升粮食回家,就足够让家人吃上三五天,那么工钱又能省下来了,可以带回老家去用。   毕竟家里的土地已经被蝗灾给摧毁了,回去后干什么都要花钱,这边多节约一点,回去后就能宽松一点。   所以,额外的奖励自然就激起了青壮劳动力们的拼搏精神,工作的效率直接再增加了三成以上,而且质量又比以前好了不少。   根据工部的最新考察数据,原本需要五个月完成的水利修缮、河道清理、道路扩建等等工程,最多三个月就能完成。   看到这样的结果,景和帝一边感叹五十万石粮食不够用之余,又琢磨着是不是把这群劳动力拿来修缮一下京城的城墙?   京城的城墙上一次整修,都还是在他的父皇继位的年代,修了一年多还只是做了小部分的工程而已,后来便停下了。   因为京城一直都缺乏足够的愿意下力气活儿的劳工。   现在这般如此好用又实用的劳动力,错过了可是真真的浪费啊!   ……   亢奋了三天,吃不消了,早上爬起来写到中午,然后,这样比较好一点。   还是应该留我一条小命,好为老爷们好好服务。   开始还债的日子,觉得充满了光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孩子们被抓了!【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一个家庭里面,必然是最有劳动能力的人,吃喝得最多。 因为他们需要足够的营养来获得体力,从而去外面挣钱回来养家糊口,养活家里劳动力缺乏的老幼。 巫夜霜帮着解决了灾民青壮劳动力吃饭的这个问题,那么留在各大灾民营地的这些老弱妇孺,自然就宽松了许多。 每天每个人能带回二百文钱,按理说即便买了米面,也能留下一百文上下,几个月下来就是三五两银子,算得上一笔不小的积蓄。 但老百姓们的精打细算,还是出乎了柳铭淇的意料。 因为他看到了几乎所有的民众,都是去买的麸糠。 旁边挂着官府旗号,售卖四十文一升的平价粮食的棚子,妇女们只是去买很少一点,充其量就是一升,半升的占据绝大部分。 很显然,景和帝没有让老弱妇孺们吃麸糠粥的意思,但他们主动就选择了吃麸糠粥。 按照标准一家五口人计算,除去青壮劳动力的四个人,吃两升粮食就足以果腹了。——不敢说吃饱,只能说不会饿得难受,如果能找到多一些的野菜果子,那倒是能吃饱一些。 如果按照一比三的配比,他们花二十文买半升大米、二十三文买一升半麸糠,加起来才四十三文,比光买一升米或者一升麦粉要便宜一半。 一天节约四十文,一百天就是四两银子,这可也是一笔大数目。 这个账算得非常细,也是处在底层的老百姓们无可奈何的一种智慧。 但这么精打细算却很管用,至少能让他们回去之后能安稳的度过没有粮食的几个月时间。 思索之间,柳铭淇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婆,颇为辛苦的扛着一大袋麸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的身体看起来不大好,每走几步路便会喘着气儿,停下来歇一歇。 柳铭淇一拉池三,直接迎了上去,眼巴巴的哀求道:“阿婆,您要人帮忙扛东西吗?” “不用不用。”老婆婆赶紧摇手。 “我们只要两文钱就够了,您就算住在5里开外都没有关系的!”柳铭淇的眼眶都红了,“阿婆,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求求您,让我们帮您扛东西吧!” 老婆婆看了看邋遢的两人,叹了一口气:“两文钱够吃什么?” 柳铭淇憨厚的回答道:“我们干一天的活儿,赚十几文就够买一升麸糠了……往城里面走的小镇上,麸糠要便宜一点,然后我们自己烧火做麸糠饼子,够吃两天呢!” “你们的父母呢?” “他们……他们逃难的时候饿死了,就剩下我和弟弟……不过我们都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 柳铭淇一边说着,一边用肮脏的袖子抹了抹眼睛。 池三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我滴娘亲啊! 如果我不是知道这是我家世子殿下,完全能把他当成真正的灾民流浪儿呀! 装得太像了,完全没有破绽! 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殿下对待一个小事儿都如此认真,我三儿也该认真学习他才对啊! 老婆婆显然也相信了柳铭淇的话语,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唉,可怜的孩子……好吧,你们帮我扛这袋麸糠吧,我家就在那边不到一里路,不远的。” “诶!谢谢阿婆!” 柳铭淇兴高采烈的从她手里接过了麸糠袋子,扛在了身上,“阿婆你一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老婆婆闻言笑了,慢悠悠的跟在了柳铭淇和池三的身后,给他们指点着道路。 越过了外围,里面的茅草房和简单的帐篷虽然风格不一样,但却整整齐齐的,二十间为一排,二十排为一个方阵。 间、排之间的间隔是一丈三点三米,每一个方阵之间距离就有五丈,中间还专门有隔离出来的区域,拿来烧水做饭,免得火灾起来了,直接烧毁一大片。 因此才能看上去井井有条,不至于杂乱无章,连过路都很难。 帝京府的衙役巡捕们便是在方阵之间巡逻着。 有了苗炎在帝京府坐镇,这群衙役巡捕们平日里也要吃喝一些,卡拿要一些,但大的过错是不敢犯的。 否则苗炎连太子宠妃的弟弟都敢一把火烧死,还会怕了这群人? 这一次来灾民区域之前,苗炎就亲自嘱咐了他们,一定要敬忠职守,不得有任何扰民的事情生,不然直接斩立决。 于是这段时间衙役巡捕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许多灾民之间的口角和邻里争端,他们都能第一时间赶来出来。 有了这种认真的态度,数十万人的灾民营地里面,一直没有大事儿生。 当然了,七八万的青壮劳动力全部出去干活儿了,也是避免生冲突的原因之一。 不然几万青壮年闲在营地里面没事儿做,又处于人生和家庭的焦虑之中,被有心人调动的话,很容易出大事件。 不得不说,这种历朝历代都使用的方法,简单又有效。 本来如果不招募他们干活儿,皇帝和朝廷一样会给他们赈灾,给他们饭吃。 现在让他们干活儿,不但能做大量平日里没人做的大工程,不但可以避免他们的不满唠叨,还可以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使得各种商品的流通反而会比以前更好。 这其实就是一种古代版本的商品流通活力了。 以工代赈,便是让整盘棋活过来的最重要条件。 用这个方式安稳人心、刺激经济活力,一举多得。 柳铭淇的嘴巴甜,一路上和老婆婆闲聊,还没到家便套得了不少的信息。 老婆婆今年五十三岁,夫家姓耿,家里足足有九口人,分别是儿子一家五口,女儿一家三口。 现在她儿子、女婿和大孙子都去了工地上忙活,家里就三个女人和三个七岁到五岁的孩子。 她大孙子今年十六岁,本来不够年龄的,可架不住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不错,那些招募青壮的官吏们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为除了她,家里没有别的老人,所以耿婆婆一家人基本上没什么负担。 除了三个男人每天干活儿能拿回六百文钱之外,女儿和媳妇也到处帮着缝缝补补,或者去干点零活儿挣钱。 三个孙儿孙女经常跟着伙伴去捡点野菜果子,也不用她怎么照顾。 耿婆婆自己便负责买东西做饭。 除了麸糠和大米之外,她每隔几天还会买一两斤猪肉,一家人生活不算过得幸福,可至少在这个灾荒年景,还是比较安稳的。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耿婆婆的茅草屋,这里他们一家人就占据了两间,儿子五口人一间、她和女儿一家人一间。 柳铭淇把起码有二十斤的麸糠放进了屋里,现这里面很空旷,也就是几件衣服和几个树藤箱子放在角落,连桌子和板凳都是用木头现做的。 床就更不用说了,用砖石和木架搭成了两张木板床,被褥很是破旧。 连耿婆婆这种在灾民之中算得上小康的家庭,家里环境都是这样,可想而知那些家里老人小孩多的,会是什么样子了。 人离乡贱,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柳铭淇故意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耿婆婆在掏了两枚铜板给他之后,还特意舀了一碗水,让他和池三喝。 “坐着歇一歇,累了吧?”耿婆婆坐在门口,笑着对柳铭淇道。 她没有再让柳铭淇进屋,家里没有男人在,万一柳铭淇两人起了歹心,那可不好办。 柳铭淇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石块上,又和耿婆婆闲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开,重新寻找搭讪的目标。 相比起年轻人,寻常人家的老人更容易交谈一些,这是从古至今的真理。 不然那些卖假保健药的家伙,就不会靠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样甜甜的称呼,就让老人家们买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无用东西了。 “等一下!” 耿婆婆叫住了他们,转身走进屋里,很快的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递给了柳铭淇。 “孩子,阿婆不能为你做什么,但这里有几个麸糠饼子,可以充饥的,你们拿着吃吧!”耿婆婆这样说道。 拿在手里,柳铭淇感觉到起码有半斤重。 虽然钱不值几个钱,但能对萍水相逢的小乞丐这么和善,耿婆婆的心地很是好。 “谢谢阿婆,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柳铭淇紧紧的抱住了小布袋,眼眶中又有了泪花儿。 “傻孩子……唉,都是苦命人啊,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耿婆婆苦涩的一笑,“好好活下去就行!” “嗯!” 柳铭淇转身就想走。 但没料到拐角忽然闪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小跑着的她满脸惊慌,看到了不远处的耿婆婆,更是张嘴大喊:“耿婆婆,你家的三个小孩子,刚才被一伙人给抓上马车跑了……快去看看啊!” “啊!?” 耿婆婆浑身一颤,不敢相信的道:“张家媳妇儿,你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抓人?” “对!” 张家媳妇儿此时已经到了她跟前,嚷嚷着道:“你媳妇儿当时就在不远处,现在正在拼命追……可那伙人抓了人之后,在营地里面人多的地方一阵绕圈,等到我们大家追过去,都看不到人了。 不过那儿是马车聚集的地方,许多马车正在来回的卸货和运输东西,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他们上了哪一辆马车……” 她的口音和京城不一样,柳铭淇都是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了来。 但耿婆婆却瞬间听懂。 不仅仅是她,旁边好几户都跑出来了人,把她围在了中间。 耿婆婆此时已经无力支撑自己,倏的便软了下来,往地上倒去。 柳铭淇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耿婆婆给抱住,然后把她缓缓的放靠在茅草屋墙面前。 “耿姐,你没事吧?” “耿婆婆……” 一群街坊邻居蜂拥着挤了过来,反倒是把柳铭淇给挤到了一边。 柳铭淇正好看到张家媳妇儿站在外围,便问道:“姐姐,像是这样的事情,是头一次生吗?” “你谁啊?叫我姐姐?油嘴滑舌的!”张家媳妇儿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反而是一脸的警惕。 柳铭淇看了看她,把她给拉到了一旁,在她叫喊之前,塞了一小块碎银到她手里。 “咦?这……”张家媳妇儿用手捏了捏,脸上露出了喜色,“银子!” “对!” 柳铭淇摇了摇手,手里还有一块更大的碎银,“想得到它,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张家媳妇儿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她也不管这个小乞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直接说道:“之前好像也有一些,不过是距离很远的营地了,我们这里还是第一次。你不知道那群人多快,抓着三个小孩就跑,我还看到他们给小孩子闻了什么东西,然后三个小孩就喊叫不出来了。真可怕!” 柳铭淇抛出了手里的碎银,转身就往外面走。 池三赶紧跟上,他看着不远处耿婆婆醒来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也有些不忍。 “殿下,您准备怎么做呢?”他问道。 “我自有主张。” 少年也没有和他多讲,两人快步回到了客栈,匆匆清洗了一番,骑着马直往京城里飞驰而去。 我就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每逢大灾大荒年景,卖儿卖女的人不在少数,但还有一批人,买都懒得买,直接去拐.卖孩童。 如此的人,简直是人渣。 京城外面的灾民区域宽阔达二十里,牵涉到了三十万人的居住,可谓已经是一座中大型城池。 这么大的面积,哪怕是有几千衙役巡捕在维持秩序,有上万的禁军在负责安全,都没办法面面俱到。 这便给了那些恶人们以可乘之机。 柳铭淇心中已经有了定数,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一定要赶在时间前面,从而安全无损的把孩子们给救出来。 看见过现代社会的那些报道后,他对于这些人渣的底线根本不敢相信。 不管今天是不是耿婆婆的孩子被拐.卖,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柳铭淇都有义务去救人,去铲除这些人渣! 第一百三十四章 查询线索【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一路骑马进了皇城,熟门熟路的冲到了怡王府门口。 “铭璟!柳铭璟!!” 站在门口,少年便大声喊了出来。 “干什么?什么人……啊,铭淇殿下?” 看门的侍卫都是很仔细看,才认出来这个穿得到处是补丁衣服的少年,便是裕王世子柳铭淇。 这也难怪,柳铭淇总不能穿着蟒袍骑马出城吧,这不是一个最显眼不过的目标吗? 所以即便是没有换乞丐装之前,柳铭淇也是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 “铭璟在家吗?”柳铭淇问道。 侍卫很清楚自家殿下的行踪,“不在,殿下好像和朋友一起去郊外游玩了,说是要两天后才回来。” 卧槽。 柳铭淇暗骂了一声。 你这家伙真不靠谱,要用到你的时候就不见了。 没有了你这熟知江湖环节,和九流人士都有结交的交际男,我怎么去寻找线索? 是的。 柳铭璟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端的是天赋异禀。 他交往的九流人士之中,虽然不会有人.贩子,但肯定有相通的,知道一些信息的。 柳铭淇要的就是第一时间的信息,不能等着帝京府巡捕衙门去慢慢的查,到时候孩子一转移走,黄花菜都凉了。 “铭淇?” 正在努力想着还有谁有渠道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转头一瞧,却是好几个骑士,为一个女公子惊讶的看着自己。 天助我也! 柳铭淇眼睛一亮,赶紧调转马头,迎了上去,“八姑,赶紧把你们家放利子钱最精通的管事给我叫出来,我有急事儿!” “怎么了,这是?”八姑讶然道,“你这穿着一身便装,是去偷姑娘了?” “不是。” 柳铭淇想了想,对八姑说了一下自己遇到的事情,只不过隐瞒了是皇帝让他去看看情况的先提条件。 八姑也是女人,听说了人.贩子抓走灾民小孩儿,顿时大怒:“像是这样的畜生,直接应该处以剐刑,让天下人都看到他们的下场!” “处置他们也得要先找到人啊。”柳铭淇道,“八姑,你们家放利子钱,肯定是有认识下九流的人吧?去找管事出来,让他们去询问一下,京城里有谁做这种买卖的?” “好!你跟我来!” 八姑点点头,领先就往内城跑去。 睿王府就在礼王府不远处,不过他们的买卖却是在内城和外城,不可能把店铺开到皇城住所这里面来。 柳铭淇赶紧跟上,顺带着吩咐池三:“三儿,你去叫大柱和几个侍卫出来,我们在内城睿王府的铺子上汇合。要身手好点的,待会儿说不定能用得上。” “好嘞!” 池三转而往裕王府去了。 八姑和柳铭淇不一会儿便骑马到了位于御街上的睿王府铺子。 “心悦斋” 睿王府的利子钱铺便是这个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一间文雅的文房四宝店子。 实际上这便是京城前三的利子钱铺面。 谁都知道心悦斋是睿王的产业,睿王又是亲王,敢借给你钱,就不怕你跑掉。 不过人到了极致,也不会管你是不是亲王的。 这些年来逃债逃亡的人不少,睿王府每次都去找帝京府衙门和京畿衙门解决,人家两位朝廷大员又不好驳了睿王的面子,只能捏着鼻子帮他追缉逃债之人,顺带着封查财产,移交给睿王。 其实这里面也有讲究。 就跟你借钱给开商,想着他有房子可以抵债,结果最后开商跑路,法x却告诉你,第一债权人永远是银行,银行永远都把开商的资产全部给霸占,你任何的本钱都拿不回来一样。 睿王府的利子钱也同样如此。 甭管这个人是不是还借了别人的钱,用的是同样一件抵押物,睿王府肯定能拿到最大的一块儿,有时候甚至一点都不给别的债权人留。 通过这样的手段追回损失,再加上正常借钱的良性循环,睿王府称得上是日进斗金,成为了诸位亲王里面最富裕的一个。 财大自然就气粗。 心悦斋的铺面也很大,足足有临街十几间铺面,都建有3层楼。 按照档次的不同,铺面也分为好几个标准,借几十两银子的去一边,借几百两银子的去另一边,最中间最豪华的几个铺面,进去的肯定是需要万儿八千两周转的人。 其实呢,睿王府以前放利子钱还要肆无忌惮一些,不过被众臣们参了一本之后,皇帝叫了睿王去谈谈,回来之后,他便把利息大幅度的下调了。 因此睿王府放的只是利子钱,而不是高利贷,并非驴打滚、利上加利的那种。 结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睿王府的利息下降了,反而是更多做正当生意的人,要拆借钱财的时候,都会想到他们。 毕竟是亲王的产业,不用担心信用的问题,更不用担心被坑,所以大商人们还挺愿意用他们的。 最后就这么一路展着,心悦斋的规模越来越大,渐渐的成了京城前三的利子钱铺面,生意从内城到外城,再到周边的府县都有。 不过有钱归有钱,很多人还是鄙视睿王。 你堂堂的帝国亲王,居然放利子钱,简直是丢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民间说的报应,睿王一大堆的妻妾,结果只养大了三个,而且还都是女儿,日后想要维系血脉传承,只能是入赘这条路了。 按下此话不表。 八姑在心悦斋门前下马,带着柳铭淇便往里面冲。 心悦斋门口可是有许多王府带刀侍卫的,毕竟里面有许多银子、银票等等。 寻常人家的利子钱铺面不能光明正大的用这些带着兵器的侍卫,但睿王府就没有这个忌讳了,人家本来就可以有带刀侍卫的,保护自己的产业,有什么不可以? 带刀侍卫们老远便看到了自家的大小姐。 看着她气冲冲的下马冲进去,没有一个人敢拦她。 八姑平日里脾气不错,可是起火来就像个男孩子,一准儿的敢打人,他们可不愿意去触霉头。 和他们一样想法的,还有铺子里面的所有人。 柳铭淇跟着进去,看到八姑用手拎了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中年人走到了一旁角落。 “王叔,你跟铭淇说说,京城里做人.贩子买卖的到底是哪些人?他们之中谁在灾民区域活动?”八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噼里啪啦就一阵吩咐。 中年人气度非常闲定,可是遇到这样的主子,也忍不住一阵苦笑。 可他又不能不慎重对待。 身为亲王府的权势人物,一年能拿上万两银子的分红,王吉根本不用在乎别人,但作为府中大小姐的八姑,未来很有可能便是王府掌权人,他和自己的子孙们,都是府中人,也是要靠县主大人吃饭的。 八姑明面上是被封为县主,不过县主哪里有郡主和公主好听? 所以睿王府还不如称呼她为“大小姐”,这样显得更有气魄一些。 依照八姑的身份,只要过两年她出嫁的时候,至少也会被封为郡主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王吉很聪明,他没有问八姑,而是对柳铭淇鞠躬行礼:“世子殿下,您是想要管到底吗?” 具体什么事情,八姑三言两语讲了一下,王吉自然明白,这是年轻人心中正义感爆棚,想要管闲事儿了。 他要看柳铭淇准备闹多大,有没有决心硬来。 柳铭淇心中藏着一个未来的灵魂,自然能听懂他的话。 少年一本正经的拱手鞠躬:“王掌柜,请帮铭淇一次,我要最切实的情报。” 王吉赶紧的让开,不敢生受柳铭淇的重礼。 但他同时也明白了柳铭淇的决心。 想了想,王吉道:“大小姐,世子殿下,我出去一会儿,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把信息带回来。” “好!” 柳铭淇点头道,也没有要求他尽快,因为王吉这种老江湖当然明白时效的重要,不会耽搁时间的。 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太过焦躁。 遇大事必须要有静气。 沉不住气,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王吉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八姑和柳铭淇坐下,摩拳擦掌的道:“铭淇,待会儿我要和你一起去抓人……这些混蛋,我见了一定要打断他们的双腿!” “我怕太血腥了会吓着你。”柳铭淇笑道。 “呸!” 八姑怒道:“我会怕这个?” 她可是一直自诩为女中豪杰的,才不会害怕。 没多一会儿,池三便带着大柱走了进来,告诉柳铭淇,外面有二十个精锐的王府卫士,是王妃特意安排来保护他的。 老妈显然怕自己遇到危险,有了大柱和二十个卫士,一百多人的普通山贼都完全不是问题——你看着大柱穿上了简单的铠甲,并且带上了他那根熟铁大棍就晓得,他非常的郑重其事。 再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王吉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少年看了看他的脸色,现这位大掌柜略微的有些沉重。 “大小姐,殿下。” 王吉也没有废话,径直说道:“我打听出来了,最近帝京府有不少的团伙都在干这个事情,分不清到底是谁做了今天的事情。 但是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把绑来的孩子送到一个地方去。那里是整个帝京府最大的窝点,也可以称作中转站。 这些年来,许多失踪的流浪儿、乞丐孩童、被绑架的孩子妇女,都是从他们那里流出去的。” 八姑怒问道:“地方在哪里?” “帝京府西边一个叫做西邱庄的村子。”王吉道,“据说里面很多人家都在做这个买卖,大家亲亲相隐,互相隐瞒和掩护,所以好多次帝京府衙役巡捕们过去探查,都没有抓到把柄。” “做这个生意最胆小的人在哪里?”柳铭淇想也不想的问道。 王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却马上回答说:“在西大街有一家叫做庄记彩帛铺的,里面的老板庄敬滔便是兼职做一点这种买卖的,不过生意算不上起眼。” “好!” 柳铭淇站了起来,又多问了一句:“他可有残害这些可怜人的举动?” “这个倒是没有。”王吉摇头,“他胆子小,不敢这么做。也就是别人有需要了来找他,然后他就去寻找合适的人选。” “我晓得了。”柳铭淇沉吟道,“找一个人带我们去,嗯,给我的侍卫们找一身布衣套上。” 裕王妃也是爱子心切,大柱连同二十个侍卫,全都是穿着一二十斤的铠甲,就跟上战场一样。 如此的显眼,到哪儿都不可能低调。 “还有我,我的侍卫也是。”八姑兴致勃勃的道。 王吉无奈的看了看八姑,心想我的大小姐哟,这个事儿你去掺和干什么? 摆明了裕王世子就是要去大干一场的,如果闹出什么事情来,你不又得陪他去御书房跪一遭? 但他不敢说出来。 王吉是清楚大小姐的性格的,你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要去,谁都拦不住。 现在王吉只能祈求,到时候动手的是柳铭淇,这样自家大小姐的责任也会轻一些。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胆小的庄老板【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2/29   作为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之一,西大街很多经营珠子铺、果子行的,像是绫罗绸缎的也不少。   不过这里的绫罗绸缎并不是最高级的,最高级的在潘楼街,王公贵族们定制衣服也多在那边。   一些小商人,或者有点闲钱的郊县地主们,还有准备买去送给别的州府亲戚们的人,才会出现在西大街这边。   庄记彩帛铺是一家有十多年历史的新店铺。   比起京城里面动不动就是七八十年、一百多年的店铺,庄记彩帛铺自然是很年轻。   老板庄敬滔十几年前从南方来到了京城,盘下店铺之后便做彩帛生意,这些年展得很不错,雇佣了五个伙计和一个掌柜,生意红红火火的。   但庄敬滔又不仅仅是一个正规的商人,他还有点副业。   那便是帮助家里男丁有残疾或者障碍的人家,寻找年轻的女子以为婚嫁;或者是找刚刚出生不久的没有记忆的孩童,交给没生育的人家喂养长大。   说直白一点,他就是一个人口掮客,口碑还不错的那种。   展到了现在,每年庄敬滔都要做成几十单的生意,赚到上千两银子,几乎相当于他的彩帛铺利润了。   此时庄敬滔正在店铺后面喝茶。   他琢磨着今年老家那边遭了蝗灾,他在腊月的时候回老家,自然能买到价钱很不错的肥沃田地。   以前只能买二亩地的钱,今年恐怕都能买到三亩。   不经意间,一名伙计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兴奋的道:“老爷,外面来了一对河北的有钱公子哥和媳妇儿,他们想要买两百匹彩帛去走媳妇儿的娘家亲戚!”   “两百匹!?”   庄敬滔茶都顾不上喝了,倏的站了起来,往外面冲去。   只见在店铺里面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少夫人年龄好像比相公大一两岁,两人此时正牵着手,笑嘻嘻的点评着店铺里面的彩帛。   他们的身后站着七八个雄壮的汉子,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这样的家丁,一般人家可是养不起的。   想来也是,有着这么雄壮的家丁陪着去媳妇儿的娘家,才不用担心沿途的安全问题。   虽然京畿地区已经被羽林卫剿匪剿得几乎路不拾遗了,但如果去往别的地区,那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思绪一闪而过,庄敬滔脸上堆满了笑容:“二位好,在下是此间主人庄敬滔。这位公子,敢问该如何称呼?”   “我姓柳。”   柳铭淇看了看干瘦的他,道,“我刚刚进京城,现你这边的东西,好像不那么上档次啊。”   “谁说的?”庄敬滔正色道,“公子您和少夫人回娘家,需要两百匹的彩帛,那总不能全是供应皇宫和各大王府的高档货吧?   我们这里别看门面不大,可是高中低档都有,您可以根据自己的选择,来定下哪些人该哪个档次,这不是很好吗?”   柳铭淇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没钱?”   “不,不。”庄敬滔赶紧摇手,“公子,我是为您着想啊!一匹高档彩帛和低档彩帛,价格能差5o两银子以上!……少夫人,您来说说看,是不是亲戚朋友也有亲疏之分,用不着大肆浪费,最后亏的还不是自己的荷包?”   庄敬滔满心站在柳铭淇和八姑的立场上说话,如果是正常的女人,当然就能听得进去。   毕竟娘家是娘家,可总不能为了娘家,自己的小家庭都没有饭吃了吧?   八姑会意的点点头,“相公,我觉得这位老板说得在理,我们先看看吧?”   “那……行吧!”   柳铭淇看了看四周,有不少的顾客正在看料子,便皱眉道,“这里人多口杂,你给我把料子搬到里面清净的地方去,我们慢慢挑选。”   “好的,公子、少夫人里面请!”庄敬滔心想一条大鱼上钩了,脸上笑容不觉更加灿烂,“老秦啊,赶紧把我们的上中下三等彩帛都给挑出来,然后泡一壶好茶送里面!”   说话之间,他带着柳铭淇和八姑往里面走。   许多店铺都采用的是前店后家的模式,庄敬滔的也不例外,他带着两人穿过了一个院子,又转了一个弯,才在厅堂停了下来。   此处距离店铺外面已经有十多米,隔了几道门,声音完全隔绝了。   庄敬滔没在意大柱等几名侍卫跟着进来、站在了门口。   他以为是这些人小心谨慎,却并不担心什么。   苗炎主政的帝京府,可是安全得很,没有什么人敢在城里抢劫杀人的就算是做了案,也跑不远,而且必然是处斩,有点脑子的人绝对不会这么不要命。   柳铭淇很稳得住,他一直拉着跃跃欲试的八姑。   直到掌柜的和伙计们一口气拿了二十多种彩帛过来,顺便还泡好了茶,放在桌上退了出去,柳铭淇才放开了拉着八姑的手。   “大柱,三儿,进来吧!”   柳铭淇顺带着冲着门外招呼道。   池三和大柱马上进了屋。   庄敬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八姑冲上去就给了他脸上一巴掌。   “啪!”   挨了打的庄敬滔吓了一跳,“少夫人,怎么了?我们怠慢您了吗?”   “放你x的屁!”八姑直接冒了脏话,抓住了他的衣领子,“你的事儿犯了!姑奶奶告诉你,赶紧老实的听话,不然我们把你送到帝京府大牢里面,让你好好的享受享受。”   “啊!?”   庄敬滔眼神一凝,旋即嚷嚷了起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在京城做这等恶事?你们敢绑架老实商人,苗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现在你们离开,我就不举报你们!赶紧离开!!”   柳铭淇笑了笑,“庄老板,就不用装了,我们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知道你的底细的……八姑,把你的金牌给他看看。”   八姑还是看着这个人口掮客不顺眼,又给了他一巴掌,才掏出了一块金牌,“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庄敬滔捂着脸望向了桌上,现这块金牌做工非常精美,上面除了写了一个“睿”之外,下面还写着“县主芷雨”的标识。   这样的金牌,好像似曾听过?   但此刻他心中却更慌了。   这些人这般有持无恐,显然不是谋财害命的歹徒,而是有着更大的企图,同样也有着更大的依仗。   “再看看我这块。”柳铭淇也把自己的金牌掏了出来,走过去放在桌上,道:“裕王府,世子铭淇。我不是告诉你我姓柳吗?皇上是我的大伯,也是这位睿亲王的女儿的大伯!”   “噢……”   庄敬滔吓得哆嗦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刚才看金牌就觉得眼熟,现在听柳铭淇一讲,这不就是王府的金牌吗?   传说中的亲王子女们,就有这样的金牌!   而郡王府的子嗣们,拥有的就是银牌。   至少在京城的地界儿上,没有人敢拿这个来造假,太祖皇帝就有过严令,“敢冒充宗室者,杀无赦。”   哪个不懂事的富家纨绔,也不敢把自己的生命当作玩笑。   更何况现在同时出现了两个。   再想想跟着两人的家丁……这哪里是家丁,明显的就是王府侍卫好不好?   也只有王府侍卫,才能有着如此强壮的身体、冷静雄浑的气魄!   他的冷汗随即流了下来。   “这……这……小王爷,郡主……你们来小民这里来开什么玩笑啊?”庄敬滔讪讪的挤出了笑容,“您二位就饶了我吧!”   “别这么说,庄老板。”柳铭淇道,“本世子的时间不多,就不跟你瞎扯了。今天我去了灾民区域,现有拐.卖孩童的事情,但我追上去却看不到人了……你知道他们绑了人之后,一般会卖到哪儿去的,是吧?”   “不知道,不知道。”   庄敬滔想也不想的摇头,“我一个做丝绸生意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龌龊的事情?殿下,你们找错人了。”   柳铭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大柱招了招手。   大柱跟了柳铭淇这么久,当然明白这时候是该自己做恶人了。   他大踏步的到了庄敬滔跟前,庄敬滔只见寒光一闪,“蓬”的一声过处,一张太师椅已经被大刀砍成了两半。   望着雪白的大刀入鞘,庄敬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恶心!”   八姑现庄敬滔站着的地面湿了,而且水滴在不断渗出,当然明白是什么,不觉厌恶的走到了一旁。   此时,庄敬滔才现自己吓得尿了。   他却半步都没办法动弹,脑子里一片空白。   “庄老板!”   还是柳铭淇的叫声把他的魂给唤了回来。   “本世子和苗大人还是很熟悉的,我知道他对于这种拐.卖小孩妇人的人,是深恶痛绝,只要抓住了,一定是除以最严厉的刑罚。   如果我这个时候把你杀了,或许有些麻烦。但因为你不听话,我把你的手脚斩断一只,就连他都不会说我什么。你觉得呢?”   庄敬滔木然的瞧了一眼笑脸盈盈的少年,整个心都是冷的。   这些亲王子弟,真是太不把人命当人命了!   可偏偏庄敬滔又知道,柳铭淇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前段时间他不就带着人,公然殴打了礼王的儿子璐国公吗?   连璐国公都敢打,而且不怕处罚,他砍了自己的手脚,谁能说什么?   如若庄敬滔只是一个本分的商人,他怎么的也不会坐以待毙,事后一定要告柳铭淇一状了不起自己事后离开京城就好了,反正宗室子弟通常不能离开京畿地区的。   但可惜啊,庄敬滔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非常清楚。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见不得光的。   柳铭淇找上了门来,那就有绝对的把握能让自己反抗不得,如果敢去找苗炎告状,说不定真的会在苗炎手里丢了性命。   “你这么多年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早就挣够了吧?”柳铭淇道,“只要你今天帮了我们,我立刻会送你出京,以后山高皇帝远,你回家当一个安稳的大地主,又有什么不好呢?   难道非要把命丢在这里才高兴?挣那么多钱,是给老婆花,还是给别的野男人花?你还能见到自己的儿女子孙吗?   哦,对了,你的老家是在xx县吧?听说你买了好几千亩土地了?家里一共17口人,对吧?”   好吧。   庄敬滔本来就是胆小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只做那么一点买卖掮客的生意了。   如今面对一个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王世子,再听到柳铭淇把他的老家在哪里都摸清了,他仅有的抵抗心瞬间瓦解。   做他们这种买卖的,祸不及家人的话,听听就好了,不用当真。   “殿下,您要我做什么?”庄敬滔胆颤心惊的问道。   废话。   他只是胆小,不是傻子。   不聪明怎么能挣到这么一大片的家业?   能让小王爷和郡主亲自出马,还威胁要他性命的事情,能小得了?   能让小王爷保证让他全身而退的事情,意思是这事儿过后,他再也不可能留在京城,除非是找死。   所以庄敬滔不吓着才怪。   “很简单,你带我们过去西邱村。”柳铭淇道,“你以有人要买十来个七到十岁的孩童的名义去,我们几个就是你的随从……想来他们不会怀疑的吧?”   庄敬滔试探着问道:“殿下你们是去抓人,还是救人的?”   “救人为主。”柳铭淇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庄敬滔松了一口气,“到时候您看到了今天被拐.卖的孩童,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我把他们买下,这样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最好是这样。”   柳铭淇笑吟吟的道。   八姑在旁边很想问柳铭淇,你不是要惩罚那些坏人吗,怎么现在救人就好了?   还得花钱去买,未免太软弱了吧?   只有池三心头一阵狂跳。   自从殿下溺水救起来之后,性格就变了许多,张嘴说瞎话都不用眨眼睛。   说去买人?   殿下连人都不认识,怎么单独的去买那三个小孩子?   要买人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侍卫,还专门把万夫不当之勇的大柱给叫来?   这明显是要搞大事情的节奏呀!   池三再看了看明显心情轻松起来的庄敬滔,不觉闪过了一丝好笑。   等到事情生了,你才会知道,你想得有多么的天真!   ……   还债2/29   看看,态度好端正!不表扬一下,良心会痛滴! 六更近22000字奉上,感激!感恩! 先跟老爷们汇报一下成绩。 订上1ooo了,均订也一直保持在6oo多,月票也4oo多了。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是很可笑的成绩,但对我来说,很是弥足珍贵。 因为这本书上架前每天追读也就是7oo多人,按理说应该3oo均订的——这个预估成绩,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三江或者是强推了吧? 上架前我想着拼命一个月后,希望能有5oo均订,够吃一口饭就好。 没想到诸位老爷们如此厚爱,一上来就给我个惊喜,哪怕我三天狂更了26章,均订也牢牢的保持在了6oo多,并且不断在上涨,倘若我更新少点,怕是1ooo均订都能拿到。 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写本历史书,实在是都市被封怕了,我不怕得不到稿费,关键是辛辛苦苦写的,全都作废,好像世间没有存在过我写的书一样,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所以不怎么专业的我,虽然有努力的买了几十本书来啃,可确实是才疏学浅,写得不能让老爷们很满意。 但我态度是很端正的,厚颜请老爷们继续支持我,吐槽找缺点帮我进步,看我能不能磨砺出一本好书来。 不求什么爆红,至少能让看书的老爷们感到还算满意,可以消遣一读,便很满足了。 说多了都是废话。 我继续写书去吧! 虽然度很慢,但只要拼命,应该还是能保持今天这种更新节奏的,然后月底几天再爆一下,搜刮一番月票~~ 还是那个请求! 求老爷们给我一个拼命的机会! 跪求订阅!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找帮手【 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现在刚刚才中午,耿婆婆的三个孩子不一定到了西邱村。 柳铭淇还没有布置完毕,自然不会贸贸然的前去。 西邱村听名字就知道,起码有一两百户人家,五六百人。 单凭借着柳铭淇和八姑的二三十个护卫,杀戮一番是可以的,他们也捆不住自己一方人。 但是这样就不能把他们给全歼了。 如果他们听到风吹草动,四散而逃,逃出一个畜生,对柳铭淇来说都是一种失败。 所以他要找更多的人。 少年当然不是去找苗炎。 苗炎嫉恶如仇,自然没有问题,但他手底下的人却有问题。 不然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西邱村一直都没有被铲除,甚至是找出被拐.卖的孩童妇女都没有过? 肯定是有内应! 而且不止一个! 想要调集几百个衙役或者巡捕,很有可能会走漏消息,或者是玩忽职守把人给放了。 因此,少年去的是绣衣卫衙门。 在此之前,他把庄敬滔给带了出来,扔在了一辆马车里面,身边是一群侍卫围着,不许他和外面接触。 一路打着招呼进来,绣衣卫衙门的官吏和卫士们,对柳铭淇都是笑脸相迎。 没办法,人家是财神爷啊。 每个月就连最小的杂役——连绣衣卫正式编制都不是的那种,都能领1块肥皂,出门卖了就是一两银子,足够一家人买25升大米或者麦粉吃了。 一般的绣衣卫卫士们,每个月可以拿5块肥皂、1瓶花香精油。 特别是花香精油,如今市面上早已卖到了两三两一瓶,还有价无市。 绣衣卫们都不会拿出去卖,要不回家给媳妇儿,要不就给花楼里面的相好,总是能获得好几天温柔的对待。 至于总旗、指挥使、校尉等等,拿得就更多。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 有着这么大的好处,大家觉得裕王世子仗义、敞亮! 连那些若有若无的加热猪油臭味,他们也不觉得多难闻了。 高敬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公务。 绣衣卫监听全国,虽然有好几个校尉帮忙来处理,可最重要的一些,还是必须要高敬亲自过目。 他不想亲自过问也行,但这就会被下面的人蒙蔽,甚至于架空。 一个被架空的绣衣卫大都督,有什么用? 听到了柳铭淇到来,高敬不觉头疼。 这个裕王世子来,一般就没有好事儿。 果不其然,柳铭淇一上来就问:“高都督,你知道京城西面那个西邱村吗?” 高敬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你果然知道!”柳铭淇一拍桌子,怒道:“京城之地,居然有如此丧尽天良的龌龊场所,你们绣衣卫居然不上报铲除?这是何等道理?” 高敬气势马上就收敛了点:“这个事情你不知道……牵涉到方方面面,而且那些村民们全都很死硬,帝京府衙门又查不出什么证据来,所以才一直这么拖着。” “查不出证据来?”少年表示怀疑,“高都督你觉得我傻吗?怎么可能?” “唉!” 高敬叹了一口气,“世子殿下,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为什么会查不出证据来,可不仅仅是有人透露消息那么简单啊。” 柳铭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高敬不说起,柳铭淇真的没有想到。 为什么找不到证据? 因为毁灭了证据啊! 怎么毁灭的? 那就代表着一条条生命的消失!! 只有死无对证,才能让他们逃脱处罚。 “这样的事情……多吗?”柳铭淇握紧了拳头问道。 “有多少次搜查,就有多少次。”高敬点点头,“那一个村子的人,心都是黑的,一点证据都不会留下。” “我明白了。” 柳铭淇松开了拳头,“高都督,这一次我是奉皇上的命令,去灾民区查探情况的,没想到遇到了这种恶劣的事件。 我没有遇到,那也就算了。今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生,真的是让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这也是对皇上的不恭!” 高敬见到他连皇帝都抬了出来,只能顺着问道:“你想要怎么样?我们可是没有直接出动抓人的权力的。” “具体的事情不需要绣衣卫衙门做。”柳铭淇沉声的说:“我需要你们把握住西邱村的四面八方,不要有一个人逃脱……只要逃出来的,你们一律送回到村子里,能做到吗?” “一个都不放过?” 这次轮到高敬倒吸一口冷气了。 他赶紧道:“世子殿下,你打算怎么做?不可能学了苗太升,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了吧?那可比苗太升还要恶劣!” 苗炎烧的是太子宠妃的弟弟和一群恶奴,如果柳铭淇把一个村子的人都给杀了,绝对是闯下弥天大祸。 柳铭淇笑了笑,“放心,我没有那么残忍,我一个人都不会杀,我只会狠狠的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怎么样做一个人。” “真的?” “真的。” 一问一答之间,高敬也换换的点了点头。 裕王世子不是傻子,又不是法家弟子,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等残暴至极的事情来。 “那好,我的人负责押送他们回来,不过他们也有监督的权利,现不对头,便会阻止殿下你们的行径,这样可以吗?”高敬连忙多加一道保险。 裕王世子闹出事情,而且是在绣衣卫的眼皮子底下,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行!” 柳铭淇爽快的道。 …… 两人商量完毕,柳铭淇自己带着八姑、大柱和两个王府中六名最凶悍的侍卫,押着庄敬滔走向了西邱村。 池三和剩下的一群侍卫们,则是跟在了两里路后面。 他们不会进入村子,只会在柳铭淇出信号时,才纵马冲进去,碾压一切敢挡路的人。 只要打不死,那就去做。 这是柳铭淇的原话。 实际上就凭借着身边的几个侍卫,柳铭淇便没有怕过。 在真正起狠来的时候,那群农民根本就比不上这些见过血的侍卫,否则也不会有几百骑兵追着上万人杀的事情生了。 庄敬滔坐在了马车上面,由一个侍卫驾驭,他心情却有些糟糕。 越是靠近西邱村,他越是觉得恐慌。 尤其是看到柳铭淇和八姑笑嘻嘻的在旁边骑马说笑。 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他退缩的余地了。 任凭宗室子弟怎么的没有实权,想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他一个商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特别这还是两位亲王的儿女,更不敢得罪。 想着自己在京城的这么一大份家业,就这么的烟消云散,庄敬滔心头很痛。 他本以为自己还能再努力拼搏十来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强迫退隐。 怀着这么复杂的心情,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了西邱村。 西邱村的名字里面带着一个“邱”字,事实上进村之前也有两个此起彼伏的山丘。 远远的柳铭淇便看到山丘上面站着几个人。 他们见到来人,立刻就跑了三个下来,剩下两个还站着不动。 看惯了地道战、地雷战的少年,知晓这些人就是哨兵,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消息是砍树,还是烧狼烟。 下来的三个汉子大约三十来岁,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庄敬滔,脸上的警惕之色松懈了一些。 “庄老板,你怎么又来了?”为汉子笑嘻嘻的道,“怎么样,上个月带走的那个女人好吧?xx大,屁股圆,玩起来带劲儿得很!” 庄敬滔脸都有些白,“九哥,你别消遣我,那是人家定的媳妇儿。您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说我提前吃了头汤,那还不得找我麻烦?” “屁的头汤!还轮得到你?”九哥笑骂道,“买媳妇还要这么多讲究,他们不如明媒正娶去!” “是是是,你说得对。”庄敬滔摇摇手,“赶紧让我进去吧,我今儿多挑几个,早点回去好交差。” “行,让小豹陪你去吧。”九哥看了一眼柳铭淇几人,还着重看了看骑着神骏马儿的大柱,“哟,庄老板,你最近是了财了?这马儿很贵吧?这小兄弟我之前也没见过呀。” “他是我老家的族人,有一身蛮力,正好可以来护卫我。最近出来可不太平,那么多灾民在,万一我被抢了,被绑了,那该怎么办?”庄敬滔解释了一下,顺便指了指柳铭淇和八姑,“这两个年轻后生是我的侄儿侄女,我带他们来见识一下,日后说不定还要接我的班呢。” 九哥点了点头,计算了一下这么七八个人的危险性,以及之前庄敬滔的信用度,最后还是挥了挥手。 “去吧!正好这几天来了不少好货色,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修理呢,这样的货色比较适合你的买卖。” 八姑听着这话,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凑到了柳铭淇的身边,“铭淇,这些人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修理?人怎么修理?” “我也不知道。” 柳铭淇此时也有点头疼。 他当然晓得什么叫做修理,但这样残酷的事情,让八姑知道了,说不定她会当场火。 少年都后悔,为什么会同意八姑跟来。 待会儿的冲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八姑的心里留下阴影? 早知道让她的一群侍卫们,把她打昏了带走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忍无可忍【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从山丘过去,只有一条泥土路通往村子里,而且足足有五百多米长。 而且泥土路的路况很差,动不动就是一个坑,根本不利于马儿的快奔驰。 这么长的距离,这么差的路况,就保证了一旦生什么情况,村子里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问题。 或者说,处理掉所有的证据。 甚至于在走到距离村子两百米左右,还有一个位于土包上面的岗哨。 上面搭建了一间木屋,旁边堆积着一些干柴和树枝桠。 听到声音,里面跑出来好几个的男子,见到了领路的人是小豹,而且又是庄敬滔庄老板过来,他们才回了屋去。 其实这里的情况,庄敬滔都跟柳铭淇讲过了。 不过亲眼看到这样的防范,柳铭淇还是明白了为什么西邱村能生存到现在。 他此刻只能希望池三儿能和以往那般的聪明,可以不知不觉的摸掉这两个哨岗,成功的潜伏在村子口不远的地方。 这样才能以最凶猛的姿势,纵马冲过来碾压敌人。 当然了,少年也没有过于担心。 哪怕是池三儿他们后面才能过来,有绣衣卫在四周布岗,西邱村的人别想逃出去。 不是柳铭淇自夸,哪怕是一百个像是刚才九哥、小豹这样的人,都不够大柱他们几个打的。 毕竟大柱可是裕王和裕王妃从小就为儿子选择的贴身保镖,下了大力气去挑选和培养,不然也不敢把儿子的安危交到他的手上。 庄敬滔一路都在套话。 背过了九哥,他便塞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给小豹。 小豹虽然时常能收到一些孝敬,或者是外快,可大部分都是碎银子。 忽然看到这么大一个银元宝,他的心里也很激动。 庄敬滔可是有正当的理由,他说自己想要挑选最好最新鲜的货色,希望小豹能提供一些情报。 对于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行当,小豹自然是知无不言。 反正之前庄敬滔便已经做了十几年的买卖了,大家彼此很熟悉,不会多提防。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九哥这么容易就让他进来的最重要原因。 习惯成自然。 惯性是会让人疏忽很多东西的。 “嘿,最近几个月不是灾民多了吗?灾民多了,混乱起来了,我们的生意就好了。” “他们摸熟了之后,每天都能送七八个过来,多的时候有送十几个的。” “不仅是孩童,一些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二十五六岁的小媳妇儿,都有不少,我都睡了十几个了!” “不听话怎么办?鞭子抽呗!绑起来打呗!不给饭吃,看他们能熬多久!最后还不是像狗一样的扑过来求我们?” “也就是最近大家的脾气好了,要放在以前,哪个月不死几个的?” “人一多了,就不那么好卖了,客人们都会挑了,没办法的话,只能把他们修理一番,送到丐帮手里去。” “……” 柳铭淇和八姑都默默的听着小豹吹牛。 “这些人真的是畜生!不值得饶恕!”八姑低声的道。 “嗯。” 柳铭淇倒没有太激动,在他决定来西邱村的时候,这些人的命运便已经决定了。 到了村口,有人过来把马车和骏马给牵着到了旁边拴上,大家都是步行进去。 侍卫们的兵器也都被收了,不过大柱还是执意必须要带着他的棍子保护主人。 经过了老熟人庄敬滔的一阵赔礼道歉,再加上他们觉得一根棍子也起不了多大的破坏作用,最后还是放了行。 慢悠悠的进了西邱村,柳铭淇现这些人的屋子都修得挺好。 个个都是大院子,高大的围墙,看模样儿跟小地主一样。 而且村子里的道路就修得非常好,都是压实了地基的石板路,可以供两辆马车对面驶过。 站在村口看过去,道路四通八达,有种进入蜘蛛网的感觉。 “西邱村一共有一百三十多户,家家都有好几个男丁,齐心协力之下,便造就了今日的繁荣。”庄敬滔看似给柳铭淇讲解,实际上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是的。” 小豹骄傲的道,“我们村子壮丁有三百人以上!都是不要命的壮汉。即便是以前的土匪们,也不敢和我们死斗。” 柳铭淇闻言笑着颌。 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即便是这群人仍旧可以聚集在一起凶悍,可是遇到了生死相关的时节,他们还能像以往那样悍不畏死? 人在穷的时候会不要命,但有了钱之后,享受了生活之后,那可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京城大商人郑伏璋,当年在大运河上面那也是响当当的匪,结果到了京城才多少年,就被一颗人头吓得屁滚尿流了? “话说回来,我要的孩童,小豹你今天可得给我选好的。”庄敬滔恭维道:“谁不知道你的眼光最好,选出的货色最受欢迎?” 小豹收了好处,又听到恭维,不觉得意的道:“那是!不过选孩童都不是我最擅长的,你要是想选几个年轻x大的女人,我保证让你选到比皇帝妃子还要好的!” 庄敬滔吓得脸都白了一下。 要命啊! 我的身旁就是皇帝的侄儿侄女,你说这话,那是一定要遭殃的! 小豹自然不知道这一点,他继续说道:“嗯……这几天堆积的有六七十个,模样儿清秀的、老实听话的也不少……我先带你去看看吧!” 他带着众人一阵七绕八绕,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座看似和外面差不多的宅院门口。 “砰砰” 小豹敲了敲门,却是从侧面的墙上伸出一个脑袋来,看到了小豹对他挥手,才吆喝了一声,让下面的人打开了门。 还没走进去,八姑便听到了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脚步一踏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八姑的脸上就露出了震惊之色。 连通一起走进去的大柱和侍卫们,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看到的是在屋子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坐着、站着一群十岁以下的男女孩童,或者缺了一只手,或者缺了一只脚,或者是两只眼睛被戳瞎了、甚至是没有两手、没有两腿……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是健全的。 如果这是天生的,那倒也罢了。 可大家明明都看到,不少孩童的肩膀、大腿处都粗暴的包扎着,鲜血就这么渗透了出来。 抽泣声音就是他们出来的。 而那些表面上没有伤痕的孩童,全都是无一例外的表情麻木,看都没有看进来的人。 旁边另外还有三四个成年男子,正散落四周,监视着他们。 “啪!” 一条皮鞭忽然就抽在了一个哭得大声了的孩童身上。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持着皮鞭,就站在了他的身边,阴沉的怒骂道:“哭!哭!我叫你哭!再哭打死你!!” 此时已经是9月的深秋季节,孩童们却普遍穿得单薄。 这么一鞭子下去,他的粗布衣服迅的就浸透出来了深色的液体,显然伤口流血很多。 孩童毕竟年龄不大,疼痛之下,马上就大声哭喊了起来。 男子见状更加恼怒,“啪啪啪”又是几鞭子抽了上去,打得这个失去了一只手的孩童在地上到处乱滚。 “住手!” 八姑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上去道:“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男子看了一眼八姑,再看了看她身后的庄敬滔等人,咧嘴笑道:“咋了,这位大小姐,咱们都是做人口买卖的,你还于心不忍了?” “我……” 八姑上前抱住了那个痛得哆嗦的孩子,回头道:“铭淇!你说话啊!” 柳铭淇无奈的走了上前,对着周围的一群男子拱手致歉,“各位,对不住了,我妹妹第一次来看看,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豹此时走上前来,呵斥道:“丫头,你干嘛呢?难道这个残废你都要买?他们可都是裂等货!” 这群人贩子也是挺有头脑的。 那些长得丑的、脑子不大聪明的男女,就会被弄成残废,卖给丐帮乞讨。 长得英俊漂亮的男女孩童,他们便会高价卖给有钱人,或者是卖给花楼。 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也是不一样。 柳铭淇看着八姑心疼的样子,只能是赔笑道,“豹哥,我妹妹心软,要不这一次请你给个面子,让她买下这个小家伙?” “真要买啊?”小豹讶然的道。 庄敬滔赶紧也走了上来,“小豹,董哥,这个也给我们算到购买清单里面吧!” “好!” 小豹还没有说话,那个手提着鞭子的董哥就爽快的答应了。 卖给谁不是卖? 他也懒得再理会八姑,问庄敬滔道:“庄老板,你今天要什么货色?” “我这次怎么的也得要十个八个。”庄敬滔道,“都要机灵一点的,最好是新鲜一点的。” “新鲜的有什么好的?还没有教育好,野性大着呢!”董哥摇头道。 “没办法,你们教育过的,胆子都小得很,也不符合我客人的要求。”庄敬滔道,“您也知道,我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来找货色的。” “好吧!” 董哥把鞭子交给了另一个人,“走,进去,我带你看看一群最近几天到来的新鲜货色。” 两人说话之间,柳铭淇忽然看到从里面的屋子出来一个男子。 这个神色暴戾的男子,手上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 小孩子紧闭着双眼,头和四肢无力的垂下,明显的已经失去了生命。 “怎么了?”董哥皱眉问道。 “这小畜生不老实,刚才咬了我一口,我打了他一顿,结果不小心就打死了。”男子无所谓的笑道。 董哥脸色冷了下来,“以后小心点!这些可都是钱!你都打死了,你来养活整个村子的人啊?” “我下次注意就是了。”男子还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这个小东西不要浪费了,我的狗几天都没有吃肉了,现在终于可以开斋了!” 董哥和一群人就这么看着,倒也没有阻止。 感受着自己拉住的八姑浑身都在抖,柳铭淇只能叹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同时,也把那个小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八姑一下子明白了少年的心意,“唰”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直接开杀【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3/31 八姑冲得非常突然。 正巧那个男子正朝着门口这边走,只是转眼之间,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你……啊!!” 男子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里提着的孩童尸,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八姑吓得都在抖,转身跑回了柳铭淇的身边。 此时,大家才瞧见男子的小腹上插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鲜血如同流水一样的流落下来,瞬间就染红了地上一片。 董哥和小豹都看呆了。 其余的人也看呆了。 庄敬滔紧咬着牙齿,站着没动。 虽然他知道,再也没有比柳铭淇身后更安全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大柱和两个侍卫迅的围住了他们,剩下两个侍卫站在门口锁上了门,另外两个站在两面的墙角。 “蓬!” 男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啊……” 在场的残废孩童们,任凭受了多少折磨,遇到这种现场杀人的血腥事件,还是吓得大叫起来。 不少人都往边儿上跑,可也有一些笨拙的孩子,四处乱跑。 甚至还有几个边哭边往八姑这边跑。 孩子们的哭喊声,反而把董哥一群人给惊醒了。 他们粗暴的把身边乱跑的孩子给推开,迅的聚集在一起。 董哥阴沉的望向庄敬滔,“庄老板,你家小孩什么意思?找死吗?” 就站在庄敬滔旁边的小豹也是急了,“老庄!你,你这是……啊!!” 他忽然也惨叫了一声。 和刚才的男子一眼,小豹也捂住了小腹,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一柄匕俨然插在了他的小腹上。 “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庄敬滔一边朝柳铭淇身边跑,一边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小豹还想问什么,却蓦的神情一呆,头一歪的死了。 如果说刚才八姑的“疯”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这一刻庄敬滔的所作所为,就让董哥等人恼怒交加了。 “畜生,你们真该死!!” 董哥怒了,直接从旁边同伙手里抢过了鞭子,用力的一甩一扬,扫向了柳铭淇众人。 庄敬滔站在柳铭淇身后,眼神闪过了一丝不屑。 果不其然,大柱迈前一步,手中铁棍向前一伸一搅,皮鞭就被缠绕上了棍子。 他再用力一扯,董哥硬生生的被拉近了三五米,吓得董哥赶紧松手。 可董哥也是彪悍之人,松手之后马上反身回去,又接过了手下们递来的大刀,暴喝一声:“杀!” “快点解决他们!” 柳铭淇吩咐道。 大柱点点头,对着冲过来的董哥,铁棍用力一劈,硬生生的砸向了他。 董哥躲闪不及,只能把大刀横着一挡,想要挡开铁棍。 可他只摆开了姿势,铁棍就直接把他的刀给砸飞,力道不减的落在了他的头顶。 “噗”的一声响处,董哥的脑袋跟西瓜一样被敲碎了。 剩下的几个汉子本来也是气势汹汹的杀过来,结果看到这副惨状,忍不住就肝胆俱裂。 然而,王府侍卫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围上去三五两下便把他们给打倒在地。 虽然这些汉子找到了大刀,王府侍卫们又没有兵器,可实力的差距并不是兵器能弥补的。 他们还能留有一口气,是因为柳铭淇想要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八姑,你先带着小孩子们进去,待会儿厮杀的时候,你就不要参与了。”柳铭淇说着,又转头对庄敬滔道,“另外,庄老板你的表现我也很满意,如果你能把小郡主守护好,那么这一次你就真的可以脱离危险了。” “好!” “是!” 八姑爽快的答应,是因为知道这种情况不是自己能参与的。 而庄敬滔却是暗地里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才为什么要杀了小豹? 还不就是因为想要给一个投名状? 柳铭淇说了会饶了他,送他出京城去当富家翁,但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要是庄敬滔自己不做点什么,不积极的向小王爷靠拢,那绝对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现在听着柳铭淇的保证,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显得比较靠谱。 八姑迟疑了一下,劝说道:“铭淇,你干脆也不要去了,我们三个一起守在屋子里,等他们过来。” “我得亲眼看着这群畜生不得好死。”柳铭淇冷冷的一笑,转身往俘虏那边走,“来呀,去一个人保护好你们家大小姐。” “是!” 一个睿王府侍卫连忙跑到了八姑的身边。 待会儿外面一定是厮杀惨烈,不一定有人会进来,但柳铭淇绝对不会把八姑的安危当儿戏。 有了这个侍卫在,哪怕遇到七八个匪徒,也至少凭借地势可以抵挡一会儿,等到救兵的到来。 …… 八姑他们在招呼着孩子们躲进里面的大屋子,柳铭淇也到了俘虏们的身边。 俘虏一共有五个人,都是二十到四十岁的汉子。 他们被打翻在地下,手中的大刀都被王府侍卫们夺了,又被踩在了背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柳铭淇二话不说,拿了一把刀放在了一个汉子的手上,再抓着他的手,用刀子对着自己就划了一刀。 力道虽然不大,可衣服割开之际,鲜血也流了出来。 “殿下!?” 一群侍卫吓得目瞪口呆。 包括几个西邱村的汉子也莫名其妙的。 这是咋回事儿? 正在招呼、抱着孩子们进去的八姑和庄敬滔也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柳铭淇,你疯了?”八姑尖叫着道。 “啊!” 柳铭淇对八姑挥手示意没事儿的同时,一脚踩在了那个汉子握刀的手上。 在他的惨叫声中,柳铭淇摸了一小瓶消毒酒精出来,浇在了自己的手臂伤口处。 痛得皱眉的少年,三下五除二的又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才移开了脚。 “你们都看到了,西邱村村民袭击当朝亲王世子,按律当斩!”柳铭淇施施然的道:“待会儿出去之后,只要有攻击行为的,全部杀了!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好!” 能说这话的,也只有大柱了。 剩下的五个侍卫面面相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世子殿下真狠啊! 八姑听到了柳铭淇的话语,瞬间明白了这个小子的用意,不觉摇头低骂了一声,便不去管他,自己做自己的事儿了。 不过八姑的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她虽然性格像男孩子,但终究是一个女人。 女人就细心。 柳铭淇都做到了这一步,那说明这一次连他都没有把握。 而引冲突的根源,却是因为自己轻举妄动,打乱了他的计划。 庄敬滔看得真切,他脸皮子都不断的在跳动,浑身上下冷汗都出来了。 心想这辈子千万别去惹这位爷。 16岁就敢自残的小王爷,你去试着和他作对看看? 柳铭淇可没有管他们怎么想。 自己府里的侍卫无所谓,睿王府的侍卫和八姑却是很好的见证人。 他也不要多么扎实的证据,只要能交代得过去就行。 此时外面虽然没有觉里面的动静,但柳铭淇不能耽搁得太久。 他需要提前就找到证据,并且保护好证据。 眼前的这些孩童是一个,另外那些健全的孩童们、女人们,也是重要的证据。 “你来说,那些拐来的健全孩童和女人们,都关押在什么地方?”包扎好伤口的柳铭淇,随意指着一人问道。 “呸!” 被压在地上的汉子吐了一口口水,嚣张的道:“小子,你死定了!” 他们几个都是乡痞,听到什么殿下、王亲贵族的,只当是吹牛放屁。 在他们的眼中,虽然董哥和小豹他们三个被杀死了,但村子里几百个壮丁呢,都有刀枪棍棒,你十来个人能扛得住? 最后还是得被五马分尸,丢到河里喂鱼! 西邱村可是没有少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自从成为了人口交易中转站之后,他们造的孽可谓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所以他根本不怕! 最多就是大家一样的下场。 “杀了。” 柳铭淇也不和他多说,直接走向下一个。 如果威胁有用的话,还做什么事情? 大柱一棒子敲断了这个汉子的脊柱,只见他只是哆嗦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第二个汉子就没有那么干脆了。 他本来也是心中狠,也想着之后这几个人会被剁碎了之后喂鱼。 可现在按照这种情况,他们还没有死,自己就得死了,怎么想怎么亏得慌啊。 “人在哪里?” 听到柳铭淇这样问,汉子吞了吞口水,望着他道:“我说了,你能饶我一命?” “好,我不杀你。” 柳铭淇对着大柱使了个眼色,大柱一把拎起了这个汉子,将他拎到了一边。 随即少年跟着走了过去,“说吧,我待会儿向他们求证,如果你说谎了,和他们有不一致的地方,那我就杀了你。” 汉子心中一震。 他就是想要引柳铭淇他们去有埋伏的地方,直接把他们一锅端。 这么多年以来,西邱村里面像是这样的陷阱很多,着实坑了不少人。 问题在于陷阱又不仅仅只有一个,如果别人和自己说的不一样,那依照这个小魔头的做法,一定会马上杀了自己的。 汉子当然怕死,西邱村这么土皇帝一样的生活,谁都乐意过。 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考量了一下,迅有了决定:“村子中间,城隍庙的左边第二栋房子里面关的是小孩儿,祠堂的右边第三个院子里面是女人。” 汉子心想,那里是村子的核心地带,你们一群外人怎么都混不过去,一定会被现,被抓住之后,大爷一定要活剐了你们! 柳铭淇示意大柱把他又拎回去,转而又把其余的三个人给拎过来,用同样的话询问了一番。 这四个人在死亡的威胁下,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柳铭淇之后又多问了几个小细节问题,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 等到他从角落出来,望向几个王府侍卫时,微微一笑:“送他们上路吧!” “啊?” 几个汉子吓得魂飞魄散,旋即又破口大骂起来。 “畜生!说话不算数!你不得好死!” “混账骗子!我死了都饶不了你!” “来……呃!” 看着他们被刀鞘打碎了满嘴牙的样子,柳铭淇正色的道:“我只说了我不杀你们,没说他们不杀你们。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禽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杀了你们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本世子我绝不会后悔!且上路吧!” 说话之间,柳铭淇挥了挥手,几个王府侍卫刀都没有出鞘,用力的砸了几下,便打碎了他们的颈子或者头骨。 场面看上去很有点血腥。 柳铭淇站在了大柱和侍卫们的中间,拿出了庄敬滔来之前画好的草图,圈出了两个位置。 “孩子和妇女就在这两个地方,不过距离至少有五百米远,以我们的人手,肯定不够去救两方面的人的。”柳铭淇耐心的询问道,“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办法没有?” 柳铭淇聪明,也有着另一个世界的智慧和知识。 但他不是神仙,对于这种江湖上的事情,对于这种紧急救援,完全没有什么经验。 他也就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前来,来了才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 况且八姑的这么杀戮,直接就扰乱了柳铭淇的既定计划,使得事情向着更加不可掌控的方向展。 少年绝对没有怪罪八姑的意思。 如果八姑没有出手,那个禽兽还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柳铭淇会让大柱直接打爆他的头。 遇到这种事情,如果还能忍受的话,那还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现代人吗? 或许在古代,这样的事情还算是不少见,但柳铭淇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现在情况迫在眉睫,怎么救人,怎么惩罚这些恶人,怎么全身而退,都是需要好好策划的。 凭借着莽撞,凭借着大柱和侍卫们,固然可以在这一次的西邱村之行活下来,可那些孩子和妇女的结果怎么样,真的不好说。 因此,柳铭淇才要询问这群老江湖。 老油条的经验,很多时候是能救命的!! …… 震惊了,你们好给力!欠更越来越多,感觉还债度不够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几个侍卫再次面面相窥。 还是裕王府的侍卫忠诚一些。 “殿下如果想要只是救今天被拐走的三个孩童,那么我们就直奔孩童那边,像是现在这样,冲进去杀戮一番,然后闭门固守,等待救援即可。”一个叫做廖奇荣的侍卫这样建议道。 “不。” 柳铭淇干净利落的摇头,“我没有看见倒也罢了,但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能救的都救。” “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啊。”侍卫包恺皱着眉头,“如果是守一个地方,有大柱当顶梁柱,我们在旁边策应,应该是没有问题。可两个地方分散开来,一个地方才两三人,怎么弄?” 柳铭淇也知道难为他们,但还是道:“所以我才请你们想一想办法。” 顿了顿,他看着5个侍卫,道:“本世子没有什么好说了,凡是今日和我浴血奋战的人,都是我的兄弟。诸位请帮我铭淇这一次!” 说着,少年直接拱手拜了下去。 “殿下,万万使不得!” 侍卫们吓得连忙搀扶住他。 开什么玩笑。 亲王世子给你一躬到底,这样重的礼节,是你能承受的吗? 但是反过来说,亲王世子都这样了,那面子上绝对是给够了。 一群侍卫毕竟是讲究忠孝仁义的古代人,柳铭淇是他们广义和狭义上的小主人,当然有“君辱臣死”的气节。 待到搀扶起了柳铭淇,年龄最大的丁卓迟疑了一下,才道:“如果殿下真的想这么做,那属下倒是有一个很危险的办法。” “说。” 丁卓道:“如果我们直接表现出要去救人,那么他们说不定会像以前那样杀人灭口。可如果我们出门之后一路杀戮,他们就会以为是仇家找上门,说不定只会顾着围杀我们,不会对那些孩子和妇孺们动手。 这样我们只要坚持到池三他们冲杀进来,人手多了之后,就完全能掌握局面了!到时候是主动出击还是直接夺取了两个府邸来固守,都掌握了主动权。” “妙!” 柳铭淇眼睛都亮了,“就按照这么做!” “可是殿下,这么一来,我们就完全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刀剑无眼啊!”侍卫6良宇很是不赞同这个法子。 他们倒是无所谓,吃的就是这碗饭。 可如果裕王世子在这里出了意外,他们能讨得了好? 关键还是自己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柳铭淇自己倒是不在意,“我有诸位,还有大柱守在身边,区区一个村子的蟊贼,有何畏惧的?……大柱,你有信心杀出一条血路来吗?” 大柱憨厚的一笑:“能!” 大柱等人来之前是穿上了简单的铠甲的,不过因为要进村子,所以东西都已经脱了下来,放在外面。 可即便是没有铠甲,大柱也绝对不怕这些人。 他连王府侍卫们都能打五六个,更别说普通人了。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没有经过生死磨砺的这些村中壮丁们,那也能叫战斗力? 不过大柱旋即又道,“但王妃吩咐了,我必须要守在殿下您的身边。” 柳铭淇手一挥,“出来了就听我的,丁卓和包恺两人保护我,另外大柱冲前,你们三个断后。只要我们能杀两个通街,基本上三儿他们就能赶到了。” 说话之间,少年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喏,这是刚才大柱捎给我的金丝软甲,我也怕死,所以不会冲动的,你们放心!” 有了世子殿下的这句话,大家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不少。 “那就干吧!” 五个侍卫互相望了一眼,齐声的低吼出来。 促使他们战意盎然的,肯定不单单是正义,更多的还是柳铭淇那句“凡是今日和我浴血奋战的人,都是我的兄弟”。 只要今天能保着世子殿下平安回去,那他们在王府里面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 包括了那个睿王府的侍卫老于,他日后不但能得到八姑的照顾,也能得到柳铭淇的照顾,真是八辈子都撞不到这样一次的运气。 遇到这样的机会,他当然愿意珍惜,愿意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博一个前程出来。 既然决定好了,大家就先去搜集各种兵器做准备。 董哥他们虽然用的是皮鞭,可是几把鬼头刀还是有的,人手一把都有富裕,还能给柳铭淇一把来自卫。 正巧八姑他们进去里面,也找出来了几具竹制的盔甲,甚至还有一个竹制的头盔,也全部交给了众人。 侍卫们见状是大喜,赶紧把柳铭淇给全副武装,头盔也戴上了,看上去颇有些笨重。 但侍卫们却不管裕王世子高兴不高兴,只要他安全了,大家的付出才会有意义。 就连忠仆大柱,听到柳铭淇嚷嚷走路不方便,也假装听不见。 …… 全部准备妥当,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站在了门口,柳铭淇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大柱点了点头。 大柱拿出了一个3寸长短的圆筒。 这个古代信号弹刚才是放在八姑的包里的。 先前进村虽然有搜身,但那也只针对男的,如果对过来的女顾客们搜身,那就是一种侮辱了,西邱村这点道理还是懂。 更何况女人身上有没有兵器,看一眼便能清楚明白。 “噗!” 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之后,信号弹倏的飞上了天空,“蓬”一声的炸出一团灿烂的红色烟花,方圆十里都能看见。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吧!” 柳铭淇道:“杀伤所有见到的男丁。只要有攻击行为的,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斩杀,一切罪责本世子承担!” 他也是豁了出去。 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改变了自己的计划,还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但少年也并不是莽撞的。 他知道会引什么后果,可再恶劣又能怎么样? 还真能因为这个把小爷我杀了不成? 你以为我家皇上是摆设? 就算皇上不行,我还有皇奶奶呢,她老人家能治疗人间一切不服! “是!” 听到柳铭淇的斩钉切铁,众人齐齐的答应道。 从来没有经历过杀戮的大柱还舔了舔嘴唇,显然是状态极其兴奋。 这么显眼的烟花,西邱村的人当然看到了。 因为来得突然,所以他们一时半刻没办法分辨,到底是哪里放的这个烟火,但有不少经验的他们都心中暗惊,觉得不是一个好兆头。 柳铭淇他们几人出来的时候,正好这条街上有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其中有七八个人还径直往这个屋子走来。 他们倒是没有看到柳铭淇等人从哪里出来,不过见到这几个外人穿着盔甲,手拿利器,却又不是自己村子里的人,立刻就叫了起来。 “来人啊,有贼子进来了!快来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 “在这边!这边!!” 不仅仅男子们在喊,女人和小孩子们也吼了起来。 几个反应快一点的,还回家就拿了铜锣,猛的敲击起来,出了尖锐的声音。 “杀!” 抢先冲出去的大柱,挥舞着铁棍便迎上了朝着这边冲来的几个汉子。 这些汉子的腰间都配着大刀,但一看就知道没有厮杀的经验。 见到如狼似虎的大柱挥舞铁棍砸来,他们第一时间不是躲过去,而是叫嚷着一边拔刀,一边冲过来,想要凭借人数优势,直接困住大柱。 “砰砰砰……” 大柱的铁棍在空中幻舞出一阵呼啸之声,径直冲入人群的他,铁棍挨着人,人就直接倒下。 还有两个倒霉的,直接被扫到了墙上,落下来就在狂吐血,显然是不行了。 这么七八个人,竟然没有阻止大柱一分一秒。 柳铭淇等人跟着跑过来时,大柱已经又杀向了前方。 看着倒地下来,非死即重伤的几个汉子,柳铭淇开心的一笑,大声道:“大柱,杀得好,继续!” 大柱也是杀得兴起,听到了这话,心中更加没有任何别的念头,见到街上的人就打。 无论男女,只要挡在他路上的,全都被他扫开。 区别只是在于,如果有拿出武器的,大柱的铁棍就要用力一些,那些明显吓呆了的女人,大柱就把她们扫开就行。 但街面上的男子,无论年龄大小,都被大柱至少打了一棍。 连那个只有十三四岁的、拿着铜锣敲的少年,也被大柱连铜锣带人一棍子扫开,当场就昏了过去,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 不怪大柱不留手,像是这样通风报信的,没有直接打死,都是因为看着他年龄小了。 然而,街头两边的铜锣声音,还是已经惊动了西邱村的人。 耳听着喧哗声音越来越大,杀出了这条街的众人,现更宽阔的十字街头涌来了数十个拿着刀棍的男女。 还真的是全民皆匪啊! 柳铭淇冷哼一声,提高声音道:“大柱,绕右边的街道去!” “好!” 本来准备直接冲向这些人的大柱,总算记得自己还得听柳铭淇的命令,直接转进。 其实,中间、左边、右边的街道都有人追出来,本来他们以为自己能聚集在一起堵住这群杀胚,可没想到身材高大又如同疯魔一样的大柱,转到了最近的右边。 右边五个汉子冲在最前面,大柱大喝一声,铁棒横面一扫,正好和他们冲撞的力道架在一起。 “蓬……” 一声巨响过处,大柱硬生生的被震了一下,却没有后退。 但是这五个人手里的兵器就拿捏不稳了,摔落在地上不说,人也晃晃悠悠的,显然是被震得不轻。 大柱二话不说,再次一棍扫过去,这下子没有了任何阻拦的五人,被打得惨叫着吐血飞出。 他们被扫开的时候,第二波的人也正好冲了上前。 只见大柱狞笑一声,使劲儿一撞,竟然是硬生生的撞进了人群之中,铁棒飞舞,一阵横扫敲打。 柳铭淇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右边街道已经是一副人间地狱。 至少就有三五个人脑袋都碎掉了、七八个人躺在角落,吸气多出气少,显然已经不行了。 正面还有十多个人被大柱追杀得飞快逃窜,他们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才能逃脱掉这个凶神的追杀。 转眼间,西邱村人在右边街道的攻势便成了溃败之势。 “小心!” 正往前跑的柳铭淇,忽然听到一声大喊,一股巨力就撞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接把他撞得往旁边飞了一截。 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更大的冲击力带着一个人,又撞上了他。 两人直接滚落在地上。 柳铭淇没受什么伤,想要爬起来看,却骇然现包恺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显然刚才推了自己一下,然后又扑在了自己身上的人,就是他了。 实际上扑在自己身上,也不是包恺故意的——他的左肩上面插着一根弩箭,差一点就穿肩而出了。 要不是包恺穿了一套竹甲,恐怕小半个肩膀都保不住。 鲜血已经浸透了包恺的肩膀,豆大的汗珠也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虽然包恺没有叫喊,可颤抖的身躯仍旧标识着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柳铭淇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湿,摸了一下,满手都是血。 这当然是包恺身上的。 “殿下!” 几人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是魂飞魄散。 想不到被保护在中间的柳铭淇都受重伤,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先陪葬的就是他们几个! 留下了廖奇荣和6良宇两人继续断后,丁卓和老于一个搀扶柳铭淇,一个拉着包恺,都往旁边的屋子躲。 “我没事,照顾好包恺!” 被这么一阵拉扯,柳铭淇反而恢复了神智,他推开了丁卓,大喊道:“大柱,回来!” 现场的声音非常嘈杂,喊杀哭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柱也是杀得兴起,都冲出了十米开外。 可是就那么神奇,柳铭淇一喊,他就听到了,回头望了一下,又气势汹汹的冲了回来。 本来廖奇荣和6良宇两个人抵挡十几个汉子的冲杀,显得有点吃力。 可忽然间他们的压力一松,一群汉子哇哇叫着转身就跑。 两人一阵愣,回头看到浑身是血、如同杀神一样的大柱冲向这边,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感叹,和大柱汇合在一起之后,又朝着柳铭淇那边冲。 “嗖!” 又是一声撕破空气的啸声,一支弩箭又射向了大柱。 可大柱因为是正面面对的,又艺高人胆大,他根本躲都没有躲,铁棒一挡,激射的弩箭便被打到了一旁。 “殿下!” 大柱没有停留,急匆匆的转了进来。 这里是一个小转角,街道虽然和外面相通,可是毕竟不是大街大路,冲过来的人也少一些。 但即便如此,廖奇荣和6良宇也没有松懈下来,在另一边杀退了几个男女,还守在那边不敢动。 大柱亲眼看到6良宇还砍了一个拿钉耙的女人一刀,直接把她砍得扑倒在地。 显然现在大家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再也不能停手。 在战争中就是这样,你一旦心软了,杀不下去了,那么就等着被别人杀吧。 幸好这群侍卫是从千牛卫退下来的,又经过严酷的训练和实践,不然说不定杀着杀着心神就崩了。 第一百四十章 里应外合【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殿下!” 大柱来不及多看,马上跑到了柳铭淇的跟前,眼睛都瞪圆了,“您……您没事吧?” 他看到了柳铭淇满手的鲜血,也看到了肩膀几乎被贯穿的包恺。 “殿下没有事情。”丁卓顾不得尊卑了,抢在柳铭淇之前道,“大柱,西邱村有军用的强弩,这是死罪!现在我们要守好这边,不能再让他们的强弩挥威力了,等着池三他们杀过来就好!” “不,不行,不能守在狭小的范围内坐以待毙。” 柳铭淇一言否定了丁卓的话,“大柱,你刚才看清了强弩手在哪里没有?” “看到了,在那边的房顶上面。” “有没有信心干掉他?”柳铭淇道,“只要杀了他,没有了强弩手,那我们的威胁就小多了。” 强弩手和弓箭手一样,也是需要长时间的培训,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攻击手的。 别说他们了。 就是现代的枪支,三点一线瞄准技巧大家都知道,但初学的人几个能打中目标的? 这种完全没有射击诸元标尺的古代弓弩,那就更加考验个人的能力。 只要杀掉了这个强弩手,没有了冷箭袭击,自然就威胁大减了。 否则就算是池三他们杀过来,也很容易被这个强弩手给射杀。 “我试一试!从另一边绕杀过去的话,或许能成。” 大柱不敢保证,却还跃跃欲试。 “丁卓,你们三个从这边杀出去,吸引注意力。”柳铭淇马上有了策略,“老于和我守着包恺就行……不用担心我,信号已经出去一炷香时间了,池三他们只要不是死在了路上,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赶到!” “遵命!” 丁卓等人来不及多想,或者说他们也认同柳铭淇的话。 这种暗中放冷箭的家伙,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刚才要不是包恺扯了柳铭淇一下,并且自己挡在后面,说不定柳铭淇都直接被射杀了。 一个亲王世子被射杀在这么一个村子里,可想而知会引多么大的风暴。 西邱村的人虽然得不到好下场,他们自己同样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就如同柳铭淇之前说的那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已经杀出来了,再怎么也要坚持到援军到来。 或许也是柳铭淇的运气极佳,话音才落下,外面由远及近的又传了一阵喧哗。 声音比起之前来,还要大许多。 更多人惊呼和惨叫了起来。 “杀了他们!” “快!堵上!” “人呢?这边来人啊!” “天啊……挡不住了……啊……” “噗!” 又是一朵烟花在西邱村的上空绽放。 柳铭淇等人见状大喜。 池三他们还是按时赶到了! “大柱,行动!让他们杀无赦!!” “是!” 趁着对方开始乱起来的时候,大柱一抹身的冲了出去。 丁卓等人也是士气大涨。 刚才他们都听说了,西邱村有三百多男丁,哪怕加上壮实的妇女,也就四百多人。 先前一路这么杀过来,单是大柱就解决掉了五十多人,再加上了几个侍卫打杀的,起码是到了八十人以上。 他们还只有六个人在厮杀。 而池三带领的除了十四个裕王府侍卫之外,还有八姑本身带着的五六个侍卫。 这些人都是禁军出身,一旦让他们集结成阵,冲垮一百人的阵营都是轻而易举。 西邱村的道路修得那么好、房子修得那么整齐,反而是方便他们的冲杀。 大柱冲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三十多米开外,二十多个骑士冲击了过来。 有骑兵? 那更是最好! 大柱兴奋得仰天长啸一声,撕开了嗓子吼道:“三儿,殿下有令,杀无赦!!” 大柱的声音如同巨雷般,让方圆五十米的人都能听见。 池三那边的骑士们听到这个吩咐,心里顿时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然柳铭淇这是完全改变了之前的策略啊。 一想着柳铭淇可能出事情,他们立刻手下就再狠了几分。 只要是拦路的,无论男女,全都是一刀砍下去。 不死算他们运气! 在开阔地带,骑兵的冲杀威力是无穷的,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杀开了十多米。 西邱村的人被杀得心惊胆颤,哪怕是再凶狠的人,面对这些骑兵时都忍不住后退了。 凶悍的汉子都如此,那些习惯了欺软怕硬的男女们,更是被血腥的场面吓住了,直接丢掉兵器,转身飞奔,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里。 他们觉得,逃回家里就安全了! 这些凶神们,还是交给村子里的大佬们解决吧! 大柱喊过之后,根本就没有理会这群人。 他望着那个刚刚又在屋顶上站起来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冲向了距离自己二十多米的那个院子。 一路上,大柱真的是横冲直撞,手中铁棒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肉。 他就好像一辆坦克一样,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拿着强弩的男子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杀神。 他都来不及去对付那些骑士了,而是认真的用最快度开了三次强弩,次次都直指大柱的要害。 可全神贯注的大柱根本没有让他得逞,躲开一支弩箭、打掉两支弩箭,连步伐都没有停下。 眼看着他就要冲入院子里,强弩手赶紧的收拾东西,跳到了另一个屋子上面。 他准备先撤离再做打算。 哪晓得大柱的度非常快,之前的院子里只响了两声惨叫,便看到大柱跳上了房顶,指着他一阵狂追。 大柱从小经历了许多的训练,教导他的都是禁军的精英人物。 像是这种屋顶上奔跑,他就训练过不下百次,状况比这边复杂多了。 所以反倒是他比强弩手快。 眼瞧着两人的距离已经只有不到十米,强弩手心里也急了,快步在屋子之间跳跃的时候,忽然一不小心,脚踩滑了屋瓦,一下子就往下摔去。 大柱看准了机会,直接腾空跳起,双手挥起铁棒,砸向了落地的强弩手。 强弩手本来就是摔倒,脚本来就受伤了,此时爬都没有爬起来。 见状吓得哆嗦的他,只能尖叫一声,把手中的强弩高高举起,想要抵挡一下。 “蓬……” 大柱天生神力,再有跳跃下来的加成,这力道又何止百斤? 铁棒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势,打断了强弩,敲碎了强弩手的脑袋。 那场面,寻常人一看就得吐。 大柱却没有不适应,杀了强弩手之后,他看也不看的夺门而出。 那一户人家的居民们,等他走后才敢出来,一瞧之下全都吐了出来。 …… 有了池三儿等人的骑马来援,有了大柱杀掉强弩手的剪除隐患,西邱村的情况很快就崩了。 那些最凶残的汉子们被杀了之后,剩下的人再也没有勇气来抵抗了,纷纷逃离。 愚蠢一点的回家锁门想要躲过一劫,聪明的就直接从各条小路,逃出了村子。 半个时辰之间,刚才还一片繁荣的小康之村,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 十几条街道上面,到处都是被砍杀的村中恶人们。 许多人并没有死掉,躺在那里哀声惨叫着。 惨叫声飘荡在西邱村的上空,映射出整个村子的一片悲惨。 西邱村的人有些冤枉。 他们都不知道是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忽然就冲进来一群这么凶神恶煞的人,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简直比他们还要残暴! 被杀懵了的西邱村众人们,都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在抵抗失败之后,便只能一窝蜂的逃窜,什么都不顾了。 实际上,柳铭淇出来再看到街上死伤的人群时,还有点佩服他们。 通常的军队,死伤了两成人不崩溃,那就是铁军了。 死伤五成人还能不崩盘的,古往今来都没有几支军队。 现在西邱村躺在地上的死伤人众就有二百多人,几乎都占据了村子总青壮劳动力的一半。 他们也是到这种程度才崩溃掉,实在是太过坚韧了。 不过想到中国古代的宗族纽带很是强烈,西邱村又是一个巨大的罪恶团伙,几十年的罪恶勾当之下,大家早就拴在了一条线上,这样的一心一意,倒也不算多夸张。 直到此时,王府侍卫们才守在了两个关押孩童和妇女的院子前。 当街上都不敢有人走动时,八姑便已经出来了。 她带着人进去一瞧,里面的守卫早就或被杀或逃跑了,留下的就是被拐卖的可怜人们。 “孩童大概有八十多个,我问了一下,今天送来的就有七个。”八姑出来之后给柳铭淇说道,“那边的妇女人数要少一些,但也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一些烈性的,已经被杀了,尸就抛在囚牢里面,和活人们同一个地方……这群人真是畜生!!” 本来刚开始出来,看到死伤这么多人,八姑还有点于心不忍的。 然而现在看到孩子们、女人们的惨状,她觉得西邱村的人完全是死有余辜! 柳铭淇点点头,没有去接话。 连伤残孩童他们都敢这么虐待残杀,就更别说是价值更高的女人了。 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是非常凄惨的。 或者真实情况比八姑看到的还要黑暗。 这也是为什么柳铭淇改变了策略,直接大杀一场的重要原因。 “不过铭淇……” 八姑欲言又止,“咱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回去后恐怕不好交代吧?” “不是咱们,是我。”柳铭淇笑了笑,“你就当我的证人好了。” “不行,我们是一路人,我也有份儿。”八姑皱眉的压低了声音,“柳铭淇,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杀了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扛得住吗?” “为什么要扛?”柳铭淇道,“他们如此伤天害理,难道杀他们不是替天行道吗?” “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毕竟是这么多条人命啊!”八姑道,“你也别多想,反正被骂被打的一定是你,我只是附带着罢了,他们也不会怎么为难我。” 少年听了苦笑。 想想也知道,遇到这样暴力的事情,八姑肯定会被排除在外的。 朝廷大臣们肯定晓得,这事儿就是柳铭淇干的。 但柳铭淇怕吗? 不怕。 我如果怕了的话,怎么对得起这么几十年来,死在他们这群畜生手上的妇人和小孩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敬的馊主意【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4/32 两人在这边说话之间,远处又出现了一阵喧哗的人声,而且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靠墙休息的大柱蓦的睁开了眼睛,握紧了自己的铁棒。 负责站在高处的一个王府侍卫,探头了过来,大声喊了起来。 “是绣衣卫的人!” 绣衣卫? 王府卫士们松了一大口气。 绣衣卫肯定是自己人,这个毋庸置疑,毕竟刚才世子殿下去找了绣衣卫大都督高敬,为的就是请他们帮忙。 有了更多的禁军卫士们前来,自然局势就更容易受到掌控。 他们也不用担心这些西邱村的亡命之徒反扑了。 可是柳铭淇却皱起了眉头。 高敬不是说了自己不愿意趟浑水,所以只在外面监控吗? 这些绣衣卫哪里有胆子,敢违背高敬的命令? 如果苗炎是辣手判官,那么高敬就是活阎王了,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敬畏不已,绝对不可能公然违背他的意思。 除非…… 下一刻,柳铭淇心中的答案和见到的事实融为一体。 上百个绣衣卫军士蜂拥着进入了西邱村,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绣衣卫大将军、大都督高敬。 绣衣卫还是要杀人的。 他们不少时候都有暗杀的任务,只不过这事儿高敬从不对外人说。 所以他们的大部分精锐都见过血。 但见到西邱村这样的惨状,一群人还是目瞪口呆。 屠村!? 这是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而本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村民们,从门缝里面看到这么浩浩荡荡的绣衣卫军士冲进来,也彻底的偃旗息鼓,不敢再有半点冲动。 绣衣卫都穿着大红袍,这种标识最为显眼,也更容易威慑别人。 平日里绣衣卫没有主动行动的权力,可如果遇到袭击了,那你就可以见识一下禁军九卫的战斗力了。 高敬一路走一路看,脸色平静如常,心中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样。 这个小混蛋! 他心中忍不住就怒骂,早知道他这么的冲动,那就不该答应他,来趟这趟浑水! 现在好了。 虽然杀戮的是裕王府和睿王府的人,但绣衣卫也在外围,这样的责任,谁能说得清? 要不是他多了一个心眼,今天亲自过来看看,并且瞧见了数十个村民逃出来,肝胆欲裂的控诉在里面的屠杀,这事儿绣衣卫一定会被牵连,受到重重的处罚! 毕竟没有他高敬的命令,绣衣卫怎么敢冲进来,怎么敢有进一步的行动?怎么能想方设法的自救? 这叫做被动挨打! 思索着,高敬一路走到了柳铭淇的面前,拱手道:“世子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一个清净点的说话场地?” “好!” 面对高敬的不客套,柳铭淇也正中下怀。 他正愁这事儿闹太大,自己一个人不好处理呢,现在有了大康朝第一密卫头子在,自然能解忧。 即便不是为了他柳铭淇,为了绣衣卫,为了他高敬自己,这位大都督都不得不想方设法。 两人到了角落。 高敬沉声道:“殿下,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不然我们都要倒大霉!” 柳铭淇微微颌,旋即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只不过他没讲八姑动手,只说自己实在忍不住,一刀杀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救出来的人有多少?”高敬只关心重点。 “大概2oo人。身体残缺的孩童、正常的孩童和女人都有。” “他们都能很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吗?我是说,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绑了拐卖过来的吗?” “知道!” “那就好办一点了。”高敬脸色稍微松了一些,“殿下,你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情。” “请都督赐教。”柳铭淇点头道。 高敬说道:“第一,你派人去帝京府衙门,亲自向苗炎禀告这里的事情,请他带着能信得过的人过来。死伤了两百多人,这么大的事情,只有办成了铁案,您和县主的罪责才会减少一些。 而全天下也只有苗炎这个人,才敢公正不阿的一查到底,把所有的丑恶都给揭露出来,大家的心思自然可以分一点到这些罪恶上面,从而忽视您的暴戾。” 柳铭淇挠挠头,“我也想过,但苗大人是法家重臣,无论我行为多么正义,终究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朝廷授权,是属于私自的杀戮,这要放在别人手里也就过了,但如果落在苗大人手里……” 少年也不是傻子。 这事儿只有苗炎能帮着一起扛,而且敢自己契而不舍的查下去,杀再多的人也无所谓。 只要苗炎动作够大,自己和八姑的罪责就会越小。 可问题在于,苗炎要查案,第一肯定是要把柳铭淇给抓了,因为柳铭淇是正儿八经的行凶者。 无论对错,一定是要抓起来再说的。 虽然柳铭淇身份尊贵,他们不敢动粗,可要是进了帝京府巡捕衙门的牢狱,恐怕想要出来就不容易了。 苗黑子要硬的时候,皇帝都不能让他软下来。 听到了柳铭淇的顾虑,高敬心中晒然一笑,年轻人就是想得不够透彻啊。 他继续的道,“第二,你提前一点派人去皇宫,向皇上哭诉,并且诉说今天生的一切,还告诉皇上,苗炎苗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这样皇上十有八.九都会提前派千牛卫把你给抓到宫中。 以苗炎的性格,只要皇上提前出手了,他这个臣子是不可能当面去顶撞的。那么至少第一招,咱们就已经可以保证胜利了。” 少年一听就乐了:“高都督,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呢?你可真是我柳铭淇的智多星啊!” 高敬不知道谁是吴用,不过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柳铭淇这边已经赶紧吩咐池三和两个侍卫快马奔向皇宫,赶紧叫皇帝伯父先来抓人。 和池三一道出的还有丁卓等人。 一方面他们要等到池三进了宫,才会往帝京府衙门走,另一方面包恺的伤势比较严重,还是得早点回京城找大夫。 忙完了这一切,柳铭淇才回到了高敬的身边,“高都督,感谢的话不说了,今天铭淇能过关,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高家的事情,就是我柳铭淇自己的事情!” 高敬听着不觉好笑。 你一个区区亲王世子,又没有实权,有什么好得瑟的? 你还不如本都督旗下的总旗权力大呢。 但柳铭淇说这话却让人很舒服,谁都愿意帮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嘛,对不? 饶是高敬也是为了自救,但有这么一个能做生意的天才记恩,高敬也不会拒绝。 毕竟他的大儿子可也是做生意的,以柳铭淇的才华,稍微的提携儿子一把,他不也了吗? 这也免得妻子一直在耳边唠叨了。 …… 闲暇了下来,柳铭淇又有了新主意:“都督,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三百多人,怎么?” “他们没一个跑出去吧?” “绣衣卫想要抓人,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跑?”高敬说不出的自负,“现在就有两层包围圈,他们插翅难飞。” “那就好了。” 柳铭淇拍手道,“我看您带来的也有上百人,不如我们去把那些躲在屋里的人给抓了吧。” 高敬马上就觉得头疼:“殿下,您已经惹了大祸了,难道真的要屠村?那可是要被关宗人府好多年的!” 除非忤逆大罪,否则亲王世子不可能处死,况且还是正义的杀戮。 不过这种事情闹得太大,终究是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宗人府里面关几年的宗室子弟又不是没有过。 “开什么玩笑呢?” 柳铭淇笑了,“都督,咱们既然决定了要替自己开罪,不是获得他们越多的犯罪信息越好吗?把人都给抓起来,就扔到死人堆里面,恐吓他们一阵,自然情报就出来了。” 高敬道:“他们说什么情报?说出来不是自己找死吗?” “说自己肯定不行,但那些卖孩子和女人给他们的禽兽们,西邱村的人出卖起来没有压力吧?”柳铭淇道:“告诉他们,说得越多就越可以减少罪责,说不定还不用死呢! 人都有劣根性,财想不到别人,但是遭罪的时候肯定能想到别人。他们自己都栽了,那些人贩子还逍遥法外,他们能快活?不如拉进来一起受罪,甚至一起死好了!” 高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殿下,你来我绣衣卫做审讯,一定是一等一的人才。” “那当然!” 柳铭淇毫不客气的道。 古代的审讯方式,除了残忍度很高之外,其余的都弱爆了。 不说别的,只说一个疲劳审讯,你们就不知道吧? 高敬却也不是单纯的客气。 他早就知道柳铭淇善于剖析人心和人性,之前在追问谁出卖他们聚赌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得淋淋尽致了。 后来在肥皂工坊和精油工坊的开设过程中,柳铭淇更是搞定了几乎所有的绣衣卫总部的人员,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现在再看柳铭淇的处置方式之歹毒,直指人性最丑恶的地方,却偏偏最管用。 不得不说,裕王世子真是生错了地方啊! 其他换在哪个地方,他都能成就一番不小的事业! …… 继续六更21ooo字! 今天没爆,就不开单章了,但我求订阅和月票的心,依旧热切。 跪求老爷们订阅!给我一张月票!! 不怂! (均订破7oo了!总共欠32章,还差28章!能不能再多点?我撑得住!)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苗黑子接手【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高敬赞同柳铭淇的想法,所以马上把手下给叫来,让他们去搜寻人员,获得供词。   绣衣卫军士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听到了审讯的方法,虽然觉得恶心,却又觉得会很有用。   上百名绣衣卫军士如同蜜蜂一样散开,旋即从许多房子里面都传来了打骂和哭喊的声音。   对此,即便号称自己是侠女的八姑,也只是愣了愣,便又开始安抚那些可怜的孩子、女人们了。   很幸运,耿婆婆的三个孙儿孙女就在人群之中。   他们恰好是中午被送过来的。   从被拐走的时间来看,这群人的效率相当高。   他们的年龄都大了,能记得住自己家里人的名字,柳铭淇询问一下他们家里的情况,以及耿婆婆的相貌特征,都能对得上。   这也是让柳铭淇很欣慰的事情。   不然这几个孩子从此被拐卖到天涯海角,和耿婆婆从此再也不能见面,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好心的耿婆婆绝对不应该被命运如此对待。   但不幸运的人总是有很多。   八姑从和这些孩子、女人的交谈中知道,这里的两处宅院囚禁过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就在几天之前,这里总人数都过了四百人。   只不过三天前有十来个西北的大客户过来,一口气买了两百多人,这才骤然减少。   据看守他们的人说,西北的大客户买这些孩童和女人回去是当奴仆的,西北地广人稀,到处都缺乏人。   一些地方上的豪强们找不到新的居民来扩充势力,就经常采用购买的方式,来填充自己的地盘人口。   也是西邱村的人谈起,这些西北的大客户已经和他们合作很多年了,这些人不仅仅在京城买,在很多地方都买人。   得知了这个信息,柳铭淇给绣衣卫的人又增加了一个活计,让他们拷问出西北那些人的身份和地址。   顺藤摸瓜之下,应该能得到不少的惊喜。   既然要闹大,那就闹得最大。   就算自己最后要因为冲动而引得重罚,他也希望该被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   忙碌着拷问情报和休整,感觉时间没多久便已经过了中午。   正当柳铭淇想要找点东西来吃时,池三已经和宫里的宦官、千牛卫们一起回来了。   千牛卫们不下一百人,护卫着三个宦官前来。   一路上看着刻意没有清理过的场景,饶是千牛卫也看得触目惊心。   到了跟前下马,为的宦官当即拿出了一份黃色绸布卷轴:“皇上中旨,裕王世子接旨。”   没办法,这种情况下,能拿出圣旨是不可能的,诏书更是做梦。   能写成中旨出来,已经是景和帝最大的努力了。   柳铭淇跪了下来,“铭淇接旨。”   “裕王世子铭淇,在奉旨查探灾民区域孩童被拐一案之中,杀戮过甚,缺乏皇家宽恕之德,实为可恶!   现命皇宫总管周明,即刻押解柳铭淇入宫,接受惩罚,不得有误,钦此!”   “小臣领旨!”   柳铭淇双手接过了中旨,这才站了起来。   颁旨过后,这个有点干瘦的中年宦官才道:“殿下,原本咱家还以为你只是冲动了一点……结果现在一看,这场面惨不忍睹啊!被别人知道了,你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趁着现在,咱们一起回宫吧,免得皇上多挂念。”   柳铭淇摇摇头,“周公公再等一下,马上帝京府府尹苗炎大人就要来了,我和他交代一些事情再走。”   “你还叫了苗炎?”周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你胆子真大。   此时旁边的高敬过来了,轻咳着道:“老周,来,我跟你说一说情况,其实这牵涉到我们绣衣卫……”   看着高敬带着周明走到了一旁,柳铭淇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皇宫总管周明,就是那位一直在绣衣卫兼职做副都督的大太监啊!   传说他掌控着皇家一股秘密的力量,非常的强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思绪回转,少年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个时候见苗太升啊?   如果不是想要再把事情搞大一些,并且落实小爷我是正义的一方,我早就跑到宫里去了。   苗炎再牛比,也不可能冲进宫里把我给抓出来吧?   ……   说曹操,曹操到。   这柳铭淇的念头刚刚落下呢,村子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   把守村子的是撤下来的绣衣卫,如今除了最外面的一圈之外,其余的绣衣卫都回来了。   他们接替第一批绣衣卫的任务,把守住各个要害,并且防止有意外生。   能和绣衣卫嚷嚷起来的,绝对不是寻常人。   考虑到皇宫的人已经到了,那么这一次肯定就是苗炎了。   果然没多久,气势汹汹的苗炎便带队冲到了柳铭淇所在的院子。   “砰!”   苗炎故意用力的推开了虚掩的大门,本来脸上冒着杀气的他,看到院子里的一幕时,却愣住了。   因为这里坐着许多伤残的孩童,正在欢喜的说话和吃东西。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年龄比他们要小一些的孩童,也在一群妇人的陪伴下说说笑笑。   整个院子里面的氛围,和外面的凄惨如地狱一样的氛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见到苗炎带着一堆巡捕冲进来,孩子们吓坏了,许多人手里的饭碗都落在了地上,不少脆弱点的直接嚎啕大哭。   这孩子们都一样,有着盲从性。   幼儿园里就是如此,一旦有人哭了,保证马上哭成一片。   在这里也是,马上就看到到处都有人在哭。   残疾的孩子们在哭、年龄小一点的也在哭……   于是苗炎彻底的抓瞎了,他身后的官吏们更是不敢说话。   苗炎的性格绝对强势,他掌控全局的时候,不允许下面的人来插嘴或者打岔。   还是柳铭淇走了过来,“苗大人,还是先让他们退出去吧,人多了会吓着孩子们的。”   苗炎冷眼看向了柳铭淇,“世子殿下,外面的人,果真是你指使手下杀的?”   “对!”   “你好大的胆子!”   苗炎蓦的怒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残杀上百人,这可是活生生的命啊……来人,给我把他给铐上!”   苗炎身后就是一群帝京府巡捕。   面对顶头上司的话,他们不得不听,只能是硬着头皮出来几个人,一脸哀求的走向了柳铭淇。   他们企图用自己的卑微,来劝说柳铭淇暂时忍一下,反正苗炎又不敢杀了亲王世子。   最多只是被抓到狱中,面子上难看一点罢了。   结果马上周明便挡在了面前,“苗大人,刚才圣上已经下旨了,要咱家押解裕王世子进宫受罚。”   “下旨了?”苗炎一愣,怎么这么快?   但他也是聪明人,看着柳铭淇手上拎着的中旨,马上明白了过来。   既然柳铭淇能派人来找他,当然也能派人去找皇帝,请皇帝救他一救。   哼!   打得好算盘!   苗炎生气又无可奈何。   皇帝都下了旨意了,他这个臣子当然不可能公然违抗,这不符合法家子弟的作风。   可是,想要叫他对柳铭淇屠杀这么多人视而不见,那还是不行。   正在此时,柳铭淇先一步递了一大叠纸张给他。   “什么东西?”苗炎倒不疑有他,顺手接了过来。   “残存的西邱村村民们的供述。”柳铭淇道。   苗炎低头瞧了一张。   然后又瞧一张。   第三张   第四张……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但却又问道:“为什么全都是别人贩卖人口来西邱村的,而没有西邱村自己的罪孽供述?”   丁卓去帝京府衙门的时候,便已经详细的讲述了一番西邱村生的事情,原委当然也说得清清楚楚。   苗炎对于丁卓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   毕竟这么大一个案件,又有绣衣卫衙门在场,柳铭淇想要撒谎都不行。   况且他和柳铭淇有过几次接触,知道这个裕王世子虽然心思跳荡了一点,但绝对不是一个肆意妄为的暴力之徒,是干不出来平白无故砍杀上百个无辜村民的事情来的。   只不过,真正来到了西邱村,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幕,还是被惊呆了。   这完全就是屠村的节奏啊!   看着死伤的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苗炎心中怒火中烧,根本忍不下来。   可是,看到了残存村民的供述,看着上面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字,他又忽然冷静了下来,并且看出了里面的不足之处。   柳铭璟道:“您觉得让他们供述自己的罪恶靠谱吗?供出来就是杀头的罪过,而供出他们交易的伙伴,不但可以让这些逍遥法外的人也不好过,更可以自己减罪,这不是挺好吗?   况且我们根本不需要他们的供词啊,他们自己说的不算数。我们把这供词上面的人全部给抓来,告诉他们是谁出卖的他们,并且告诉他们检举有功,你说他们会不会举报西邱村人的罪恶呢?”   听了这话,苗炎如同刚才的高敬一样,眼神复杂的看了柳铭淇好一会儿。   然后他才收起了这些供词,递给了后面的两人,“雷胜,老武,你们一人拿一半,先把京畿地区的嫌犯给抓了。要快,走漏了任何消息,你们两个就自己去牢狱里面呆十年吧!   如果事情办得好,本官亲自向皇上为你们请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知道吗?”   “明白!”   “谢大人栽培!”   两个男子欢喜的拱手下拜道。   这里的雷胜和武元号两人,和之前的苏子山一样,都是帝京府八大六品总捕头之一。   不过和苏子山的“安全第一”不同,雷胜是最为强硬的一个,遇到什么案子,无论有什么阻碍,一定要强硬的做好。   要不是有苗炎护着他,他早就已经被免职打压了。   另一个武元号作风不算强硬,不过他是苗炎的老手下了,从苗炎外放做县令的时候便跟着,一路到了京城。   武元号的最大优点便是苗炎吩咐的事情,他一定会认真的做到,绝对不偷工减料,也绝对不自作主张。   这样的下属,谁都喜欢,所以武元号就很受重视,远胜于其他人。   这一次来西邱村虽然很仓促,可苗炎也是挑选了一下人选的,就是为了要把这里的大案给做好。   他绝对不仅仅是想要处罚裕王世子,更是要把这个传说中的罪恶窝点铲除得一干二净。   以前只是听说,但没有多大的印象,多几次派人来没有得到结果后,他便被更重要的事情牵扯了精力。   如今听到柳铭淇派人的传话,以及看到这么多被拐卖的孩子和女人,还有那些成百上千的拐卖队伍、人口买家等等,他苗炎有种“不扫尽天下不平事绝不罢休”的豪情。   转过头,他正想再威吓一下柳铭淇,没想到周明直接提前说话:“世子殿下,您的事情说好了吗?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处罚您呢,赶紧的吧,不要让陛下等。”   “好!”   柳铭淇微微一笑,指了指院子里有些被吓着的孩童和妇女,“苗大人,这里就都拜托你了,我在宫里等着你的消息。”   苗炎看着他,淡淡的笑了:“放心,恶人跑不掉,殿下你也不好脱了干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办法【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和八姑一起进了宫。   此时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景和帝都没先见他们,而是听了周明的一番汇报,才让两个侄儿侄女进来。   皇帝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就在这儿站着!老实的说,怎么忽然惹出这么大一个事情了?”   八姑抢先就答道,“陛下,是我太冲动了,一时冲动就杀了那个畜生,所以导致了我们商量好的营救没办法实施,只能用这个法子来救人。”   “哦?不是说是铭淇杀的吗?”景和帝一愣。   “我杀的。”八姑昂然的道,“遇到这种畜生,我忍不了!”   之前周明汇报的,还是柳铭淇自己跟高敬说的那一套,说矛盾不可逆转的起始点,就是柳铭淇忍不住杀了那个畜生。   可现在八姑直言不讳,景和帝微微错愣之后,便马上明白了这才是事实真相。   旋即他也有些欣慰。   两个孩子做了错事之后,柳铭淇身为男人,能为堂姐顶罪,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们也愿意把真实的秘密说给自己听,证明了不拿自己当外人。   可眼见着八姑这个倔强又坚定的样子,他也有点头疼。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说得那么兴奋,成何体统?”景和帝一拍桌子,“你给我站一边去!这种事情你都敢去掺和,待会儿打板子也少不了你!”   八姑过后,便是柳铭淇了。   景和帝瞪着柳铭淇,却没有说话。   少年故意没有梳洗,直接便来到了宫里,身上的灰尘、手臂上的伤势、沾染的包恺的血迹,还都历历在目。   看上去怎么都有一股历经风霜的沧桑感。   “陛下。”   还是柳铭淇先开口,“小臣这一次可不是自己惹事,而是我去秘访的时候,恰好那个老婆婆的三个孩子就被绑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小孩子,而且是在我的面前。您想想看,以我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忍得了?   一开始我也只打算,能把这三个小孩子救回来就行,结果去了之后看到那么多可怜的孩子们,我实在是觉得割舍不下。   因为八姑冲动的让冲突爆提前,我担心他们又像以前一样,杀了所有的孩子们和妇女来灭口,最后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景和帝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事情的经过柳铭淇没有撒谎,周明也跟他说过,之前好多次突击搜查没有成功的原因。   柳铭淇的担心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结果也是够惨烈了。   整个西邱村死伤二百多人,基本上死的都是青壮,几乎是整个村子都毁了。   而且按照周明汇报的他们做的那些恶事儿,被苗炎给抓到之后,能活得下几个都成问题。   虽然都是一个死,但问题就在这个先后顺序上面。   如果苗炎已经查处了这些人的罪恶,柳铭淇带着人去把他们给杀了,那还好说一些。   偏偏是柳铭淇自作主张,先杀人再找证据,这便显得非常不合规矩。   别小看这个“规矩”,没有遵守的话,那会引很大的麻烦的!   思绪过处,景和帝沉声道:“铭淇,说一千道一万,这一次你杀戮过多,手段残忍,也是非常耸人听闻的!朕如果不处罚你,天下人都会不平!”   “不是吧?”八姑忍不住了,“陛下,铭淇这样见义勇为,救出二百来个孩子和妇女们的壮举,不该是表扬吗?为什么非要处罚呢?”   “没你的事情!想挨打了吗?”景和帝挥手道。   或许是觉得自己态度不好,过了一下,景和帝又缓和了声音:“此事最关键的,并不是这群西邱村的人的死活,他们本来就该死,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在于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官职,且又是宗室子弟,这样大开杀戮,必然会被朝臣们弹劾。   铭淇你也太冲动了,如果你回来跟朕说起,朕再派人和你一起前去,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柳铭淇迟疑了一下,道:“回禀陛下,小臣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考虑到要用最快的度救出人,然后又怕人多了走漏消息,所以才这么做的。   这事儿无论说到哪儿,都是替天行道的大善举!倘若是朝臣们要法办我,想来陛下您也不会袖手旁边的,对吧?”   景和帝摇头一笑,“那就先等等吧!今天你们别回去了,我会让人跟你们的爹娘说的。如果这几天朝臣没有动静,那你们就回去。要是他们行动了,我们再想办法!”   “谢谢陛下。”两人赶紧行礼道。   景和帝这么一说,明显就是要把责任给揽下来了。   这也是之前柳铭淇的打算,他知道景和帝一定会帮忙。   景和帝是一个要脸的皇帝。   且不说是他让柳铭淇去明察暗访的,单说就西邱村事件本身来说,景和帝自己都觉得柳铭淇和八姑做得很对。   然而,太祖对于宗室子弟的限制,那是非常非常严厉,也一直是大康朝稳定的重大保障。   即便是历代的宗人府宗正,也仅仅是对宗室子弟有处罚的权力,绝对不牵涉到老百姓和宗室之外。   宗室子弟做生意肯定会得到优待,可不代表他们可以亲自下场去代替朝廷,惩罚那些恶人。   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一个原则的问题。   一旦柳铭淇破了这个规矩,以后的那些宗室子弟,岂不是都要有模有样的学习,然后大家都出来争权夺利,让整个天下都乱了套,又重蹈前朝的覆辙?   所以景和帝都能想到,朝堂的大臣们是怎么样的反应了。   现在他只求风暴来得不要那么猛烈。   为此皇帝还得提前再做一些事情。   “赵寿。”   “老奴在。”   “你去请……嗯,把四位丞相都请进宫。嗯,先让曹相来见我!”   “遵旨!”   ……   此时丞相曹仪已经下值回了府上。   听到了皇帝的召唤,住在内城的他不得不又劳动身躯,重新回到了皇宫。   “曹相,我这里有点棘手的事情,还请曹相能帮忙想想办法。”见面的第一句,景和帝就这么说道。   曹仪心头一惊。   皇帝寻常时候虽然和善,可这样用个人的口气来请他帮忙,实属少见。   一想就晓得,事情不简单。   但他肯定不可能拒绝,臣子乃是皇帝的臣子,他作为臣子之,当然也是要为皇帝分忧解难的,无论公事私事。   “陛下请说,老夫一定竭尽所能。”   曹仪郑重的道。   结果他说完之后,没一会儿就后悔了。   原因很简单,景和帝对他说了柳铭淇和八姑今天在西邱村的事情。   包括前因后果,都一一说给了他听。   曹仪听得冷汗都出来了。   好家伙!   一口气杀了二百多人,这裕王世子看起来顽劣,实际上更加的心狠啊!   “我本来想着,让机灵古怪的铭淇去帮忙探查探查,也算是对朝廷、绣衣卫等部门的补充监察。”景和帝迟疑了一下,道:“铭淇天资聪明,赤诚爱国,所以我有意让他以后接替肃王,担当新一任的宗正。所以才让他去做事儿的。”   他不得不提培养柳铭淇的事情。   因为没有这个原因,柳铭淇贸然插手国家事务,是很犯忌讳的。   有了“未来宗正”这个名头,才能解释这一切。   一般来说,宗室的宗正一般都是当朝皇帝的弟弟。   可这一代的皇子只剩下两个,除去皇太子之外,皇三子寿王铭安今年才七岁,算到等皇太子继位,柳铭淇最多也不过是三十岁上下。   三十岁上下的人担当宗人府宗正,这不是开玩笑吗?   而那个时候柳铭淇也快四十岁了,接替肃王担当宗正,正好合适。   但曹仪还是眉头紧皱,“陛下,即便是未来宗正,也没有听说宗正干涉朝廷事务,顶多也就是宫廷事务罢了。这西邱村之人该死,全村处刑流放都不是问题,可这也不该皇家宗室来处理吧?”   对了!   这就是柳铭淇跟景和帝最担心的地方。   说一千道一万,宗室子弟不得以任何方式参与朝政,这是太祖皇帝的铁令。   虽然后面的皇帝之中,也有让出色的宗室子弟参谋政务的做法,但那也仅仅限于出谋划策,绝对不能做实事儿。   现在柳铭淇斩杀数百恶人,为的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因为公务,这就逾越了。   要是因为西邱村的人惹了他,属于私仇,那还相对来说好办一些。   “咳咳。”   景和帝轻咳一声,“本来铭淇是想要好好说话的,结果他们直接给了铭淇一刀,现在膀子还贴了膏药呢,所以他一时没有忍住,毕竟年轻人嘛。”   “呵呵。”曹仪不给皇帝面子,“皇上,因为被砍了一刀,所以要杀二百多人?您相信吗?”   皇帝哑然无语。   因私报复这条理由只能骗一骗傻瓜,真正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破。   片刻之后,他干净利落的道:“这一点朕就不管了,丞相你得帮朕想个主意,让铭淇脱罪!尤其是堵住法家的那群家伙!”   读书人之中,牵扯到朝廷规章制度,以法家最为难缠,连儒家都得退避三舍。   皇帝自然就更不愿意被他们骂,于是把责任推到丞相身上。   曹仪闻言只能苦笑。   可他又不能说置之不理。   皇帝亲口请你帮忙,你不帮忙,这是要做什么?   任凭皇帝再怎么的仁慈宽厚,过了这一遭,也不能留你这么一个关键时候不能为君分忧的百官之吧?   曹仪认为自己身体好,再怎么也能为大康朝继续贡献十年以上的才智,当然不愿意就此黯然致仕!   况且说一千道一万,裕王世子铭淇也是皇室血脉,先帝的孙子、皇帝的亲侄儿。   曹仪如果不保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丞相不仅仅是百官之,更是皇帝和官员们的纽带之一,他也肩负着维护皇家尊严的重任。   还是那句话。   替皇帝分忧解难,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身为一个儒家学子,曹仪是以君命为第一位的,其余的都可以排在后面。   然而要怎么办呢?   丞相不觉深深的思索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开始就怼上了【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5/33   如同皇帝所料,到了晚上的时候,西邱村的事情便迅即传开了来。   “你听说了吗?西邱村的事情?”   “怎么没有听说?裕王世子真是太狠了!”   “谁说不是呢,杀了两百多人啊!”   “只有二百多吗?我听说一个村的人都被他屠了!”   “吓,岂不是男女老少都被杀了?裕王世子这么狠毒吗?”   “呃……可能也没有那么凶残吧?况且西邱村的人贩卖转卖孩童和女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恶,也应该杀掉!”   “是啊,我觉得裕王世子挺爷们儿的,这样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恶贯满盈,难道不该杀?”   “对对对,我邻居的二大爷的三女儿的小子,就是在外面耍,然后被拐走的,现在都找不到,人都要疯了……要是裕王世子早几年杀了这些人,该多好啊!”   “……”   平头百姓们只是吃瓜群众,他们反而是更加钦佩敢作敢当的裕王世子一些。   可朝廷官员们就不一样了。   当天晚上,就有无数的官员聚会,热烈的商讨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过两百名的官员,便已经聚集在皇宫之外,恳求皇帝召见。   这样的局面,让景和帝心头不觉一沉。   大康朝并不是前朝那种,皇帝不是每天都要上朝的。   因为每天上朝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在无关紧要的枝末小节上面,反而会影响处理朝务的效率。   故而太祖规定了,大朝会一般一个月只举行三次,更多的时间都是各部在自己的地盘办公,然后总体大事和策略方针,则是由文渊阁的丞相们和皇帝一起来制定。   皇帝也不是随时都要处理朝政,有了分权的丞相们,还有各部尚书们,他们只用把大局把握好就行。   当然这也有例外。   比如说今天这样。   如若朝臣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帝禀报,那是可以聚集在一起,请求皇帝打开宫门,让大家聚集在垂拱殿,商讨大事。   一般有这样的情况,皇帝都不得阻拦,一定要听听下面臣子们的心声。   自景和帝继位以来,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到十次,每一次都是遇到了很麻烦的大事。   可这一次仅仅是柳铭淇在西邱村杀戮救人,就引来了两百多官员齐齐求见,显然来者不善啊!   ……   官员们卯时五刻便开始在宫门外等待,辰时三刻,宫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了。   御史台御史中丞王智耿,大踏步的走在了人群之中。   旁边一个相熟的官员凑了上来,“王公,皇上晾了我们这么久,恐怕今日之事有所波澜啊。”   “有波澜才正常。”王智耿淡淡的道,“裕王世子乃是皇室之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皇上向来喜欢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顿了顿,他又道:“然则国家自有规章制度,我等身为读书人,理应维护国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可是像您这样想的不多啊。”另一个官员小声的道,“屠大人可没有过来,六部尚书也只来了两个,四位相爷更是都没有动静!”   屠大人是御史大夫屠谋忠,御史台的第一人。   本来遇到“裕王世子屠戮数百民众”的事儿,身为监察朝廷和天下的正式机构,御史台应该是当仁不让,御史大夫屠谋忠更是应该第一个出面。   可刚才大家伙儿看了一大圈,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许多人不觉心中就有些想法了。   “屠大人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王智耿脚步不停,继续说道:“昨晚四位相爷都紧急入宫了一趟,因此他们不出现是很正常的……今天我们在朝会上面,遇到的阻碍可能会出奇的多啊!”   “多又怎么样?”一个六科给事中走了上前,大声道:“我等学读圣贤书,一切以朝廷法规为准。无论前面如何艰难险阻,我等只管一力向前就行了!”   王智耿笑着点了点头。   年轻人就是要有冲劲儿才好,这一点,儒家和法家可都是一样的。   后面一点有几人就在小声的探讨。   “不仅仅是他们说的那几位,看到这个法家的六科给事中说话,我忽然想到,刚才好像没有看到苗太升的身影?”   “对,没有他!他说不定就和几位相爷一样,都退缩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苗太升怕的人,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那为什么他不来呢?难道因为他很赞赏裕王世子?”   “肯定不是。苗太升把人情和法令分得很清楚,根本不会徇私枉法。”   “嘿……说曹操曹操到,你看,宫门处赶过来的,不就是苗大人吗?”   “哈哈!我就知道,遇到这种事情,苗大人和王大人两人,一定是我们的脊梁!”   “……”   他们说话之间,苗炎已经走了上来,追上了众人,赶到了特意放慢脚步等他的王智耿身边。   “王大人!”   “太升兄,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来了呢。”   “忙着一些事情,所以晚了。”   “太升兄今日打算如何?”   “自然是本我法家学徒之心做事,无愧天地,无愧君民。”   “善!”   王智耿笑着不再说话。   但有了苗炎在他的身边,这位御史中丞的脚步都迈得更有力量了一些。   到了垂拱殿,门口已经打开,如今冬天天色亮得晚,还略微有些黑,远远的看过去,垂拱殿像是张开了一张张大口的猛兽,颇有些阴沉。   当然了,这只是大家此刻心中的想法而已,和他们心中感觉要面临的困难有关。   可王智耿和苗炎是一步都不停留,大踏步走进了殿内。   殿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地面的大理石光滑如镜。   垂拱殿寻常一个月才开三次,不过宫里的宦官和宫女经常都会进行清扫和保养,看上去永远都是崭新的。   垂拱殿可以容纳最多三百人同时在场,但那时候皇帝说话就得靠嗓门大的宦官传话给后面的官员听了。   通常情况下,这里谈事情的氛围,远远不如乾清宫。   群臣分列两边站立,等待着景和帝的到来,却时不时的有人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等到他们站好,66续续的才有朝廷重臣们前来。   像是这样的叩宫奏请,不是志同道合的官员们一般补回来,但是朝廷九卿、六部尚书和丞相们,包括在京的禁军九卫的大将军们,却是一定要过来的。   甚至于连平日里只在大朝会才出现的宗人府宗正肃王,也施施然的走到了金銮殿下面站着,却不和任何人交谈。   曹仪最后一个抵达,他面含微笑的和大家打了招呼,走到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再等了大约一刻钟,皇帝才姗姗来迟。   “参见陛下!”   群臣们鞠躬行礼。   “免礼吧!”景和帝的精神不大好,看着下面一群来找麻烦的人,没好气的道。   旁边的赵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众臣工有事上奏,无事退下。”   这么一番固定程序过后,王智耿刚要站出来,景和帝却忽然提前说话了,“太升,你昨天处理的西邱村拐卖并杀害无辜妇孺的案件,结果怎么样了?”   苗炎愣了愣,旋即走了出来,行礼说道:“回禀圣上,微臣从昨天分两方面来做。一方面是加紧审问西邱村和裕王府、睿王府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根据西邱村的招供,连夜抓了七十三个团伙共三百八十七人,现在正在审问之中。   不过皇上,因为审查的需要,微臣需要提审裕王世子和睿王县主,希望您能让他们到巡捕衙门来一趟。”   “好!”   景和帝爽快的答应了,“但他们昨晚就受到了杖责惩罚,等他们伤势好点了,我就让他们过去。”   苗炎无奈的望着皇帝,意思是你把我当傻子吗?   他还没有爆出来,旁边一个六科给事中便怒了。   “陛下,臣刑科给事中谈森瑜,弹劾裕王世子、睿王县主违反太祖规定,擅自涉入朝廷事务之中。且既性暴乱、厥行污秽,导致其肆意残杀百姓,手段极其残忍!   臣恳请陛下忍痛大义灭亲,将裕王世子处斩,睿王县主配南海,以儆效尤,以平天下之民愤!”   谈森瑜的嗓门很大,在场的一百多人全都听到了。   可是听到的人无不是目瞪口呆,暗自吃惊。   哪来的这么一个愣头青?   平日里谈森瑜没有这么激进啊,怎么今天忽然如此决绝大胆?   处死裕王世子?   你这是疯了吧!?   大康开国一百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处死过任何一个宗室子弟,最严重的只不过是圈禁而已。   况且和前面几位被圈禁的荒诞、暴戾、无耻行径来说,裕王世子其实很不错,是一个少年天才,又没有什么荒缪的行为。   只不过这一次据说是看到西邱村残虐被拐孩童的场面,一时间没有忍住,所以才飙了而已。   连平日里最为激进的苗炎,也不过想要让柳铭淇圈禁五年,实在不行三年也行。   在宗室子弟来说,这已经是极其严重的处罚了。   结果这家伙一上来就要求处死裕王世子,还要配睿王县主,不是疯了才怪。   大家反而是觉得,可怜的就是裕王世子和睿王县主了。   闻言之下,今天来上朝的宗人府宗正肃王走了出来,对着皇帝行礼道:“臣宗人府宗正肃王砚遵启奏陛下,此刑科给事中谈森瑜,擅定宗室之生死,非忠君报国之意,实乃饕餮放横,伤化天意,大逆不道。   臣请陛下切勿听信妖言,将此獠剥去一切官职,打入天牢,且永不叙用,以正朝廷和国家之风气,以安宗室和天下忠善子民之心。”   众臣本来还在感慨谈森瑜的激进,结果没想到这位肃王一点儿也不逊色。   张嘴就是把一个六科给事中给免了,还要打入天牢,这样的手段,还真符合肃王一贯的强硬。   不过以前肃王只是对宗室子弟强硬而已,现在却正式的开始在朝廷上出自己的声音了。   实际上,太祖曾经有过法令。   宗人府宗正是可以因为宗室子弟的事情,在朝堂上参与讨论,而且给出自己的意见的。   这个并不受到宗室子弟不能参与朝政的限制。   只不过人家以前的宗正们,基本上私下里就解决了宗室子弟的问题,没有闹到朝廷上。   为了柳铭淇,肃王也算是破例了。   但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昨儿晚上四个哥哥弟弟就齐聚到了他的府上。   自己儿子和女儿留在皇宫的睿王和裕王不说,礼王和怡王也到了。   他们大家一致的看法就是铭淇和芷雨没错,这一次他们是伸张正义,也是在为柳家人的皇朝做贡献。   皇帝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整个大康却是皇室共有的。   宗室子弟遇到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如果还不管,那像话吗?   又不是去参与朝政,指责朝廷诸公的缺点,说他们哪里哪里不行,想要自己去主政一方,这就是一个惩恶扬善的事情,有什么做不得的?   说这是朝廷事务,我们宗室子弟不该管?   呸!   过去几十年,西邱村卖了那么多的孩童和女人,你们朝廷怎么没有管?   遇到我家子弟们管了,这下子你们就跳出来说不对,不应该了。   凭什么?   真把宗室子弟当成了饲养的猪仔,只吃饭什么都不能做吗?   肃王昨晚儿只是听他们说,自己没有表任何意见。   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   肃王其实觉得两个孩子做得很对,这种事情就算是匹夫遇到了,也要去管,更别说这个大康的主人们了。   不管,那才是冷血,才是懦弱,才是令人失望。   肃王以前觉得柳铭淇这个孩子聪明归聪明,但又太过油滑了一些。   可是这一次却让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斩杀二百多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这可不是一般的心性能做出来的。   其杀伐之果断,心智之坚韧,完全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年。   所以肃王今天上朝来,是想要为柳铭淇说几句好话的。   圈禁固然不可免,但时限短一些,俸禄钱财处罚得少一些,这还是应该的。   但是!   这才刚一开始,就听到有人乱放狗屁,说要处斩柳铭淇,顿时就让肃王怒了。   江山是我柳家的江山,太祖为了避免出现前面几个朝代的宗室动乱的局面,让宗室不能参与朝政,只能做点生意赚钱,那也就罢了,大家能一辈子享受富贵,也不算什么差。   但你们也不能不把我们宗室子弟当成人啊。   普通老百姓做了这事儿,朝廷都得大肆赞赏和夸奖,凭什么我们宗室子弟冒着生命危险杀了这些畜生,救出两百多被拐的可怜人,就得要处斩了?   你们这些朝廷上的人,当真是不为人子!   受到这样的刺激,肃王当然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今天忍了,斩了柳铭淇,不说他这个肃王就会被人嗤笑一辈子,以后宗室子弟的安全还怎么保证?   真是欺负我们已经退出朝堂,手里没有半点权力,觉得是你们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吗?   做梦!   本王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   注:曹操此人,乃千年之前汉朝末年一权倾天下之臣,其传说在大康朝甚广。   因为汉朝乃历史上非常强大的王朝,所以无论前朝还是本朝,皆以“汉人后裔”所自居。   ……   继续,不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孤军奋战?【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因为谈森瑜的激进,一下子就把肃王给惹怒了。 所以现在肃王想的根本就不是为柳铭淇和柳芷雨减少处罚,他决心要尽力为两人脱罪,最好一点处罚都没有。 否则如了这群人的意之后,天晓得他们以后会怎么对待宗室子弟。 宗室子弟是天潢贵胄,绝对不是让你们这群人来肆意看低的! 谈森瑜自己也没有想到肃王反应会如此强烈,他一时间也有些愣。 可是马上谈森瑜又对着肃王一拱手:“肃王殿下,微臣听闻先贤云,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 裕王世子本身是皇朝贵胄,应该一切以太祖法令行事,遇到孩童被拐卖的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有关职权的帝京府衙门,或者是刑部衙门,都可以。 结果他不但没有这么做,反倒是自己去了西邱村,并且一口气杀戮二百多人,其中包括了老幼妇孺,请问这是哪条法令允许他如此做了? 我朝法令,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也应该先交由巡捕衙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来查处审判,才能定罪的。 今日裕王世子固然是因为想要救人而这么做,但有了这个开始,谁敢保证他下一次不会为一己之私,从而大肆杀戮无辜之人呢? 古人云,防微杜渐。微臣以为,为了制止这种可怕的倾向,不斩裕王世子,不足以宽天下人之心,不足以维护我朝法家之威严,不足以彰显陛下之圣明。” “匹夫都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宗室子弟就应该袖手旁观?”肃王冷笑了一声,“本王就奇怪了,西邱村也不是为恶一两天,而是几十年了。 这么多年以来,怎么没看到你谈大人伸张正义,在朝廷里大声疾呼,铲除这群恶贼? 还有帝京府的苗大人,都说你爱民如子,嫉恶如仇,那么这些年你又做了什么?就是派人去看看,然后就没了下文? 本王在这里说一句,如非我皇室麒麟儿,单单京城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家庭骨肉分离,有多少家庭惨遭噩运,从此再无一天笑容! 铭淇和芷雨为了救人,承担了多大的风险?铭淇还被贼人砍伤,一条胳膊都差点保不住!如此少年英杰,怎么能不让人敬佩? 难道你们就觉得,宗室子弟遇到这种事情,干脆直接视而不见的走人,或者是同流合污,就符合你们防范我宗室子弟的心思了吗? 如有这样的想法,本王觉得,那才是大康朝的祸害,那才该奏请皇上斩了你这样的奸佞之臣!” 肃王本身就是一张刻板脸庞,如今声色俱厉下来,比起谈森瑜要有气势多了。 他这么一番言论,有理有据又合情合理,反倒是更加的容易打动人。 一上来两方人就如此针锋相对,场面火爆,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旁边的大臣们见状,只能是先暂时闭嘴,看看他们怎么继续交锋,以及皇上怎么样的反应。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皇帝怎么想。 依照景和帝的性格,他肯定是不会藏着掖着,像是老狐狸一样,等着他们分出胜负之后,再自己说话来定江山的。 果不其然。 景和帝听到他们两个的说话,深深的皱眉,“谈卿家,你的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还没到那一步。事实上,铭淇也是奉了朕的命令,才去灾民区看一看的,如果他有错,最先错的就是朕。” “陛下为什么要派裕王世子去呢?朝廷内外难道没有合适的人?”谈森瑜不依不饶,“无论千牛卫还是绣衣卫,或者是帝京府衙门,精于此道的人多了去了。” “朕只是想着他一个年轻人过去,身上又没有任何的官气,自然就没那么打眼。”景和帝道:“事实上是朕错了,不该让他冒险的,下次朕不会这么做了。” “可是陛下……” “大胆!” 旁边的内务大臣张翔怒了:“陛下都认错了,你还想怎样?谈森瑜,你有把君父放在眼里吗?” 张翔在朝廷里面没有多少势力,他主要掌控着皇帝的钱袋子,掌控着内务府那么大的家业,可人家也是从二品的大官,自然能呵斥谈森瑜这个正七品的刑部给事中。 谈森瑜的话马上停了下来。 他也明白了自己太过激动,所以忘记了尊卑。 你指责柳铭淇是大义,可如果揪着皇帝的错误不放,那就是和绝大部分朝臣们作对了。 幸好这时候王智耿走了出来,“陛下,固然您是因为各种原因,派遣了裕王世子前去探查民情,可是微臣相信,您绝不会授命他滥杀无辜的。 短短一个时辰杀了这2oo多条人命,而且是自作主张的行为,臣以为,裕王世子有罪,当交付帝京府、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 至于睿王县主,虽然也在期间违反了很多规矩,不过因为她并没有参与到具体的杀戮之中,也不是她下令,臣以为交给宗人府处置就可以。” 一群朝臣们听得微微点头。 还是王智耿聪明,根本就不和皇帝纠缠,直接用朝廷制度和国家法令来办事。 按照法令制度,那么裕王世子就应该被会审。 况且王智耿还懂得分化,他不追究睿王县主,那么睿王那边的声浪就会小一些,宗室的反击也会弱一些。 相比之下,谈森瑜就太冲动了,一上来就谁都要弄一把的意思,连皇帝都不放过,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面对王智耿的要求,景和帝还没有说话,肃王就又先开口了:“裕王世子铭淇乃是宗室子弟,按照太祖规定的制度,应该是由我们宗人府来处理,这事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场中响起一阵喧哗。 王智耿惊讶的望向了肃王。 他知道肃王这个人,古板而又严明,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宗正。 原本肃王也不该这么的袒护裕王世子啊,怎么现在一副坚定要保他的架势呢? 后面另一个六科给事中忍不住了,站出来道:“肃王殿下,牵涉到违反太祖规定,本该就是由朝廷三司会审处理,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副相马浩秋的嘴巴抽了一下。 真不愧是整个朝廷的搅屎棍啊,这些六部给事中真是什么都敢说。 堂堂一个亲王都能被他们贬低羞辱! 无理取闹? 这是说亲王的话吗? 他眼睛看过去,只见皇帝的双手都扶在龙椅上,毫无表情,显然心中是不满意的。 肃王闻言倒是没有生气,他冷眼瞧着这人,淡淡的道:“本王就是这样,你们又能怎样? 你们老是说要跟民众们交代,那要不要我们去找京城的老百姓说理,看看他们怎么评价? 如果他们大部分人说铭淇应该受到惩罚,那本王二话不说,马上送他到大理寺去,行不行?” 走出来的六科给事中哑然无语。 用脚毛想都知道,民众们肯定是赞成推崇柳铭淇的。 不仅仅是他沉默了,连王智耿一时间都没有话说。 苗炎此时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了出来。 “臣帝京府府尹苗炎,启奏陛下。”他一字一句的道:“在臣的治下,竟然有西邱村这样丧尽天良的存在,实在是臣的大过!臣恳请在彻查完此事之后,陛下能将臣流放到海南,永不赦返,以儆效尤。” 说着,他深深的鞠躬了下去。 景和帝先是一愣,然后苦笑了起来:“苗爱卿,这又是何苦?西邱村又不是在你就任之后才出现的,要说责任,很多人都有责任,包括了朕也是。你不用自责,更不用愧疚。” 要是别人说自己罪大恶极,求皇帝惩罚,说不定是在以进为退装可怜。 但苗炎不会。 他从来都是说真话,而且绝对不会打折扣。 他这么说,就证明了他是决意去海南悔过的。 “臣有罪,是一定要接受惩罚的。”苗炎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臣也坚持认为,裕王世子命人斩杀二百多西邱村的村民,属于不教而诛,属于违反大康法令,私自滥用武力,实在是为国法家规所不能忍。 臣恳请陛下不要袒护裕王世子,以及睿王县主,将他们尽快移交给大理寺,臣保证一定会给他们最公平的判罚。” 他这么一讲,景和帝就继续头疼。 好嘛。 今天出场的人,就只有一个肃王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忍不住用眼睛瞟了瞟丞相曹仪。 可是曹仪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思。 曹丞相承受的压力,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 昨晚上他回家就找了自己一系的官员来谈,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总算说服了大部分的人,让他们今天不要难。 否则现在出现在垂拱殿的,就不是区区两百多人了。 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可是有两千多人的,按照道理来说,他们都有资格参加大朝会,虽然不少人都只能在外面听传话。 曹仪可以私下影响自己一系的官员,但他却不能在这大朝会之中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他就是在和整个文官体系作对。 他自己就是百官之,怎么可能明面背叛自己的阵营呢? 别说是他,皇上的级铁杆、副相钟昶,同样也没有站出来说话。 他也有同样的顾虑。 不站出来赞成弹劾裕王世子,已经是钟昶能做到的极限。 他虽然是皇帝一手提拔的铁杆、未来的丞相人选,但他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有着文官的坚守。 特别是在限制宗室这个方面,那更是百年以来文官系统的坚持,是一个铁律。 连钟昶都是如此,马浩秋和南宫忌的沉默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当法家最强硬杰出的官员苗炎出场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出来和他唱反调的文官。 肃王见状也在心中苦笑。 今天想要保铭淇,真是困难重重啊。 但肃王却越的坚定。 当大家都要治罪铭淇时,那么我这个宗正就更不能放弃,不然以后的宗室子弟们,信念也就完全崩塌了,肯定都会沦为米虫。 毕竟做好事儿、做正事儿都会被处罚,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出力不讨好呢? 不如吃喝玩乐就好了嘛! 有着强烈责任心的肃王,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生的! …… 注:大康朝沿用制度为综合体,其御史台取唐朝之意,六科给事中取宋朝之意。 是的,众位老爷们没有看错,吹嘘得神乎其神的明朝六科给事中实际上是宋朝开始用的,不过当时职权没有那么大。 六科给事中本来为门下省的职务,后来置六部尚书就去除了中书门下三省,但一些职务却得到了保留。 明朝改御史台为都察院,实际上民间直到明末,仍旧以御史台和一同都察院相称,而明代都察院也有着乎想象的职能,他们还兼印刷书籍的业务,刊了不少书籍,三国、西游、金瓶等等,都在其印刷行列之中,外快赚得飞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拂袖而去【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肃王此时有种“满朝皆为我敌”的感觉,但是他没有怕过。 一个宗正不为自己的子弟做主,那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正当他想要再开口怼苗炎的时候,忽然右侧有一道身影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定神一看,正是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 “启禀陛下,臣有奏。”江少吉朗声的道:“臣认为王大人、苗大人他们,是以忠君爱民之心,呈裕王世子不法之事实,从法理上并无错误。 然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裕王世子才十六岁,因为一腔热血而仗义杀人,也是属于少年无知,难道我们就非要一棒子打死,不给他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此残忍和咄咄逼人,满朝诸公皆为读圣贤书之人,何其忍心?” 谈森瑜顿时觉得不能忍:“江大人,难道你觉得十六岁便能指使手下杀戮两百多人,这样的少年还算懵懂无知吗?还算不残忍吗?” 江少吉笑了,“谈大人,我是军将,在我眼里,因为惩恶扬善而杀人,并无多大罪过。事实上裕王世子杀的人,个个都该杀,你能说他们都是无辜的吗?……苗大人,你得到的供词如何呢?” 苗炎从来不在正事上面马虎。 他沉吟了一下,道:“西邱村一共一百三十七户人家,家家都参与到了绑架、拐卖、买卖妇女和孩童的罪恶之中,没有一家无辜。” “看吧!” 江少吉摊开了双手,却没有再说话。 然后却是正好回来述职的南方水师都督肖昌,越众而出,“诸位大人,如此罪恶滔天之徒,盘踞一个村庄,行恶长达数十年之久,却无人去揭穿惩罚。 现在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揭穿惩罚他们了,你们反而是要追究那个行侠仗义之人,这道理说得通?儒家哪里说过这样的道理,本官可从来没有读过。” 大康朝的将军们,通常也都是进士出身,所以并不被文官们排挤。 不过终究双方属于不同的系统,因此彼此还是有隔阂的。 因此肖昌站江少吉,毫无压力。 更何况他站的绝对不是江少吉,而是羽林卫大将军背后的皇帝。 南方水师都督是从二品,和列位大将军、尚书们同一档次,且掌管南方数万水师,京杭大运河都能管辖,当然实权很重。 “可是太祖坚决不允许宗室子弟参政,柳铭淇无旨意却敢滥杀人,其恶极大,如果贸然赦免,请恕臣不能奉旨。” 文官可没有坐以待毙。 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的,是刑部尚书窦儒。 窦儒可是刚正不阿的典范,这么多年执掌刑部以来,从来对景和帝的大赦天下不屑一顾,仅仅是在前几年太后6o岁大寿的时候,才从了一回。 其余时候遇到大赦,那些死刑犯不是被流放到北方戍边,就是被流放到南方海南垦荒,没有一个例外。 他也是今天提前抵达皇宫门口,叩门的两位尚书之一。 另一位是礼部尚书李言,只不过李言的存在感比窦儒要低多了。 景和帝看得心中一阵叹气。 这一次儒家和法家联合了起来,一定要把柳铭淇这个破坏规矩的人惩罚了,最好是判刑,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屡屡都要反驳和硬扛,颇有些油盐不进。 现在只有希望本方选手更给力了。 感觉到了景和帝的目光,内务大臣张翔也站了出来:“敢问窦尚书,你觉得裕王世子的‘其恶极大’,是到了什么地步?是要处斩吗?” “如果三司会审判定如此,自然当斩。”窦儒语气都没有变化一下。 “古代有‘因孝杀人而赦免之’的美谈,而如今我们大康朝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大仁大义的好男儿,尔等却只能读死书来判定,实在是让人嗟笑不已。”张翔朗声道:“陛下,微臣在此放话一句,但凡今日惩处了裕王世子和睿王县主,天下当不知有多少恶事频,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面对不平而袖手旁观。 今日诸位大人看似在维护朝廷法制,实际上是在维护小义,祛大义而不为,此举必然寒天下之心!让民风从此混乱,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臣冒死上奏,陛下不应受到这些昏庸朝臣的蛊惑,而应该乾纲独断,免除裕王世子罪责,此才为顺应天下民心,民众们为之拍手称快之明睿浩恩!” 张翔的话一出,在场群臣又一次哗然。 惊愕有之、厌恶有之、痛恨有之、欢喜有之、赞许有之…… 各种情绪不一而足,不少都写在了脸上。 景和帝显然是很高兴的,嘴角都扯动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笑容。 张翔这些年虽然小毛病很多,性格也越来越有些懦弱,但在执行自己命令的时候,还是很敢于任事的。 这位二榜赐进士出身的昔日翰林院精英,此时偶现峥嵘,倒是很好的替自己反驳了一番。 关键是他以天下民众大义,以及民风民俗来抗衡法制,却是最为恰当的。 古往今来,多少的可以砍头的大罪,都在这些民意之前,溃不成军,最后免除刑罚的? “张爱卿说的话太重了,长德、太升等众爱卿,都是刚直壮烈、忠亮高爽之臣,万不是你那般猜测。”景和帝假意呵斥了张翔一句,马上就转口道:“但张爱卿的话也有点道理……嗯,苗爱卿,朕听说从昨晚到现在,许多民众都到了你的帝京府衙门,叩谢铭淇、芷雨和你,是吗?” 苗炎叹了一口气,鞠躬道:“他们主要感谢的是裕王世子和睿王县主,同时也有很多民众以为他们被关押在帝京府巡捕衙门,纷纷前来请求微臣放了他们。” “看吧!” 张翔大声的道:“诸位同僚,这就是民意!古人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你们怎么还不懂民心民意,反过来以各种名义逼迫君父,干扰皇上的决断呢?这可不是臣子该做的事情啊!” 妙! 说得好! 景和帝听得心怀大慰,差一点就高兴得笑出声了。 他还想不到,张翔的口才居然如此好,一番攻击之下,让苗炎都哑口无言。 不过王智耿却没有认输,他怒斥道:“张大人你如此谀君,不觉得羞愧吗?” 张翔也是不要脸了,浑身正气的回答道:“我为民代言,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无耻!” 一个御史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们有你们的道,我也有我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张翔一点也不生气,“但我的意见绝对不会变,裕王世子不能被重罚!反而应该表扬才是!” “绝对不行!” 一群刚才没来得及说话官员纷纷上前,还直接有人跪下了。 “陛下,陛下您一定不能徇私啊!” “陛下请慎重,如若此举一出,朝廷将无法纪可言!” “臣恳请驱逐张翔、江少吉等佞臣出去,他们是小人!” “……” 一群人闹咋咋的,让景和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家铭淇是杀了你们家儿女还是怎么的?干嘛非要这么哭天喊地的和他过不去呢? “肃静!” 见到皇帝脸色不好看,赵寿在旁边指挥着站在金銮殿两侧的宦官,用力的甩动起了鞭子,出了“piapia”的脆响。 这样一来,倒是让那种菜市场的气氛给打断了,官员们不敢再吵闹, 否则身为垂拱殿秩序维护者的皇宫大总管太监赵寿,有权力直接将他们给驱赶出去。 “曹相,曹相!” 刑科给事中谈森瑜还是没有放弃,他大声的道:“曹相您身为百官之,和诸位丞相为什么一声不吭?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想要蒙混过关吗?” 你大爷的! 曹仪暗骂一句。 这些给事中实在是太目无尊长了,你这么公然喊出来,是让老夫丢脸吗? 可谈森瑜的话,大家都听见了。 那些小声议论的官员,齐齐的望向了这个站在左边第一位的当朝丞相。 景和帝也用眼睛盯住了他,心想你这下子总该顺水推舟的支持朕了吧,昨晚我们都说好了的。 前有狼后有虎,曹仪觉得自己汗水都要流了出来。 他缓缓的迈出了一步,“陛下,天子神权天授,您是有权力做出任何决定的,臣子们的意见可以保留,但一切都是您说了算,老臣没有任何意见,且一定按照旨意办事。” 你大爷的! 景和帝目瞪口呆,心中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你就是这么甩锅给我的吗? 不是该你建议,我顺水推舟的同意吗? 现在怎么变成我要亲自说了? 眼看着景和帝的神情变幻莫测,苗炎心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皇帝金口一开,自己再威迫皇帝,那就是大逆不道,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他再次越众而出,将自己的官帽取了下来,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叩道:“臣帝京府府尹苗炎昧死上奏,如果裕王世子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而却不经过任何会审就宣布无罪,臣身为直接经办人,有愧于社稷,有愧于法家列代先贤,罪孽深重,特情陛下将臣以严重渎职兼藐视天威之罪法办,流放罪臣,终身不赦!” 王智耿想也不想的跟在了苗炎的身旁,也学了他的样子,取下官帽跪下:“臣愿与苗大人同行,恳请陛下恩准流放处罚!” “臣愿受罚!” 刑部尚书窦儒也卯上了。 “臣亦愿受罚!” 更多的官员跪下了。 数一下,殿中全部一百多官员,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跪下。 没跪下的人都有点尴尬。 但最尴尬的却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至尊。 “好!好!好!” 景和帝气得双手紧握龙椅,气恼的盯着一群大臣看。 明明张翔忽然状态爆棚,已经占据优势了,却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用简单粗暴的“逼宫”这一招来化解了。 现在景和帝被逼到了墙角,根本没有什么转身缓解的余地。 也就是这位皇帝生性宽厚仁慈,要是换成了我大明,我大清的那些皇帝,早就把这些人拖出去杖责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扫皇帝的面子,真当皇帝是吃干饭的? 没办法火,又不能同意他们的意见,景和帝只得苦笑一声:“那就今天先这样吧,待后再议。” “陛下!” 窦儒眼看着皇帝要走,提高了声音,“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您到底要选择哪一样,请尽早下决定吧!” “朕知道。你们先起来,回去休息吧!” 景和帝也不想看到他这张老脸,挥了挥手,也不管众臣,起身便走下金銮殿,从后面离开了垂拱殿。 景和帝登基3o年,像是这样恼怒离开朝会的情况,可是极其罕见。 如果大家记得没错,上一次还是十年之前,前太子遇刺蒙难的时候,景和帝才因为过于悲伤,直接昏倒在金銮殿上,从而被抬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脾气更大,起身脾气走了。 留下一群重臣们面面相窥,又看着跪在大殿正中的窦儒、苗炎、王智耿等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 注:上面写的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原话,出自于《荀子·哀公》,但却是孔子说的话,前面是“且丘闻之,君者,舟也……” 哀公便是那位著名的说出“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鲁国君主。 窃以为《孟子》和《荀子》都更为务实一些,也更契合实际的状况一些,诸兄如果有空,不妨观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涌动【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6/33 皇帝走了,垂拱殿的气氛,比起皇帝在的时候,更加的尴尬。 跪下的许多臣子,在望向那群没跪的朝廷重臣时,是非常不忿和不满的。 他们觉得重臣们有背叛的,有沉默不语逃避责任的,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错得非常离谱。 而那些没有跪下的重臣们,特别是武将们,对这群跪下的臣子也不满意。 瞧瞧皇上都被你们逼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点做臣子的觉悟吗? 本来就不是多大一个事儿,非要弄得大家尖锐的对立,这下子好了吧? 于是大家伙儿谁都不理会谁,各自走开。 苗炎、王智耿等人也没有长久的跪下逼宫,毕竟景和帝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他们要这样逼迫皇帝,在更多没有前来的朝臣们心中,就有些过分了。 当一群人从有理变成无理的时候,当大部分人都针对他们的时候,都不用提什么会审柳铭淇的事情了,皇上正好可以让朝臣们公决,一下子便可以分了胜负。 曹仪走出皇宫来,时间还没有到中午。 坐进了自己的轿子里,曹仪直到回到府上,才漫不经心的问等候在门口的管家。 “今天上午怎么样?” “回禀老爷,既昨晚之后,风声已经更大范围的传出去了。”管家道,“那些家里失踪过孩子的、妇人的,带着自己的亲朋好友,6续都去了帝京府衙门……就刚才下人们回报,那里已经拥挤了差不多几千人。” “让他们把声势做得更大一些,更猛烈一些。”曹仪淡淡的吩咐道,“苗炎的压力还不够大,我们还需要更多京城的老百姓知道,让他们产生一致的舆论。” “是。” 管家道,“我现在就去安排,正好有一群说书人缺乏题材,我这就去提供给他们。” “嗯,做得不漏痕迹一些,千万别给钱,别让人抓住把柄了。” “是!” 看着管家急匆匆的出门,曹仪这才往府院里面走去。 除了让我这一派的人不乱说话之外,老夫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裕王世子,希望你有这个运气,能度过这一关吧! …… 和帝京府衙门门口人山人海一样,王智耿回御史台的路程也不平静。 御史台也是在内城,他才从皇城里面出来,就有一颗大白菜直接从远处扔到了他的轿子上,震得轿子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儿?” 王智耿吓了一跳。 “回禀……啊……” 几个护卫的衙役话都没说完,就被臭鸡蛋、蔬菜、果子等杂物给袭击了。 王智耿还没来得及拉上帘子,已经有几块石头被扔了进来,打得他疼痛不已。 “打死这个豿日的!” “他便是要把裕王世子处斩的狗官!” “混蛋东西,一天到晚不知道做正事儿,就知道欺负好人!” “就是!裕王世子多好的人啊,冒着生命危险,还差点被杀了,去解救那些被拐的孩子和妇女,结果他却怂恿皇上杀裕王世子,真是小人!” “快扔啊,打啊!打死这个小人!!” “孩子她妈,你别吧我们的箩筐也扔了啊!” “……” 可怜的王智耿,身边只带了六个衙役,却连同轿子一起被袭击,垃圾杂物几乎瞬间淹没了他们。 等到巡捕衙门的大批巡捕冲过来救人时,看到王智耿的轿子都有一半被杂物堵住了。 整个轿子外面被砸得五颜六色不说,更是坑坑洼洼的。 饶是王智耿生性强硬,也被这种颠簸和击打弄得昏头昏脑,老半天都回不过神。 看到他被搀扶出来之后,没走的民众们不敢再乱扔东西了,却纷纷朝着他吐口水,破口大骂。 京城的民众就是这么的豪横,一点儿都不怕事儿。 王智耿自然也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众怒难犯,如果要抓的话,起码要抓几百个民众回衙门,难道还能全部把他们给关押了? 况且天子脚下的民众,是天生有着骄傲和喜欢说事儿的,从太祖开始,连皇上他们都敢破口大骂,更别说你区区一个大臣了。 当年太祖被骂,只是笑了一句“能让民众们骂我,证明他们觉得我还有救,没有脱离他们。等到他们彻底不骂我了,那才是该我完蛋的时候了。” 就是这句话,让后面的皇帝也不好去处罚那些骂他们的人,于是还助涨了民众们的气势。 “王大人,您这是准备回哪边啊?”过来的一位副总捕头小声的问他道。 “自然是回御史台。”王智耿毫不犹豫的道。 “可是御史台门口聚集了更多的人,都说要骂死你呢。”副总捕头苦笑着道。 听说还有更多人等着堵自己,王智耿头疼了起来。 如若是他们和这群人一样,乱扔东西,把自己打得满头是包,那不是被同僚和下属们笑话? “那就先回家吧!” 王智耿换了决定。 结果副总捕头还是苦笑:“回家更不行,您家的前后左右,早就被愤怒的民众给扔东西给砸了!要不是有衙役们护卫着,说不定他们都能烧了您的府院。” “他们敢!” 王智耿怒了,“这还有王法吗?都要到烧房子的地步了,你们都不抓人?” “怎么抓啊?”副总捕头摇头为难的道,“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要不就是女人,我们前脚抓了他们,后脚就得被骂死……我们巡捕们大部分都是京城人,抓老人和女人,这以后怎么说话,怎么面对大家?” “你们……你们……混蛋!!” 王智耿一拂袖,也不知道是到底在骂谁。 片刻之后,看着仍旧骂他骂得起劲儿的、而且越骂越难听的民众们,王智耿头疼的道:“好吧,送本官去大理寺……” 副总捕头赶紧打断他:“大理寺也差不多。” “那我能去哪儿?”王智耿都要疯了。 “要不您去我们的小衙门呆一呆?等到天黑了,人们散去了,您就能回家了。”副总捕头建议道,“我们的小衙门就在3条街之外,只要咱们小心一些,避开这些人,他们不知道您去了哪儿,也就不会追过来继续闹事儿了。” 王智耿想了想,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提议,“暂时也就只有这样了……前面带路!” “是!请!” 副总捕头笑着往前面去了。 其实他心中却在大骂这位御史中丞。 你都被人骂得砸得这样了,还摆谱儿? 真是活该! …… 相比起王智耿,苗炎的待遇就要好多了。 虽然大家都以为是他关了柳铭淇和柳芷雨,但没有一个人觉得苗炎是昏庸无能,陷害好人。 这么多年以来,苗黑子的名气在朝廷上面臭得很,但是在民间却好得不得了。 大家都晓得这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如果这个天下有一个人还敢为老百姓做主,就只能是苗炎苗大人了。 所以在苗炎的轿子周围,大家没有挤着过来,而是围成一圈儿的跟着走。 他们边走边喊话。 “苗大人,您就放了小王爷和小郡主吧!” “他们怎么能算有罪呢?杀那些天杀的恶人,没有罪啊!” “苗大人,您可不能被那些恶人所蒙蔽呀,小王爷和小郡主真的是好人!” “就是,苗大人,他们这叫为民除害,您一定要开恩啊!” “老百姓都盼望着您为我们做主呢,请您好好的考虑我们的请求吧!” “……” 坐在轿子里面的苗炎一声不吭。 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苗炎是法家的大将,有着极其复杂的性格。 一方面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介意用很多手段。 比如说他敢赞成柳铭淇的“麦麸换大米来熬粥”的建议,最终目的是为了多救一些人。 比如他敢直接带人去堵郑伏璋的运粮队伍,敢不经审判就直接斩杀主管,以此来威慑郑伏璋。 但是苗炎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任何人都应该在规定的法规条款里面做事情,至少是大方向一定不能错。 他非常欣赏柳铭淇,觉得这是以为少年天才,如果不是宗室子弟的身份束缚了他,他以后不说当一个丞相,当一个副相还是有希望的。 可柳铭淇这一次做得太离谱了。 不经任何有关官员的同意,连皇帝的同意都没有取得,就敢直接开杀,而且一口气杀了2oo多人,在朝廷内外引了轰动。 当然了,老百姓这边还是很赞同的,他们不会考虑什么朝廷法规的事情,只考虑对错和善恶。 然而苗炎不能这么考虑,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个规矩了,不在规则范围之内行事,长期以往,那会出很大的麻烦的。 说得直白一点,国将不国。 这便是和他从小学习的法家理念不一致,是在违背他的信仰。 所以苗炎必须要惩罚柳铭淇和柳芷雨。 现在如果这两人在帝京府的牢狱里面倒也好了,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提审两人,用最快的度,当然也是用严谨的态度,将他们定罪,呈交上去。 可惜啊! 柳铭淇终究是聪明人,提前就让皇帝下了抓捕命令,自己没有办法从皇帝手中抢人。 即便是明知道皇帝会包庇柳铭淇,苗炎也不可能和皇帝的命令作对,因为这同样是和他的信仰违背。 …… 六更22ooo字! 已经拼尽全力了,跪求订阅支持!月票支持! 最近两者的增幅都放缓了,还请大家多支持一下正版,多订阅一下! 真是不容易呀!! 话说昨晚做梦,居然梦到还在赶稿~~ 我难道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争论【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国子监里面,现在也是吵闹得厉害。   他们大分为两批人,一批自然是支持柳铭淇的,一批自然是支持苗炎和王智耿的。   支持柳铭淇的,是以去过葬花楼,和他有过交集的一群进士们。   反面的一批人则是以法家进士为主,儒家也有不少人加入。   墨家的两边都不参与,只是看热闹。   探花郎李敬宽正在慷慨直言:“我们朝廷多的是循规蹈矩之辈,所以才造成了许多事情没有人敢去承担责任,没有人敢去做,这便是如今朝廷日益贫瘠的原因!   裕王世子我曾经和他交谈过几次,世子殿下年龄虽然小,可心思敏捷、才华横溢,在很多方面都可以当我们的授业先生。   但我却料想不到,他居然也是如此热血之人!一把大刀,斩尽天下不平事,杀光这些为非作歹的畜生,真是何其快哉?”   “李兄此言差矣。”他旁边一个样子有些木讷的男子,摇头说道:“天下间的事情,都有规则,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来打破规则,对于整个规则的破坏作用是巨大的。   裕王世子这一次固然是见义勇为,但是下一次如果有人学着他,杀了别人一家人,说自己也是见义勇为,那我们查到他其实是因私报复,又该怎么办?”   “两者一样吗?”李敬宽皱眉道:“钟兄,你这个例子举得完全不一样啊!”   木讷男子道,“但是这个男子冲动的缘由,正是因为看了裕王世子杀人不用负责任,所以才一时冲动。无论结果如何,可惨烈的事实已经生了,这个责任谁来担负?”   李敬宽毫不犹豫的道:“自己作恶,当然是自己来负责。”   木讷男子道:“那么如果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呢?这就是负责任那么简单的事情?引的恶劣反响,会不会对民风民俗有反面的作用?”   李敬宽又皱眉,“钟兄,你能不能不要想得那么极端?”   “可我们不能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木讷男子正色说道:“所以我们应该防微杜渐,从一开始就做出公正严明的处罚,这样就会警示后来人,让他们不敢随意为非作歹。”   “哼!”   李敬宽的好友陈钦烈闻言不满意了,“钟云翔,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来判?”   钟云翔,李敬宽等人同一届的榜眼,也就是第二名,正儿八经的法家学子,也是被誉为法家的一代新星。   他的性格沉稳,遇事清很冷静,说话不多,却在翰林院很有威望。   听到陈钦烈的问话,许多人都盯着钟云翔,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钟云翔却摇摇头,“我又不是朝廷诸公,更不是苗大人,怎么来做处罚?”   陈钦烈契而不舍,“我们本来就是聊天,假如你是呢?”   沉吟了一番,钟云翔道:“裕王世子,指使手下侍卫斩杀2oo多平民,无论是何种理由,骇人听闻,论罪当诛。其所有参与的侍卫,本人处斩,家人流放西北边疆。   睿王县主,参与程度不深,裕王世子等人残杀民众时,又一直在房子里面保护孩童,所以罚禁锢三年,三年之内不许出府。”   他的说话,不仅仅是李敬宽一群人,就是许多支持他的本方人士,还有旁边看戏的人,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好家伙,你们法家的人可真敢说啊!   堂堂亲王世子、这一代宗室子弟中最为惊才绝艳的、也是皇帝最喜欢的侄儿,你直接来一个“论罪当诛”!?   这要是换了前朝,马上就会有言官参你一个妄言之罪,断送你的前程。   最是喜欢仗义不平的李敬宽拍案而起,“钟兄,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忠奸善恶的做法,我严重的反对!有你这样的人在朝堂上,将是一种巨大的灾难,我李敬宽羞于与你同殿为臣!”   “是啊。”   一个看戏的墨家学子忍不住道:“好歹裕王世子也是出于救人之心,而且他是被围攻,不得不反击的。诛杀这么一个刑罚,是有点让人寒心的。”   “呵呵,谁不知道啊,他们就是不想看到宗室子弟打破祖制,出来做事情。”商朴笑着道,“法家实在是太古板了,完全不知道变通之理。依照我的看法啊,圈禁裕王世子三年,不许他出门,也就是非常严厉的处罚了。”   “嗯,你的这个想法我很赞同。”陈钦烈为他鼓掌道。   那边期望制裁柳铭淇的进士们,虽然对此很不满意,可相比起刚才钟云翔石破天惊的说话,他们反而觉得商朴的这种判断要合理一些。   谁都知道,皇帝不可能任由柳铭淇被判刑,甚至是处斩的。   皇帝便是一切,有着颠覆一切条理的能力,只不过是平日里皇帝很温和,愿意和臣子们商量着来办。   现在你要杀他最喜欢的亲侄儿,你看他愿不愿意?   见到众人的神情,钟云翔闭上了嘴,不再和他们分辨。   分辨又有什么用?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说的不可能,哪怕是苗炎也做不到这个结果。   可法家之人,有什么意见和抱负,就应该说出来,否则哪里对得起自己立誓所学的东西?   ……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南宫相府里面,刚刚到家的南宫忌,正在慢悠悠的吃饭。   整个大康朝,平日里最忙碌的就非四个相爷莫属了。   别的六部、九卿、禁军九卫等等,只用关心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就好。   他们四个不同。   兼济天下。   大康朝的皇帝充分放权的结果,就是皇帝轻松了,他们这些相爷忙碌了。   平均每天处理公务的时间都过了6个时辰,再加上睡觉、来去办公花费的时间,基本上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就差不多只有一个时辰而已。   如果哪天有空,去花楼坐一坐,或者是和朋友们一起喝个茶,聊会儿天,那都是无比幸福的。   位极人臣固然是一种荣耀,但也把他们一辈子拴在了这么方寸之间,根本动弹不得。   或许也只有告老还乡,才能得到一时的清宁了。   别人南宫忌不知道,但他却是非常不愿意自己告老还乡的,权力的滋味一旦品尝到了,哪里那么容易割舍得掉?   特别他还是副相,帝国前五的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多少人愿意退下来?   因此哪怕他6o岁了,身躯有些佝偻了,南宫忌也觉得自己可以再为大康朝效力至少1o年。   为了让自己的状态保持最好,南宫忌吃饭、睡觉、锻炼、办公都很有规律。   每天他必然在家里要喝一碗东北的老参,要吃荤素八个菜,而且慢慢的吃,绝对不贪快。   平日里南宫忌吃饭,家人一般都不会打扰,不过最受他宠爱的大孙子南宫丘成却是一个例外。   今天南宫丘成就在饭桌上。   他一边给南宫忌夹菜,一边说话,“爷爷,这一次柳铭淇是不是很麻烦?”   南宫忌咀嚼着食物,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不麻烦。”南宫丘成道,“以我们皇上的性格,就算是一些犯错了的官员,他都会保,这些年来流放到东北、西北、东南和西南边疆的人有多少?1oo个都不到吧?   像是这样的皇上,能不管他的侄儿吗?更别说这个侄儿还是最聪明的、下一代最有出息的。”   “还有呢?”南宫忌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就是这一次整个宗室都联合了起来,连和柳铭淇有过节的礼王府,这一次也出了力气,到处去做事情,都要保他。”南宫丘成说,“宗室难得这么齐心协力,皇上一定会考虑到这一点,不能伤了他们的心的,毕竟都是他的骨肉。”   南宫忌笑了,“还有没有?”   “暂时没有了!”南宫丘成摇头,“我觉得这两点任意一点,都能让柳铭淇保命了。”   “呵呵。”   南宫忌笑了笑,“如果只是让柳铭淇保命,那有什么难的?皇上只要下一道恩旨,赦免裕王世子的罪过,难道帝京府、大理寺和御史台,还能推翻圣旨不成?”   “吓,你们几位相爷会同意?”南宫丘成不解的道,“咱们不是文官系统的人吗?”   “文官也是官,是陛下的官。当陛下致意要如此的时候,你说我们是坚持的好,还是退让的好?”   “嗯……我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和陛下死磕吧?”南宫丘成道,“退一万步说,陛下只要拿到钟昶的签字画押,便可以直接下圣旨了,你们剩下的几位顶也顶不住。”   圣旨的颁是有标准的。   不是皇帝写了就算数,那叫做中旨。   圣旨必须要经过文渊阁的丞相们签字画押,赞成了这个旨意的内容,才能用印,才能对天下颁。   当然了,如果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儿,一位丞相的签字画押就可以。   四位正副丞相之中,钟昶是景和帝铁杆之中的铁杆,当景和帝的压力到达了极点时,钟昶肯定不会硬着和皇帝作对,只能屈服。   所以南宫丘成才醒悟过来,其实景和帝想要打开局面,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既然如此,陛下为什么还不行动?”南宫丘成道,“这事儿拖得越久,越显得麻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了。”   “因为我们的陛下啊,他想的没有那么简单。”南宫忌喝了一口汤,和声的道:“他不但不要柳铭淇受罚,还要给柳铭淇脱罪,要让柳铭淇成为宗室的英雄和骄傲!”   “啊!?”   南宫丘成吓了一跳,“真的吗?陛下敢这么想?”   南宫忌没有理会他,慢慢的继续吃东西。   不过他也理解孙儿的心思,觉得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在文官们步步紧逼,许多人死不退缩的情况下,皇帝居然还敢想着给柳铭淇戴上如此耀眼的光环,难度太大了。   南宫丘成虽然很聪明,可却也想不到这一步。   可皇帝,却实实在在是这么想的。   不然他这么拖时间干什么?   难啊!   南宫忌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们几个丞相着实是为难。   但此时他们也只能装傻,装着不懂皇帝的意思。   等着皇帝先和苗炎他们来上几个回合再说吧,这事儿可急不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强王牌早已在阵中【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葬花楼。   听了婢女打听来的消息,仇香让丫鬟们都下去。   一个人在屋子里的她,自己研墨,铺开了纸张,写起了信件。   写好了之后,她吩咐人交给了民间的车马行,让他们用最快的度往两湖寄送而去。   仅仅是过了两天,收信的人手里便拿着了这封带着伊人芳香的信件。   他此时刚和下面的人商量完事情。   坐在旁边一个瘦弱书生,见状微微一笑,“殿下,看你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和仇香姑娘的好事将近了?”   信件就是经由书生检查后才递上去的,他当然知道是谁写的。   坐在主人位上的,正是在两湖流域监督赈灾的太子。   他哑然失笑道,“没有的事儿,仇姑娘只是来信向我求援了。”   “求援?”   书生转而望向了太子洗马沈明勤,“云智,你那边怎么搞的?仇香姑娘的安全都保护不了?”   沈明勤手里有着一群江湖人士,专门替太子做一些不方便在明面上的事情。   闻言他讶然道,“我没有收到消息呀,而且他们一直都暗中保护得很好,不该出问题吧?”   “不是,不是仇姑娘自己的事情。”太子笑了,“是她恳请我,去替铭淇求情。”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哦,这档子事儿啊!”   在场的人恍然大悟。   他们虽然是在两湖流域,但是消息却是很灵通的。   专门有人每天把朝廷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通过信鸽送给太子,好让太子时刻了解政局的变化。   柳铭淇带着柳芷雨独闯西邱村,杀死2oo多人的事情,太子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仇姑娘怎么和柳铭淇有交情了?”书生皱起了眉头。   “高霂,不要太过敏了。”太子摇摇手,“我和仇香姑娘的交往,都是正正当当的。而她和每一个人的交往,同样也是正正当当的。   这一次她来求情,不是为了私情,而是因为很欣赏铭淇的所作所为,所以想要为铭淇的安危尽一分力。”   “她遇到事情第一个就能想到殿下,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殿下在她心中的地位嘛。”朱哲嘻嘻笑道,“我想,喝殿下喜酒的日子也不远了。”   “还早着呢!”   太子虽然这么谦虚,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   那个瘦弱书生却没有笑容,“殿下,我觉得仇姑娘是给你出了个难题啊!柳铭淇的这个案子,朝廷和宗室严重的对立。   您偏向朝廷,肯定宗室对您不满,到时候所有亲戚都离心离德,肯定不好;您要是倾向于宗室,他们又没有实权,反而会得罪掌握实权的朝臣们。   难得您有这么一个机遇,可以在两湖地区,避开这些纷纷扰扰,结果仇姑娘一把就把您拽了回去,这很是不恰当啊!”   “你想得太严重了。”太子倒有些不以为然,“朝廷里面也不是一条心,你父亲吏部尚书李大人,不也没有表意见,支持惩罚铭淇嘛!”   这位瘦弱书生名叫李帆,字高霂,是吏部尚书李秀泰的大儿子,也是太子的头号谋士,已经跟随他十多年了,是绝对的心腹。   “总而言之,我们应该慎重一点。”李帆认真的道,“殿下您不能轻易的表态。”   “是啊,殿下,一动不如一静,我们看看再说吧!”太子舍人孙彬说道,“现在才第一回合,裕王世子都还被陛下保着,呆在宫里呢,能有什么危险?”   “嗯……”   太子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说法。   身处他这个位置,已经不是单纯的凭喜好做事情的时候了,一举一动都牵扯甚大,不能掉以轻心。   叹了口气,太子苦笑道:“只不过我就得好好跟仇姑娘解释一番了,希望她不要埋怨我!”   大家都在笑,也不以为意。   仇香虽然名气大,可面对太子这个身份,她算得了什么?   太子不做事情,难道她就敢怠慢太子了?   真是笑话!   ……   太子其实有一点没有和手下们说起。   在柳铭淇这个事情上,他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这个堂弟不可能被多重的处罚。   别说是什么处斩,就是被关押圈禁,都不大可能!   为什么?   原因根本不是太子相信他父皇,而是他相信自己的皇奶奶!   太后最喜欢的便是柳铭淇,这一点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现在只是父皇在保铭淇,要是父皇撑不住了,太后亲自出场的时候,那些朝臣们还敢和她老人家对着干?   那可是绝对的大逆不道啊!   不过,在给仇香的信件中,他还是多解释了这么一句。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太子对仇香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事实其实正是如同太子所想的那样。   老太太现在就已经在火了。   “皇上啊,这都已经几天了,你还没有把朝臣们说服?”太后指着坐在下面吃蛋糕的景和帝就是一阵指责,“你都不作为了,难道我乖孙就这么命苦?好人没有好报吗?”   景和帝一阵苦笑,“母后,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朝廷诸公考虑得都很多,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谁想要法办我乖孙,就让他来找我。”太后不依不饶,“我听说是苗炎和王智耿最凶猛吧?你让他们进宫来,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害我的乖孙?”   “母后,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景和帝头都大了,转头看着柳铭淇和柳芷雨正吃蛋糕吃得高兴,气得一拍柳铭淇的胳膊,“还不是你这个小东西,没事儿杀那么多人干什么?”   柳铭淇嘴里包着蛋糕,很是无奈的道:“陛下,他们要杀我和芷雨,我能怎么办?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了……”   “你吹!继续吹!”景和帝拆穿他道,“谁都知道你是主动杀出去的。”   “主动杀出去不好吗?”太后接话反驳道:“如果不是乖孙有这么一个小心思,那些人把更多的孩童和妇女给杀了灭口,那又怎么办?   我也是如今才知道,之前遇到搜查,他们居然如此灭绝人性!皇上,像是这些不当人的孽畜,不能留!”   景和帝叹着气点头:“是啊,现在针对他们这些残余分子,朝廷已经有公论,男的处斩,女的各地教坊司为奴,小孩子全部流放到偏远地区。”   “小孩子都有必要这么处置?”太后有点惊讶。   “不查不知道,这些小孩子只要是上了十岁的,耳濡目染之下,作恶的行为和手段,说出来都让人不寒而栗。”景和帝没有多说,一句带过,“苗炎亲自判定的,没有冤假错案。”   “这不就对了吗!”   太后一拍手掌,“我乖孙杀得好!这样的畜生,不杀难道留下来害别人呀?”   眼看着太后又要开始继续唠叨,皇帝只能投降,“母后,我一定会好好处理,铭淇和芷雨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的道:“丞相待会儿还要过来,也是谈铭淇他们的事情,母后我就先走了。”   “好吧好吧,你去吧!”   太后挥了挥手。   有孙儿孙女在,儿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   景和帝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的赵寿亦步亦趋的跟着。   “有什么最新消息了吗?”皇帝问道。   “有。”赵寿道,“现在民众们已经不仅仅在帝京府衙门堵门了,他们去了苗炎的府邸堵着,也不破口大骂,就是一个劲儿的哀求……据说苗大人的家人都不胜其烦,躲到了亲朋好友的府院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在。”   “这苗太升,够死硬的啊!”皇帝苦笑了一声,“对了,王长德呢?”   “王大人命苦一些,三天没有回家了,而且每天都在换地方,因为他到哪儿,民众就跟着去哪儿。”赵寿道,“闹得厉害,还扔东西砸房子,所以不用他的同窗好友催促,他自己就离开了。”   “所以还是要做一点实事儿才行,对吧?”景和帝笑了起来。   王智耿是堂堂的正三品御史中丞,级别和苗炎一样,平日的工作就是审核案件和弹劾不法。   其实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御史台中流砥柱,可惜因为做的事情大部分民众都不知道,因此大家才对他这么厌恶。   苗炎再怎么的被一些纨绔子弟讨厌,但是在民众们的心中,这可是一位青天大老爷。   哪怕是他这一次对裕王世子穷追不舍,民众们也只是惋惜,想要说服他,而不是去辱骂暴打他。   “他们的阵营里面,不少人已经有退缩的意思了。”赵寿道,“这事儿已经传到了附近的府县,不少民众对裕王世子都很同情,听说有一些外地的官员也纷纷上书,要请求宽恕裕王世子。”   “嗯,这些奏章丞相已经拿来了。”景和帝淡淡的道。   见到景和帝有点兴趣不大的样子,赵寿便没有再说。   实际上他不知道,景和帝心中正在吐槽。   从京城到河北,骑快马都要一天时间,这才3天,那边的奏章就来了,你这是哄鬼呢?   明显是早就有了安排,才让他们第一时间用最快度上书的。   而这些安排的人,应该就是曹仪无疑了。   按理说这样有点弄虚作假,可想到曹仪也是在为了自己的嘱托办事儿,景和帝的吐槽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第一百五十章 得道者多助【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7/34   太后是老年人,需要多一些时间休息。   没多久,柳铭淇和八姑也都退了出来。   八姑有点担心朝廷继续对柳铭淇的围剿,不过今天听到皇奶奶这么说了,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太后是皇帝的母亲,那么在群臣眼里,当然辈分又要高一截。   他们能强硬的拒绝皇帝的要求,却没办法拒绝太后的请求。   铁面无私的刑部尚书窦儒,谁的面子都不卖,皇帝要赦免的人他都能硬撑着不办,唯独在太后6o大寿的时候,配合了皇帝的赦免命令。   这便是太后的面子。   你不能不给。   看着八姑兴高采烈的回自己的临时住所,柳铭淇也在宫女和宦官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两人虽然是皇亲,但在宫里也要有宫里的规矩,只要在房间之外,宦官和宫女们必须随时随地的陪着。   躺在了松软的床上,柳铭淇开始回想起了这么两天的经历。   西邱村是彻底会被消灭的,这是朝堂诸公的一致意见。   而那些和西邱村有过生意往来的团伙和个人,也因为西邱村剩余村民们的出卖,被66续续抓了上千人。   又在他们的反过来指控和出证据的情况下,西邱村真是一家一户都没有逃脱。   所以刚才皇帝才那么对太后说。   这都不是柳铭淇关系的了。   他现在想着的是,如今之天下,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咳咳。   敌人什么的,那就说得有些过分,还是说说朋友吧。   这一次柳铭淇知道自己肯定会很难,会有很多人针对自己,但却也有好几个没有想到的地方。   先第一个是宗室和勋贵对自己的支持。   除了皇帝,老爹的其余四个哥哥也是竭力支持,肃王在朝堂上一人独战朝臣,战斗力惊人。   剩下的几位,都在明里暗里支持着那些大街小巷请愿的民众,给他们东西,号召更多的人出来说话。   勋贵子弟们也没有袖手旁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柳铭淇也代表着他们。   如果这一次柳铭淇被处罚,哪怕不是斩,被除以圈禁的刑罚,也是一个很不好的开始。   本来勋贵子弟就和宗室子弟一样,没有什么权力,平日里做生意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言官和御史弹劾。   现在连做好事儿都要被处罚,那当一个宗室、当一个勋贵,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去当平头老百姓了,还不用时时刻刻被人盯着!   所以在这整体的京城沸腾之中,勋贵子弟们用的力气一样不小,不然民众民心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整体的煽动起来。   如此强大的民意,也是造成了苗炎等人举步不前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是朝廷上面军方一系的人对自己的支持。   不说跳出来的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还有金吾卫大将军方开岳、熊渠卫大将军李南渊等等,都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这里面不仅仅有皇帝的意思,还有他们自己的意愿在里面。   军方就欣赏这样敢打敢杀的好男儿。   第三是朝堂上的过一半的文臣们。   他们没有跳出来和柳铭淇作对,便是对柳铭淇最好的支持。   否则全部上千名文臣都在垂拱殿下跪着,景和帝都得大伤脑筋。   他们之所以没有站出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四位丞相的劝说。   真正跳出来的那些人,大部分是法家出身的大臣,还有一部分是性格非常倔强的儒家学子,这些人平日里就不是丞相们能影响的。   想来想去,柳铭淇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少年自然不能算什么君子,但这一次他能有这么大的声势,可以和苗炎、王智耿等人所代表的朝廷大义抗衡,的的确确是因为有大多数人帮助的缘故。   包括了全京城的民众们,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柳铭淇。   否则皇帝甚至皇太后,可以直接下场掀台子,但那样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在太后还只是数落皇帝,没有召见苗炎和王智耿?   还不是想要留点颜面,让大家都好看!   当然了,如果真到了那个危急的时刻,皇太后也肯定会这么做,保孙儿的命才是第一的。   但现在不一样啊,朝廷内外的大力支持,让皇帝说话都有底气。   民意难违,你总不可能让朕和千百万的老百姓们为敌吧?   回到眼前来。   柳铭淇以前觉得,凭借着自己就能搞定一切事情。   现在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是多么爽的事情。   太祖不愧是上天下地、五千年才能出一位的圣人,斯言诚不欺我!   尝到了甜头,少年肯定不愿意只有这么一次享受。   为了以后都能获得更多人的支持,柳铭淇又开始琢磨起来,该怎么把他们和自己紧紧的捆绑呢?   想来想去,柳铭淇觉得,还是依靠利益的捆绑最为长久。   这也是生长在他那个年代的普遍意识。   不像是古代,想得比较天真,觉得大家志同道合,或者是自己品质高洁,就能获得更多的支持。   实际上君子大部分都是被小人给玩死的。   最典型的一个就是岳爷爷。   因此还是形成一种大家都共同拥有的利益,形成你我的利益一样,损害我就是损害你,伤害我就是伤害你,那么大家就能齐心协力了。   这样做或许是有点赤果果了一些,没有什么道德的约束。   但这样的利益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让许多普通人都能看到好处,从而加入利益的一方。   无论古今中外,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所以这种以利益捆绑的事儿,不敢说是人间真理,但却又切实可行。   ……   好吧。   现在问题来了。   要怎么才能捆绑利益?   柳铭淇此时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如果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不好做,但恰好是自己,那么就好办多了。   大康朝本来就是一个商业繁荣的王朝,大家都在做生意。   官员们也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做,就跟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一样。   因此在大康朝,做生意的方式多种多样,商业的各种规矩和规范也是层出不穷,颇有点百花齐放的味道。   “合股”这个词,自然不少见。   甚至于大康的商人们,还把这个词用到了各个方面。   商人和商人之间的合股,商人和自家掌柜的合股,商人和自家掌柜、伙计们一起的合股。   甚至于商人和那些不熟悉的投资者们之间的合股……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除了没有现代化通信工具,基本上合伙做生意的那些方式,这个朝代都有。   许多勋贵子弟和宗室子弟们,如果实力不够强,通常就会选择合股,交给一个能力强的掌柜,让他去负责张罗买卖,给大家挣钱。   说白了,这便是现代的职业经理人制度。   掌柜的就是公司的ceo,宗室和勋贵子弟们便是公司的股东。   虽然很多时候大家都在吐槽,说宗室和勋贵的身份没有用,就是一个光鲜的衣服而已,但这个衣服其实还是有用的。   至少那些能力强的掌柜,绝对不敢背叛股东,捐款逃跑的。   在大康朝,对于这样的行为处罚非常严厉。   一般抓住了就是抄家流放,严重一点的直接就秋后处斩了。   在这不能出国,又不能整容,到处都需要路引的古代,也不是那么好逃脱的。   所以大致上只要你给的激励和奖赏到位,掌柜的也会安心的替大家挣钱,毕竟他也有份儿嘛。   回到眼前来。   柳铭淇之所以信心满满,在于他手里握有很多可以称霸商界的东西。   比如说,现在正在做的白糖,就是其中一种。   在这个各种糖还没有泛滥的古代,没有人不喜欢糖分,没有人不喜欢吃糖的满足感——西方人现在在嫌弃糖分,殊不知几百年前,就因为吃糖太多而导致蛀牙严重,才导致了西方无奈的研究,最终展出牙科这一个行业的。   还有厕纸,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听,但是在现代,专门做生活用纸张的人,都能成为国内前二十的富豪,而且是在竞争者挺多的局面下,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利润着实丰厚得很。   把这两样东西注入一家商行里面,再把里面的股份卖一些给自己需要团结的人,不就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了吗?   股份自然不能送,价格更不可能低,白送的东西谁都不会珍惜,反而会贪得无厌,想要得到更多。   本来百分之百是属于自己的,现在要卖出去两成、三成甚至更多,肯定会损失不少的利润。   可长期来说,柳铭淇是找到了许多同盟者。   他们不但会帮着生意做各种事情,打通各种渠道,有力出力,而且还会旗帜坚定的站在柳铭淇的这一边。   因为动柳铭淇就是在动他们。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此的利益同盟,远远的胜过了所谓的交情,也更加的牢靠。   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得道者多助!   ……   注:我知道你们要吐槽我,不过这只是此时的一种设想,不犯法嘛~~   继续努力去写,我看今天能亮出一个大招来不!   订阅和月票请跟上,万万不能停! 第一百五十一章 素老板告状【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一觉醒来,不觉已经是下午。   吃饭之前琢磨的得道者多助,牵涉到了很多现实的问题,柳铭淇准备回去和老妈商量一下再说。   裕王妃可不是一个吝啬的女人,而且经历了这么一次的灾难,相信她对于钱财跟性命的感悟,也会更加的深刻。   这几天裕王和裕王妃、睿王和睿王妃都没办法入宫探望自己的儿女,柳铭淇听赵寿说,自己的母亲每天都要哭。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裕王妃不是少年的亲生母亲,但却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柳铭淇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对柳铭淇的关心和爱护,那是铁人都会感动的。   实际上,柳铭淇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自己这个孤儿在前世的梦中,一直梦想的那个影子,已经和裕王妃重叠在了一起。   惆怅了一会儿,少年又摇摇头,摆脱了这种情绪。   少年不识愁滋味,想得多了又没有用,出去之后不要再这么冲动就是了。   这么开导着自己,柳铭淇心情又恢复了过来。   闲着没事儿做的他,就又往御膳房走。   这两天他主要的活儿便是做各种各样的美食。   像是皇上、太后他们上午吃的蛋糕,就是柳铭淇自己做的。   还有烤鸭,这几天也很受欢迎。   用非常得宠的李淑仪的话来说,“创造者的手艺,真不是这些御厨们能比的”。   天气开始冷了,冰奶茶自然不能再做了,柳铭淇就开始做起了热奶茶,加一些豌豆淀粉做成的珠子,还有龟苓膏之类的进去,佐料丰富,非常受欢迎。   吃得满嘴流油的长乐公主嚷嚷着,干脆淇叔儿不要回府了,就在皇宫里住着吧,这样她就能一天到晚吃各种美食了。   对此少年只能呵呵。   我乃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一直住在宫里?   宫里除了皇帝和皇子们,还有正常男人吗?还敢有正常男人吗?   从他住的地方去御膳房,要经过好几所的宫殿,柳铭淇都是远远的绕开了走,免得有什么非议,哪怕他身边就跟着几个宫女和宦官。   走着走着,柳铭淇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千牛卫校尉,比起旁边的军士们,起码要高一个脑袋。   “宝哥!”   少年挥手喊了起来。   千牛卫校尉转头一瞧,看到是柳铭淇,笑得大嘴都咧开了,“铭淇!”   “宝哥,我最近可是难得见到你啊。”少年走了上前,和他说话道,“是在忙什么?”   “也没有特别忙的地方,不过就是出去北方历练了一番。”校尉顺口道。   他也比较小心,该让柳铭淇知道的,他不会不说,可不该柳铭淇知道的,他不能说。   柳铭淇也不在意,颌道:“谢谢宝哥你的仗义执言,等我出去了,咱们好好的喝一顿。”   “好。”   校尉挠挠头,“其实我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不过我问了我爹,铭淇你这次没事儿的,别担心。”   柳铭淇道,“我还没有感谢熊大人帮忙呢,现在又出不去,宝哥你就帮我带句谢谢吧。”   “他也没做什么,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校尉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熊大人什么都不说,那就是对我极大的支持了。”柳铭淇道,“如果换了别的事情,你看他会不会支持苗大人?一位京畿总督话,分量能轻了吗?”   校尉松了一口气,“铭淇你能这么想,那就是极好的。”   这个校尉叫熊大宝,父亲正是京畿总督熊文庆。   熊大宝是柳铭璟的铁哥们,又是喜欢仗义行侠的汉子,自然是要力挺柳铭淇的。   他自己就和几位千牛卫的同僚们,写了奏章递给皇帝,表示了不应该处罚裕王世子的理由。   千牛卫校尉可是从三品的大员,地位已经不低了。   虽然武将在朝廷事务上一般话语权不大,可人家地位在那里,你能视而不见?   像是他这样的武将,写奏章力挺柳铭淇的多了去了。   这在武将体系里面,就是一种所谓的道义正确,他们可没有像是文官一样的撕裂,而是全都清一色的倒向了柳铭淇的一方。   顿了顿,他又不好意思的道:“说起这个,铭淇,我们这一趟出去,用的消毒酒精很多,千牛卫配给的都用完了,大家实在是太喜欢了,你看……”   “没问题。”   柳铭淇想也不想的点头,“我待会儿就写封信出去,宝哥你下值之后,就去我家的工坊拿吧。一百瓶够吗?”   “呃……如果能多一点,那就更好了。”   “好吧,我让他们给两百瓶。”柳铭淇道,“这东西不用使劲儿的用,小伤每天擦拭三次,三天就好。受大伤的时候擦拭几次,每天换药之前清洗一下,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   酒精制造不麻烦,也不值什么钱,不过也要懂得用法。   两百瓶就是一百斤,足够上千人受伤的战役所用了,熊大宝的人如果现在就铺张浪费,到了战场上可要抓瞎,那时候可没有那么多消毒酒精补充。   “我们明白,铭淇,你够哥们儿!”   熊大宝笑嘻嘻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铭淇看到了他身边的一群军士们,眼中闪过了一丝垂涎。   说好了这个,让柳铭淇写了一张纸条,熊大宝便离开了,他毕竟还有巡视的任务。   柳铭淇去御膳房做了一些菜肴,叮嘱他们给太后、皇帝皇后、长乐公主分别送去之后,自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了御花园。   穿着一身锦袍的池三儿,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   他是从后面的神武门进来的,裕王夫妇担心儿子,所以恳求了太后,让池三来宫里传信。   两人会面的地方,便是这顺贞门和坤宁门之间的御花园。   柳铭淇知道的许多信息,自然便是池三带来的。   皇帝也知道这事儿,不过他当作不知道,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殿下,刚才帝京府衙门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儿!”池三有点眉飞色舞的,“有人去敲鼓告状了,你猜是谁?”   柳铭淇眨了眨眼睛,“我娘?”   “不是。”池三有点汗然,生怕自己的世子胡说,赶紧说出了答案,“是素老板。”   “萧素琴?”柳铭淇讶然道,“她遇到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因为您?”池三道:“她状告帝京府府尹苗炎,身无大义,陷害忠良,不配为官。”   卧槽!   柳铭淇听得眼珠子都睁大了。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素老板真牛啊!   连苗炎都敢告?而且是去苗炎的地盘告?   不过回过味来之后,柳铭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三儿,瞧瞧,这就是我的人脉!素老板不愧是我的忠实粉丝,哈哈哈!”   有了《梁祝》这个话本,萧素琴非常崇拜柳铭淇,完全是把他当偶像一样的。   粉丝这个词语,池三如今已经知道了什么意思。   他闻言也点头笑道:“可不仅仅是粉丝这么简单哟,我看呐,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改口叫夫人啰!”   “胡说八道!”少年老脸一红,“我们是纯粹的好朋友,你别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还我胡说?”池三当即就道,“殿下,连夫人都知道你们之间鬼鬼祟祟的呢,以素老板的身份地位,还有她的清白,当一个您的妾室,那还是不错啦。”   “还早,还早。”   柳铭淇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继续说,后面怎么了?”   池三道:“在门口闹腾了一阵,苗大人还真的派人把状子给收了,他们告诉素老板,过几天苗大人空下来的时候,就让人审理这个状告。   素老板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儿啊,她晓得这几天苗大人正在做追捕那些人贩子的事务,睡觉都是在衙门里睡的,当然不会胡闹,所以也就回去了。”   少年微微颌。   从这点说,萧素琴做得还是挺有分寸的。   如果她非要嚷着见到苗炎,便是外面围着的那些民众也会指责她不知道分寸。   池三昨天就说过,现在这些人天天没事儿干,都跟着苗炎在魔音灌耳,企图影响他。   所以苗炎的行踪他们都晓得。   再加上听衙役们说起,苗炎辛苦得睡觉时间都没有了,他们连在帝京府衙门外面的喊话次数都减少了。   不得不说,这群人还真可爱。   少年道:“提起了素老板,咱们的《梁祝》话本,已经印刷好了吗?”   池三回答说:“早就印刷好了,孙四叔现在正带着人钻研殿下您说的活字印刷呢,天天都要耗费大量的资源,纸张都浪费了不少。”   “嗯,不用管这些,让孙老四尽量的去折腾,怎么想怎么做。”柳铭淇道,“另外,从现在开始,每个月给他们多增加三百两的奖励,由孙老四掌控。”   “知道了!”   池三也没有在意。   区区三百两,对于如今的裕王府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只要这个天下还有女人,那么花香精油便是裕王府最大最可靠的依仗!   呃,不对!   好像说这话,有点忽略男人们对花香精油的热情。   论起喜欢花香精油,无论是皇上还是朝廷诸公,无论是纨绔子弟还是书生学子们,哪个有经济条件的男人不喜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军营酗酒事件【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身为护卫皇宫的千牛卫,他们普通军士的休沐时间,每个月有6天,时间不算少。   不过在大型节假日,或者皇帝要外出的时候,所有休沐都会取消,全部都得随时准备严厉护卫。   然后每年他们都会有三次的拉练,分别是夏天、秋天和冬天,也就是去附近的几个省份做急行军、翻山越岭、剿匪等等训练,为的是磨砺他们的气魄和精神,别因为一天到晚呆在宫里,就什么都退化了。   三次拉练可是有讲究的,一次达不到要求警告,第二次还达不到就直接勒令退出千牛卫,去帝京府做一个捕头,或者去京畿地区做一个大捕头等等。   这里面待遇和荣耀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任何有点羞耻和抱负之心的,都不愿意被淘汰下来。   于是在皇宫属于他们的训练场所上,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们训练的身影。   当然了,具体说待遇怎么好……   嗯,反正一个七品知县的饷银是比不上他们的。   另外就是一种荣耀感,问你在什么地方当差,你一说我就是在皇宫里守卫皇上、嫔妃和皇子皇女们的,街坊邻居都得高看你一眼。   这有什么用呢?   找媳妇儿容易啊!   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的自家女儿、侄女们,都愿意嫁给千牛卫的侍卫们。   他们年轻的时候待遇好,年龄大一点了,不能在皇宫了,就外放到附近的州府县当总捕头甚至县尉,一辈子都是风风光光的,多好呀!   况且选择千牛卫的时候,那些长得歪瓜烂枣的一般都不能进入,大部分都是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的壮汉,这些人穿上千牛卫制服就显得威风凛凛,也让女孩子们喜欢。   今天下了值,熊大宝第一时间便让人带着柳铭淇的字条,去裕王府的工坊,也就是绣衣卫衙门旁边那个,带了2oo瓶的消毒酒精回到皇城。   千牛卫虽然守卫皇宫,可并不在皇宫里面住。   不过他们的驻地是紧挨着皇宫的,就在皇宫外面不到一百米,有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进入了他们所属的军营,关上了营门,熊大宝便指挥着兵士们把消毒酒精的箱子给抬了下来。   “狗子,你给老子小心一些,抱稳一点!”   “还有小鹰,别磨磨蹭蹭的,大家都等着呢,赶快!”   熊大宝的嗓门很大,这么吼着叫着,军士们也加快了度,不一会儿就把几十个木箱子给抱进了营帐里面。   千牛卫的军营一共有五个,四个校尉各占据了皇宫的一边儿,在最靠近神武门的地儿,则是大将军和两位将军的营帐。   他们平日里住的都是这种帐篷,一来是方便,二来肯定也是不能在皇宫的边儿上搭建房子,那对安全可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熊大宝的校尉营帐不小,二三十个人站在里面都还有空余。   现在站在面前的便是他手下的军侯、屯长和队正们。   作为轮守皇宫的唯一禁军军士,千牛卫的人数是禁军九卫之中最少的。   不算后勤辎重,龙腾卫、虎贲卫、熊渠卫、骁骑卫、豹骑卫、金吾卫这六大禁军野战部队,都是二万五千人。   负责监控天下的绣衣卫是一万人,这是明面上的数字,实际上私下里他们雇佣了多少临时工,那就说不清楚了。   守卫皇城的羽林卫,也号称皇帝亲军,总数六千人。   最后只守卫皇宫的千牛卫,人数仅仅只有两千人。   不过千牛卫的编制模式,还是和大家一样的,他们一共有一位大将军、两位将军和四位校尉。   熊大宝手里便有三百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别看他的全部手下,还不如野战的禁军六卫同级别校尉的直属人员多,但如果真正到了危急的时候,熊大宝的这么三百人,迅可以扩展为军官团,直接控制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而且即便是现在走出去,熊大宝都不用担心面子。   你们人数多,可你们能守卫皇宫吗?   最重要的地方,最重要的人,只能由我们千牛卫守卫,这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当然了,羽林卫平日里也是有话说的。   你们千牛卫牛什么牛?我们羽林卫守卫皇城,连你们一块儿保护了。   好吧。   这些人都是没事做,闲得慌,不吵吵嚷嚷的,就好像突出不了自己是禁军第一一样。   回到眼前来。   “老规矩,你们一人拿一瓶,剩下的跟弟兄们分了。”熊大宝指着地上的消毒酒精道,“记得一次不要喝多了。”   “明白!”   一个军侯笑嘻嘻的道,“老秦的下场咱还不知道吗?我们才不会想要和他一样,成为光猪呢!”   “呸!”   一个大胡子当即就毛了,涨红了脸道:“别让老子踏马的找到是谁剥光了我的衣服,不然你们就惨了!”   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众人不觉哈哈大笑。   “其实老秦的遭遇也给我们提了个醒。”熊大宝道:“铭淇都说了,这个酒精是专门消毒用的,不是拿来喝的,容易烧坏脑子。不然以老秦的酒量,怎么可能半斤就醉得不省人事?”   大胡子老秦尴尬不已,却又不好反驳。   毕竟率先丢人的是他。   “头儿,要不你看现在都快晚饭的点儿了,要不我们弄几道冷盘,边吃边喝,也过过瘾?”有一个军侯嚷嚷着道,“喝酒嘛,人多才有意思!”   “对,头儿,喝不喝?”   马上有人跟了上来。   熊大宝迟疑了一下,“虽然我们要后天才轮值,可如果醉醺醺的回家,那可不大好。”   “没事儿的,将军他们不是都去看热闹了吗?我们又不是在执勤期间喝的。”手下说道,“以往冬天的时候,下了值,咱们不都喝了几杯酒,暖和暖和身体后,才回家的嘛。”   “那……行吧!”   熊大宝看到大家都这么心痒痒的,自己也不再忍了,“那就先开1o瓶,不要喝多了。”   “好嘞,我去让他们准备菜!”   “我去搬凳子。”   “我也去帮忙!”   “老朱,顺便让他们再做几只烤鸭,用面皮包好了送来。”   一听说能喝酒,一群酒鬼极快的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把营帐变成了一个欢乐的饭店包厢。   ……   千牛卫大将军吕松跟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从内城回到了皇城。   此时天色已暗,两人漫步在军营之中,小声的说着话。   “啧啧,这一次宗室和勋贵们可真是用劲儿啊,这都几天了?帝京府衙门每天围着两三万人,吓都要吓死了。”   “可不是?在苗黑子那里他们还留点面子,可御史台的大门和墙壁,早就被砸得破损不堪了,所有进出的御史都被臭鸡蛋、烂菜给伺候过,弄得他们都不敢去办公了。”   “还有大理寺,这不也被围着吗?幸好大理寺的一帮人聪明,没有跟着起哄,不像是王智耿那样当了出头鸟,才相对来说好一些。”   “哈哈,说起老王,他可真是倒霉啊!要不是绣衣卫们守着,他家早就被夷为平地了!但绣衣卫也够阴险,只守卫民众们不能冲击进去,不管他们扔不扔东西,老王的妻子和儿女们,可是跟着遭殃。”   “嗯,老王被针对也很正常,谁叫他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儿呢?”   “我觉得……咦?”   说着话的江少吉,脚步停了下来,做出倾听状,“老吕,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闹嚷嚷的。”   吕松也听到了,他没有搭话,而是快步朝着出喧哗的地方而去。   转了几道弯,他便抵达了声音越来越大的营房。   营房门口站着两个执勤的千牛卫军士,看到吕松来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行礼,而是转身就想跑。   吕松见状大怒,“给我站住!否则我剥了你们这身皮!”   两人吓得一哆嗦,迟疑不定的时候,吕松已经赶了过来,从后面按住两人的肩膀,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其实都不用两人回答了,因为走到了这里,吕松和江少吉已经能听到临时帐篷里面的大声嚷嚷声音。   “来来,老三,咱们哥俩走一个!”   “哈哈哈,好啊,这酒喝得爽!我都快醉了!”   “你们别愣着呀,赶紧再给头儿敬一杯酒,如果不是头儿,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喝这么美妙的酒了!”   “对对对,来,头儿,我敬你一杯!”   “呵呵,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行了!不行!我告诉你们,都喝了2o瓶了,再喝都得断片儿!”   “……”   吕松听得脸色很不好看,江少吉却已经听出了那个头儿是谁。   “大宝他们今天轮值吗?”江少吉问道。   吕松摇摇头,“白天是他们,现在已经下值了。”   江少吉笑了笑,“那就没什么了,走,咱们去看看,到底他们喝的什么酒,性质这么高!”   说着,他越过了三人,径直掀开了帐篷。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这么掀开帐篷走进来人,一阵凉风吹来,让里面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熊大宝就坐在位,看得最清楚,“哟,是江叔啊,您怎么来了……吃了没?没吃坐下吃点,我们这里可是有最好的酒,哈哈哈……”   他也是喝得多了,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少吉瞧着满脸通红的熊大宝,心中还有些惊讶。   什么酒这么厉害?   按理说这小子喝酒,没有两三斤是醉不了的呀。   此时吕松也迈步走了进来。   本来大家刚才就清醒了一点,如今看到了顶头上司吕松,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   连熊大宝都吓了一跳,有点讪讪的道:“大将军!”   其实平日里下了值,他都喊吕松做“吕叔”的,毕竟他老爹可是京畿总督熊文庆,唯一一个挂了大学士头衔的总督!   但此时气氛有些尴尬,虽然不是违反军令,但被顶头上司看到一群人酗酒,还是不好意思。   酗酒!?   熊大宝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有心想要扑到桌子上,将那些酒瓶毁尸灭迹,可一看到那十几个酒瓶七倒八歪的放在长桌上,他顿时失去了行动的心情。   吕松第一眼先瞪了这群小崽子们,第二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当看到那些酒瓶子时,他的眼睛不觉一厉。   这时的江少吉也忍不住惊呼了起来:“我的老天!你们怎么喝起消毒酒精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东西啊!【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8/34   江少吉看得不错,这酒壶的模样儿,还有颜色,还有上面用泥印压出的“消毒”两字,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它是用来消毒的酒精。   羽林卫大将军幸好不是现代人。   不然此时他的心里肯定会冒出一个想法。   贵圈真会玩儿!   拿来给受伤的军士们消毒救命用的酒精,你们竟然拿来喝?而且是大规模的喝!?   江少吉想到了这里,那边的吕松已经冷冷的说话了,“熊大宝,你很厉害啊,这宝贵的军用物资,你居然拿来喝了?这要是在战场上,你的弟兄需要消毒酒精救命的时候,却现都被你们喝了,那你们又该怎么办?”   熊大宝还有点神智,所以他傻笑,想要蒙混过关。   可是他手下的一群小将领们,却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想着头儿正在被骂,有人就嚷道:“大将军,这些不是千牛卫下来的库存,是咱们头儿凭借着私人关系,找裕王世子要的。”   吕松皱起了眉头,心想这群小子还真是谨慎。   这倒让他没有了飙的理由。   最多也就是治一治他们在军营里面喝得太多的罪过——太冷的时候,下值了的时候,是一般默许能喝酒的。   但这也是在京城里,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戒严,或者是去野外作战,那是绝对一口都不能喝,哪怕没轮到你们打仗。   不过江少吉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问道,“之前给你们的消毒酒精呢?是不是已经喝完了?所以你们才找裕王世子再要的?”   熊大宝呵呵一笑,正想蒙混过关,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军方嘻嘻一笑:“大将军,您真聪明!那么一点酒精,够什么喝的?”   这下子吕松就找到由头了。   “啪!”   他猛的一拍桌子,“给你们的军用物资都敢挪作他用,想死了是不是?都给我滚出去,在外面站着!”   吕松忽然飙,让大家伙儿吓了一跳。   羽林卫纪律森严,千牛卫一点也不差,毕竟是守卫皇帝和皇室的,稍微马虎一点都不行。   他们也不敢反驳,低耸着脑袋就往外面走。   “熊大宝留下来。”   吕松加了一句。   大家伙儿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头儿,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没有了外人在,熊大宝却不敢放肆,讪笑着道:“吕叔……您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啊!喏,我不是把数量都补齐了吗?”   他指了指角落的那些装满消毒酒精的木箱子。   吕松却没有在意,只问道:“为什么想到居然喝消毒酒精?裕王世子不是警告了不能喝,怕喝坏脑子吗?”   “嘿嘿。”   熊大宝不好意思的道:“是这样的,上个月我们不是去了河北拉练吗?结果有一个弟兄就从山上摔了下来,手脚都断了,浑身是血。   然后我们就紧急给他包扎,可他还是痛得受不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喝到了一口消毒酒精,一下子就觉得痛楚少多了。   我们只能让他多喝了几口,结果他就顺利的睡了过去,度过了最痛楚的时期。   接下来就有弟兄起了心思,去偷偷的打开来喝,觉得味道虽然非常辛辣,可是那种浓郁的酒味和口感,绝对不是市面上那些什么烈酒能比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没等到回到京里,那1oo瓶消毒酒精就喝光了,但大家都没有什么事儿,也就是老秦一个人喝得多了点,直接断了片,昏睡了大半天才醒来。”   吕松微微的点头,“你们觉得喝多少不会有问题?”   “小半斤的应该可以,过半斤就不行了,头很昏,又很痛,一点儿都不爽利。”熊大宝道。   “那你现在这样,是喝了多少?”   “呃……吕叔你此时不说,我倒是忘了,怕是喝了有半斤了?”熊大宝拍了拍脑袋,“难怪有些头昏眼花了!”   “头昏眼花还是轻的,你要是喝得烧坏了脑子,你爹能找我拼命。”吕松没好气的道,“现在你也是,给我滚出去站着,等候落!”   “是!”   熊大宝听到这个,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出帐篷而去。   一来现在是已经下值了,二来他的背景深厚,熊文庆和吕松关系还挺好,所以这一关过得特别轻松。   等到他出去,江少吉已经忍不住找了一个干净的酒杯,倒了小半杯消毒酒精,闻了闻,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真的好喝?”   江少吉一边嘟囔着,一边抿了一口。   旋即的,他被辣得伸出了舌头,可是过了一下,他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再看了看手里的酒杯,江少吉头一昂,直接把这5钱酒给喝下了肚子。   “吁……”   江少吉被酒精刺激得浑身有些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脸逐渐的红了起来。   “好家伙,真的这么厉害?”   吕松看得惊讶不已。   江少吉可也是至少一斤多的酒量,结果喝一杯五钱的消毒酒精就成这样子,就好像醉了一样。   “这酒……”   江少吉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对于那些文人来说,绝对是难喝得很,又烈又冲。可是对于我们当兵的人,那就真的有一股子豪气,正对胃口!”   顿了顿,他点头道:“果然是好东西!”   “你这么说的话,那咱们今晚就喝几杯吧?仔细的品一品。”吕松也是好酒之人,不觉有些嘴馋。   “嗯,好!”   江少吉看了看剩下的箱子,“说好了,这里面的我要一半。”   “凭什么啊?”吕松乐了,“这可是我们千牛卫的,你们羽林卫不是有吗?”   “可这是赃物!”江少吉义正言辞的道:“他们在军营里酗酒,被我抓了现场,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些封口费吗?”   “草!”   吕松对他表达了鄙视。   ……   内城,萧素琴的戏班里面,一副忙碌的景象。   即便是晚上,他们也没有懈怠,在排练着《梁祝》的戏份。   这样的忙碌和紧张,已经持续了大约快1个月了。   编排的戏份正式出来之后,大家便各司其职,很快的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本来萧素琴的班子就有33个正式的戏子,为了《梁祝》这个戏剧,大家全部都上场了,有的还身兼数职。   大家都是至少在戏台子上面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人,都知道《梁祝》这么一个戏,拍出来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本子,所以都卯足了劲儿。   萧素琴也不是吝啬的人,平日里如果收入高就会有赏赐,这一次《梁祝》如果成为了戏班子的招牌,怕是要不了一两年,大家都能在家乡买上百八十亩地呢。   生活就是这样。   只要有了奔头,就算是再苦再难都会坚持。   而一旦看不到希望,哪怕是再怎么强壮的人,都容易失去动力,从而萎靡不振。   累了一天的萧素琴,难得的坐在了椅子上,喝着贴身丫鬟泡好的姜茶。   她不仅仅要自己排练,更要去纠正那些配角们的戏份,几乎是从起床之后,就没有停歇的。   被她从江南找来的出演梁山伯的钱英,此时也在旁边休息。   他问萧素琴道:“老板,你今天才去告了苗炎苗大人,怎么现在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在普通人的心里,民告官是非常麻烦的,许多人都没有那个胆子。   更别说这一次萧素琴还是去状告帝京府府尹,被誉为最黑面心硬的苗炎。   “做都做了,难道我还要担心害怕吗?”萧素琴闭着眼睛休息,嘴里回答说:“苗炎这个人是法家学子出身,最讲究条例和法理,不会乱来的。”   “可是……”   钱英道,“老板您这样为了裕王世子,值得吗?一个不慎,您就会身败名裂,被人取笑为跳梁小丑啊!”   他说这话,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和萧素琴签了死约,如果萧素琴倒霉,他也会跟着倒霉,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另外有一小部分原因在于,通过这些日子不停的排练,他颇有些进入了梁山伯的角色,对这位女老板心有好感,想着能不能再展一下。   萧素琴闻言笑道,“我和裕王世子是天生知己,现在他被人针对,我要是不去为他做点事,那又怎么对得起良心?”   钱英道:“我可是听说,苗大人审案子的时候很凶,要是他生气你和他作对,惩罚起你来,就算裕王世子都救不了你啊!”   “我不是说了吗?苗大人是很守规矩的,牵涉到告他,他肯定会更加的慎重。”萧素琴不以为意的道:“更何况,我们可是有全京城的老百姓支持!”   钱英性格比较软,也不好多说,“唉,眼看着话本就要刊了,却出了这事儿!希望不要耽搁我们的演吧!”   “放心吧,他这么好的人,不会有事情。”萧素琴充满自信的道,“要不了几天,他就能光明正大的从宫里出来了!我还等着他亲自来看我们的演呢!”   见识到了柳铭淇做出的一系列奇迹之后,由不得素老板不对他充满信心。   自己喜欢的小男人,会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吗?   ……   六更2oooo字奉上!   高估自己了,铺垫还没到位,明天一定写完这个情节,完美脱困~~~   连续七天爆更了,老爷们可以适当多订阅一点,你们说,哪有时不时跳着订阅的道理,这不欺负老实人嘛~~~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折中之法【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眼看着又过了两天,聚集的民众不但没有少,反而变多了,王智耿便有些焦躁了。   身为堂堂的正三品大员,实质上御史台的二把手,王智耿在朝中一向很有威望,许多人都怕他。   可是朝廷上他能做事情得心应手,但在下面来,面对老百姓时,他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别说是苗炎,他连普通的一个总巡捕对民众的威慑力都不如。   所以面对这样不断扰乱他家庭,让他也无家可归的“刁民”们,王智耿是无计可施。   他每天都要让帝京府衙门的巡捕保护他进出,但每次人们只要一听说这就是王智耿,立刻就会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向他砸来。   可怜的王智耿,只能每天出门都戴着毡帽和雨伞,随时准备挡住砸来的脏东西。   他不是白痴,知道即便是让巡捕们驱赶那些人群,他们也同样会在下一个路口集结,而且人通常都有几百上千,凭借身边的十几二十个巡捕,根本驱散不了。   因此御史中丞大人只能忍耐。   但忍耐是有尽头的,一辈子没有这么被针对过。   不但自己进出被骂被砸,睡觉的时候也有老百姓在外面破口大骂,根本睡不好,甚至于连家人都是这样的待遇,这就让王智耿很有些不能忍。   关键在于,皇帝在那边根本就没有提怎么处理柳铭淇和柳芷雨的办法,都不知道要拖多久。   和王智耿同样遭遇的官员,绝对不在少数。   这几天京里处处都热闹,他们和家人就糟了殃。   许多本来就不那么坚定的官员,纷纷的降低了自己的要求,只求早点让这个事情处理完,不要再拖沓让自己和家人受罪了。   其实,事情本来就朝着对柳铭淇和柳芷雨向好的方向在展。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帝京府衙门的消息,随时都有人传出来。   即便是受到这样大的干扰,苗炎这段时间没有停止自己的工作,他派遣了八大总捕头,拼命的去追缉那些和西邱村买卖人口的贩子们。   几天的时间里,帝京府巡捕衙门的各处大牢里面,已经抓了2ooo多人,甚至京畿地区的牢房之中,也塞了上千人进去。   这些人贩子哪里是什么坚贞不屈的人士,稍微一吓唬和用刑,就全部屁滚尿流,一五一十的招供了自己的作恶。   正是因为他们不断的招供,不断的牵扯进新的人贩子出来,所以关押的犯人才这么不断的增加,并且好像没有尽头的样子。   苗炎这一次也是了狠,如今又开始联合起了外面的巡抚、总督们,开始追缉更远的人贩子了。   眼看着这么多的人贩子落网,即将接受正义的惩罚,你说老百姓们会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   谁家没有孩子啊,谁家没有女人啊,如果被这些天杀的拐了去,从此一辈子都见不了面,而他们也将受尽折磨,哪个为人父母的受得了?   他们只要想一想,在自己的周围就有许多这样的畜生,心里便在虚颤抖。   幸好是裕王世子殿下和睿王县主殿下捅破了这个大网啊,不然还得多少人遭殃?   这便是如今京城内外老百姓们主流的想法。   所以他们现在有一大半都是真心实意的要救柳铭淇和柳芷雨。   老百姓们都很单纯,就觉得不能让好人做了好事儿,反而受到惩罚。   这是不公平的。   他们的心思就这么的朴素。   固然这里面有不少是因为有补贴报酬,让他们去堵门,可如果内心真的不想去,还是很难形成这么大的规模。   说回王智耿来。   眼看着敌人的气势越来越盛,自己一方的力量越来越薄弱,王智耿便去了一趟帝京府衙门,和苗炎会谈。   连续多日的忙碌,让苗炎看起来很憔悴,不过精神劲儿却很好。   “王大人,这一次可真是一次巨大的胜利啊!”苗炎忍不住和王智耿分享,“经过这一役,京畿地区的人口贩卖团伙遭到了我们连根拔起,至少十年之内,不可能再有成规模的团伙出现了,二十年之内,他们都别想展成现在这模样儿。”   王智耿饶是心情不好,也忍不住点点头。   他不是坏人,只不过是最注重祖宗法令,这和苗炎坚持法家的制度是一样的道理。   听说了坏人得到严惩,京畿地区会变得安宁许多,他自然也高兴。   “可是裕王世子这边,声势却更加浩大了。”王智耿又道,“我听说,有不少的老百姓,都在家里给他竖牌子拜祭祝福?”   苗炎回答道:“是,主要是那些家里曾经被拐卖过的,还有最近被救回来的那些人的家里。”   “这样的话,恐怕更难处理了吧?”王智耿皱眉道。   “困难又怎么样?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苗炎这一点上面,是丝毫犹豫都没有。   王智耿苦笑一声,“他在宫里,我们能绕得过皇上,把他给抓出来定罪?”   苗炎此时也开始苦笑了,摇摇头,没有说话。   “要不就这样吧!”   王智耿干脆的说道,“现在按照你的要求,处斩裕王世子,肯定是不行了。我们不妨退让一步,让事情能尽快的解决,也让京里的秩序得到恢复,老百姓们也能正常的生活,免得长期的这样,会引不可预知的动乱。”   苗炎抬手道:“王大人怎么说?”   “我们让他出席诉讼,然后允许他自己辩解,也允许宗室来监督,我们保证不用任何强制手段。”王智耿道。   “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苗炎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不不。”王智耿道:“结果不一样,我们只注重判决的过程,最后皇上是不是赦免他,于我们的判决无关。”   “哦?”   “这样一来,我们维护了祖宗法令和朝廷法制的尊严,皇上也可以利用他的特权,救出裕王世子,使得他可以不用坐牢或者流放,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王智耿的话让苗炎愣然的看了他一阵,才道:“王大人,这其实就是退缩了!法制怎么判决,裕王世子就该承受什么样的制裁。”   王智耿闻言苦笑:“我的苗大人,你是昏头了吗?历朝历代,皇帝都可以赦免,经常的大赦,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历代的法家圣贤,不逊色于您的肯定不少吧?他们都能忍受,就证明这个是合理的!”   苗炎一想也对。   他如果说只有自己在坚持这个,自己比所有圣贤都强,那也太自视甚高了。   判决完毕后,史书会对自己的秉公执法有正确记载,至于结果怎么样,是不是皇帝用天授君权来破坏法制,那就不是他一个臣子能决定得了的。   毕竟法家的另外一条核心,是站在皇帝的身边,帮助皇帝管理国家。   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了,那法家学子就不是法家学子了。   “如果是他们不干涉我们所有的判案过程,那我可以答应这一点。”苗炎说着也苦笑了,“即便是判了死刑,最后执行的还是刑部……刑部尚书窦正忻虽然刚烈,可如果太后话,他也是不能不听的。”   “对!”   王智耿道,“之前我们太钻牛角尖了,完全没有通篇的考量,不知道只用抓住最核心的内容就行,所以才闹得不可开交。”   苗炎微微颌。   其实这样做,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遗憾,但总比起现在的僵持的好。   眼看着老百姓已经堵了各大衙门、六部等好多天了,严重的影响到了京城的吏治。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实在的影响比起一个裕王世子要大多了。   “既然你没有意见,我就去和皇上谈判了。”王智耿站了起来,“我看皇上也是在等着我们退这么一步吧!”   苗炎还是点头。   他深以为然。   ……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看怎么样?”   御书房里面,景和帝把王智耿的想法说了一遍。   下面的柳铭淇想了想,“那么这一次他们是不判我有罪不心甘啰?”   “是啊。”   景和帝也头疼,“本来我想着拖着他们,可是眼看着京城都快僵硬堵塞起来了,他们还是没有退让,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   皇帝当然是希望柳铭淇能无罪,不用接受什么审判,而且是要受到英雄一样的待遇。   可就如同苗炎和王智耿担心的那样,皇帝也担心京城的局势。   动乱不可能,但也严重的影响到了大家的生活。   作为一个宽厚和善的皇帝,他有些内疚。   “他们允许我自己辩护的,对吗?”柳铭淇又道。   “可以。”景和帝点点头,旋即又警惕的道,“你可不要用那些小聪明,惹怒了苗太升,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放心放心,我这一次要以理服人。”柳铭淇拍着胸口道。   他越是显得胸有成竹,景和帝心里却越是觉得这小子要捅篓子。   想了想,他还是泄露了一点秘密:“你放心好了,这种程度的判案,最后还是要交由宗人府和大理寺做最后定夺的,我尽量争取让这个判决不成立,你的声誉不会受到影响的。”   景和帝毕竟是做了3o年的皇帝了,没有一点能耐怎么行?   既然闹得这么大,苗炎和王智耿等人都不收手,他也放弃了那种给予柳铭淇英雄待遇的想法。   但判案结果出来了,最上面的复核机构,也可以不承认嘛。   这么多扯皮一下子,柳铭淇至少也是功过相抵,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也算是可以接受了。   也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景和帝才找了柳铭淇来商量。   柳铭淇一听就懂。   好嘛。   皇帝伯父是想要用自己的特权来破坏结果了。   虽然这样显得对苗炎他们有点不厚道,但苗炎他们的“审判”、“判罪”已经完成了,他们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之后怎么展,他们没办法控制,自然不可能忿忿不已。   而柳铭淇这边的脸面也保住了。   等到两三年、三五年之后,谁还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这位皇帝伯父,还真懂得通过妥协来达到目的啊!   想到了此处,柳铭淇点点头:“那好,我就会上他们一会!”   苗大人,且让我带你接受另一个时代思想巨擘的级风暴吧!!   ……   诉讼、断案、审判等法律所用的专业词汇,皆为我们古代的用词。   例如“诉讼”,最早出自于《后汉书·陈宠传》:“西州豪右并兼,吏多奸贪,诉讼日百数。”   在遣词造句来精确表达意思上面,汉语认了第二,后面所有的语言词汇加在一起,都不敢说自己第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公堂之上【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你听说了吗?裕王世子要去帝京府衙门接受诉讼了!”   “啊?这怎么可以?万一苗大人硬要处斩他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一定要去阻止,不能让他去!”   “难得裕王世子一个好人啊,不能让他死在苗大人手里!”   “唉!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就这么保护着裕王世子多好?这下子麻烦大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之间,神通广大的他们,甚至还弄清楚了柳铭淇出宫的时间和路线。   等到一大早的,千牛卫护送着载有柳铭淇的马车出宫时,看到了街道两边都站满了人。   “小王爷!回去吧!”   “帝京府衙门危险啊,小王爷!”   “裕王世子,你和苗大人都是好人,就不要互相残杀了!”   “别去,别去!我们老百姓是支持你的!”   “小王爷,你不能去送死啊,你还得多写几本《梁祝》这样的好话本给我们看呢!”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喊成了一片。   坐在马车里面的柳铭淇,听得不是很真切,不过大部分的话是听到了。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感动不已的少年,直接就从里面站了出来,站在了御者的旁边。   他也不说话,对着两边的老百姓抱拳弓腰行礼。   老百姓一看更加激动了,更加大声的喊个不停,甚至于话语都渐渐的汇聚成了两个字。   “回去!”   “回去!”   “回去!”   要不是这一次跟随柳铭淇的,是熊大宝带领的3oo千牛卫,外加外面还有上千的帝京府巡捕们沿途跟着维持秩序,不少胆子大的早就冲进道路中间拦人了。   柳铭淇不停的行礼,听着这些声音,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老百姓在许多皇帝、官员的眼中,不过是最卑微的存在,但也正是这些最卑微的存在,才撑起了一个个的王朝。   虽然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在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半点的含糊,而且充满了对正义的崇拜和向往。   单凭着这一点,便值得柳铭淇去为他们做一些事情了。   ……   一路到了帝京府衙门,这里的人更多,可他们还是让出了一条道路,使得马车能够进去。   伴随着更加热情的祝福和打气,柳铭淇第二次踏入了帝京府巡捕衙门。   上次他因为小北雄侯的事情来过这里,审案一般都在巡捕衙门这边,一个诺大的院子里面,都是一个个的判案公堂。   今天他来到的是正中间的一个。   进来才现,这院子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看着他们的架势,就是普通的民众。   不过巡捕和绣衣卫也很多,守住了四周,生怕出什么事情。   再挤出一条道路,进入了公堂时,里面周围的也不是什么衙役,而是一张张的凳子。   公堂正中坐的自然是今天的主审官帝京府府尹苗炎,他左边坐着宗人府宗正肃王,右边坐着皇宫三大主管之一的周明。   退一步是御史台御史中丞王智耿,又有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   左边坐了一群六部的官员,右边的一群人柳铭淇倒是认识几个,就是翰林院的一群进士们。   见到了柳铭淇的眼光扫过来,翰林院检讨陈钦烈用热切的眼神支持着这位裕王世子。   法家学子钟云翔却用木讷的眼神看着柳铭淇,瞧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观案人选是皇帝和三位丞相定下来的。   今天翰林院的留馆庶吉士们来了二十多个,全都是最多一两年就会进入六部,或者是外放当知府的重要储备官员。   他们不一定赞成柳铭淇的行为,但这一次的整个断案过程,对他们的将来会是一种很好的眼界扩展。   本来裕王夫妇是想要来的,可皇帝坚决拒绝了。   这几天弟弟和弟媳以泪洗面,天天上书哀求,皇帝虽然也是不忍,可在这样的场合,却真正的不适合他们来。   不然皇帝担心,他们会和苗炎拼命。   到时候闹出了事情,那可就会让人贻笑大方。   “啪!”   苗炎高坐堂前,拍了一下惊堂木,让所有的窃窃私语全部停下。   公堂大门也是大打开的,外面的民众们也开始摒住呼吸,准备听里面怎么说。   当然也不可能是全部人听到,现在又没有扩音喇叭和音响,只有前面几排最靠近的能听清楚,后面的全靠前面的传话。   “堂下何人?”苗炎朗声问道。   “大康朝裕王世子柳铭淇,见过苗大人。”柳铭淇鞠躬行礼道。   苗炎点点头:“柳铭淇,今日传唤你到公堂,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柳铭淇道:“回禀大人,是因为旬日之前,在下和睿王县主一起,去西邱村救被拐卖的孩童一事。”   现代人都很聪明,知道什么是语言陷阱。   如果柳铭淇一开头就说是“因为西邱村杀人一案”,那么自己就把这个性质给定了。   现在他说的去救人,那么就开篇立明,表达了自己的主观愿望和做法缘由。   有脑袋灵活的人,闻言不觉微微点头。   这裕王世子头脑非常清晰啊。   王智耿却是暗自皱眉,心想不知道哪个家伙,去教了他应对之法,这下子可就有些难了。   听了他的回答,苗炎说:“你本心是去救人,可实际上却指挥手下侍卫,一共杀死了一百二十五个人,杀伤了一百三十三人,极其的残忍和狂暴,这样的事实,你承认吗?”   “我承认是我让他们杀人伤人的。”柳铭淇道,“可是大人,我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当你看到一些畜生把残疾的小孩虐待致死,却毫无人性的若无其事的准备把小孩的尸拿去喂狗,你也会产生像我一样的想法的。”   在场的官员和翰林院进士们,无论是哪一方的,闻言都神色凝重,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   柳铭淇的案子始末,已经由当时在场的人写了一份文书,详细的讲述了一切,这引柳铭淇和柳芷雨暴怒的事件,也是写得很详细,一看就知道不是撒谎胡编。   这份文书抄了许多份,大部分的官员都看到了,甚至于许多民众都从各个渠道得到了这份文书,晓得了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很多人之所以支持柳铭淇,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柳铭淇因怒拔刀,杀尽这些畜生的行为,非常快意恩仇,最符合他们心中侠士的形象。   苗炎听着微微一笑,“柳铭淇,你现在不掩饰,不说是因为他们伤害了你,你才杀人的了?”   柳铭淇不上当,“一开始没准备杀人,只准备打断他们手脚就行。不过他们差点杀了我,我自然是要反抗的……对了,大人,你知道他们居然有军中强弩一事吧?要不是我的侍卫舍身救主,我今天可不能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少年说起的军中强弩一事,其实这几天也引了一场风暴的。   这样的军中强弩,属于严格管制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禁军系统之外。   绣衣卫最知道这一点,所以第一时间就拿到了强弩,开始追查起它的来源。   可惜的是,因为强弩的制造标号和印记,全都被人用锉刀破坏了,看不出是禁军九卫中哪个地方流出来的。   但绣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通过审讯等各种手段,查到了豹骑卫的一个军需仓库,结果等到他们去抓捕那位军需官时,他已经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同时这个军需仓库剩下的5o多人,全部失踪,连一点印记都没有留下来。   为此豹骑卫大将军朱坤大怒,在城内外大肆搜索,誓要找出幕后黑手。   然而很遗憾,他们追查到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没办法之下,豹骑卫大将军朱坤只能上书自请处罚。   无论这个事情后续怎么样,柳铭淇这边受到了军中强弩的威胁,护卫他的侍卫差点送命,这也是真的。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裕王府和睿王府的侍卫们受到刺激,才开始大规模的杀戮,那也是情理之中。   这也是老百姓们,还有一些官员们觉得很合理的地方。   没有理由我都快被杀了,还不严厉的惩治这群凶残的匪徒吧?   难道真的要等到我死了,才能报仇?   那不是什么都晚了吗?   苗炎却对此不认同,“无论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恐怖而迁怒于人,这是不符合法制的,更何况是那么多条人命。所以柳铭淇你有罪,杀人之罪甚重!”   “对于苗大人的说法,我有不认同的地方。”柳铭淇没有退让,朗声说道:“我绝对因怒伤人,而是为了心中的道而杀人,两者的源头和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道?”   苗炎这次皱起了眉头,“杀人还有道?”   “有!此中有大道!”   柳铭淇点着头,却不管不顾的开始在公堂上踱步起来。   见过这个场面的一群翰林院进士们眼睛一亮,差点就拍手叫好了。   幸好他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只要他们敢喧哗,苗黑子一定敢打他们。   所以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准备听柳铭淇说什么惊世骇俗的道理来。   裕王世子,请展示你那惊世骇俗的才华吧!   好几个进士心中都这么默默又狂热的念叨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成圣之姿【第三章!求订阅!求月票!】9/34   柳铭淇在大堂上接受审讯,却这么旁若无人的悠闲踱步,换了一个人肯定会直接斥责了。   幸好苗炎的脾气好,也不是那种酷吏。   他审案喜欢让人心服口服,并不是靠权势去压服。   所以他就等着,等着看柳铭淇能耍什么花样。   反倒是不明就里的一些官员觉得奇怪。   甚至有人认为,裕王世子是不是有些词穷了,所以在编造有些话来圆谎。   杀人都还有道?   这一点,连肃王都有点不敢相信。   片刻之后柳铭淇站住了脚步,脸色坚毅的大声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   “哗……”   旁边的人蓦的出了一阵喧哗。   一群儒家的六部官员,呼吸都忍不住紧促了起来。   特别是最为热血的那些翰林院留馆庶吉士们,眼睛更是“噌”的一下,明亮了起来。   虽然这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却已经概括出了一个人生大道。   当生死和道义不能两全的时候,柳铭淇甘愿舍生取义。   这样的大无畏牺牲和纯净的思想,不就是儒家一直提倡的“有道”、“有义”的价值观吗?   肃王听得也是惊讶万分,他可也是学富五车的人,就从这么两句话,他便感受到了一种铿锵有力的决心。   皇上的眼光真好啊,选这个孩子做下一任宗正,绝对没有错!   相反的,一群法家的官员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在他们的心中,道义什么的,完全无法和法令法制相比,这些反而是有碍于法制的实施。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柳铭淇的这话非常让人有认同感,而且还会有种心潮澎湃的激动。   王智耿脸色沉了下来。   早就听说裕王世子擅长诗词,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讲出这般大道理?   苗炎也是惊讶无比。   如此睿智又充满义理的话语,居然是柳铭淇这个16岁的人说的?   不会是哪个大儒教了他,让他背诵着说的吧?   旋即苗炎自己又失笑。   任凭哪一个大儒,都不可能把这样的话让给别人去说。   单凭着这两句话,就已经可以名垂青史了。   有什么好处能比得上这个,让自己把这么宝贵的道义精粹言语让给别人来说?   名垂青史啊!   上下数几千年,有多少人能做到?   白痴才会这么的拱手让人。   所以……   这就是柳铭淇自己想的啰?   惊讶之际,柳铭淇仍旧是语气坚定的继续自言自语。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   “好!”   探花郎李敬宽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那一股子激荡,当即站起身子,大声的叫了出来。   有他这么一带头,大部分的翰林院士子们都齐齐的站起来,大声叫好。   一群听得如痴如醉的儒家官员们,见状狠狠的瞪向这群小子。   很明显裕王世子没有说完,如果被他们这么一打扰,影响了思绪,使得这可以流传千古的警示话语中断了,那儒家官员们杀了这群小子的心都有。   就连很不赞同柳铭淇的法家学子和官员们,此时也是抱着一种惊骇和仰视的态度,聆听着柳铭淇在讲述这种“道”。   被人打扰了,他们同样的不爽。   苗炎更是一拍惊堂木,“再敢打断柳铭淇说话的,一律给我驱赶出去,不许再旁听了!”   李敬宽吓得赶紧坐下。   能参与到这种可以流传百世的论道之中,是他无比的荣幸,如果因此被赶出去了,那不是以后的史书都得添上一笔,让他遗臭万年?   能进入翰林院的,没有一个傻子。   他们也几乎是跟着李敬宽一起坐下,肃然挺立,眼睛不敢有半分离开柳铭淇。   柳铭淇像是旁若无人般,等到堂中又安静了下来,才继续说出第三段。   “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事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   少年说完,又停顿了一会儿,在场仍旧没有人说话。   都在看着他。   柳铭淇晒然一笑,环顾一周拱手道:“小子一时胡言乱语,妄自称道,还请诸位见谅见谅!”   大家这才知道他说完了。   凡是他拱手之处,所有人无不是站了起来,合掌鞠躬行礼,以示尊敬。   也同时是表示,自己不能承受这种大礼。   就连苗炎也离座,真真假假的鞠躬行礼。   无论柳铭淇的年龄才多大,但只要他能说出上面的那些话,此时此刻,在一群儒家、法家和墨家人士的心中,他就是一个拥有深邃思想,探索出了自己的“道”的大家。   这个天下,能被称为“大家”的人有不少。   可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说的话,提出的理论,都没有柳铭淇的“舍生取义”理论来得深刻,来得震撼,来得犹如醍醐灌顶一样的通透。   这里面尤其是儒家的官员们,更是激动兴奋得抖,恨不得马上把柳铭淇纳入自家的阵营里面,然后奉他为一代儒学宗师。   有了柳铭淇的这番话语的诠释和讲解,他们儒家强调的“道”、“义”,都有了牢不可破的基础架构。   这为儒家学说的展,会带来多大的好处啊?会让多少学子一腔热血全部交付给儒家啊?   裕王世子,真是我儒家的大才!   相比起他们的激动和震撼,外面的一群老百姓看得有点云里雾里。   柳铭淇说的乃是千古都能流传的大道理,可是以这群老百姓的文化素养,他们是根本听不懂的。   满篇的之乎者也,他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   前面的人都懵比了,后面的人更加的急躁。   “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说话了?”   “哦,听说是小王爷说了一番之乎者也的话,然后那些当官儿的好像有些被震住了。”   “不不不,不止是这样,他们都纷纷的给小王爷行礼了呢!”   “看!还有苗大人!他也在行礼”   “哇噢,是不是小王爷这就能洗刷罪名,从而无罪释放了?”   “可能是吧!”   一群人不懂瞎说,渐渐的都跟着兴奋起来,声音也开始嘈杂了。   旁边的巡捕们自然有办法阻止他们。   “都别闹了啊,如果再大声喧哗的,就都出去!”   这种威胁一出来,所有人赶紧闭嘴不敢说话,免得错过了这个看断案的机会。   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比起刚才是轻松了许多,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了。   苗炎行礼过后,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他此时望向柳铭淇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复杂了。   刚才他还是用看一个少年的心态,来对待柳铭淇。   可现在经过柳铭淇说出这么一番可以传诵千古的话语之后,他立刻把柳铭淇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   不是苗炎自己自大,觉得可以和柳铭淇说的话相提并论。   而是说他像是重视同龄人一样,重视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稚气的少年。   “柳铭淇,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再次回味了那一段段的经典,苗炎感叹着说道:“是为了向本官传达一个你想要‘舍生取义’的理念?”   “不是向大人你传达,而是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那么做。”柳铭淇道,“那么多的孩童、女人等着我去拯救,一旦我耽搁了时间或者暴露意图,他们都会像是以前一样,被人像是杀猪狗一样杀了灭口。   所以为了救下他们,我是必须要杀掉那些畜生,期间不能有一点手软,不能有一丝的犹豫。为此就算我会受到惩罚,那也在所不惜。   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   再次听到这句话,陈钦烈心生澎湃,一股无法阻挡的气息瞬间弥漫全身,当即就想大叫一声“好”。   但是这一次幸好最为沉稳何西骏眼疾手快,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才避免了陈钦烈被驱赶出场的悲惨局面。   苗炎嘴里也跟着念了一遍这句话,心中不得不感叹,所有的三段话里面,这一句是最画龙点睛的,也是最为让人惊叹和崇拜的。   哪怕他是法家学子,也能感受到这里面蕴藏着的大道大义。   况且舍生取义这个词,又何尝不能用在法家学子的身上呢?   古往今来,法家子弟们为了心中的“义”,割舍生命的例子,难道还少了吗?   苗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沉声的道:“可是,这还是不合法。”   “是,它不符合我朝的法制,铭淇也触犯了许多法令,所有的罪过,都是铭淇一人的。”柳铭淇对此却一点儿都没否认,“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朗声的道:“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哗……”   又听到这段话,公堂上好不容易强自压制下来的喧哗,再次的响了起来。   前面的那三段话直指大道本身,是人间最珍贵的道理之一。   可后面又来了这么一段话,却是结合到人的实际,指出寻常人应该怎么去做,才能把丢失的本心给找回来,从而寻回“仁”和“义”。   仔细的再念叨几遍,就越是现,这样的道理真是奇妙无穷。   如此道理,怕是五六十岁的大儒,都没办法如此简洁明了的直指本心吧?   裕王世子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下凡,居然能把人生道理领悟到这种程度?   在众人的眼中,并不高大的柳铭淇,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甚至于不少人看向那个站在公堂正中的身影,都觉得他浑身都在闪烁着金光!   这是儒家智慧大道的光芒啊!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裕王世子,有成圣之姿!   ……   注:最后一段同样来自于《孟子·告子上》,里面的“放”,指的是放任、丢失的意思,望诸兄知晓。   ……   来了!请叫我从不断章俊秀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此容易!?【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还怎么审?   苗炎的头非常疼。   身为当代法家最为杰出的官员,苗炎对于法家理论和实践,都是最为优秀的一个。   可这样的人,遇到了如今的裕王世子,也有一种无力感。   人家已经越了学习和揣摩先贤理论的地步,而是已经到了自己可以立言传道的地步了!   两者在级别上都不是一等的。   单凭这两次的辩论说话,柳铭淇就毫无疑问的能在历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日后进入儒家圣庙都是指日可待的。   况且从那些儒家大臣们亮的眼神中,苗炎也晓得,在惩罚裕王世子这个事情上,他已经丧失了所有儒家一脉大臣的支持。   儒家一定会死保柳铭淇。   如果保不到,那么他们一群人全都会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永远的被后来儒家学子们唾弃和嘲笑。   连我儒家的圣人之资的大家都保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朝堂之上的四位丞相,可都是儒家一脉啊!   说不定这事儿都不用找皇帝,直接丞相们就能驳回审判,判决柳铭淇无罪。   但柳铭淇真的无罪吗?   苗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坚持柳铭淇有罪。   哪怕柳铭淇是儒家的新圣人,也不能掩饰他指使手下杀戮2oo多人的罪孽。   深吸了一口气,苗炎决定干脆粗暴一些,快刀斩乱麻,做了再说。   他沉声道:“柳铭淇,既然你承认自己有罪,承认自己触犯了许多法令,那么本官就依法判决你死罪,按律当斩,你有什么辩解吗?”   底下的人当即就不满意了。   翰林院一位检讨不顾苗炎的禁令,站起来道:“苗大人,你这样太粗鲁草率了!裕王世子殿下乃是为大义行诛恶之事,上体天心、下恤民意,此乃千古传颂的事迹,怎么能因为一群畜生的被诛杀,就不管不顾的判裕王世子死罪呢?”   苗炎看了看他,喝令道:“来呀,此人咆哮公堂,拉出去打十大板!”   “是!”   衙役们从外面跑了进来,拉起翰林院检讨就往外走。   在帝京府衙门,只有皇帝的话比苗大人的管用,其余的都不算数。   别说一个区区翰林院小官儿,就是六部尚书来,也一样的挨打。   李敬宽随即站了起来,拱手道:“苗大人,你以为靠着这样的狂暴,就能压服天下读书人吗?千百年之后,史书会证明,今天的你,不过是为了判罚而判罚的跳梁小丑罢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得都为之一惊。   好家伙。   这人也太敢说了吧?   公然在帝京府公堂上面,讽刺苗黑子?   柳铭淇自己也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位探花郎还挺有种的。   苗炎也不多说,甩出一根签子,“此人咆哮公堂,侮辱堂上审官,打二十大板!”   陈钦烈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他胆子有点小,没有第一个出头,可看到接二连三的都有人出头,特别是李敬宽都这么做了,他也跟着站起来。   和他一起站起来的,还有何西骏、商朴等人。   翰林院的一群清贵小官们,除了钟云翔和两个法家学子,包括墨家学子,全都站起来了。   “苗大人判决不公,我等齿于听闻,请一并将我等驱逐出去吧!”   他们这么齐声说道。   苗炎岂是被人威胁便能就范的?   他淡淡的一笑,“来人,拉出去每人1o大板!”   苗炎都不废话。   和这些人动怒和争论,有**份。   哪怕他知道这群翰林院的小官儿,以后必定是在朝堂上成为中坚力量的一员,六部尚书甚至是丞相都有可能。   但这又怎么样?   我苗太升要是怕高官,从而不坚持自己的意见,我还能叫法家学子吗?   肃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压低了一点声音,“太升,息怒、熄火!不宜过于冲动!”   肃王不是法家学子,不过他的老师却是法家的,正因为如此,他在处置宗室子弟犯罪的时候,处罚得非常严厉,毫不留情。   连法家的几位巨头大家都讲,如若肃王殿下不在宗室,绝对是能和苗太升一样的法家代表人物。   当然了,肃王也还比不上苗太升。   比如这一次他明知道柳铭淇有触犯法规的地方,却还是要保柳铭淇。   这和他的身份地位分不开的。   谁叫他是代表着宗室的利益呢?   苗炎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去答应什么。   眼看着人全部拖了出去,苗炎眼睛望着柳铭淇,“柳铭淇,如果你不辩解的话,那么本官这边就宣布断案完结了。”   ……   一直没说话的王智耿,虽然心头也在纠结,可此时还是握紧了拳头。   甭管怎么样,身为御史中丞,他的职责就是弹劾不法,特别是宗室子弟擅自参与朝廷事务,并且大肆杀戮数百民众这样的事情,他无法做到看不见。   哪怕是明知道裕王世子现在已经有圣人之资,他也不敢放水。   如今最好的结局便是柳铭淇认罪,然后皇帝赦免,这样便皆大欢喜。   一旦柳铭淇今天死扛,那么出了这个帝京府衙门,等到柳铭淇的话语传播开去,明天一早就会有上千名儒家官员叩宫,恳求皇帝罢免苗炎,中止这次审判。   这样一来,大家这几天受的罪、吃的苦,还有那份对法理的坚持,都完全没有意义了。   所以王智耿很紧张,很期盼裕王世子赶紧了解了此事。   他不相信裕王世子不知道,即便是所有人判他有罪,只要皇帝说了赦免,那便是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说声誉受损……   宗室子弟在意声誉干什么?   以后他就做一个儒家的大家好了,这也是挺好的。   ……   儒家的官员们,同样也是紧张的看着柳铭淇。   他们从之前的看戏,或者是偏向惩罚柳铭淇的角度,如今已经全部背叛了,成为了柳铭淇的拥趸。   能说出如此人间大道至理的人,必定是自己人,是儒家的希望!   如果柳铭淇承认犯罪,那么他们不会说什么。   可如果柳铭淇不认罪,苗炎还敢逼迫的话,那他们就会直接出言帮衬了,哪怕是得罪了苗炎也无所谓。   牵涉到儒家和法家的争斗,没有一个人会退缩。   就像是法家恨不得所有儒家官员全部被赶出朝廷一样,儒家官员也恨不得法家的人都在牢房里当牢头好了。   在这种大义上面,容不得他们退缩。   ……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柳铭淇身上。   少年微微一笑,鞠躬道:“苗大人,我认罪。”   该装的比已经装了,就算是这一次被苗炎判处死罪,柳铭淇的声誉也不会损失什么。   而且这一次斩杀西邱村恶徒们的事情,也会随着他“舍生取义”的经典大道,一直流传下去,反而会增加说服力。   既然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好处,把自己的行径用一种深刻道理诠释好,那么就应该见好就收。   如果自己不断的和苗炎纠缠下去,会引很多的矛盾,包括民间和朝廷的、儒家和法家的、皇帝和朝臣们的……   这么一系列的麻烦,会带来多少不利的影响?   柳铭淇是要在太平年代享受生活的人,弄乱了朝局,弄乱了局面,他怎么快活的过日子?   现代人在这种名誉观念上,和古代人截然不同。   古代人重义轻生,为了名誉宁愿死都行。   现代人觉得活着挺好,只要自己不违背良心,怎么都可以,什么委屈都能受。   更别说现在还没有网络,没有那么多的喷子,现在的民众也淳朴得多,他们更加支持的是柳铭淇,这就让少年会得到很大的安慰。   因此,柳铭淇才这么干脆利落的认罪。   苗炎整个人都呆了。   他想不到事情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如果抛开柳铭淇石破天惊的那两番话不提,整个案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困难之处。   简单的说便是他问柳铭淇认罪不,柳铭淇不狡辩,直接说认罪。   通篇花下来,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结果我还弄了那么大一堆事情,还让柳铭淇人前显圣,说出了注定千古传颂的大道之语,不是吃多了撑的吗?   但是想一想,能听到这么一番大道理,却也是一种福气。   日后大家提及此事,也能有我苗太升的一席之地,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评价,却也是沾光了。   想到沾光这个词,苗炎忍不住心中苦笑。   想不到我苗太升还要沾柳铭淇这个小子的光,真是人生奇妙啊!   可是,心中感慨万千归感慨万千,苗炎却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   他一拍惊堂木,喝道:“既然如此,来人,把柳铭淇收押到牢房里面,等候本官上奏皇上之后落!退堂!!”   苗炎这么一吼,外面看戏的老百姓们才反应过来。   “苗大人,不行啊!”   “这怎么可以?”   “不不不,裕王世子无辜啊,大人!”   “求大人开恩,我给你跪下啦!”   一群人闹哄哄的,看样子还要挤进这个公堂里面来。   在场的衙役和绣衣卫军士们,赶紧的阻止他们。   整个场面,忽然就乱了起来。   但是和外面的闹闹嚷嚷不同,公堂里面却是一片安静。   不知道多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过程,这样的结局,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太跌宕起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牢房【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被押下去的时候,一群儒家的官员纷纷上前来对他行礼。   这样的态度,和刚才入公堂时的略微敌意,是截然不同。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柳铭淇肯定不会有事儿,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肃王也是拍了拍柳铭淇的肩膀,赞许之意显于言表。   他今天还以为自己又要大战一番,结果没想到柳铭淇如此的争气,不但一个人搞定了,而且还严重分化了儒家和法家。   等到这些人走出去,把柳铭淇人前显圣的大道跟别人说了,所有的儒家学子和大臣们,都绝对不会再揪着这一次西邱村的案件不放,反过来还会支持柳铭淇。   义之所在,舍身而取义者也!   这样的高尚情操,这样的儒家思想你都不拥护,那就是在颠覆自己几十年所学的一切,是在断自己的根!   这个事儿,不管什么柳铭淇是不是宗室,大家只会把他看成是自己人,是儒家百年难得一出的大家!   只要儒家的大臣不跟着起哄,就凭借着法家那么一两百个大臣,能掀起什么风浪?   甚至不用皇帝下旨赦免,直接儒家大臣就能把这事儿给搅和了。   宗室能出这么一个大才来,下一任的宗正位置,可就再也没有疑问了。   有了他这么然的身份,宗室子弟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   柳铭淇下去的时候,还专门到了门口,向一群老百姓看客们道谢,并且告诉了他们,自己不会有事儿的。   不过大家显然都不信,一个个的喊得很大声,好几次险些巡捕衙役们都拦不住。   没办法。   柳铭淇只能从公堂后面离开。   他还没有抵达牢房,便听到帝京府巡捕衙门外面那震天动地的吼声。   “放了裕王世子!”   “小王爷无罪!”   “苗大人,你太狠心了啊!”   “不行不行,小王爷不能被这么对待!放了他!”   “苗大人你错了!错得离谱呀!!”   “放了梁山伯!!”   因为今天柳铭淇受审,所以外面起码有数万人围着,都在焦急的等着消息。   如今结果出来了,他们当然不满意,不满意就要嚷嚷。   也就是苗炎了,否则别的官员早就被骂“狗官”,甚至会被冲击衙门!   听到这些声音,陪同柳铭淇的总捕头苏子山小声笑道:“殿下,民心所向,您真是让人羡慕啊!”   柳铭淇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苏总捕头,我们走吧!”   “诶,您这边请!”苏子山赶紧的弓腰带路。   苏子山便是当日在北雄侯世子案件之中,和柳铭淇有打过交道的那一位,相貌堂堂却善于规避风险,不会去做那些两头为难的事情。   他也是巡捕衙门八位六品总捕头之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这一次上面的人让他陪着柳铭淇去牢房,自然也是有所讲究的。   苏子山性格好,又容易做小,自然让他来“押送”柳铭淇最为合适。   事实上,柳铭淇这样的死囚犯,连枷锁都没有戴,甚至于现在要进入的牢房,根本不是死囚牢房,而是普通的情节轻微的普通牢房,平日里就是拿来关一些小偷小摸的家伙的。   因为柳铭淇认罪来得太爽快,这边根本没有清场,里面还关着二十几个小偷。   此时苏子山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刚刚柳铭淇去门口向支持他的老百姓道谢的时候,苏子山已经赶紧吩咐一群衙役跑到这边,严重警告这群人不许喧哗,不许吵闹,有屁都得憋着,否则抓出去直接往死里打。   他苏子山一向与人和善,却不是和这些下等人和善的。   帝京府巡捕衙门可大了去了,整个儿占地过百亩,比旁边的帝京府衙门还大。   也就是外城地方宽敞,不然容不下这么庞大的机构。   从公堂后面出来,柳铭淇一路看到了不少的巡捕、绣衣卫军士们。   他们颇有些紧张的样子,但也不是为了防止柳铭淇逃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而且这些人望向柳铭淇的眼神,都有些敬佩,还有些好奇。   帝京府巡捕衙门的牢房,可从来没有关押过亲王世子的。   没想到人家还是自投罗网,自己认罪被关进来。   当然了,只要还有点神智的都明白,苗炎大人这一次判罚柳铭淇按律当斩,也只是在他的职权范围内罢了。   最后到皇帝那边肯定也得卡下,皇帝一定会救小王爷。   即便是皇帝不救,相信也有不少帝京府的民众们,愿意聚集起来深夜劫狱,把裕王世子给救出去,让他逃命天涯。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绝大部分的巡捕、衙役和军士们,都会用各种方法来逃避责任,放任此事的生。   没办法。   现在裕王世子的声誉如日中天,没有一个老百姓觉得他做得不对,这些巡捕衙役军士们,绝大部分都是京城和京畿地区的人,即便他们不这么觉得,他们的家人也要让他们觉得是这样。   ……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柳铭淇到了关押自己的牢房前。   这里单独用围墙和衙役围着一栋长排的房子,走进门一瞧,这里还是很整齐的两排牢房,房间一间间跟豆腐块儿似的。   或许是因为柳铭淇的到来,两排衙役分别站在了牢房门口。   “殿下,就先委屈您在这里呆两天了。”苏子山赔笑道,“您放心,我已经让人打扫了房间,铺好了被褥,您在里面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跟我们说。”   “谢了!”   柳铭淇没在意,跟着他从两排牢房中间往前走,“苏总捕头,不是说牢房都在地底下,而且看起来很阴森昏暗恐怖的那种吗?怎么我看这个牢房,还挺像是学子们考试的场所?”   “您说的那是关押重犯的牢房,还有天牢。”苏子山解释说,“重犯牢房都在后面呢,不过这几年关押的人不多,里面还挺空旷的。”   顿了顿,他又说,“这里的家伙一般就是小偷小摸,或者是吃霸王餐的,或者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总而言之,关十天半个月就会出去的那种。”   柳铭淇微微颌。   转而看向牢房里面的人,他们此时也在眼巴巴的看着柳铭淇。   不少人的眼中都有惊叹和畏惧的光芒。   哪怕是在牢中,这些人也都已经听说了柳铭淇的事情——这几天关进来的犯人,已经向他们传达了柳铭淇干出来的大事儿!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柳铭淇不但是天潢贵胄、堂堂的小王爷,而且刚刚才杀了2oo多为非作歹的人贩子,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杀气,他们能不怕吗?   看到传说中的杀人魔王,居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一时间反差都显得有点大。   少年注意到了,这里的人通常都显得有些瘦小,还有点猥琐,想来干坏事儿的人,都不会那么光明正大。   这里的两排建筑,说是牢房,实际上更像是现代的动物园笼子,不但狭小,而且还极其简陋,里面就铺了一些稻草,其余什么都没有。   大约在5o米过处,便走到了尽头。   这里倒是有两间紧挨着的大一点的牢房,也就是1o平米上下。   其中一间里面有一张木床,显然也是刚刚才搬过来的——因为它的色泽和大小,都和牢房格格不入。   另一间摆了一张书桌,一根板凳,一个大蒲团,还有一张宽敞的摇摇椅,躺在上面休息会很舒服。   而两间牢房都铺上了毯子,四周弄得干干净净,虽然还是空镂镂的,但比起刚才看到的那些,也好太多了。   甚至于柳铭淇还闻到了一股熏香味道,这就把两间牢房的格调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   “殿下,您睡觉就在这边,然后要看书,要休息,都在那边,他们待会儿就会把热茶给您煨上。要吃哪个酒楼的东西,吩咐一声就是了,从府上拿过来也可以。”苏子山道,“如果天气好,您想要在外面晒太阳,让他们把椅子搬出来就行……实际上您也在这里呆不了几天的。”   一边说着话,苏子山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柳铭淇,生怕他不满意。   堂堂的亲王世子,就住这样的地方,遇到脾气稍微不好的,都该破口大骂了。   但仓促之间,哪里找得到好地方?   总不能找一个院子给裕王世子住下吧?   如果被苗大人知道,恐怕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裕王世子还会多受一点罪。   不过柳铭淇自己不在意,“地方挺好的。对了,两个房间是隔开的,你们不给我牢房上锁的吗?”   苏子山汗然道,“您说笑了,哪儿能啊!这里您随便走动都行,只要别让苗大人看到就好。   至于安全问题,他们这几天都会在这边,保证没有人能打扰到您。”   他指了指旁边站着的起码2o个衙役和绣衣卫。   不怪苏子山太小心,实在是柳铭淇不能出半点问题,这边犯人起码都有四五十个,一定不能让他们对裕王世子有半点威胁。   但是这位总捕头万万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刚离开,柳铭淇便闹起了幺蛾子。   他担心犯人们对柳铭淇有威胁,却绝对想不到,柳铭淇对于这些偷鸡摸狗之辈感兴趣。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寻找鸡鸣狗盗之辈【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10/34   凡是我国人,都会知道鸡鸣狗盗的故事。   但是许多年轻人,都不晓得其实“鸡鸣狗盗”这个成语,最初代表的是一种“虽然能力弱,但关键时候也能挥巨大作用”的精神。   当初那么牛比的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不就是靠着家里的鸡鸣狗盗之徒,才最后得以逃出秦国,回到家乡的吗?   如果没有鸡鸣狗盗的食客,孟尝君恐怕就会跟悲催的楚怀王一样,被秦国囚禁至死。   柳铭淇小时候看到这个故事时,就不由得出感叹。   果然没有无用的人,只是要看你把他(她)放在什么位置上。   用得好了,鸡鸣狗盗之徒都能救命!   可惜的是现代社会已经高度达,像是找到这样的鸡鸣狗盗之徒,收为己用,已经不大现实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古代,而且还有了这么一个做当代孟尝君的机会。   孟尝君最出名的就是有钱、大方、豪爽,并且从来不计较尊卑,只要愿意投靠他,他就能给一碗饭吃。   这样的人,虽然很多时候被当冤大头,也会在危机的时候被许多人抛弃,但你不能不说,在古代,许多人还是很懂得感恩戴德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着他冒着性命危险去秦国,以及鸡鸣狗盗之徒出现,救了他一命了。   柳铭淇不会完全学习孟尝君,他也没有孟尝君的那种心胸。   可跟着孟尝君学,招揽一些有用的人才,为裕王府贡献自己的力量,这不是挺好吗?   以前的裕王府只有2oo多人,柳铭淇手下最出色的也就是池三和大柱。   在小摊子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现在摊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手下没有一些人才怎么行?   更别说大柱只负责柳铭淇的安慰,其实年轻的一代也只有池三一个人而已。   他现在管着肥皂、酒精、厕纸,还有正准备大搞的白糖,已经是分身乏术,如果再有别的买卖怎么办?   柳铭淇给池三的位置,可不是一个方面的主管,而是主管那些主管的人。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才。   哪怕来二三十个,他都能稳稳的吃下。   今天来到了监狱,就是一个找人才的机会。   但是呢,你要说全部从监狱里面找,那简直是开玩笑。   能碰到一两个,都是运气很好了。   ……   苏子山从牢房里面离开,柳铭淇便走了出来,在两排牢房中间溜达了起来。   衙役和绣衣卫们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小王爷你还真是闲不住啊。   可他们也不管。   柳铭淇别说是出来逛逛了,若是他在外面摆张桌子吃饭,他们还得帮忙。   他们管的是那些犯人们不要闹事儿,别伤害到柳铭淇。   幸好一群囚犯们知道柳铭淇的身份,不然就他这像是逛街挑牲口一样打量大家的眼神,就得引囚犯们打人的冲动。   走了一圈下来,柳铭淇有点明白,什么叫做相由心生了。   那些偷鸡摸狗的人,一看就有点不对劲儿,畏畏缩缩,同时面相也很有些猥琐。   倒是柳铭淇看到一个身型瘦小,手脚粗大,却显得有气无力的三十来岁汉子,靠在墙壁前,用淡然的眼神回望着自己,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的牢房门口,还站了两个衙役。   柳铭淇顺口问道,“这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   “回禀殿下,他吃霸王餐。”一个衙役拱手道,“吃了人家大概1o两银子的酒席,却给不出钱来。店家没办法报了官,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1o两银子?”   柳铭淇啧啧称奇。   裕王府以前的生意就是做酒楼的,他可是知道,寻常2两银子就能吃不错的酒席了。   衙役很赞成的补充道:“关键他也没有喝酒,没有点贵的菜,就是一般的炒菜、肉菜,去的还不是大店子,都吃了1o两银子,真是饭桶啊!”   柳铭淇笑了,“喂,汉子,你是天生大肚,还是饿了好多天了?”   “都有。”汉子懒洋洋的道。   “你有手有脚的,怎么不去干活儿挣钱吃饭,反而吃起了霸王餐呢?”柳铭淇道。   “我说了,要帮他们希望打扫干活,可是他们不肯。”汉子苦恼的道。   柳铭淇这点倒是门清:“你这不废话吗?他们留你干活儿,还得供你吃住,你随便吃一顿,三天的工钱都回不来!谁敢留你?”   汉子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在老家的时候,那些饭馆也是这样。”   原来是惯犯。   少年笑了笑,“你总不可能去每个地方,都吃霸王餐的过日子吧?”   “没有。”汉子道,“知道他们不肯雇佣我,我就去了山里打猎和摘果子为生。不过今年蝗灾厉害,无数老百姓涌入山里,山里的野兽和果树就糟了殃,我也没有了进项,只能下山了。在来到京城之前,我已经5天没有吃东西了。”   “他倒是好,进了牢房里面,一个人能吃两碗麸糠粥,外加三个麸糠饼子。”衙役苦笑道,“如果不是我们巡捕衙门有点存货,说不定都得早点放他出去了,养不起啊!”   苗炎是法家子弟,他对待犯人是不会有歧视的。   因为犯人已经在接受处罚了,那么官府就没有虐待他们的理由。   即便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帝京府巡捕衙门的牢房里面仍旧能供应基本的饮食,这可是比逃荒的许多老百姓都强。   要不是民众们淳朴,许多人说不定都要到牢里来混饭吃了。   “还能要多少给多少的?”柳铭淇震惊了,这可是比现代的监狱还要先进啊。   “哪能啊!”衙役说道:“他每次一上来就拼命抢东西吃,别人没吃到的就会打他,但都没有用,他还是能抢着吃到,哪怕是掉在地上他也能吃……这样的无赖,遇到了有什么办法?”   哦,这就是牢房里面的老赖了。   柳铭淇点了点头,转而对汉子道:“你有什么能耐?”   汉子看了看他,“你真的是小王爷?”   “废话!这是我们裕亲王的独生子,正儿八经的世子殿下!”一个衙役讨好的说道。   “嗯,也对。”   汉子自言自语道:“不是小王爷,你们怎么会这么紧张的保护,他又怎么可能被总捕头亲自送进来,还不用戴脚手铐,更可以随意自由进出?”   说到了这儿,他眼中冒出了一丝激动:“小王爷,我很能挨打,我也会射箭。”   他提起了射箭,柳铭淇便想起了之前在西邱村的时候,那个险些要了自己和包恺性命的强弩手。   如果不是包恺舍身相救,如果不是大柱天生猛将,如果不是池三带着人及时冲杀了进来,结果究竟怎么样,那还犹未可知。   这还只是一个强弩手,要是西邱村得到了1o具……不,只用5具强弩,柳铭淇等人很大概率是在劫难逃。   从这方面可以看出远程攻击手的作用。   就跟游戏打怪一样,没有远程输出,想要最终干掉Boss,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联想起了汉子说起,他前几年都在山里打猎,柳铭淇便心下觉得,这人的箭术一定不错,否则以他的饭量,早就饿死了。   柳铭淇想到就做,吩咐衙役道:“放他出来,顺便找一副弓箭来。”   这次衙役还没有说话,对面看戏的绣衣卫就赶紧道:“世子殿下,安全第一啊。”   “有你们在,我还怕什么?”柳铭淇道,“再说了,这里又不是什么关押重犯死囚的地方,他过几天就能出去的,难道还要因为劫持亲王世子,想直接被砍头啊?”   旁边的一群竖起耳朵听的囚犯们连连点头。   白痴才会那么做。   又不是判了秋后处斩,没有路走了,必须要搏命才能活命。   仅仅是偷鸡摸狗的小事儿被关,哪里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反倒是怕小王爷找他们的麻烦。   柳铭淇都这么讲了,再加上这里有足足二十个衙役绣衣卫,外面更是不下百人的规模,衙役和绣衣卫们倒也是不怎么真的担心。   有人立刻出去找弓箭了。   汉子也被放出了牢房。   他走出来柳铭淇才现,这个汉子比自己还要矮小,大约才一米六左右。   当然了,在古代,有这样的身高也算是正常,毕竟营养不足,想要长高长壮那是很难的。   见到他有些激动的样子,柳铭淇说道:“待会儿给我展示一下你的箭术,如果你有能耐,本世子就带你回家,让你成为我的侍卫。”   汉子不是傻子,他吞了吞口水,殷切的道:“管饱?”   “随便你怎么吃,一天吃多少都行。”柳铭淇笑了起来,“但前提条件是你有这个能耐。”   “行!”   汉子回答的同时,浑身上下竟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气势,眼神马上变得冷静和锐利起来。   有点意思。   不一会儿,衙役把一副弓箭取了过来。   在弓箭交到汉子手上时,五个绣衣卫军士立刻把柳铭淇围在了中间。   汉子倒没有在意这些,他先弹弹弓弦,用力的一拉,“啪”的一声过处,强弓便被拉断了,弓身直接断成了两截。   大家颇有些瞠目结舌。   不敢说拉断弓弦是多么的神力,但至少比一般人有力气多了。   汉子人长得矮小瘦弱,没想到力量居然这么强?   柳铭淇心想果然如此。   一个能吃这么多饭的人,肯定不是憨子。   依照能量转换规律,他一定拥有消化这些能量的能力,即便是有些能量会飘散,更多的都会储存在他的身体里,和他匹配。   这也是为什么他说自己可以靠打猎为生了。   现在的山野里可不是只有什么野猪、小兔、松鼠什么的,老虎、狗熊、野狼甚至是豹子都有。   这些凶猛的野兽在古代很多很多,如果是打猎人,不可避免的会被遇上。   既然能在这种条件下存活,而且还能吃饱肚子,汉子一定有出一般人的能力。   “去找两副更加好的弓箭来。”柳铭淇又吩咐道,“别拿那些一般货色出来……苗大人有吗?就偷他的!”   衙役只当自己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   ……   六更2oooo字!连续八天爆更!   下午一直在看高.层.战.略.对.话的新闻,虽然耽搁了写书时间,但也觉得值得。   辛丑一百二十年之后,愿我泱泱中华,不负千百年来仁人志士的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不再有屈辱~~   继续去努力了!拼了!不怂!!!   跪求老爷们的订阅!以及一张月票~~~ 第一百六十章 神射手【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片刻之后,衙役拿着两副弓箭走了回来。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穿着总捕头服饰的中年男子。   “下官巡捕衙门顾向贤,见过世子殿下。”他拱手打招呼道。   “你就是顾断头?”柳铭淇讶然的道。   这个中年男子平凡无奇,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个传说中的酷吏啊。   帝京府巡捕衙门八大巡捕,恶名最盛的便是这位顾向贤。   落在他手里的犯人,大部分都会被重判,许多甚至在追捕过程中就会被斩杀,据说有一次便杀了有七十多人,杀得路面的泥土都变成了血红色。   还有一些小道消息,三年之前苗炎一把火烧死太子宠妃的弟弟及随从恶徒一百多人,便是这顾断头带头执行的。   市井之人根据这些传说,就给顾向贤取了个“顾断头”的绰号。   弄得现在一听说是顾断头带队来追捕,许多凶悍的罪犯都赶紧缴械投降,免得还没被公堂审案便死翘翘了。   顾向贤闻言之下微微颌,“是的,殿下。”   柳铭淇也觉得自己有点失言,挠挠头,转而道:“把弓箭给他吧!”   衙役把两副弓箭都递给了这个汉子,他两手一拎,便选择了右边的一副。   “这副弓足足有一石。”顾向贤对柳铭淇小声道:“府里能拉开它的人可不多,能熟练使用它的,也就是几个神射手而已。”   巡捕衙门也是有弓箭手的,毕竟他们也有远程攻击的需要。   而强弩却是没有。   它只能是在军中才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现了外面西邱村居然有一具强弩后,军方大为震怒的原因。   禁军九卫是帝国的根基,他们的将军、校尉乃至军士,都是有着极强的骄傲的。   如今属于他们的东西,却被人贩卖到了外面去,简直是丢尽了军方的脸。   否则的话,豹骑卫大将军朱坤,也不至于为了这个事情亲自道歉。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   能拉开这样的弓箭,的确力气很大,放在几百年前的古代,绝对只能是大将才能拉开。   柳铭淇才晃过这个念头,就看到汉子像是扯着一张纸一样,轻轻松松的不断拉扯着弓箭,并且空弦弹动,尝试着力道和角度。   好家伙,这力气挺大啊!   柳铭淇笑了笑,道:“汉子,你看到那边最高的树没有?你能射中它,就算你过关了。”   汉子抬头一看,现这棵位于牢房围墙周围的树,起码在十五丈以外,和周围的树比起来,它还没有那么粗壮,难度不小。   “好!”   他也没有迟疑,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随即,他抽弓搭箭,只是瞄准了一秒钟,手中箭便如同一道闪电,飞的射向了远方。   “铮!”   这边弓弦还在弹动,那边箭支便已经牢牢的扎进了树干里面。   柳铭淇点头道,“那里并排还有五棵树,一并射了吧!”   汉子也不废话,干净利落的又射出五箭,支支都正中目标。   这都不算什么。   最厉害的是,这六箭几乎都在一个水平线上,显示出了他精湛的箭术,以及良好的控制能力。   顾向贤见状也是惊奇起来,“这是自己练出来的?我们的神射手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禁军里面要过来的,他们训练的时间可是长达十年以上!”   刚才他跟着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听说这个汉子轻而易举的拉断了一张制式弓。   培养一个军士很简单,只要每年训练一两个月,三五年之后便可以当成普通军士用。   禁军军士就要复杂许多了,他们从十六岁到十八岁开始,便会进入禁军,专职当军人,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各种训练。   经过三五年的淘汰过后,他们才会成为一名真正的禁军九卫军士。   而神射手不一样,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要有天赋,自己训练之后,军中也要多加训练,才能当上神射手。   这一类的神射手,大部分都是家中猎人出身,否则寻常人平日里也难以去实践射箭。   更过分的是,因为需要太多的臂力,以及在训练和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精力,导致身体受损,神箭手最多只能用到三十五岁,便会渐渐的滑落。   通常四十岁之后,就不能适应战争的需要,最多只能当一个教官了。   “为了在山里活下去,只能努力琢磨本事。”汉子这么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却也说出了不少的心酸。   纯粹是被逼的啊!   顾向贤心中不觉有了爱才之心,“汉子,你多大了?”   “二十二。”   “噗……”   旁边一个绣衣卫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喷了。   几乎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汉子,心想你别骗人,就你这个相貌和沧桑感,怎么也得是三十多岁了吧?   面对质疑,汉子认真的道,“我八岁家里人就死光了,十二岁进到山里,每年都下山两次,一共过了十个年头,不会错。”   “这个好办,我们有专门的仵作,可以从骨骼大致判断一个人的年龄,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绝对是不会认错。”顾向贤说着,又对他道:“你想清楚了,三十三岁都没有关系,如果撒谎的话,那你就罪加一等,直接去做苦力!”   “我没说谎。”汉子道。   顾向贤转而看向柳铭淇,少年点头应允了。   接下来,帝京府巡捕衙门的三个仵作都先后前来,结果居然都判断的这个汉子才二十多岁,最多不过二十五。   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人惊讶。   如果这几位不是巡捕衙门最有经验的仵作,大家都怀疑他们在开玩笑。   但柳铭淇却能接受,在现代,你可以在网络上看到全球的奇人异事,像是才几岁却长得像是四五十岁的他都见过。   这个汉子因为历尽沧桑,显得老一点也不足为奇。   柳铭淇对他的兴趣更浓了,“箭术我见识到了,你说的挨打是怎么回事儿?”   汉子迟疑了一下,把有些破烂陈旧的皮衣和里面的葛布衣服解开,露出了赤果果的上半身。   旁边的人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看到的是汉子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上百道伤疤。   不仅仅是前面,后面的身躯也是布满了伤痕。   最吓人的是小腹处的一个伤疤,至少有拳头大小,愈合之后都没办法掩饰。   “我在山里十年,遇到过各种野兽,但每一次我都活了下来,所以我扛揍!”汉子平淡的道:“小王爷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如果你给我饭吃,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先死。”   他把“我先死”三个字说得非常平淡,可听着却觉得非常有力道。   看到这么一身的伤疤,扛揍两个字绝对是没有人怀疑了。   甚至于大家还联想到了一个词——运道!   这么多次受伤,还有严重的伤势,居然都没有死,这家伙运气不错啊!   收一个运气不错的人在身边,岂不是自己的运气也跟着好吗?   顾向贤想也不想的抢话说:“汉子,我们帝京府巡捕衙门也不错,可以给你一个巡捕身份,每个月都有钱,你想多吃一点也没有关系。”   柳铭淇瞪了一眼顾断头,“顾总捕头,你这就不厚道了吧?什么事情不讲究个先来后到吗?”   “嘿,殿下,他放在你那儿就是一个巨大的浪费!”顾向贤一年正色的道:“放在我们帝京府巡捕衙门,可以为民除害,可以匡扶正义,能挥多大的作用啊?”   “你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   柳铭淇先点了点头,让顾向贤心中一喜。   可柳铭淇又接着说道:“但是我怕死,难得有这么一个高手在,我不收入府中才叫白痴。”   确定了汉子是神射手之后,柳铭淇自然是很高兴,也想方设法的要收下他。   如果再遇到类似于西邱村的事儿,大柱负责近身杀戮,汉子用弓箭来为他清除障碍,远近结合,横扫无算!   顾向贤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   不过他也不管那么多了,腆着脸对汉子道:“怎么样,你选择哪一方?在我们巡捕衙门可要自由一些,你挣够了钱不想做了,随时都能离开……进了裕王府,恐怕一辈子都难走啰!”   这个银币!   柳铭淇暗骂一声,马上道:“汉子,进了裕王府,一辈子饭管饱,你老了也一样。包括你的妻儿们,一样全包了。”   “真的?”汉子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一辈子管饭?管饱?你还给我娶媳妇儿?”   “当然!”   柳铭淇笑着指向了顾向贤,“你问他,巡捕衙门可不可能一辈子管你的饭,可不可能帮你找媳妇儿?”   顾向贤的脸都黑了。   但他也是要脸的。   巡捕怎么可能做一辈子?又怎么可能给你包办婚姻?   所以他摇摇头。   汉子当即就有了决定,直接跪了下来,“殿下,请您收留我!”   “好说好说!”   柳铭淇笑着把他给搀扶起来,“你先在这儿呆着,过两天你就和我一道回府吧。”   “是!”   汉子重重的点头,眼神中有着一丝难以言语的欣喜。   流浪了这么久,我终于有了家了吗?   ……   注:古代对弓箭手的定义,弓力以“钧”、“石”来算,一石等于四钧,这是通用的。   但根据东汉郑玄《考工记》和现代仪德刚先生《中国传统弓箭技术与文化》论述,战国秦汉时代拉“十二钧”即“三石弓”为最佳,但那时候的工艺是达不到36o斤的,而联系到战国和汉制22o-25o克为一斤,所以应该那时候的三石弓=宋朝一石弓=现代12o斤上下。   而本书背景在宋明之间,所以一石弓力按照粮食一石计算,为12o斤;只不过百家讲坛李教授说起“十石弓”,读音是石头的石,而不是计量单位“担”的读音,这就有些费解。   另外,弓并不是弓力越大越好,《左传》定公八年,“颜高之弓六钧……颜高夺人弱弓,籍丘子锄击之,与一人俱毙……”、“庄子曰:以十鈞射者,見天而不見雲;以七鈞射者,見鵠而不見鶬;以五鈞射者.\n見鶬而不見雀。”   两段描述都说明了,弓力大的会射偏,弓力小一些的,反而容易命中目标,这就和江湖传说有着截然不同之处,那些所谓拉巨力弓就是高级神射手的故事,也就显得虚假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夷长技以制夷【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没有在牢房里面呆多久,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便被苗炎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苗大人最近两天也烦了,没有回家,就呆在帝京府府衙里面。   帝京府府衙虽然大,可几万人围在周边,也是闹腾得很。   不过比起他家那边,就小小的三亩宅院,那还是要显得安静许多。   今儿早上柳铭淇的判决下来之后,到了中午包围帝京府衙门、帝京府巡捕衙门的民众,就多达十万人。   里面还有不少都是从城外跑来的。   也就是帝京府的人没事儿做,换成了那些逃荒的,一天到晚忙着干活儿养家糊口都来不及,哪里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但这一次说这个话也不对。   因为柳铭淇是救灾民之中的耿婆婆的孩子们,才杀上了西邱村引后来的事情的,所以不但耿婆婆一家人来了,许多留在灾民区的妇女和老人也来了。   这群人才是最猛的,在帝京府衙门前跪了一地,打又不敢打,赶也不能赶,真是让人为难。   要不是灾民区的一群乡老们,跑来苦口婆心的劝了他们许久,并且以孩子需要人照顾、需要休息为由,这些人都不会回去。   并且明天他们还要来。   想起这个苗炎就心烦,恨不得干脆今晚斩了柳铭淇算了。   可惜他做不到。   能那么生硬的判处柳铭淇处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事实上按照“舍生取义”的伟大含义,他都不能判处柳铭淇罪过。   这不?   今天下午开始,国子监、翰林院、各大书院的学子们就都来到了帝京府衙门,对苗炎破口大骂。   读书人骂人可比那些村民要厉害多了,而且他们不怕得罪苗炎,也没有怎么感受过苗炎的恩惠,所以他们敢乱骂。   哪怕是苗炎身在府中,听到这些儒生们齐声乱骂,也是气得不得了。   可他又不敢派人去驱逐这些人。   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   一个不好,引了大规模的骚乱,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除开了儒生们,无数儒家出身官员纷纷给苗炎递了书信,希望他“改过自新”、“切莫做出惹天怒的事情来”等等。   反正这些家伙也同样没有说好话。   到了后来,苗炎干脆让人直接就在火盆里面烧了,看都不看。   毕竟那么五六多封信件还是很多的,而且之后的十天半个月,外面省州府县的官员们,起码还有数千封的信件蜂拥而来。   没办法。   儒家已经很久没有圣人了,准确的说连有圣人之资的人都没有。   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舍生取义柳铭淇”,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他当宝?   更妙的是,柳铭淇根本不能为官,不会和任何人争权夺利,他只能去治学。   如此的身份然,不是正好适合高高的供起来,成为儒家的精神领袖吗?   ……   抛开了心绪,苗炎看着坐在自己下方的少年,决定直接说正事儿,说完了就让他走,别让自己更加心烦。   “世子,如今大致上京畿地区的人贩子窝点和团伙,已经完全的捣毁和抓捕了。”苗炎道,“未来的一两个月时间,各州府县还会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捣毁更多的罪恶窝点和团伙,未来受益的人不下千万,此功劳真是无量也!”   “功德无量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抓来判死刑?”柳铭淇叹气道,“苗大人,此事欠妥啊!”   苗炎沉声道:“一码归一码,你杀2oo多人在先,这个罪是无论如何都要判的。至于后面圣上判定你将功补过,那是圣上恩赐,并不是你没罪。”   苗黑子之所以同意王智耿的说法,给出判决,最后让景和帝来决断,原因就在与他说的这话。   如果不是柳铭淇的恩德惠及千家万户,苗炎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皇帝赦免他的。   要赦免可以。   允许我辞官,再也不在这个昏庸无法的朝廷里面呆下去。   如今嘛,柳铭淇的功德,倒是也让苗炎有了台阶下,没有固执得无可救药。   “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   柳铭淇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不想再继续吵架争论的少年问道:“苗大人深夜找我过来,想来不会只是为了夸奖我吧?咱们还是有事说事!”   想当初,柳铭淇和苗炎一起商谈怎么救济灾民的时候,是多么的合拍。   现在却成了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感慨。   这也让少年明白,法家是不会讲究什么感情的,人情攻势对他们没有用处。   难怪历朝历代都重用法家,但却把他们都当成了是工具人。   包括前前朝、前朝、本朝在内,差不多一共七百多年,登上了正副丞相的法家子弟还没有过十个人。   连墨家的都比他们多。   苗炎不知道柳铭淇心中所想,闻言很是赞同,毕竟他也不想和柳铭淇闲聊。   “目前已经抓了五千多人,估计单是京畿地区、河北、山东和两湖区域加起来,就有过一万多人贩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苗炎道,“这么多的人参与,代表着这事儿的好处有多大。即便是他们被抓了,新的一批人贩子又会出现,你觉得该怎么来预防呢?”   论到熟读法令、治理朝政,柳铭淇肯定是不行。   可是论起出一些歪主意,治理一下坏人,柳铭淇肯定比他苗太升厉害。   苗炎查处人贩子一事是拼尽了全力的。   为此他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且自己亲自坐镇,四方协调和组织人抓捕,才得到了这么可喜的成就。   但他也明白,人都是贪婪的,只要能赚到钱,许多人连起码的良知都没有。   人贩子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当然是有许多人都愿意前仆后继的来做。   如果只扫荡了这么一次,过得三五年、七八年,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旺盛人贩子规模和买卖市场,那无疑是非常耻辱的事情。   对于治安和老百姓们,更是一种巨大的灾难。   然而苗炎想来想去,和许多人咨询了,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制止人贩子的死灰复燃。   最后他才想到了请柳铭淇帮忙,看看他能不能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法子。   还别说,柳铭淇真的有点子。   他点点头,“我有一个主意,但我为什么要说给苗大人你听呢?”   苗炎很是讶然:“你为了几个小孩子,都能杀伤两百多人,为了更多的小孩子不被拐卖,怎么还讲起条件了?”   “苗大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摊开双手道:“我辛苦为了孩子们,为了那些女人们,差点连命都丢了……结果还被判了处斩。你说做好事有什么好的?回报就是杀了我?”   苗炎皱起了眉头,“殿下你不是舍生取义吗?怎么论起好处来了?”   柳铭淇:“因为我现,那些不要车不要房的,最后都过得很苦,那些要车要房的,最后都能日子过得好。”   苗炎:“!?”   你在说什么?   少年暗自笑了笑,不懂了吧?   这叫做时代落差,知不知道?   他继续道:“意思就是既然名誉上得不到好处,那么咱们就还是实际点吧。面对苗大人你,给好处我就说法子,不给好处我就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苗炎这下子彻底懂了。   柳铭淇是觉得自己的舍生取义精神被糟蹋,心中有了情绪,所以来讨价还价。   “你想要什么?”苗炎沉吟着问。   “很简单,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要一次苗大人你的帮忙,为我说一次话。”柳铭淇道。   “不分青红皂白?”   “当然不,在不违背原则和道义的情况下。”柳铭淇道,“你可以选择做,还是拒绝,等下一次。”   “好!”   思索了片刻,苗炎干脆利落的给出了回答。   “够爽快。”柳铭淇笑了,“其实简单的就七个字‘师夷长技以制夷’。”   师夷长技以制夷……   苗炎若有所思,“该怎么理解?”   少年问道:“苗大人以为,谁对于这方面的门道最清楚?”   “巡捕里面有一些很了解的,不过他们却管不了这么多的地方和人。”   摇了摇头,柳铭淇笑道,“苗大人你此言差矣,如果他们真够强的话,怎么会容忍西邱村等地方这么多年?   要不就是他们蠢,要不就是他们收了好处,而两个中的任意一个,都不能让我们重用他们。”   苗炎其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的话只是他顺口按照常理回答的。   “你的意思……难道让我们学习绣衣卫派密探混入人贩子里面?”苗炎又想到了一点。   “何必那么麻烦?”柳铭淇轻飘飘的道,“五千多的人贩子之中,找出最狡猾势力最大的那些人,让他们亲手杀掉最穷凶极恶的同伴,然后随时监控他们的家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带着衙役们,去铲除新生的人贩子了。”   “嘶!”   苗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仔细的想一想,他却又有了拍案叫绝的冲动。   让人贩子去抓人贩子,这简直是一个天才的主意。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做惯了这种买卖的,所以新的人贩子有什么特点,会用什么法子犯案,会留下哪些破绽……等等,他们都门清。   有什么能比人贩子更理解人贩子的?   没有!   “当然了,不能只让他们拼命,不给他们好处。”柳铭淇又道:“告诉他们,每次抓到人,给予他们查抄家产一成或者两成的好处。   这样有威慑力,有动力,他们自然就会不用你去催促,一个劲儿拼了命的去打击新出来的人贩子。   而没有他们的长期经验,那些初出茅庐的人贩子,能禁得住他们的追捕和打击?做梦吧!”   说到这里,柳铭淇看着苗炎一脸恍然大悟和佩服的脸庞,傲然道:“怎么样,苗大人,你给出的筹码,值得吧?”   “值得!”   苗炎真心实意的道。   师夷长技以制夷,果然是好!   裕王世子,也真的是一个天才!   他又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天才,埋没在宗室里面,空有才华而得不到施展,太可惜了!   ……   注:此处其实用“师夷长技以制夷”并不恰当,清末此语指的是学习泰西的军政方式,从而改变国家,最后反过来干掉泰西诸国。   不过想着“以恶制恶”好像没点比格,所以冒昧用之,期诸兄一笑了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苗炎:我就是幺蛾子【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11/37   实际上,在中午的时候,就有不少的民众,直接去了皇宫外面大喊,祈求皇帝能早点赦免裕王世子。   宗室和勋贵可不是傻乎乎的花钱,他们也给百姓传授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   比如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皇帝才能推翻苗炎的判决,所以该找的人不是硬心肠的苗太升,而是皇帝。   皇帝向来对民众都很好,京城的民众就尤其能感觉到。   因此去皇宫外面吼叫,他们不怕千牛卫拿着鞭子冲出来,每个人都直接抽一顿。   景和帝对此哭笑不得,却又有些高兴。   自己治下的老百姓对是非观念、大是大非分得很清楚,敢于抱不平,证明自己这么几十年来的教诲有用,自然也是值得高兴的。   哪个皇帝喜欢老百姓麻木不仁?   哪个皇帝不喜欢老百姓勇于任事,善良可爱呢?   他也没迟疑多久,第二天便宣布让朝臣们讨论。   重新讨论。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景和帝的聪明之处了。   之前朝堂上是群情激愤,起码数百名朝臣都在激烈上奏要严惩裕王世子,弄得他只能假装生气的离开。   如果当时朝堂上能形成一种“小惩大诫”的氛围,比如说罚俸禄啊、禁足啊等等,说不定景和帝都已经同意了。   正是因为没办法达成统一意见,而且群情激愤,所以景和帝才不得不屈从,将柳铭淇送到帝京府衙门受审。   但,此一时彼一时。   自从“舍生取义”这个大比格一出,柳铭淇事实上已经站于不败之地。   景和帝还给了儒家学子们一天的时间,让“舍生取义”在他们之中酵。   不出所料,第二天站在朝堂上的朝臣们,比起上一次的叩宫上奏要多得多。   在京的官员,儒生一系的来了一千三百多人,许多都是不够品阶的,只能站在垂拱殿外面。   没办法。   垂拱殿也只能容纳三百多人而已。   在京官员一共两千多人,除去法家学子和墨家学子,儒家官员也就是一千六百人上下。   如今绝大部分都来了,由此可见“舍生取义”有多么大的威力。   孟子大大的确是继孔子之后,最大的王炸啊!   人多势众,特别是在万众一心的情况下。   因此朝议上面,儒生官员们占据了绝大的优势,虽然前几天猛烈抨击柳铭淇的王智耿、谈森瑜等人不好意思前来,但是只要到了的,都齐齐为柳铭淇喊冤。   在这种情况下,苗炎等法家官员根本是被淹没在滔天浪潮之中。   如果遇到别的事情,苗炎绝对不会怕他们人多,了不起你们把我罢官,或者杀了我,别想让我屈服。   可这一次皇帝提前给他打了招呼,这才让柳铭淇去帝京府衙门受审的,苗炎不能言而无信。   所以整个朝议期间,苗炎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   景和帝询问他的时候,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反对”、“不赞成”。   但赞同赦免柳铭淇的声浪太高了,法家的这点意见根本就忽略不计。   仅仅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朝议便出了结果。   景和帝正准备满脸欣慰的下旨,赦免裕王世子柳铭淇,本来偃旗息鼓的苗炎,却又站在了垂拱殿正中。   “苗爱卿,你这又是作何?”景和帝微微皱眉,心想你不会又给我整幺蛾子吧,咱们都说好了的。   众位儒家官员纷纷怒视于他。   充当了一两个时辰木偶的苗炎站出来,却让不少法家官员精神一振。   他们以为在最关键的时候,苗炎会像是以前一样,力挽狂澜,维护法家的尊严。   苗炎不慌不忙,“陛下,历来重罪犯人,都有以功抵罪之说。臣以为,裕王世子犯罪甚重,如果没有很好的功劳来弥补,就这么轻飘飘的赦免,是对我大康朝法制的蔑视,臣不能苟同。”   景和帝听懂了他的意思,大家也听懂了。   儒家的官员闻言大怒。   翰林院掌院学士、从二品大员冯玉强,上次因为柳铭淇闹得太大,他便选择了中立。   可“舍生取义”说,着实戳中了老先生的x点,让他振奋不已,深觉我儒家后继有人,不,是有新的圣人要出现了!   所以他必须要保柳铭淇,就是儒家学说更加广为人知,更加能屹立不倒。   先前他便是第一个出来请求赦免柳铭淇的。   他是翰林院老大,平日里不参与朝政,只是为皇帝出谋划策,所以深得皇帝的信任,朝臣们对他也很满意。   因此冯玉强先前说话的分量非常重。   现在听到苗炎的话语,冯玉强当即忍不住了,站出来道:“苗大人,裕王世子抱着舍生取义之念,斩杀不法,救出民众,还要什么将功补过?这不是笑话吗?”   “冯大人,这是同一个案件,不应该拆开来说。”苗炎淡淡的道,“即便是因义杀人,那也是犯法。如果没有合适的补偿,本官认为不妥。”   “苗大人,那你是要和满朝文武作对啰?”内务大臣张翔又跳了出来。   “不敢。”   苗炎摇摇头,“但你们别忘了,裕王世子现在在帝京府衙门!”   “你!!”   冯玉强大怒,转身俯道:“陛下,苗炎恃权无理,臣恳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   一群文官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他们又闹了起来,景和帝颇为头疼。   他想了想,挥手让他们闭嘴,才问苗炎道:“苗爱卿,你倒是说说,铭淇要怎么样才能赎罪?”   苗炎朗声说道:“很简单,裕王世子很聪慧,就让他解决掉鬼门关吧!”   “你放肆!”   景和帝还没反应过来呢,冯玉强就又恼怒了:“苗大人,平日里我很佩服你一心为公,但你这样不当人子,难道不怕报应吗?”   冯玉强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   大骂一个三品重臣、而且是法家第一人“不当人子”,简直相当于泼妇骂街。   但所有想明白的儒家大臣们,全都纷纷点头,怒视苗炎。   什么是鬼门关?   大运河是本朝最重要的航运通道,它从江南杭州起,西至京城,北至涿州,全长五千余里。   在通济渠的由北向南运河段,中间有二十里的河段暗礁密布,狰狞巨石甚多,历来船只经过十有损三都是好的,千百年来,每年都死伤成百上千人。   到了枯水季节,因为河床下露,各种礁石狰狞恐怖的显出来,使得河道根本不能通航。   所以民众们给这一段河段取名为“鬼门关”。   大康朝建立之后,因为对大运河的日益依赖,为了改善鬼门关的运输能力,减少损耗和人员伤亡,便在鬼门关两段修建码头。   船只到了鬼门关前,便上码头以6运搬运二十里,到了另一端时再重新上船运输。   这么一来,虽然是多耗费了时间,也多用了不少人力物力,但造成了事故大减,运输能力大涨,反而是获益甚多。   近些年,随着京畿地区、河北、西北三省等地需要的物资越来越多,让鬼门关两段的码头和6运,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以说不堪重负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解决掉鬼门关,包括在枯水期派人去疯狂的砸礁石,结果礁石比铁锤和铁钎还要硬,上千人忙活一天,得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连续五年上万人努力下来,礁石平均都还没有打掉一尺,如此坚硬如铁的礁石,还有二十里的漫长河道长度,让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   最擅长治理水患的工部尚书巫愚,前些年也做了各种各样的努力,最后却不得不同样的放弃了,只能建议不断的去扩充码头和6路的运输储存能力。   这么多年无数人都没有解决的重大难题,苗炎居然想要甩给柳铭淇,这像话吗?   如果柳铭淇做不了,那么苗炎是不是可以以此为借口,重新又给柳铭淇别的处罚呢?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生!   这也是冯玉强动怒的最主要原因!   面对大家众口一致的斥责,苗炎丝毫不慌乱,他拱手道:“陛下,裕王世子做了不少别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从明肥皂、花香精油、消毒酒精,再到做出了令人惊叹的抽水马桶系统、柔软亲肤的厕纸,这都代表着他在这方面有着出色的天赋。   鬼门关固然难倒了许多才智惊艳的能人,但说不定裕王世子他就能想到办法,为朝廷解决掉这个级难题呢?   如果能解决掉鬼门关,我们的运力立刻能提升两成,消耗的人力物力也能再减少三成,一来一去之间,就是提升一半啊!这对朝廷,对百姓来说,是多么大的喜讯?   我们把节约下来的资源,拿去应付各种灾害,那不是极好吗?您再也不用担心百姓们没吃的,流离失所了!”   咦……   景和帝本来想要严词拒绝苗炎的。   可苗炎的这几句话,却让他心动了起来。   千百年来,哪个皇帝不想解决掉鬼门关?   可他们却都解决不了。   如果这个事情在自己手里得到解决,那么不但是民众们受益,自己在历史上的地位,也会大大的提升啊。   日后别人说起,是哪个皇帝解决了鬼门关,我不就是会被别人记住和崇拜吗?   再说了,这些年的天灾不断,自己大手大脚赈灾,耗费了太多的国库和内库钱粮,的确有点吃力了。   要是能从鬼门关那边节约下粮食和物资,别说是四五成,就是两三成,那也是一笔极大的数字!   有了这笔物资,绝对能大大的缓解日益贫乏的钱粮储存,日后即便是再遇到今年这样的灾难,也能游刃有余的对付。   呸呸呸!   我在想什么呢?   像是今年的灾难,永远别再来了!   我宁愿粮食在仓库里霉,也不愿意有救灾的机会!   不单单是景和帝,在场的大臣们,听到苗炎描绘的这些好处,也都有了一丝迟疑。   连冯玉强都是如此。   如果裕王世子真的能做到,那可绝对是天大的喜讯呀!   鬼门关问题一解决,大家都能宽裕一些,这是何乐而不为?   苗炎此时又道:“其实诸位太小看裕王世子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内心为国为民的好男儿。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舍生取义’的话语来,对吧?   我们在这里讨论没什么用处,大家可以先去问问他的意见,我相信以他悲天悯人的心,一定会排除万难,自己决定勇于承担这个责任的!”   丞相曹仪抬头看了看一脸正气的苗炎。   苗黑子真是厉害啊。   里里外外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他这么一说,直接把裕王世子架在了火架上面烤。   同意是为难自己,治理鬼门关根本就是难于登天。   不同意的话,那你说的“舍生取义”是放屁吗?   人设一旦崩了,“舍生取义”就成了一个笑话,他柳铭淇就会立刻从流芳千古,变成遗臭万年。   只要考虑到这个,这个巨大的麻烦,不接也得接!   做好了只能说是理所当然,符合你“舍生取义”的理念。   做不好还得被人说,说你言过其实,嘴巴厉害却根本没有那个行动力。   裕王世子,你可真是苦命呐!   ……   感谢诸位额外破费的打赏,也感谢你们一直的订阅和月票。   无以为报,俺只有拼命写书,多更新来报答啦!   不怂!!!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幕重重【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我在大康的咸鱼生活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微xin公众号抽红包!   苗太升,苗黑子,你大爷的!   你才是舍生取义,你才是悲天悯人,你全家都是!   被接到皇宫的途中,柳铭淇坐在马车里面,心中疯狂的吐槽着。   刚才从帝京府牢房里面出来,千牛卫校尉熊大宝就给柳铭淇说了今天的朝议,说了苗炎的提议。   柳铭淇脸上淡然一笑,实际上帘布一放下,他就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找苗黑子拼了。   治理鬼门关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我绑架到道德圣人的地步,以后小爷我还怎么去浪,怎么去花天酒地?   想象着在葬花楼的三楼,我正要剑及覆及,结果仇香小姐姐却拦住,正气凛然的道:“殿下你是要舍生取义的圣人,圣人难道做这种事情吗?”……你说我想不想杀人?   一想着自己很有可能无法和柳铭璟一样,成为花间小浪子,万千姐姐们的最爱,柳铭淇就觉得人生灰暗。   在古代又不能玩手机,又不能打游戏,吃喝还都很原始,就剩下跟小姐姐们做点羞羞的事情了,这都不行,我还穿越个屁啊!   苗黑子!   老银币!   这个梁子咱们俩是结下了,你看我有机会怎么回报你!   可怜的少年。   虽然在马车里面疯狂的吐槽,可是下了马车,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一路上见到人都微笑。   保持一个假的人设,实在是很辛苦啊。   我现在算是明白那些暴君们,为什么明知道为所欲为会丢了江山丢了性命,却还是一往无前的去做了。   因为随心所欲的感觉,一定是太爽太爽了!   到了御书房,景和帝正在查看资料。   见到柳铭淇来了,他让赵寿给少年也递了厚厚的一叠,像是大头书一样。   柳铭淇接过来一瞧,却是鬼门关历年的数据和资料,第一张就是前朝的。   粗略的看了好几十页,柳铭淇现前朝的记录居然持续了2oo多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朝的国运也只有2oo多年而已,那么就是每一年的记录都有了?   他不觉讶然叹道:“这资料是怎么找到的,这么详细?”   “我朝也是定都在帝京府,所以围攻的时候采用了劝降的策略。”景和帝边看边回答道,“而城门打开之后,太祖命令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前往皇宫及六部,保护好一切的资料。这些资料便是在工部找到的。”   少年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开创数百年天下的皇帝的气魄。   像是黄巢、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人,只知道烧杀抢掠,根本不建设,单做破坏,看都不用看便晓得,他们长久不了。   柳铭淇低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抬起了头。   此时景和帝已经在喝参茶了。   位于东北的室韦族,盛产珍贵的人参,长久以来都位居滋补品的前三甲,也是大康朝最喜欢的商品之一。   像是景和帝这样的年龄,而且还有那么多老婆,不喝点参茶补一补肯定不行。   柳铭淇的待遇不一样,他可以喝热奶茶。   天气寒冷的时候,有着牛奶和糖分的补充,的确是一种幸福的事情。   景和帝抬手道,“说说看,你瞧出什么来了?”   “鬼门关不愧是鬼门关,如若没有这么两处的码头来避开,不知道多少物资和人命,都得葬送在里面。”柳铭淇道,“能想出这个法子规避的人,简直是天才!”   “的确是为国为民的大才。”景和帝颌道,“所以他才会被封为公爵,荣耀子孙。”   “不过这些年来,码头已经扩无所扩,无数货物都堆在仓库里面,造成了极大的浪费,甚至于贪墨腐x渎职。”柳铭淇道,“甚至于在两个码头之间的运输道路上,也出现了道路不通畅、时有事故生,以及盗贼抢劫的案件。这里面肯定是有官匪勾结的情况。”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江南而来的船只,运送的货物抵达之后,并不是第一时间就同样有那么多船可以运送出去的。   很简单的说,一场瓢泼大雨便可以让码头的卸船工作陷入停滞,6路运送无法进行。   与之相对应的,另一侧往京师的码头,却是处于无所事事的阶段,也是一种浪费。   多堆积这么几天,就会造成极大的库存积压,各种运力调配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码头是朝廷修建的,仓库却是各大商行、船帮自己修建的,船更是他们自己的。   然而码头每天停靠的船只数量就那么多,如果一艘船只行动慢一点,那么后面的船只便耽搁了。   一旦耽搁,便会形成码头上的拥堵,想要出去的船出不去,想要进来的船进不来。   为了这个缘故,码头在过去的七十多年时间里,一共扩建了五次,到了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扩建的地步。   结果反而造成了现在一旦拥挤,堵个两三天的事儿都不是稀奇。   这其实跟帝京府码头差不多,那里也是时常拥堵。   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船只,在距离城门水码头还有十里路的时候便选择了上岸,宁愿走6路远一点、多花费一点,也不愿在水里堵着。   景和帝对于柳铭淇的琢磨很满意,只是看了一下资料,就能抓住这么多的重点,这个小子的确是很聪明。   他不知道,柳铭淇看相关的电视剧看得多了,以及古代官僚会做什么事情,都是门清儿。   别的不提,码头上面的管理,就是一个巨大的顽疾。   多达上千人的码头官吏们,却造成了如今如此拥堵混乱不堪的局面,难道不是渎职吗?   大部分原因不是他们无能,而是有利益的关系掺杂,一切就变了味道。   里面的猫腻太多了,比如谁给的孝敬多,那么每次他的船就优先进出码头,货物因为堆积仓储滞泄而造成的损耗就会大大降低,从而有利于他们。   那些不懂事的,或者是给钱给得少的,自然就排在后面,有些时效性的商品如果遭遇了堵塞,一船损失几百两、甚至几千两的事情都时有生。   还有装卸工人的快满、细心与否等等,这也同样会影响船主和运输时效。   如果换了一个良好的团队,完全可以让整个码头的运营高效迅捷。   可问题在于,换了一批人,他们就能比前面一批人做得更好吗?   不一定。   不。   应该是不能。   所以朝廷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在大体上过得去,然后不要耽搁正事儿就可以。   这一次的运送救灾物资和粮食,两个码头就没有出篓子,用最快的度运送抵达,还得到了嘉奖。   但这样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罪过。   景和帝不愿意大开杀戮,如果能和平的解决,那是最好。   如今苗炎提及了让柳铭淇来解决掉鬼门关,在景和帝看来就是解决这个顽疾的好方法。   一旦鬼门关消失,航运畅通了,就又不用撕破脸,又不用一直忍受他们的拖沓、渎职、贪x。   否则景和帝也不会同意苗炎的馊主意。   馊主意是馊主意没错,但如果柳铭淇能做好了,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面对至少会有上百万民众收益的大事,景和帝毫不犹豫的卖了侄儿,让他出马去为难。   今天看着柳铭淇对鬼门关两大码头的分析,景和帝心头就有了底。   不管柳铭淇是不是年轻没经验,但至少这份观察力是足够的,一如当初他在谈及“临时盐税”、“麸糠粥”那样的敏锐。   “有了看法,你有办法吗?”景和帝又问道。   他知道这个很为难柳铭淇,可如果一开始连一个头绪都没有,那柳铭淇还是不要去了,免得丢人。   “办法嘛,当然……不能说有,但是我有一些头绪,不过现在再多的参考和资料都做不得数,需要现场观察才能知道该怎么样去尝试。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满口大话不代表能解决事情,只有知道了难处,认真的去脚踏实地的做,才有可能解决问题,陛下您说是吗?”   柳铭淇本来想说这样的开荒拓野,对物理和化学双博士来说,当然不值一提,可他转念一想,容易被追到的就不是女神,必须要让皇帝和大臣们知道自己有多辛苦,才能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好。   少年也不求别的。   只求下一次自己闹出什么事情来,大家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小爷我能承受得了,可我爹娘承受不了啊。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景和帝嘴里念叨着这句话,顺手就在御桌上写了下来。   “铭淇,你的才华不去考一个状元,那真是可惜了。”反复读着这一句话,皇帝不由得感叹起来。   随口说的一句话,便是如此的富有哲理,这孩子的才智绝对是越了绝大部分的人。   关键他还只有十六岁而已。   十六岁便有如此深的感悟,能有这样踏实的心态,放在民间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了不得的栋梁之才!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亲情【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我在大康的咸鱼生活   景和帝本来是有些遗憾。   可谁想得到,柳铭淇根本就不同意这个话。   “状元有什么好的?”少年反问道,“寒窗苦读十年还不一定能考得上,即便是考上了,还得先再翰林院熬三五年,随即一路做御史、知府,再去六部……辛辛苦苦几十年,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即便是最后成为了丞相,最后得来的是什么呢?还不是劳累了一辈子?”   景和帝哑然失笑,“人生最巅峰的荣耀,在你这边却是负担?”   “人各有志,有些人希望赚足够多的钱,有空可以去海边悠闲钓鱼。殊不知他向往的生活,一直都是贫穷的渔夫拥有的。”柳铭淇道,“知足者常乐,我知道我的身份地位,也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景和帝摇了摇头,暗自感叹太祖的规定实在是有些严厉,让宗室里面有能力的天才,都没办法为这个江山效力、   他不是什么心思深重的人。   如果换成了另一个皇帝,哪怕知道柳铭淇不可能在朝堂上做事儿,也会深深的忌惮这个比太子还要聪明十倍的宗室少年。   “嗯……”   景和帝的思绪转了回来,“你刚才的想法也很对,那你先在家里休息两天,便带着人去鬼门关看一看吧,路途遥远,早点启程。”   顿了顿,他又道,“一时半刻没有法子不重要,千百年来无数聪明人都没有做到,你不要太勉强自己,急于求成。”   “我知道。”   柳铭淇很谦虚的颌。   只不过他并没有同意皇帝说法。   千百年来都解决不了鬼门关,原因并不是人们不够聪明,而是受于条件限制。   为什么现代社会能解决无数千百年来古代王朝破灭不了的困局?   原因不就是因为各种科技的进步吗?   你绝对不能说古代人就没有飞上天的梦想,这个梦想不仅仅是大康朝的方小胖有,古今中外的诗人们都有。   但无论你多么惊才绝艳的人,都没办法实现这个梦想。   还有登月。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东坡的这个千古第一词,说的不就是这种美好的愿望吗?   可惜他生错了时代,只能在梦中想一想。   只有到了现代的各种科技大爆炸之后,才会从越来越完善的配套设施,成就一个个古人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不过陛下,我此次出京,是以什么身份呢?我有一些什么权力呢?”柳铭淇又看似随意的问道。   景和帝心头一惊,赶紧道:“此行以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辜辰彦为主,你想要做什么,都要提前跟他说,商量着办。尤其是和官员们打交道的事情,你千万不能乱来,知道吗?”   柳铭淇保证道:“陛下,我一向以成熟稳重著称,你放心好了,我不惹事儿。”   景和帝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明显写着三个字。   不相信。   或者是……不放心?   幸好景和帝早有准备:“除了辜辰彦,千牛卫校尉张勤会跟随一起,一切安保问题都他负责,在涉及到安全问题的时候,你要听他的,明白吗?”   皇帝也不是全部在防备侄儿,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张勤会带着两百名千牛卫护送柳铭淇一行人东去,另外这位从三品的千牛卫校尉带着圣旨,紧急时候可以调集驻军和州府衙役等。   当然了,柳铭淇在帝国腹心行动,如果两百名千牛卫没用的话,基本上也就是命薄,怪不得别人。   柳铭淇对此很无语。   这两人,一文一武,直接把对外的事儿都接了,小爷我就成了一个妥妥的工具人了?   “不对啊,陛下。”柳铭淇直接提出了抗议,“人家钦差大臣出门都是威风凛凛,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完全成了过街老鼠一样呢?”   “你现在还是死囚犯,没有完全赦免呢。”皇帝嗤之以鼻,“还想当钦差大臣?做梦吧!”   好吧。   瞧你那样儿。   有这样当皇帝的吗?   有这样当伯父的吗?   柳铭淇悻悻的腹诽了一番,才转身离去。   ……   宫门外面自有大柱带着侍卫等候,回到家里时,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我苦命的儿啊~”   刚刚才进了裕王府大门,早就等不及的裕王妃扑过来抱着儿子就大哭不松手,就好像是经历过生离死别一般。   嗯,也是废话。   虽然大家都知道柳铭淇没有什么危险,可毕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柳铭淇都被关押,被苗炎这天杀的判了死刑,你说裕王妃怕不怕?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要不是几位王妃天天来安慰裕王妃,她早就带着侍卫杀入帝京府巡捕衙门,把儿子给抢出来,然后去亡命江湖了。   现在看到儿子活着回来了,她哭得如此惊天动地,也是理所当然。   一群奴仆们也都揉着眼睛,不少人都高兴得流出了泪水。   比起许多有恶习的宗室子弟来说,柳铭淇又爽朗又善良,除了一些恶作剧之外,从来不为难下人。   况且最近几个月,裕王府靠着花香精油和肥皂赚了太多太多的钱,大家平均每人每一个月都能分到两一二百两的银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感激造成这一切的裕王世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   裕王世子改变了他们的生活,给了他们富足和希望,那么他们当然就会关心爱戴世子殿下,对于柳铭淇的平安归来,自然也就是由衷的高兴了。   少年自己也很感动。   这一趟的牢狱之行,外面生的事情,真的让他有了在这个时代的生存感,感觉和大家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包括和自己不对付的礼王一系。   前几天“舍生取义”说还没有出来时,礼王、以及礼王世子铭观就和自己私交甚好的一群文人墨客们辩论了好几场,处处都是在为柳铭淇辩解。   为此他们得罪了许多人。   起码数十个儒生、诗人和两父子割席断交。   可礼王和柳铭观一直都还坚持自己的观点,铭淇无罪,更不应该受刑。   就在大家都在嘲笑礼王两父子一世英明和辛苦都化成了乌有时,忽然间“舍身而取义”一说耀世而出,一下子从根本上扭转了局面。   那些之前和礼王、柳铭观闹翻的儒家学子文人们,纷纷回来向两父子道歉请罪。   他们不得不这样。   “舍生取义”乃是儒家大义,他们如果不道歉不认同这种学说,就是否定自己以前的一切学习知识,甚至是否定自己这个人。   所以他们不得不丢弃脸面,找礼王和礼王世子请罪,你不原谅还不行,因为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成为笑柄。   礼王父子自然也不可能把事情给做绝,很爽快的便原谅了这些人。   他们本来就是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如果他们小气的不“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大家都觉得它们消息,那以后在这个圈子也没办法混。   对于礼王父子的名利双收,柳铭淇非常的高兴。   亲人果然是亲人。   只要没有了皇位这个最抹灭亲情的东西,那么一家人就会没有什么纷争,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做到守望相助。   就凭借着两人的表现,柳铭淇都决定不去和璐国公铭华计较了。   打狗还看主人呢,你老爹和大哥这么用心帮我,小爷再和你这种毛孩子去计较,那是我有失身份。   当然了,最担心最用尽全力的,还是自己的父母。   裕王虽然没有怎么说话,可望向儿子的眼眶里,仍旧包含着热泪。   这位与世无争的王爷,为了儿子已经是完全豁出去的状态,要不是有他的母亲皇太后亲自给他做保证,他早就在皇宫门口一跪不起了。   大康建国八十余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亲王觉得冤屈,直接跪在皇宫的局面。   要是真的那样,整个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   但裕王怕吗?   不   不怕   连唯一的儿子都快没有了,我还有什么怕的?   柳铭淇听到皇奶奶说起了这事儿,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上辈子是孤儿的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亲情。   现在忽然感受到,让他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好想这是一个永远都不要清醒的梦。   “儿子,这次回来,你就哪儿都不要去了,就在京城里面吧!”回到了屋子里,裕王妃第一句就是对柳铭淇这样说的。   少年苦笑,“娘,我又没怎么样。”   “还要怎么样?你有几颗脑袋给苗黑子砍啊?”裕王妃先骂了儿子一句,又转头对丈夫道:“你也是混蛋,他们提要求出来,你不会去痛骂他们无理取闹吗?鬼门关要是能处理掉,还用等到现在?整整二十里啊,雷劈也得劈好多次才能劈碎吧?我儿子又不是神仙!”   这次轮到了裕王苦笑:“这也是给法家一个台阶下,不然怎么好给铭淇脱罪?”   “要脱罪办法多了去了,咱家多捐点钱出去给灾民,不就挺好吗?”裕王妃财大气粗的道,“一万两不够,咱们就给十万两,十万两不够,一百万两我们都能给!”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钱人【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12/37   ,我在大康的咸鱼生活   眼看着老妈浑身上下散着暴户的金光,柳铭淇微微一笑。   天下最有钱的人,肯定还是盐商们。   那些织造大商人、茶叶商人们、瓷器商人们,也比裕王府有钱。   不过论到最近这几个月,谁最出风头,谁最能挣钱,那就真的是裕王府莫属了。   肥皂、厕纸和花香精油这几样东西,甭说是京畿地区,就是在富甲天下的江南,也是一件难求。   特别是花香精油,直接催生了古代版的快递黄牛。   他们通过各种方式买到花香精油之后,用最快的度坐船到江南,把花香精油卖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   如今花香精油越来越火爆,连京畿地区都不能敞开供应,他们带去江南的也有限,所以更加助涨了价格。   京城裕王府的花香精油售卖是一瓶二两装的花香精油十两银子,然后送一瓶五钱装的试用装。   但到了江南地区,试用装都是十两银子一瓶,正式装更要买到五十两一瓶。   爱买不买。   反正经常就是还没有下船,就被等候着的豪门大院的仆人们给抢购一空了。   当然了,江南生意做得最好的还是擒海伯一家子。   柳铭淇给了他们一个月一万瓶的配额,大舅和小舅拉回去之后,每三天销售1ooo瓶,还没开店门就被堵了,好几次店铺门都给挤破,差点没闹出事情来。   也托花香精油的福,徐家不但赚钱很多,在江南的声望逐渐的高了起来。   连裕王妃的娘家都这么赚钱,更别说裕王府了。   现在花香精油工坊每天都能做出一千五百组,一组是指一瓶二两装的正式装、以及一瓶五钱的试用装。   因为现在都是买一送一,所以两个就合成一组。   在原材料成本几乎忽略不计的情况下,一千五百组就代表着一万五千两白银的收入。   一个月下来便是四十五万两。   即便除去了给工坊的工钱、府中人的奖赏等等,裕王府一个月也能存下四十万两银子。   这不,哪怕刚刚才在内城和外城买了十几栋三层楼的铺面,耗资高达五十万两银子,裕王妃仍旧表示毫无压力。   一百万两可能还要凑几个月,但要是三五十万两白银,随时都能拿出来。   大康朝就这点好,宗室没有任何造反的能力,也没有任何影响朝局的能力,所以他们赚多少钱,皇帝和大臣们都无所谓,恨不得他们一个个都富可敌国,然后一天到晚吃喝玩乐就好。   只不过像是裕王府这样暴富的,大康宗室还是只有这么一个。   之前的宗室富豪们,家产能上一百万两白银的就已经很好了。   此时在场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连巧莲和绿玲都站在外面。   所以柳铭淇道,“娘,日后我们还是不要那么张扬的好,像是大规模的购买铺面,没有必要。”   “是,是,娘明白。”   本来性格很强硬的裕王妃闻言连连点头,让裕王都有点不敢相信。   但旋即她就说出了真正的原因,“娘最近太张扬了,又没有做什么慈善,以至于菩萨都生气了,才惹得乖儿你受这样的磨难。以后娘一定多做好事儿,多为你积福,也为我们柳家的子孙们积福。”   还能这样?   柳铭淇赶紧忍住笑,和老爹一起,认真的附和点头。   “我去鬼门关的事儿,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柳铭淇接着说,“皇上也告诉我不用心急,那么多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奢望我能弄好,不用给自己压力。”   “呵呵。”   裕王妃冷笑了两声,“他倒是可以这么说,因为和他无关嘛!但淇儿你如果做不到,以后天下的人会怎么看你?都会觉得你不能任事,只会夸夸其谈,你‘舍生取义’的圣人光环,一下子就会消失大半。”   说到这儿,裕王妃眉飞色舞,“淇儿你不知道,娘现在可是太有面子了!以前那些丞相、尚书、大将军们的夫人,对娘只是表面上的客气。结果如今她们见了为娘,都非常的殷勤。哎呀呀,为娘真是像夏天喝了冰奶茶一样的舒服啊!”   裕王笑着心中腹诽,这不废话吗,你生了一个有圣人之资的儿子,她们能不羡慕,能不向你讨教育儿经吗?   他在笑裕王妃,实际上他也一样。   以前皇室最受文人欢迎的是老二礼王,现在则是变成了他,哪个文人看到了他,都无不是肃然起敬,连称王爷有大,才能培养出世子殿下这样的准圣人来。   幸好这是大康朝,不然就这些恭维,都能让皇上给他穿小鞋。   ……   终究父母还是心疼儿子。   三人聊了一会儿,裕王妃便硬要柳铭淇去休息,有什么等第二天再说。   柳铭淇也就是在牢房里面呆了一天而已。   本来中午苏子山就给他准备好了一切睡寢用品,可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朝议消息的他,晚上又特意给柳铭淇换了一套更好的。   幸好苗炎没有到牢房来看,不然苏子山肯定会被革职扔进牢房,和柳铭淇呆一块儿。   但苏子山这种以安全第一的人,居然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讨好裕王世子,其实结果基本上也定了。   其实昨晚上柳铭淇睡得还挺好的。   嗯,废话。   牢房本来是没有遮拦,都是木头围成的大门,晚上冷不说,还漏风。   可昨晚柳铭淇的牢房门下面全都被厚厚的棉褥给包裹住了,只留上面一小部分来透风,因此基本上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回到了家里,那种安稳踏实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少年说是没有什么疲惫的,可到了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了早饭,才从满满母爱的裕王妃身边出了饭厅,下面人便传报,说帝京府巡捕衙门把人给送来了。   少年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牢房里面收了一个仆人。   先让下人带他去梳洗一番,出现在柳铭淇面前的还是那么瘦弱矮小的男子。   只不过比起昨天来,他倒是精神了许多。   少年让他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沉声道:“我叫樊山,大山的山。”   “家里没有别的人了?”柳铭淇道,“如果有,就把他们都接过来,裕王府不缺这口饭。”   “我爹娘都走了,其余的亲戚们也早就断了来往。”樊山眼神中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我一个人,从今以后,小王爷你就是我用尽全心全力去保护的人。”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不用说得这么悲凉,以后府上还得给你娶妻,让你成家生子呢。”柳铭淇笑着说,“一个人有什么好的?为你们家开枝散叶,不是挺好的吗?”   “谢谢小王爷!”樊山的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嗯……大柱。”   柳铭淇笑了笑,让在院子里打磨身体的大柱走了过来,“你带着他跟府中的侍卫们见一见……樊山啊,你把你的技艺全都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界,不用留力。”   “是!”   两人齐声回答着。   大柱还偏头看了看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男子,心里始终有点不相信今儿早上柳铭淇跟他说的。   两人才出去,旁边的巧莲便抿嘴笑了,“殿下,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饭桶?他刚才吃饭的时候,真的把人给吓住了。”   “吃了多少?”柳铭淇倒是不大惊讶。   “足足吃了五斤米、两只鸡、一只鸭,还喝了两盆汤。”巧莲道,“在场的人都吓呆了,而且看样子他还没有放开来吃。”   “吃得多是好事儿啊,吃得多力气大,能做很多事情呢。”柳铭淇笑着不以为意。   巧莲瞪了柳铭淇一眼,心想你别装这么一副见惯了的架势好不好?   柳铭淇也不解释。   上辈子的大肚王见得多了,日本最强魔女一顿能吃多少你知道吗?   只不过呢,樊山的饭量这么大,身子却不见长,也不知道如何消化掉这么多东西的。   柳铭淇都不用去看,便晓得樊山一定能折服府中的侍卫们。   少年的眼光很精准。   别看府中侍卫都是出自于千牛卫,个个骁勇善战,但和那些真正的天生奇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樊山的箭术可能连大柱都不一定躲得过,像是这些千牛卫,只要让他拉开了距离,手中有多少箭支,千牛卫军士就会死多少人。   当然了,遇到百名千牛卫结阵出战,即便是大柱都得逃,柳铭璟的话,或许能破阵惨胜。   这一次皇帝派的千牛卫校尉张勤带着两百千牛卫保护柳铭淇一行人,便是皇帝的重视。   除非在帝国的核心地带遇到像是前太子铭浩遇到的那成千上万马贼,不然两百千牛卫是绰绰有余了。   你说前太子也着实是倒霉,数千上万的马贼都被他遇到了,万分之一的几率啊,实在是太不幸了!   柳铭淇自认没有他那样的霉运,也没担心过自己的安危。   说起张勤也是熟人了,他是景和帝最为信任的年轻一辈官宦子弟,自身也很出色,比熊大宝更加的仔细和坚韧,所以经常在御书房和乾清宫守卫。   这两个场所,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守卫得了的。   景和帝把他派来保护柳铭淇,足见他对于柳铭淇的看重,以及对治理“鬼门关”的迫切。   ……   六更2oooo字!连续9天爆更!   只为多一个订阅,多一张月票!   叩谢老爷们赏口饭吃!!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选择炸药【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一次去鬼门关,柳铭淇心中早有盘算。   这些江河之中的暗礁,你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   千百年来,无数聪明人受困于各种器具和方法,都没办法解决掉如此大规模又坚硬如铁的暗礁区域。   可对于少年这种物理和化学双博士来说,这是什么问题吗?   一点也没问题!   直接用炸药炸就是了!   哪怕是炸药远远不能达到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少年造出相当于十九世纪的炸药来,也可以用。   了不起就用数量来确定优势,一百公斤不行我就用一千公斤,甚至是一吨,我都要把这些暗礁给炸了。   准确一点来讲,柳铭淇不准备用黑火药这种原始炸药,实在是用量太多,而且爆炸威力极小。——之前巫愚和巫夜霜就用过火药灼烧,结果显然没用。   他也不准备用硝化甘油炸药,哪怕他手里就有大量的甘油。   因为硝化甘油极度不稳定,哪怕只是一些简单的震荡,都能让它爆炸。   没有特定的工业制作水准,是没办法制造出大量合格的稳定工业用硝化甘油的。   柳铭淇可不希望自己随身携带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   哪怕是添加钝化物、焦化等等,那也不怎么靠谱,始终有制造方面的隐患。   特别是这些炸药是要在水中暗礁运用的,那里的环境异常险恶,还是更加珍惜一点工人们的性命好点。   他选择的是三硝基苯酚炸药,也就是俗称的苦味酸炸药,化学名字叫做Tnp。   而它的大哥,就是我们熟知的三硝基甲苯炸药,俗称TnT。   TnT直到二次大战都还在广泛使用,包括了我们国家驰援小弟,和联军厮杀的战役,它都是主力军。   可TnT的制作方法和流程,比起苦味酸炸药要复杂许多,而且苦味酸炸药的性能其实比TnT差不了多少。   大名鼎鼎的c4,大家听说过吧?   苦味酸炸药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它!   所以柳铭淇选择了苦味酸炸药。   苦味酸这种威能恐怖的炸药,制造出来的时候,居然是拿来做黃色染料的,人们还欢天喜地的用了几十年。   直到有一次,巴黎郊区一家染料商店里面,一捅苦味酸因为铁通生锈而无法打开,伙计用铁锤用力敲打铁桶,结果忽然间剧烈的爆炸就生了,燃料商店化为废墟,死伤无数。   从此,苦味酸便引入了军方的视线,从而生产出了威力巨大的炸药,主要用于炮弹方面。   当初日本打北洋舰队就是靠苦味酸炮弹击垮了号称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几年之后,他们再打日俄战争的时候,东乡平八郎同样是靠苦味酸炮弹和炸药,加上猪突人命,硬生生的怼死了沙俄,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威力如此巨大的炸药,制作起来却并不复杂,制作流程也不会危险,否则也不可能制造出大量的来当黃色染料了。   当初英国人沃尔夫,在用浓硫酸和浓硝酸处理苯酚,便得到了这种黃色的固体——三硝基苯酚。   柳铭淇对于其中的方程式和化学反应过程,闭着眼睛都能清楚。   只不过,要提炼出浓硫酸和浓硝酸,却也是一个很耗费功夫的事儿。   幸好少年不是拿来做工业用途,不需要太大量,在实验室便可以完成。   他至少做过十几种的浓硫酸和浓硝酸的提炼方法,放在古代这种简陋的环境,也一样能做。   其实苦味酸炸药还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它并不溶于水,而且在水里也能爆炸,只消用雷管做引爆就可以。   这样的炸药,不正好适合鬼门关的暗礁群吗?   ……   正在这儿琢磨着,柳铭淇便看到三管家曾多义跑了过来。   府中三位管家,曾多义是负责各种采购的。   柳铭淇眼睛一亮,“老曾,来来来,正好我有一堆东西让你买,赶紧的去给我买回来,我要急用,知道吗?”   曾多义答应了一声,到了跟前却道:“殿下,我刚才从外面回来时,看到门口有一位姑娘到访,问了名字才晓得,居然是巫尚书的女儿,她想要见您。”   巫尚书的女儿?   巫夜霜!   柳铭淇脑海中掠过了这个淡雅清秀的女子的模样儿。   她来找我?   少年只是一思索,便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   “去请她到我的书房来吧!”柳铭淇点头道。   “可是……”   曾多义迟疑了一下,“素老板也来了,两人撞一起了呢。”   柳铭淇脸色不变,“那好,两个一块儿请来。”   “殿下您吃得消吗?”曾多义有些怀疑,“要不,我叫王妃来压阵?”   他和田荣一样,都是擒海伯家里的家生子,属于裕王妃的绝对心腹,自然说话就能随意一些。   “去去去!”   少年恼羞成怒,“你觉得女人见了面就会打架?我和她们都是清白的!滚蛋!”   曾多义赶紧转身跑了,手里还拿了柳铭淇递过来的购物清单。   不过三管家心中腹诽却也是必然的。   柳铭淇对此非常无奈,小爷连鱼腥味都没有闻到,就把我当花丛浪子了?我冤不冤啊?!   他收拾了一下,转而便到了书房。   没多久,两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便到了书房门口。   “殿下~~”   萧素琴先开口。   素老板真不愧是九仙之一,她这一声叫喊,意志力稍微弱点的,就得浑身酥软。   巫夜霜也有点惊讶于一个女人居然能把短短两个字叫得这么百转千回,还好生的多打量了这位摇曳多姿的女人一眼。   望着萧素琴眼中的幽怨、喜悦、紧张……等等糅合在一起的色彩,柳铭淇微微点头,“素老板你先在旁边坐着,我和巫大家先谈正事儿。”   “哦~~”   萧素琴娇声答应,这其中的语调和气势,又有了一番变化。   谈正事儿好啊!   这便代表这个女人没什么威胁了。   巫夜霜却是浑身打了个哆嗦,“世子殿下,你的这位朋友,实在是太娇媚了,我一个女人都差点承受不住。”   她长得很清秀,但说话却很直爽。   萧素琴听得脸上一红,柳铭淇却笑着示意她坐下,“巫大家您说笑了,素老板是一个天生的戏角儿,自然平日里也要注意锻炼了……对了,过几天她就有一部戏要上演,我回头给你送几张唱的票来。”   “好呀。”   巫夜霜没有客气,坐在了椅子上问道:“殿下,这一次您去探查鬼门关,陛下也委派我作为您的副手。出之前,我想问问您,有个什么规划和计较没有?”   她说话的方式就跟男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扭捏,也没有什么拐弯抹角。   萧素琴听着心头更加踏实,只要不是和我抢男人就好。   因为在帝京府衙门敲鼓状告苗炎的事情,她这两天可是出了名,这也进一步的把她和柳铭淇的关系公开化了。   本来两人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现在京城里面已经传说着,素老板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裕王府的世子如夫人了,真是可喜可贺。   萧素琴本来就因为“梁山伯与祝英台”而陷了进去,这么一阵闹腾,倒是也让她抛开了一些忌讳,变得大胆了许多。   柳铭淇装作没看到素老板那炙热的眼神,回答道:“我的任务就是能把这些暗礁全部给清理了,所以也是去看看,能用什么法子做到。”   “寻常的办法是不可能的。”巫夜霜微蹙黛眉的道:“之前我也去过三次,每一次都耗费人力物力,暗礁却几乎是毫无损。”   “你们用的是挖凿法?还是热胀冷缩法?”柳铭淇顺口问道。   巫夜霜讶然的看了看柳铭淇,道:“都用了,我甚至还用了铁锯,用了火药灼烧,都没有成功。”   灼烧?   是了。   现在的大康朝,早已经有了火药,不过大部分都是用来做烟花爆竹的,或者是信号弹多一点。   它的最大作用还是靠忽然燃烧起来的铄热,根本不考虑什么爆炸效果。   柳铭淇曾经去看过这个时代的火药配比,连七二一的比例都没达到,而且原料还根本不止那三种,添加了许多东西,反而影响了火药的威力。   少年先卖了一个关子,“我的法子和你们的不一样,先让我准备十来天的时间,保证到了之后有惊喜。”   如果这话换成另一个人来说,巫夜霜会以为他故弄玄虚。   可换成了这个最近开窍一般屡屡创造出一种种新奇玩意儿的裕王世子,巫夜霜倒是多了一分好奇和期待。   巫夜霜颌道:“你不用太着急,现在还没到1o月,应该是12月的时候水位才会最低,才容易去实地探查。”   “实地探查?”柳铭淇望着她道:“你也去鬼门关的暗礁群里看过?”   “废话,要不怎么采取措施呢?”巫夜霜道,“我们每次都上千个人去的。”   “你们怎么去的,不怕船毁人亡吗?”   “12月已经进入枯水期,水流没有那么湍急,我们用铁锁链把船固定停靠在大运河中间,接着通过小船抵达附近,然后再游泳过去。”巫夜霜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怪异之色,“我记得你差点被淹死,怎么样,你现在不会恐惧游水了吧?”   “这怎么可能。”柳铭淇当即否认。   他对于这位女尚书的敬佩又增加了一分。   她不仅仅是善于领导这些人干水利工程,自己也亲自上阵,这样深入一线的官员,最容易做成一个事情。   更别说巫夜霜还是一个女人。   难怪那么多朝廷内外的人,都颇为为巫夜霜抱不平了。   “那就好。”巫夜霜点点头,“其实陛下让你现在过去,只是先看看情况,千万不要小瞧了鬼门关。”   “我怎么会如此自大?”少年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好。”   巫夜霜站了起来,“希望你还能创造奇迹吧,如果鬼门关能消失,大运河一定能惠及万千老百姓的,你裕王世子也会是名传千古,不逊色于你的舍生取义。”   柳铭淇不觉晒然一笑。   看来小爷是名声在外啊。   连这位墨家出身、对于儒家没有什么观感的女尚书都颇为欣赏。   孟子大大,你果然不愧是我华夏之光!   小子真是托您的福呢!   ……   注:之所以写苦味酸,不写TnT,完全是因为查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配方的信息,实验室方法又太过深奥,没办法通俗易懂的说出来,更不容易实际大批量制造。   若有关于这方面的不足之处,敬请诸兄能指正,从而提高秀才的知识广度,感谢感谢。 第一百六十七章 素姐姐【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随着巫夜霜的离开,书房里就剩下了柳铭淇和萧素琴两人。   刚才萧素琴还一副要争一个明白的架势,现在就他们两个了之后,却又有些怯然。   她毕竟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女子,虽然仍旧是云英未嫁、清清白白的身子,可柳铭淇今年才十六岁,两人相差足足七岁,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相比之下,两人的身份差距倒算不得什么。   本朝宗室子弟娶了女戏子的情况,比比皆是。   “素老板,前几日真是谢谢了。”柳铭淇先是作了揖,“真想不到你如此仗义,居然敢去击帝京府的鼓。”   萧素琴迟疑了一下,低头轻声道:“殿下无恙便好。”   “我很好呢,其实一点危险都没有。”柳铭淇此时又恢复了常态,笑道,“素老板,你知道我娘对于这事儿说了什么吗?”   萧素琴抬起了头,紧盯着柳铭淇,想问又问不出来。   少年学着裕王妃的语气道:“我娘说了,别看萧大家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但关键时候派得上用场,值得深交一番。”   萧素琴闻言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裕王府说话最管用的便是裕王妃,只要她这一关通过了,那么自己的愿望就能再进一步了。   只是……   只是这小冤家好像从来都不懂风情,一点儿也没开窍,真是有点愁人~~   眼见着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姐眼神中有着一丝哀怨,柳铭淇当然秒懂。   “咳咳。”   他挠挠头,“素……素姐,我这个人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大熟悉……咱们的事情慢慢来好不好?”   也是可怜了这个小男人,前世今生加起来四十多岁了,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哪怕现在是古代,而且他的身份是小王爷,完全可以对女人为所欲为,却还是从来没这个想法。   眼下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姐,已经是近乎于不知羞耻的表白,他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若换在了现代,萧素琴就是绝对的影后,这样的女人不知道多么的骄傲。   别说是去反过来追男人,就光是在追她的男人里面选,人家都得挑花了眼。   但现下不一样,现在是古代,人们普遍没有那么的直白和大胆。   因此听到了柳铭淇的话语,萧素琴不觉眼睛一亮。   这个小冤家,总算是有点回应了!   像是她这样的戏子,虽然在戏台上风光,可在下面的辛苦和彷徨,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   嫁给风流才子很多戏子都不够资格,嫁给商人和平民,她们自己又不愿意。   萧素琴遇到了柳铭淇,也算是命中一劫。   本来她是想要过两年就找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嫁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的过后半生。   哪晓得柳铭淇写了个《梁祝》,还带着她一起从头到尾领略了一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素老板渐渐的就陷了进去,而且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对《梁祝》的故事理解得越透彻,她便更加的融入进去,把自己和柳铭淇给代入了。   否则她也不敢做出去帝京府衙门敲鼓,状告苗炎的事情。   她那时真的是担心柳铭淇,想要为柳铭淇做些什么,哪怕因此被关起来,她也是豁出去不怕。   真心总是容易被辜负。   有些人付出那么多,并不是为了得到,仅仅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他(她)好,那便已经足够。   但如果真的得到了,谁不高兴?谁不欢喜?   所以现在萧素琴的心儿,一下子就欢欣喜悦起来。   她眸儿闪亮着,声音却透露着一丝委屈:“人家翻了年就二十四了,殿下你那时候才十七,到时候,你……你会不会嫌弃人家太老?”   “老?”   柳铭淇哑然失笑。   二十四岁算老?   天大的笑话!   二十四岁在现代只是刚刚绽放的花朵,三十四岁才是最有魅力的光景。   不是柳铭淇吹牛,四十四岁的清霞姐姐,四十四岁的邱豆豆,四十四岁的花小骨,四十四岁的吖吖姐……等等,只要有机会,他一样能下得了手。   少年的心思萧素琴不知道,她看到柳铭淇失笑,还以为他真的在乎,不觉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哎呀,不是,不是!”柳铭淇见状也有点慌了,“素姐姐,二十四岁绝对是女人最黄金年龄的开始,你的身材和模样儿,三十四岁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又有什么嫌弃的?喜欢都来不及!”   萧素琴闻言顿时狂喜,不过含泪的眸儿却瞪着柳铭淇:“你骗我~~”   “不骗人!我若骗人,天打雷……唔!”   柳铭淇的誓还没有完,就被一只喷香的柔荑捂住了嘴巴。   “不许胡说!”耳边传来素老板清丽的话语声。   柳铭淇再不懂风情,此时也知道怎么做。   他笨拙的抱住了素老板,结果他抖得比萧素琴还要厉害。   “扑哧……”   萧素琴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大胆的香了少年一口:“笨蛋~~”   说完话,她便挣扎了开来,不要柳铭淇再抱着。   倒不是说不愿意,而是这里是书房,说不准谁就会进来。   一旦被人看到,传到裕王和裕王妃眼里,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便会被认为是放荡的女子,那可不妙。   有了这么一次亲密的接触,两人再面对着的时候,气氛便亲密了不少。   “殿下,你知道这几天咱们的《梁祝》在京城开卖之后,是怎么样一副情景吗?”萧素琴问道。   见她眉目带笑的样子,柳铭淇便晓得情况很好:“让我想一想……已经卖了五千本了?”   “岂止!”素老板满脸的嫌弃,“《梁祝》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吗?”   “卖到了一万本?”   “呵呵!”   见到丽人一脸高傲的冷笑,柳铭淇惊讶了:“怎么卖这么多?”   古代的盗版比起现代的更加猖狂。   这事儿没办法,哪怕是去告帝京府衙门,他们也会很头疼。   因为抓了一批又有另一批出来,源源不断。   京城里还好一点,到了外面的州府,许多甚至就是在同一条街,盗版都能在正版面前堂而皇之的出现。   因为你书的作者和书坊的老板,总不可能去外地告当地人吧?   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哪有不维护本地人,去帮你外地人的道理?   欧美也就是法律的约束,不然你看看,比我们国家还护犊子严重呢!   回到眼前来。   《梁祝》肯定受欢迎,这是很正常的。   比如柳铭淇在被押往帝京府衙门的途中,就有不少女粉丝大喊大叫,让他不能送死,一定要活下来,继续写《梁祝》这样的话本。   只要是千古流传的东西,自然都是绝唱,无论古今中外,一定是会大受欢迎的,哪怕是换了时空也一样。   可这并不妨碍盗版啊。   越是美妙的故事,越是受欢迎的故事,迎来盗版的度和规模就会越惊人。   度快一点的,当天就能给你印刷出来,晚上便可以抢生意抢市场。   别怀疑,在金钱的魅力下,人们能迸出出乎意料的战斗力来。   按照《梁祝》的趋势,最多第一天大卖,第二天很畅销,第三天就该销量暴跌了。   如今距离《梁祝》售已经过了五六天,应该是逐渐卖不出去了才对。   数量的话,当初印刷的是五万册,却是准备销往全国各地的,尤其是江南。   江南才子佳人多,最喜欢的就是《梁祝》这样的故事。   京城的总备货便是一万本而已,结果这都卖完了,而且还有过,简直是有点不可思议。   看到柳铭淇真正吃惊的样子,萧素琴很满意,也顺带着揭开了谜底:“我们这几天一共卖了两万七千多本,而且势头丝毫不减,如今正在加班加点的印刷呢!”   “啊?怎么搞的?还有,江南怎么办?”   “你不知道吗?”   萧素琴从自己随身挂着的布袋里面,摸出了一本《梁祝》话本,递给了柳铭淇:“你看看。”   柳铭淇拿着还没看,便察觉出了不同。   之前柳铭淇在这个时空看到的话本,用的材料和前世不同,比如这封面就做不到前世那么硬而不糙,摸起来非常光滑舒服的感觉。   结果现在他拿到的《梁祝》,在触感上就接近于现代的书壳了。   再翻开一瞧,印刷的字体倒不算特殊,可是每一页的纸张,却比之前的话本要精细不少。   白了一些,亮了一些,硬了一些。   综合起来便是生了质变,综合感觉更像现代的那些书籍了。   “在哪家造纸坊买的纸?”少年当即问道。   萧素琴抿嘴一笑,“不就你们裕王府自己的造纸坊吗?”   “我们的造纸坊不是做厕纸的吗?”柳铭淇不解的道,顺带着调侃了一下小姐姐,“素姐姐,我给你送去的厕纸很好用吧?”   小姐姐当即就骂了回来:“登徒子!”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调戏,娇嗔薄怒的同时,脸蛋儿红成一片。   柳铭淇这才反应过来,在古代和一位姑娘谈论厕纸的使用,确实是有些不妥。   他只能讪讪的把话收回:“咳咳,我怎么不知道造纸坊还在做这种书籍用纸?”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你们家做出来的,质量非常好。”萧素琴按下了心思,答道:“大家也有买盗版的,不过后来看到正版又不贵,而且质量这么好,拿着读和收藏都是一种享受,所以渐渐的反过来认准裕王府书坊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柳铭淇听得啧啧称奇。   究竟这里面生了什么,居然有这等事情出现?   想着想着,冷不防萧素琴把帮着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见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图像,蓦的出现在了书页之上。   柳铭淇见状笑了,“怎么样,素姐姐,和你很是神似吧?”   萧素琴的眸儿都要滴出水来,轻声道:“你专门为祝英台做的,却为什么不把梁山伯也画上去?”   “我长得又不好看,就让他们欣赏美女好了。”柳铭淇耸耸肩,“希望这些书能保存到千百年之后,那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在这个时代,还有素姐姐你这样一位倾城佳人呢!”   听到这话,素老板再也忍不住,蓦的投入了柳铭淇的怀抱。   “傻瓜……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喃喃的柔声道。   声音如同蜂蜜般甜腻。   就好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发明家【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萧素琴也没有停留多久,和柳铭淇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再等几天便是《梁祝》的第一次登台演出了,她那边忙得不得了,恨不得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   不但是排戏忙,戏外也有很大的干扰。   凡是裕王府书坊卖出去《梁祝》,书籍扉页的都有一张书签,上面写着在十月初一的晚上,京城最有名气的十大戏楼之一的过仙楼便会初次上演《梁祝》。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里,人们对于过仙楼的坐席票,也是热切的追捧。   凡是自认有点手段的人,都直接找到过仙楼的主人想要拿票。   可过仙楼自己都没有票,全部的票都被萧素琴给掌握着,他们只不过是签署了连续十场的演出协议而已,属于萧素琴包场的性质。   这样的合作方式以前就有,另一种就是戏楼直接聘请这些戏团来演,给他们固定的报酬,然后戏楼盈亏自负。   通常有本事有名角儿的就是自己包场子演出,或者和戏楼合作,拿到主动权。   那些差一点的,反过来就要依靠戏楼的名气来吃饭,自然最大的好处就得是戏楼得到了。   戏楼票价也是有讲究。   便宜一点的,一张椅子一杯茶,远远的坐着听一场,价格也不过两三钱银子。   贵一点便是自己包下一桌靠近戏台的贵宾席,用现代化来说就是VIp包厢性质,再加上水果干果茶水等等,十两都不在话下。   如果是戏曲九仙的戏,贵宾席一桌五十两也不稀奇,位置最好的一桌,一百两的天价也有过。   萧素琴也没有藏着掖着,早早的便把票给拿了出来,有钱便能买到。   《梁祝》的第一场现在看起来也是疯狂的受追捧,最便宜最偏远的位置都是五两银子一位,最贵的前面十桌开价一百两,都仍旧是一票难求。   过仙楼笼统才能坐三百多人,哪里够那些官宦小姐、贵夫人、有钱票友们抢的?   于是弄得萧素琴只能带着戏班子躲到了别的地方进行最后排练,生怕被他们找到,堵着门要票,影响她排戏。   ……   等到她走了,柳铭淇想起刚才的情形,不觉摇头一笑。   关于本来柳铭淇只是想着一个话本连女主角的写真都没有,实在是不够好。   再加上素老板本来就长得很漂亮,虽然不如仇香小姐姐那样的倾国倾城,但绝对也是万众挑一。   如此佳人的画像,放在最后一页,让看到悲剧爱情故事的人们,见到祝英台的美丽动人,自然心中难免思绪万千,从而对故事有着更深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还没等到《梁祝》戏剧开始上台表演,人们心中便已经有了祝英台的模样儿印象,别的什么人都不正宗,天然的就不会让他们有代入之情。   这便是另一种形式的防伪。   为了雕刻素老板的相貌木板,柳铭淇自己在萧素琴和钱英排戏的时候,自己坐在下面就开始画素描。   他不是美工类别的学生,不过从小观察力强,而且也因为物理需要画大量图稿的缘故,也学习过素描,画她的头像并没有什么难的。   大康朝和另一个时空的古代一样,没有展出油画和素描的方向,而是展成以抽象、山水、神拟为主,自然就不写实。   于是世间第一张写生画便出现了。   当萧素琴拿到样本,看到最后一页自己的宜嗔宜喜的头像时,本来就因为看书涌现的万千心绪,一下子都化作了对柳铭淇的深情,甩都甩不开。   她以为这是柳铭淇借这本书,这张图,来表达对自己的爱意。   这才有了素老板胆敢去苗炎的地盘状告苗炎的举动。   实际上,少年想得并没有那么多,他只是在做一个商业的策划宣传而已。   而《梁祝》正版之所以卖得如此好,最后一页素老板的精细画像,也有一部分的因素——别的仿冒伪劣书籍,根本就没有那么认真的去刻画,粗劣的拿着书页纸来摹印,只能是让画像模糊不清,失去了美感。   不过阴错阳差的误会也好,至少让这一对小儿女的心思都公开了,不像是以前那样爱在心头难开。   说起来柳铭淇也是一个嘴炮王子,刚来到这个时代时,信誓旦旦的想要开后宫,要娶十个八个的天仙老婆,但都快大半年时间了,却一直都没有动作。   哪怕是遇到了酷似吖吖的仇香小姐姐,柳铭淇都没有想过用各种手段追她。   由此想来,柳铭淇上辈子成为资深单身狗,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   资深单身狗脑海里只是晃了一下萧素琴的事情,转眼便抛在了脑后。   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到了十八岁才娶老婆,在此之前耗费了阳气,对未来的幸福生活不利。   况且如今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的是搞定鬼门关,然后家里的各种生意也还没有走上正轨。   要忙活完了这些,才有空想别的东西。   柳铭淇转而就骑着马儿,出了皇城,到达了位于绣衣卫衙门旁边的裕王府工坊。   池三此时正在忙碌,听说柳铭淇来了,赶紧迎了出来。   “你知道我们家的《梁祝》话本用的纸张,是谁做的吗?”柳铭淇边走边问。   “是造纸工坊里面一个年轻人,叫做汤二虎,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池三道,“他做出这种纸,给我看了后,我觉得还行,就开始用来印刷了……那几天殿下您不是官司缠身嘛,我就暂时没跟您说,后来事情一忙,又忘记了。”   “这可不应该。”柳铭淇批评道,“任何的明创造都不是小事儿,如果因为你的疏忽,我损失了一个明的天才,那就是我们裕王府的损失。”   “是,我错了。”池三赶紧低下了头。   “知道错就好,这个月扣一千两银子吧!”柳铭淇道。   池三睁大了眼睛:“天哪,殿下,一千两?您不如杀了我!”   “杀了也好。”柳铭淇点点头,“本来我准备过两年就让你和小萱成亲的,现在看来,她可以找更好的良人了。”   小萱也是府里的丫鬟,和池三一起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也是池三很喜欢的女孩子。   听到这话,池三忍不住了,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殿下您说什么都算数。”   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了肉疼之色。   一千两银子啊,要是回去跟爹娘说起,肯定被打死!   幸好自己每个月都存了私房钱,稍微把缺的一部分补上,倒是不会引起怀疑。   柳铭淇可不管这家伙的肉疼。   身为和田荣同一级别的工坊主管,池三这个月应该能拿到三千两银子,扣除一千两对他影响不大,也就是让他长个记性罢了。   少年挥手道:“现在去把汤二虎给叫来吧。”   “是!”   池三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一个比他还要瘦小的少年。   柳铭淇愣了愣,望向池三:“他是咱们家的?”   池三给了肯定的回答,“他父亲是跟着二管家做事的,母亲在府中做打扫,都是自己人。”   想来也是。   现在虽然各个工坊的人手都很紧张,甚至于不少侍卫和家中的中年妇人都塞进来了,可却还是一个外人都没有招。   不仅仅是裕王一家三口,大家都担心如果招了外人,把这些秘密泄露出去,别人都大规模仿制了,裕王府的好日子便转眼消失了。   尝到了大坨分金的日子,谁都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小康生活。   “二虎,你多大了?”柳铭淇忍不住问道,“过了十四了吗?”   汤二虎挠挠头,“殿下,我今年十三。”   “十三岁怎么跑这儿来了?”少年有点不满意,这不是在雇佣童工吗?   “府上缺人手,而且我来这里也就是帮着打点杂,并不会干粗重的活儿。”汤二虎很聪明,还会转移话题,“殿下,您是来问我做的印刷纸的事情吧?”   “对。”   柳铭淇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说看,怎么做到的?”   汤二虎道:“我知道几种木浆是按照一定比例配的,就琢磨着,既然混合纸浆能配出柔软的,那么肯定就能配出坚硬的。   所以我空闲下来的时候,便自己拿着那些纸浆开始配比,这么做了上百次的实验之后,便得到了这种印刷纸。   正巧孙四叔不是要做雕版印刷吗?我想看看自己的纸合不合格,所以就拿过去让他试用一下,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俗话说,实验出真知。   物理和化学不像是数学,数学坐在桌子前,拿着笔和纸就能开始计算。   搞物理和化学,都是要靠动手,才能做出成品来。   汤二虎善于观察,又有实验的条件,这么大胆的实践之下,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   有想法,还能动手,更能坚持到成果出来,这便是很了不起的。   柳铭淇沉吟着道:“你实验了这么多,只做出这么一种新的纸张来?”   汤二虎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一种最成功,其余的几种都有点不如人意,好像没有多大用处。”   “不不不,从来没有白做的东西。”柳铭淇却是来了兴趣,“你把那几种纸张拿过来我瞧瞧!”   ……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其实我很想多回复你们一些的,可是我担心有叛徒,去说我光是聊天打屁,不写书,败坏我如白莲花一样的纯洁名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的纸张【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转眼之间,汤二虎便把自己做好的几种纸都捧了过来。   摆在桌面上时,单凭肉眼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有黄褐色、有淡黄色、有月白色、有白色……   柳铭淇拿起了笔,在每张纸上都写了一个字。   结果差别一下子就出来了。   有的纸张吸墨很快,散墨也快,显然不适合书写。   反过来说,根本不怎么吸墨的纸也出现了。   也有的纸张在写上字之后,墨的颜色反而是更深,可偏偏这种纸又很厚,用来做书写也是有些累赘。   见到柳铭淇的实验好像都没有效果,汤二虎挠着头道:“殿下,这几种纸我做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大满意,怕是让您失望了。”   少年哈哈一笑,“有什么好失望的?明创造哪有一次就成功的?有些人做了千百次都没有成功呢。你这一次做出了上好的印刷纸,那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   顿了顿,他对池三道:“三儿,汤二虎有功,这个月奖赏一千两银子,全府通报夸奖!”   “是。”   池三点着头,转而对惊喜得瞪大了眼睛的汤二虎道:“二虎,你可真厉害啊!这下子汤叔汤婶也是扬眉吐气了呢!”   一个月能拿到一千两银子,在如今的裕王府已经是小主管一级的,就造纸工坊的主管,一个月也才一千两银子。   汤二虎因为年龄小,过来只是打打杂,所以一个月拿的是最低的两百两银子。   比起普通的王府来说,肯定要好,但谁会嫌钱多呢?   在大康朝,能不能挣到钱,可绝对是评价一个人的硬指标。   然而惊喜还不仅仅于此。   柳铭淇又道:“给汤二虎拨几个人,每个月研资金不限,让他多制造出各种可以用的纸张来。”   “是。”   池三再次答复,心中就有点羡慕了。   二虎明显就是要起飞的节奏呀。   关键人家才十三岁,就这么展下去,那还得了?   府中总管的位置,肯定有他的一个。   少年跟着叮嘱道:“嗯,要老实听话的,告诉他们,不能因为二虎的年龄小就轻视他,不然就回府去干杂活儿,不要再来工坊了。”   “我知道了。”池三郑重的颌。   一旁的汤二虎,直接被这接二连三的喜讯冲昏了头脑,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还是池三推了他一把,他才醒悟过来,赶紧的叩拜了下去:“小仆谢谢殿下的厚爱,我一定好好努力,为咱们裕王府贡献更多的力量,让裕王府越来越好!”   “好!”   柳铭淇满意的道,“认真的干,做出的成绩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多,也更加的光宗耀祖,成为裕王府最优秀的人之一!”   在这个古代就是好啊,这些王府里的奴仆都和主人是一条心,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反主自立,或者直接把主人给坑了。   有着朝廷制度,有着儒家和法家的规矩,几乎是没有人敢,哪怕是乡下地主家里的奴仆,也极少有加害主人的事件生。   王府好,就是他们好,这一点早就刻入了所有奴仆们的心里。   “现在用来写字画画的纸,在我看来,都有不少的缺点,你去给我造出一款纸来。”柳铭淇道:“这种纸要比较容易吸墨,质地要绵韧,纸张色泽要光洁,最重要的是要不蛀不腐、墨韵万变,你按照这种要求去做吧!”   “是。”   汤二虎答应着,可嘴里却提出了要求:“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申请去咱们京城周边的山脉去,多寻找一些树皮和木材,以及别的材料,看看怎么来混合制作。”   “当然可以。”柳铭淇回想着未来的那些工艺和原料,追加道:“材料不要局限于原有的东西,我觉得诸如稻杆、稻草这样的东西,也可以加入到其中试一试。”   “哦,我去试一试!”汤二虎来了兴趣,连连的点头。   十三岁的他,来到了工坊之后,看着工坊里的各种产品,对于柳铭淇这样的天才是无比的崇拜。   自己的偶像这么说话,他自然就会去认真考虑,而不先怀疑一番。   少年也不会告诉汤二虎,如果这种纸明出来了,那么他就会和自己一样,被写入“纸张行业”的青史。   甚至于汤二虎的比格还会更高。   因为柳铭淇让他去做的这种纸   在后世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   宣纸   这个几乎代表着中国古代书画巅峰的用纸,以及在现代还是最重要的书画用纸的宝贝,已经成为了一个文化的符号。   它比起之前的麻纸、皮纸、毛边纸、锦纸,优点多出太多。   唯一的缺点,那便是不能作为写小篆小字,不能用于印刷书籍。   因为宣纸的吸墨和散墨能力太强,适合作为挥洒作品所用,而不是工工整整的写字。   只要宣纸一被做出来,可想而知的是会在书画界掀起多大的浪潮。   不但裕王府会赚得盆满钵满,更会被千秋传诵。   如此的好事儿,本来柳铭淇准备以后空闲下来,自己再慢慢的尝试。   现在有了汤二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那他也不会嫉妒贤能。   作为现代人,当然明白什么叫做“人力有竭”,一个人是做不了所有的事情的。   做一个优秀的裕王府ceo,柳铭淇要学会人尽其用,才能将这个家业做得越来越大。   当然了,宣纸的出产地在宣城,跟茅台酒在茅台、瓷器在景德镇差不多,都有特定的地理位置,才能做出这种纸张来。   柳铭淇不一定要做成另一个时代的宣纸,这样太复杂也太折腾,不适合现在的环境。   可他也充满了信心,说不定汤二虎便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   裕王府的工坊现在面积是越扩越大了。   之前是买了一百亩的地,拆除了几十上百家人,现在又66续续拆除了三十多家,把面积扩充到一百五十亩左右。   没办法。   马上要开工的白糖工坊,便划了一大片地去,考虑到未来新产业的开,规模的不断扩展,多买一点地来存着是最好的。   大家也愿意把房子卖给裕王府,他们价格给得高,而且还能让他们远离绣衣卫衙门,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从工坊里面出来,柳铭淇都能看到不远处正热火朝天赶工着的厂房。   随着裕王府工坊越做越大,这么一两百人在这边的吃喝拉撒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连带着有不少做生意的小贩,也摆摊到了工坊门口。   一开始他们还胆战心惊的,生怕恶名在外的绣衣卫来驱赶他们,可绣衣卫军士在巡逻的时候,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久而久之的,这里经常过来做买卖的有二三十个商贩,一般卖的都是吃喝的东西,或者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   工坊的活儿非常辛苦,但是赚钱多啊,通常他们回裕王府之前,在门口登马车的时候,就会顺手买东西回家给家人们,也算是享受到了花钱的快乐。   见到一群侍卫簇拥着柳铭淇出来,刚才便见到了他的商贩们纷纷报以微笑。   他们不奢望柳铭淇来买东西,只要柳铭淇能默许他们在此卖东西就行。   不然柳铭淇勒令府中人不许买商贩的商品,那他们岂不是欲哭无泪?   正要上马,忽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吆喝。   “铭淇!铭淇!”   少年转头一瞧,却是一群年轻的男女走了过来,为的一个惨绿少年正是熟人王志如。   王志如是柳铭璟的铁哥们儿,父亲是掌管着钱粮的户部尚书王飞腾,在这京城里面也是有名的纨绔。   到了跟前,王志如笑嘻嘻的拉住了柳铭淇,对着自己后面的几个女孩子叫喊:“来吧!让你们这几天哭哭啼啼的罪魁祸被我抓到了,赶紧来找他算账!”   柳铭淇还在这儿莫名其妙呢,那边的女孩子们就纷纷嗔怒起来。   不过却不是对柳铭淇。   “放开世子殿下!”   “王老二你这个粗人,怎么能对裕王世子动粗?”   “王大叔你太野蛮了!别伤到我们的殿下!”   她们纷纷叉腰骂了起来,让王志如哭笑不得,赶紧放开了少年。   柳铭淇此时有点明白了,看她们的年龄,应该是待字闺中的大小姐们。   能让她们一起哭的,自然不会是自己,而是《梁祝》话本。   《梁祝》对于女人的杀伤力,那是核弹级的。   无论是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还是已经结婚的妻子,还是已经儿女成双的妇人,对于爱情的憧憬,这是纵古至今都没改变的。   像是古代的女人们,相对的生活圈子比较小,以前从来没有看过《梁祝》这么凄美的爱恋故事,百分百的一看就沉迷,一看就沦陷。   待到她们骂够了,柳铭淇才拱手道:“谢谢各位姐姐妹妹的喜爱,你们这么热情,我真的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别看女孩子们骂王志如凶悍得很,在面对柳铭淇时,她们却是羞羞答答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别客气,世子殿下,你写得本来就极好极好,称得上天下第一呢!”   “是呀是呀,不仅仅我喜欢看,我妈妈看的时候,也流了泪呢!”   “殿下,只是为什么非要让他们有这种结局?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是挺好吗?”   “笨蛋啦,他们最后也化蝶在一起了嘛,离开这个污浊的人世间,自由自在的飞翔生活,才是最好嘛!”   她们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自己人都分成了两派,看样子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   王志如连忙大喝一声,“停!你们忘记是来干什么的了吗?还不赶紧跟铭淇说?”   你别说,王志如的说话还挺管用。   他这么一见,几个女孩子就停下了争辩。   一个个子高高的爽朗女子旋即开口道:“殿下,是这样的……过几天素老板的《梁祝》不是要开演了吗?咱们几个去得晚了一点,都没办法买到票,您看能不能给素老板说说,匀出几张票来?”   少年笑了笑,“第一场你们不用想了,她手上已经没有票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们找到第三场以后的票。”   “啊?为什么呀?”女孩子们充满了失望。   “第一场去的人,说不定有很多都是你们的长辈,去那里和他们碰面,是不是会尴尬呀?”柳铭淇劝她们,“还不如过几天去,这样你们也清净一些,免得被他们说道。”   “对!”   后面的几个年轻男子连连点头,“要不殿下您就帮我们也弄几十张吧!”   看样子他们正是平日里被训斥得够呛的。   只不过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一些。   “既然是王兄带着找上门了,你们这里每一个人,我都帮忙拿一张票来,但多的就没有了。”柳铭淇道,“也别想什么最好的位置,拢共就十场,朝中大臣、皇亲贵族那么多,轮得到你们这些小辈坐最好的位置吗?”   年轻男子们讪讪不语。   他们也不敢抱怨,毕竟就他们自己去求票,人家萧素琴那边直接说售罄了,难道你还敢强买或者硬闯啊?   苗炎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到时候板子落下来可是很疼的。   别说苗大人的胆子够不够大。   你没看这一次,险些就斩了面前的小王爷吗?   他可是宗室最优秀的后辈,更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   就这样的天潢贵胄,都差点被苗炎斩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但马上柳铭淇话锋一转:“不过呢,几位姐妹们坐远了可听不清楚,我尽量给你们弄到前十桌的位置吧,不过可能要挤一挤啰。”   “呀”   几个女孩子顿时欢喜起来,望向柳铭淇的眼神马上不一样。   小女生嘛,能享受特权的时候,都是很欣喜的。   特别这柳铭淇又是她们的偶像,偶像亲自给予照顾,那不是更高兴?   郁闷的只有那群年轻男子。   可他们又不好意思和女人们争,不然岂不是成了笑话?   现在他们只求柳铭淇千万别给他们拿到最后面的平民票,到时候可太丢人了,都不知道该不该去。   没办法。   在京里混着,讲究的不就是一个面子吗? 第一百七十章 首演爆红!【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十月初一,过仙楼。   位于内城御街上的过仙楼,面积非常大,如果按照现代的尺寸来算,有过五百平米。   具体表演的地方分为两层楼,下面前半部分多以正方形桌子为主,上面一层楼和下面重叠的位置,桌子就要小许多,位置也安排得紧密一些。   过仙楼在京城里不是最出名的,阮小秋和郭少华经常去的那两个地儿,才最热闹最繁华。   可今日却不一样,没有谁能抢走萧素琴的风头。   本来酉时才会开始演出,但申时一刻便已经66续续有人进场,到了申时五刻,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说笑声不绝于耳,显得很是嘈杂。   在所有前面的大桌里面,靠近左边角落的一处最为显眼。   因为它的左右后上四面全都是用厚厚的布帘遮掩住的,只留了正面可以看戏的视野,然后周边还站满了一看就不好惹的千牛卫。   很显然,这是宫中的贵人来了。   只不过他们进来的时候是从后台过来,而且步行的两边也有布帘,根本看不清楚。   不过大康皇室在民间的风评很好,大家也不介意他们如此的霸道,反而是不少人兴致勃勃的猜测里面到底是嫔妃还是贵妃,还是皇后……甚至有皇帝?   不少皇帝看戏都是直接把戏班子招进宫,但咱们的景和帝不一样,他从来不搞特殊,之前也有过好几次出来看戏的经历。   这一次的《梁祝》书籍虽然才刊不到十天,可在京中的流传度甚广。   光是裕王府书坊正版就卖出去了三万多本,创下了前无古人的记录,加上盗版什么的,至少有十几二十万本。   依照京城内外的总人口三百多万来计算,这个比例非常非常高。   据说皇宫里也有无数《梁祝》的拥趸,皇帝这样喜好文学的人,过来看场演出,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夸张的事儿。   实际上,大家所料不差。   布帘里面的桌子旁,的确是坐着皇帝、李淑仪、王昭媛和另外几个年龄不大的嫔妃。   王昭媛今年才二十二岁,李淑仪更是才十九,处于灿烂开放的年龄,看了《梁祝》之后,不觉忧愁善感了好几天。   这不,听说着素老板要演出这个剧目,她们便齐齐的央求皇帝带她们来看场。   景和帝自己也看了《梁祝》,虽然是王昭媛推荐给他的,不过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见到嫔妃们央求,便顺水推舟的前来看戏。   当然了,皇帝的安防还是很严密的,熊大宝和张勤就在两边,另外千牛卫最凶悍的一队将士就带着强弩刀枪守在一墙之隔的外面,一旦有什么意外,几秒钟之内就能破墙而入。   闲话少说。   戏台上面先是敲了一下三下锣,帏布便缓缓打开了来。   第一个场景是在祝英台会稽上虞祝家庄的家里。   大概说的是身为富家女的她,因为不满父亲给自己订婚,就和父亲据理力争。   力争无果之后,祝英台才悄悄的离家出走。   随着轻缓的音乐,后台走出来一个素衣的女子,就那么的一亮相,便引起了底下的轰鸣掌声和叫好声。   萧素琴脸上带着忧愁,顺着台前绕了一圈,才烦恼的说道:“女儿今年十四,正想看看外面的多彩缤纷,爹爹却要求人家早日嫁人,这可如何是好?”   她年龄都二十三了,但表现出的女孩儿的娇憨却是很到位,根本看不出一点装嫩。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她便抓住了观众们的心思。   素老板的声音本来有些娇柔,可是在现在,她的声音却宛如黄鹂,闭上眼睛听的话,真的有十几岁花季少女的感觉。   这便是九仙的基本功了,演什么像什么,那才能成为翘楚。   “好!”   柳铭淇站起来大声叫道。   本来现在观众们还没有进入状态呢,他这么一声大喊,差点没有让人们给惊着。   旁边的柳铭璟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给拉了下来。   不过他距离戏台也就只有十来米,戏台上的素老板出来就看到了他。   现在听到他的率先捧场叫好,饶是素老板身经百战,非常的专业,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甜蜜的笑。   但萧素琴还是忍住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用手轻轻掐了腰肢一下,忍了下来。   继续表演的她,在台上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了一阵子,表现出焦虑不安的心情后,祝老爷也跟着出了场。   “别家”的剧情缓缓展开,人们的掌声都少了,摒住呼吸看着他们的表演。   第一场的观众们都是看了话本的,眼看着戏剧版本和书籍高度的融合,而祝英台和梁山伯便像是从书中走出来一样,性子急一点的,便跟着剧情大呼小叫。   有欢笑的、有哭泣的、有紧张大叫的……   不过这一切都没办法遮掩住台上星光璀璨的表演。   “别家”“结拜”“书馆”“相送”“惊聘”“拒婚”“祭坟”“化蝶”,每一场都演得精彩绝伦,高朝不断。   钱英饰演的梁山伯憨态可掬,又老实得好笑又愚笨得让人痛恨。   最出彩的自然还是萧素琴饰演的祝英台,一颦一笑,一个表情,一声欢笑,一声哀叹,一声痛哭,都不断左右着人们的情绪。   到了最后的两场连贯戏“祭坟”和“化蝶”,几乎所有人都是红了眼眶,或者潸然泪下。   待到两只假蝴蝶翩翩飞舞,往幕后飞去,已经演奏过不止一次的《梁祝》主题曲,再次拉奏了起来。   这一次,听到这种缠绵哀怨的曲子,观看戏曲的人们更是如痴如醉,浑然不知道身处何方。   仿佛他们就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看着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一生。   直到音乐结束,萧素琴带着钱英等戏子们从里面出来,齐齐的给大家鞠躬,感谢衣食父母时,场中绝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   “啪啪啪……”   “好!”   “太感人了”   掌声如雷,叫好声也是不绝于耳。   一个大嗓门的司仪,拿着下面递过来的单子,当即扯开嗓子大吼出声。   “胡夫人打赏花篮三十个!”   “恒昌号韩公子打赏花篮五十个!”   “王志如王公子打赏花篮一百个!”   “李淑仪打赏花篮一百个!”   “裕王爷打赏花篮一百个!”   “……”   他一口气念了三十多个人的名字。   “铭淇,你怎么没送花篮?”柳铭璟看热闹不怕事大,“这可是你们家素老板,你不送礼,她会不高兴的。”   “切,粗俗!”少年摇摇头,“这部戏就是我送给她最好的礼物,还要花篮来画蛇添足干什么?”   柳铭璟哑口无言。   王志如不觉哈哈一笑。   几人说话之间,司仪大声唱和仍在继续。   轮到最后一位时,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南宫丘成少爷打赏花篮一千个!!”   场中的人们本来正在感伤、激动等各种情绪交织着,却被这大嗓门给吵着了。   特别是最后一个南宫丘成的一千个花篮,让大家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能今天到这里来听戏的,哪怕是二楼最后几排的,也不是普通人。   可哪怕是他们,也从来没见过一口气打赏一千个花篮的。   京城里的戏台上,一个花篮代表十两银子,实际上并不是要真的给摆花篮上去,而是直接折钱。   其实只是把打赏钱说得更加文雅一点罢了。   现在南宫丘成直接就花了一万两银子打赏,绝对是前无古人的记录。   普通的戏班子,就这么一场戏便可以宣布光荣退休,回家过小地主生活了。   大家的眼神忍不住就望向了那个坐在第三排的年轻公子哥。   他此时笑吟吟的,仿佛只是花了一两银子那样的轻松。   南宫丘成旁边是几个他的好朋友。   再旁边一桌便是柳铭璟、柳铭淇和王志如他们,周围还有几桌都是女孩子居多。   这些顶级的勋贵和朝臣子弟们,此时却也只能坐第三排,因为坐前面的都是他们的长辈,谁敢上前和长辈们一起坐?不怕挨骂啊?   别看勋贵和宗室没有权力,但是地位崇高,第一排坐的就是王爷、公侯们。   第二排才是朝廷的各位大官儿,退到第三排才是二代们。   皇帝那一桌,刚刚打赏了一百个花篮的李淑仪正在肉疼呢,闻言小嘴儿都大大张开,“哇,南宫相爷家里真是太有钱了!”   王昭媛白了白眼睛,“他当官那么多年,当然能挣很多啰。”   “是呀,妾身也听说了,南宫相爷的府邸是京城最奢华的呢。”另一个嫔妃也插嘴道,“吃穿住用什么都好,民间传说他比我们过得还要好。”   皇帝暗自皱了皱眉头,转移话题道:“好了,不用道听途说。你们说说看,我们请素老板的戏班子进宫演几场怎么样?”   李淑仪果然是小女生心性,惊讶的道:“咦,陛下您不是之前说不要这么做,免得太折腾了吗?”   景和帝笑了笑,“我忽然觉得《梁祝》演得非常好,太后以及一群先帝嫔妃们在宫中不是寂寞吗,正好让她们也看看,乐呵乐呵。”   “那敢情好!”   几个嫔妃欢喜了起来,“我们可以多看几场了呢,谢谢陛下!”   “先别谢我,还得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景和帝摇手道。   一个皇帝,居然没有强自命令一个戏班的想法,这事儿放在别的皇帝身上很是稀罕,可放在景和帝身上却是司空见惯。   他对待民间的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商量,如果不行就算了,从来不以权压人。   “肯定有嘛。”王昭媛聪明一些,“您去把裕王世子叫来,让他去商量,一定没问题。”   “你这个倒是和我想的一样。”景和帝哈哈笑道。   柳铭淇和萧素琴的关系,基本上都算公开了,大家都在猜测素老板什么时候会嫁入裕王府。   有了这层关系,哪怕萧素琴有别的安排,肯定也要优先考虑宫中的表演了。   再怎么说,皇帝也是柳铭淇的大伯父,皇太后也是柳铭淇的奶奶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抓现行【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14/39   《梁祝》是酉时开始演出的,演完已经到了戌时,整整一个多时辰。   此时正好是晚上的一更天,换成现代时间差不多是分,距离三更的,也就不远了。   古人们如果晚上进餐,也就是这个时间,再晚就得休息,以备明日早起。   国人向来勤劳,即便是有晚睡的,也一般会早起。   朝臣们就更苦比了,只要遇到了大朝会,一般丑时就得起来,寅时就得出门进宫,皇帝卯时便会正式开大朝会。   这是什么概念呢?   凌晨两点起床,最迟四点就得到达宫中,经过一系列的准备之后,皇帝五点或者六点,便会大开金銮殿,开始一天的朝议。   而且这大朝会的时间还非常长,一般要到下午才会完,如若是遇到重大事情,晚上一更天才回家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景和帝和嫔妃们等到大家都走了,他们才出来。   不然的话,等皇帝先走,所有的人都得等着,前前后后磨磨蹭蹭得小半个时辰,很耽搁大家的时间。   但饶是如此,因为观众们太喜欢《梁祝》了,光是欢呼和叫喊就花费了整整一刻钟时间,非得萧素琴等人连续出来三次谢幕,这才尽兴而归。   过仙楼是在内城,皇帝一行人一路坐着轿子回到了皇城,时间也快到了亥时。   路过千牛卫的营地时,哼着曲儿的景和帝看到了四处昏黄的灯光,门口有军士把守,里面各帐篷营房之中也有巡逻,显得很安静平和。   “咦?”   景和帝忽然看到,当中有一顶大营帐,闪亮的灯光透视而出,和周围的有点格格不入。   这是吕韧生的帐篷吧?   这么晚了,他都还在忙着公务,可真是辛苦!   景和帝一边感慨着,一边转头看到自己的轿子暖桌上还有两盒带去看戏的糕点没有吃,便心下有了主意。   “停轿。”   景和帝吩咐道。   轿子马上停下。   见到皇帝的轿子停下了,前后的所有轿子都停下皇帝的轿子并不是第一,而且所有的轿子一模一样,这显然是为了安全着想。   旁边骑马跟着走的熊大宝跳下了马鞍,凑到了轿子边,“陛下,怎么了?”   景和帝道,“我去看看吕韧生,顺便给他送点糕点去,这么晚还在办公,实在是辛苦。”   熊大宝下意识的看了看二十几米外的那顶大帐篷,心头不知怎的,忽然就慌了起来。   这么晚还没睡……   不会是……   他赶紧道:“陛下,您的安危要紧,而且现在这么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急,去看看他也花不了时间。”景和帝边说边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也不打扰他,片刻就回。”   见到皇帝都这样了,熊大宝再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他只能期盼着,千万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皇帝步行向军营,一群千牛卫军士下马紧紧跟随,负责总筹的校尉张勤走在了最前面,对着明显有点紧张的营门口守卫将士道:“我是千牛卫校尉张勤!陛下前来探营,把营门打开相迎!”   说话的时候,张勤举起了代表自己身份的银牌。   一群守卫军士看得真切,且本来之前就看到了一行皇宫的轿子停下,他们心中再也没有了疑问,赶紧把门口的钜鹿等移开,清理出一条大路来。   见到中间一位穿着明黃色绣龙便袍的中年男子,那些本来就是宫中当值的千牛卫将士,齐齐的抱拳行礼。   “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千牛卫军士本来就是千里挑一,单兵素质天下第一,这么整齐威武的叫喊和动作,让景和帝微微一笑,还对他们挥了挥手。   他都没有注意到,千牛卫们喊话的声音,比起寻常时候要大了一倍还不止。   皇帝只以为精神小伙儿们很精神,很好!   这里距离千牛卫大将军营帐不过是二十多米,在千牛卫将士的护送之下,景和帝很快便到了近处。   还有五六米的样子,景和帝就听到了里面的喧哗声音。   大声的说话和笑声,透过帐篷传到了外面。   景和帝心头一愣,旋即脸色不大好看了。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在处理公务啊。   有点……有点像是在狂欢的味道。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怀着这个疑问,景和帝越过了众人,三两步走到帐篷跟前,直接掀开了布帘。   “哈哈,老徐,再喝一口!”   “对对对,干杯!”   “别怂,起来,再来一杯!”   “啧啧啧,还是这消毒酒精好啊,真够味儿!”   “大家尽管喝,喝完了再买!”   引入景和帝眼帘的,是一群千牛卫和羽林卫的大将军、将军、校尉和军侯们。   他们说的话也被听得清清楚楚。   最让景和帝气炸了的是,这群混蛋居然真的是在喝消毒酒精!   这消毒酒精是拿来喝的吗!?   混账!   眼看着皇帝就要气炸了,而这群喝得醉醺醺的将军和同僚们都浑然不知,景和帝身后的熊大宝急了。   他上前了一步,大吼道:“陛下驾到!”   一群人被吓了一跳,却仅仅被声音给惊住了,完全没在意内容是什么   “大宝啊,来来来……呃!?”   一个将军才笑嘻嘻的对熊大宝招手,忽然便看到了景和帝,声音蓦的一顿。   天爷!   老天爷!!   一群大将军、将军和校尉都齐齐的见到了皇帝出现在面前,心头一震之余,酒劲儿立刻消散了一半。   除了呼吸声之外,整个帐篷里面鸦雀无声。   “啪!”   冷不防的,一个酒瓶滑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景和帝上前拿起了桌上一个瓶子,上面清晰的铭刻着“消毒酒精”的字样。   再看了一下满桌子的消毒酒精空瓶子,起码有十几个。   消毒酒精一瓶半斤装,他们一共十七个人,差不多每人干了半斤。   景和帝当然闻过消毒酒精的味道,自己也用过。   那味道特别浓郁,特别刺鼻。   现在也是。   整个帐篷里面弥漫着刺鼻的浓郁酒味,让景和帝脑袋都有些昏。   没想到这群混账居然敢拿来喝?   “什么意思?”   景和帝站在他们跟前,一个个的望了过去。   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千牛卫大将军吕松、羽林卫将军成傢善、千牛卫将军潘允尘……一溜人,全都是他熟悉倚重的亲信将领。   结果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酗酒不说,还用的是消毒酒精!?   看到他们低头不敢说话,景和帝冷哼一声:“有胆子酗酒,怎么没胆子说话了?你们好大的胆子!铭淇专门交代了,千万不能喝!结果你们倒好,喝得酩酊大醉,这是要烧坏脑子的,知道不!?”   一群人还是不敢接话。   景和帝干脆指了一个人,“成傢善,你来说,为什么喝消毒酒精?疯了不成?”   成傢善本身就是一个激进派,性格也不是隐忍型的。   被皇帝这么一骂,便讪讪的开口道:“陛下,他们之前有人试验过了,现在还没有成白痴……只要我们一次不喝很多,不要经常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哦?还有实验的?”景和帝皮笑肉不笑的道:“谁那么英雄好汉啊?”   大家齐刷刷的望向了熊大宝。   景和帝察觉到了他们的眼神,转头看了过去,看得熊大宝毛骨悚然。   这群王八蛋!   不要这么容易出卖人好不好?   说好的袍泽情呢?   熊大宝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些人给拍死,脸上却同时浮现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陛下,是这样的……”   他把部下濒死喝了消毒酒精熬过一夜的故事讲了,景和帝讶然之余,也是恍然大悟,“结果你们就现了这消毒酒精够味道,好喝,所以就喝起来了?”   “是……是的。”   熊大宝心想老子真是倒霉催的,我喝酒的时候没被陛下看见,结果你们这群混蛋连累我!   “啪!”   景和帝忽然一拍桌子,吓得一群人赶紧挺胸笔直站立。   “本来是应急的法子,结果你们倒好,拿着药品来喝,而且还聚众酗酒,简直目无法纪!”皇帝怒道:“明天全部给我自己上书,看看要怎么惩罚你们自己,朕等着你们的觉悟!”   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   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对了,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喝,浪费了可以给军士们救命的东西,那就自己出钱买两万瓶,放在军营里备用吧!再让我看到谁敢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熊大宝跟随着皇帝的脚步去了,临走之前还特意鄙视的看了这些上司同僚下属们一眼。   看吧?   我叫你们把我给出卖了,这下子倒霉了吧?   两万瓶就是一万两银子,有得你们受了!   ……   皇帝怒气冲冲的走回到轿子里面坐下,宦官们才抬着轿子继续走。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才把熊大宝给叫住。   “大宝,你赶紧去问一下铭淇。”景和帝沉声道:“到底喝了消毒酒精有没有副作用?如果把我的一群将军们喝傻了,那才是贻笑大方。”   “遵旨!”   熊大宝不敢多话,应允了下来。   其实他心里不怎么怕。   酒这东西,只要当场没有喝出事情来,一般也没事儿。   酗酒的人也不是一两个,却很少见到喝傻的情况生。   望着熊大宝远去的背影,景和帝叹息了一声。   军人们的日子本来就很枯燥,冬天喝点酒倒是没什么。   可现在他们居然沦落到要去和消毒酒精了,说明心中的苦闷一定很多,没地方泄出来。   禁军九卫之中,龙腾、熊渠、骁骑等六大卫还好一些,每隔一段时间便能出京去轮值,可以见识到边疆各地的风光。   哪怕是辛苦一点,在辽阔的地带呆上一段时间,对于放宽心胸就有很大的好处。   绣衣卫负责监控天下,探听消息,也能到处跑。   本来羽林卫还在京畿地区到处打击匪徒和盗贼们。   可这两年随着京畿地区的安稳,羽林卫也不怎么出动了。   千牛卫是最惨的,在年老退出之前,几乎就不能离开家和皇宫这两条线,天天如此,乏味和郁闷也是应该的。   是时候要找点事情给他们做了,不然将军们都如此,底下的军士们又该怎样来泄苦闷呢?   不知道怎的,景和帝脑海中浮现出了柳铭淇的身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康朝体育之父【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第二天中午,便被叫到了宫里。   其实昨晚他已经让熊大宝转达了,一次几次喝点消毒酒精没有问题。   只要不喝多了,也没什么事情。   毕竟在现代的五六十年代,粮食严重缺乏的时候,人们找不到酒来喝,许多人就是喝的消毒酒精。   他以为景和帝还是要亲自确认。   结果没想到,皇帝是为了另一个事情。   在跟柳铭淇讲了千牛卫和羽林卫的状况后,景和帝道:“所以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宣**力,又不会成为违规泛滥、造成不守纪律的**呢?”   “有啊!”   柳铭淇想也不想的道:“打球嘛!打球就好了!”   “打球?”   景和帝惊讶不明。   柳铭淇这才想起来,好像在大康朝,不但没有马球,就连蹴鞠都没有。   “小臣有三个小比赛,可以让禁军来做一做。”他马上就来了精神,“第一个是马球,先设置一个长七十丈,宽四十丈的场地,场地两面设置一个两丈长一丈高的球门。   接着做一个小孩头颅大小的皮球,让比赛双方各拍十来人骑着马,拿着特制的扭曲棍子,将球一路打进对方的球门。   为了不让比赛过于容易,每一方的球门面前,设置一个人站着抵挡,可以用手和脚把皮球给抱住、或者是挡出去。   一场比赛的时间是半个时辰,中途可以有一次休息一刻钟的时间,打完比赛时间,进球最多的球队就获胜了。”   他说到这儿便先停了下来,让景和帝先在脑海中消化一下这幅场景。   然后少年才道:“这样一来可以提高禁军的马术水准,二来可以增加他们的队伍荣誉感,三来也可以增加好胜之心,四来可以让他们**力。   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民间也这么做,日后民间和禁军队伍都一起来比赛,更加的热闹,也可以大赚一笔呀!”   景和帝先是听得微微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不觉哑然失笑,“铭淇,你不会又想什么歪主意吧?”   “怎么会?”柳铭淇断然否定,“我们在场地两边都建起台子,让民众们买票入场观看。先也丰富他们的生活,然后又能给参赛的队伍一笔奖金,让他们更加踊跃参加。当然了,我们这些组织者也能小小的赚一笔,作为开销费用嘛。”   他也聪明,知道“大赚一笔”不合适,马上就改了。   景和帝对此倒也不在乎。   大康朝的人本来就热衷于做生意,只要你能不违反朝廷制度和法令,怎么挣钱都可以。   景和帝仔细的想了想柳铭淇的这个构思,现的确是很有意思。   在马上用棍棒通过争夺皮球,把皮球打进对方的球门得分,这本身是一种胜负的游戏。   但牵涉到了禁军,那么禁军各部的牌面,他们的尊严,都会融入其中,谁都不想失败。   不想失败就得认真的去练习,去认真的比赛。   那么他们就得提升自己的马术能力,去增加队员们的合作默契,想出各种战法来突破击败敌人……   小小的不到方圆一里的地盘之中,想要分出胜负,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谋略、胆识和能力,缺一不可。   这么一来,大家的积极性就会出来,不但会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还会使得他们泄掉精力,不会那么的无所事事。   “铭淇,我只是说羽林卫和千牛卫,可你似乎是想要禁军九卫全部参加?”皇帝沉吟着问道。   “对啊,不仅仅是他们,就是守卫军、衙役们、捕快们都能组队参加。”柳铭淇说得眉飞色舞,“咱们还不能只让他们比赛,要组织一个联赛,全部队伍捉对厮杀,然后决出四强、冠亚军。冠军由皇室人员亲自颁奖鼓励,还给他们赏钱!有名有钱,一定会更加刺激他们的。”   这一点景和帝倒是赞同。   要组织的话,就来一个大的,免得一年就打几场比赛,也起不到作用。   “不过联赛不能太长,最多也就是三个月时间,免得耽搁了正事儿。”柳铭淇自己就补充道,“三个月的时间,既能锻炼他们,又可以消耗精力,更不至于让他们疲于奔命。”   “嗯,不错。”景和帝笑着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找柳铭淇肯定管用。   不过这种心思不能说出来,免得这小子又炸毛。   “接下来第二个呢?”   第一个马球就这么定下来了,景和帝又问第二个。   “第二个嘛,就要更加火爆一点了,上场人数差不多也是十来人。”柳铭淇说道,“场地大约比马球要小一些。两队拿着一个两头尖中间圆的球,各自冲击对方的球门,只要能把球送到对方的核心保护区域就算赢。   比赛时间还是以半个时辰为准,胜负方式是以得分为准。中间没有任何的限制,想要直冲,想要踢球,想要抛球都可以。换人也可以随时请求换人,免得消耗太大。   而防守方也是可以用一切的手段去阻止他们,不过不许打别人的要害,并且双方都要穿戴软甲,戴上铁笼面罩。一旦有任何违规的事情生,即刻驱逐球员出场,这场比赛这一方便会少一人比赛。”   景和帝这就有点皱眉了。   他想象着那种横冲直撞、人仰马翻的景象,不觉担心:“这样会不会造成很多伤害?哪怕不是有意的,碰撞之下,受伤甚至死亡都有可能生啊!”   “所以我才说了那么多防范的规定,而且还可以根据比赛的进行不断的完善。”柳铭淇回应道:“至于说受伤什么的,那在所难免,禁军将士们在训练的时候不一样会死人?羽林卫……”   景和帝微微一叹。   柳铭淇说的羽林卫就是一群疯子。   他们在训练之中的伤亡率都是高,一万预备役训练淘汰弄下来,最多的一年死伤达到了三千七百多人。   这个伤亡比例实在是太高了,不过考虑到这个事情生在前太子遇害后的第二年,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不过羽林卫的“威名”也因此传了出去。   幸好他们荣誉高,而且待遇很好,所以倒是没有缺了兵源。   “让他们懂得上场的规矩,裁判一定要严格执行,不徇私舞弊,这样就能震撼住许多人了。”柳铭淇道,“他们总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自己球队输了吧?那更加的得不偿失。”   顿了顿,少年补充道:“裁判一律选择法家的学子们,就国子监的那批人去。顺便也让他们锻炼锻炼身体,一举多得。”   景和帝哑然失笑,但却不得不承认,柳铭淇这样的想法非常全面。   给他的感觉,好像是这两种比赛,柳铭淇仿佛是亲眼看过比赛,所以才能想得如此详尽规范。   景和帝想了想,没有彻底松口:“暂时我让他们试一试看,如果合适的话,那就小规模范围内比赛吧。”   柳铭淇心头一笑。   橄榄球这个运动,只要是男人都喜欢。   冲撞、暴力、合作、个人英雄主义、团队荣誉……等等都融合在一起,禁军们不喜欢得跟宝贝似的才怪。   只要让他们尝试过了,皇帝再怎么的不想推广都没有办法。   相比起马球,橄榄球的可变化和可操控性,还有可看度,都要大大的提升几倍。   至少对这些直来直去的禁军来说,一定是这样。   思绪过处,柳铭淇继续道:“第三种则是跟第二种有点类似,我们做一个稍微圆形的球,让两支队伍只能用脚踢、用头顶,不能用手。   比赛人数还是十来人,双方有守门球员,守门员可以用手接球挡球,时间以半个时辰为准,谁进球多谁赢。   这个比赛禁止任何的冲撞,更不能有任何伤人的行为,一旦现立刻就罚下。   它讲究的是一个配合,还有个人的技术展现,更讲究要遵守规矩,比赛的精彩好看程度应该是这三种比赛之中最好的,也是最亲民的。”   有了前两种的比赛做铺垫,景和帝马上便懂了第三种。   相当于就是第二种的简化版,或者说文明一点。   也恰好符合他对于这种马下的球类比赛的期望。   不伤人,不犯规,展现出技术和能力,又有团体的合作,真真的是挺好。   皇帝也没有犹豫,“这样吧,你在去鬼门关之前,先训练几支队伍出来,让我们看看比赛是怎么样的。”   “行!”   柳铭淇轻咳了一声:“陛下,那以后正是的比赛组织权,是不是我能参与?”   “可以。”   皇帝想了想,道:“宗室的闲人很多,那就以宗室的名义做吧,你们自己商量着该怎么分配任务。”   他本来第一反应是想要答应柳铭淇的。   可转念一想,连柳铭淇这样聪明的孩子都要腆着脸要求来做,那么肯定是有极大的好处。   他不在乎这些钱财。   但是宗室里面清贫的人也有不少,这些人的生活一直是皇帝比较担心的。   如果这些比赛能如同柳铭淇说的那样火爆起来,收点观看票什么的,分给这些清贫的宗室,也是一个补助嘛。   “遵旨!”   柳铭淇大喜。   他太清楚这三种比赛带来的影响力和利润有多大了。   现在还体现不出来,等到这个比赛以后扩展到京畿地区,扩展到全国,那真的是乎想象。   如果自己一个人吃,肯定吃不下去。   加上了宗室的大家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谁敢来抢食,就会找到遭到宗室全体的激烈对抗。   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体,就算是皇帝都得头疼,更别说朝臣们。   而柳铭淇作为明者和组织者,自然可以多拿一些,那有什么不好?   从大家救助他的那一天开始,柳铭淇就改变了主意。   一切都要分享,这才能团结最多的人,才能让自己在任何的风波之中,都能有依仗,不至于墙倒众人推。   话说回来,这么三项未来风靡全球的运动被自己明了出来,以后他们是不是该叫自己大康体育之父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都服了!【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景和帝派了和柳铭淇最为熟悉的熊大宝来协助,意思是这几天就要搭建出一个架子来。   对于旁人来说肯定很麻烦,可对于柳铭淇来讲,那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   除了马球这个项目是唐朝最为流行的、在现代几乎没有的之外,足球和橄榄球运动模式和规则,哪里能难倒他?   是的。   不是蹴鞠,而是足球。   足球是圆的、充满了弹性的充气球,在大康朝还没有,但制作工艺并不复杂,特别是原始的足球。   在另一个世界的第一个足球,是由两片牛皮包裹着猪膀胱制成的。   不过你肯定想象不到,在它之前的踢着玩儿的球,小半是石头,大半却是头盖骨,而且起源于古代军队。   柳铭淇要做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是物理博士,明白球面切割得越多块,那么球的外形就会显得更加圆,从而让球受力越好,越有弹性而且不容易坏掉。   现代的足球表面切割是三十二片,这一点事情,完全难不倒大康朝心灵手巧的妇女们。   做出了这样的足球,在一定程度上就接近了现代的足球,只不过损耗程度肯定要大于现代的,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弄出橡胶和聚氨酯材料,所以没办法做出充气的气球。   最初的橄榄球,内外构造实际上和足球一模一样,都是猪膀胱包裹着牛皮就做好了,只不过是做成橄榄球的形状。   所以能做好足球,自然就能做好橄榄球。   马球柳铭淇没有见过,但是他却见过另一种跟马球很类似的比赛——北美冰球联盟。   对。   就是穿着冰靴,在冰上滑动,拿着一根球杆,把小小的球打进对方球门的那个冰球比赛。   如果让他们骑上马,再把比赛从室内转移到室外,把球杆、冰球、球门这些都扩大好几倍,不就成了古代的马球了吗?   马球因为要用球杆猛烈的击打,所以没办法用猪膀胱,哪怕有牛皮包裹,打几下就破掉了。   柳铭淇决定用坚硬的藤条来做。   藤条在现代也有编成球的形状的,而且柳铭淇晓得,只要用油浸泡过,藤条就会变软,从而更加容易编制——诸葛武侯火烧藤甲兵的原理,就落在了藤甲要抹油的上面。   里面是藤球,外面是厚厚的牛皮,支撑一场比赛应该没有问题。   反正成本也不高,多准备几个便是了,就跟羽毛球一样。   ……   柳铭淇回去之后,先吩咐了府里人按照自己的需求做三种球,然后便开始让巧莲代笔,写起了三种运动的规则。   没办法。   少年的毛笔字实在是有点见不得人,巧莲却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   熊大宝下了值,来到了裕王府,便见到了一叠又一叠的文书。   熊大宝看着这些便头疼,“铭淇啊,你直接跟我讲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么正儿八经?”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柳铭淇笑道,“如果没有一个全面规范的条例,怎么能好好的比赛?比如说千牛卫把宝哥你当主力去比赛,有几个人禁得住你的野蛮冲撞的?”   “哈哈,也是!”   熊大宝一点儿也不谦虚。   在比力气这方面,天赋异禀的他,只输给了柳铭璟,柳铭淇府中的大柱比起他来,都要逊色不少。   要知道,大柱一个人可是轻松凿穿了西邱村数十人的队伍的!   “这样吧。”柳铭淇看了看时间,“马上国子监的学生也要来了,咱们就一起去皇城的操场,召集人开始讲解和实验一下。”   “好嘞!”   熊大宝点点头,还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方法适合他。   一个时辰后,二十来个国子监的学生便和柳铭淇、熊大宝一起到了羽林卫的训练场。   三种球已经做了出来,毕竟裕王府是全帝京府最大的猪产品消耗户,区区几十个猪膀胱随随便便就能拿到。   这个训练场因为有骑马训练,所以有上百亩的面积。   柳铭淇也用不了那么多,找了五十个羽林卫、五十个千牛卫,大家聚在一起,先把橄榄球规则讲了一番。   然后他提出了十来个问题,把回答最正确的二十二人挑选了出来,在划线的临时场地展开了训练赛。   少年亲自担当主裁判。   一场两刻钟的训练赛下来,场中只剩下了七个人,出场的还有两个直接被扫倒了,腿都差点断掉。   至于说鼻青脸肿这样的小事儿,基本上每个人都有。   国子监的法家子弟们看得连连皱眉。   凡是法家学子,没有不聪明的,所以他们比这些粗俗的汉子更容易明白规则、了解规则、吃透规则。   一场比赛下来,因为柳铭淇时不时的就要叫停,就要给大家讲解哪些动作是犯规的,哪些是裁判应该做判断的……等等,因此他们基本上对这些规则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正因为了解得比较好,所以法家学子们觉得,这个比赛太粗鲁、太像是街头打架了,一点儿风骨都没有。   如若不是有规则的制约,恐怕就算是羽林卫自己人,今天都得被抬下大半。   幸好裁判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可以做出公正严明的判断,这样倒是符合他们法家子弟掌控的**。   相比起法家学子们,羽林卫和千牛卫却是眼睛光。   熊大宝早就已经摩拳擦掌,等到柳铭淇跟法家学子们交流完,他直接跑了过来:“铭淇,再来一场吧!我现在看懂了怎么做了,我来上场!我来当四分卫!”   他别的没记住,位于中锋后面、进攻组中心位置的四分卫,他倒是眼馋得很。   维持熊大宝还专门在场下翻看了一下规则,现四分卫就是整个球队的核心。   核心嘛……   这不就是在说我熊大宝吗?   谁知道,柳铭淇摇摇头,“橄榄球就先这样,我们现在开始踢足球。”   熊大宝本来还想嘟囔两句,可想到这是皇帝交代的正事儿,也就收敛了失望。   反正待会儿干完正事过后,不是可以自己组织人打这个……橄榄球比赛么?   还是刚才的那群五十个羽林卫、五十个千牛卫,再来听柳铭淇讲解足球的规则。   有了橄榄球作为基础,大部分的人对于足球是一听就懂,最大的不同是除了门将之外的球员只能用脚和头,而且不允许冲撞。   这在许多军士看起来,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不够刺激。   但在法家学子们眼中,却觉得这便是文明的进步。   虽然只是做了一些基础的改变,可凭借着技巧和团结一起比赛,获得比赛的胜利,这样就挺好的。   而且特别尊重规则。   这正是法家追求的啊!   这一次,柳铭淇拍了六个法家学子上场做裁判——四个边线裁判、两个球门底线裁判。   主裁判还是他自己。   足球的规则,在这个古时候,已经比现代都还要先进了。   球员们上场之后,由于各种不熟悉,导致哨声不断。   可随着比赛的进行,他们适应了之后,反倒是踢得轻松自在起来。   只不过,随着千牛卫以十五比七领先,羽林卫的人忍不住了,又开始了杀伤战术。   这下子柳铭淇可是展示了什么叫做铁血执法,几分钟之内便罚下了五名羽林卫的球员,并且按照“场上一方少于七人则判o:3输”的规则,宣布千牛卫获得了胜利。   这就让羽林卫很不服气了。   但柳铭淇仔细的跟他们简介了这里面的规矩,还有会引什么后果等等,反倒是让他们无话可说。   一旁的法家学子这一次对柳铭淇却是刮目相看,纷纷觉得裕王世子不像是什么儒家的圣人,反倒像是我们法家的新锐啊!   你看看。   做比赛容易,可是做这么一个系统而又面面俱到的规矩,却是绝对不容易的。   这需要有很谨密的思维,要有对法令的全盘考虑,要有对比赛内容的精细策划,还要有敢于执法的决心。   这些东西,裕王世子一点儿都不差呀!   而在后面的第三场马球训练赛之中,他们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柳铭淇真是对各种法令运用自如,三种不同的比赛,虽然内核是一样的,可具体到每一场比赛,都有各种不同,都非常符合各自的情况。   比如说橄榄球的合理冲撞,比如说足球的手球犯规,比如说马球的合理阻挡等等,都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毫不夸张的说,国子监的这群年轻法家学子们,都被柳铭淇给折服了。   他们自己就是做各种法令学习的,从来没有想过在三十岁之前能做到这么一场比赛的详细策划和规划。   却没想到柳铭淇仅仅是十六岁,便已经如此老到,俨然跟四五十岁的成熟法家巨头差不多。   但是,最崇拜喜欢柳铭淇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在场的羽林卫和千牛卫们。   他们已经被柳铭淇设计出来的三种比赛给迷住了。   马球优雅。   足球炫技。   橄榄球最为火爆带劲儿。   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和各大禁军的队伍捉对厮杀,驰骋无敌,他们的一腔热血险些要喷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艰难的马车改造之路【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15/40   接下来的几天,禁军九卫就跟疯了一样。   刚刚接触到马球、足球和橄榄球的他们,在自己的军中就开始了分队厮杀。   银子都不可能讨好所有人,那么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   同样的,一个比赛也不可能所有人喜欢。   哪怕是军中,也不可能大家都喜欢粗暴直接的橄榄球。   许多军士喜欢优雅的能展示马术的马球。   也有许多军士喜欢更加讲究技巧的足球。   不过这三样几乎是男人最喜欢的运动,已经满足了绝大部分的禁军将士。   就连一向游离在禁军九卫边缘的绣衣卫,这几天也组成了十几个的球队,磨刀霍霍的训练着。   一时间,帝京城内外的军营里,到处都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   哪怕都是一个军的人,彼此之间还是有竞争的,谁都愿意自己的小山头获得最大的胜利,得到最高的重视。   据说禁军九卫的头头们都给自己的人暗自鼓劲儿,要他们在比赛之中拿到第一名,为自己的一军增光添彩。   因此光是内部的选拔就是很激烈,动不动就要抬出一个球员,但却丝毫降低不了大家的热情。   他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那么法家的学子们就辛苦了。   不仅仅是当天来的二十来位法家学子被禁军九卫争先恐后的聘请,就连当天没去的一些法家学子们,都被抢了去。   不少人去比赛场地的途中,才捧着柳铭淇写的规则印刷本来看,完全属于临阵磨枪,去了自然不可能执法得多好。   球员们是新手,裁判们也是新手,真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不过几天的磨合下来,无论是比赛的禁军们,还是担当裁判的法家学子们,对规则的了解是越来越深刻了。   由此比赛的观赏度也大大的增加,越来越多的禁军开始围观,甚至强烈要求自己要加入其中。   要不是法家学子们坚决反对晚上也打比赛、免得自己猝死,他们真恨不得晚上也来两场。   禁军九卫就在京畿地区,他们的动静,自然也惹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景和帝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亲自去看了三种比赛方式之后,回去琢磨着觉得挺有意思,第二天还抽空又看了一场足球赛。   连皇帝都如此,那些官员、勋贵和宗室们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的身份保证了他们能进入禁军军营看。   文官们大致上兴趣不是很大,看了几次就很多不来了。   可宗室子弟和勋贵们不一样啊,他们本来就闲着没事儿做。   看着这么有意思的比赛,他们恨不得自己参与进来。   禁军九卫当然表示,我们不乐意带着你们一起玩儿,因为你们不但体质上是垃圾,而且还不敢对你们动真格的,这样的比赛没有意思。   唯一不是垃圾的则是怡王世子柳铭璟,但他是被以“破坏场内均衡”的理由给拒绝的。   开什么玩笑!   熊大宝这样的牲口,在橄榄球比赛里面已经是万夫莫挡了,再加入一个比熊大宝还要强的柳铭璟,大家还玩什么?   对此柳铭璟大为不服气,跑到了柳铭淇的家里诉苦。   他见到柳铭淇时,现柳铭淇正在捣鼓马车轮子。   “咦,你是在干什么?”柳铭璟讶然问道。   “这不马上就要去鬼门关了么,路途上要坐马车,我看看能不能让马车行驶的舒服一些,免得屁股遭殃。”少年坦然的道。   “切,除了水路之外,只有区区二十里6路,骑马不就好了吗?”柳铭璟说完才嘻嘻一笑,“对了,我忘记你也不经常骑马,磨得也会痛。”   经常骑马的人,大腿的内侧一定是被磨得烂了又好、好了又烂,长期下来就会形成一层老茧,这样长时间骑马就不会痛了。   像是柳铭淇这样的亲王世子,自然不会这么辛苦,所以长时间骑马对他更是一种折磨。   “滚!”   少年继续的往车轮上涂抹东西,空气中传来一股异样的香气。   柳铭璟对此不感兴趣,便说起了比赛的事情,末了一阵埋怨:“铭淇你说说看,凭什么我不能去?他们让熊大宝和我对阵,不就好了吗?”   “难道每个队都有一个熊大宝啊?”柳铭淇嗤之以鼻,“你这样的人上去了就是肥罗,完全破坏比赛平衡。”   “肥罗?”柳铭璟看了看自己,“我不肥啊。”   “这是个形容词。”说顺口了的柳铭淇转开了话题,“不过橄榄球没有希望,你可以去打马球嘛!或者是足球也行,反正只要你一冲撞,就立刻犯规,多几次你就不敢了。”   “足球我怎么可能去踢?那是没男子气概的人才去踢的!”柳铭璟悻悻的道,“也就是马球还能看一看……唉!还是这种肉搏冲击来得爽啊!”   大柱已经是一个Bug了,熊大宝比他还要Bug,但柳铭璟却比熊大宝都强。   这样的人,放在了禁军里面,充当一个前锋营的将军绝对是所向披靡,西北和东北的蛮人都没办法与之抗衡。   可惜他出身于宗室,而且还是亲王世子,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希望领军出战了,哪怕是当一个小兵都不行。   所以在看到有这样的比赛时,他顿时有了一种参与的渴望,希望在这种激烈的比赛中得到认可,让世间的人们都能知道自己的武勇。   看着柳铭璟很是垂头丧气的离开,柳铭淇也没有办法。   别说是柳铭璟你了,小爷我是“舍生取义”的圣人,朝廷诸公却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去庙堂上挥一点力量,这不也是宗室身份的缘故吗?   虽然少年自己也不愿意掺和这些勾心斗角,但愿不愿意去是我自己的事儿,想不想请我去,那就是你们的态度问题了。   不过也好。   让我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悠闲生活,也是万金不换的好人生。   人生在世,最重要便是能自己安慰自己。   一旦想开了,那便什么事儿都没有。   柳铭淇转而便投入了自己继续的工作中。   他现在在实验的,就是怎么把普通的铁车轮变得更加有弹性和韧性,在通过道路的时候,能充分的挥减震的效果。   任谁都知道,最好的车辆减震方法,除了系统和物理角度的调校之外,第一要素便是使用橡胶制品。   说白了,也就是使用橡胶轮胎。   没有了橡胶轮胎,只有四个铁轮子在路上跑,而且还得跑坑坑洼洼的山路,其中的酸爽,想一想都能不寒而栗。   古代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坐又慢又闷的轿子?   不就是因为轿子的舒适性战胜了一切吗?   少年自己不喜欢骑马,原因正是柳铭璟说的那样,慢悠悠的骑着还行,快长时间骑马后,下来之后只能外八字慢慢挪动脚步的火辣辣感觉,尝一次便够了。   想起了坐马车的弊病,哪怕是如今他并没有用得着,柳铭淇也顺带着就想要怎么来改进一下马车的避震系统。   但是找到橡胶却是目前不可能的任务。   大康朝的疆域面积和所处位置,和前世的我国一模一样。   橡胶的原产地在南美,也就是热带雨林地区,天然橡胶树基本上集中在七百万平方公里的亚马逊雨林之中。   亚马逊雨林有差不多世界第五大国家的面积,由此可见为什么烧了一年的大火,都没有把它给烧光,实在是因为面积太大了。   巴西、秘鲁、委内瑞拉、厄瓜多尔等国家,都是围绕在亚马逊雨林周边的,因此他们都拥有橡胶树。   特别是巴西和秘鲁两个国家,几乎占据了最优秀的三叶橡胶树百分之八十数量。   三叶橡胶树是天生的宝贝,它体型巨大,可用于橡胶生产的年份长达三四十年,分泌出来的胶乳之中,百分之五十都是质量很好的橡胶。   所以当法国冒险家将这种胶乳带回了法国,经过实验室的大量研究后,橡胶的用途越来越多的被开了出来,从而让它成为了工业生产中不可或缺的重器。   连带着人们对三叶橡胶树的需求激增,也让巴西和秘鲁大大的了财。   除开天然生长的,还有人工种植的,仍旧是需要同等的生存环境,也只能在类似的区域种植。   直到柳铭淇穿越之前,两个国家仍旧靠着橡胶树大赚特赚,可谓是得天独厚。   话题说回来。   三叶橡胶树需要高湿度的环境,降雨要丰富又均匀,同时还需要充足的太阳光照射,亚马逊雨林是最适合的,不过东南亚的很多地方也不错。   比如说马来西亚,在十八世纪从巴西运过来了三叶橡胶树之后,便迅的开始种植展,甚至成为了新的橡胶王国。   问题在于现在柳铭淇连出海都不行,就算马来西亚一带真的有三叶橡胶树,他也取不来。   甚至于最大的可能是马来西亚现在根本没有三叶橡胶树——三叶橡胶树是日不落帝国有意思的想要拓展新的橡胶园基地,从而才刻意的花了很大功夫,从巴西那边运了三叶橡胶树过来。   寻常人有没有那么白痴,万里之外不拉一些金银珠宝回来,而是拉几十棵树?   疯了才这样!   要不是日不落有了全球的殖民地,有了遍布全球的殖民地,恰好马来西亚这边又和巴西雨林差不多,他们才不会这样的劳师动众呢。   因此,柳铭淇想要改善马车的避震系统,只能另辟蹊径。   他先采用的是被桐油浸泡过的竹片,将它们镶嵌在车轮表面。   一时半刻的效果还算不错,可如果是行驶过几百米的路,重力和摩擦力便会使得竹片变形破损,直接完蛋。   作为物理博士,柳铭淇当然没有天真到竹片就能替代橡胶,那简直是对数以万计积极寻找橡胶替代物的科学家们的羞辱。   少年只是想着如果能用上一二十公里再坏,或者是三五公里,那也勉强能行,到时候不断换新的就行。   可实验条件下,几百米就坏掉了。   这还是京城里的道路,要是换了州府的普通道路,岂不是几十米都撑不住?   所以第二次柳铭淇换成了用松脂和桐油反复浸泡晒干好几次的牛筋。   以上两种,其实就是弓和箭的制作方法。   在古代,这两种都是最有弹性的实用工艺品。   结果是弓都不行,箭肯定也不行。   牛筋用巧劲缝制在了车轮的外圆圈上,却还是禁不住一路的折腾和颠簸。   村子里的泥土地上还能支持几百米,可在城外的直道上奔驰起来的话,分分钟就被碾碎。   没有办法之下,柳铭淇只有看看能不能通过增加车轮的宽度,从而增加受力面积,而尽量的保持两个车轴的稳定,从而使得马车不颠簸。   另外一个法子就是通过改进轴承的运作模式,使得它更加的润滑平顺,就跟汽车的动机动力输出一样,这样也有利于马车的行驶稳定。   虽然之前已经失败了许多次,可少年没有一点儿灰心,反而是仍旧很积极。   身为物理和化学的博士生,做千百次失败的实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注:橡胶这东西是工业展不可少之物,可惜的是,正如上面所说,直到187o年代,才被英国人有意识的从南美移植过亚洲来。   倘若古代的中南半岛区域有这等神物,窃以为不但中南半岛将会成为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而且我们的扩张脚步绝不会因为西域和草原而停下。   不过一读者老爷给我说了杜仲胶,正好可以学习利用一番,感谢感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威力巨大!【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马车的改良不急于一时。   柳铭淇真正悄悄做的,还是Tnp炸药。   苦味酸提炼出来,再加上了简易引爆雷管的制作成功,使得苦味酸炸药提前数百年来到了这个人世间。   在实验效果时,柳铭淇这么怕死的人,都让大柱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树丛里面,引爆了苦味酸炸药。   “轰轰轰……”   柳铭淇狼狈的跑出来时,树林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哪怕现在正下着小雨,也能清晰的看到一股巨大的青烟和火光混合在一起,升上了天空。   蘑菇云……   蘑菇云自然是没有的。   但是这样的景象,也吓住了一向胆子很大的大柱。   他除了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扑向了柳铭淇之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蓬!”   刚刚狼狈逃生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大柱扑倒在地,差点没有痛昏过去。   他都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大柱现周围没有异样,树林里又恢复了安静,这才爬起来。   此时柳铭淇差点奄奄一息了。   被大柱搀扶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顺过了这口气。   他还不能怪罪大柱莽撞,是他告诉大柱的,遇到这样的爆炸,最好的方式就是趴在地下,不要乱跑,否则飞溅的各种碎片很容易杀死人。   大柱牢牢的记住了,所以才把柳铭淇给扑倒在地,并且自己覆盖了柳铭淇的身躯,这样再怎么的有危险,倒霉的只会是他,而不是柳铭淇。   一屁股坐在了泥土地上,柳铭淇看了看仍旧冒出黑烟的树林,又看了看天空落下的小雨,倒是不怎么担心会引火灾。   等到自己有了力气,少年又往里面走去。   大柱吓得赶紧喊了一声:“殿下,里面危险!”   “不危险,炸药爆炸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了。”柳铭淇笑了笑,“来,跟着我一起,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工业时代的爆炸威力。”   见到小主人都这么说,大柱一咬牙,只能跟上,而且跟得紧紧的。   他打定了主意,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背着小主人就往外跑。   那时候小主人说什么都不管用,这可是王妃娘娘特意叮嘱过的。   两人走进了树林,实际上柳铭淇也不敢太深入里面,免得不够时间跑出来,所以仅仅进去了十几米而已。   大柱骇然的看到,树林之中三棵紧邻的、两个人都合拢不了的大树,直接断裂成两截,倒塌了下来。   一棵大树的裂口两端处呈焦黑色,还冒着烟。   另外两棵树倒塌得就要更加凄惨一些了,像是被巨力从中间砍断一样。   不过它们的断口倒是相对干净一点。   但是三棵大树中间的那片空地,也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整个儿的给大柱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史前野兽在这里肆虐了一番那般。   他还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大柱不知道,这就是硝烟的味道。   身为物理和化学博士,柳铭淇对于这种工业的味道非常想念,还刻意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很够味儿!   少年蹲下来,开始探查地上的深坑大洞,还有三棵树的损伤状况。   他是用绳索将苦味酸炸弹捆绑在一棵树上的。   从现在的程度来看,这个当量的炸药威力虽然大,可要对上千年万年被流水冲击还坚挺的暗礁,那肯定不够。   “大柱,走,我们去那边。”   柳铭淇招呼着大柱,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和刚才地方平行的一处林中。   这里和刚才的不同,在几棵大树中间,竖立着一块起码有两米高,直径也达到两米的大石头。   大石头的下面依稀露出来一个小洞口,可以供一只手伸进去。   “东西拿来……拿一块大的吧!”   柳铭淇吩咐道。   大柱迟疑了一下,从背上的背包拿出了一块大约有成人拳头的苦味酸炸弹出来。   炸弹外皮由铁包裹住,有一根铜管插进了里面,铜管的尽头则是开口的。   柳铭淇先把苦味酸炸弹塞进了大石头下面的洞中,然后才在铜管开口处塞进了一根导火索。   导火索足足有五米长,由此可见少年多么小心翼翼。   大柱看到柳铭淇又开始弄火折子了,赶紧道:“殿下,这次我来点火!你先出去。”   “还是我来吧!”   柳铭淇想了想,道:“你先别急,现在是我教你,你看着我怎么做的。等到到了鬼门关,我就只能靠你了,你千万得注意安全。”   “是。”   大柱看柳铭淇说得郑重,自己也点点头。   刚才爆炸的威力他看得清清楚楚,其实心中也多了一份敬畏。   这种爆炸的威慑力,比起人来,可是要简单实际多了。   柳铭淇点着了火折子,一边凑近引线,一边道:“这引线你在家里也实验过了,切记只要看到了点燃,立刻就要跑,跑得越远越好……在鬼门关的环境我不知道怎么样,但你得好好想想,一定要保全自己。”   “是。”   大柱认真的道。   柳铭淇自己不会游泳,但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却是游泳的能手,不然也不会去河里潜游了。   正好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被救起来之后,柳铭淇就称自己有了心理阴影,从此不会游泳了,倒也没任何人怀疑。   况且裕王妃还严厉规定了,让大柱见到柳铭淇想下水,就绑了他回家。   看到大柱郑重以对,柳铭淇按下了心,用火折子点着了引线。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滋滋滋……”   火花溅开,引线飞的向前燃烧而去。   柳铭淇刚刚丢下火折子,想要转身逃跑,忽然一股巨力传来,只见大柱一下子把柳铭淇给扛在了肩上,飞一样的往树林外跑去。   别看大柱还扛了一个人,但他的度还是比刚才的柳铭淇要快得多,左窜右突,简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   柳铭淇有心要大喊一声,不要把我暴露在空中,要是碎块飞过来,小爷我岂不是要凉凉?   可刚刚张开嘴巴,凉风便灌进了喉咙,呛得他咳嗽了起来。   “轰轰轰……”   “嘭嘭嘭……”   大柱七绕八绕的跑出了三十多米的距离,就听到后面巨大的震动声,而且伴随着的还有不断的撞击巨响。   因为距离得很近,所以地面强烈的震动也被大柱感受到了,震感顺带着还传到了柳铭淇的身上。   一股热浪也随即喷涌了过来,大柱见势不妙,又一次干净利落的扑倒在地,而柳铭淇这个可怜的人,自然又是被他压得死死的。   这一次的爆炸,比起上一次来明显要凶猛许多。   除开了巨大的爆炸声响之外,还有敲打声音,更有树木不断倒塌的声音。   好一阵子过后,这些繁杂的声音才慢慢的停歇。   大柱这才放心的站起来。   柳铭淇坐起来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偏偏又闻到了很刺鼻的味道,咳嗽得就更厉害了。   他转头一瞧,只见望向爆炸来源地的大柱,一直就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   等他也站起来,浑然看到周围起码倒了二三十棵大树,横七竖八的杂乱着,一阵阵滚滚的浓烟从中心不断的涌出来。   哪怕是天上下着小雨,也遮挡不了那些夹杂着的火光。   隐约的还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碎石镶嵌在了倒下或者没倒下的大树上。   许多镶嵌得非常深,甚至有些直接把大树打出了一个窟窿。   柳铭淇抬脚想往里面走,大柱一把把他给拽住:“殿下,危险,别去!”   大柱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他是亲眼看到柳铭淇把一块拳头大小的炸弹塞进大石头下面,结果居然引了这么恐怖的场面。   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为什么拳头大小的炸弹,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柳铭淇自然不好告诉他,那么一公斤的Tnp炸弹,几乎相当于一百个手榴弹加起来的威力。   从热力学角度来说,一公斤苦味酸炸弹可以产生四百二十万焦耳的能量,换算下来可以把一百公斤的物体推移到四千两百米之外。   当然了,这也是实验室理论数据,现实生活中,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因素,以及能量的损耗等等,能在宽广无遮挡的草原上飞出两千米都不错了。   但是再怎么的考虑现实因素,就现在来说,要不是有周围杂乱的树林遮挡,石头被炸碎飞溅的碎片,飞到几百米之外是跟玩儿一样。   如若把刚才的苦味酸炸弹外面塞一些铁片和弹珠,再用一层铁皮包裹住,扔到敌人群里面,杀掉几十个敌人也跟玩儿一样。   哦,对了,通过这种方式杀人伤人的铁片,通常的叫法就叫做“弹片”了。   “不用担心,只要等到声响停下了,那么就不会有危险了。”柳铭淇尽量用他听得懂的话解释:“其实爆炸只是一瞬间,剩下的都是被伤害到的物体所生的动静。”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大柱还是有些后怕。   面对真刀真枪,大柱是一点也不会怕的,哪怕是万军丛中,他也敢去闯一闯。   可是面对这种不可知、而且不可判的东西,大柱就如同敬畏鬼神一样的害怕。   这也是正常反应,原始崇拜看到雷击产生的火焰,也会跪下来膜拜呢。   “其实没有什么奥妙,只不过是把自然界里面一些东西凑合起来,让它们挥最大的威力罢了。”柳铭淇道,“关于我用到的材料,还有这个炸药的事情目前为止就只有你、我和三儿知道,大柱你连自己老爹都不要告诉,知道吗?”   “知道!”   大柱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被信任的欢悦,一时间竟然把恐怖感驱散了大半。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背上还背着五六个大炸弹、十来个小炸弹。   按照之前的威力……   一时间,大柱脑门上沁出了冷汗,颤抖着道:“殿下,我的包里……”   柳铭淇笑了,“放心好了,没有特制的东西去引爆,它是不会爆炸的。只要不把那根线插进去,没有点燃来引爆,哪怕是用锤子锤,也没有问题。”   看着大柱不相信的样子,柳铭淇道:“你想想,一路骑马过来,颠簸了那么久,它爆了吗?刚才你扛着我飞奔,并且两次扑倒我,它爆了吗?”   少年这么一说,大柱就有点恍然大悟了。   的确,先前那么多次都没有爆,显然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过我们接下来还得多试验几次。”柳铭淇说道,“主要是鬼门关那边的暗礁又湿又滑,你需要模拟一下那边的环境,免得去了之后,没办法把炸药放在或者绑在最恰当的地方,也挥不了它的威力。”   “好!”   大柱虽然心惊,但这样危险的实验,如果继续让柳铭淇做,他更加不放心。   刚才也看了两次柳铭淇怎么做的,他暗自盘算了一下,依照自己的度,应该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回想起前后两次的爆炸,大柱还是颇有些震撼。   这种恐怖的东西都能做出来,我家殿下真的是神人啊!   ……   注:关于炸药、雷管(你看我都用替代词了)的详细理论原理,诸兄就恕我不能讲得太详细了,犯忌讳。   包括怎么制作苦味酸的原理过程,同样如此,大家当成一种工具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和霜姐姐谈海贸【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要说京城里面,这几天最红的人是谁?   那肯定是萧素琴和钱英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两个人物,通过话本、戏曲的这么一呈现,风靡了无数男女。   哪怕是中年人、老年人,谁没有过年轻的时候呢?   看到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无数人是潸然泪下。   就好像看书比不上看电影一般,哪怕裕王世子的话本写得再好看,也没有戏曲来得精彩。   可惜素老板只会在过仙楼里面演十场,然后再进宫演三场,接下来就会去江南巡演一个月了。   过仙楼每场位置也就是三百来个,相对于京城三百多万居民,有钱人家起码过了一万户,怎么够?   有了苗炎的存在,他们肯定不敢用权势欺压的方式,而且大康朝从来没有这样的传统,说出去都丢人。   所以通常状况就是砸钱,找关系。   谁的钱越多,越容易买到票。   谁的关系越硬,自然也越容易得到票。   萧素琴知道许多人自己都得罪不起,所以每天早上面对所有人售票,能提前排队的就能买到。   而她自己概不见外客,专心的排练和休息,免得影响了演戏效果。   面对她这种光明正大的借口,人们知道不好从她这里下手,便纷纷到处去找人。   要嘛是高价收购别人买的票,要嘛就是找萧素琴关系好的人,看看能不能拿到票。   柳铭淇自然是被骚扰得最多的,所以被惹烦了的她,干脆邀请了巫夜霜,带上了辜辰彦,在张勤的护卫下,一路往鬼门关而去。   鬼门关距离京城远得很,足足有六百里路,已经越过了京畿地区,在安徽省的地界。   如果走6路的话,再快都要花费七八天的时间,但是通过大运河的话,短短三四天就能抵达。   从运输货物来说更是便捷,一艘船通常能装几十万斤的货物,只需要几十个船员便可以一路运送。   走6路起码都要几百人、上千头马驴骡,还得供应一路人畜的吃喝等等,费用耗费起码是船运是五倍以上,甚至是十倍!   由此可见大运河对于整个王朝的重要性。   大运河便像是大康朝的动脉一样,支撑着大康朝的正常运作。   就现在来讲,鬼门关本身有了码头加6路仓库的解决方案。   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各种物资需求压力的增加,两处码头效率大大的降低,各种毛病层出不穷。   鬼门关的困局,仿佛动脉堵塞这样的病症,如果越来越重,势必会影响到整个大康朝的命数。   今年四十一岁的辜辰彦是公布都水清吏司员外郎,官拜正四品,拿到地方上来便是一个知府。   出身于举人的他,十七年来一直跟着巫愚做事情,主要就是干治水的这一块儿。   等着巫愚就任工部尚书,他自然也水涨船高,进入了工部,继续干自己最擅长的水务。   但这一次,表面上辜辰彦是总负责人,其实他也就是一个幌子。   真正当家作主的不是他,更不是初出茅庐的柳铭淇,而是巫夜霜。   只不过因为巫夜霜没有任何朝廷官职,所以才要辜辰彦来领队。   本身辜辰彦又和巫夜霜长期在一起辅助巫愚做水务,清楚巫夜霜有多少能耐的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异议。   一行人总计坐了两艘大船,张勤带着五十名千牛卫守护船上的柳铭淇、巫夜霜等人,另外的一百五十名军士则是坐第二艘。   柳铭淇上辈子都没有长时间坐过大船航行,除了刚开始有点摇摇晃晃的之外,年轻的身体倒也马上适应了过来。   因为要使用大运河的缘故,大康朝的船只技术已经非常不错了。   柳铭淇乘坐的大船,一共分为了三层,最下面一层是货物仓、生活物资仓,第二层则是船员划桨的工作场地,以及他们的休息间。   最上面一层便是船长室、贵客们居住的场所。   通常船只都会有自己的标识,比如官府的自然就能得到优待,许多时候可以优先通过狭窄的流域,漕运衙门一般也不会找茬。   最关键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水匪,也不会找上门来。   像是禁军九卫就更不怕了,漕运衙门都不敢惹他们,更别说那些水匪。   一旦惹毛了这群帝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跑到深山老林都逃不脱追杀。   这一次张勤比较低调,打的是绣衣卫的牌子。   不过依照他谨慎小心的态度,却也是提前和绣衣卫衙门打了招呼的。   不然若是亮出了千牛卫的旗帜,恐怕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谁都知道,千牛卫乃是皇帝亲军,出门肯定有大事儿。   站在了船,柳铭淇眺望着大运河两岸的风光。   此时已经是农历的十月,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可是来往的船只仍旧非常多。   少年有点好奇,就问旁边的巫夜霜,“霜姐,大运河到了现在还如此忙碌?那六七八月该多么繁华啊?”   柳铭淇来自于现代,深知对女人就要嘴巴甜,甭管她们嘴上怎么傲娇,但心里还是喜欢听好话的。   所以上船的时候他就改变了称呼。   巫夜霜性格比较淡,对他这样明显拉关系的称呼,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只是注意到了柳铭淇的问题,“其实除了最繁忙的夏天,最忙碌的便是枯水季节的前后两个月了。   前面是为了尽可能的抢运多的物资,送到京城或者更西北;后者是因为断航了两三个月,急需物质补充。”   “咱们这儿的冬天,枯水很严重吗?”   “看老天爷。”巫夜霜道:“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两个月。历史记载,最多的时候是四个月。”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枯水的地方也就是北方这一带,南方还好,寻常时候,江南河一年四季都是水量充足,不耽搁他们的耕种和生活。”   柳铭淇点点头。   这倒是和现代一样,否则也不会有南水北调工程了。   只不过现在北方还没有达到“开采地下水”的地步,毕竟人口没有那么多。   “咱们大康朝的船,倒是种类各式各样,大小皆有之啊。”柳铭淇再问道,“江河之船都如此,那我们的海船怎么样?”   大运河行驶的是江船,以度和装载货物为主要功能,依照功能不同,形状和特点也是各不一样。   比如说现在柳铭淇看到的,不但有三层楼高的大船,也有两头尖中间宽的运客船,还有更小一点的,只在几十里范围内运营的舟船。   海船当然不一样,它最大的考量只有一个,那便是安全。   能经受狂风暴雨的海船,才是最好的海船。   保不住船体,其余的一切都是虚幻。   如今大康朝最好的海船在福建、广东两省,杜立峰的侍卫回国去取红薯,坐的就是广东的海船。   “前朝海船最高四丈五尺,长约二十余丈,可以容纳六七百人,携带数十万斤货物。”巫夜霜道,“但我朝却更进一步,如今最大的海船,最高五丈七尺,长二十五丈,宽五丈二尺,六桅八帆,无论是在近海还是在南洋诸岛,都是纵横无敌的。”   柳铭淇换算了一下单位,这最大的海船也有一千六七百吨左右了,比三宝太监的最大海船都大。   “最大的海船,是我们水师掌握着的吗?”少年又问道。   “自然不是。”巫夜霜摇摇头,“最大海船耗费巨大,我们的水师又不出去做生意,用不着这么大的船,所以都是民间所有。   不过水师也不用担心,他们再怎么的实力强大,也不可能不回家,所以还是得乖乖的缴纳税赋。”   这倒也是。   在如今没有强大外敌的情况下,没有大批殖民地的情况下,维持一个规模庞大的海军是不现实的,完全没有必要。   而那群做海商买卖的商人们,在国内的日子过得那么舒坦,怎么可能就因为不想缴税,直接去了海外安家呢?   要知道,现在的海外可不比前世的二十一世纪。   现在的南洋岛屿和国家,到处都是蛮荒一片,各种蚊虫、海风、疟疾等多不胜数,根本不大适合人们居住。   特别他们又是有钱人,有钱人不找个舒服宜居的地方,跑到那儿去受罪干什么?   前世下南洋的国人们,全都是过不下去才不得已跑去的,现在大康朝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极少有国人跑去那边定居生活。   于是,只要把控住他们回家的港口,就如同捏住了他们的七寸,收税也就容易了。   况且越是大型的海商,他们的船只就越是不能随意找地方停靠,搁浅了触礁了那可不是玩儿的,所有货物和人直接喂了海龙王,岂不是损失更多?   都是长期做生意的人,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有的。   “既然霜姐你说得这么好,但为什么我们的海贸商税却不高呢?”柳铭淇沉吟道:“我记得北方和南方的海贸商税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三百万两?”   “因为他们这些海外蛮夷很穷啊。”巫夜霜淡淡的说,“北方的还好一点,有马、有人参、有海货等等。南洋有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些香料和笨重无比的木材,值不了多少钱。”   呵呵。   不值钱?   柳铭淇乐了,南洋的那些国家,可一个个都是宝盆啊。   优质的各种矿产不计其数,金银矿都有不少。   另外他们那里最适合种植粮食啊。   通过海运把粮食给运到大康来,那么广东、广西和福建这三个多山的省份,不就不缺粮食了吗?   这么多年的海贸了,难道大家都没有想到做这些生意?   不不不!   柳铭淇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有。   只不过没有在官方的账目上出现,或者是他们用各种手段隐瞒起来了。   偷税漏税又不是现代才有,古今中外多了去了。   巫夜霜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柳铭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事情,用不着太过深究。我们大康的重心在江南、在京畿地区、在两湖。最重要的通道是大运河,防御的重点在西北,在东北。   东南的这些地区,能自给自足,而且还能缴纳税赋,不给朝廷拖后腿,这就已经挺好了,水至清则无鱼,你这么聪明会不懂?”   咦?   柳铭淇愣然的看向了她。   原来没有几个人是笨蛋啊!   原来大家都懂其中的道理,只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朝廷也是一种默许。   毕竟东南多山地少耕地,民众们生活起来不容易,如果逼得太紧,让东南也是乱起来,帝国能得到什么好处?   现在多好?   每年有差不多一千三百万两的海贸商税,可以养活几个省份的人,也可以给中枢结余一些送去。   只要不是遇到特大的灾害,他们通常都能自给自足,不麻烦朝廷从江南、两湖不断送粮过来。   恐怕这样的想法,就是朝廷大佬们的用意吧。   但柳铭淇还是觉得可惜了。   南洋就是一个大宝藏。   里面有着无数的资源和宝藏可以供我们开利用。   现在的那些海商肯定做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贸易,要是用现代的经营理念来,说不定要不了一二十年,这里就会成为整个帝国的膏肥之地,反过来可以供应整个帝国!   别说是一亿五千万的人口,就是三五亿、七八亿人口,都完全不会有压力!   等一等吧!   柳铭淇下定了决定。   等到红薯推广开来,等到大家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了,他就去忽悠景和帝,大开海贸的方便之门。   整个南洋成为了中原的原材料供应基地了,那么中原的防御就会坚若磐石,不用担心来自草原的威胁,从而不断的展自己的文明进程。   只要海贸展好了,说不定这辈子自己还能去欧罗巴一趟,娶几个金碧眼的大洋马回来呢?   嗯,最好要是巅峰期的小甜甜,或者是阿汤哥前妻,或者是第一模……   想着想着,柳铭淇傻傻的笑了起来。   巫夜霜瞧了瞧这个忽然有些智障的少年,摇头不语。   这个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是圣人之资呀!   ……   注:查资料现,隋炀帝下江都的时候,“巨大龙舟高度达四丈五尺,长度达二十余丈,可容纳六七百人。”   而三宝太监的大宝船,最长的却仅有十九丈而已。虽然桅杆和扬帆多了一些,但难道差不多8oo年过去后,居然造船技术还下降了?   或者是江船和海船的难度不同?还望有懂的兄台,能不吝解惑一番,感谢感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北码头、通江镇【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16/40   北方虽然已经开始冷起来,不过随着船只的一路往下,明显的能感觉到气候会变得温暖起来。   三天之后,船只在一个码头处停了下来。   这个码头便是俗称的“北码头”,和鬼门关另一边的“南码头”一起,便夹着鬼门关的二十里路。   当然了,也不是堪堪过了鬼门关就修码头,而是提前了两里路修建码头,而且是拐弯进去,修了一个“u”字型的吞吐码头。   此处大运河的地界儿,就有十几道粗壮的铁索拦住了江面,免得有船不小心滑下去,落个船毁人亡的地步。   北码头的两边都是高高的山崖,但面积却特别宽敞,码头宽度起码有两百多米,凹进去的深度也有三百多米。   这也不是一年两年就修建好的,而是通过了起码三十年的不断修建扩建,才达到了今天的规模。   进入了港口过后,柳铭淇有一种回到了京城东水门码头的感觉。   只见数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在不断穿梭的小舟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自然是往京城走,另一部分却是在这里卸下货物,准备运往南方的。   大运河可不仅仅只是南方运东西到北方来,北方的许多东西,也会通过大运河运到南方富饶的地方。   有来有往,互通有无,才能长久。   当然了,北方过去的东西,远远比不上南方而来的规模和金额。   因为挂着千牛卫的旗帜,柳铭淇他们的两艘船自然便得到了优待,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在码头上岸。   得到消息而来的官员,已经等候在了码头上。   这群官员分为了明显两个阵营。   左边为的一个四十多岁的高胖官员,见到柳铭淇等人下船,立刻带着属下们,笑着迎了上来。   “卑职相城府知府陈显芝,见过裕王世子殿下,见过张大人,见过辜大人,见过巫姑娘。”他恭敬的行礼道。   右边的一个矮小点的官员也是跟着道:“卑职漕运衙门转运使6冠心,见过殿下、张大人、辜大人、巫姑娘。”   待到他说完,相城府知府陈显芝又说道:“户部郎中甘恕正大人因为已经上京公干,所以未能远迎殿下,还请恕罪。”   “没关系。”   柳铭淇抬手笑道,“你们也免礼吧!”   虽然他没有朝廷官职,但是从爵位来说,他是品,连丞相曹仪都在他下面两个等级。   所以虽然辜辰彦是明面上的钦差大臣,但论礼数的时候,柳铭淇还是排在第一位的。   鬼门关整个儿的两处码头和中间的6运,都是在这相城府的地界之中。   但是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可能只让相城府来吃,没有监督的话,容易产生毛病。   因此在开设码头之初,朝廷便让漕运衙门一同来管理。   具体的航运是漕运衙门来处理,但是岸上的仓库、小镇,以及南北码头两地之间的运输,都是相城府来做。   这样两者分开,又可以提高效率,还可以互相监督。   然而收取两大码头的商船税赋一事,他们双方都沾染不到,是户部专门派了一个郎中来征收的,这就形成了三方的权益分离。   不过柳铭淇晓得,最近一二十年以来,鬼门关的两大码头是效率越来越低,各种损耗越来越大,导致京畿地区物价也越来越高。   这里面没有他们当地州府、漕运衙门和户部的“功劳”,那是不可能的。   朝廷不是没有想过办法,相城府知府十年换了五个,漕运衙门的转运使也换了四个,户部郎中也换了四个,却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都是好了一段时间,便又恢复如故,有点积重难返的样子。   如若不是这样,景和帝和朝廷诸公们,绝对不可能想出“打通鬼门关”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主意来。   思绪一闪而过。   对面的陈显芝笑呵呵的说:“殿下你们一路辛苦啦,下官在镇上已经为你们备好了洗尘宴,还请赏光!”   “好呀。”   柳铭淇笑道,“本世子还从来没有出过京,能尝尝正宗徽菜的味道,岂不快哉?”   陈显芝见状大喜,弯腰道:“殿下请,诸位请!”   他旁边停靠着十多辆豪华大轿子,本来是想要请柳铭淇等人乘坐的,可柳铭淇却拒绝了。   “本世子难得出京,就在这码头上走一走吧,看看我大康朝最大的周转码头是怎么样子。”   “是!”   陈显芝很干脆的答应了。   一旁的6冠心没有多话,也是笑嘻嘻的跟在了众人的身后,一路走出了码头。   北码头的面积非常宽广,除了上岸的那么几百米宽的平地外,后面空地就有两百米之长。   空地之后,连绵数百米的各种仓库,一眼都看不到边际。   无数的马车、人力推车,像是蚂蚁一样,在仓库和码头之间不断的运送着货物。   只不过这里可没有什么很好的统筹办法来处理,所以看起来难免有些杂乱,柳铭淇走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不下十起的交通事故正在处理。   幸好出货和进货是分开的,不然更加复杂。   出码头的路,并不是在仓库区后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仓库区和码头区是并列的。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道路在它们的右边。   码头的左边是悬崖峭壁,仓库的背后同样也是高耸的悬崖峭壁。   整个儿的码头仓库区域,就是这么硬生生的挖出来的。   可想而知花费了多少的力气。   不这么做也没有办法。   南码头那边还好一些,地势比较平坦,修建码头并没有什么困难。   北码头这边就不一样了,如若是不在这里开山扩地,想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又要往后延长大概二十里左右。   如此的各种运输成本就要更高。   因此,朝廷才费尽了心思,在这个地方建造了北码头。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好的策略,这么几十年来京畿地区蓬勃展,西北地区几乎没有受到缺粮的灾害,鬼门关两座码头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从仓库和码头出去,这里是一条宽二十米以上的道路,也是分成了进出两个方向,越往外面走,脱出了山头的制约,道路就会越宽敞。   路口两侧自然是设置了关卡,作为货物的清算和保障安全。   走到路口的时候,柳铭淇远远的看了一眼仓库。   这些仓库原本安排得是井然有序,可现在却明显在一些空地上扩建了临时仓库,弄得拥挤了不少。   虽然不会大规模影响货物的正常运送,但如果照这个势头展下去,那边如果出个什么火灾,那可就全部都逃不脱了——你连缓冲地带都建房连成一片了,火烧连营听说过没?   然而柳铭淇什么都没说,径直出了瓶颈道。   一旦从关卡出去,眼前的视线就要开阔多了,道路起码是有五六十米宽。   柳铭淇注意到,无论是码头的道路还是这通往码头的道路,都已经有些破损了,不少地方都凹凸不平,显然是年久失修。   这么一来,对于货物的搬运运输,自然就有不小的影响。   不到一百米,这边道路的两旁退后二十米便是林立的各种商铺店铺,吃喝玩乐的都有,俨然是一个很繁华的集市。   “集市里面有多少商铺,多少人啊?”柳铭淇边走边问。   “回殿下的话,这里叫做通江镇,一共有一千四百家店铺,主要是住宿吃饭歇脚为主,还有大家互通有无一些货物的铺子,另外就是一些花楼赌场了。”陈显芝张口就来,“长住在这里的大概是一万两千人上下,然后加上了码头工人们、还有每天南来北往的客人们,加起来也能有一两万。最多的时候一共有七八万呢。”   “码头工人都住这里面?”   “他们绝大部分是附近几个村镇的人,平日里没活儿干就在码头那边的仓库吃喝拉撒,可不会来这里浪费钱。”陈显芝明显懂柳铭淇的意思,“在这里消费的,大部分还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另外还有运送货物车队等等。”   由此可见这鬼门关南北码头的重要之处了。   作为连接京畿地区和西北的主要节点,许多商人干脆就在这里做买卖,买卖谈好了之后便可以直接提走船上的货物,不用再到京城或者别的地方交易。   南方的大米、丝绸、瓷器、茶叶、桐油,北方的马匹、牛羊、皮毛、矿石等等,在这里应有尽有。   甚至于很多本该在东北方线路上的货物,比如说人参、貂皮、鹿茸等等各种珍品,也都拐弯来这里交易。   给柳铭淇的感觉,这就是全国的大型货物交易市场。   许多商人甚至觉得,把货物运到这里,然后直接出售,比起拉到各个省份去卖要方便快捷多了。   这样造成的中间贩子也就很多,许多人还专门来促成各种买卖。   由此一来,南北码头的镇子上自然夜夜笙歌,一副不夜城的热闹景象。   再走了一百多米,柳铭淇便进了通江镇。   眼看着这里的土霸王相城府知府陈显芝和漕运衙门转运使6冠心都陪在了一个锦衣少年的身后,所有街面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   其实他们想要不让开都不行,数十个衙役和漕运兵已经开始在清理道路中间了。   “哇,看,是绣衣卫的标识呢!”   “奇怪了,这些明明是千牛卫的侍卫呀!”   “吓?就是皇宫里面的千牛卫?难道是……是皇上来啦!?”   “可拉倒吧,皇上出行,周围能没有羽林卫嘛?”   “那是不是太子?”   “也不是,太子不是在两湖区域吗?况且太子身边没有千儿八百的羽林卫,皇上敢让他出来呀?”   “但这个少年也穿着金龙山河图袍呀!”   “这就不晓得了……听说最近京城里最出风头的是年仅十六岁的裕王世子,难道是他?”   众人窃窃私语个不停,柳铭淇却没有在意他们。   从这里走到酒楼的过程中,少年一直在观察通江镇的状况。   通江镇的道路比起外面来,却是要好太多,基本上都是青石板,走在上面平平整整,非常爽利。   陈显芝说得不错,这里的确可以轻轻松松容纳两三万人。   从经济学上来说,这已经形成了一种虹吸效应。   通过通江镇的繁华,它不但可以给相城府带来极大的税赋收益,还可以给附近上百里的村庄带来众多物资的需求。   这么一来,附近村庄的饲养、种植积极性就大增,连带着吸引力就会增加,会让更远区域没有土地或者贫穷的人们过来找工作,或者是嫁女儿。   如若是打通了鬼门关,通江镇不敢说废弃,但热闹程度至少要减半。   不知道到时这里还会剩下多少商铺,多少繁华呢?   但转回来说,相比起鬼门关制约的航运,以及产生的各种弊病,这些商铺和人们的利益,却又是不值一提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两利相权取其重。   说的便是这种必须的选择。   ……   注:这里说的“码头工人”,工人一词其实早有所用。《荀子·儒效》说“设规矩,陈绳墨,便备用,君子不如工人。”韩愈的《钱重物轻状》也写“夫五谷布帛,农人之所能出也,工人之所能为也。”   虽然两位说的应该是“士农工商”里面的工,意思是指工匠,但窃以为用在民间杂工也通理,比起“码头帮佣”来,也要更为妥当一些。   ……   六更21ooo字奉上,我依旧坚挺如山,金戈不倒小秀才!   跪求老爷们垂怜,来个订阅和月票鼓励一番!!   不怂!!!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水一定很深【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一顿丰盛的宴席过后,宾主尽欢,柳铭淇等人也回到了驿站里面。   通江镇的驿站非常好,一连有二十几亩地,光是小楼就有七八栋,然后管事的、做事的加起来上百人。   柳铭淇等一行人住进去,除了千牛卫要拥挤一点之外,其余的都很宽敞。   巫夜霜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婢女,两人睡一个房间,简朴得让人佩服。   等到辜辰彦、巫夜霜去休息了,张勤才从外面领了一个人进来。   这人其貌不扬,长得很富态,是一个标准的生意人模样儿。   可是见到柳铭淇时,他却一脸肃然,“卑职绣衣卫指挥使颜洲,见过世子殿下。”   “坐吧。”   柳铭淇笑吟吟的,“你是哪儿人啊?”   颜洲坐了小半个屁股,恭声道:“回殿下,卑职是京城人士。”   柳铭淇挥挥手,“不用那么拘束,我只是临时来看看,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是!”   颜洲答应着,却还是小心翼翼。   张勤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柳铭淇拥有召见和询问绣衣卫暗探的权力,是皇帝给的,理由是他为了沿途的安全,以及更好的了解鬼门关事宜。   张勤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但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就是给了。   柳铭淇还没有进入北码头,绣衣卫便通过自己的消息传输系统,将信息传递给了颜洲,让他过来见柳铭淇。   少年问道:“我听说通江镇和顺江镇的税赋都不用上缴,直接用于两地码头的修缮、以及各种事务的补贴,对吗?”   “是的。”   “我一路走来,看到这通江镇极其繁华,想来也是收入颇丰吧?”   “是的。”   颜洲本来还是想简单回答,可看到柳铭淇笑而不语,只能是继续说道:“去年通江镇和顺江镇一共收税赋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修缮了四个小码头、支付了在这里做事的两千九百多漕运、相城府官吏、户部官吏的俸禄,很好的维护了漕粮的运送,没有任何掉链子的事儿生。”   “他们没贪污吧?”柳铭淇随口问道。   “小吃小喝肯定有,但是大的方向不敢动手。”颜洲硬着头皮道:“毕竟这里可是许多人都盯着呢,能吃一点就够了,惹得一身麻烦,又是何苦来哉?”   “这样啊!”少年微微颌,“那你怎么样?”   颜洲直接起身长拜:“卑职一心敬忠职守,做生意账目都是呈给了大都督亲览,绝无懈怠贪腐之心。”   “那就好嘛!”   柳铭淇笑着说,“说回正事儿,他们大家对于我来治理鬼门关,有什么看法没有?”   “殿下聪慧过人,屡屡能做常人之所不能,大家对您来,是又期待又有些担心。”颜洲说道:“鬼门关如果一旦打通,对于大运河运输绝对是大有好处。可是如果鬼门关打通了,那么这边的码头和两个镇子,将不可避免的迎来衰败,他们自然有些不甘心。”   “这个很正常嘛,没有谁愿意吃苦受穷的。”柳铭淇点头,“他们就没想到阻碍我什么的?”   “当然没有。”   颜洲迟疑了一下,道:“事实上,他们担心归担心,却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殿下您能打通鬼门关。”   “是啊,千百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怎么我就能做成呢?”柳铭淇晒然一笑,“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我有事情时再找你。”   “遵命!”   颜洲小心的退了出去。   转头出门过后,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张勤本来不想说话的,可柳铭淇却没有放过他,“勤哥,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   “卑职不知此地情形,故而不能判断。”张勤一本正经的道。   “那你觉得颜洲这个人怎么样?”柳铭淇又问。   “不好说。”   “你说说自己的感官。”柳铭淇很坚持。   张勤无奈,只得道:“此人说话虽然表面恭敬,可实际上卑职觉得他有些话说得不实在。”   柳铭淇哈哈一笑,“这不很正常吗?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得罪那么多人嘛。”   张勤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和柳铭淇争论。   此事是文官系统的管辖范围,他身为千牛卫,自然不好多说。   直到张勤走了出去,柳铭淇才摇头笑了起来。   看了前世和大人的那些招数,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看了那么多书,他要是不明白这鬼门关有巨大的猫腻,那真是白白两世为人了。   从事实来看,鬼门关运送效率降低,运输成本直线上升,这都代表着之前的制度和运作模式已经有了极大的弊病。   其根源肯定就是在人身上。   人越来越贪婪,就会造成损失越来越大。   从小的方向来说,陈显芝、6冠心、甘恕正肯定有问题,甚至颜洲也说不定跑不掉。   那么再扩大一点范围来说,安徽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等,户部侍郎、尚书,是不是也牵连其中,最少也是收了好处呢?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还有漕运衙门的漕运总督林镇远,他要是没在里面捞点好处,柳铭淇名字能倒着写。   只不过林镇远是皇帝的潜邸之臣,历次灾害降临时又积极的捐款捐物报效朝廷,所以这个人一向稳如泰山,哪怕知道他有毛病,也不会去深查。   通江镇和南面的顺江镇,仅仅是两个镇子,税赋便达到了一百二十七万两,几乎是全国生丝或者桐油税赋的一半,可想而知这里有多么的繁华昌盛。   幸好南码头和北码头这两个地方的税赋,是直接由户部派人来收取的,漕运衙门和地方州府都无权干涉。   想想旁边小镇的收入都如此高,两大码头的税赋那就肯定更高了,不然户部也不会冒着得罪漕运总督的风险,直接插一脚过来。   可是哪怕如此的高,户部仍旧是每年都喊穷。   这几年的赈灾事宜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景和帝的内库银子,内务府都快集体上吊了,但户部还是稳如泰山。   由此柳铭淇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户部的窘迫。   是真的用得太多,还是那些本该入国库的钱,却进入了一些私人的腰包?   只不过,因为来得太大张旗鼓,所以柳铭淇也失去了步入民间去微服私访的便利。   他敢保证,外面一定有许多人在观察着,一旦现自己出去,肯定会去禀报上面的人。   况且柳铭淇还不可能偷偷溜出去。   皇帝可是给张勤下了死命令的,任何时候都必须要守在柳铭淇身边,把他平安的带回京城。   所以张勤不但就住在楼下,而且一群千牛卫团团的围住了小楼,连苍蝇都不会放过。   ……   此时,在距离驿站两百米之外的一栋小楼里面,两个人面对而坐。   两杯清茶正在冒着热气。   “你觉得裕王世子怎么样?”陈显芝问道。   他对面的6冠心笑道,“很好啊,是一个有意思的世子,和传说中的差不多,喜欢热闹喜欢新奇的物件。”   “我觉得有点古怪。”陈显芝道,“他明明是来探查鬼门关的,可今天却着重打量了码头、仓库和通江镇……让我感觉他对这一块儿也挺感兴趣。”   “有兴趣又怎么样?他是亲王世子,又不是皇子,更不是太子。”6冠心仍旧笑着,“只是临时被推出来,走一个过场罢了,回到京里之后,他再怎么的狡猾和厉害,不都是施展不出来?”   “这也是。”   陈显芝微微点头,“有了太祖的法令约束,倒是不用担心他……可是我怀疑,他是不是皇上的耳朵和眼睛,这一次来我们这里,是替皇上探查虚实来了?”   围绕着鬼门关的事务,可是有着说不出的许多纠葛,稍微牵连出来一点点,恐怕都不得了。   他说起这个,6冠心的脸上笑容便收敛了不少。   陈显芝继续道:“裕王世子虽然是宗室子弟,可据说皇上很喜欢他,想要把他培养成下一任的宗正,而且还可以向太子殿下进言、出谋划策……这个传闻,不知道林大人怎么看的呢?”   林大人自然就是漕运总督林镇远,他不但自己是皇帝的心腹,他的大儿子林耀更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所以陈显芝才向6冠心求证。   能做到转运使、被林镇远派到这么重要的地方来,6冠心一定是他的心腹。   既然是心腹,知道的事情就多。   6冠心想了想,斟酌着道:“此事并非空穴来风,皇上很欣赏裕王世子,太子也很欣赏裕王世子。但说起想要对付我们这群人,却是没有的事儿。”   “真的?”   “据我所知是如此。”6冠心补充道:“说白了咱们只是其中的一份子,最重要的一份是咱们拿了吗?不是啊!所以我们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听到了这里,陈显芝颌道:“这下子就要看看,他今天晚上有什么收获了。”   正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门口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6冠心笑了出声,“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所在的小楼非常隐秘,看守周围的都是心腹,除开了那个特定的人,没有人能悄然无息的到门口。   陈显芝略微急促的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一个其貌不扬的富态男子,霍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第一百七十九章 轰的一声炸开了!【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是闲不住的人。   第二天正午的时候,他便在巫夜霜和辜辰彦的带领下,出了鬼门关北码头,抵达了铁索拦江的位置。   此时他们的船只已经换成了漕运衙门的,驾船的船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硬生生的便把三艘长十米、宽五米的舟船,停靠在了铁索的旁边,用绳索将船和铁索捆绑在一起,倒是没有那么摇晃。   除开柳铭淇他们的船,另外两艘船都满载着水性极佳的水手们。   他们时刻准备着听柳铭淇的吩咐,游泳进入鬼门关探测虚实。   为了能凑到这么多好手,三大部门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此时已经是初冬季节,正午的时候光线和能见度最好。   柳铭淇看向了远处,隐约已经能看到不少的暗礁尖儿,就这么参差不齐的显露在水面之上。   按照这种密度,丰水期的小船经过都危险,更别说是大船了。   它那高达百分之三十的毁船率,真的是让人们在过鬼门关。   “霜姐,如果是这样的情形,哪怕是丰水期,三成船只损坏掉,那剩下的也真的是福大命大啊!”柳铭淇感慨道。   “想什么呢?三成是立刻沉船的,剩下的至少还有三分之一是有损坏的。”巫夜霜道,“正因为这个原因,之前的通济渠根本没有办法用,许多船只都放弃了,宁愿走6路到江南河。直到本朝才继续疏通了通济渠,然后一步步的开拓出南北码头的。”   原来如此。   少年微微颌,转头问旁边的船夫:“这个时候如果游泳过去,危险大不大?”   船夫惊讶得张开了嘴。   旁边漕运衙门的转运使6冠心戳了他一下,“说话啊,哑巴了?”   “回禀小王爷,我们不知道啊,之前也没有人这么做过!”船夫这才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柳铭淇看着身边的大柱,“怎么样,去看看?”   “好!”   大柱也干脆,当即就脱掉了外面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紧身短靠来。   巫夜霜和辜辰彦早知道他会这么做,毕竟现在船只是没办法过去的,只能靠人去探索。   之前在过来的途中,大柱每天晚上都会去通济渠里面游泳热身,真的如同水中蛟龙一般,确实是足以让他们放心。   而且柳铭淇还有保险措施。   待到大柱做了一些热身活动后,柳铭淇亲自给他系上了一条粗绳。   少年熟悉的用日式束缚手法,将绳索套紧了自己的第一心腹打手,保证绳索不会脱落之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小心。”   “是!”   大柱答应之下,便扶着船舷,跳到了江水里面。   如今的江水没有那么湍急,可也是源源不断的奔腾往下流,大柱需要用力搀扶住船舷,才不会被带走。   柳铭淇刚刚收下的另一个打手樊山,则是老实的站在了柳铭淇身后。   他背上背着一张弓、两支特殊的箭。   箭支上都绑着绳子,一旦大柱那边有什么危险,他便会射箭出去到大柱的身边,让他有机会能抓住绳索,然后大家把他给拉回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大柱越过了铁索,顺着江水往暗礁群飘去。   看着他渐渐的进入了真正的“鬼门关”区域,哪怕只是外围,大家的心也不觉提了起来。   柳铭淇拿起了一根千里镜,眼睛跟随着大柱的行进方向,放在了五十多米外、几十根显露最高的暗礁尖儿上。   按照这些起码有上百根暗礁的分布,它们应该是一个暗礁群,或许能有可以借力站住的地方。   在众人的视线中,大柱整个人已经逐渐的变小,一个个浪头打下来,还时不时的会淹没他的身影。   饶是柳铭淇对大柱充满了信心,也生怕他被一个浪冲到了暗礁上,撞得头破血流。   直到大柱紧紧的抱住了一个暗礁尖儿,并且试探着在那群密集的暗礁中移动时,柳铭淇才放下心来。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经立足稳定,左右手各撑着一个暗礁尖儿,身形不再移动。   可这样的情形肯定不能持久,所以他再打量了一番周围,缓缓的在周边移动的一会儿,便对着船只这边挥手示意。   船上的三名精通水性的漕运衙门水手,立刻使劲儿的拉扯起了绳索,帮助大柱逆向游回船上。   有了外来力量的帮忙,大柱回来得要快得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跳上了船。   柳铭淇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伤痕,便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回去吧。”   “现在就回去?”6冠心瞪大了眼睛。   他心想难道这位裕王世子如此敷衍?   就派手下去游了一圈,便算完事儿了?   是不是自己一群人太高看他了?   旁边过来的户部和相城府的官员也心中诧异。   他们原本以为,柳铭淇先派手下去探测一番,然后便会大规模的派人一起去标识、定位、测试等等。   旁边可是有整整两船、差不多六十多人等候他的命令呢。   结果没想到,柳铭淇居然如此的虎头蛇尾,匆匆的派了一个人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完了。   如此草率,即便是他们户部、相城府、漕运衙门愿意为柳铭淇遮掩,也拿不出什么话来呀。   柳铭淇自己却不在意,闻言说道:“对啊,知道了大概是什么情况,我就回去再琢磨琢磨嘛,反正此时也不是最好的整治季节。6大人,什么时候水位才会最低?”   6冠心按下心中的思绪,回答说:“回禀殿下,通常应该是十二月到一月期间,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看当年的情形,有些时候二月份反而是水位最浅的时候。”   “好,我明白了!”柳铭淇笑了笑,“回去吧!嗯,昨晚的臭鳜鱼倒是挺好吃的,今天再给我来一份。”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是!厨下已经备着了。”   6冠心回着话,眼睛却望向了辜辰彦和巫夜霜。   白痴都知道,这一趟出行,治理鬼门关的正事儿,还是在这两位身上。   柳铭淇这种毫无经验、毫无专业知识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让人惊喜的意见或者举措。   他不过就是被这两人带着来,混一混功绩罢了。   大家都以为,辜辰彦和巫夜霜会留下来继续做事儿,岂料巫夜霜却默然不语。   辜辰彦则是说道:“此次本官是领头的,不过事情还得世子殿下办,你们就依殿下的意思吧。”   他都这么说了,官面上也就有了交代,大家自然欢欢喜喜的解开绳索,往码头回转而去。   凡是在鬼门关两大码头、通江镇和顺江镇讨生活的人,谁愿意鬼门关被治理好啊?   像是这样磨洋工,那是最好。   ……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第二天、第三天,柳铭淇他们都重复了第一天的动作。   都是开了三条船过来,然后大柱游过去探视一番便回来。   你要说你四处探索也可以,但问题是每次都去那个密集区域,上去了就站着不动,真不知道是在玩还是干什么。   弄得时间久了,不但陈显芝放下了心,就连6冠心在第四天都没有跟过来了。   跟着来的三方面官员,都是小官儿,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陪着柳铭淇,免得让裕王世子不高兴了。   连带着那群水性极好的水手们,心中对这位皇帝的侄儿有了一丝轻视,觉得他和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两样。   第四天大柱下水的时候,背了一个由羊皮做成的小包,柳铭淇替他绑绳索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这个位置。   连辜辰彦都不知道是什么,但巫夜霜却是眼睛紧盯着,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来一样。   很快的,大柱轻车熟路的又到了那一撮暗礁之中。   这一次他上去之后,就马上打开了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重达两公斤的苦味酸炸药,绑在了自己早就看好的那根暗礁尖儿上。   虽然暗礁尖因为长期的江水冲击,变得非常的光滑,可大柱早就训练过,用两根绳索紧紧的吧苦味酸炸药绑在了上面。   然后他再从小包中取出了一个手套,用戴手套不沾水的手,将一截长达两米的引线塞入雷管,接着又缠绕在了炸药周围。   大柱选择的是一个露出水面起码有一米高的暗礁,此时江水不断流过,浪花打过来,却最多能往上打湿二三十厘米的区域。   因为上百年的不清除,这些暗礁是越来越高,也正好适用于捆绑炸药。   做完了这一切,大柱才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移了移,拿起了小包里最后的一样东西火折子,迅的擦燃,递到了引线上。   “滋滋滋……”   看到火花冒起,大柱二话不说,直接一抬手挥舞了一下,就往外跳了下去。   那边的三个水手见状还是很认真的赶紧拉他,却现这一次大柱游得非常快,好像自己都用不了什么劲儿。   冷不防的,站在旁边的樊山也拉起了绳索,并且叫道:“用力拉!”   他这么一吼,水手们也下意识的加快了度。   结果也就是这么呼吸了二十几次的时间,几十米开外的暗礁堆里,便忽然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巨大的响声中,伴随着的是火光忽然升起,紧接着一股股黃色的烟雾也扩散开来。   震动的力量传递之下,连这边的船只都有了反应,一下子摇晃了起来。   “啊啊啊……”   “水龙王来了啊!”   “龙王息怒,龙王息怒呀!”   一群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许多人就在船上跪了下去,接连的磕头。   巫夜霜和辜辰彦也是一阵摇晃,但巫夜霜的眼睛却越亮了。   连拉扯大柱的水手都吓得松开了绳索,只能是樊山自己来拉。   柳铭淇也赶紧过来帮忙,没一会儿便看到大柱游了过来,跳上了船。   “呼呼……”   大柱躺在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旁边一个漕运衙门的官员就胆战心惊的道:“小哥,你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吗?怎么惊动了神明?降下了惩罚?”   一群人齐齐的望着大柱,眼神中多是畏惧。   他们刚才隔得远,根本看不清楚大柱在做什么。   “不是。”   大柱摇摇头,按照柳铭淇的话来说,“是我家殿下吩咐我去虔诚祷告,让神仙降下法力,劈掉那些碍事的暗礁。”   “果真如此!?”相城府官员瞠目结舌,有点不信。   “不然还能怎么样?”大柱笑道,“如果是龙王怪罪,那么惩罚怎么现在还没有来呢?龙王根本就不在意。”   众人一想也是。   要是真的龙王怒,哪里会震动几下就结束了?   起码都应该是波浪涛天,侵吞上百条船才会停下来。   “那……结果呢?”又有人问道。   “我家殿下说了,心诚则灵。”大柱道,“我按照他的说法去祈求了,神仙也有了回应,到底结果怎么样,我却是不知道。”   他这么说着,一群人望向柳铭淇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当然是相信鬼神的。   而能和神灵交流的人,当然是最值得敬畏的人。   虽然现在还不能判断真假,可刚才那边的动静却是人人都看到了,也感受到了,这种地动山摇的震撼,绝对不是人力能搞出来的。   柳铭淇没有管他们,他直接从樊山那里接过了一根千里镜。   对着暗礁群那边一看,少年不觉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大柱选中的那块地方,那个最高的暗礁尖儿,柳铭淇前几天用千里镜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再一看,暗礁尖儿直接被炸得断掉。   原本伸出江面足足一米,现在却完全消失了踪迹。   连带着旁边的三十几根暗礁尖儿,也全都被削掉了一大截,露出水面的几乎没有了。   嗯,这才对嘛!   整整两公斤的苦味酸炸弹,相当于两百个手榴弹的威力,难道连这些石头都摆不平?   现代社会,多少千百年来坚固无比的群山峻岭,就在TnT的一路开爆之下,向人类敞开了路途的?   只不过,鬼门关这里的暗礁可真是够坚固的。   两百个手榴弹,居然只能炸掉这么一点,爆炸面积覆盖连二十平米都达不到。   想要炸掉整个鬼门关暗礁群,恐怕也不是什么一两天,一两年的事情啊! 第一百八十章 可以慢慢来【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17/40   柳铭淇正在这儿高兴,旁边的巫夜霜一把就将他手里的千里镜给抢了过去。   前几天巫夜霜也用柳铭淇的千里镜看了看那边暗礁的情况,辜辰彦也看过。   今天柳铭淇是故意没有一开始就拿出千里镜的。   因为他可不想别人看到大柱安装炸弹的情况。   一开始巫夜霜还以为他没带,也就没有问。   现在她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抢过来就往那边看去。   以巫夜霜的见识,还有对鬼门关的了解,她当然知道那些暗礁尖儿有多么的坚硬如铁。   如今一瞧,前几天还竖立成一大堆的暗礁群,忽然中间就被挖了一块,少了一大片!   尤其是那根最高大的暗礁尖儿,居然全部消失不见!?   说是大柱会变戏法,巫夜霜此时都愿意相信。   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转而立刻就想到了刚才大柱的小包,想到了出京之前柳铭淇神神秘秘的要多停留几天做东西的说法……   一时间,巫夜霜转而望向柳铭淇的眼神,变得非常明亮,好像在放光一样。   她还不忘把千里镜递给了同样好奇的辜辰彦。   辜辰彦一看之下,比她还不堪,惊喜的叫了出来:“天哪!这,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忽然消失不见了呢?”   辜辰彦这几天一直是沉默的状态,因为巫夜霜让他不要说话,看柳铭淇做就好了。   老实说,辜辰彦对柳铭淇是没什么好感的,他这种技术宅,最佩服的是老上司巫愚和大小姐巫夜霜这样实干的人才,而不是柳铭淇这样的毛头小子。   这一次皇帝点名让他带队,其实也有让他考察柳铭淇有没有治理鬼门关的能力的意思。   要不是巫夜霜好像比较了解柳铭淇的样子,辜辰彦这两天几乎已经对柳铭淇定性了做事散漫、毫不严谨、不适合做工程。   结果今天的这一幕,让辜辰彦大吃一惊,却又欢喜连天。   这么多年了,当初巫愚担任河道总督的时候,想要治理鬼门关,他就是具体负责人之一。   鬼门关的暗礁多么危险、多么的顽固难以清除,辜辰彦是领教过的。   别说像是今天这样一下子消失一大片,就是砍掉一两根,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连巫愚最后都放弃了,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结果柳铭淇和大柱只是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就是一瞬间,便毁掉了起码二三十根大的暗礁,这是何等的奇迹?   辜辰彦欣喜若狂,甚至于抓住了柳铭淇的手,大吼道:“殿下!殿下!您真的能向神仙许愿吗?真的可以吗?”   他的这个反应,让旁边的三司官员露出了震惊之色。   刚才的爆炸声音大家都听到了,可那边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只有柳铭淇拿的千里镜才能看到,而这个东西在京城都是宝贝,配给禁军九卫都不够,更别说是给到地方上来了。   所以他们没有,只能靠看别人的反应才能了解。   别的人大家或许不相信,但辜辰彦却是曾经在这里干过的,这个人大家也很了解,是一个踏实诚实的技术官员,不会弄虚作假。   如今连辜辰彦看了都大喜过望,说明了清除鬼门关暗礁的事情,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但这怎么可能?   之前百年,甚至是几百年,都没有人能解决的问题,怎么放在柳铭淇身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难道真的是他能通神,所以能祈求神灵帮忙?   想一想刚才那几乎是地动山摇的恐怖场景,还冒着黃色的浓烟,一群人慢慢的把惊骇表情写在了脸上。   可怜的大柱,虽然他是执行人,可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关键人物,只能充当工具人。   眼看着千里镜已经回到了樊山的手中,准备放进袋里,一个漕运的小官儿再也忍不住了:“殿下,我……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   柳铭淇笑着挥了挥手,让樊山教他怎么用。   结果这个小官只是看了一眼,顿时手脚无力,千里镜直接往地下落去。   要不是樊山眼明手快,这具千里镜肯定会摔坏。   小官却已经没有了道歉的心思,他的脸上苍白无力,浑身都在抖。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道,有着止不住的恐慌。   接下来,好几个三司官员都看了,他们统统和小官一样的表现。   直到回到了码头,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柳铭淇他们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才像是忽然醒悟一样,拔腿就往自家上司的地儿跑去。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 。   ……   回到了驿站,巫夜霜迫不及待的把柳铭淇拉进了房间。   她连辜辰彦都没有招呼,只有她和少年两人。   “你搞的什么鬼?”巫夜霜小声而又兴奋的问道,“这是制造出什么东西了?”   炸药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式出现过。   哪怕是偶尔有些爆炸的情况生,那也根本没有人说得清楚原理。   如果没有雄厚的物理和化学知识,更不可能有人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小一块东西,可以爆出那么大的威力来。   只要不能理解这些,那么就会误以为是神灵的力量。   连巫夜霜这么实际的人,心头此时都是又兴奋又惶恐的,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柳铭淇熟读古书,深知道什么叫做“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诸事不密则受其害”。   有些事情,哪怕是爹娘都不能说,只能牢牢地藏在心中。   所以他笑了笑,说:“这就是我制造的和神仙祷告的道具啊,我从一本古书中学来的,想不到真的有效。”   巫夜霜瞪了他一眼,颇有点“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也知道你在撒谎”的幽怨。   可她毕竟是一位实干家,明白别人的秘密不会轻易透露。   巫夜霜对于柳铭淇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但她却对神迹很关心:“这么说起来,你每次都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差不多吧。”   “可是这也不够啊,这么一小片一小片的清理下去,起码得等十年八年了。”巫夜霜道:“要不你跟神仙说说,搞个大的,直接一下子把所有的暗礁都给劈掉?”   “呵呵!”   柳铭淇摊开了手,“霜姐,我又不是神仙,只能求神仙降下神通,至于能不能行,威力多少,我不能控制呀。”   “谦虚了,谦虚了。”巫夜霜拍了拍柳铭淇的肩膀,“回去之后慢慢的搞,需要什么跟我说,我一定全力帮忙搞到!”   说到底,这个女人就没有相信过柳铭淇乱八七糟的说法。   如果真的祭拜恳求神仙有用,千百年来无数人都这么祷告过,怎么可能只有柳铭淇一个人成功了?   就算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好歹天打雷劈总得有点吧?   一次都没有!   况且还得大柱三番五次的去试探之后,再搞了点什么,最后才炸出了效果,这里面人为的因素一定是越了神仙的因素的。   她很好奇,却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柳铭淇不说,也没办法勉强。   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毁掉鬼门关,让这二十里河道变成通途。   如若能达成这个目标,巫夜霜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算圆满了,然后她就可以按照母亲的要求,去做生儿育女这样无聊的事情了。   “没有个三五年,这事儿应该不行。”柳铭淇老实的透露了一点,“实在是神仙不给力,只赐下这么大的威力啊。”   “吹牛!”   巫夜霜不信,但也没有勉强,“你继续做,等到枯水季节,能潜入更深的地带时,我们再试一试,说不定那时候威力更大,然后直接毁掉几百米范围呢?”   那得是中程的导弹!   而且得是“~”的连续来几百,才有可能彻底炸掉暗礁群。   然后呢,这边的山崖恐怕也保不住了,通济渠也就中断了,而周边的民众也会因为江水无处宣泄,直接涌上两岸,破坏掉成千上万亩的耕地。   南北码头到时都会毁掉。   其威力绝对不下于一次黄河改道。   少年心中想着那副场景,不觉打了个哆嗦。   算了,还是用苦味酸炸弹慢慢的炸吧。   主要原因倒不是苦味酸炸药难以制造,而是柳铭淇不愿意一下子制造太多,一口气炸得太多,引更多人的恐慌和窥伺。   这个东西传出去了,可是不得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柳铭淇可不想自己的生活一下子从古代封建巅峰,一下子跨越到资本主义国家初期阶段。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再让自己这么累,拼命的去殖民,拼命的去做海上霸主,用得着吗?   只要埋下一颗种子,让它慢慢的生根芽,比别的国家快一步,那便已经足够。   说起了种子。   柳铭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徒弟方磊。   听说最近制造热气球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连续遭遇了好几次的险情。   可千万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为师还没传授给你文明的种子,你小子就挂了呀!   ……   出门啦!   中午让好基友请我吃顿饭,顺便聊聊怎么找小姐姐脱单   所以请老爷们多订阅一点哈!   让我吃口饱饭,真不是虚语。   卖字的人就这么穷酸~   不过,我一直没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干掉他?【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柳铭淇都让大柱携带着苦味酸炸弹,前往暗礁群实施爆破。   第一天的成功,让少年知道了苦味酸炸弹的威力和暗礁群的坚固程度。   然后第二天,他便让大柱更深入了一些,绑在了更加密集的区域。   结果和第一天一样,巨大的爆炸使得暗礁群又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起码有五六十根暗礁尖儿消失在了水面上。   按照大柱之后去探测的所得,起码暗礁柱子被轰掉了两米上下。   虽然因为一米多以下都是江水,极大的影响了爆炸的威力,可这样的成果,仍旧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第三天,柳铭淇让大柱把炸弹捆绑在了靠近江面的地方。   结果却远远不如前两天,爆炸的威力只是延续到了附近十来根暗礁尖儿,且断裂的程度并不深。   相当于一个半哑炮。   第四天,柳铭淇又恢复了前两天的做法,但却将苦味酸炸药的分量增加到了五公斤。   效果依然是强劲无匹,巨大的轰鸣声和浓烈的黃色烟雾中,方圆上百根的暗礁尖儿因此轰然倒塌,江面上再也看不到它们的痕迹。   此时巫夜霜再看那远处的暗礁群时,喜笑颜开的现,几天的成果下来,至少有上百米的区域被清空了。   虽然江面下肯定还有残余的部分,可在水面上是看不到的。   现在还是已经接近枯水期,要是到了丰水期,吃水不深的小船在经过那一部分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要是到了枯水期,暗礁露出更多,被柳铭淇清除得更多,那岂不是大船都能经过了?   辜辰彦此时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   他这几天时不时的就要望一望头顶的苍天,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老天有灵,所以才听到了裕王世子的祈求?   站在他旁边的陈显芝和6冠心两人,也是一脸笑容,并且还连连拍掌叫好。   看样子好像是和大家一样的高兴,还在为柳铭淇的功绩大加赞赏。   6冠心甚至是激动得流出了泪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神仙保佑”的话语。   陈显芝握紧了双拳:“殿下果然是神人!按照这种状况,要不了多久,鬼门关就会消失了啊!真是天大的喜讯!”   “不可能。”   柳铭淇摇了摇头,“神仙的赐予帮忙也不是一直有的,我能感觉到的只有现在这个地步了。明天我们便会回京,等待下一次神仙有感应的时候才能来。”   陈显芝一阵惊骇:“不行了?这才刚刚开头啊!”   “神仙的事情,我们凡人也不知道,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神仙回应的。”柳铭淇摊开了双手:“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对吧?我们期待未来吧!”   “也只能这样了!”   陈显芝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6冠心还在流泪,“殿下,国家数千万民众,都在等着您的好消息,请您一定要早日和神仙联系上,让他老人家早点降下甘露,普渡众生啊!”   柳铭淇微微点头,心中却开始了吐槽。   这佛家的术语,你都能用在神仙身上,这是何等的不专业啊?   船上此时的气氛无比的融洽,可柳铭淇心中其实一点儿都不敢动。   因为看人看皮难看心。   别看这两位如今表现得多么爱民如子、胸怀天下,实际上他们的内心呢?   柳铭淇不晓得,但却知道肯定心情不会太好。   要是真的这么一直炸下去,鬼门关从此成为了通途,南北码头、通江镇、顺江镇,还有存在的理由吗?   这些地方都没有存在的理由了,他们手里的权柄,获得的好处,还会有吗?   换作是柳铭淇,他自己也会不爽啊!   但表面上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就是人家的本事!   ……   深夜时分,驿站最豪华的一栋小楼里面。   之前这里住的是柳铭淇、大柱等一行人,现在却换了临时主人。   一共四个人。   陈显芝、6冠心、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   最后一个人带着头罩,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儿。   相比起今天在船上的喜悦和开心,现在的陈显芝和6冠心脸上几乎能拧出水来。   “下面的回报过来,他们的确已经走了,船只已经快到丘县了。”戴着头罩的男子淡淡的道:“怎么样?要不要下决断?”   “你胆子大就你去吧。”络腮胡子冷哼了一声,“我们从心里支持你。”   “我可以去,但是如若被查到了,那各位也是撇不开手脚的。”戴着头罩的男子道:“你们都决定好了吗?愿不愿意支持我?”   他已经问第二次了,可陈显芝和6冠心却根本没有答复。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还是络腮胡子有决断,“我认为还是不要这样猖狂,否则无论什么后果,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我可不想死!”   戴着头罩的男子道:“我有办法做得天衣无缝,我是干什么的,你们不会忘记吧?”   “天衣无缝?”络腮胡子哈哈大笑:“别自吹了,自从十年前,前太子殿下遇刺之后,皇上对此特别重视,你没看到这一次就有整整两百个千牛卫来护送吗?   就算你有本事在船上把他们全部杀光,能保证不透露风声?杀人和灭口都需要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逃得过你家大都督的手段!”   带着头罩的男子冷哼了一声,“大都督在京城已久,比不上我在这边的熟悉……”   他说是这么说,语气却没有那么坚定了。   显然也是回想起了那个人的恐怖。   陈显芝听了一阵子,此时终于开口:“好了,甘老弟、颜大人,你们不用争论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戴着头罩的男子抬起了头,把头罩给掀开,豁然是负责鬼门关事务的绣衣卫指挥使颜洲,也就是那位奉命秘密监控相城府、漕运衙门和户部官吏的暗探头子。   柳铭淇和他会面的时候,可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这里面的三司成员小打小闹有,但是大节不亏。   但根据他现在的说法,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他对面的那位络腮胡子男子叫做甘恕本,虽然是一个没有官身的人,但他的哥哥却正是主管南北码头的户部郎中甘恕正。   户部郎中是正四品,仅次于户部尚书和两位左右侍郎,在京里本来就属于是位高权重的。   如今外放到了油水天下绝对属于前五的鬼门关南北码头,权柄就更重了。   虽然之前十年就贬了四个户部郎中,但这里没有户部高管坐镇又不行,朝廷还是只能派来。   甘恕正来到了南北码头,大刀阔斧的开始整理各种乱象,两年之内让南北码头的税赋增加了两成,达到了两百多万两,让朝中大佬们颇为欢喜。   这不,今年又快到年底了,因为今年受灾,朝廷户部国库已经极度空虚,甘恕正就押着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十月的二百二十三万两白银税赋,去了京城。   年底户部的开支是非常大,虽然秋税已经入库,可明年的各种开支预算早已经把这些钱安排得明明白白。   京中官员年底的恩赏,也就是过年钱都还没有着落,就指望着他的这笔钱开销。   每年甘恕正都能及时的给钱,然后比别人还给得多,你说大佬们怎么会不喜欢他?   有了朝廷的支持,甘恕正在南北码头当然是很混得开,连带着他的这个平头百姓的弟弟,也是让人敬畏不已。   表面上看,甘恕正一心都扑在了南北码头的各种商税征收上面,自己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可是他的弟弟甘恕本,却是暗地里代替了他,做一切甘恕正不会去做的事情。   包括了今天的密谈。   相城府知府陈显芝、漕运衙门转运使6冠心、绣衣卫指挥使颜洲、户部郎中之弟甘恕正。   他们这四个人便代表着整个儿在南北码头和通江镇、顺江镇的无上权威,连皇帝说话都不一定比他们好使。   6冠心冷哼着,“是啊,颜大人你太心急了。如若是裕王世子真的有这个能耐,他何不一下子就全部弄完,得到这千古流芳的美名?”   “对!”   甘恕本也道:“他明显就是力有不殆,根本弄不出那些玩意儿了,所以才灰溜溜的离开的。”   颜洲瞪着这三人,“今天是什么样的情形,你们难道没看到?那天崩地裂一样的爆炸,能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他能弄出一次,就能弄出两次,就能弄出三五次七八次!下次他再过来,把整个鬼门关给拆了,你们大家还能安稳得住?”   “这说的也是。”陈显芝也不是大而化之,“虽然我们不能让裕王世子夭折,可他搞出来的阵仗实在是吓人,我们干脆想个办法,让他别来了?”   甘恕正颌道:“那肯定是极好的,可怎么才能让他不来?”   “呵呵。”   6冠心冷笑了一声,“这个简单啊,你们没听他说吗?他能和天上神仙交流,得到神仙的帮忙。一个能得到神仙帮忙的宗室,他想要干什么?谁最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几个人眼睛一亮。   尤其是颜洲,眼睛转了转:“妙!6大人,这事儿就得劳烦您去跟小林大人说了!”   小林大人便是林耀,6冠心顶头上司漕运总督林镇远的大儿子,也是太子东宫的属官,深得太子信赖。   柳铭淇就算再有神仙眷顾,他也不可能取代太子之位,这个事情谁都知道。   可问题在于,如果柳铭淇太过耀眼了,对于太子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威胁,这就难说了。   太子再怎么的宽宏大量,也不会任凭一个宗室子弟在声势上压着自己吧?   所以只要身边的人添油加醋说一番,太子再出马的话,说不定柳铭淇就不会再来了。   6冠心闻言点点头,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也不会这么提醒了。   “我一个人说还是不大保险,你们也给自己的后台讲一下。”6冠心沉吟着说:“对于文官们来说,一个比太子还要耀眼的存在,同样不利于大康的稳定,他们如果再添一把火,事情便更好办。”   “没问题!”   甘恕本笑着道,“我哥不是正在京里送钱吗?这事儿他来说,最恰当!”   “我也用飞鸽传书去和刘大人、杨大人他们讲一讲。”陈显芝自然也不会不出力。   他能拿到相城府知府的肥缺,人脉肯定不能少。   颜洲补充着说:“我也联系我们绣衣卫的人,看看裕王世子到底是弄的什么把戏,手里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他们几个这么一阵商量下来,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几人不觉相对而笑。   “现在就要看看,太子和朝廷诸公的反应了。”   “如果我是他们,我肯定不会再让他出京。”   “我朝太祖就有规定,宗室不得处理朝政和军务,这个口子开不得。”   “可是如果他再来……”   “再来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嗯?”   “……”   几个人的谈话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窗子忽然被吹开了。   一阵寒冷的风吹了过来,吹得烛火都有些摇摇欲坠,颇有些阴沉凝重。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兜底【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回到京城,已经是五天之后的晚上。   去的时候只用了三天,回来却用了五天。   平日里的话,差别不会这么大,由此也可以知道,丰水期已经渐渐的结束,枯水期即将到来了。   此时已经是十月的上旬,再有半个月左右,大型的船只便不会再在大运河航行。   又过半个月,中型的船只便会停下。   最迟十二月初,连那种小型的运输船只都会开始休息,等到明年江水充沛了再说。   此时的各种运输只能依靠6路,耗费的各种人力物力就会比水路多几倍甚至十几倍。   因此大康朝乃至前朝,都会提前储备各种粮食。   京畿地区的丘县和考县两个大仓库,便是重中之重,供应京畿地区最重要是帝京府的粮食,可都在里面。   长年以来,哪怕是灾害最多的光景,这里的粮食也没有少过一千万石。——前朝末年那么群雄并起,太祖打下这两个仓库的时候,都还能拿到一千多万石粮食,拿来犒赏军队、安抚百姓呢。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了粮食,大家的心就不会慌。   至于说别的蔬菜什么的,那便不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   这个年代,连皇帝都吃不了冬天的青菜,大多数是以白菜、萝卜、豆子等为主。   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有腌渍的咸菜便可以夹着馍馍稀饭充饥。   今年聚集在帝京府和京畿地区的上百万灾民,日子也不好过。   景和帝还专门给苗炎下了指令,让他再次增加麸糠粥的粘稠程度,不然没有足够的东西吃,冬天天寒地冻的,不知道多少人熬不下去。   最近秋粮已经入库了,特别是江南的漕粮抵达之后,皇帝的底气都要大不少。   不过他也没有飘,不敢用大米或者小麦熬粥,这倒是让苗炎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奉了皇命出京,所以柳铭淇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来觐见皇帝回报。   此时景和帝刚刚才和苗炎谈了难民过冬的事情,听到消息便让他们立刻来到了御书房。   都不用说话,看着辜辰彦疲惫都遮掩不住的喜上眉梢表情,景和帝便精神一振。   一阵问安见礼过后,辜辰彦便兴奋的把这几天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他本来不是那么容易激动的人,可柳铭淇奇迹般的成功,让辜辰彦看到了彻底解决鬼门关的希望,当然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景和帝越听越惊讶,等到跟巫夜霜和张勤确认了的确如此,他便把其余人都叫了出去,只留下了柳铭淇。   少年自然知道皇帝想干什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他没有告诉景和帝,自己在下了船的第一时间,裕王妃便派了池三偷偷给他说了一个消息,让他心中已经有了警惕。   景和帝又是兴奋,又是有点担忧的道:“铭淇,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你弄的什么东西?”   柳铭淇道:“我就是诚心向神仙祈求,他就回应了啊。”   景和帝一瞪他,“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么之前也不是没有皇帝去过那边,怎么连皇帝都不应允,却偏偏答复了你呢?”   “可能是神仙看到民间太苦了吧。”柳铭淇面不改色的道。   “混蛋小子,你知不知道,能和神仙沟通,是多么复杂的事情?”景和帝又不是傻子,早就想到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你怎么办?”   “不会吧?”   柳铭淇一脸的讶然,“那么从古至今,那些道士、和尚、巫师,他们都有和上天神仙沟通的例子啊,也没有见别人把他们怎么样。”   景和帝一针见血的道:“他们是方外之人,你是宗室!能一样吗?”   柳铭淇颌说:“对啊,正因为是这样,所以神仙只响应了我三次,我就再也没办法祈祷成功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面对柳铭淇的死皮赖脸,景和帝气急反笑,“难道说你就这么虎头蛇尾,解决了一丁点就不干了?”   “那有什么办法?”   柳铭淇摊开了手,“这不是我决定的,是神仙决定的。或者是他认为我这么做下去不好,所以就停下了吧。”   景和帝指了指少年:“你倒是不笨。”   顿了顿,他又道:“那么你是已经掌握了可以解决鬼门关的办法,只不过是要看局势啰?”   柳铭淇摇手谦虚的道:“不能这么说,还得看神仙什么想。”   他把“神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在场的景和帝和他身旁站着的赵寿,都很清楚的明了柳铭淇的意思。   景和帝虽然也相信鬼神,可是他绝对不相信柳铭淇能指挥鬼神来帮他做事情。   联想到柳铭淇经常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景和帝已经猜到了,肯定是柳铭淇明了一些东西,用在了这一次的鬼门关礁石群上面。   本来柳铭淇明东西是没有错,可依照刚才辜辰彦形容的“山崩地裂”、“剧烈摇晃”、“千百年来坚硬无比的暗礁尖儿飞灰烟灭”……皇帝觉得这种东西很有点可怕。   要是柳铭淇不是用在暗礁群上面,而是用在人的身上呢?   那样的情形,让景和帝都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他很理解柳铭淇不愿意再出手的理由。   这是怕惹祸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柳铭淇身怀这种神秘的东西,也绝对是一种罪过。   所以有了点成就过后,柳铭淇便跑回来见景和帝,显然是他也有些怕了。   看着这个聪明懂分寸的孩子,景和帝觉得自己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铭淇,神仙赐下的惊天动地的力量,容易得到吗?”   “瞧您说的,陛下,都是惊天动地了,难道还能随时有啊?”柳铭淇拍了个小马屁,“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小臣一定自请去炸毁中京城和龙兴府,平了那两批豺狼。”   中京城是东北室韦族的都城,龙兴府是西羌的都城。   两个族群已经各自有四个和两个大城市,俨然有了国家的雏形。   如果能轰了这两个城市,那么他们必然受到重创,说不定就要不稳了。   只要他们不稳,大康的边界便会安稳,大家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景和帝只当他开玩笑。   能炸掉那么多礁石,已经是匪夷所思了,你想要炸掉两个城市?做梦吧!   柳铭淇看着他笑,心说皇上大伯你这就少见多怪了。   不知道“小胖子”和“小男孩”的人,都是这样的。   皇帝再直接了一些:“你还能做出多少来?”   “我无意间得到一些材料,辛苦了大半年,就只做出这些来。”柳铭淇道,“如果神仙给我一些帮助,也许还能做出一点来。”   “够疏通整个鬼门关吗?”景和帝问道。   “要是您给我十年时间,应该可以。”柳铭淇道。   “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来做?像是你的工坊一样,召集千百个工人来做,不是能大大加快度吗?”   柳铭淇正色的鞠躬道:“一来这个太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引爆炸,如果到时候那么多原材料一起爆炸,说不定小半个京城都会被炸没。   二来此乃国家重器,如非老神仙见问,小臣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您想想,如果越来越多的人掌握了这么恐怖的东西,您的安危,太子的安危,大臣们的安危怎么办?   如果流落到了西北、东北和西南这些地儿,他们掌握了这种法宝,用来攻城略地,我们大康得死多少民众?多少人会流离失所?”   景和帝和赵寿都不住点头。   柳铭淇这几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样的法宝,虽然威力大而且有很多用处,但它的危害却是更大,甚至威胁到了整个大康的安全。   因此柳铭淇现了不对劲儿,直接就赶回来了,也是小心谨慎之举。   “行了,这个事情就先这样。”景和帝心中有了计较,“枯水期的时候,你暂时不用过去了,等过几年你存多了那神秘之物再说。”   “谢谢陛下!”   柳铭淇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关卡是过了,皇帝已经准备替他兜下这事儿了。   有了皇帝的背书,别人也没办法找毛病。   景和帝怕他年轻气盛爱炫耀,特意又叮嘱了一句:“旁人来问,你就说是我让你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无论什么人都别说,知道吗?”   “明白,谢谢皇上大伯!”柳铭淇心里很激动,说话都有点不合规矩。   景和帝微微一笑,却也明白少年的心思。   赵寿一旁也是暗自感叹,皇上对裕王世子实在是太好了,居然愿意这么为他兜底。   日后即便是丞相、大将军等人询问,甚至是太子问起来了,裕王世子都可以不用说。   这会为他减少多少麻烦?   事实上也是如此。   柳铭淇并不怕别人强迫他说出秘方,直接就说没有便是了。   老妈让池三传话的京中传言,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妨碍。   传言只是传言,是非常不可靠的东西。   身为宗室子弟,又没有犯下忤逆造反的罪过,谁敢处罚他?   皇帝也不能坏了规矩!   只不过现在皇帝亲自安慰他,让他可以从这事儿之中撇出来,那自然是代表着皇帝的关心。   由此柳铭淇心中也下了决定,一定得帮皇帝把鬼门关给解决了,让他带着这个荣耀去见先帝和祖宗们,也让史书上写下重重的一笔。 第一百八十三章 皇帝加码【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18/43   如果不是老妈让池三来提醒,柳铭淇绝对不会想到,在他回京之前,京城里便出现了风言风语。   “你听说了吗?裕王世子又闹出大动静来了!”   “怎么没有听说?我二大爷的三小子就是千牛卫的,听他说呀,裕王世子这一次去鬼门关,很是闹出了大动静呢!”   “就是!他招呼天上雷神,直接一个天雷劈下来,把鬼门关的暗礁都劈倒一片,露出好大一个窟窿!”   “吹牛吧?裕王世子能和神仙沟通?”   “不信你去问别人啊,那么多人在北码头看着呢,错不了!”   “哇噢,那以后裕王世子岂不是也会成为了神仙?”   “能被神仙眷顾的人,可不是凡人啊!裕王世子真了不起!”   “……”   京城本来就是最大的八卦基地。   许多民众们听到消息,最喜欢的便是以讹传讹,改编成各种版本。   朝廷的众位大臣们也有自己的渠道,纷纷的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同于别人只能风闻传事,他们是可以求证的。   但无论是去问辜辰彦,还是问巫夜霜,还是问张勤,他们都三缄其口。   逼急了他们就会说,皇上下了命令,让他们不得提及此行的任何一幕。   第二天一早,景和帝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的时候,便有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当场质问皇帝。   冯玉强不但是皇帝最信任的智囊之一,为人刚正不阿,从来不拉帮结派,而且还绝对的杀伐果断,敢于任事。   一般情况下,冯玉强肯定不会当众给皇帝难堪,可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微臣有事请问皇上。”他有话就直说,不拐弯抹角:“微臣听说裕王世子能召唤天上神仙助力,可有此事?”   皇帝也知道这事情含糊不得,马上否认:“没有,这小家伙机缘巧合之下,明了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可以炸掉坚硬的礁石,和神仙无关。”   “当真?”   “朕怎么会骗冯爱卿呢?”景和帝正色的道:“之所以他跟别人这么讲,完全是顽皮。你们想想看,如果真的他能召唤神仙,上次在西邱村差点被那群匪徒给杀了的时候,他怎么不请来神仙,救他一命?”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事实上,冯玉强也不怎么相信,读书越多,经历得越多,就知道即便是有神仙,也不会回应人间万物的。   否则神仙早就该被人间最尊贵的皇帝给召来了,世间也不会有什么苦难。   裕王世子之前从来没有显示过还能通神的能力,现在忽然间就说有神仙帮忙,那简直是个笑话,只能愚弄那些村妇们。   倒是皇帝的这个“裕王世子明了奇妙的威力巨大的东西”,倒是可以相信。   毕竟柳铭淇之前可就明了太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别的不说,那厕纸冯玉强每天都离不开,配合着家里新装上的马桶……啧啧,他第一次觉得上厕所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冯玉强不说话了,那边的工部尚书巫愚便站了出来,一脸的振奋:“陛下!请允许臣亲自带队去配合裕王世子!臣就算花费一年、两年、三年的时间,也要把鬼门关给荡平了!”   丞相曹仪的眼睛,此时微微的一凝。   南宫忌写东西的手,也稍微停顿了一下。   钟昶却是欢欣鼓舞,不停颌,显然很赞同。   那边直接利益相关人户部尚书王飞腾,则像是便秘一样,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只能憋着。   你要说赞成巫愚吧,那肯定是好事,毕竟铲除鬼门关可以减少太多的损耗,一年节省千儿八百万两白银,跟玩儿一样。   可如果真的干成了,户部在南北码头设立的收税关卡就得取缔,损失一大笔收入。   是。   那些税收可以到了京城再收一次。   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先在南北码头的那么一群官员又该怎么办?   然后在南北码头收到的税金,用法能和在京城收到的一样吗?   期间还有各种利益纠葛,真的让人头疼。   所以王飞腾只能装聋作哑,什么话都不说。   皇帝听了巫愚的话,不觉苦笑着摇手:“铭淇说了,这里面有机缘巧合,制造出来的东西已经完全用光了,原材料再也没办法找到,只能慢慢来。”   “啊?”   巫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能不能告诉微臣,到底是什么材料?微臣一定拼尽全力为他找到。”   “这个你就暂时不要管,我吩咐铭淇也不许透露,否则传出去可不得了。”皇帝轻咳了一声,“能力越大,危机越重,寿昌你就别掺和了。等到时机成熟,我再跟你说。”   “陛下……”   “事儿就这么定。”景和帝挥挥手,正色道:“列位臣工谨记,此事朕已经下了封口令,没有朕的允许,铭淇也不会再启这种东西的制造,大家还是按照以前的日子过吧!”   “老臣遵旨!”   曹仪站了起来,第一个响应。   接着南宫忌、马浩秋、钟昶等人也都响应了。   他们大家不仅仅担心神仙,还担心这种惊天动地的威力。   如今景和帝强制的压了下来,当然是最好。   巫愚见状只能悻悻的坐下,眼睛转个不停,显然是有些不心甘。   ……   乾清宫的谈话,很快的就传了出去。   远在两湖区域的太子,也收到了飞鸽传书。   此时距离他收到林耀的汇报,不过仅仅是四天的时间。   晚上忙完了,他便召集一群东宫幕僚,让大家看皇帝和众臣们的对话。   林耀第一个冷笑着说话,“呵呵,陛下对裕王世子可正好啊!什么事情都替他担待了。”   “也不能这么说,父皇也是担心铭淇会受到过大的压力嘛。”太子微微一笑,“本身什么铭淇受到天命眷顾的话,本宫也是不信的,现在父皇已经澄清了,你们也该放心了吧?”   这几天大家还是忙着和太子一起赈灾,可是心思难免有些旁落。   原因自然是北码头传来的“柳铭淇有天上神仙相助,炸开了鬼门关暗礁群”的消息。   在这种古代,神仙是非常神圣的,有了神仙相助,基本上就代表着天命。   而这个天命所归者恰好又是一个宗室子弟,这就不得不让太子宫的属官们心头压了一块石头了。   特别是在林耀的煽风点火下,更是引了许多人不安。   如今皇帝亲自盖棺定论,也是安了大家的心。   林耀却不依不饶,“虽然裕王世子没有威胁,可他太能折腾了,这才十六岁,要是等到二十六岁,该怎样让殿下您头疼啊?”   “那你觉得该怎么样?”太子问道。   “上书皇上,不能让他继续再做什么了,全力的去赚钱享乐就好。”林耀道,“特别是鬼门关这个事儿,如果一旦被他弄成,该收拢多少民心?威望将会有多高?对殿下始终是一个不好的事实。”   李帆先点头又摇头:“可以限制裕王世子,不过后面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先留着不动,如果日后有什么天灾**的年景,那就直接用打通鬼门关来收获人心!”   “啊?”林耀讶然的望向李帆,心想他怎么说出这话来。   倒是孙彬理解了话里的意思:“林兄,摧毁鬼门关,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会记谁的人情?肯定是殿下……哦,也就是登基之后的皇上的人情啊!柳铭淇再怎么的耀眼,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不可能喧宾夺主的。”   “是。”   李帆笑了起来,“更何况,到时候也不用他出面啊,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出面,只要能拿到他做出的那些稀奇玩意儿。这样再遮掩一下,不就没有他的功劳了吗?”   林耀变得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他要是再揪着不放,就说明他的私心太重,太注重鬼门关的利益了,没有把太子的大事儿放在心上。   太子此时微微笑着摇头,“高霂,你不能这么想,对铭淇这样的孩子,不能太苛刻了。该他的功劳,本宫一点都不会少他。你们大家也放心好了,本宫绝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我们大家一起共患难共富贵,绝不会相忘!”   他这么一讲,底下几人无论心中怎么想的,齐齐的就站起来鞠躬。   “谢谢殿下,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好好好!”   太子笑得很开心,憨厚的脸上满是笑容,“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一月了,我们也该回京了。大家这么几个月很辛苦,等回到京城,本宫再好好犒劳大家一番。”   “谢殿下!”   太子又道:“不过行百里路者半九十,还剩这差不多最后一个月,诸位还请多多费心,一定要协助本宫把灾民的事情处理好。”   “遵命!”   东宫所属对于赈灾是没有话说的。   大家都知道这是太子拼命做的功绩,一旦再出之前的天大笑话,太子的声誉可就毁了。   虽然皇位是无忧的,但这也关系到大臣们对太子的观感,马虎不得。   一个受到群臣拥戴的皇上,和一个受到群臣质疑的皇上,在权柄和心里感觉来说,那可是完全两回事儿!   ……   六更两万奉上!   均订上8oo了!我的欠更也越来越多了,这是老爷们对俺的厚爱,谢谢!   继续跪求订阅和月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姐姐,要吃糖吗?【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回到家里的几天,柳铭淇一直处于母爱的关怀之下。   裕王妃觉得儿子出去辛苦了,一天到晚不是大鱼大肉就是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儿子当成三五岁的小孩子对待。   顺带着她还旁敲侧击,询问儿子怎么一直和巧莲没有动静,反倒是一个劲儿的指使巧莲去做事情。   少年是哭笑不得。   巧莲小姐姐这么漂亮,难道他会熟视无睹啊?   只不过因为年龄还不够,还需要打磨身体,这样才能成为海王,所以柳铭淇才暂时按耐不动。   况且他也不是指使巧莲,把她当成一个奴才啊。   白糖这么重大的事情,他都交给巧莲来处理,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说起了巧莲,最近她也的确没有在府里,而是全身心的扑到了裕王府工坊那边。   从四川和湖南两个身份采购的甘蔗,已经66续续的抵达了京城。   巧莲带着工人们一路做压榨、去渣、过滤、蒸馏……等等,全都要手把手的教,忙得是不亦乐乎。   虽然白糖工坊是新近才成立起来,一应人员全都是从各个工坊征调而来,但因为他们都是在工坊里一直干的老人,用起来并不会不顺手。   他们人手可不少,至少有一百人的规模,比其它任何一个分类工坊都要多。   然而炼制白糖需要的工序,比肥皂、精油要多,而且非常的繁复,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做得慢。   慢不说,还经常容易出错。   要不是至关紧要的一道工序是掌握在巧莲手上,说不定还能再慢一些。   柳铭淇不在乎慢不慢,他只在乎产品的质量。   只要质量好了,大家熟悉了,那么自然而然就会产量跟着上去。   要是只为了赶进度,而不注重质量,什么产品都落不得好。   少年很庆幸这段时间裕王府的招募仆人的工作已经完成,招募了一共七百多人进来,刚好让府中总人数过一千。   按照柳铭淇的建议,裕王府在灾民之中招募的主要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   因为有了各种生活的压力和责任,他们才会珍惜工作,拼命干活儿。   同时他们的父母、儿女在裕王府生活了,又相当于是给他们的一副忠诚枷锁,要他们不敢背叛。   刚来的这么七百多人,其中只有二百四十一个青壮劳动力,全部进入了裕王府工坊里面干活,这便大大的解放了原本在工坊里面的人,同时给白糖工坊增加了许多人手。   柳铭淇抽空去看了,现在一天白糖工坊能做出一千斤左右的白糖,需要消耗整整七千斤的甘蔗。   从前几天正式的开始量产,如今已经堆积了五千斤的存货,全都做成了牛皮纸的一斤装,表面有着鲜红的“裕”字标签。   少年随意打开了一包来看,现白糖并没有自己前世吃的那么雪白,虽然整体看起来是摆设的,事实上还有一些灰色,显得不那么纯粹。   身为化学专家,柳铭淇知道,这和制造工艺不过关有干系。   这一点急切不得,毕竟实验室的成就完全不能和大规模量产相比,这里面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想要做得更好,就得一步步的从工序上面抓,慢慢的思索改进,才能做得越来越好。   当然了,这样的白砂糖比起之前的红糖来,好了不知道多少。   最重要的是白砂糖存储使用便利,不像是膏状的红糖、蜂蜜那样很不方便保存和携带。   但是面对这样的成就,柳铭淇仍旧不满意,连巧莲小姐姐都不满意。   为什么?   原材料都快堆不下了!   从湖南和四川两地购买甘蔗回来,可不是什么一千斤、五千斤、一万斤。   这么少的量,价格不但贵,而且运输起来也亏。   田荣派去的采购人员,按照柳铭淇的要求,一口气买了两百万斤。   虽然甘蔗的收割期很长,可以在三四个月里面66续续的运来,可一个月接近七十万斤的数量,和每天七千斤的用量,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差距。   按照这样的用量,起码要用到十个月左右。   而天气一旦热起来,甘蔗汁变质的时间就会急剧缩短,以古代的工艺条件,这些甘蔗汁便是废了。   按照之前的打算,起码每天用量要是现在的三倍才合适。   但是培训工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哪怕现在调到白糖工坊的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也在肥皂工坊、精油工坊、酒精工坊、造纸工坊干过,但面对完全不一样的制作流程,他们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所以这几天巧莲小姐姐恨不得吃住都在白糖工坊,哪有什么机会和柳铭淇谈情说爱呢?   讲起了谈情说爱,从柳铭淇回来的第二天,柳铭璟那个家伙便过来说起,说是仇香小姐姐邀请他去做客喝茶,谈一谈鬼门关的故事。   对此,柳铭淇是很感兴趣的。   况且每一次想起这位和前世那位大明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小姐姐,少年心头便是一阵火热。   即便坊间传闻,仇香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柳铭淇也没有在乎。   男未婚、女未嫁,大康朝的皇帝又没有那么霸道。   既然仇香小姐姐还没有嫁人,凭什么和尚摸得,贫道就摸不得?   于是今天从工坊里面出来,柳铭淇便叫上了柳铭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笑嘻嘻的往葬花楼而去。   葬花楼并不是每天都有茶会的,今天便是没有。   负责接待的小姐姐看到两人过来,笑容满面的把他们接引到了二楼茶厅,请他们坐下后,没多久便从三楼下来两个漂亮的女人。   一个自然是国色天香的仇香,另一个清秀文静的女人,却也是柳铭淇的老熟人了。   “霜姐,你也来了?”柳铭淇看着她脸色不对,先来个笑脸。   哪晓得刚刚坐下的巫夜霜指着他就骂:“不讲信用的人!”   “怎么了这是?”柳铭淇莫名其妙的,“我什么时候不讲信用了?”   “你不是告诉我,等到枯水期就去治理鬼门关吗?”   “对啊。”   “那皇上都说了,这个法子要封存,你怎么做?”巫夜霜指控道,“你就是胆小怕事!”   “我的亲姐,你这话说得可没有道理啊。”柳铭淇苦笑了一声,“你听到京城里面的传言了吗?我是天命眷顾的人,我有神仙保佑,应该当皇帝!你说说,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办?”   柳铭淇从鬼门关回来,一下船,池三就奉命偷偷的到了马车里面,跟柳铭淇讲了这些传言。   当时就让柳铭淇心中有了警惕。   虽然景和帝一定不会把他怎么样,但太子怎么想?诸位大臣怎么想?宗室子弟们怎么想?   如果大家都怀疑他,那么柳铭淇就成了被孤立的人,还怎么在大康耀武扬威,怎么过幸福生活?   所以在皇宫的时候,他就刻意把话题引到了神仙上面,让景和帝同样的警惕起来,从而护佑他。   这个皇帝大伯没有让柳铭淇失望,直接把所有因果都接了过去,还对外表明了保护柳铭淇的姿态,这才让各种麻烦都暂时的消散,没有来追究。   没想到巫夜霜却是这么的不依不饶,硬要让柳铭淇说个清楚明白。   听到柳铭淇自己的解释,巫夜霜白了他一眼,“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你都不敢,瞧你那点老鼠胆子!这样,你不怕我泄露的话,你把秘方给我,我来做。”   “你做不了。”柳铭淇摇头。   “屁话!”   巫夜霜如今也是和柳铭淇熟悉的人了,把她在监督工程的直爽拿了出来:“你说说,怎么我不能做?”   “你看过我做的马桶吧?”   “看过。”   “觉得怎么样?”   “好用。”   “你能讲出是什么原理吗?”   “虹吸原理,方磊小子已经跟我说了。”   “为什么会生虹吸原理,它还可以运用到什么方面,你又知道吗?”   “……”   几个问题之后,巫夜霜的胆气就没有那么壮了。   柳铭淇又道:“现在方磊正在做可以把人载上天的热气球,你知道为什么他失败了这么多次,还差点把腿给摔断?”   巫夜霜又摇头。   “这是因为他懂一些理论,却没有实际操练过。”柳铭淇道;“想要做出那东西,除了深厚的专业知识之外,还必须经过严格的实验。不然你被炸死在了实验室,我怎么跟巫尚书交代?我又怎么舍得霜姐你就这么没了?”   “那这些……你不能教我吗?”巫夜霜咬着银牙道。   “我当然能教你,但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柳铭淇微微颌,“想要达到能制造那东西的标准,你起码得学两三年。”   “两三年?”   巫夜霜松了一口气:“两三年算什么?我学!”   两人在争论的时候,旁边的柳铭璟和仇香一直都不说话,听着他们吵。   如今峰回路转,巫夜霜到底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仇香心中也是一松。   小姐姐俏脸上笑吟吟的:“殿下,你可真是了不得呢,连女尚书都要当你的徒弟了。”   看着她瓜子脸上的小酒窝,柳铭淇心头一荡,“这有什么?小……仇姑娘,你要吃糖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有一个梦想【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吃糖?”   仇香先是一愣,旋即吃吃的笑了起来,“殿下,奴家可是长大了以后,就没有吃糖了呢!那些饴糖又粘牙又不好吃。”   “不不不。”   柳铭淇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用油纸包装好的糖,递给了她和巫夜霜,“这是我做的大白兔奶糖,你们尝尝。”   仇香礼貌性的接了过来,可巫夜霜却知道柳铭淇经常弄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便毫不犹豫的拿过来拆开了包装。   打开一瞧,是一块圆柱形的乳白色糖果。   巫夜霜用手拈了起来,现它居然是硬中带软,整体成型却又不是硬邦邦的,手用力一点捏,便会捏出一个印记出来。   放进了嘴里,巫夜霜先用舌头抿了一下,再轻轻一咬,很容易就咬下了一块。   奶香、甜香混为了一体,等到融化的时候,巫夜霜更是感觉自己像是喝了浓缩的牛奶加糖一样。   不。   比起以前吃的那些糖,这种糖的甜味更加纯粹,更加甜,也更加好吃。   也许是想要再体会一下差距,巫夜霜马上又吃了第二颗。   见到闺中密友这般模样儿,仇香好奇不已,巫夜霜可不是什么贪图口舌之欲的人,这糖有什么好吃呀?   思量过处,仇香也伸出了芊芊玉手,拆开糖纸,把奶糖放进了嘴里。   嗯……   看着她的这一番动作,柳铭淇暗自点头,天生的绝色佳人,是要比那些演技派明星要自然多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看着就让人吞口水啊。   恨不得化身为那颗奶糖……   呸呸呸!   小爷我明明有着睡服小姐姐的魅力,却这么的没志气?   少年把念头赶紧驱赶开去,抬头就看到柳铭璟把剩下两颗奶糖一口气塞进了自己嘴里。   “不错,不错,有点味道,就是太少了!”柳铭璟边咀嚼边说话,片刻便吃完了。   而此时的仇香小姐姐,才慢斯条理的轻轻咬下,品尝到了奶糖的丝滑和甜腻,美丽的凤眼不觉微微一亮。   “好糖!”   她这么赞叹道,“奴家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想不到殿下您竟然能把牛奶和糖混合在一起,制成这种方便携带的硬糖,难怪他们说您包罗万象,什么都能做呢。”   “说我光是摆弄这些奇淫技巧,不务正业才对吧?”柳铭淇笑道。   “他们懂个屁!我们又不能进庙堂,又不能从军,不做点这些东西自娱自乐,难道一天到晚在家里玩女人啊?”柳铭璟对此不屑一顾,“对了,铭淇,这什么奶糖不错,待会儿你先让人往我家送个十箱八箱的。”   “好!”   柳铭淇笑了笑,顺口答应了,然后开始卖好:“今儿我给霜姐你家里送几箱,仇姑娘也有。”   “谢谢殿下~”仇香抿嘴一笑,却是姿态万千,差点让柳铭淇直接把另一个时空的大美女名字喊出口。   加强版的大明星,果然是让人着迷。   巫夜霜却是对糖果本身不感兴趣,“殿下,你这奶糖是怎么做的?为什么牛奶凝固了之后会硬成这种不散的状态?为什么这种甜味比起我们之前吃的蜂蜜和饴糖更甜?为什么它的色泽还能保持牛奶的乳白色,而不是变成深褐色?”   “因为这是我家的独门秘方啊!”柳铭淇答道,“霜姐你问的这些,我都不能回答你。不过以后你学了我教你的知识,说不定能自己做出来。”   巫夜霜眉头一皱,但是却坚定的点头。   “殿下这么说起来,奴家都想要跟着您学习了呢。”仇香轻声一笑,大眼睛里面满是好奇。   “如果仇姑娘愿意的话,我当然愿意教,倾囊相授。”   柳铭淇特意强调了后面四个字。   可惜的是,网络老司机终究只有理论,没有实际操作,所以这么一个让人有着万千联想的词汇,很轻易的被两位小姐姐忽视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仇香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谈下去。   柳铭淇暗叫可惜,如果小姐姐流露出感兴趣的念头,那柳铭淇一定会费尽心思和她多接触,把美人娶回家里。   有了丫……不,仇香小姐姐当大老婆,二老婆就选素老板,再加上家里的巧莲和绿玲,柳铭淇的幸福人生就会这么开启了。   说话之间,柳铭淇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放在桌上,大家边吃边聊。   “太子殿下应该快要回来了吧?”不知道怎么的,巫夜霜说起了这个话题。   柳铭璟马上转头看向了仇香,柳铭淇也望了过去。   仇香好笑的道:“都看我干什么?我和太子可没有什么瓜葛,他是我的好朋友。”   她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柳铭淇听着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要是自己还没有开始追求,女神就是别人的了,那多么让人沮丧啊?   柳铭璟却是笑了笑,没有去跟她争辩什么。   巫夜霜马上岔开了话,“其实太子挺不容易的,刚去两湖便捅下那么一个大娄子,不知道多少官员抨击他,嘲笑他。   结果他还是认真的坚持了下来,几个月时间里到处东奔西跑,把赈灾落在了实处,听说两湖地区的老百姓都挺感激他的。”   “那是,杀了一百多个官吏了,哪个官吏敢懈怠,哪个老百姓会不感激?”柳铭璟接话道。   要说太子的这种杀伐果断,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人能想到他居然能顶住压力做到这一步。   法家的人都要乐疯了,差点就喊出“天生圣祖”的话来了。   “可是这样杀戮太重,不会引朝廷诸公的担忧吗?会不会对太子以后的执政不利?”仇香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非常时间,行非常事,太子这样才是对的。”柳铭淇冷哼了一声,“他如果太软弱,才会让天下人失望!”   柳铭璟却是不同意这个看法,“天下人不代表着朝廷诸公,他们就希望下一个皇上跟如今的皇上一样,都这么宽容,都这么的愿意把权力交给他们。”   柳铭淇也不能否认他的话,颌道:“这就要看太子殿下的选择是怎样了。”   仇香忽然看着柳铭淇道:“如果是殿下您来做呢?您会怎么做?”   大康朝的风气一向比较开放,平日里骂丞相的人成千上万,骂皇帝的都有,但几乎没有人给他们治罪。   像是谈论敏感话题都不会因此而获罪,前些年和西北、东北开战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充当“民间大将军”、“民间宰相”,吹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柳铭淇也是少年心性,大美女问他,他自然也是要装比的。   回想着四爷胤禛的冷厉,柳铭淇道:“我朝承平已久,各种官僚制度已经接近腐朽,想要让帝国有所展,不会重蹈前朝的覆辙,必须要做三方面的准备。   第一是清理吏治,一方面大幅度提高官吏的待遇,另一方面严厉处罚那些贪x的官员,特别是户部、漕运、盐务、织造、瓷器、茶叶等等方面,至少能抓出一半的人来砍头,收缴他们的家产,充实国库。   第二点是要积极增加边军、禁军的作战能力,让他们有能力保卫边疆,平稳国家。这就要涉及到兵粮、俸禄、补贴等等,一定不能小气,因为他们才是稳定的根本。   最后一点是开源,我们已经有一亿五千万的人口,说不定民间还隐匿了几千万,这么多的人口,需要找寻更多的土地和资源,才能养活,不然像是现在的灾害,多来几次,就容易形成流民灾害。”   “我们到哪儿去寻找土地和资源?”仇香也是经常和人家茶会,懂得不少东西的,“向北是草原,有外敌不说,更不适合我们农耕人家生活,甚至于东北那边还冷得不能住人。向南多山地雨林,气候炎热潮湿,平原面积极度稀缺,更加不适合大规模耕种生活。”   “出海。”   柳铭淇想都不想,直接说:“南方海上有无数的大大小小岛屿,大的能有我们好几个省那么大,中等的也能有一州一府的面积。   只要我们的水师足够强大,能把他们运送出去,并且保证他们在那边的生活耕种安全,且可以做到用轮船来互通有无,问题就能大大受到缓解。”   巫夜霜一直认真的在听柳铭淇说,闻言道:“面积那么大,距离那么远,朝廷怎么管?想要管辖他们,耗费的一定比留在原地要多得多吧?户部一定承担不起!”   “初期一定会很困难,但是等到他们安定下来,开始了耕作劳作,那么一定会给予朝廷反馈回报的。”柳铭淇说,“倒不是让他们白白给,而是通过他们,我们可以把东南亚,不,南海岛屿上的各种宝藏运回来,卖给帝国的有钱人。   又能同时把大康的丝绸、茶叶、瓷器、丝绸等等产品又拿过去卖给他们,这样既能满足双方的需求,又能通过海贸商税来大大增加朝廷的收入,增加我们的实力,从而反馈给大康的穷人们。   长期以往,能让大家都有一口饭吃,能让大家都有房子住,能让大家都能有最低尊严的活下去,你们说,大康还会存在危机吗?”   三人听着柳铭淇的描述,看着他坚定又充满了自信的神情,一瞬间仿佛觉得,柳铭淇描绘的那副画面,完全是有可能实现的。   甚至于柳铭淇好像已经见过这幅场景一样。   柳铭淇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其实早在我大明的时候,我们就有过这样的机会。   只不过当时我们太过于注重天朝风范,没有狠下心来做移民开,所以才错失了千古良机。   如今重生到了大康朝,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一定不会放过。   这是柳铭淇的梦想,也更是每一个有志之士的必然选择。   见过花旗国对我们的种种欺辱打压,见过西方世界联合起来无理施压,柳铭淇深深觉得,只有自己掌握了最多的资源,才能最好的控制自己的命运。   那些所谓的仁者风范、天国气度,只能是对内,绝对不能对外。   哪怕是皇帝大伯不敢这么做,他也会积极怂恿太子继位后这么做。   开疆辟土、扬威海外的诱惑,可不是每一个皇帝都能忍得住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19/45   三人把柳铭淇的话语品味了许久,才慢慢的回到了现实。   “可惜啊。”   巫夜霜忍不住叹息,“殿下你没办法参与朝政,不然这事儿不管行不行,大家试一试肯定也是好的!万一就有了效果呢?”   “不是万一,奴家觉得很有可能做到。”仇香轻摇粉臻,“只看皇上是不是有这个魄力了,如果他能这么做,那真是天下穷苦百姓的福音。”   大康朝虽然富饶,可一亿五千万的巨大人口数量,根本不可能全部都丰衣足食,穷苦的人还是很多。   否则也不会这么几次天灾之后,引几十万、几百万的灾民流离失所,到处去寻找生机了。   柳铭璟嘻嘻一笑,“当今的圣上就算了,他当了一辈子好人,一辈子小心谨慎,不可能这么做的。倒是太子登基之后,我们大家能期望一下。”   “世子殿下你一身的本事也是可惜了。”仇香轻轻抿嘴笑道:“如若裕王世子殿下是太子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封你做大都督,去海外开疆辟土呢!”   “哈哈哈!”   柳铭淇也有点飘了,张嘴就说:“如果我是太子,铭璟你完全可以到海外封土为王,为我大康汉人打下一片新的天地。”   巫夜霜白了少年一眼,“殿下,哪怕您是太子,也不能这么违背太祖的旨意吧?文官武将没有一个能答应的!”   “太祖规定的是我大康现有的国土,是6地上的。”柳铭淇道,“海外巨岛本来就是外夷之地,如果距离甚远的地方,朝廷管辖不及,必须要派驻官员管理,那么你们认为是一个众望所归的王爷好呢,还是一个权臣十几年二十几年后自立为王好呢?”   柳铭璟哈哈一笑,“是我的话,肯定是王爷要比较合适一点,因为文武官员都有效忠的理由。”   “对嘛。”   柳铭淇点头道:“上古周朝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把王子们纷纷分封到蛮夷之地,结果百年之后,蛮夷就已经和我们书同文、车同轨,有着一样的信仰,从而成为大家一体的华夏人了吗?”   “可是……”仇香还是争论道:“如果王爷们分封出去,两三代之后,因为山高皇帝远,自己成立一个国家怎么办?”   “你皇帝又管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又不甘心让别的人占领了,那只能这样了。”柳铭淇道:“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了,只要我们掌握最强的水军,有着6地上千百年积累起来的各种技术和产品的优势,那么无论是什么情况下,他们都会以我们为尊的。”   仇香不依不饶的道:“如若他们强大了,想要更加进一步,反客为主呢?”   听闻此大逆不道之语,柳铭璟瞪大了眼睛,巫夜霜眼睛转向了别的地方。   也幸好是大康朝,换了别的任何一个朝代,就凭借着仇香今天的话,她就不能善了。   除非是直接嫁给柳铭淇,不然没有人保护她,她最好的下场只能是进入教坊司,一点朱唇万人尝。   仇香的问题,对于古代人来说肯定是非常难以回答的,可她遇到的是柳铭淇,那又另当别论了。   “只要他们有足够的本事,而朝廷又昏庸无能、烽烟四起,为什么不可以建立一个更好更强大的王朝呢?”柳铭淇缓缓而言道,“就如同前朝昏庸一样,我朝太祖不也是揭竿而起,打败昏君,让民众重新过上了好日子吗?”   “铭淇,慎言!”这下子连柳铭璟都有点担心了,赶紧让堂弟不要再说。   柳铭淇心说,我这都不算慎言?   下一句“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我还没说出来呢。   况且仇香提的都是伪命题。   自始至终,从古至今,从来没有海外藩国能反攻6地宗主国成功的。   6地的优势和凝聚力,还有各种资源后劲,远不是一个岛国能比的。   即便是一时得逞,在6地的民众还是觉醒后,无论你多么强大的敌人,最后只能黯然退场。   结果反倒是促进了新生的6地国家更加的强大。   但仅仅是这么一点浅尝辄止的话语,小姐姐也听得眸儿明亮光,越的显得娇俏动人。   可如今这里还有别人,她没办法问得更清楚,只能强制忍耐下来。   “不说这个了。”巫夜霜也知道不能再谈,对柳铭淇道:“殿下你这次回来,可是惊险得很呢。要不是陛下一力护佑,恐怕你身上的脏水怎么都清除不干净了。”   今天她虽然一上来就斥责柳铭淇,可是柳铭淇遇到的各种难处,她也从父亲那里听说了。   否则就不是今天来找柳铭淇,而是回来的第二天便杀到了柳铭淇的家里。   柳铭淇心想小爷可不是什么运气好,而是我老妈高瞻远瞩,提前就让池三儿来告诉我了,所以我才能第一时间和皇帝大伯沟通,从而大大的撇清了关系。   但表面上柳铭淇不这么说话。   面前就是自己很喜欢的漂亮大明星小姐姐,柳铭淇自然要做一个英雄。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心里很很不舒服,本来我拼命努力,最多明后年就能彻底打通鬼门关,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吃到更便宜的粮食,让更多的民众在大运河的商贸里面获得好处。   但是奈何人言可畏!在这个世界上,那些不做事情的人,偏偏都想要拉扯想要做事的人的后腿,让我们变得和他们一样,昏庸无能,尸位素餐!”   看到柳铭淇凝重悲痛的样子,仇香心头果然是一软。   她柔声道:“殿下你天资聪慧,向来做善事不遗余力,大家都是能看到的。此时虽然有点艰难险阻,但奴家相信,你一定不会放弃的,对吗?”   “当然!”   柳铭淇一脸正气的点头:“等到陛下觉得时机已到,我一定重新出山,和霜姐一起,解决掉这个困扰了大家千百年的难题。”   “好样的!”   巫夜霜闻言大喜,伸出手来要和柳铭淇拍掌:“我就等着你的召唤了!”   少年笑着和她拍掌为誓。   旁边的仇香心情更加爽快,只觉得人生就该如此,和知己好友畅谈天下大事,自己又能身入其境,参与到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上来。   ……   从葬花楼出来,柳铭璟没有先上马,而是拉着柳铭淇到一旁说话。   “铭淇,你说太子登基之后,我们两兄弟有没有可能驾船带兵去横扫南洋岛屿,为大康开疆辟土?”这位武力无双的亲王世子又是激动又是期盼的问道。   柳铭璟作为熊大宝和大柱加起来都打不过的天降猛男,对什么朝政之事根本没有兴趣,但能当一个大将军去沙场厮杀,却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这事儿倒也不犯忌讳,皇上包括太子都知道。   可惜因为太祖法令,而且朝臣们根本就不可能允许,所以柳铭璟自己都没有抱希望。   但今天柳铭淇提出了征战海外之地的想法,柳铭璟就动了心思。   他补充道:“我们可以去征战,然后并不获得什么领地好处,回来顶多把我们升级为亲王,多加俸禄就好。我也不掌兵权,你说这样行吗?”   柳铭淇哑然失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铭璟,你还是放弃这种不实际的想法吧!别说是派兵出去移民,到底能不能这两位先后的皇上能不能起心展海外,都是一个大问题。问问你自己,你觉得依照大康的保守气息,可能吗?”   柳铭璟顿时无语了。   他是明白现实情况的。   大康朝本来就是文风鼎盛,军事实力并不强,也因为占据了最好的土地,所以对于外扩没有任何的心思,只希望能维持现状就好了。   太子虽然现在表现出了杀伐果断,但他面对的是贪官污吏,朝中大臣们自然会支持。   可是如果牵涉到了开疆辟土,大臣们一定会有很多考量,最大的可能就是拒绝去冒险。   太子又不是傻子。   他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何必又去节外生枝?   分封宗室子弟到海外,真的就那么放心吗?   他没有柳铭淇的各种见识,没有柳铭淇知道的那些历史走向,更没有后世千万人总结出来的各种高瞻远瞩,当然就不可能越过封建王朝皇帝的那些弊端。   “不用失望。”柳铭淇安慰道:“经历过乱世你就会知道,宁为太平犬,不当乱世人。能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   柳铭璟欲言又止。   少年笑了起来,“放心吧,就算不能打仗,以后我带着你去玩那些新鲜玩意儿,不比打仗差,一样的惊险刺激好玩。”   “切!”   柳铭璟郁闷之下,开始鄙视起了自己的堂弟,“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我喜欢打仗是想要为国分忧,你却是一心想着玩儿,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说着,他翻身上马就跑了。   只留下柳铭淇一个人瞠目结舌。   卧槽。   敢情小爷我好心安慰你,还安慰错了?   去东海捕鲸,去北方猎虎猎熊,这不是挺好的吗?   还委屈你了?!   不可理喻!   ……   注:同先前提及曹操之汉朝一样,周朝亦为上古国家,传闻周天子分封八百诸侯,开荒拓野,从而才有了之后汉家强盛的基础。   ……   继续写!   我要存稿!   不怂!!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快救命啊!【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白糖工坊做出来的只是白糖。   大白兔奶糖是柳铭淇自己这几天闲着没事儿做搞出来的。   其实先要做奶糖非常简单,只要备齐牛奶、明胶、白糖和油脂,通过搅拌和加热乳化,就能做到。   明胶这个东西稍微麻烦一点,柳铭淇只能选择用腥味最小的鱼胶来代替。   这样的大白兔奶糖比起现代的来,肯定味道和口感上要差一些,可在这个世界来说,却是破天荒的美食。   因为只是小规模的实验室成品,所以柳铭淇做了两批才总共得到几百颗。   除了府里爸妈给一些,带给小姐姐们吃了一些,剩下的柳铭淇带了两百颗,直接进宫准备给皇奶奶、皇帝和小长乐。   长乐公主在宫中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哪怕是她以为的那些“朋友”,实际上也都是战战兢兢的,无论是宫女或是宦官,都不敢以长乐公主的朋友自居。   所以,对她很亲近,又喜欢给她带好吃东西的,还能陪她玩儿的柳铭淇,就很快的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虽然这个叔叔和侄女儿的辈分在那里,可平日里谁都不会拿这个来说事儿。   大家都希望长乐公主快乐,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景和帝也在明里暗里提醒过柳铭淇,如果没事儿的话就多来宫里转一转。   当然了,期待柳铭淇来宫里的不仅仅是长乐公主,宫里许多人都喜欢裕王世子。   因为他明了好多的好东西。   吃的方面有奶茶、蛋糕、烤鸭等等。   用的方面厕纸和冲水马桶简直是逆天的福音,尤其是对于宦官们来说,每一个都要记裕王世子的情。   从皇城到皇宫,慢慢的匀骑马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是大朝会,一般人不会从正门的午门进出。   柳铭淇也是这样,他走的是西面儿的侧门——西华门。   才到宫门前,侍卫的千牛卫就赶紧过来给裕王世子牵马,“见过殿下,殿下好!”   “哟,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柳铭淇笑了。   千牛卫平日里和柳铭淇也熟悉,毕竟进出这么多次了。   可平常他们可没有这么热络。   “我们一向是对殿下恭敬有加的。”两个千牛卫满脸正气的道。   “殿下您是来觐见陛下的吗?”另一个赶上来的千牛卫侍卫队长问道。   像是柳铭淇这样年纪轻轻,就能随时去觐见皇帝的,倒也是少数。   按理说,各位亲王、郡王都有觐见的资格,可寻常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来打扰皇帝。   有什么请求的,直接跟太后讲就行了,太后耳根子比皇帝还要软,而且权利还大。   不过柳铭淇不同,他来宫中找皇帝的次数还挺多的,基本上都是谈正事儿。   柳铭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见长乐公主的。”   千牛卫侍卫队长道:“那好,您稍候一下,我们这边正在做换班,按规矩暂时不能乱动,劳烦您了!”   柳铭淇心想我来宫里这么多次,倒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呀,这家伙搞什么鬼?   但他也没有反驳和探究,点了点头,便进了宫门,在旁边执勤的小屋里面坐了下来。   现在已经十月中旬了,天气已经冷了下来,特别是这两天非常的冷,走在空旷的地方都能感到丝丝寒意。   他没等候多久,门便被推开了,带进来一阵冷风,险些让少年一哆嗦。   抬头一瞧,却是穿着戎装的熊大宝。   “宝哥,你是来迎接我的吗?”柳铭淇笑着站起来。   “咳咳……铭淇啊,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熊大宝没有答复柳铭淇,反而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   少年心中奇怪。   等到出了门,往宫里走的时候,柳铭淇却现,这根本不是往长乐公主的思浩殿走的道儿。   “宝哥,这是怎么了?”柳铭淇好奇的道。   他倒不担心熊大宝害自己。   说句嚣张点的话,哪怕是太子,想要在宫里害他都是不可能的。   有太后老人家在呢,谁敢碰她最宝贝的孙子?   况且熊大宝就不是那种人。   看着侍卫们都落在了后面,熊大宝才小声的道:“铭淇,你今天帮哥哥一个忙,行不?”   “行啊。”   柳铭淇问都不问,直接点头。   熊大宝这才又小声了一点,“你去帮我从小魔头的手里救一群人出来。”   少年讶然道:“他干什么了?”   小魔头便是宫里唯一的一位皇子寿王铭安,今年七岁,因为经常恶作剧,还有性格顽劣,私下里侍卫、宫女和宦官们,都称呼他为“小魔头”。   这不是一个好外号,景和帝也知道,据说还打了寿王好几次,结果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至于说皇太后对他的观感,那就更不用提了,如若不是逢年过节,太后都不会主动召见他。   传说就在去年,太后便跟皇帝说过,是不是可以早点让寿王出宫,封赏一个亲王爵位,以安天下?   一个皇帝的亲儿子,还没有成年便搬出宫独自生活,这怎么都不像是一种奖赏。   传言不一定是真的,但由此可见熊孩子多么惹人讨厌。   今天熊大宝都说起要让柳铭淇去救人了,可想而知其中的麻烦。   熊大宝见问,只能是叹息一声:“其实这并不关我们千牛卫的事情,只不过……”   一边走着,熊大宝一边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昨儿晚上不知道是因为宫女还是宦官的疏忽,寿王饲养的宠物狗“青狼”跑出了他的寝宫,然后今天早上就现死在了御花园里。   太医说了,应该是这两天夜晚温度忽然骤降,所以青狼应该是不能适应宫殿内外的温度差别,直接冷死了。   姑且不提他的专业程度,但青狼死掉的事实却已经让寿王了飙。   寿王年龄小,可很喜欢这条长得威武的狗,平日里每天都是用肉去喂它的,养了已经两年多了,没想到现在忽然死了。   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不爽。   然后寿王的泄方式也很残忍,他把昨晚寝宫做事的十七个宫女、宦官,全部剥光了衣服,最多宫女穿了一件贴身小衣,就让他们站在了空地上吹冷风。   说是要让他们尝一尝青狼受过的苦。   到了现在,宫女和宦官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了,已经昏倒了两个,寿王却不允许人抬他们去医治。   听懂了来龙去脉,柳铭淇不觉奇怪,“宝哥,这事儿跟陛下汇报不就可以了吗?寿王还敢违抗圣命?”   “室韦、西羌、乞颜和南诏四国使者,齐齐上书,说今年腊月的时候会过来给陛下贺寿顺便恭贺新年,陛下在和丞相他们商讨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是紧要的事情,不允许打扰。”熊大宝道,“况且陛下第一次肯定是派人过去,而寿王根本不会理会,我担心一来二去的耽搁了时间,要是出人命就不好了。”   柳铭淇道,“我要是不来呢?你会找谁?”   说起来也太凑巧了吧,难道熊大宝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柳铭淇要来,所以才找他救人的?   “其实我等的不是你。”熊大宝挠挠头,“我准备去求太后的,虽然这样会彻底得罪寿王殿下,但也是没法的事儿。但守护西华门的老李却看到了你,所以跑过来跟我说……”   明白了。   难怪刚才的侍卫队长那么扭扭捏捏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柳铭淇点点头,“走吧,我去看看小魔头究竟多么凶残!”   说凶残,实际上只是调侃之语。   寿王虽然顽劣,可是绝对不敢草菅人命,比起历史上那些荒缪残暴的皇帝,不知道差到哪儿去了。   熊大宝大喜,“铭淇,你可真够意思!我代他们谢谢你啦!”   “想不到你们千牛卫和宫女、宦官关系还不错。”柳铭淇调侃道,“你不怕别人告你们一状?”   宫中的卫士,按照规矩是不能和宫女宦官交往的。   熊大宝闻言苦笑,“这平日里都是熟悉的人,虽然不算朋友,可看着他们的性命都有了危险,大家伙儿能不兔死狐悲?”   柳铭淇道:“寿王可不会成为你们守护的主人,过几年就出去了嘛。”   熊大宝颌说:“大家都这么想的,这位小魔头早点出宫,大家都好。”   寿王今年七岁,而太子已经二十七岁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寿王都不可能取代太子的位置。   除非是太子又像是他大哥那样出意外。   但这种可能非常非常小,如果再让太子栽在同一个坑里,满朝文武的脸都没办法搁了。   像是他这次出巡,羽林卫就有两千人,然后还派了骁骑卫将军张铁率领五千军队护送,另外龙腾卫大将军唐晖的一万人也在太子周围。   比起前太子出巡的安保,现在足足严实了三倍。   别说是上万马贼,就是两三万马贼,来了也只能跪着唱征服。   所以寿王的结局只能是成年之后封为亲王出宫,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再熬过几年,日子就又会变得很美好了。   这便是宫里侍卫、宫女和宦官们共同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收拾小屁孩【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熊大宝带着柳铭淇是几乎以小跑的度前行。   幸好柳铭淇经常锻炼,身体非常强壮,不然还不容易跟上。   由此也可以看出情况还是挺紧急的。   柳铭淇不觉对这位寿王的不得人心很是感慨,你这个样子,日后出了宫,恐怕日子就难过得很呐!   之前又不是没有例子。   有些性格恶劣的亲王们出宫之后,因为没有了在宫中的特权,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王爷,还不能欺压百姓,所以一下子就变得憋屈起来。   他们还因为之前的恶劣记录,让文官,特别是御史们紧紧的盯住了他们,一有什么不法立刻就弹劾,弄得他们常常被责骂,苦不堪言。   偏偏他们没有任何权力,哪怕是肆意惩罚虐待府中下人也一样,照样会被扣上“暴虐”、“不仁”、“无德”的帽子,要不就是进宗人府,要不就是被皇帝责骂。   多几次之后,他们就跟孙子一样了。   思绪之中,很快的便来到了永和宫。   永和宫准确的说,应该是寿王的母妃陈贵妃的寝宫,只不过因为寿王年龄还小,所以跟母妃住在一块儿,也好就近照顾。   柳铭淇万万没有想到,寿王惩罚宫女和宦官的地方居然不是永和宫宫里,而是在永和宫的门外,对着不远的地方便是景阳宫,来往的人都能看见。   因为恰好是两个宫殿之间,空隙大约有三十来米的样子,如此空旷的地带,又是在北方,当然就是大风呜呜呜的一个劲儿吹。   十来个宫女穿着最单薄的衣服,就这么哆嗦的站在寒风之中,而七个宦官们更加可怜,身上就一条开裆裤,到处都窜风,脸都惨白了不说,脚也在不停的抖。   为什么同样是站在冷风中,宫女只是穿了一件薄衣服,就比宦官们扛冻呢?   原因当然在于宦官是不完整的男人,身上阳气本来就弱,每年到了冬天就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通常生病死亡率也最高。   宫女们倒是平日里干惯了活儿,不敢说身强力壮,至少是健康无病,所以还能熬。   但看她们也是哆嗦个不停的样子,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到了跟前的柳铭淇冷哼了一声,大声道:“熊校尉,把你们的披风都给他们披上,快点!”   熊大宝心知肚明,这是柳铭淇要担负责任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   闻言大喝一声:“末将遵命!”   说着,他就和身后的侍卫们一起,把身上的紫色披风解下,披在了宫女和宦官们的身上。   结果才一披上,就有几个放松了精神的宦官和宫女,直接倒在了地上,把人们都吓了一跳。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此时,永和宫门里忽然窜出来几个宦官,为的大喝道:“何人这么大胆,敢多管闲事?”   他们没有看清楚柳铭淇,却看清楚了千牛卫的制式紫色披风,还以为是千牛卫多事。   柳铭淇二话不说,上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宦官被打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才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   “狗奴才,在本世子面前咆哮什么?想死了吗?”柳铭淇顺势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凶狠,直接吓退了想要过来帮忙的几个宦官。   几个宦官此时都认出来了,这不是宗室里面的小霸王裕王世子吗?   宗室子弟他们倒不是很怕,各管各的事儿,宗室子弟又管不了皇宫里面。   但柳铭淇不一样啊。   他不但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孙子,更是皇帝最重视的侄儿,人家来皇宫都是随时随地想来就来的。   这样的小王爷,打死了他们几个,那也绝对是白打!——你没看到他当初把礼王的儿子璐国公打了,照样屁事儿都没有吗?   躺在地上的宦官马上认怂,哀嚎道:“世子殿下,这是寿王殿下的命令啊,和奴婢们没有关系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闭嘴!”   柳铭淇又给了他一脚,“你可以奉命行事,但不知道便宜行事吗?他们都是你们一起干活儿的同僚、伙计,是一起同舟共济的苦命人,你们就能这么助纣为虐,欺负他们?难道不怕有一天这种命运落在你们身上吗?”   说罢,他喝令旁边萎缩着的三个宦官,“带我进去找寿王。”   “这个……”   宦官又不傻,知道柳铭淇肯定不是找寿王聊天的,依照柳铭淇的暴躁脾气,依照寿王同样暴躁的脾气,说不定还会有冲突。   他们两位神仙打架,最后恐怕也没什么损伤,但是他们底下的人可就惨了。   正在犹豫之间,眼看着柳铭淇又要打人,一个宦官立刻又怂了,“殿下,寿王现在正在中殿打拳呢,您径直走过前殿左转就能看到他。”   “滚!”   柳铭淇一把推开了他们,想也不想的往里走。   熊大宝又惊又喜,却又怕柳铭淇真正闹出事情来,只能吩咐了千牛卫侍卫们在外面等着,自己跟了进去。   人多了可不好。   万一出什么事情,寿王脸上挂不住。   他熊大宝却没有关系,自己是千牛卫校尉不说,父亲还是京畿总督,寿王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如果侍卫们去多了,说不准寿王恼羞成怒,找到机会报复他们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熊大宝快步跟上柳铭淇时,柳铭淇已经冲进了前殿。   前殿正有打扫的宫女和宦官,看到两人有些诧异,却也认出了熊大宝这个高大威猛的千牛卫校尉,倒是没有阻拦。   永和宫的壁炉墙壁里面烧着炭火,所以殿中并不寒冷。   柳铭淇出了前殿,其实都不用多看,便听到了一阵吆喝嘈杂声音。   顺着声音往左边走,十来米过处,便是一个铺满了蔺草席、也就是榻榻米垫子的宽大屋子。   起码有百十来平米面积的屋子里,一位身高过一米的小男孩,穿着明黃色的紧身衣裤,正在用力的击打着吊在半空的布袋。   只见他拳打脚踢的,还大声叫喊着,打得非常过瘾。   旁边有几个陪练的宦官,也是装模作样的打着其它的布袋,显得很热闹。   见到忽然有人闯进来,众人都不觉一惊。   小男孩更是勃然大怒,指着两人就道:“他们什么人?竟敢私闯本王寝宫?来呀,把他们抓住,吊起来!”   他不认识人,不代表宦官们不认识人。   宦官当然也先认出了一天到晚在宫里执勤的熊大宝——没办法,他是千牛卫中最高大的一个,当然最显眼。   然后他们看着穿着月白色山河永固蟒袍的柳铭淇,也知道了这至少是一位公爷。   而且按正常的分析,这样的少年宗室,年龄在十六七岁,还敢随意闯进来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当下就有宦官小声的道:“殿下,这是裕王世子和熊校尉……”   “我管他们是谁!敢闯进本王寝宫,那就是大不敬!”小男孩厌恶的看着两人,“你们还不跪下认错?”   他听到宦官说,倒是知道了一点两人的身份,却不是那种可以任由他打骂的奴仆,自然不会再提要吊起他们打的事。   不过那语气中的傲慢和狂妄,却是显而易见。   堂堂亲王世子,外加一个从三品校尉兼京畿总督的儿子,寿王都敢如此大言不惭,平日里陈贵妃对他的教导,真的是让柳铭淇觉得有点不合格。   柳铭淇笑着朝他走了过去,“铭安,外面站着的那些宫女和宦官,是你故意折磨他们的吗?”   寿王恶狠狠的道:“废话,这些狗奴才,竟然害死了青狼,我要他们赔命!”   柳铭淇此时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啊?放手!混蛋!我要杀了你!!”   寿王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就手抓脚踢,想要挣扎开来。   或者是直接把柳铭淇给踹伤,让他不得不放手。   “殿下!!”   宦官们也吓了一跳,想要过来阻止柳铭淇,却骇然见到柳铭淇用力一抛,直接把寿王抛出一条抛物线,重重的摔落在地。   幸好这里是厚厚的蔺草垫,不然寿王就这么一下便得闭过气去。   饶是如此,寿王已经痛得呲牙咧嘴的了。   但他却是皮厚,猛力的跳了起来,直接朝柳铭淇撞了过来:“受死吧,混蛋!”   柳铭淇不觉笑了。   这毛孩子虽然只有七岁,但却是中二气息十足啊!   待到寿王冲到跟前,他让了开来,寿王一下子便冲过了。   可柳铭淇的脚却伸了出来,寿王一个不注意,马上来了个饿狗抢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   “啊啊啊……”   寿王还不依,还想要爬起来报仇,结果柳铭淇干脆的从背后拎起了他,转身往外走去。   “殿下,殿下,住手啊!”   “不要这样,殿下,您这样娘娘会生气的!”   “殿下……”   几个宦官此时反应过来了,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熊大宝挡在跟前,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闭嘴,没你们的事!”   他们被吓得一颤,脚步停下之时,却惊骇的看到柳铭淇直接把寿王给扔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走廊上全是木地板,比下面中庭的空地肯定要干燥挡风一些,可比起练功房里面的暖和却是天壤之别。   寿王本身又穿得少,一落地就一哆嗦,冷得有些抖。   他赶紧的想要爬回练功房,却被柳铭淇一脚给踢了回去。   “干什么你?”寿王怒了,用想要杀人的眼光瞪着柳铭淇。   “刚才你是怎么对别人的?现在你自己来尝一尝,就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柳铭淇淡淡的道。   “混账,本王要杀了你!!”   寿王当即便挣扎着要爬起来,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打不过柳铭淇,想要跑向母妃的寝室去求救,却还是被柳铭淇闪过来,挡在了面前,顺势一脚踢他倒地。   连续这么反复了十几次,寿王居然还不想放弃,想要继续爬起来再战。   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刚刚才爬起来,寿王便觉得一阵凉风吹过,脑袋马上就重了起来。   随即头一昏,摇摇晃晃了几下,“蓬”的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这下子,这个小屁孩是真的昏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贵妃告状【第六章!求订阅!求月票!】20/45   一炷香时间过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景和帝坐着轿子,在一群千牛卫的护卫之下,在永和宫门口下了轿。   一路跟着坐轿子过来的赵寿,赶紧的搀扶着皇帝。   景和帝站在宫门口,看到了下拜的一群千牛卫,还有那十七个几乎没穿衣服,只是披着千牛卫披风的宫女和宦官。   千牛卫的披风并不怎么厚,宫女和宦官们仍旧是瑟瑟抖。   “刚才就是他们?”景和帝问赵寿道。   赵寿早就听取了消息,闻言道:“应该是吧。”   景和帝走了过去,伸手要拉一个宫女的披风,吓得宫女直接要跪下去。   “别怕,我不会怎么样的。”   景和帝赶紧拉住了她,然后轻轻的掀开一点披风,便看到了披风下面那几乎可以算是没穿的一层薄薄衣衫,还有宫女冷得紫的肌肤。   他再去看了一个宦官的披风里面,脸色越的不好看。   “别在这儿呆着了,带他们去御医那边看看吧。”景和帝吩咐道:“再给多加几件衣服,别冻伤了,冻伤了冬天可不好过!”   “遵旨!”   千牛卫们赶紧搀扶着宫女和宦官们走了。   景和帝叹息了一声,甩开了赵寿的搀扶,自己大踏步的走进了永和宫。   赵寿跟了上去,不经意看到躲在了门里哆嗦跪着的几个宦官,其中一个鼻青脸肿,显然受了伤。   他招了招手,一边走,一边让一个宦官到了跟前,小声问道:“他们就是刚才阻止裕王世子殿下救人的几个人?”   “是。”   “都扔到浣衣局去吧,让他们做最苦最重的活儿。”   “老祖宗?您这是……”   “蠢货!咱们都是无根之人,在宫里应该多互相照顾。连裕王世子殿下都知道替奴婢们出头救命,他们倒好,帮着别人来欺负同样苦命的人!我不处罚他们,岂不是告诉别人,这样做事是应该的吗?”   “可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行事不能便宜行事吗?不能给点通融,或者叫人来救命吗?连千牛卫都知道帮忙,他们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不是我这几年脾气好,早就棍杖伺候了!快去!”   “是是是!”   底下的宦官停了下来,带着一群手下的小宦官,去清除内部败类了。   赵寿却脚步不停,小跑着逐渐的追上了前面的景和帝。   伺候景和帝差不多三十年,赵寿很清楚他的性格。   景和帝现在走路这么快,显然是很生气的表现。   赵寿还知道,皇帝绝对不是在生裕王世子的气,恰好相反,他在生那个被裕王世子打得昏倒了的小儿子的气。   不过……   想起了陈贵妃,想起了平日里皇帝对寿王的宠爱,赵寿心里明白,可能这一次多半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最多就是让寿王悔过而已。   当然了,裕王世子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如果皇帝因为这事儿处罚了裕王世子,外面的言官要闹翻天,甚至于宗人府宗正肃王都会跑来抗议,顺带着建议把寿王拉到宗人府,直接关几天禁闭。   以皇帝的性格,以及对裕王世子的喜爱,其实也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儿子有错的情况下,还要去说人家裕王世子做得不对。   皇帝丢不起那个脸。   赵寿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便已经抵达了寿王的寝宫。   永和宫里面大致上是分为两个区域。   靠东边的是寿王的寝宫,一个大院子,是他居住的地方。   靠西边是陈贵妃的寝宫,院子大小是寿王寝宫的三倍,毕竟她需要的人更多,而且皇帝过来的时候,总不能失了气魄和规矩吧?   现在寿王卧室的房门大打开着,端着热水盆子的宫女来回走动,门口除了几个宦官外,还站着两个男子,正是裕王世子柳铭淇和千牛卫校尉熊大宝。   “参见陛下!”   见到景和帝走过来,无论是谁,都恭敬的弯腰行礼。   “嗯,都免礼。”   景和帝到了跟前,脚步就轻了,他从门口看了看里面,大床的帷帐卷起了一半,一个穿着宫装的美丽妇人站在床边,焦急的看着那个昏睡着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脑袋上有一根热毛巾,还在冒着热气。   他旁边有两个太医,一个在给他把脉,另一个在亲自给他擦拭身体,特别是脚心。   “唉,怎么闹成这样了?”景和帝对柳铭淇小小的抱怨了一句,“这孩子还小,你在温暖的地方教训他一顿,不就是了吗?”   好吧。   赵寿心中苦笑。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心软外加疼小儿子。   本身是很生气小儿子的暴戾无义,结果看到了寿王这么可怜巴巴的昏迷不醒,就又心软了。   柳铭淇和皇帝很熟了,知道他是什么人,也没有藏着掖着:“陛下,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有必要让寿王殿下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然今天他能把人赶到外面吹冷风,明天就能叫人光着身子去冰天雪地站着,久而久之,一定出人命。   难道我们到时候再去教导他吗?那可就晚了!那时候如若小臣能担当宗人府宗正,我是一定不会给他留情面的!”   这下子皇帝就有些尴尬了。   他轻咳一声,“我就说这么一句,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小臣不敢。”柳铭淇说过狠话之后,又开始说起了好话,“刚才常御医出来的时候,我抽空问了一句,寿王只是受了风寒,而且气息不畅,醒来后调养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景和帝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和环境,远远比不上后世。   皇帝的儿女们夭折的都非常多,更别说是平头百姓了。   生病受伤活下来的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就算你是皇子公主都没有用。   即便是到了我大清,终其一朝,所有公主的平均寿命不过是二十多岁,你能想象?   既然小儿子性命无忧,景和帝也就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   陈贵妃的心思全都在儿子身上,只是听到周边人呼喊“恭迎陛下”、“陛下万安”,她才反应过来。   回头的一瞬间,这位皇贵妃神奇的脸上就挂上了泪珠。   “陛下~~”   她哀呼了一声,直接给皇帝跪下了,抬着头,红着眼眶的望着景和帝:“陛下,我们的孩儿,我们的安安……他……他好苦啊……”   柳铭淇在外面看着,差点拍手称赞。   这种似哭非哭的语气,这种哀怨又心疼的神情,这种引人共鸣的悲伤委屈,对于景和帝这样的心软皇帝来说,完全是百百中呀!   果不其然,景和帝的眼眶也红了,一边搀扶着她站起来,一边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是没事吗?啊?”   他最后一个字是望向旁边的两位太医。   太医院的常御医点点头,“从现在的状况看,寿王殿下没有什么大碍,我给他开付药,待会儿熬了之后喝下,顺便再烫一下药水脚,然后好好的静养,最多三天就能恢复。”   “辛苦了!”   景和帝道谢了一声,拍了拍陈贵妃的香肩,“好了,你都听到了,安安没事儿,你也不要担心了。”   “人家怎么不担心嘛?”陈贵妃顺势靠在了皇帝的胸膛上,“他……裕王世子太狠了!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他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安安是天子之子吗?”   景和帝道,“倒也不能完全怪铭淇,安安……安安做得也有些不对。”   “他哪里不对了?不就是因为爱犬死了,所以有点耍小脾气吗?”陈贵妃不依不饶,“他才七岁啊!七岁就要求他和裕王世子一样明事理,辩是非,可能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终究这样不好。”景和帝想起了刚才在冷风中见到的宫女和宦官,叹着气道:“宫女和宦官也是人,都是宫里辛苦做事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铭淇过去了,他们今天就不仅仅是比安安严重一点,更有可能是伤残甚至死掉了。”   “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想得到那么多?”陈贵妃自然有自己的逻辑,“如果不对的话,我们好好的跟他讲道理,让他明白错了,这不就好了吗?非得弄成这样,你看看安安……”   说着说着,陈贵妃就又要哭了。   她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一上来就当着皇帝的面儿骂柳铭淇,而是采取这种软软的方式,不得不说非常聪明。   景和帝一想,却也觉得也是有点道理。   他们两人说话声音并没克制,柳铭淇听到了这话,不觉耸耸肩,“宝哥,瞧瞧,什么叫做慈母多败儿?这就是!”   他本来说得声音不大,可不知道怎的,景和帝和陈贵妃齐齐的向他望过来。   陈贵妃那双漂亮的眸子,还瞪了柳铭淇一眼。   刚才陈贵妃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大骂了柳铭淇几句,要不是她儿子要紧,估计还能再骂一个时辰。   柳铭淇并不觉得自己理亏,不过也不屑和女人吵闹,也就退让了一步,挨骂不还嘴。   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自己又说错话了。   但柳铭淇却并不后悔。   就像是今天他打了寿王,又故意让小屁孩受凉感冒昏倒,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来自于现代社会的他,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到那十七条生命差点就这么消失,也不可能因为寿王的身份特殊而退让。   当然了,少年的运气也挺好。   熊大宝派人去禀告景和帝的时候,特意叮嘱千牛卫,让那些宫女和太监不能离开,再辛苦捱一会儿。   这才让景和帝一过来便看到了他们的凄惨,所以从进入永和宫之前,皇帝的心就是很愧疚的,不会想到柳铭淇多么的心狠。   匆忙之中还能想到这一点,熊大宝果然和他的好朋友柳铭璟一样,表面五大三粗,实际上心思很细腻,能靠得住。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遇到景和帝这样的好皇帝,恐怕这两人都会挨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站在门口批判那个小屁孩一番。   ……   哈哈哈,又是六更2oooo字!   我还是很能坚持滴嘛!   求个订阅!求张月票!! 第一百九十章 皇帝也愁教育孩子【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皇帝的事情也很多。   知道了寿王没有大碍,他跟陈贵妃说了自己晚上回过来,便带着柳铭淇和熊大宝走了。   临走的时候,陈贵妃对皇帝是依依不舍,显得软弱需要庇护,但对柳铭淇和熊大宝却是狠狠的瞪眼睛,凶煞之中还挺好看。   景和帝是直接回乾清宫,他有轿子,包括赵寿都有,可柳铭淇和熊大宝却只能小跑着跟着他们。   然后两人便呆在乾清宫的侍卫房间里面烤火,等着景和帝处理完政务再说。   期间柳铭淇让千牛卫把自己放在西华门的奶糖取了过来,先让人给太后和长乐公主送去,剩下的给熊大宝吃了几颗便等着贿赂皇帝。   毕竟刚才才打了他的宝贝小儿子,少年还是要补偿一下皇帝大伯的。   结果还没等到皇帝,小半个时辰过去,房门便被敲响,房门打开过处,一个小小的人儿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直接扑到了柳铭淇的怀里。   “淇叔儿”   长乐公主甜甜的喊道,“你又给我带好吃的了呀?为什么不过来陪我玩呢?我最近新养了一只小白兔,结果你就给我了大白兔奶糖,嘻嘻,太有趣了!”   小丫头心情非常好,一上来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红彤彤的脸蛋儿上,洋溢着满满的欢乐。   长乐公主已经十岁、马上就十一岁了,正是换牙齿的年龄,笑着的时候,露出残缺的牙齿来,更加可爱。   柳铭淇干脆把她抱了起来,跟在长乐公主后面的一群宦官和宫女只当于没看见。   休息间不大,他们都不进来,就在外面呆着。   柳铭淇忽然异想天开,“念妤,等到了冬天的时候,淇叔带你去外面滑雪怎么样?”   “滑雪?滑雪是什么东西?”长乐公主好奇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非常好玩的。”柳铭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嗯”   长乐公主对柳铭淇是绝对的信任,既然淇叔说好玩,那就一定好玩。   熊大宝看着他们两个腻歪,忍不住就道:“铭淇,这表面上你还是个雏儿,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像是一个有女儿的爸爸?我带我女儿都没有你这么细心。”   “呵呵,你对于我的优点是一无所知。”柳铭淇冷哼了一声。   心说你们这些古代人都配当女儿奴?   瞧瞧现代人你们才会明白,女儿是多么的受宠,至于儿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几个人聊天说笑之间,外面传来一阵“陛下万安”的呼喊,景和帝很快便进了屋子。   看到了自己的小心肝在场,景和帝马上就释放出了笑容:“念妤!”   “皇爷爷~”   长乐公主也从柳铭淇的膝盖上跳了下来,冲进了景和帝的怀里,顺带着飞快的剥掉糖纸,把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景和帝嘴巴里面。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敢这么做,但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却敢。   景和帝根本没有怀疑的心思,张口就吃。   “嗯……嗯?”咀嚼了几下,喜好甜食的景和帝就回味了起来,片刻后道:“这是牛奶做成的饴糖?”   果然不愧是大康朝的美食家,一猜就猜中了。   看着柳铭淇点头,景和帝诧异的道:“你是怎么把饴糖做得软硬适中的?”   古代制作糖果是非常麻烦的。   要嘛就是用糖去糖渍一些水果,比如杏子、李子等等。   要嘛是把红糖给烘干,从而成为硬的饴糖。   他们根本没有使用明胶的乳化技术,自然就吃不到这种软硬适中的奶糖了。   长乐公主听了赶紧纠正他:“皇爷爷,它不是饴糖,是大白兔奶糖。”   “奶糖?大白兔奶糖?”景和帝笑了,“铭淇,你取名字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谢皇上夸奖。”   “你这奶糖也是准备出售的吗?”   “是的,最近才做出来,让大家尝尝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就可以卖出去了。”   景和帝点点头:“要论做生意,我见到的人之中,你不算第一。但是明新奇玩意儿,依靠众多独家的秘方来做生意的,你就是第一了。”   看到柳铭淇这么聪明,做生意这么厉害,景和帝觉得以后的裕王府一脉,肯定会兴旺达。   本身裕王就是景和帝的亲弟弟,他的后人好,皇帝当然高兴。   说到这里,景和帝轻咳了一声:“大宝,长乐公主该去学习古文了,你带着她先回去吧,注意不要凉着公主了。”   “是!”   熊大宝知道,正戏就要来了,皇帝让自己走开,代表着这事儿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事实上也证明事情不大,否则他这个始作俑者肯定也会一起挨骂。   长乐公主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景和帝也没有换地方,只是让赵寿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铭淇啊,你说铭安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皇帝问道。   “帝国亲王,尊崇之极,富贵一生。”柳铭淇中规中矩的道。   景和帝哑然失笑,“我没有让你说场面话,你说说你觉得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展,我说的上述一切当然是真的。”柳铭淇也是耿直少年,话锋一转,“但是他整个人不会幸福,甚至于他的家庭和子孙都不会幸福。”   “为什么?”   “所谓三岁看到老,寿王如果依旧保持现在的性格和脾气,您认为他能好吗?”柳铭淇道:“虽然他身为帝国亲王,又是太子的唯一弟弟,衣食无忧,还会得到许多赏赐,但一个人的生活快活与否,不仅仅是看物质上面的。   无论宗室、朝廷还是皇上,他都没有处理好关系的能耐。这种人人都不愿意搭理的亲王,他自己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就拿今天的事情举例,他小时候还能这么肆意妄为的处罚宦官宫女,但长大了以后,建府称王之后,他还敢这么做,一定会招来群臣的弹劾、宗室的处罚、皇上的责骂。   处处被骂,他又没有能力去反抗,更没有道义资格去反抗,您说长期下来,他的精神会不会出问题?   而一旦他出了问题,他的妻妾、子女们能快乐吗?天天生活在高压紧张的环境之中,他的子女们即便是衣食无忧,也会变得泯然众人,最后迅的衰败啊!”   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是民间的俗语。   但是很多时候,皇帝其实更喜欢的还是小儿子。   从千古一帝的始皇帝开始,再到号称天可汗的唐太宗,都是这样的人。   景和帝不像是很多皇帝那么极端,不过在大儿子陨落、确定二儿子即将登基为帝的时候,对于剩下的小儿子,当然是更多了一份疼爱。   所以寿王现在才是这个样子。   所以刚才柳铭淇的“慈母多败儿”,说的可不仅仅是陈贵妃一个人而已。   听到了柳铭淇毫不留情的分析,景和帝认为柳铭淇太夸张极端了,但却也不能否认他有说得对的地方。   那就是小儿子的这个性格,对哪个成年人来说,都不讨喜。   他可以宠着小儿子,陈贵妃也可以宠着小儿子,大家甚至都可以忍让不说话。   但那是因为寿王年龄小。   一旦寿王成年之后,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可不是吃干饭的,宗正也绝对不允许他这样。   那时候没有了自己的佑护,寿王一定是连连碰壁却又无可奈何,绝对是憋得难受。   如果按照现在的状况看,寿王一旦憋得难受了,肯定会拿下面的人气,那时候又会招来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痛击”。   如此不断循环之下,小儿子能安稳的活过五十岁都悬乎。   念及至此,景和帝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柳铭淇想也不想的道:“先把他的一群讲读官全部给撤了,换新人。”   景和帝闻言就苦笑:“这里面可是有两位大儒、一位法家学者、一位墨家学者啊!”   “我们常常说,不能以结果论英雄。”柳铭淇道,“可是他们现在都教得不行,或者说不敢教,寿王殿下已经就学差不多一年,反而没有任何改变,那要他们有什么用?继续让寿王殿下肆无忌惮下去吗?”   “这个……我再考虑一下吧!”景和帝显然有些犹豫。   在选择讲读官方面,他是真的用了心的,全都是佼佼者。   出现现在的情况,他觉得还需要再看看,不能一下便一棍子打死。   “除开这个,你还有什么想法?”皇帝有些不好意思的追问道。   “不管怎么说,那至少给他增加一个敢打他的讲读官吧?”柳铭淇道,“比如说苗炎苗大人,比如说肃王叔,一不听话就打,打得他屁股开花,知道怕,那就好了!”   皇帝嘴唇抽了抽,“继续。”   “第二点是必须要取消伴读。”柳铭淇道:“如果皇子听话、聪明好学还不错,但如果他顽劣不堪,很容易把伴读也带坏,或者是欺负伴读,这样伴读的意义就完全没有了。”   “可是我也有伴读,太子也有啊,他们都挺好的!”皇帝这就不同意了。   事实上也是。   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便是景和帝的伴读,此人刚正不阿,果断坚毅,非常清廉,也是景和帝非常信任的智囊。   还有户部尚书王飞腾,当年也是景和帝的伴读。   京畿总督熊文庆,同样也是伴读。   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如今都在朝廷内外挥着重要的作用。   例如现在太子的身边人之中,吏部尚书李秀泰的儿子李帆,当年也是他的伴读;漕运总督林镇远的大儿子林耀同样是伴读,太子舍人孙彬也是伴读,他父亲担当过副相。   所以伴读相当于是皇帝的班底。   当然许多皇子的伴读那就没什么用处了,顶多在六部和州府县当官儿而已。   柳铭淇耸耸肩,心想末代皇帝的那本回忆录,我拍到你脸上,你就知道伴读对一个熊孩子有多大的副作用了。   可这毕竟是还没有生的事情,皇帝执意不相信,他也没有办法。   “陛下,现在寿王殿下已经有暴戾的苗头,如果不用非常办法,是不能让他醒悟的。”柳铭淇决定再尽点心意,说道:“如果您这样放任自流,不做大幅度的改变,跟我们的关系不大,但却对他自己的人生会有极大的影响,这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景和帝摇头又点头,“铭淇你别急,这事儿我知道了,也的确是需要好好的教导他了……你先让我琢磨一下,然后再看怎么办,好吧?”   “是!”   皇帝把话都讲到这份儿上了,柳铭淇又有什么好说的。   “话说回来,素老板带着戏班去了江南,你得叮嘱他们早点回来,在过年的当儿,太后可是还想要欣赏几场呢!”   柳铭淇临走的时候,景和帝又这么叮嘱了一句。   素老板在柳铭淇从北码头回来的那几天,便带着自己的戏班子往江南走了。   据说江南那边已经是万众期待,众多富家小姐、夫人们是翘以盼,原定一个月的演出时间肯定有点悬。   《梁祝》的话本一个多月之前便已经到了江南售卖。   江南的文风本来就比京城更加的昌盛,《梁祝》更是以江南地点为描述的千古爱情故事,一经推出,立刻就形成了狂热的风暴。   从《梁祝》第一天在京城开始演出,那边的人就已经在嘟囔着什么时候会来江南了。   而和素老板有关系往来的戏楼,早早的就知道了消息,也早早的宣布了消息,让大家非常欢喜,抢票的热情居然比京城还要高。   这不,听说江南的戏楼老板们联名给素老板写信,强烈要求《梁祝》戏曲一口气表演一百场,结果当然也是被拒绝了。   皇帝也听说了这事儿,心想如果不按照原定演出计划,再耽搁十天半个月的话,就来不及在过年之前赶回来了。   为了自己母亲的爱好,景和帝这才特意叮嘱一番。   显而易见的,柳铭淇和素老板的事情,连皇上大伯都知道了呢!   ……   注:《大戴礼记·保傅》曰:“古者八岁而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而《嘉靖太平县志》记载,明呆太平县“令民间子冀盼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皆入社学”。由此以为,民间一般是七岁(虚岁八)左右开始入学。   但是皇家却还要早一些,《啸亭杂录》记载,康熙六岁便开始系统性的学习,从清晨五点到黄昏六点。而他自己当了皇帝后,据《养吉斋丛录》记载,“我朝家法,皇子、皇孙六岁,即就外傅读书。”   故而本书寿王以六岁开始便有老师教学,也不会太早,望诸兄知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如火如荼的球赛【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别看天气一天天的冷了,可能再有半个来月就得下雪了,但京城的气氛还是一直很火热热闹。   今年虽然遭遇了很多的灾害,但是在蝗灾之后,也开始清净下来了,大家都期盼着能够过一个好年。   虽然冷了起来,灾民们依旧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儿。   无论是修建水利工程,还是修缮城墙、道路等等,他们爆出来的力量,远远过和他们一起干活儿的京畿地区本地工人们。   说一顶二肯定有点夸张,但两个人顶三个人是绝对不过分的。   帝京府府尹苗炎和京畿总督熊文庆很难得有这么充沛又肯干的劳动力,这么两个多月的时间忙得不亦乐乎,把历年以来累计下来的许多工程全解决了三分之一。   估计到了明年开春的一月过后,差不多能解决掉一半。   要不是太不厚道,他们都想把这些人再留一年了。   灾民们拿到的工钱是实实在在的,而且麸糠的价格始终被朝廷保障,没有涨价,甚至这段时间因为秋收粮食到了,还有一些跌价。   除了吃喝之外,他们的各种日常消费也是要花钱的。   几十万人的消费,虽然是非常低端,可也促进了很多产业的达,生意的红火。   连带着京城做各种买卖的人们钱也挣多了,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京城人有了钱,那就得消费,没有什么存起来的习惯。   平日各种档次的茶楼,几乎是都坐满了人,各种小饭馆、大酒楼什么的,也是人满为患。   也就是在今年蝗灾期间,这些人收敛了一点,结果现在又开始嗨皮起来。   更别提如今比起往年来还有更好玩的东西。   那便是柳铭淇推出的三大球。   马球、足球和橄榄球。   虽然大家不大知道什么是“橄榄球”,可对于这种比赛方式,却是很快便懂了。   橄榄球、马球和足球,分别吸引了帝京城各种不同阶层的人们。   马球自然是那些官宦子弟和读书人士们最喜欢的。   足球适中一点,高低贵贱都喜欢看,尤其是一些小老板和店铺主们,是其中的主力军。   穷一点的老百姓们,最喜欢的当然就是橄榄球了。   这也和他们自己所处阶层不同,从而喜好的方式和内容不同有关。   马球需要长期训练马术,并不是一撮而就,所以能接触到这个方面的,无不是帝国的精英。   穷人连马都没有,怎么骑马,怎么来玩马球?   橄榄球就走了另一个极端,简单、粗暴、蛮横……没有别的话,就是干。   经常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打人,然后受伤的被抬下,一群人被罚下,接着一群人又上来干。   但是这样最能激起小老百姓们被压抑的性格中热血的一部分啊。   他们平日里没办法泄,在橄榄球场上面大吼大叫,泄出心中的郁闷悲苦,这就很爽。   但橄榄球的观看人数却又不是最多的。   最多的反而是最中庸的足球。   看足球比赛的不仅仅有男球迷,还有女球迷。   女人们对这种既不脱离实际,又不粗俗的比赛非常喜欢,多看几次之后也来了兴趣,所以经常成群结队的去看。   景和帝是把举办权交给了柳铭淇的,现下基本上正规的比赛都是禁军九卫在打。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军队,军队组织这种比赛队伍,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   况且禁军九卫也有充足的热情来参加比赛。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才是男儿的运动”。   柳铭淇也不让他们准备多了,三大球比赛,每种球出一支队就好。   这样好区分,也利于以后别的队伍加入进来。   各大禁军在分别选拔高手的时候,勋贵和宗室子弟们便纷纷在讨论,肯定是主野战的六大禁军要占优。   为什么?   人家虎贲、龙腾、骁骑、熊渠、豹骑、金吾六卫,每一卫都有两万五千人。   羽林卫只有六千人。   千牛卫人数最少,只有两千人。   至于最后一个绣衣卫,额定人数是一万人,实际上比这人数要多,但他们多半都是干密探和监控工作的,战斗力绝对最弱。   然后禁军六卫最被人看好的,完颜翼大将军率领的虎贲卫,因为他们平日里表现得最为彪悍,近二十年来的各种大战,他们就参与了其中的一半,可谓是有着光荣传统的队伍。   结果最先开始的橄榄球第一轮循环比赛,就让人大跌眼镜。   第一轮比赛是一支队伍打八场比赛,以胜利场数最多成为胜者。   橄榄球的可供上场球员众多,打一天休息一天的赛制,根本就不会累着。   因此他们是第一个打完第一轮的三大球比赛。   最后结果是羽林卫以八战全胜的比分,毫无争议的得到了第一名。   而最被看好的虎贲卫,却仅仅只有三胜五负,获得了倒数第二,仅仅比倒数第一的绣衣卫高一个胜场。   这下子可让完颜翼气坏了,骂得橄榄队球员狗血淋头,然后宣布就地解散,第二轮要重新招募选拔球员再打。   橄榄球比赛的结果,其实许多人细想也觉得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羽林卫那群疯子训练起来最不要命,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杀得京畿地区的土匪绝迹,这样凶残的军队派出来的选手,在橄榄球这个展示凶狠勇猛的比赛中全胜,似乎也理所应当。   就连千牛卫这样,有着熊大宝为核心四分卫的强球队,也因为综合实力不够强,输给了羽林卫一场,只能落在第二名。   足球比赛打到现在已经是第五轮了,结果却让人更加瞠目结舌。   因为三大球的比赛时间都定为了半个时辰、也就是六十分钟,中途还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所以消耗没有现代足球的九十分钟大,二十来天踢五场比赛,算不得高强度。   现在排在第一的,不是禁军六卫,也不是羽林卫,更不是千牛卫。   五战全胜的暂列第一名,居然是最不起眼的绣衣卫!   而且绣衣卫还最受欢迎。   因为他们的比赛技巧非常高,无论是传球还是配合,无论是射门还是防守,都有着极高的技术水准。   通常一场比赛,绣衣卫队能赢对手三个球以上。   这可是很了不得的战绩。   由于绣衣卫打球漂亮,成绩又好,当然捧场的人就很多。   久而久之的,他们的几个重要球员也成为了人们心中的明星,每一次进攻和进球都能引大喊。   最后的马球比赛,则是要中规中矩多了。   战马是大康朝的战略资源,哪怕是在比赛之中,都绝对不允许对战马使用小伎俩,伤害到战马。   所以马球是三大球之中最为文雅的一个,基本上都不怎么伤人。   那些马技高的骑士们,反而是以完全无损的获得比赛胜利而自豪。   在这种信念的支持下,他们的比赛也是最焦灼的。   目前的六场比赛过后,龙腾卫、骁骑卫和千牛卫并列第一,都是五胜一负。   同样的,经常被誉为禁军九卫之的虎贲卫,仍旧没有得到第一名,仅仅是第四。   这就让一向骄傲到有些骄横的大将军完颜翼很是气恼。   据说这几天,完颜翼一直都没有回家,全部住在了军营里面,天天骂人,又天天在选拔新的球员。   橄榄球、足球和马球球员,他都想要换。   当然,足球和马球这两个比赛的第一轮还没有结束,不能换人,他也只能这么将就的看下去了。   无论成绩怎么说,禁军九卫打比赛,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便是非常有荣誉感。   大家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强,都不想输,都想得到第一。   不管是上面的大将军还是最下面的军士,大家都这么想的,所以其实最后一名的球队,仍旧是使出了全力的。   只不过比赛有很多因素来影响,种种因素综合到了一起,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而只要参赛的球队认真了,不打假球,全心全意的获得胜利,那么比赛就会好看。   比赛好看了,观众们便会买账。   负责组织比赛的柳铭淇,肯定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由于他那段时间要忙着做苦味酸炸弹,所以这个任务便交到了柳铭璟的手上。   柳铭璟不但是习武的天才,吃喝玩乐更是京城里面数得着号的。   三类球的比赛规则、方式等等,他要不了两天便了然于心。   同时柳铭淇吩咐去定制的比赛场地,也不用他担心,他只用管好比赛的赛程安排、秩序稳定、冠军奖金放就行。   如今看起来,柳铭璟一切都干得井井有条,并且还乐在其中,连花楼里面的小姐姐都不顾了,一天到晚都扑在各场比赛上面。   只不过呢,迄今为止的比赛,柳铭淇不但没有挣钱,反而很是亏钱。   亏钱的主要来由是柳铭淇租赁场地、制作高低不同的五层石头台阶座椅。   这种前期的投入非常高。   租赁场地价格不算很多,可你考虑到至少需要租赁到足够同时举行十二场比赛的场地,并且还要规整、铺平处理,还要每次比赛之后的护理,那都是要花钱的。   五层石头台阶座椅,顾名思义就是用石头堆砌粘连成五层阶梯状的台阶,观众们就住在五层台阶上,因为高低不同,所以并不会妨碍前后的人看比赛。   否则如果只是让他们站着看比赛的话,又看得不舒服,又会减少观众数量,减少了门票费。   一旦把这些硬件设施做好,柳铭淇便会让人在外面扯起大大的布帘,遮挡住球场,免得让人白看了球。   但三层石头台阶座椅环绕这么一圈,也就坐个三千人左右。   每个人一场球门票收五文钱,加起来不过十五两白银,这点钱用过车水杯薪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过柳铭淇并不慌。   大卫斯特恩在nBa还没有展起来时,免费送给央妈录像带,让他们播放比赛。   结果等到三十多年之后,光是网络直播权一年就要给二十一亿,你说前期铺垫重要不?   现在忠实的球迷都没有培养出来,你就贸贸然的收高价,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亏本的买卖柳铭淇不会做。   目前为止,一切都尽在掌握。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怡王府的秘密生意【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21/47   西北边疆,铜德府城。   作为黄河水域中最靠近黄河源头的一个重镇,铜德府是位于大康朝西部偏中一点的位置。   站在城墙上眺望,便能看到黄河水滚滚流来,而且还是比较清澈的。   从这里出去,便是进入了回鹘的地盘。   大康周边有很多的国家和部落,大部分对大康都有窥视之心。   许多还和大康打过好几次大型的战争。   其中最惹人讨厌的,便是非回鹘族莫属了。   回鹘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当然西羌和室韦同样不是。   不过后面这两个人家已经有了城市,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国家的雏形。   回鹘却一直没有城市,而是沿袭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以帐篷迁徙为主。   这一点和正北方的乞颜族差不多。   但他们却比和一个族群都要凶狠,不但四处抢劫掠夺资源,抢了大康不说,还去抢西羌的小部落,甚至于在西部高原上的那些穷困潦倒的部落都要抢。   抢了不说,他们经常还要杀人,在西北这个区域的名声非常臭,大家都不喜欢他们。   可是回鹘族同时又很穷困,打他们的话,所得不多却又耗费太大,像是搅屎棍一样,颇有点恶心人。   西部高原区域,除了主体的回鹘族之外,还有上百个附庸小部落分散在广阔的西中北高原上。   好一点的水草丰盛的地方都被回鹘族占领了,这些和他们有点姻亲关系,或者是有点血缘羁绊的附庸小部落,就在周边讨饭吃。   平日里回鹘缺粮食人口了,倒数第二的选择是越过这些小部落,去更南方的西部高原上抢。   如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最后一个选择就是抢这些自己附庸小部落。   正因为他们连底线都没有,故而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们。   但人家回鹘族武力强大,能打的又不想打这个搅屎棍,想打他们的却又打不过,所以只能低头装孙子。   当然了,装孙子的部落里面,也有日子过得比较好的一群人。   比如说经常和怡王府交易的那群小部落联盟。   他们源于距离铜德府差不多一千里的扎棱湖和鄂棱湖周围,可惜近百年以来,回鹘族占领了那一片的水域草原,他们只能被迫东迁,到了距离铜德府两百里的丘陵和山林地带聚居。   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不过水源和牧场倒也还不错,勉强够得上他们用度。   可关键现在又没有什么计划生育,这些小部落人口越来越多,逐渐的就不够吃喝了。   没有办法之下,这些人只能选择进入大康的领土进行各种买卖交易。   边疆地带都是有边市存在的。   铜德府也有,他们也因此繁华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偶然的一次机会中,怡王府的商队便和这些小部落搭上了线,和他们做起了生意。   一开始他们只敢卖点牛羊、牛羊皮、草药、滋补品什么的。   到了后来,随着双方每年都在做生意,熟悉了以后,这些小部落的产出就渐渐的跟不上了需求了。   大康朝的东西好啊。   除了好吃的大米和面粉之外,还有可以解腻方便排泄的茶叶,还有甜甜的蔗糖,还有漂亮的衣服鞋子等等用品。   和这些好东西比起来,他们卖出的东西都比较廉价。   牛羊倒是很好,但问题是牛羊得运到京城、运到江南才值钱啊,边疆地带根本就不缺牛羊。   而这么一路数千里路运送过去,牛羊根本吃不消,十头就得死掉八头,这个成本怎么划得来?   所以,一方面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买不起,另一方面是怡王府商队胆子特别大,干脆答应要卖铁锅给他们,这下子小部落更是轰动了,完全忍不住的兴奋激动。   为什么?   草原是非常缺铁的。   连我大清刚刚开始跟着辽东李成梁总兵做先锋的时候,百分之七十的人用的都是石斧、石锤!   所以普通人能有一口锅,那绝对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通常只有族里的族长和一些长老才有,即便是很多头人们也没有一口铁锅。   他们吃东西只能是火烤或者是放在石锅里面煮。   现在怡王府居然愿意跟他们交易铁锅,天降大喜之下,他们几乎是什么都不顾了。   结果怡王府就说了,需要用骏马来换。   十匹骏马一口铁锅,每次最多只能换一百口大烧汤铁锅,且不能要阉割过的公马。   这样的价格绝对是天价,但草原人却不得不买。   因为商人们寻常根本不敢带铁锅过来,生怕被现后直接抄家配。   像是这样每年固定一百口大烧汤铁锅的机会,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豪爽,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会再来。   再则说了,他们的铁锅如果用不完,完全可以卖给别人啊,转一手还能转一些,何乐而不为?   大康境内没有什么草原,每年为了供应禁军九卫的马匹就已经伤透了脑筋,偏偏草原上无论哪家卖骏马给大康,必然是卖骟割过的公马。   如果哪个小部落被现了卖没有骟割的马给大康,直接就会被大部落给灭族。   所以大康想尽了办法,让那些去草原上卖东西的商人能带一些马匹回来,但一年大康能买到正常的公马还是很少很少,都不到一百头。   这样的数量,加上马儿的漫长怀孕和生长周期,又不断有老马不适合作战,导致了大康的骏马数量一直上不来。   在这种情况下,怡王府商队才采用钓鱼的方式,想要得到这些贫穷小部落的骏马。   开始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   直到第五年的时候,因为一场干旱席卷草原,小部落都快要饿死了,他们才只能硬着头皮卖了一千匹骏马给怡王府。   有了一就有了二。   第六年,怡王府增加了茶叶、糖、丝绸、瓷器等的供应,粮食更是管够,小部落群体便卖了两千匹骏马。   第七年怡王府收到了三千匹骏马。   然后小部落们便没有再敢增加交易数量了。   他们加起来骏马数量不过三万多匹,每年交易三千匹已经是伤筋动骨,需要不断的跟别的部落买才能补充。   要是再卖得多了,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   幸好的是,他们有着源源不断的怡王府的货物,拿了多余的卖给更深远的高原部落,倒是还能赚回不少的牛马羊。   一来二去之间,这些部落这些年展得顺风顺水,人口居然繁殖到了十来万,成为了周边一股不小的势力。   ……   规模庞大的马车队顺着黄河往西面儿走,大约走了三十里路,翻过了两座不高的山丘,还过了一个树林,便看到了前方数百匹骏马飞驰而来。   队伍的前面,打着熟悉的黑色旗旗号。   怡王府二管家龚楚信若有所思。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交易,从小部落联盟手里已经买了两万一千匹骏马,可这些马儿相对于整个大康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大康有十几二十个行省,需要有边疆防御的是西南、东北、西北,不过因为西南多山,所以西北和东北才是用骑兵的大户。   可事实上,两地共十几个边境城池,去年总共才能得到差不多两万匹骏马的补充。   禁军九卫要多一些,一年能总共补充两万匹骏马上下。   然后帝国所有其它的边军、守备军,包括遍布全国的驿站,共得两万匹。   是不是以为这样一年几万匹、两年十来万匹……三五年之内就能凑成一支骑兵大军,直接冲进草原找那些蛮子算账?   有这种想法的人太天真了。   他们忘记了马匹还是有损耗的。   年龄大了不能服役,年龄小了不能过度使用,训练也会受伤,出任务的时候还是有损伤……等等。   基本上每年补充的马匹,只能说略比需要剔除的马匹多一成。   一成就是六千匹。   可别小看了这么六千匹,这还是大康努力了十几二十年才得到的成果。   在这其中,怡王府每年带回来的三千匹骏马功不可没。   如若不是它们的体质强健,繁衍出来的马匹也同样健康成长,大康的军用骏马绝对不会增长得这么快。   当然这些骏马也不是说就宰掉吃肉了,它们还可以在普通的政务之中挥作用,在民间挥运输作用。   这些骏马卖出去的收入,倒是能反过来补贴一番马政花费的巨大财力。   但是,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骏马的缺口还是巨大的。   毫不夸张的说,一口气买一百万匹骏马,分到帝国的各个行业角落,也是转眼就会被吸收干净,根本不会形成任何的浪费。   就拿军中来讲,现在唯一能实现一骑双马的,只有皇帝的亲军羽林卫。   羽林卫自从上一次栽了大跟头,两千人损失殆尽后,他们疯一样的自我训练,素质远其它禁军将士,所以才能在朝中公议的时候得到了一骑双马的殊荣。   换了别的野战禁军六卫,平均也仅仅只有一万左右的骑兵,才一万匹马。   每年还不到三千匹骏马的补充,最多能让他们拥有一千来匹的机动额度,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的马匹储备,大家平日里训练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马儿,到时候补充不上来,自己只能沦为步兵。   面对这种局面,皇帝和几位丞相已经好几次的找了怡王,希望他们能尽快有所突破,以便能打造更多更优秀的骑兵队伍。   可是……   龚楚信叹了一口气。   想要引进更多的骏马,又谈何容易呀!   ……   注:据高寿仙先生《明朝万历年间京城(替换)的物价和工资》一书中,万历年,京城里,口径2尺的铁锅价格约为o.25两银子一口,口径4尺的烧汤大铁锅是o.5两一口。   考虑到京城的日常用品从来都不是最贵,大铁锅到了西北边远少铁地区卖到2两一个也不为过毕竟明朝245个铁矿之中,南方就占据了175个,再除去山东、河南、河北等地,西北铁矿产出几乎忽略不算,别人运铁锅过来卖,沿途耗费、人员薪酬、利润算计等加在一起,2两银子不贵。   如果再翻到草原上,携带这样的违禁品还冒杀头风险,价格涨价两1口铁锅,应该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同理,草原上的骏马在边境马市和中原朝廷交易的时候是5-7两银子一匹,这个价格同样是对外的,他们自己部落之间在草原上交易的价格远远要低不少,2-3两不算离谱。   故而以上述两种商品价格和交易地点,设定1o匹骏马换1口铁锅,且是在可以换1oo口铁锅的前提下,合理性推论来源于此,敬请诸公知晓。(后面会详细说一下马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部落联盟【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吁!”   为的一个马脸短辫、穿着羊皮袄的红脸大汉,熟练的停下马。   “龚总管,这次又是你呀?”红脸大汉颇有些遗憾的道,“我都两年没有见到过冷总管了!”   “冷总管年龄大了,很难再来了。”龚楚信笑着说:“如果因大领你有机会去帝京府的话,他一定会用最好的烈酒、最火辣的美食来招待你!”   “我要有那个福气倒也好了!”   红脸大汉哈哈一笑,抬目看着好几百辆的大车,嘴角笑容抑制不住。   现在每年冬天的时候,都得靠怡王府的各种货物,才能顺利的过冬了。   虽然他们失去了许多优秀的骏马,可相比起那些因为缺衣少粮而冻伤冻死大量人和牲畜的部落,那绝对是足够幸运的。   这个红脸大汉叫做火曲拔,是这群小部落联盟中最大的两个部落之一扎棱族的大领。   这些西北小部落的体制非常原始,每一个部落就分为大领和小领,大领拥有最强的实力,并且统管全局,小领则是管辖自己帐下的几百、几千牧民们。   然后参与议事的还有一些长老,平日里主持祭祀、调和矛盾,他们三者便形成了部落的主要上层。   在所有的草原部落王国里面,包括了回鹘、室韦、西羌和室韦,他们的最大掌权人一定是壮年人,通常不会过六十岁,越小的部落领的年龄就越小。   因为年老的人会丧失掉勇猛和冲劲,没办法带领部落继续向前进。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像是火曲拔今年才三十二岁,正值男人体力和精力最旺盛的岁月中,当年就是新任扎棱族大领的他,力排众议决定了和怡王府秘密交易马匹,这才有了今天这些小部落的好日子过。   当年和他商谈的冷管家,正是坚持不懈开拓这片市场的怡王府管家冷远。   不过耗了那么多年,冷远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长年在西北披荆斩棘、风餐露宿,让他的身子骨很是不好,怡王去年便禁止他再过来西北,取而代之的是一直给他当副手的龚楚信。   冷远五年前就升任怡王府大总管,龚楚信顺势上升到了二总管,两人在怡王府都是一呼百应的人,按理说不该来这样的地方辛苦劳顿。   一来一去至少两三个月,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这种苦,可是苦得很呐。   但这也没办法,交换马匹的事情是绝对机密,一旦被外人现了,传到了回鹘的耳朵里面,那么这十来个小族除了叛逃归顺大康,就只能等着他们屠戮了。   小族投靠大康倒是没有问题,大康不愁养着这么一群人,但问题在于没有了他们的牧马环境,大康又从哪儿去补充上等骏马?   所以先这些小族就非常的谨慎,除非是冷远带队,不然遇到别的商队,他们根本不会出来迎接,更不会谈起什么卖马的事情。   龚楚信也是连续跟着冷远跑了三年时间,又有冷远亲自介绍和解释,这才能继承冷远的位置。   同样的,大康也非常谨慎。   怡王府的商队一般是两千多人的规模,但却绝对不是普通的王府侍卫和下人,这里面全部是彪悍强壮的汉子。   主体就是由四百个千牛卫、一千六百个羽林卫组成,光是他们的兵械就装满了三十多辆马车。   一方面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怕中途被别的游荡马贼给吃了。   另一方面也是遇到情况的时候,他们可以主动出击,阻止消息的泄露。   再有一个就是派出了皇帝最亲近的禁军两卫,也能尽可能的封锁消息,不会被外面的人知道。   除了派出精锐一路保驾护航之外,回程的时候,他们并不会回人多口杂的铜德府,而是会再往下面走,从偏远一点的马泽城进入大康地界。   马泽城的地势可不好,到处都是荒山,地势还比较险峻,又没有什么油水,连西部高原的那些部落都不会去抢这边,所以相对来说安全。   ……   “这一次怎么货物好像多了很多的样子?”火曲拔搓着手,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以前每一次交易,都是差不多两百辆马车的规模,现在一眼看过去就晓得,起码多了三分之一。   火曲拔倒不担心他们黑吃黑,这些小部落相对于大康朝,穷得不得了,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年的买卖又要扩大了。   然后第二个反应就是,这些大康人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要求增加马匹的供应?   自从涨到每年三千匹骏马的份额后,小部落联盟就打死都不再增加了,无论怎么说,怎么增加东西都不行。   可是怡王府从来没有放弃过,从冷远到龚楚信,每一次过来都要忽悠。   按照他们小部落联盟的笑话来讲,每年最头疼的除了吃喝拉撒,就是面对怡王府两位管家的诱惑。   说实话,他们也想多卖点,可现实情况太复杂了,他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阴沟里翻船,到时候全族覆灭才叫后悔莫及。   小部落联盟说松散也松散,因为平日里他们都是各管各的,但是他们也想方设法的互相捆绑在一起。   以前是为了要扎堆抱团取暖,现在则是为了保守秘密,所以每个部落的大领、小领、长老、普通人等等,这么七八年全都想方设法的联姻。   这样越是联姻得多,越是捆绑在一起,到时候谁敢去出卖大家,自己也不会落得好,回鹘向来可都是斩尽杀绝的,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会被杀。   龚楚信笑了笑,“今年多了不少的好东西,咱们到了部落里再说。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早就又饿又渴,期待着吃最好的羔羊肉,睡最漂亮的扎棱族姑娘呢!”   “哈哈哈,走吧!那没得说,一定让你满意!”   火曲拔大笑声中,又重新上马,护卫着怡王府的商队,继续的往他们的部落居住地出。   像是在这种很原始的部落,就是要这么粗鲁干脆,才会和他们的胃口。   不然他们觉得你像是阴谋小人,不敢和你深交。   冷远当年四十多岁了,还得每次来都一箭双雕,这都是为了大康的伟大事业而献身啊!   此地虽然已经出了铜德府城三十里路,但是距离小部落联盟的居住地还有三十里左右。   大康和附近的这些游牧民族就是有这么的生疏,关系不错的距离五六十里都不会觉得安全,要是关系不好的,一百里都不在话下。   为什么?   即便是草原部落不去攻打大康,大康的人心中总是害怕啊。   你距离我这么近,那是干什么?   而且距离近了,还居住下来了,这不正好适合我们挥步兵的优势,直接把你们平推了吗?   所以,这种缓冲地带非常的重要。   像是小部落联盟这种相距六十里路,还多亏了这边的山丘、树林和河流。   如果是一望无垠的平地,他们才不敢这么做。   怡王府的车队天还没有亮的寅时出,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戌时,足足八个时辰,才抵达小部落联盟居住地。   这还多亏一路都是马车,而且没有翻山越岭,不然时间还得花费得更多。   早已有前哨把消息传了回去。   为了表示敬重,一群小部落联盟的大领全都骑着马跑了过来,最后几里路随着龚楚信一起走。   小部落联盟也并不是居住在一块儿,而是分散在附近三十里的丘陵平地上——冬天不需要牧草,主要是保暖为主,所以这里没有草原也无所谓。   毕竟十万人居住在一起,又不是一个部落的,长期以往肯定闹事儿。   距离远一点,还能大家保持和气跟合作。   况且在草原上面,相距二三十里算什么啊,骑马一两个时辰就能到。   要不是大家已经密切的开始联姻,而且有着共同的秘密和利益,这么多部落环绕周边,可真不好说能不能睡得安稳。   为了迎接龚楚信,得到了消息的住得远的部落大领们,五天前就提前从自己部落出,带着自己的各种交易牲畜和货物,抵达了位于此处的扎棱族聚居地。   “如今大家的日子,可是比之前好多了啊!”   望着不远处的篝火,还有那密密麻麻的毡房群,龚楚信不觉感慨的道。   “还不是托怡王爷的福?”火曲拔笑眯眯的,“最近七八年的时间里,我们族人在冬天不但没有饿死,而且小崽子们又增加了许多,活下来长成人的更多。人多了,自然而然日子就会好过了啊!”   火曲拔说的是一种谬论。   在草原上人多其实并不怎么好,因为这代表着消耗大量的资源。   除非你不断的去抢劫和掠夺,不但越多人负担却越重。   不过这些小部落却也急迫的需要人多。   只有人多了,他们才可以自保,才能捱过最艰难的一步,不被人欺负,过个一二十年还能去欺负别人。   寻常时候,如果没有太多的资源,别说他们想刻意的增加人口,就是想要不减少人口都不行。   因为草原上的各种恶劣环境,尤其是寒冷少粮的冬季,天生就是人类的杀手。   一个部落过了一个冬季,减少十分之一的人口那是太常见了,甚至于一个部落统统消失掉,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现在好了,怡王府每年提供的大量粮食,使得牧民们冬天都能有吃喝,至少是不会饿死,人口就不会少。   冬天有粮食吃就可以办事儿。   女人在冬天开始怀孕,夏秋天就能生出孩子来,增加部落的人口……如此年复一年,人口不就增加了么?实力不就强大了么?   所以说,火曲拔才说出托怡王的福的话来。   旁边的一群大领也跟着点头,显然也是心有同感。   龚楚信笑了笑,提高声音道:“那这一次你们就更加有福气了!我可是带了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呢,保证让你们满意!”   “龚总管,是什么?”达月族的大领句录大勇急切的问道。   “哈哈,等我们今天先吃喝玩乐了,明天再谈正事儿吧!”   龚楚信却是不答,笑着纵马飞奔向前。   火曲拔等人一路赶紧跟上,空旷的原野上回响起了他们同样高兴期待的笑声……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四样新奇玩意儿【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清晨,龚楚信是被呜呜的北风声音给惊醒的。   外面北风呼啸、刺骨寒冷,毡房里却是很暖和。   不仅仅因为这里中间大坑燃烧着柴火,除了厚厚的毛皮垫子和被子之外,龚楚信的一左一右还睡着两个扎棱族姑娘。   草原姑娘热情大方,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并且还敢主动,除了身上味道大一点,没别的缺点。   虽然龚楚信才三十五岁,昨晚却也差点累得无法动弹。   在两个姑娘的殷勤伺候之下,龚楚信洗漱完毕,熟门熟路的走进了火曲拔的大领毡房。   草原上不可能有木房子和砖瓦房,因为牧民们都是四季流动的,这些固定的东西不方便。   像是这些小部落,到了春季就会再往西南的方向迁移一百里,夏天又要再往西迁移一百里,秋季则是往北迁移两百里,到了冬季再回到这里来过冬。   一年四季都在流动,所以他们需要的是方便的住宿工具。   久而久之的便形成了这种圆锥形的毡房模式。   普通的毡房里面相当于是一间屋子一样,中间挖坑燃烧着火堆,大家在火堆旁边吃饭,然后晚上等到火堆熄灭了,便在火堆旁边睡觉,还能取暖。   如果是有些穷人家庭,只有几只牛羊的财产的,他们甚至会让牛羊晚上也挤进自己的毡房里,免得被外面的狂风暴雪给冷冻死了。   大领的毡房自然和普通人的不一样,设备要豪华许多,到处都铺垫着软茸茸的皮毛,住在里面舒服得很。   事实上大领还有一个专门议事的毡房,里面大的能坐下上百人,小的也能容纳一二十人。   火曲拔的毡房不大,可是坐上那么十几个部落大领,外加一个龚楚信那是绰绰有余。   现在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一群人围成一圈,面前有小木桌,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奶茶。   见到龚楚信过来,坐在主人位置上的火曲拔才开始拿着小刀,分着婢女从铁锅里捞出来的热气腾腾的羊肉。   他分一块,侍女便会用盘子端着放到别人的桌上。   第一个放的就是龚楚信的桌,一块带着肋骨的小羊羔肉,散着喷香,不用调料都很好吃。   龚楚信知道他们的习俗,也不客气的拿起来便大口大口的吃,吃得是满嘴流油。   旁边的大领们看到了,不觉微笑着点头。   他们也就着端过来的羊羔肉,吃喝了起来。   草原人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直到一阵风卷残云的吃饱喝足,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摆上了一杯浓浓的黑色热茶,才算是到了说正事儿的时候。   龚楚信喝着茶水,只觉得刚才的油腻感觉,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草原的羔羊肉的确好吃,可就是太油腻了,又没有什么蔬菜,吃多了几天都不能上大号,肚子憋得慌。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喝茶,长期以往,许多人活生生的就能被憋死。   所以历来在草原上,来自中原的茶叶绝对是第一畅销的,没有之一。   如果铁器敞开卖,或者能和茶叶争夺第一的位置,可惜这个东西可没有哪个朝代敢放开了卖。   每年中原的茶叶赚的钱,十有七八便来自于北方的这些草原部落。   他们种植不出来,只能靠着买,那么就变成了卖方市场,任由这些商人们开价剥削。   当然了,商人们也不敢太过分,不然还没有回到家,在半途就被“蒙面歹徒”给杀人越货,什么都得不到。   同样的,草原的部落也不敢太过分,如若每次别人和你交易了,回家途中都会遭遇意外,长此以往,还有谁敢来和你做生意?   没有中原人卖给各种物资,特别是茶叶、粮食这些必需品,部落要不了多久就会完蛋。   所以大家都是在中间找平衡,只有双方都觉得比较满意了,那么日子才会好过。   “龚总管,您昨天说了,会有惊喜的货物,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了吧?”   说话的又是达月族大领句录大勇。   小部落联盟之中其实又分为好几派。   其中扎棱族、鄂棱族和达月族三族的人口都差不多,是两万左右,实力也不相上下,所以他们是最强的。   其它的小部落都和他们其中一家关系不错,这样凝聚起来成了一个松散联盟。   句录大勇是前年才接了父亲的班,成为了达月族大领的,今年才二十七岁的他,年轻气盛,又没有那么多的城府,所以最是忍不住。   龚楚信笑了笑,“句录大领你莫慌,现在我就给你们看。”   他刚才就拎了一个皮囊过来,现在直接提到了桌上,再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众位大领伸长了脖子,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这些东西。   那是一块土黄色的方块、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一卷白色的像是布卷起来的东西,以及一个用纸包起来的小纸包。   “正好!”   龚楚信拍了拍脑袋,对旁边的侍女道:“你给我接一盆热水过来。”   侍女知道他是大贵客,赶紧依言做了。   龚楚信举起了双手,笑道:“刚刚吃了羊肉,手油腻腻的不舒服,洗个手吧!”   说着,他先把手放在盆里沾了点水,再拿起了土黄色的方块在手上涂抹,接着手开始揉搓,搓出了一层白色的浅末后,又把手放到了水里清洗。   等到龚楚信重新拿出了手,在侍女递过来的帕子上擦干之后,他顺手就把一只手放在了旁边一个部落大领的脸上。   大领一脸的懵比。   “你觉得我的手,还有半点油腻吗?”龚楚信问道。   大领闻言恍然大悟,感受了一下,当即一只手就抓住了龚楚信的手,然后又按向了自己的另一边脸。   “啊啊啊!!”   他惊喜的大叫了起来,“真的啊,一点都不油腻,油脂全都洗掉了……天哪,怎么会这么神奇的?”   “你用了这块肥皂,你照样能做到。”龚楚信把土黄色的方块递给了他。   大领二话不说,马上学着龚楚信的方法,彻底的洗了一遍手,然后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旋即他就傻笑起来,还特意的看了看手,又闻了闻:“嗯,没有味道!还这么白净,跟女人一样,太好了!”   这下子一群人是忍不住了,挨个儿的都把肥皂用了一遍,然后就这么指着自己的手看。   普通的草原人一般是没有洗手的习惯的,哪怕是洗手,也因为经常吃那些油脂多的食物,所以油脂长年都没办法洗掉,弄得手乌漆麻黑,还很臭。   这些部落大领好一些,经常要洗手,还要洗澡,保持了最基本的卫生。   倒不是他们很爱干净,而是身上又臭又腥,自己闻起来都难受。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般洗得如此的干净,简直是一个奇迹!   鄂棱族的大领车力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上次去北方的时候,听说大康出了一种神物,可以将自己洗得和婴儿一样的干净,难道就是它?”   “对!”   龚楚信点点头,“它的名字叫做肥皂,只有我们大康的一位小王爷家里才会做,而且数量不多,根本拿不到多少到草原上来。”   他没有说谎。   杨明五月份第一次来到草原的时候,才带了三千块肥皂。   之后的六七八月是一万块,最多也不过是在九月带了两万块肥皂。   看似绝对数目很多,可杨明针对的主要是西羌的市场。   光是西羌本部就有九百万人,周边大小部落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万人,区区不到六万块的肥皂,砸下去连个泡都起不来,怎么可能流落到回鹘去?   即便是流落到回鹘,也是回鹘的本宗大族,扎棱族这些小部落联盟,影子都是看不见的。   事实上那些在边关交易市集上买了肥皂的商人们也是如此,他们直接去了西羌的两大都城龙兴府和伊州府,高价卖给了那里的贵族们,只有零星一点才流落到了外面的草原上。   迄今为止,肥皂在这西北的草原上,仍旧是一种神物,是堪比黄金的存在。   小部落联盟里面见多识广的车力罗,也紧紧是听说过而已。   此时他不觉惊叹出声:“这……像是这么一块肥皂,得多少牛羊来换啊?”   “这个后面再说。”龚楚信笑嘻嘻的拿着肥皂,指了指旁边伺候的扎棱族少女,“肥皂可不仅仅只能洗手而已,诸位想一想,回去之后让自己的妻妾们洗得跟羊奶一样的洁白时,那晚上的乐趣,绝对是要翻倍的吧?”   “嘿嘿嘿嘿……”   一群男人顿时怪笑了起来。   草原上男人不洗澡不洗手,女人其实也差不多的。   特别是冬天,更加不会注意个人卫生,于是弄得自己和男人一样的腥臭。   年轻的少女还好一些,她们本身气味清淡一些,成年女人身上的那股子味道,老实说,这些大领自己闻着都有些膈应。   所以他们千百年来去掳掠中原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中原的女人,因为这些女人很干净很白很香,和她们睡觉,那才是人生的最大乐趣。   但如果草原女人们洗得白白净净的,配合着她们同样漂亮的脸庞,在柔软的皮毛垫子上躺着,那该是多么诱x的场景啊!   想着那美好的一幕,他们忽然间很是冲动,恨不得马上就找美女来试一试。   “但是这个价钱,应该很贵的吧?”火曲拔强行忍耐住了,开始询问更加实际的东西。   如今几乎垄断西羌的肥皂商人杨明,第一次卖二千九百块肥皂的时候,是每块五两银子。   到了第二次他再带着商队而来,已经验证了肥皂效果的商人们飞扑而上,还是直接用每块八两银子的价格,一抢而空。   之后几次都是如此。   倒不是商人们没有见识,见到好东西就买,都不问价格的。   实际上他们去问过,去帝京府做生意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在帝京府这东西都不是随便卖的,基本上出不了帝京府,就得被抢空。   另外后来虽然增产了,但又卖到更加富裕的江南地区,连两湖、两广、中部地区都还紧缺得很,怎么可能顾得了边疆地区?   所以能大批量拉肥皂来卖的,只有杨明一个。   所以他们才愿意继续以高价大量收购,只求手里有足够多的宝贵货源。   然后他们卖给那些西羌人贵族的价格,据说最低都是十五两银子一块,紧俏的时候,分分钟涨到二十两银子一块。   但那些傻大户们还就是要买。   因为尝过肥皂好处的人,就算你男人可以不用,女人却坚决不可能不用的——肮脏腥臭的身体,和清爽洁白的身体,女人喜欢哪一个,想都不用想就明白。   草原上的人,没钱的穷得要死,但有钱的比大康的许多大富豪都有钱,特别是这些王公贵族们,平日里拿着金子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这倒是便宜了那些商人们,赚得盆满钵满。   肥皂的信息,一直通过杨明和裕王府的渠道传回了帝京府,出来之前和裕王府大管家田荣交谈过、被裕王世子柳铭淇面授机宜的龚楚信,当然也晓得。   他见状微微一笑,“这东西在龙兴府里面要卖十两银子一块,这一点诸位可以打听,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不会在这方面坑你们。”   “二十两银子一块?”一位大领瞠目结舌,显然有些吓着了:“它能用得上几次?”   “看你们了,如果只是洗手的话,洗上几百次都没有问题。”龚楚信道,“但要是洗澡,节约一点用个二三十次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琢磨了一下,如果是隔三岔五的洗一次澡,那么一块就能用两三个月,这么算起来倒是不贵。   想到了这里,他们脸色轻松了一些。   殊不知,龚楚信这一次没说实话。   他自己当然试过,如果是草草的洗澡,肥皂的确可以洗二三十次,可要是从头到脚的洗,仔细的搓澡一番,最多十来次就会用完一块肥皂。   两者洗出来的效果当然不同,他相信这边的女人们和西羌女人们一样,一旦接触了,就不可能多潦草的洗,而且绝对不可能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   尝到了浑身干净的滋味儿,她们能忍得住两三天不洗才怪!   草原上缺的不是热水,而是能去油脂的东西,所以她们觉得冬天洗不洗都一样,才基本上不会洗澡。   如今有了肥皂,洗澡就成了一种享受,在这种没有享受的漫长冬季,贵族大小女人们怎么选择,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龚楚信还大方了一回:“我们是朋友,所以待会儿诸位先拿一块回去洗洗澡,试试效果再说买的事情。”   “好!”   车力罗直接答应道,白占便宜谁不喜欢呢?   龚楚信拿起第二个的小瓷瓶,递给了旁边的大领,道:“这里面是花香精油,你们也每人带上一瓶。等到今晚用肥皂洗澡了之后,你们让侍女给你们涂抹上,全身按摩一番,就知道是什么效果了。”   那位大领打开闻了闻,略微有些不以为然,“是有点香,但我们草原的汉子,用这些东西干什么?跟娘们儿一样。”   第二位大领闻了之后,也同样的点头,表示赞同。   龚楚信却笑道:“它的妙用无穷,除了你们可以用,你们的妻妾儿女们也可以用。对了,我得告诉你们,在我们大康朝,即便是皇帝陛下和丞相、大将军们,也都在用呢。”   “什么!?”   刚刚拿到手里的句录大勇蓦的一惊,再去闻花香精油时,忽然就感受到了一种神圣的意味。   北方的蛮族虽然都想要抢劫掠夺中原的财富和女人,但他们对于中原上国的皇帝,那都是有种膜拜的情怀在里面。   因为那代表着世界上最强大、最富饶、管辖子民最多的至尊。   特别是如今的景和帝,继位以来从来都不动战争,而且还对各族的交易持赞成和鼓励的态度,几十年下来,使得他在草原上都有着很高的威望。   所以一听大康皇帝这么尊贵的至尊都要用花香精油,大家的观感一下子就都变了,再也没有人去嘲笑这是女人用的东西了。   而且他们还对今晚的使用充满着期待。   龚楚信又加码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个花香精油除了在我们京城和江南地区售卖之外,其余任何一处异域都没有出售过,西羌没有,室韦没有,室韦更没有,你们是第一个享受的。”   这一次连最不喜好享受的火曲拔也竖起了大拇指:“龚总管,你的这份人情我们记下了!”   一旁的大领们纷纷点头。   他们最喜欢什么人?   当然喜欢能带来大量新鲜玩意儿的商人!   怡王府既能提供铁锅,又能提供粮食,还有能让他们当中间商赚钱的玩意儿,这不是最好的伙伴是什么?   花香精油传回到了龚楚信的面前,他重新又拿起了第三个类似于绢布的东西。   “这是一种纸张,叫做厕纸,顾名思义就是上厕所用的。”龚楚信照样的递了出去,“你们可以多扯一点下来看看,它洁白、柔软,擦拭起来特别的舒服。这同样也是在我们大康非常受欢迎的东西,目前也只有王公贵族和大富豪们才在用的。”   有了花香精油的例子,他们没有一上来就嘲笑厕纸。   大领们每人都撕了一截厕纸,一边搓着,一边放在脸上摩擦,感觉很稀奇。   草原人在上大号更加不讲究,旁边有草就扯一团来擦拭了,他们这些大领还要好一点,有私人专用的厕筹。   但厕筹和这厕纸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句录大勇诧异的问道,“奇怪了,这是怎么做到把纸张弄得这么软的?”   “这是商家的秘密,我们自然也不晓得。”龚楚信道,“诸位如果有想要蹲厕的,现在就可以去试一试。”   “正巧,我就想去拉大的。”一个大领嘻嘻一笑,扯了几圈厕纸便走了出去。   等到他出去,龚楚信又吩咐侍女按照人数拿来一叠木头做的汤勺。   他从那个小纸包里面舀出一勺一勺的白色颗粒,让侍女给大领们拿过去。   “这是上好的盐吗?”   拿到勺子的大领一边问,一边把勺子伸进了嘴里。   然后他就愣住了,眼睛放着光芒不说,嘴巴里面舌头一直在转,好一阵子才咽了下去。   “饴糖?”他结结巴巴的道,“怎么,怎么这么甜的?”   “这不是饴糖!”车力罗摇头否定,“饴糖没有这么白,也没有这么甜,更不可能做成这种干燥的颗粒。”   一群大领今天算是见识到太多的新奇玩意儿了,但如今还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盯着龚楚信,希望他赶紧解释。   龚楚信哈哈一笑,又给他们每人舀了一勺,看着他们二话不说一口塞进嘴里,才道:“这个叫做白糖,同样是刚刚做出来的。它的来源更加神秘和宝贵,据我所知,好像只有皇上、太后以及一群宗室亲王郡王才享受到了!   不瞒你们说,我也是出来之前,才尝到白糖的美味!这样干吃纯粹是浪费,它可以拌在任何的食物里面吃,比如羊奶、比如馒头、比如野菜。它还方便携带,能让你们在哪儿都能吃上一口,比起肉干都更能补充体力。”   大领们的眼睛越来越亮,尤其是他说的最后一点补充体力,更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底。   如果遇到艰难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吃的了,吃这白糖真的是补充体力的!   他们以往就曾经试过,吃甜的远远比吃咸的能迅补充体力,振奋精神。   要知道,哪怕只是短暂的振奋精神,也可以扭转生死的。   尤其是在草原上!   火曲拔大喜之下正想说话,忽然外面的皮帘子被猛的掀开,带进来一股寒冷的空气。   “草!这厕纸真的太好用了,哈哈,再也不用担心老子的屁股流血了!”   冲进来大领大吼大叫的同时,笑容是特别的灿烂!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野望【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22/47   在推销新产品之外,龚楚信没有耽搁正事儿。   白天的时候,他便把今年的粮食、铁锅、茶叶、丝绸、瓷器等等物品全都交割完毕。   小部落联盟则是把自己准备好的三千匹骏马也给送上来。   至于最后他们怎么按比例分配,那又是他们自己之间事儿了。   羽林卫这边的老手负责检查骏马的年岁、牙口等等,都是老师傅的他们,不敢说很严厉,但次等货是不会要的。   除了预定的骏马,小部落联盟也会拿出一些西部特有的一些特产,看看龚楚信能不能瞧得上。   如果卖不了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是捡来的、抢来的,又不花本钱。   通常在这个时候,每年冷远和龚楚信都会多带来一些东西,多买一点他们的皮毛、雪莲、牛鞭、枸杞这样的东西回去。   不管赚得了多少钱,至少要把关系给维持好。   不能只是说只要骏马,其它方面人情上也要过得去。   反正怡王府采购的东西都不贵,还被皇帝特别恩赐每年不用缴纳税赋,以作他们帮忙买骏马的奖励。   等到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采购一些西北的东西回去卖,那可是赚得多呢。   待到晚上,从晚宴上回到自己的毡房,龚楚信现里面已经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浴桶,此时已经灌上了热水,水雾不断的散出来。   陪他的两个扎棱族少女,此时正围在火堆前烧水。   她们需要时时刻刻保证龚楚信有热水泡澡,待会儿还得给他按摩洗澡,而不仅仅只是陪睡那么简单。   龚楚信脱了衣服,爬进了木浴桶里面,浸泡在略微烫的热水中,不觉出了一声舒服的呻x。   疲惫了一天,又是在这草原上的秋季,泡上一个热水澡,可真是享受啊!   一个扎棱族少女拿着准备好的肥皂走了过来,想要给他搓澡。   但龚楚信想了想,便用回鹘语道:“你们都脱了衣服进来,我们一起洗!”   两个少女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收到的命令是绝对服从,便齐齐的点了点头。   等到她们也进来,诺大的木浴桶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不过龚楚信不在意,他一边把玩着,一边示意两个少女给自己、给他都涂抹上肥皂,然后再教她们怎么搓。   女人,无论年龄大小,天生对干净就有一种迫切感,两个少女只是稍微用了一下肥皂,便察觉到了肥皂的强去污功能。   眼睛一亮的两女,银铃般的笑着,越的有了干劲儿。   等到三人从木浴桶出来,桶里的水已经变得一片乌黑。   两个女孩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更加欢喜自己身上如此的干净,仿佛都带着一股清香。   不过接下来,等到龚楚信拿出花香精油,三人互相涂抹按摩的时候,她们才更加感受到了大领夫人一样的待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夜晚,是两个少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美好夜晚。   所以代价就是本来昨天就辛劳的龚楚信,这天晚上更是被挤干了所有的存货,差点没有死在她们的肚皮上。   于是到了第二天,龚楚信都是快要到太阳爬上天空正中,才酸软无力的在两个女孩子的服侍下,起身出了毡房。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最迟过去的,一群大领肯定都吃完饭了,结果没想到等到他去到火曲拔的议事毡房,才看到人数比昨天少了一半。   已经到了的大领们,拼命吃着肉,同时脸上有种眉飞色舞的快乐。   见到了龚楚信,他们还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又过了差不多两刻钟,所有的人才全部到齐。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其实已经差不多到了正午。   一群老男人不觉有点害臊,但回想起昨晚的美妙,却没有一个人不留恋,没有一个人不想再来一次、两次……无数次。   现在他们总算体会到了,中原的那些贵族大官和皇帝,是多么的快活啊!   能这样的过日子,才不枉自来人世间走一遭!   有了他们如此欢愉的心情和感受,龚楚信以为下面的谈判会势如破竹,但却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了麻烦。   倒不是说小部落联盟不喜欢这一次新增加的四件奢侈商品,而是他们的胃口忽然变得很大。   “肥皂一万块、花香精油一万瓶、厕纸十万卷、白糖一万斤。”   听到这个清单的时候,龚楚信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火曲拔却表示他没有听错:“龚总管,这一趟就麻烦您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等到明年刚刚开春的时候,就给我们带过来。”   龚楚信问:“众位大领,你们知道你们要的东西的价格吗?”   “昨天你不是说了吗?”鄂棱族大领车力罗道:“草原上的市价肥皂一块半斤的二十两白银。其余的花香精油一瓶二两装准备卖五十两白银、厕纸半斤一卷是二两银子、白糖一斤一包是二十两银子。”   “那你们还敢要那么多?”龚楚信道:“总计一百一十万两白银,你们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是卖马给我们,你们以后不过日子了吗?”   听到龚楚信为他们着想,这群大领心头很是舒服。   火曲拔笑着摇手,“我们当然没有那么多钱,但是却可以商量一下嘛!”   “怎么商量?”   “龚总管您说的价格,应该是总体的卖价吧?咱们都是做生意的朋友,您就不能给个分销商的价格?”火曲拔眨着眼睛道,怎么看怎么憨厚。   龚楚信和声问道,“你认为我该卖多少钱?”   火曲拔毫不犹豫的道:“减半吧!”   龚楚信气急反笑,“火曲拔大领,这个价格你送到这个地方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火曲拔不生气,笑着问:“那你说能便宜多少?”   这群家伙不笨啊!   我还根本没答应降价,他们就直接问能减多少了。   龚楚信心中思绪一闪而过,嘴里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如果你们愿意用骏马来交换,我可以做主,给你们减去一成,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   火曲拔摊开了双手:“一匹马在大康的西北三省售价是十二两银子,一百万两银子我们需要拿八万三千匹骏马来交换,倾尽我们全部,也拿不出来那么多。”   “我也知道你们这样为难,所以不如少拿一点?”龚楚信道,“先拿十分之一,这样你们卖八千三百匹骏马过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日后等到你们把这些商品卖出去,不就什么都回来了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   小部落联盟一口气买这么多商品,肯定不会是为了自己享用。   除非他们想要自取灭亡,否则根本消费不起。   所以他们肯定是拿出去卖给别的部落的,很有可能就是回鹘的那些大部落。   火曲拔装作没听见龚楚信的话,道:“我们第一次交易这么多金额的货物,你们就当于是帮我们一把,第一次就收六十六万两白银吧!算下来五万五千匹骏马。   然后我们先拿一万匹马当定金,你们这一趟可以一起带回去,下次带货过来时再带两万五千匹走。剩下的两万匹等到明年秋季我们再一起结账,你看行吗?”   龚楚信苦笑着摇头,望向了一群大领:“你们这哪里是做生意,纯粹是抢了我们怡王府的银子,还要我们给你们准备装银子的背篼啊!”   句录大勇终究是年轻人,脸皮比较薄,闻言讪讪的道:“龚总管,这几年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加大了,草原上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大部落很多很多。   如今你拿来的这些东西,我们大家都觉得,可以借此来搏一搏。一旦能够形成自保的力量,我们以后就不会那么怕三怕四,卖给你们的马匹也会更多一些,你说这样不好吗?”   不得不说,句录大勇的话,更加打动龚楚信一点。   不,不是龚楚信,是龚楚信背后的大康朝。   龚楚信只是一个执行人,所有的策略,包括该怎么样去做生意、怎么拉拢这些小部落联盟,都是朝堂的大佬们定出来的。   他充其量就是在这个框架里面尽情的挥罢了。   身为怡王府的家生子,龚楚信早就和怡王府,和大康朝捆绑在了一起。   大康好,怡王府就好,他就好。   失去了跟脚的人会有多么辛苦,这些年龚楚信看了可不少,自己围绕的本身就是一棵参天大树,为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子孙,他是一定要努力维系这个王府,甚至这个皇朝的。   所以龚楚信是主动的努力,而不是被动的努力。   他知道骏马对大康朝多么重要。   大康朝这个拥有一亿五千万人口的级大国,需要的骏马数量数不胜数,哪怕是给一百万匹、两百万匹,都不够用的。   因为太过穷苦,当年冷运忽悠这些小部落联盟时,他们拿出的骏马质量非常好,不但年岁都是一到三岁,而且都非常健壮,最重要的没有骟割。   这些年来,差不多两万匹来自于小部落联盟的骏马,一直都保持了应有的水准,没有滥竽充数。   如今这些大部分的骏马都在大康朝的各大马场里面充当配种x,正是它们优良的体质和血统,才使得新的骏马一批批的被孕育出来,从而供给给各大禁军、边军、守备军等等。   这一点,包括皇帝在内,都是赞赏了小部落联盟的。   故而才有了小部落联盟的别的特产,全部都被怡王府商队买下,不然许多他们都是可买可不买的。   但是,朝廷一直都有一种担忧,一是担心买卖骏马的事情被现,从而小部落联盟被灭掉,大康朝便失去了最好的优质骏马补充地。   二来他们也担心即便事情不败露,小部落联盟如果遇到了大部落的吞并,不得不逃窜,或者直接被吞了,同样会导致失去骏马补充地的后果。   本来有重臣提出过,是不是可以多卖一些铁器给他们,甚至卖一部分的军械,以便增加他们自保的能力。   可这个提议被大多数人否决了。   大康朝是不想让小部落联盟垮掉,但也绝对不希望他们壮大起来,那必然会给自己养一条饿狼,随时都能反咬大康一口。   暂时想不到好办法之下,大康朝只能通过每次多卖给小部落联盟物资的方式,保证他们不会被削弱实力,并且获得一定程度的壮大。   比如说每年的大米和小麦。   在西北三省每升精米和小麦粉的售价,都高达二十文,可是运送到小部落联盟,价格也才仅仅卖一升十文。   这个价格比大康大部分的地区价格都低了,比草原上动不动就三五十一升的价格,更是低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小部落联盟心中还是很感恩的,所以他们的骏马每年都挑选中上等的货色,不会选一些下等马出来。   在不遇到天灾**的时候,草原上的人,其实比大康朝的人更淳朴一些。   ……   话说回来。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还是小部落联盟第一次主动要求增加买卖,从而自己进行扩张。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作为已经和他们打了四五年交道的人,龚楚信有点明白他们的想法。   七八年前,刚刚做生意那时候,他们的底下族人不断逃亡、饿死病死,已经濒临各种崩溃的边缘。   经过了这么七八年的不断展稳固,小部落联盟的人口有了不少程度的增加,并且还吸纳了一些走投无路的小型部落。   就目前来说,他们在这一块方圆几百里的地盘上,已经牢牢的站稳了脚跟,除开了回鹘本部,他们不会惧怕任何人。   因为抵抗能力弱,天灾又比中原更加厉害,草原人的忧患意识一向很强。   既然已经站稳了脚跟,小部落联盟就肯定想要获得更多的保障,这是理所当然的。   小部落不求成为回鹘、西羌那样的霸主,但至少要保住部落的传承,否则以后怎么见列祖列宗?   平日里他们找不到好的办法,如今忽然天上掉下来这么四种神奇的宝贝,他们顿时想着靠这些东西来大赚一笔。   无论是获得更多的牛马羊,还是吸纳吞并更多的小部落,对他们都有好处。   从自身来说,龚楚信觉得可以帮助他们一下,这么上百万两的货物,他们利用得好,扩张起来也不会过回鹘,顶多成为一个中型的小霸主——在这片连绵数千里的草原上,除开回鹘,人口规模达到二三十万的部落,起码都还有五六个。   等到那个时候,小部落联盟需要巩固自己的实力,就会每年都加大交易,每年大康得到的骏马就更多。   利用得不好,小部落联盟最多也就是被打压,损失惨重的他们,就会更加依赖大康。   要是最差的结果,小部落联盟被大部落打得屁滚尿流,走投无路,那么大康也能接纳他们,让他们带着自己的骏马进入关内,为大康培养骏马。   至于说新的交易人选,那也不是没有。   西部高原上那些穷得快饿死的部落,不就是很好的新的拓展对象吗?   龚楚信自己是这么想的,可他没有决断的权力。   但他却也有权宜之计。   “这样吧。”   龚楚信迅有了决定:“我这里有一千多块的肥皂、一百多瓶花香精油、一千多卷厕纸、一百包白糖……这些我全部留给你们,你们先拿到各个地方去试一试看,能不能卖出去。   而我这边,就先多带着两万匹骏马回到国内,只有这么多的骏马摆在面前,才能让我们王爷心动,从而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   两个月之后,我会再过来一次,到时候我们再依照双方的情况,做最终的谈判决定,诸位大领觉得如何?”   一群大领互相望了望。   句录大勇问道:“你能保证怡王爷会同意?我们的骏马本来就不多啊,要是生意不成……”   “买卖不成人情在。”龚楚信道:“即便是之后的不同意,但这一批两万匹的骏马,就全部按照半价来交易。我下次过来,一定会带着和这批骏马价值相等的东西过来的。”   “痛快!”   火曲拔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定了!”   两万匹骏马就是二十四万两白银了,比起他们要求的半价六十六万的货物,也已经几乎达到了一半。   怎么看都是吃亏不了啊!   和怡王府做生意就是痛快!   他身后的一群大领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群大领本身就是穷苦出身,不讲究享受的。   可龚楚信带来的这么四种宝贝,连他们都难以抗拒,就更别说那些中大型部落的大领、小领们了。   把东西拿过去,购买一些在冬季本来就是负担的牛马羊、甚至是奴隶们,他们肯定会求之不得。   买卖做得小心一些,多跑几个地方,综合起来不就积少成多了吗?   只要我们的人口达到了二十万,可用的战士达到了四万人,自保能力绝对会大大增加。   到时候是继续偷偷的展,还是干脆打出旗号来成为区域霸主,都有很大的自主性嘛!   ……   注:关于这几章购买骏马数量和价格,在这里稍微啰嗦几句,想要让诸公有更好的理解。   大明万历三年(1575),宣大总督方逢时想要限定三镇贡市马价,户部给的答复是“宣府以一万八千匹为率,该银一十二万两;大同一万匹为率,该银七万两;山西以六千匹为率,该银四万两。著为定规,以便遵守。”折算下来是6.7-7两一匹。   到了万历十九年(1591年),阅视宣府边务左给事中锺羽正,又上奏文,提出确定贸易马匹数量,“宣镇市马,万历三年报一万八千匹,银一十二万两,乃历年递至三万六千匹,长此安极?合以费银一十八万五千两为率。”这就是说,此时宣府镇市交易马为36ooo匹、185ooo两白银,合计价格5.14两每匹。   万历四十年(1612年),明蒙在三镇的市马额及马价银:宣府镇市马额为36ooo匹,马价银为185ooo两;大同镇市马额为155oo匹,马价银为1o万两;山西镇市马额为6ooo匹,马价银为4万两。三镇马价银总额为32.5万两。   这是正常交易,且只是边市两国之间交易,拿到市场上去卖给客户,价格至少应该是上升5成、甚至一倍。   故而大康在小部落联盟购入的马,比照这个价格,按照西北三省内部12两白银一匹的市场价,应该不为过。   再感叹一下我大明,居然买了1oo多年的蒙古马匹,平均每年都达到了五六万匹,竟然还是被打得如此之惨,果然战争的关键在人,而非兵马矣!   同时也可以类推一下,大康对于草原骏马的需求,仍旧是无穷无尽的,从来不会嫌多。   ……   六更24ooo字奉上!   9oo均订了!感谢感谢!你们的热情,让我实在是想偷懒都找不到理由!   拼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巧莲小姐姐的CEO潜质【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天地良心,柳铭淇从来没有过什么惜售的心理。   他又不是雷布斯,哭诉自己卖一台亏一台,所以才惜售,少年是卖什么都在爆赚。   制约裕王府展的唯一因素,都在于生产原料的短缺。   生产原料的短缺,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各种作用综合起来的结果。   生产原料短缺,先第一点,就是主要原材料的产量不够,所以导致了供给给工坊的原料不够。   比如说生产肥皂和花香精油的最重要原材料猪油。   如今6贵6老板已经把收购猪肉的范围扩展到了方圆百里,可是每天能杀的猪也还是只有那么多一点。   每天屠宰的生猪数量众多,还冲击了猪肉的价格,白白便宜了那些吃不起羊肉鱼肉的老百姓。   但是,生产链强大的自我展能力,也早已经开始展现了。   确定了裕王府不是做一天买卖,而是有着长期做下去的能力,帝京府方圆百里内,从六月开始养猪的民众们已经增加了上万户。   他们每家要嘛养两三头、要嘛养七八头,全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好猪仔,希望它们能在长大之后为自己赚钱养家糊口。   哪怕是在最近两三个月,因为蝗灾引了大量的饥荒,他们也没有放弃猪仔。   现在每天收购的猪仔数量,只用过了春节,从一月份开始,便会成倍成倍的增加。   到时候猪油产量增加一倍,肥皂和花香精油又会迎来新一轮的销售高峰。   像是肥皂和花香精油这样的东西,再多一百倍都能卖得干干净净。   花香精油不用说,朝廷诸公隔三岔五就要用它一次来舒缓神经、活动筋骨。   更有甚者,据说江南有一位级富豪的宠妾,每天必然要用花香精油擦拭全身。   即便是再少再少,一次用半斤是妥妥当当的,一个月下来,那可是比皇帝都用得多啊!   如此的豪奢,即便是柳铭淇自己,也是叹为观止。   肥皂比起花香精油的受众面更广,如今即便是中下层的老百姓,也会买一块在家里,每个月用来擦洗一次身子,洗去身上的污垢。   他们这么节俭,一家五六口人用也可以用半年,倒是还能承担得起。   所以销售的范围扩大了,肥皂的销量自然会上升,每每在还没出京城,就已经被瓜分了。   迄今为止,除了西北的杨明、江南的老妈娘家人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成气候的经销商。   ……   柳铭淇今天便来到了位于城外的白糖工坊。   原本白糖工坊是在绣衣卫衙门旁边,可因为要不断扩大生产规模,那里的面积远远不能支撑,所以也学着造纸工坊一样,搬迁到了城外。   大管家田荣非常会选地方,他跟着柳铭淇学习,把白糖工坊搬迁到了帝京府东郊巡捕衙门的对面,占地足足有三百多亩。   虽然占地面积很大,可因为不是用来种地的,只是用来当工坊,所以不在太祖的“宗室子弟不得买卖土地”的禁令之中。   帝京府巡捕衙门的总部在帝京府衙门旁边,帝京府城外方圆二十里都是重点防护区域,所以他们又在四个方向的城门外设立了四大巡捕衙门,专门维护治安。   像是这样的衙门,本来就偏僻,还因为经常纷涌而出去抓捕作奸犯科,又有囚牢在里面,所以普通人不愿挨着他们。   偏偏裕王府就不在乎,不怕做生意晦气,反而就要靠近他们,明摆着想要借他们的官方力量来保护自己。   苗炎听说了这事儿,并没有像绣衣卫大都督高敬那么好说话,直接派人要了一万石的粮食,用在了灾民身上。   柳铭淇差点拍案起义,心说我没见过你这么收保护费的,比绣衣卫还要狠!   但比起高敬,苗炎这个帝京府府尹更是又臭又硬,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花钱买平安吧。   今天跟他一起过来的是大柱和樊山。   大柱还是那么的高大壮,樊山却还是那么的瘦弱。   每天樊山吃的东西不比大柱少,但就是不长肉。   可只有和他交手训练过的人才晓得,这个小个子男人有多恐怖。   池三儿如今在几个工坊来回跑,充当了事实的工坊主管。   原本的主管,也就是裕王府的大管家田荣,现在主要调配各种资源,包括各种采买、销售环节等等,比以前辛苦了十倍。   管着白糖工坊的是巧莲。   巧莲小姐姐带着好几个府中的婢女,已经住在了这里面。   因为她是最懂得白糖制作流程的人,也是掌握了最核心的流程的人,没有她在这里,她自己都不放心。   柳铭淇过来时,她正在忙碌着教导府中的婢女们做澄清糖汁流程。   也只有这种父母都在府中,延续了好几代的家生女,才可以参与进来。   看着柳铭淇来了,她还是干完了活儿,才带着柳铭淇四处转转。   一车又一车的甘蔗从侧门运了进来,然后直接投入到二十多座巨大的石磨里面,数百名工人推转着巨大的木头横杆,旋转着磨盘,将里面的甘蔗压榨成初道的糖汁,顺着底下的槽口,一起流入到正中的大池子里面。   “这就是我们最费时间和功夫的第一道流程了。”巧莲轻声道:“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每天的压力那么大,他们两千人分成了三班,不分昼夜的压榨糖汁,都还是赶不上进度。”   “这么昼夜不停,石磨顶得住吗?”柳铭淇笑道。   “平均十天就得换一两个,这倒是便宜了那些石匠。”巧莲柳眉轻竖,“二十多个人全都围在我们周围了,收入比之前加了好几倍。”   “那不挺好吗?大家都有挣。”柳铭淇不以为意,“只不过后面的各个工序,还是要耗费很多时间吧?”   “对!”   巧莲道,“现在第一道的原汁解决了,后面的各个程序才是最花时间的,幸好现在的面积扩大了十倍以上,足够我们用更多的地盘去同时做,昨天的产量也总算突破到了一万斤。”   “都一万斤了?”柳铭淇讶然了起来。   这个增长可有点快啊。   前段时间他去鬼门关的时候,每日还仅仅只有几百斤的产量,都是后来熟悉了,才增长到了一千斤。   没想到才搬到这边十天不到,居然就能突破一万斤,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看到柳铭淇惊讶,巧莲傲然的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在做!我早就安排好了流程,让他们尽量不浪费时间,熟手又全部都在加班加点的做,当然能做得好啰!”   “巧莲姐姐你也不要太辛苦了。”柳铭淇上前就捧住了她的小手,“要不是白糖工坊现在一刻都离不开你,我巴不得你还是天天在我身边。”   柳铭淇重生不久,裕王妃便让巧莲来伺候他的起居,其实也就是抬举了巧莲,让她最少都是一个通房丫头。   如若是巧莲的肚皮争气,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不但自己有朝廷的诰命,子孙都跟着享福。   谁知道柳铭淇这个小子不懂风情,一上来就手把手的教巧莲怎么提取白糖,然后人家便成了一个工具人,一直忙碌到了现在。   巧莲闲暇的时候都会想,该不会自己以后就成为府中的主管了吧?   虽然她很喜欢做事,但女人的归宿始终是男人,要是世子殿下不要自己,自己难道随便找个府中男人将就过?毕竟像是她这样的家生女,是不可能外嫁的。   今天听到柳铭淇这个直男忽然说得这么柔情,她一时半刻还有点不适应。   轻咳了一声,红着脸的小姐姐道:“殿下,如今虽然产量到了一万斤,可是如若这样的话,恐怕之前的两百万斤完全不够用啊。”   柳铭淇点点头:“这事儿你没跟田总管说?”   “说了,田总管让我自己定一个数量,他去买。”巧莲轻蹙黛眉,“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估计对。”   “有什么不行的?”   柳铭淇明白了,面对着达到几百万两白银的生意,巧莲小姐姐是不自信了。   他干脆靠得近一点,眼睛凝视着巧莲的眸儿:“巧莲姐姐,现在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你更加熟悉这个行业,包括我都不行。所以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定吧,不用担心,我在你后面呢!”   小姐姐有些慌乱,却也感受到了柳铭淇的信任。   她的心儿不觉暖暖的。   “那好吧,我就再定两千万斤!”她这样道。   说着,巧莲又解释了起来:“目前的两百万斤甘蔗,大概还有二十天就要用光了。我们提前飞鸽传书过去,让他们加紧再采购送过来,时间刚好对得上。   现在的度并不是我们的极限,我还准备再增加人手、增加场地,争取在十二月便实现增产一倍,这么算下来,大概在四月初就会用光了,正好避开最炎热的夏天。   生意这么红火,多出来的白糖我们既可以慢慢的卖,不至于到了夏天秋天就断货,又可以支持大白兔奶糖的制作,这笔生意也不会耽搁。”   大白兔奶糖工坊现在还在绣衣卫衙门里面,用的地盘正好就是搬出去的白糖工坊的,关键的步骤仍旧是池三才晓得。   所以他很忙很忙,一天至少要花一半时间在各个工坊的关键步骤上。   柳铭淇闻言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巧莲姐姐豪气!”   巧莲忍不住白了少年一眼,然后抿嘴笑了。   下一刻,她却又有些蹙眉:“这下子那些种植甘蔗的农户可就笑了!我们给他们的收购价格比寻常的还高了两成,如今再采购这么多,他们可是赚得多呀!”   从柳铭淇来到白糖工坊,巧莲已经说了两次别人赚得多了。   这方面她可是认真的学习了裕王妃,什么都想要揽入兜里。   柳铭淇摇摇手,“农民们也不容易,能让他们挣到钱,他们上万个家庭就稳定,这不就对我们大康很好吗?”   没想到巧莲还有不满足的:“唉,要是能在原产地建立工坊就好了,运输费也能省很多!”   咦!?   小姐姐你这种理念,很是适合去现代工作啊!   如此能替老板节省成本,又长得这么漂亮,第一美女ceo,完全非你莫属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欣欣向荣【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23/50   白糖工坊在帝京城东面,小葛村也在东面,两者距离不到三里路。   巧莲小姐姐说的那些,其实柳铭淇都懂。   只是说做生意的话,她的建议都是对的。   例如甘蔗原产地建厂的做法,就是最好最经济的,也是最赚钱的模式。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现代的交通条件,也没有现代的各种规范法制,柳铭淇敢把白糖工坊建立在原产地,要不了多久,别人就也能大规模的开始做白糖抢生意。   所以柳铭淇宁愿笨一点,花钱多一点,也要把甘蔗运回京城来制作白糖。   虽然总有一天别人也会用各种办法做出白糖,但这种时间越晚就越有利于柳铭淇的展。   况且有着柳铭淇在技术上做执导,等到成本摊薄得越多,白糖的质量也会提高得越好,远远的在品质上甩开了对手,相信裕王府白糖一定是占据市场份额最多的那一个。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别人的白糖生意追上来了,甚至过了柳铭淇的份额,柳铭淇也有办法直接把他们打垮,亏得裤子都不剩。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有个地方叫做华尔街,论起阴谋诡计来,简直是商人的祖宗。   柳铭淇不是华尔街精英,但他听过许多华尔街的经典案例啊。   比如说,做初级农产品加工的人,抵得过做精加工的人吗?   用精加工赚的钱,来贴补自己初级农产品的亏损,从而直接打价格战,敌人难道还不直接死翘翘?   柳铭淇现在就有一个精加工品嘛。   大白兔奶糖!   ……   骑着马儿,柳铭淇看到大柱已经吃下了沿路的第十五颗大白兔奶糖,忍不住道:“大柱啊,男人还是要少吃糖为妙!”   “为什么?”大柱不解的道。   “因为男人吃多了小几几会变小!”柳铭淇道,“你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媳妇守活寡吧?”   “啊?”   大柱一惊,“殿下你怎么知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就已经尝到惨痛滋味了啊!”   “滚蛋!”   柳铭淇差点一鞭子给他打过去。   这个刁奴,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樊山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插科打诨。   不过柳铭淇也没忘记他,“山哥,你媳妇怎么样,给你怀上了吗?”   谈起这个,樊山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谢谢殿下关心,现在还不知道。”   “我说殿下你也太不懂了吧?”大柱说道:“老樊九月份才成亲,现在仅仅过了一个多月,能这么快有喜讯?”   “瞧你这样,就好像你有经验似的。”柳铭淇鄙视的道。   樊山从帝京府衙门出来之后,虽然和裕王府签了死契,但是裕王妃还是不够放心。   毕竟这可是又一个为儿子挡刀子的人,马虎不得。   所以裕王妃让他在府中挑选了一番,找到了一个让樊山看了会脸红的侍女,送给他做了老婆,还给樊山大肆操办了一番。   这下子可牢牢的掌控住了樊山的心。   樊山前面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除了穷苦就是流浪,别说是女人了,就是一个家都没有。   现在娶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女人,又有了一个安稳温暖的家,还有着大家的祝福,你说他怎么会不高兴?   他也明白裕王妃的用意,但樊山不在乎。   他就只有贱民一条,能被人这么重视,让自己成家立业,那么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了裕王府,又有何妨?   如今这个受尽磨难的汉子,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自己的孩子早点出生,他的人生也就圆满了,哪怕现在去死,也没有半点遗憾。   ……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到了小葛村。   小葛村和以往还有点不一样。   下了官道过后,仅仅进去五十米的距离,就看到设立了一个简易的哨岗和关卡。   几个农夫像模像样的站在哨岗上,查探着动静。   见到了熟悉的裕王世子前来,一个人飞跑着就去报信,另外几个人赶紧移开了拒马,让柳铭淇他们通过。   这是新任造纸工坊主管展书的主意,说是这里距离繁华地带有些远,万一遇到强盗晚上摸进来,岂不是全部都得一网打尽?   还有也是想要阻拦那些有心人的窥伺,免得偷了裕王府的秘方去。   展书便是京城妙味楼的大掌柜,因为他能力出众,这边又缺乏管事儿的,所以在田荣的提议下,他被安排到了这里,统管这么两三千工人。   以前展书便管着几十个小二和厨子,来到了这边,适应了一阵子后,便彻底融入了其中。   他自己搞的这些玩意儿,裕王妃和柳铭淇都没有干涉,只要能保证好质量、产量和安全,其余的各个主管都有很大的自主权。   不过像是巧莲小姐姐的拍板决定购买两千万斤甘蔗,还是没有几个能有这个资格。   三人的骏马才在村口下马,展书和村正赵有金便迎了上来。   展书倒是没什么变化,赵有金却早已经从又黑又瘦变成了又白又胖,一副富态的地主模样儿。   “赵村正,你又胖了!”   柳铭淇下马就调侃道,“瞧你这架势,越来越胖,也越来越白,反倒是显得年轻许多啊!”   赵有金张着一口烂牙,笑得合不拢嘴:“这不是托小王爷您的福嘛!我们小葛村苦了这么一百多年,总算有好日子了!”   柳铭淇笑了笑,“错了,之前的日子可不苦,都是咱们大康朝呢!”   赵有金一哆嗦,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您瞧我这张臭嘴,殿下您别介意,请!里面请!”   站在村口,柳铭淇就能现自己的小猪已经长大了起来,肥滚滚的在山坡上下悠闲的散步,不过里面也间杂着不少才两个月的猪仔。   旁边看守它们的人,早就由大人变成了小孩子。   实际上这都是变了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从男人换成了女人来照料,后来才变成了小孩子。   原因无它,全都是劳工荒闹的。   小葛村一共有五百三十二个男女,但这些人一方面又要熬制猪油,一方面还要去桂花河搬运收捡木头,人早就不够了。   不过柳铭淇却现,他们这边很是修建了一些新房子,起码有二三十家。   “赵村正,你们村里新分家了人吗?”少年指着问道。   “不是,这就是我们新建的房子。”赵有金道,“66续续明年全都会住进新房子,空出来的那些房子,就拿给新进来的那些一家子们住。”   “哦?不是你们新迁入的村民?”   “当然不是!”赵有金骄傲的道,“我们的一百零七户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那才能荣辱与共,他们这些新来的,还得多考察三五七八年,多干点重活儿,才能成为我们的新村民。”   柳铭淇不大懂大康朝的农村户籍制度,但看样子还是比较严格的,不是住进来就会自动是这个村子的人。   他又问道:“那现在你们总共多少人了?”   “除开附近村子里来干活儿的两千多人,住在村里的差不多一千人吧。”赵有金笑着说,“想来我们小葛村的人很多,但我们可是精挑细选的,不能滥竽充数嘛。”   展书在一旁笑了,“老赵,你们现在也是得瑟了。想当初,小葛村可是远近闻名的穷人村啊,人们不搬走都算好了。”   “还不是托小王爷的福?”赵有金已经是第二次说这个话了,但句句都出自真心。   小葛村照样是小葛村,可耕种的土地仍旧很少,而且猪骚臭的味道还比以前浓郁几十倍、上百倍!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大家都甘之若饴。   为什么?   简单的来说,就在这蝗灾年间,许多帝京府本地人都没有饭吃,需要各种救济,或者是拼命接活儿干。   苗炎、熊文庆的修建大军里面,除了灾民之外,其实还有不少本地人的。   就这样,他们许多人也只能每天吃麸糠粥过日子,尽可能的节约钱。   小葛村呢?   小葛村不但每天吃着大米饭、吃着馍馍、还大块大块的吃着猪肉,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油光花色的。   而且他们每个月至少每家每户都能收入一二十两白银,甚至于七八岁的小孩子们一个月都能拿三两白银照看裕王世子的肥猪所得。   你说说这样的村子,别的村子能不羡慕吗?   别说是猪骚臭味道浓郁,就算周边到处是屎坑,也有无数人愿意过来投奔啊。   过着这样的好日子,你说小葛村的人会不感激裕王府,不感激小王爷吗?   ……   望着满山丘的肥猪,柳铭淇觉得自己要流口水了:“猪长到多少斤了?”   赵有金张口就来:“昨天才秤过,第一批一百零七头里面,最肥的已经有一百四十斤了,瘦一点的也有一百斤左右。”   六月上旬,柳铭淇便让他们买了一百头刚刚生产下来不到一个月的小猪仔,不过在骟割的时候死了十三头,后来又买了二十头补上,所以是一百零七头。   等到八月下旬的时候,少年又让他们补了两百头小猪仔,继续这么循环滚动来喂养。   因为有了经验,第二批的小猪仔在骟割的时候,一头都没有死,现在早就活蹦乱跳的到处跑。   “瘦了一点啊!”   柳铭淇有些遗憾。   前世的猪出栏的时候,一般都会在一百七八十斤。   如果是自己养的、不考虑成本的肥猪,两百二三十斤出栏都不稀奇,这样的肥肉才香,才好吃。   现在结果最肥的才一百四十斤,远远达不到要求啊。   赵有金还以为柳铭淇不懂,赶紧解释道:“其实它们长得很不错了,毕竟只有四个月的饲养时间,等到腊月的时候再杀,那肯定是一百七八十斤。”   “不管了!”   柳铭淇忽然觉得自己要豪奢一把,“赵村正,你给我捡两头最肥的猪,今天拉到裕王府去,我要吃猪肉了!”   “是!”   赵有金连连点头,“小王爷,您就放心大胆的吃吧!咱们乡亲们都精心的照料着它们,这个肉绝对不差!”   展书在一旁暗自腹诽。   心说能一样吗?   普通的猪吃什么?它们吃什么?   寻常的穷人吃得都没有它们好!而且绝对没有它们吃得多!   也就是我们家世子殿下了,不然谁舍得这么养猪?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桂花河走。   桂花河便是压榨树木的地方。   远远的柳铭淇便看到了一根根被碾碎的树木,源源不断的顺着河流飘了下来。   岸边的那些村民们,熟练的用各种工具把破碎的树木勾到边儿上,装到三轮车上面,推着往作坊走去。   在作坊里面,他们还会利用各种工具,把木头变成木浆,然后才开始制作厕纸。   像是这样的水利碾磨压榨点,靠着桂花河的高低落差还有好几个。   长纤维和短纤维的树木,是严格分开来弄的。   而最后的配比方法,现在这边只有池三和展书知道,平日里也只有他们两人进行各种调配,然后才会交出去让他们开始下一步的制作。   看着村民们热火朝天的劲儿,柳铭淇不觉笑着问:“这男男女女都出来干活儿了,家里土地什么的怎么办?还有谁做家务?”   “嘿,有了这些活儿,我们还种什么土地啊,从附近几个村子买粮食和蔬菜不就行了吗?家里活儿也有老人在做。”赵有金颇为自豪的道:“至于说猪肉更简单,6老板给我们送肥肉来的时候,都会捎带着送上千斤的瘦肉,我们吃这些都有些吃腻了,就那些工人们喜欢拼命吃,真没见过世面!”   6老板便是6贵,专门负责收购肥肉,然后统一运送到小葛村来的小商贩。   哦,现在也不能叫人家小商贩了,他如今手下有五百多个人,天天忙碌的奔波在方圆百里之间收购肥肉。   有时候走得远了,还得让村民头天晚上就杀猪,然后趁着夜色开始往回拉车跑,到了快晚上才能抵达小葛村。   小葛村这边就是一个无底洞,多少猪肉都填不满。   大家做生意自然需要礼尚往来,小葛村这边照顾了6老板那么多生意,6贵自然每天顺便就买点老百姓的瘦肉,搭着送到小葛村,请他们吃肉。   刚开始大家还吃得欢天喜地,结果现在连续每天都吃,已经非常免疫了,像是吃青菜那么的寻常。   但附近几个村子过来干活儿的工人们可不一样啊,他们每顿指着米饭、馒头和猪肉大吃特吃,消耗的钱粮不计其数。   要不是这钱全都是裕王府买单,赵有金早就心疼死了。   柳铭淇哑然失笑,“赵村正,你这话说出去,会被人打的。”   展书颌赞成。   赵有金却不以为意,“那是小王爷的恩赐,加上我们自己的努力才换来的,别人也嫉妒不来。”   好吧。   跟一个村长你说什么大道理是没有用的。   他自己一家人,这村里的乡亲们日子能过得好,那就已经让他骄傲了,别的管那么多干嘛?   改变生活的不仅仅是小葛村,附近七八个村子的青壮劳动力,几乎都已经跑到了小葛村干活儿。   造纸工坊第一批扩张的两千多人,就是他们了。   柳铭淇指着河水问道,“桂花河今年冬天的水量能行吗?”   赵有金凭着经验道:“看样子和往年没有什么差别,不会停工的,也耽搁不了事儿。”   少年点着头,转而对展书道:“你们也要准备一下,新的临时住宿区现在就要开始搭建了,不然明年春天开始扩产招人的时候,手忙脚乱可是会影响生产的。”   “我明白,山后面的地方我都找好了。”展书道,“也就是工人不多,附近的村民都被工坊给吞了,想要招人搭建房子,还得从十几里路之外去找。”   “吓,我们这边又要增加人了?”赵有金惊喜的接话道。   “嗯,这一次大概还增加三千人左右。”柳铭淇道,“不过全是做后续工作的,压榨碾磨树木这一块,只能在附近另一个村子做,他们压榨成了木浆后,直接给你们送过来。”   “为什么不全在我们这里做?我们能做啊!”赵有金很想为自己村子再多争取一些利益。   多干活,就意味着多拿钱。   谁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啊?   展书直接就道:“老赵,你别什么都想要!你说说,因为现在的大负荷运转,咱们的巨大石磨坏了几个了?你还想再增加数量,真的想每天都修石磨吗?”   “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还不行吗?”赵有金赶紧道。   “得了吧,你就先老实的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吧。”展书道,“又要多三千人,你这边的各种压力不大?还不准备好,到时候抓瞎了我可找你算账!”   现代工艺用的是机器来压榨,精钢都容易坏,更别说用石磨了。   跟压榨甘蔗一样,你用得越多,石磨就坏得越快。   虽然这边的石磨很大很厚重,但目前为止也换了七八个,同样是养活了上百个的石匠。   这个巨大的石磨更换还比甘蔗那边要麻烦得多,一旦更换就代表着小半天没办法压榨碾磨木材。   如果不是桂花河上面有好几个的高低落差点,耽搁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赵有金也是明白这个,不过看着钱就这么的飞走了,心中总是不爽的。   柳铭淇对此很是满意。   没有工作热情的人,怎么能做出好的东西来?   就是要他们不满足,要他们充满着对金钱的渴望,那才能鞭策他们做出更多更好的产品来!   小葛村只是一个代表,以后裕王府的生意可是要在帝京府周边建设几十个生产基地的。   到了那个时候,数十万人都会因此受益,也会带动更多的产业和人受益!!   真正能做到那一步,不敢说全天下安稳如泰山,至少京畿地区就会变得富饶起来,从而极大的稳固大康的国运。   大康稳定了,我柳铭淇的子孙们日子才会过得好嘛!   这个道理,小爷我还是懂的。   想到了自己的子孙,柳铭淇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娇靥。   同时耳边还想起了星爷版韦爵爷的那歪歌。   不知何年何月得偿所愿~   ……   两天后就要爆更了,存稿少得伤心。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努力呗! 第二百章天堂地狱只在一瞬间【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兴致勃勃的教大家怎么灌香肠的时候,柳铭璟登门造访了。   少年好一会儿才去见他。   柳铭璟也没有闲着,一边吃着裕王府的蛋糕,一边埋怨着道:“铭淇啊,你说你干嘛那么小气?我不就是给大家推广了一下你的大白兔奶糖吗?用得着就给我断供,说没有了?我们的友情和亲情就这么不值钱?”   柳铭淇冷冷一笑,“你给我惹的麻烦还少吗?那么多女人围着我家门口,别人还以为我始乱终弃,被找上门了呢!”   “结果呢?”   柳铭璟闻言精神一振,“你有看上的吗?”   少年简直是服了他,“老大,你自己炮过的女人,你问我看上没有?我是那种人吗?”   “胡说,里面有不少都是黄花闺女,跟着她们的姐妹过来凑热闹的!”柳铭璟摇了摇手,智珠在握的道:“你少骗我,我偷偷瞧见过!”   “你还能干点人事吗!?”   柳铭淇怒了,“你居然还来看笑话?”   “不不不,那都是开玩笑,开玩笑!”柳铭璟厚着脸皮,吃完了最后一块蛋糕,“别走,咱们谈正事儿!……喂,真的是正事!龚楚信从西北有消息回来了!”   他这么说着,柳铭淇才停下了脚步。   “是不是非常顺利,那些人哭着喊着求要我的东西?”少年很有兴趣的问道。   “呵呵,你比我都还要自恋。”柳铭璟笑了笑,却也点头说:“他们很喜欢肥皂、花香精油、厕纸和白糖!我原本以为他们只会喜欢肥皂和白糖的,没想到他们还挺喜欢讲究。”   “不是喜欢讲究,人类都是向往更好的生活。你继续讲!”   “现在他们的需求非常高,不过价钱也压得非常低。”柳铭璟递了一张清单过来,“你瞧瞧,我看他们是起了当二手贩子的心了。”   柳铭淇接过了清单,看到上面写的价格和数量,沉吟着道:“这么多的东西,他们根本吃不下,应该是准备卖给别人。但这么多的东西拿出去,他们不怕被人现和我们有联系?   或者说,这么多的东西卖出去后,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他们有把握能吃得消吗?不会被更大的部落现,然后一口吞了他们?”   柳铭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一次他们是不是有些冒进了。但是你看到了他们要付出的骏马数量了吧?整整四万两千匹!我老爹现在已经拿去给皇上看了,你说皇上和诸位丞相们会不会同意?”   “不同意才是傻子!”   柳铭淇回答道,“之前我们一年交易三千匹,四万两千匹相当于是十四年的总体数量。哪怕是他们因此被灭族了,他们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再找新的合作者。”   “铭淇,你好无情!”柳铭璟笑着指责道。   “和草原上的部落讲感情,那是非常不理智的。”柳铭淇耸耸肩:“任何一个曾经善良的部落,在展壮大之后,一定会对我们大康下手,从来都不会例外。”   柳铭璟听着一愣,旋即笑了:“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柳铭璟能成为多个领域的顶尖人物,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非常高。   他当然很清楚对于草原部落应该怎么做。   小部落联盟就相当于狼犬一样,如果他们叫得凶了,就得勒紧一点绳索,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价格方面只要陛下同意了,我这边没有问题。”柳铭淇把清单递回给了他,“反正咱们两家有的是赚的。”   “谢了!”   柳铭璟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   这一次去小部落联盟的交易,怡王府只是要求裕王府提供肥皂,花香精油、厕纸和白糖,都是柳铭淇自己塞进去的。   特别是白糖,都几乎还没有开始量产,柳铭淇便给了他们一百多斤。   现在看起来,就显得柳铭淇非常有远见,他预料到了这些小部落联盟的人会要。   但小部落联盟要的数额实在是太多,柳铭璟担心裕王府一时半刻提供不过来,或者是忙着满足别人的订单,耽搁了这次的交易。   或者再说得直白一点。   万一柳铭淇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才赚那么少一点钱,结果你怡王府运到边疆去,获得的好处比我还多,岂不是本末倒置?   如今柳铭淇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是表达了会按时供货,这便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当然了,其实柳铭淇的四种商品,怡王府根本不可能直接拿来赚钱。   因为人家小部落联盟说了,要用来交换四万两千匹的骏马。   这么大一块肥肉,大康一定不会落下,而且骏马全部都会归为朝廷所有。   朝廷们给的价格,不会占便宜,也不会多给,就按照正常售价走。   意思就是说,怡王府商队这一次都是白干活儿。   不过他们从草原上收购的货物、从西北三省收购的货物,都不用缴纳税赋,多少都可以。   这便是怡王府赚钱的地方。   且这一次他们会因此赚得更多。   因为去的车队人马会更多,可以携带的货物也就更多。   所以,其实这次买卖,朝廷大赚,怡王府也多赚,只有柳铭淇少赚了。   他还得抽调本来就紧张的资源,优先供应小部落联盟的需求。   幸好现在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供他准备,倒也不会落得没货供应的地步。   ……   “殿下,材料已经全部料理好了。”   大厅外面伸出来一个脑袋,却是大柱。   柳铭淇点点头,“那好,看我给你们大显厨艺,保证让你们吃得满嘴是油!”   “有吃的?你做?”柳铭璟来了精神,“我也留下来吃饭,多一双筷子的事嘛!”   “你要吃?”柳铭淇询问道。   “当然要吃啊!你明的东西都好吃!”   柳铭璟充满了期待,根本没有看到大柱那同情可怜他的表情。   “铭璟童鞋,还是你有眼光啊!”柳铭淇大喜,“你去小饭厅坐着,让他们拿一瓶好酒来等着,待会儿我们就开饭!”   “好嘞!”   柳铭璟也不多想,转身就跟着婢女去了小饭厅。   大约等了两刻钟的时间,柳铭淇便指挥着下人拿着暖盒进来,从里面端出五六个盘子,把小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柳铭璟都还没有认真看,菜肴从暖盒里面拿出来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就扑鼻而来。   “我的天爷!”   柳铭淇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拼命嗅着鼻子的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菜肴这么香。   结果……   看了好几遍,他都有些愣。   “这个……这个是炸丸子对吧?这个……这个肥颤颤的、这么好看的东西是什么?……还有这个炒菜,香气最浓……这个好像有点醋酸味……”   柳铭璟眼睛都看不过来,却忽然看到一个瓢羹伸了过来。   柳铭淇二话不说的舀了一块东坡肉,吹了两口便放进了自己嘴里,闭上眼睛的同时,出了一声满意的呻x。   真的还是猪肉为王啊!   就这么一口油爆了的感觉,肥而不腻,入口一咬就几乎要化掉,这样的感觉,就问什么肉能比得上?   久违了的美味这么回荡在唇齿之间,飘荡在心间,让柳铭淇没喝酒都觉得自己醉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   柳铭璟看得眼馋,先指着那个香味最浓的菜下手。   他夹了一筷子肉和菜,放进嘴里一咬,一股油香和肉香瞬间弥漫了他的口腔,直冲脑门。   哇呀呀……   身为专业美食家,柳铭璟眼睛顿时直了,接下来连续吃了三口,才依依不舍的转战。   “哦呵呵,这个肥肉好好吃啊,又糯又弹又香。”   “咦,这是什么丸子啊?我之前吃到的都很硬,这个丸子肥瘦比例很好,还没有腥味!”   “啧啧,果然!这是糖醋味道的肉,这个肉很嫩很嫩呀,奇怪了,依旧不是羊肉,鸡肉也不对啊!”   要说柳铭璟也是一个奇才。   他嘴巴跟女人一样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吃东西的度丝毫不逊色于柳铭淇。   两人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这顿饭吃得是惬意无比。   最后柳铭淇都停下筷子了,柳铭璟还把几个菜的汁水全部倒进了米饭里面,直接再干了三碗米饭。   如此的像猪一样的进食能力,大柱和他比起来,的确是有所不如啊!   不过站在门口的大柱,是一点儿都不羡慕柳铭淇,反倒是越来越同情这位怡王世子。   吃饱了之后,柳铭璟学着柳铭淇的样子,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道:“铭淇啊,你们家果然有厨子的传统!你把这门手艺传下去,以后你的子子孙孙都缺不了吃的!”   你们家全家才是厨子!   少年鄙视的比起了中指。   以前扎金花的时候,柳铭璟就看到过这个手势,也听柳铭淇讲过是什么含义。   见状他哈哈一笑,“你别那么小气,说好了啊,我明天就派厨子过来,你得把这几道菜的手艺交给他,这样我在家就能吃到如此美味佳肴了!”   “呵呵。”   少年摇着手指,“不好意思,他会做这些菜也不行,原材料除了我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得到!”   “什么材料?难道是龙肉?”柳铭璟不信,“铭淇啊,咱们哥俩儿谁跟谁啊,你别小气,啊?”   “不是我小气,这肉是我辛苦几个月才饲养出来的,别人现在都养不出来。”   “说起这个,你这到底是什么肉啊?”柳铭璟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你确定自己要听?”   “当然!”   门口站着的大柱,听到两兄弟这么说话,直接就转过了身子,不忍看柳铭璟的反应。   “猪肉。”   果不其然。   在柳铭淇说出这两个字过后,柳铭璟先是一愣,然后脸色迅即变得惨白。   他倏的站起身子,一只手像是哀怨小媳妇一样,拼命的指着柳铭淇,却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柳铭璟终于是按耐不住满肚子的呕吐之意,飞一样的冲出了房间。   “呕……”   还没等冲到茅厕,就在这院子里面,他便吐了出来。   “柳铭淇,你这个混账!!!”   怡王世子凄惨的叫喊声,直接冲破了天际…… 第二百零一章送上门来的皇帝大伯【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24/50   中午时分,御书房。   忙完了政务过后,景和帝招呼下面的几位臣子一起吃点东西。   今天在场的是副相南宫忌、御史大夫屠谋忠、兵部尚书周之孝、京畿总督熊文庆。   平日私下里皇帝和大臣们都比较随便,比如中午进膳的时候,只要是有大臣在场,他都会留下来一起进餐。   随着赵寿的示意,一群宫女和宦官走了进来,将几人的桌子全部撤开到一边,然后又重新摆过来一张桌子,再把几碟精致的饭菜摆了上来。   皇帝和他们的一样,都是三热三冷一汤一饭。   这就有点像是古代版本的工作餐。   刚刚拿起筷子,南宫忌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景和帝好奇的问道。   “不是,微臣想到了一个好笑的事情。”南宫忌笑着说:“是关于裕王世子和怡王世子的。”   一听这个,旁边的周之孝、屠谋忠和熊文庆也跟着笑了。   见到他们好像都很有默契的样子,景和帝心痒痒的道:“赶紧说,到底是什么?铭璟和铭淇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怡王世子昨天晚上去找裕王世子谈事情,然后就留在裕王府吃晚饭,裕王世子亲自下厨招待他,那是做了一桌子的美味啊,怡王世子吃得满嘴是油。”说到这儿,南宫忌话锋一转,“但是呢,最后他却把吃的东西全部都吐光了,回家了都还破口大骂裕王世子呢。”   “啊?为什么?”景和帝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很简单,裕王世子请他吃的是猪肉,满桌子的菜,全都是猪肉做的。”   “啊!?”   景和帝蓦的一惊,想着满桌子猪肉做的菜,又设想起当时柳铭璟的反应,不觉有点毛骨悚然。   然后他又忍不住笑了。   但是笑过之后,景和帝又觉得不对劲儿:“铭璟不是笨蛋,看到铭淇不吃的话,他怎么会吃那么多?不会心中起疑吗?”   “裕王世子也吃了。”南宫忌道。   “啊!?”   望着皇帝惊骇的目光,南宫忌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对不对!”景和帝不信的道,“铭淇虽然顽劣,但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坑别人,把自己都赔进去的人。况且他和铭璟没有闹什么矛盾啊,用得着这么坑他?”   “倒不是故意坑怡王世子的。”南宫忌道:“裕王世子自己也吃了,而且先吃,吃得非常香,然后怡王世子才吃的。最后两人一起把满桌子菜都给吃光了。据说怡王世子用菜汤泡饭都下了两碗饭。”   景和帝觉得自己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铭淇居然有这种癖好?太恶心了!难怪不得铭璟中招!”   结果南宫忌又笑着摇头:“皇上您也不要觉得裕王世子奇怪,其实这个猪是裕王世子从小猪仔一生出来,便开始专门饲养的,只吃麸糠、野菜和各种杂粮,倒不是那些吃污秽东西长大的猪。”   “哦,这才说得通嘛!”   景和帝这才满意的颌。   我就说嘛,虽然铭淇是吃货,但绝对不至于如此的饥不择食。   “但是他养的猪,就比外面的好吃?”对于这个,皇帝还是不相信,“我听赵寿他们说过,猪肉非常腥臭粗糙。而且前几个月,铭淇炼制猪油的时候,你们不也闻到过吗?那么腥臭的东西,怎么可能做得好吃,然后又把铭璟给骗了?铭璟可是美食家啊!”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南宫忌摇了摇头。   “有意思,等下次铭淇进宫,我来问问他,看他是怎么骗过铭璟的。”   景和帝还是不信猪肉好吃,他觉得一定是柳铭淇用了什么法子欺骗人,才顺利的坑了柳铭璟。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皇帝肚子也饿了,就想要开始吃饭,结果赵寿一脸纠结的走了上来,“陛下,老奴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景和帝随口道,还顺手吃了一口饭。   “这个……”   赵寿压低了声音,快的道:“根据宫里的宦官报告,他们一大早就看到裕王世子带着一桶肉食进了宫……”   皇帝吓得筷子都一颤:“他……他去哪儿了?”   赵寿结结巴巴的道:“好像是……是太后寝宫?”   “放肆!”   景和帝蓦的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饭盒都给打掉了。   下面的几个正在吃饭的重臣吓了一跳,齐齐的望向了他。   只见皇帝一脸的恼怒,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转身就往御书房外面走去。   赵寿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到这副场景,南宫忌赶紧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饭盒,也跟了出去。   剩下三人也和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景和帝都没有现他们三个跟了上来,出了御书房,他连轿子都没有坐,直接快步走向了慈宁宫。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景和帝便在宫女和宦官的“常见陛下”声音之中,踏进了慈宁宫宫门。   走过第一进、到了第二进,景和帝在偏殿的房间里,找到了祖孙三人。   是的。   太后、柳铭淇、长乐公主,祖孙三人,全都红光满面,一副酒足饭饱的满足感。   只见桌子上摆了好几盘的菜肴,但几乎没剩下什么了。   柳铭淇正眉飞色舞的跟太后说话,听到忽然而来的推门声音,转头一瞧,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景和帝。   “铭淇!”   景和帝看着桌上的菜肴,现果然是肉食居多,心头惊骇不已:“你……你……你出来!”   他可不敢在这里刺激皇太后,不然母后也跟柳铭璟一样的当场吐了,那才是他的罪过。   “皇爷爷”   柳铭淇还没有答应,那边的长乐公主爬下了桌子,冲到了他的身边,笑嘻嘻的仰头道:“今天淇叔儿又做了好吃的东西哟,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猪肉呢!真的好好吃,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一些!”   说着,她小手还往回指了指。   后面跟着的赵寿、南宫忌等人嘴皮子都抽了一下。   景和帝大惊失色,抱起孙女儿的同时,又望向了皇太后:“母后,您,您知道吃的是什么东西?”   “知道啊,猪肉嘛!”   太后一点都不惊讶,不过看到儿子便秘一样的神情,便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吃猪肉恶心?”   景和帝讪讪的道:“原来太后知道……”   “你别以为我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什么民间疾苦都不晓得。”太后挥了挥手,“我年轻的时候不也在外面长大?当然晓得老百姓们很喜欢吃猪肉。”   顿了顿,她又道:“他们可不像你们,可以吃鸡鸭鹅,可以吃鱼肉,可以吃羊肉甚至是牛肉。   猪肉是一种不错肉食,远比蔬菜要能扛饿,而且还有油水,吃进肚子里就会长肉,不至于瘦得风都能吹倒。   虽然它的缺点也很多,比如不大干净、吃得很脏,腥臭味特别重,但比起这些好处来,老百姓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能隔三岔五的吃一顿猪肉,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景和帝闻言赶紧下拜:“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儿臣吃苦都可以,您年龄大了……”   “我年龄大了,就更该吃一点这种油脂多的肉啊,这样才好吃呢!”太后笑着说,“皇帝你难道不知道,铭淇从小猪一出生,就精心照料,吃的是麸糠蔬菜杂粮,喝的是干净的山泉水,每天都要到山坡上玩耍,几天还能洗一次澡。这样的猪肉,我有什么吃不得的?”   “可是那骚臭味道……”   “一点别的腥臭味道都没有,比羊肉和牛肉都好吃。”太后坚定的道,顺带着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圆圆的肥瘦相间的肉,递给了皇帝,“来,这是你的孙女儿给你留下的,吃一吃看。”   怀里的长乐也欢快的道:“对呀,皇爷爷,你快吃,可好吃了!”   被上下夹击,景和帝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接过了太后夹起的肉,塞进了嘴里。   这块肉不是热的,而是冷盘肉。   咬进嘴里,凝固的脂肪被口里的温度给融化掉一部分,混合着瘦肉一起咀嚼,景和帝最先感受到的居然是一股浓郁的肉香。   这种肉香不但没有一点腥臭味,反而是非常的纯粹,夹杂着香料的味道,咸淡适中,不软不硬,几口就吞下肚了。   景和帝本来是准备“受刑”的,可有了心理准备的他,反倒是尝到了人间美味,吃着吃着眼睛就亮了。   “怎么样,陛下?这种猪肉很好吃吧?”柳铭淇此时才开始说话。   少年是个聪明人,知道这里谁最大。   等着太后和长乐公主把局面控制下来了,才是轮到他言的时候。   景和帝先是瞪了他一眼,才慢慢的点头:“倒是还不错。”   吃到了味道,景和帝才明白为什么母后和长乐会喜欢这种猪肉做的菜。   换作是他,如果是这样的肉,他也能吃得很开心。   结果下一刻柳铭淇又使坏了:“既然陛下都喜欢,何不让赵公公、南宫相爷他们,也一起尝尝味道呢?”   “对对对!”   皇帝忽然间开了窍,笑容满面的把盘子给拿了起来,递向了后面:“来来来,你们都尝一尝,铭淇做的这个菜,的确是不错!”   一边说话,皇帝一边扫向了几个臣子,眼神中意味非常明显。   我皇帝都吃了猪肉,你们总不能看着我吃吧?   咱们君臣一定要有福同享!   赵寿倒没有什么,南宫忌等人差点想掐死自己。   心想我到底跟过来干什么啊?看什么热闹啊?   可景和帝递了盘子过来,太后又在旁边看着,你说他们怎么躲?   虽然皇帝平日里没有架子,太后也是好人,但你总不能说当众就这么驳面子吧?   皇上能吃,太后能吃,公主能吃,亲王世子能吃,你们就不能吃?   哪来的这种道理?   没办法,看着赵寿第一个拈了一块放进嘴里,他们几个也挤出了笑容,拈了肉来吃。   这里面的人之中,最奢侈享受的还不是景和帝,而是南宫忌。   他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就是没有吃过猪肉。   本来以为是一次“受刑”,可吃进了嘴里,他这个老饕餮马上便眼睛一亮。   这味道!   这口感!   这种肥瘦相间的肉!!   原来太后、皇上和长乐公主,都不是在装啊,是真的好吃!   两三口吞下了肚,南宫忌又顺手去拿了第二块,这一次他咀嚼得更加仔细一些,现没有鸡肉那么柴,也没有牛肉那么的硬,特别是肥肉的地方,一点都不油腻和腥臭。   随着他去拿第三块的时候,就看到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么样,明亮,好吃吧?”景和帝问道。   “好吃。”南宫忌点点头。   景和帝又问:“不嫌弃是猪肉?”   南宫忌苦笑了一声,“裕王世子都是这样精心的饲养了,当然不存在不干净,之前的只是心理感觉而已,实际上吃了就不嫌弃了。”   他说的是实话,和皇帝的感觉是一样的。   同样的味道,同样的猪肉,他们为什么吃了没有吐,而柳铭璟却吐了吗?   这是一个先后的问题。   如果知道是猪肉,再去吃,那么提前心里就有了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你吃到猪肉这么好吃,就会有惊喜的感觉,自然就不会恶心想吐。   而柳铭璟不一样,他是吃了之后才知道是猪肉,就相当于别人跟他说,你刚才吃的是一堆屎一样,虽然这个“屎”很好吃,但心理上却很难受。   看着皇帝一边吃着冷切肘子肉,一边和几个大臣谈笑风生,柳铭淇心头大是得意。   原本想着还得多花一点时间来推广的,没想到景和帝亲自撞上门来,还附带了这么多的赠品。   皇帝和太后都吃得开心,谁以后还敢说猪肉恶心?   这下子猪肉总算是给自己正名了!   许多年以后,普通老百姓都能吃到这么美味可口的猪肉时,他们想起小爷我,会是怎么样的感激之情?   会不会给我取一个外号叫做“美味猪肉之父”?   或者简单一点……“猪爸爸”?   柳铭淇哆嗦了一下,只能祈祷后人们不要恶搞自己才好!   ……   六更21ooo字送上!   均订1ooo了~月票接近1ooo了~   没啥可矫情的,老爷们看我表现吧!   拼了!   不怂!!! 第二百零三章我是一个大方的人【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等到陈贵妃和寿王离开,这顿饭就吃不下去了。   太后安抚了长乐公主几句,转身就离开回宫。   景和帝自己最尴尬,也跟着安抚了心爱的孙女儿一下,便追着皇太后去了。   出了这个事情,他也得跟母后请罪,别让老人家气出病来。   “都散了吧!铭淇你安慰一下念妤,不要让小孩子心里闷着。”   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大家离开。   念妤是她的亲孙女,如果刚才不是太后火,就该她来火了。   但看着陈贵妃那样母凭子贵的样子,皇后又忽然有些落寞。   如若我的孩儿还在,那该多好啊!   太子母妃沈贵妃跟看了一场戏一样,笑嘻嘻的走了。   她的身份特殊,既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却又不是皇后,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   于是沈贵妃一向都与人为善,而且还非常的大方豁达,深得大家的好评。   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只要这么好好的过,熬到了儿子登基的那一天,便是自己当家作主的时候了。   现在稍微的委屈一点,倒也没什么。   柳铭淇陪着恭王妃和长乐公主两人离开。   出门的时候,柳铭淇干脆抱着了长乐公主,恭王妃落后一步跟着。   “念妤,刚才吓到了吗?”少年问道。   “有一点点。”长乐公主紧紧搂着柳铭淇粗壮的颈子,小声的道:“其实铭安一直都那么的霸道,我看到他欺负别人好多次了。但我跟娘讲,她都让我不用理会那么多。”   柳铭淇暗自点头。   他明白恭王妃的心思。   她们两个都是无根的浮萍,全靠皇上对长乐公主的宠爱,才能在宫里立足。   但恭王妃还是心中没有底,所以在宫里都尽量低调,不去沾染是非。   可她却不明白,任凭多么善良的皇帝,在他的宫里都是有太多的是非,你不去惹人,别人都会来惹你。   “没关系,现在淇叔我成了他的先生,我会好好管教他的。”柳铭淇轻声笑道:“他不乖的话,我们就用竹鞭抽他的屁股,好不好?”   长乐公主先是咯咯一笑,然后才觉得自己不够善良,赶紧说道:“还是不要打得太凶了。”   “好!”   柳铭淇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告诉淇叔,你最喜欢哪道菜?淇叔过几天又做给你吃。”   “我喜欢啃排骨。”小公主道。   “那我下次专门把排骨留给我们的小念妤!”   “嗯嗯,淇叔儿你真好”   ……   送完了长乐公主回思浩殿,柳铭淇便在千牛卫的陪伴下,一路走出宫。   眼看着不远处便是宫门,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呼喊。   回过头来,却是赵寿坐着轿子赶了过来。   下轿的赵寿先喘了几口气,才拱手道:“世子殿下,陛下有命,今天的猪肉非常好吃,明日还请你送几头进来。”   “我那边只有一头,剩下的都没有长大,还需要一两个月。”柳铭淇道,“让陛下先忍一忍,把猪肉放进冰窖里面,可以多让太后吃几顿。”   “其实陛下不急,主要是太后。”赵寿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顿了顿,他又道:“关于殿下成为寿王讲读官的事情,皇上也有吩咐。希望您尽量对小孩子以说服为主,不要打得狠了,给他留下阴影。”   柳铭淇笑着摇了摇头,“那不行,太后让我管,我就要认真的管。陛下心疼寿王是他的事情,最多我打了之后,他再去哄儿子嘛。”   “您这话说得太不近人情了吧?”赵寿皱皱眉头,“毕竟寿王乃是千金之躯……”   “敢情他就金贵,长乐公主就不金贵了?”柳铭淇说着就冒火,“这样的人,以后出了宫,不知道怎么祸害别人呢!到时候有的是陛下难受的。”   “唉!”   赵寿叹着气,却是对柳铭淇鞠了一躬:“陛下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殿下的话我也会回复陛下。但是作为老奴个人,我谢谢殿下前些日子的义举,救了那么多可怜的人。”   他这么的客气,倒是让柳铭淇颇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又有些感叹。   宫里的人,真正有几个人不辛苦的?   ……   大柱和樊山是在宫门的侍卫休息间等着柳铭淇的。   身为亲王世子,他的侍卫自然也有着特殊待遇。   两人伴随着少年,出了宫门才翻身上马,准备奔驰回家。   “淇哥儿!淇哥儿!”   冷不防的外面不远处灯火通明,还有人在招呼着柳铭淇。   定眼一瞧,那里却是一辆豪华的大马车,马车四周都点着煤油灯,照得四周亮堂堂的。   说话的人站在马车前,外面穿着一件纯色的貂皮大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哦,是南宫兄?”   柳铭淇也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正是南宫忌的孙子南宫丘成。   “淇哥儿你可出来了!”南宫丘成跺着脚道,“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了。”   柳铭淇下了马,笑着道:“有事?”   “当然有事。”南宫丘成上前攀着他的肩膀,“淇哥儿,你家里还有多少头那种……那种猪?”   聪明人一听就懂。   柳铭淇嘿嘿一笑,“怎么,南宫相爷喜欢上那味道了?”   “这不废话嘛!”南宫丘成感慨的摇着头,“他就吃了那么几块什么猪肘子肉,回来就念念不忘,还让我来等着你,好第一时间买到猪肉,免得被人截了胡。”   “都说南宫相爷是难得的美食家,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柳铭淇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南宫忌是堂堂副相,如果他都喜欢,肯定能影响更多人。   猪肉爱好者是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把美食文化传出去,才能让猪肉进入千家万户。   “那我们的猪……”   南宫丘成趁机追问道,“什么时候能给?给几十头?”   “几十头?”柳铭淇讶然失笑,“刚才皇上让我拿几头进去,我手里也只剩下了一头可以给。你们家的啊,只有等到冬月才行。”   下个月即是冬月,也就是十一月,腊月是十二月。   南宫丘成皱了皱眉头,“淇哥儿,这是不是太久了?我爷爷恨不得明天就吃的样子,多等这么十天半个月,恐怕他会骂我呀。”   “这也没有办法,想要吃到好的猪肉,就得要有耐心。”柳铭淇道,“那些猪都没有长肥,吃起来就不够味道。”   “真的只能用你养的那些猪?”   南宫丘成问了这个问题,自己都笑了,“如若是外面的那些肮脏猪,我爷爷也不会吃。”   “嗯,其实养这些猪没有什么难处,先是必须骟割,然后只要细心和用料精细就可以。”柳铭淇道,“你们南宫府愿意的话,我把饲养方法详细的写一份出来,你们照着养就行,六七个月便能吃猪肉了。”   “这个秘方你肯公开啊?”南宫丘成一脸惊讶,“你这么大方,让我很有点不适应。”   在大家的眼中,柳铭淇很会明东西,但绝对不是一个乐于分享的人。   不过这也是废话,谁家明了柳铭淇明的那些东西后,不紧紧的捂着传给子孙后代啊?   可现在柳铭淇居然愿意把这样的美食秘方给公开,实在让人觉得不大真实。   “切,吃的方面我有小气过吗?”柳铭淇道:“你吃的蛋糕,你吃的奶茶,你吃的烤鸭,我有吝啬传授方法吗?”   哦!   南宫丘成这才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在关于吃的方面,柳铭淇的确是很大方,造福了不知道多少人。   从这一点来讲,柳铭淇这个人还行。   可是南宫丘成还是找到了茬儿:“但你的大白兔奶糖怎么不公开?”   “滚蛋!”   柳铭淇送给他一个中指,翻身便上了马。   “喂喂,淇哥儿,你别走啊……别忘记我的猪!我要定十头……别忘了啊!”   南宫丘成的声音还飘荡在风中,少年已经冲出去了几十米。   帝京城宵禁最严格的便是在皇城,这个时候已经不允许外人进出了,所以没什么人的情况下,柳铭淇便能骑得快一点。   他们现在只有三人还好一点,如果是上了十个人的规模,巡逻的羽林卫立刻就会把人拦下,甭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事情,全都得审问一番。   此时已经到了初冬季节,虽然京城没有下雪,可是晚上的温度仍旧很低。   柳铭淇穿着厚厚的袄子,又正是热血男儿的年龄,所以还不觉得冷。   今天太后给他的任务,对于寿王来说是极其严厉的。   皇帝知道柳铭淇的性格,因此专门提前给他讲一下,免得收拾得寿王怀疑人生都不是不可能。   大康皇室的教育不能说不好,可是除了太子之外,其余的皇子教育都很松,有点放任自流的感觉。   否则睿王也不可能去做利子钱生意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老师们对除开太子以外的皇子们,如果教育得稍微严格一些,也没有问题。   遇到了柳铭淇这种本身就是宗室的亲王世子,想要教训一个小屁孩,根本都不用留手。   黄金棍子底下出好人。   这可是柳铭淇上辈子听到的一个朴实真理。   有些小毛孩啊,不打不成器! 第二百零四章 柳老师的第一天教学【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25/51   柳老师的责任心很强,第二天一大早便进了宫里。   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柳铭淇还没有走到寿王居住的永和宫,这边就有宦官前来传令,说是皇上召唤。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皇上也就是担心您年轻气盛,教育的方法不恰当。”   传令的宦官说完之后,还悄悄的在柳铭淇耳边解释了这么一句。   可别小看了这些宦官们的提点,有时候能救命。   皇帝的心情好坏、有什么动向,或者在召见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见过什么人,这些信息一讲出来,老奸巨猾的人马上就能针对应对,化险为夷、喜上加喜。   所以古往今来,无数的重臣都愿意结交宫里的宦官。   权倾朝野的张江陵,不就是靠着冯大太监的帮忙,才掌控了整个朝廷,从而推行他的“一条鞭”变法吗?   更厉害的是明成祖朱棣。   建文帝的皇宫就是一个筛子,几乎所有的大太监都为他通风报信,朝廷有什么变动他都晓得,你说这样知己知彼的,他能不击败侄儿,成为明朝的第三个皇帝吗?   大康朝还好一些,皇帝并没有那么霸道,宫里有权势的太监并不能直接参与朝政,所以对群臣的作用有限。   重臣们平日里对大太监们可以友好一点,但绝对没到讨好的地步。   柳铭淇就更不用说了,注定吃喝玩乐一辈子的亲王世子,连皇帝的面都不用给,哪里管什么太监宦官?   但是呢,因为柳铭淇的“马桶”和“永和宫事件”,特别是在永和宫门口,救下十几个宦官和宫女,更是让普通的宦官们感激不已。   所以传令的宦官主动给柳铭淇传递一些信息。   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柳铭淇大踏步的走进了御书房。   今天到御书房轮值的几位丞相、尚书和大臣们还没有到,只有景和帝一人坐在了御书桌旁。   结果景和帝一开始说的,还是正事儿:“铭淇,关于怡王府拿四种商品跟西北小部落联盟交换骏马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柳铭淇毫不犹豫的道:“铭璟跟小臣说了,朝廷的决定我们裕王府一定支持,到时会早点拿出货来,不会耽搁的。”   “好。”   景和帝欣慰的点点头,“我们宗室贵胄,享有最多的朝廷供养,就是该像你这样,勇于任事。好好的努力,未来的宗室,还靠你去引导和规劝。”   这便是默认已经把下一任的宗正许给柳铭淇了。   不过柳铭淇却很坚决,“皇上,您如果想用这个来贿赂小臣,以换取我对寿王的从轻教导,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孩子!”   景和帝哭笑不得,却又忍不住道:“难道真的要闹到你们堂兄弟不和,最后弄得成仇人吗?”   “不会的。”   柳铭淇很想加一句:“我的仇人都死了。”   但是很显然,如此装比的话,肯定会被皇帝破口大骂,直接叫他滚出去。   所以他接着说道:“小臣有信心,把寿王培养成一个有理想有道德的社……大康朝优秀青年!”   “呵呵!”   皇帝冷笑了一番,意思是这鬼话你自己信吗?   柳铭淇的脸皮很厚,点头道:“其实陛下您也不用担心,小臣只要提一点,您就会同意小臣的严厉管教了。”   景和帝一挥手:“说!”   少年徐徐的道:“寿王能在皇宫里呆一辈子?”   景和帝一愣,旋即脸色难看了起来。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柳铭淇说的是对的。   即便是他强留小儿子呆在宫里,但等到太子继位之后,怎么可能允许亲王在宫里呆着?   一旦寿王出宫,他就要受到宗室的管理。   那时候除了府中之权,其它没有任何权力的寿王,一定是处处受制约,动不动就会被斥责,甚至还会被柳铭淇抓到宗人府,好好的关押折磨几天。   想着儿子二三十岁、三四十岁还得受这样的苦难折磨,皇帝顿时觉得,是应该让他小时候就学好,免得日后受更多的苦。   “其实陛下您没有理解太后的深意啊。”柳铭淇苦口婆心的道:“皇奶奶指定谁做寿王的老师不行,非要叫我?这不就是给我增加一个负担吗?以后他独立建府了,我还能不管自己的徒弟?”   对啊!   皇帝眼睛蓦的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有了这层师徒的身份和情谊,那么寿王以后就是柳铭淇这边的人了,再有什么不对,难道师父还能虐待弟子不成?   哪怕是寿王不懂营生,有这么一个级大富翁的师父,他还愁日子过得不好?   柳铭淇又道:“所以说啊,我现在一定要好好管教他,让他以后能跟着我做生意,靠自己就赚很多的钱,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这难道不比现在这种天怒人怨的样子好吗?”   “嗯……”   景和帝终于是点点头,“那好吧,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也别太过分。”   “陈贵妃娘娘来告状的时候,您也别理会她,要稳住。”   “你不能又把他弄得卧病在床。”   “要是一些皮外伤,您也别心疼。”   “不要伤及筋骨和根本。”   “别的讲读官也不许干扰我做事。”   “正常的学习不要耽搁了。”   “……”   两叔侄说了一大堆,总算是初步达成了协议。   柳铭淇是心中更加有底气,而景和帝却在暗自心疼,儿子啊,你可得挺住啊。   ……   说完了寿王,景和帝又恢复了平和,“铭淇,我一直有个疑问,西北非常苦寒,这些草原人天生就爱喝酒,平日里哪怕大康的酒水很贵,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购买。   你的消毒酒精非常烈,连我们的禁军将军都爱喝,就更别说他们了。你为什么不卖给他们?我记得是半斤5钱银子?你开价再贵几十倍,他们也会买的。”   “这事儿之前铭璟也问过我。”柳铭淇笑了笑,“这种高度烈酒固然可以喝,但是最重要的作用是用在战场上,如果哪一天他们现了这种消毒酒精能大大的治疗伤势……那么陛下,你说一个活着的凶猛草原人,对大康的威胁有多大?   我卖给他们消毒酒精,不就是在救他们的战士,在提高他们的医疗水准、而且是不要大夫就能解决的那一种吗?这个钱,我可赚不得。”   皇帝闻言恍然大悟,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么深的地方。   草原的那些部落本来就凶悍,如若是让他们的战士不断痊愈,那这样死里逃生的战士,绝对会是大康朝的噩梦。   “铭淇啊,你很好!”景和帝站了起来,走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去做你的事情吧,我对你很放心!”   皇帝此时心中非常感动,恨不得给柳铭淇封一个爵位,来表达自己的满意。   可要不了多久,景和帝就后悔了。   钟昶、巫愚等重臣刚刚才坐了下来,准备和皇帝商量这几天他们手上的公务,就看到有一个宦官急匆匆的走进来,在赵寿耳边说了几句。   然后赵寿就给景和帝转达了。   然后大家便见到皇帝脸色大变,很是难受,也很是纠结,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挥了挥手,让赵寿退下去。   和皇帝相处这么多年,大家都晓得,如果是重要的朝廷大事,他一定会说出来。   如今什么都不说,显然就是家事了。   于是就连最铁杆的副相钟昶也没有多问,直接汇报起了自己的事务。   钟昶一共有三个事情要汇报,分别是三省交界地带的灾后处理工作、中部地区今年税赋不一致的问题,还有东北温度暴降,需要朝廷加拨一些钱粮的求援。   结果他才说了第一个,第二个还没来得及说,便又看到一个宦官从侧面跑进来,又对赵寿说话,赵寿又趁着空档给景和帝汇报。   钟昶忍不住了,“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景和帝脸色微微有些尴尬,“没有,没有……你继续!”   “陛下,您这样无法集中精神来听臣的汇报,我们之后又该怎么商量处理,您又怎么能给出最正确的指令?”钟昶正色的道,“如果这个事情需要处理,您就先去做了再说,我们可以等一等。”   “没事儿,没有!”   皇帝再次否认,并且转头对赵寿道:“吩咐下去,不许让他们进来了,朕不想听!”   “遵旨!”   赵寿明知道皇帝不是心甘情愿的,却还是出门传达命令了。   然后他还自己站在门外,顺带着把门关上。   这下子就再也没有人能进来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青古,你继续!”   ……   同一时间,永和宫。   宫里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顺带着还有女人的哭声。   只见后殿的院子里,寿王一边哭着一边逃跑,却时不时的被柳铭淇追上,用竹鞭抽他的小屁股,打得他又痛又怕,哭声就没有停过。   陈贵妃站得远远的,却不能过来,只能看着儿子受罪。   因为她身旁有两个中年宫女,都是太后派过来的,勒令她不准动弹,否则直接进冷宫去消停几天。   眼看着儿子不断挨打,而派去求援的宦官又连续带来坏消息,陈贵妃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都哭成了花脸。   其实这也不能怪柳铭淇暴戾。   他进到永和宫,叫寿王出来上课,寿王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不出来也就算了,逼急了他还破口大骂柳铭淇,你说这让柳铭淇怎么忍?   少年踹开了房门,抓着熊孩子就是一阵暴打。   然后他还故意让寿王逃出去,追上去又是一阵好打。   寿王简直成了新手村的小怪物,被老鸟一阵蹂躏,却根本无法反抗。   眼看着连抽打他,他都没有了跑的力道,柳铭淇也知道差不多了,再打昏了过去,皇帝那边不好交代。   于是柳铭淇快步上前,把寿王像是抓小鸡一样的拎起来,转身往寿王书房走去。   “殿下,你今天不给我抄一百遍《周礼》,我就再打你一百鞭子!”   “呜呜呜……”   寿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如死灰的呜咽抽泣着,对柳铭淇这样的大魔王是怕到了极点。   一次又一次的打他,还没有人护着他,你说这样的恶魔可怕不?!   ……   写书的人是不过周末滴!   我要为老爷们服务~ 第二百零五章 老司机支招【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收拾完熊孩子,柳铭淇还在宫里给太后和长乐公主做了一顿午饭才回家。 今天仍旧是几道猪肉做的菜为主菜。 太后牙口不好,东坡肉和肉园子汤最适合她。 长乐公主则是满足了她想吃蒜香排骨的愿望,柳铭淇一口气给她做了三根肋排,吃得小姑娘脸颊上都是油脂。 直到柳铭淇出宫,皇帝都没有来找他,显然也是稳住了的。 说句实在话,如若皇帝每次都要派人过来求情,或者自己来阻止柳铭淇,那么柳铭淇肯定会辞掉自己的讲读官工作。 反正被溺爱的孩子最后坑的只能是父母和他们自己,而不是柳铭淇。 他还懒得背这个包袱在肩上。 要是换成了可爱的小念妤,柳铭淇倒是背得心甘情愿。 今天其实柳铭淇是有一个聚会的。 他邀请的人是杜立峰,也就是那个宿雾国的王子,家里岛上有红薯的那一位。 虽然取红薯的船队还没有回来,柳铭淇却从来没有怠慢过杜立峰。 基本上每隔十天半个月,柳铭淇便会带他出来吃喝玩乐一番。 因为有了柳铭淇的重视,杜立峰在一群外国来的国子监学生里面也有了点小名气,不是那么受欺负了,甚至不少人还来拉拢他。 大康朝的宗室绝大部分就是个华丽的装饰品,好看不中用。 但绝大部分的番邦小国,都不需要大康朝的朝政支持,他们只是来学习怎么管理一个国家的,自然有国子监的众位先生们教导。 他们自己更喜欢和在商业上卓有成效的大康人交往,因为这样才有可能学到做生意的本事,甚至是为自己国家牵线,好把自己国家的东西卖进大康来,然后又可以把大康的东西拿回去卖。 这样左右不断倒手,财富岂不是滚滚而来? 别说他们这些王子贵族们只在乎钱。 就他们那些穷国家,国王过得都不如这边的大地主强,他们还要什么脸面呀? 吃饱肚子和过好日子最重要! 因此,作为全大康最会做生意的天才少年,柳铭淇不但被本国的无数宗室勋贵、商人们追捧,周边和海外藩国的这些贵族子弟,同样对柳铭淇充满了敬佩,千方百计的想要和他拉拢关系。 肥皂、花香精油、厕纸、现在新出的白糖,还有神秘的几乎在外面见不到的大白兔奶糖,随便拿一样回国卖,都会赚得盆满钵满啊! 杜立峰身为柳铭淇的好朋友,不但拥有柳铭淇送他的各种新奇玩意儿,他还能拿到一些份额,加一点价格卖给这些藩国王子和贵族们。 虽然并不多,也就是几十、上百份,但藩国王子和贵族们只要买到了,走出门就能卖给大康的商人们,稳赚不赔,你说他们愿不愿意来讨好杜立峰? 人的自信心都是通过胜利和成功,不断的累计起来的。 杜立峰以前是一个小透明,不但穷,还爱打屁,性格又木讷,当然会被大家嘲笑和排挤。 可现在人家有人罩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还能拿出许多紧俏的东西卖给大家,让大家也赚点小钱,人们当然就愿意去奉承他、吹捧他,服从他。 久而久之的,杜立峰竖立起了信心,穿着打扮也变了,颇有些成功人士的派头。 就连杜立峰的相好小珍珠,也悄悄的跟梦心儿说,杜立峰变化很大,似乎是很有魅力了。 今天柳铭淇安排的招待地点,仍旧是四大花楼之一的朱雀楼。 陪客自然还是上面的那两位——小珍珠和梦心儿。 杜立峰通过做倒爷生意赚了点钱后,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给自己换院子,而是去赎小珍珠。 小珍珠的赎身费不贵,也就是五千两白银。 这个价码相对于她的茶围子和最后的过夜之资,不算高,甚至可以说便宜。 但这就是朱雀楼的特色。 只要姑娘们给朱雀楼干了一定的年生,赚够了钱,那么朱雀楼对姑娘们就会很宽松,给她们赎身大开绿灯。 基本上姑娘们自己的积蓄,就完全够用来赎身的了。 可来到朱雀楼的女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苦楚,所以虽然可以离开了,但没地方可去的她们,许多都是继续呆在朱雀楼。 不少的姑娘自己给自己赎身后,直接升任在朱雀楼做事情、当老鸨或者管事的。 这样又轻松又熟悉,还可以有个安身之处。 小珍珠几年之前就被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伤透了心,准备要自己孤身过一辈子的。 没想到她遇到了对她一见钟情、苦苦痴缠的杜立峰。 她当然是拒绝了杜立峰为她赎身的请求,因为小珍珠对杜立峰没别的感觉,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客人。 但杜立峰却没有放弃,不管有没有柳铭淇陪着,他都隔三岔五的来朱雀楼找小珍珠,挣的钱几乎都投进了朱雀楼里面。 小珍珠的心中从一开始的好笑,再到现在的有些犹豫,心态之复杂,实在不好跟外面人言语。 …… 因为大家都很熟了,所以一群歌姬唱歌跳舞之际,两对男女便各坐一边,各玩各的。 梦心儿吃着柳铭淇带来的大白兔奶糖,大为赞赏:“小王爷,谁家有你这样的创造者,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像是这样的糖,我每天吃一百个都没问题!” 嗯…… 那倒是。 小白兔和大白兔还是有关联的。 柳铭淇看了一眼她的规模,的确是不断的在壮大之中。 要是有一天能成为大白兔,那新一代的朱雀楼第一花魁就要产生了。 梦心儿察觉到了少年的目光,骄傲的挺了挺,眼神中更多的却是戏谑。 相处了这么多次,柳铭淇知道她就是一个小辣椒,不但骄傲,而且还傲娇。 梦心儿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最美最动人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但却绝对不给别人任何有遐想的空间。 这样巨大的反差,加上她号称京城独树一帜的剑舞,倒是让这位小花名气越来越大。 柳铭淇叹了一口气,“心儿姑娘,你倒是说说,到底小珍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着小杜?” “这要一种感觉,感觉你知道吗?”梦心儿不屑的道,“你们男人觉得有钱就行了,殊不知女人在不缺钱的情况下,根本就对你们这种人无感。” 少年看着她,晒然一笑道:“你们倒是奇怪,男人愿意为你们花光所有的钱,你们会说是铜臭味重。那些只会甜言蜜语哄你们,最后占了便宜吃干抹净转身就走的下流人,你们还把他们当个宝。 所谓的心动感觉,是不是伤得越深就越是挂念得厉害?小珍珠这样被人伤透了心,然后她就来伤小杜的心,从而获得变x的满足感?” 梦心儿大眼睛瞪了瞪,“你这什么弯门邪道?” “难道不是嘛?”柳铭淇摊开双手,“女人啊,年轻的时候折腾一点情情爱爱,被人伤害也就算了。最怕年龄一大把了却还不着实际,偏要觉得自己心比天高,实际上却命比纸薄,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平凡幸福。 等到你们领悟到踏实生活才是最实在的时候,却已经老得折腾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一个人孤独到老。” 梦心儿眼睛不住的眨动:“小王爷,你看上去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这是王爷说给你听的?” “不是,是我看惯了人生的跌宕起伏,有感而。”柳铭淇拍了拍桌子,“实不相瞒,我已经得道几百年,最喜欢游戏人间……唔!” 冷不防的,梦心儿塞了一颗蜜饯到他嘴里,阻止了他的说话。 显然,小丫头一点都不信他的胡扯。 不过之前的这么两段话,梦心儿倒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年龄小,没有经历过情爱。 可是因为自己是从小在朱雀楼长大的,所以看多了那些年老色衰的阿姨们的心酸,也听了她们不少的后悔哀怨和难过。 这其实和柳铭淇说的高度吻合。 只不过梦心儿才不想因此让柳铭淇得瑟。 柳铭淇却没有就此消停,上辈子就是楚男的他,指点江山道:“梦大娘你信不信,所谓烈女怕缠郎,只要小杜一天到晚纠缠她,再不断的累计财富,迟早有一天小珍珠会沦陷的!女人年龄越大越实际,她不趁着现在还有点市场,早点把自己给摘出去,难道还真孤寡终老呀?” “呸!” 梦心儿勃然大怒,伸手去掐柳铭淇,“你个混蛋!怎么又乱喊?” 本来她还想和柳铭淇好好谈一下小珍珠的事儿,现在就不谈了:“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娘不伺候你了!” 柳铭淇故意躲闪了几下,然后干脆就抱着小辣椒香了几口,虽然没亲到嘴巴,可也让梦心儿赶紧躲闪,顺势再给他一脚。 但是她转而就被柳铭淇抓了回来,挣扎了几下没有逃脱掉,只能悻悻作罢。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梦心儿对柳铭淇其实挺有好感。 不然她不想要别人亲到她,是有几十种办法的,更不会被占了便宜后,还坐在柳铭淇身边。 柳铭淇自己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故而胆子也只有这么大了,不敢再进一步。 用直白点的话来说,这对小儿女都是白丁,单纯得很。 结果等到晚上,杜立峰又搂着小珍珠进房间了,柳铭淇又只能孤孤单单的走出来,今晚的任务也没完成。 骑上了马,柳铭淇问身旁的大柱,“你说男人当月老有那么难吗?” “不难。”大柱平稳又镇定。 “胡说八道!”柳铭淇气笑了,“你说说,怎么不难?” 大柱手一指,指向了朱雀楼门口的热情迎客的龟公们,“他们不就是男月老吗?只不过是一天的月老!殿下你看他们撮合了多少男女,难吗?” 少年瞠目结舌:“好哇,大柱,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老司机啊!” 但是他蓦的又灵光一闪。 对啊! 我怎么这么傻? 为什么要自己去想? 为什么要问梦大娘这样的黄毛丫头? 我找这些熟悉朱雀楼、熟悉小珍珠的龟公们,不就能找到办法了吗? 第二百零六章养猪秘籍【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内城,国子监附近的一处居所。 天气正冷,一个穿着杂色皮袄子的年轻男子,正盘膝坐在屋里烤火。 “砰砰”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旋即一个瘦小的汉子推门进来,跪在了地板上,“主人,杜立峰回来了,满身的胭脂味儿,我们已经确定他又是在朱雀楼过夜的。” 男子头也不回:“哦,他一个人?” 汉子摇头说:“不,这一次有大康的裕王世子柳铭淇在。” 男子蓦的回头,“这是第几次了?” 汉子心中早已有答案,“回禀主人,已经是第六次了。” 男子站了起来,焦躁的道:“柳铭淇请了他六次去花楼,而且还给了他那么多好处,你说说,你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主人息怒,属下们还没有查出来。他的侍卫又个个都嘴硬,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汉子苦恼的道:“我们给的好处,根本比不上杜立峰给他们的,他们也没有那个背叛的胆子。” “我就不信了!难道还有不偷腥的猫?”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除非……除非您能给他们一个我们苏禄的贵族身份,赐予他们一个庄园和奴仆……” “混账!” 男子直接就把鞋子给扔了过来,“给他们这些?他们配吗?我有这个权利吗?” 最后的这句话才是重点。 他不过是苏禄国的其中一个王子,怎么可能册封贵族,赏赐庄园和奴仆? 汉子没话说了,只能伏在地上,任由主人火。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位苏禄国的王子大吼道:“凭什么?凭什么?杜立峰凭什么就能被柳铭淇青睐?难道因为他放屁放得好??” 可怜的焦躁王子,一心嫉妒那个曾经如同蝼蚁一样的小透明、如今翻身成了人上人。 但他却根本想不到,他的这句泄的话语,恰好就说中了秘密。 …… 南宫相爷府。 南宫丘成气喘吁吁的到了自家祖父的书房,先急匆匆的喝了口茶,才算稳了气息下来。 “爷爷,你可不知道今天淇哥儿府上有多么拥挤,我看到了好多熟人。”南宫丘成道,“真的是跟抢的一样,大家拼命的想要多点肥猪,但都没能如愿以偿。” “哦,那我们得到了几头?”正在看书的南宫忌慢悠悠的道。 “一头。” “嗯?” 南宫忌讶然的放下了书,“怎么可能才一头?” “我不是说了么,大家都没能如愿以偿。”南宫丘成好笑的道:“所有人都只有一头,而且去晚了的都没有,比如肖总督家的小儿子就跑了个空!他听说要再等四个月才有新的一批,” “可惜啊!” 南宫忌想起了昨天皇帝请客吃的回锅肉,都有点忍不住吞口水,“一头就一头,先拿到再说。对了,你得早点去定第二批的,死缠着多要两头,免得又没有了。” 幸好老夫借着今天又轮值的名义,去蹭了一顿饭,不然哪里能尝到这么多的美味? 可惜陛下的脸阴沉得都要挤出水来,不然今晚上不也可以多吃一顿的吗? “爷爷,不至于这么急迫。”南宫丘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递了上前,“来,你看。” 南宫忌接过来一瞧,上面写着“养猪秘籍”四个字。 他好笑的打开,一页页的看了过去。 “养猪秘籍”并不长,只有十几页的样子,用的是印刷字,南宫忌一炷香的时间便粗略的看完了。 “爷爷,这是今天他们大管家田荣给所有人的,说这就是从饲养到屠宰的全过程。我回来的路上看了,柳铭淇写得可真是详细,其中的奥妙如果没有人告诉,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摸索出来啊。”南宫丘成赞叹的说道。 南宫忌此时又在看第二遍,闻言微微点头:“的确如此,骟割公猪可以大大消除猪骚臭味道,然后精饲料饲养又能让猪多长肥膘,经常运动还能促进猪肉紧实一些。还有……” 他翻到了最后,多看了两眼才道:“原来屠宰之后都还有这些讲究,‘冷温排酸’?裕王世子哪儿来那么多新花样啊?” “谁知道,自从他掉进河里,就变得这么神奇了。”南宫丘成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爷爷眼神不对劲儿。 “丘成啊……” “爷爷你不要说了,我身子骨弱,受不了!万一被淹死了,你岂不是白人送黑人?”南宫丘成断然拒绝了南宫忌的妄想。 南宫忌只好不说。 因为担心爷爷又有奇怪的想法,南宫丘成道:“我相信柳铭淇的人品,他写的养猪秘籍应该不假,所以我们只要自己去饲养猪,不就能要多少有多少了吗?” “你去啊?”南宫忌道。 “我怎么可能去,我是说找一群下人,让他们租一块地开始饲养呗!”南宫丘成道。 南宫忌问道:“为什么有些人饲养的牲畜就长得好,有些人饲养的就不好呢?” “手艺问题嘛。”南宫丘成回答了之后,才有点恍然大悟:“爷爷你是说,我们需要去学柳铭淇的饲养方法,才能更好的养出好猪?” “聪明!” 南宫忌道,“你去跟他们的管家说一下,我们南宫府派几个人去学习几个月,使劲儿让他们干活,不要工钱。” “好吧!” 南宫丘成答应过后,忍不住道:“爷爷,我可真是很期待那头猪来到家里,尝尝味道呢!” “你不会失望的。” 南宫忌云淡风轻的一笑。 能让老夫倾倒的美食,征服你这个毛头小子,又有什么困难? …… 京畿总督熊文庆平日里都在自己的牧野城总督官邸办公,不过这几天因为有灾民要务跟皇帝禀报,所以已经在京城停留四天时间了。 明天他就得启程回牧野城,不然京畿总督长时间离开自己的驻地,那可是不利于掌握全局的。 身为京畿总督,熊文庆的责任非常重大。 京畿地区西面是山西,北面是河北、东北面是山东、东部是安徽、南面是湖北。 众所周知,凡是和别的地方交界的地儿,历来都是不大好管理的,容易有各种权限交叉的纠纷。 京畿地区不但和上面的五个省份衔接,更重要的它中间包裹着的还是帝京府! 如此奇葩的管辖范围,造成了京畿总督不是强人就绝对不能驾驭。 而凡是能把京畿总督当好的,至少都会晋升为副相,这和江南总督是一个道理。 但相比起江南总督刘仁怀的激进,熊文庆却显得四平八稳,把自己的一摊子管得井井有条之余,又不会得罪很多人。 今天晚上,吃过晚饭的他,便把儿子熊大宝给叫了过来。 熊大宝是千牛卫校尉,在宫中执勤,一般是四天轮一班,不过一个月也只有四天休沐,两父子除了春节的时候,很少有时间能凑到一起。 “裕王世子公开养猪秘籍一事,你怎么看现在的他?”熊文庆问儿子道。 “铭淇自从差点被淹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让人根本看不懂。”熊大宝苦笑着道:“原来的他,比我都还像一个武夫,粗鲁又不懂礼数,这样的人在我们武将方面还能受欢迎,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帝国郡王。 结果现在爹您看,他做出了肥皂、花香精油、厕纸、消毒酒精、白糖、大白兔奶糖……等等,还有明了马球足球和橄榄球,哪一样不是惊才绝艳的东西? 正因为他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所以他现在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反而孩儿不好把握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熊文庆皱了皱眉头:“你认为他的改变就这么一点?” “嘿嘿。”熊大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西邱村那事儿,我担心您说我,所以没提……铭淇能那么杀伐果断,斩除那些罪孽深重的恶人,真是大快人心!孩儿是很敬佩他的!” “还有呢?” “呃……还有什么?” “蠢货!你的脑子都用去练武和喝酒玩乐了吗?”熊文庆呵斥了一句,才道:“你怎么不说他的文才?不说他给皇上的精妙建议?” “文才我知道,写了几诗,然后贡献了一套数字方法。”熊大宝愕然道,“建议是怎么回事儿?” 熊文庆指了指他,“当初蝗灾四起,从山东蜂拥而来时,皇上紧急召集了苗炎商量此事,恰好裕王世子当时也在场……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对啊,孩儿执勤的时候看到了。”熊大宝道,“这有什么问题?” 熊文庆瞪了他一眼,“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他们商量了之后,陛下就宣布用麸糠粥来救人!虽然麸糠粥难吃了一点,但三比一的兑换比例,还有可以填饱肚子的好处,不知道多救了多少人,这个你难道不清楚?” “知道。啊!难道……”熊大宝骇然的道:“难道是铭淇出的主意?这怎么可能?” “苗太升是法家出身,顽固不化;皇上又不知道人间疾苦,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熊文庆道:“排除的两个不可能,剩下的是谁想的办法,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铭淇变得这么阴损了?”熊大宝啧啧称奇。 一向稳重的熊文庆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给了他手臂一巴掌:“臭小子!从两湖流域到京畿地区,数百万的灾民,就因为裕王世子法子全部渡过了难关,难道不是好事儿?” 熊大宝不敢说话了,不过心中却也认同了父亲的说法。 熊文庆却没放过他,继续问道:“然后你再想一想,裕王世子还出过什么主意?” “没有了吧?”熊大宝琢磨了一阵,还是无所得。 “你想一想最近几个月,朝廷下达的指令之中,有什么是跟以往不一样,却又能收到奇效的?”熊文庆提点着儿子。 片刻之后,熊大宝憨厚的摇头:“想不出来。” 熊文庆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你这样的嗅觉,怎么去当大将军?” 熊大宝这一点就不同意了:“大将军又不要什么阴谋诡计,能打仗就行。” “你再勇,勇得过霸王?勇得过吕奉先?他们得到什么好下场了吗?”熊文庆咬牙切齿的道,“古之名将,战场上需要谋略,在朝堂上更需要谋略,和同僚下属相处,同样需要谋略!我看你啊,这点能耐也就是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罢了。” 熊大宝终于不再反驳了。 其实熊大宝不是愚笨,他只是不愿意去多想,觉得殚精竭虑是文官的事情,他还是喜欢豪爽干脆一点。 “向盐商们增一千万份盐引的办法,以及让盐商们捐赠钱粮得牌匾的主意,都应该是裕王世子提的。”熊文庆也不卖关子了,一口气说完:“这种主意根本不符合儒家和法家的思路,反倒像是商人的策略,而且是非常懂商人的商人才能想出来。裕王世子在经商方面,真的是才华横溢,非常出众啊!” 熊大宝很赞同:“铭淇的确很聪明,哦,是现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起这个嘛?”熊文庆问儿子道。 “是要我和铭淇多多来往,以后好沾光?”熊大宝猜测道。 “蠢货!” 熊文庆呵斥了一句:“恰好相反,在他没有接任宗正之前,你尽量少和他来往。” “啊!?” 熊大宝是真正的震惊了。 他没想到一向忠君爱国又温和敦厚的父亲,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看到儿子不解的样子,他低声道:“如此出风头,简直比太子还要厉害,万一太子有什么不满意,太子继位后,能有裕王世子的好处?” “不会吧?!”熊大宝睁大了眼睛:“太子手下虽然是良莠不齐,但他自己却是挺好的一个人,铭淇还是他堂弟,他也会嫉妒?” “人心可最不好说了,有些人在不同的位置,是有不同的表现的。”熊文庆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反正你记得,除非皇上在归天之前,让裕王世子担当宗正,否则你和他保持普通朋友关系就行了,不要为我们老熊家节外生枝!” 宗室是有可能被处罚的,但宗正不会。 皇帝可以认命宗正,可想要处罚宗正,皇帝说了不算,必须要大部分的宗室同意才行。 一般情况下,宗室是一定会维护他们之中唯一有点权力的宗正的,不会让皇帝随意下手。 以柳铭淇的手段和赚钱能力,想要团结大部分的宗室,一点儿也不难。 熊大宝瘪了瘪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他心中当然在吐槽父亲。 你老人家胆子太小了,也把人性想得太恶劣了。 退一万步说,铭淇是宗室的一面大旗,如果太子把他掀翻了,不是彻底和宗室闹翻吗? 哪个皇帝这么傻,会把自己的毫无威胁的亲人们当成敌人!? 拿到民间去说,人家都会暗地里骂你这个皇帝太小气、太没有肚量,连自己的亲戚都容纳不下,怎么敢奢求你对民众好,对官员好? …… 注:霸王乃是远古时代和汉家太祖争天下的一位绝世强者,武力被誉为古今中外天下第一。 吕奉先为远古汉末一位顶级强者,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二百零七章莫笑古人傻,今人未必慧【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26/51 裕王府里面,王爷和王妃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卤猪蹄子。 自从知道皇帝、太后、皇后等人都吃得赞不绝口,两口子顿时克服了心理障碍,多吃了两顿后,越吃越香。 现在他们已经让柳铭淇开了好几种新的料理方式,面对着大大的猪蹄,都能面不改色的拿起就啃。 一边吃着,裕王妃一边问儿子:“淇儿,为什么咱们家要把养猪的诀窍给大家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吗?” “吃喝上面的事情不用讲究。”旁边的裕王倒是不介意,“儿子大方一点也好,今天我遇到不少老朋友,他们都向我要了一份养猪秘籍,还好好的夸奖了我儿子呢。” 裕王妃闻言反驳道:“说得容易,敢情东西不是你辛辛苦苦想出来的,你就不心疼?你当好人还不是得靠儿子?” 裕王哈哈一笑,“我儿子厉害,不也是我的功劳?不也是我娘子的功劳吗?” “少拍马屁。”裕王妃白了他一眼,转而追问柳铭淇:“淇儿,你别光吃东西,倒是说话啊。” 柳铭淇道:“娘,其实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家挣钱已经够多了,何必在意这些东西?吃独食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我们怕什么?”裕王妃一拍桌子,“难道还敢抢亲王家里的银子了?这是动国本的罪过!” “话不能这么说啊,娘。”柳铭淇放下了筷子,“你不记得之前西邱村的事情了?” 柳铭淇去西邱村救人,结果带着两个王府的侍卫,一口气杀伤了两百多人,震惊全京畿地区。 然后他就差点被苗炎等人弹劾得问斩。 这次遭遇,一直是裕王妃心中的痛,见到儿子提起,她黛眉一皱,“你的意思是,还有人会用别的手段冤枉你,害得你被处斩之后,等几十年来继承我们裕王府的财富?” 吓! 少年被自己母亲的脑洞大开给惊住了。 他也只是想到了前面一半,可老妈连后面一半都想到了。 但却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裕王府绝嗣之后,这笔巨额的财产,可是诱人得很啊! 裕王妃说完了,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马上又拍案而起,“儿子,你今晚就跟巧莲和绿玲圆房,早点给我生几个孙儿孙女出来!” “坐下!” 裕王赶紧的扯了妻子一把,埋怨道:“娘子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咒铭淇短命吗?” 被相公这么骂了,裕王妃也马上醒悟过来,赶紧给了儿子一个笑容,示意她肯定没有那意思。 柳铭淇难得和她计较,但是却忽然现,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 “娘,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柳铭淇说道:“咱们家现在已经是树大招风,不知道多少人垂涎我们的财产,如果没有了宗室这个身份,如果没有各位宗室、勋贵、正义官员的力挺,说不定上次我们就得元气大伤。 所以孩儿想到了,是不是我们可以牺牲一点利益,来捆绑更多的人。让他们都跟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从此同舟共济,攻击我们裕王府就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就能拼命的帮忙?” “不行!” 裕王妃又一次拍桌子了,“淇儿,让我猜一猜,你不会是想要卖点家里生意的股子给别人,然后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和我们站在一起吧?” “难道不会?”柳铭淇问道。 “你太天真了!”裕王妃冷笑着道,“你一旦把股子分出去,他们就会要求参与进来,包括生产方面,你说你的秘密还能保留多久? 就算他们不窥伺你的秘密,一群人联合起来,在各个环节给你上下其手,把我们家的牌子给做倒了,那又算是谁的?” 柳铭淇下意识的摇头:“这怎么可能?朝廷自有法规在啊!” “他们只用把所有责任推给一个宗室,让他去顶罪,不就可以规避了吗?反正又不会判处死刑的,他们暗地里救济或者补偿别人就行。” 这一次说话的是裕王,他叹息着道:“这个例子五十多年前就出现过,那一次差点闹得大家兵刃相见,虽然最后压下来了,可那一代的很多宗室子弟,全都成了仇人,就算是到现在,也没有和好。 所以说啊,铭淇!如果你还想和铭璟、八妹这些人成为朋友,就尽量不要想这些办法,不然最后翻脸了,连亲戚都做不了。” 听着裕王妃和裕王的话语,柳铭淇傻了。 现代经典的风险利益共担的法子,到了大康朝却没有用? 老爹老妈肯定不会骗自己。 难道是自己太低估人性的贪婪和复杂了!? 亏自己还得意洋洋,觉得可以卖出一些股份、牺牲一点利益来团结大多数的人。 没想到这反而是在给自己招惹祸事,最后人财两失,什么都得不到? …… 但是仔细一想,这里面还是可以来说道说道的。 做生意闹翻,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古老的东方,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合伙人一定至少是朋友,动不动就是亲戚,这是铁律。 结果在古代和现代,这样的关系一样能闹翻,便牵扯到了很多很多的原因。 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钱和权混乱不清,也没有一个严格的执行模式。 在一家商社里面,出了钱的人都在说话,都想要捞好处,时时刻刻还在嫉妒别人拿得多,从而自己挖墙脚……这样的事情,是合作的商社倒闭的最重要原因。 西方在现代商贸这一点就做得比较好。 谁拿钱多,谁便拥有更多的股份,自然有最大的说话权,基本上能决定公司的事务。 但小股东也并不是没有监督权,只要大股东没有过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那么小股东遇到不同意的,就可以提起全部股东投票,以此来决定是否执行。 大股东有执行权,小股东有监督权,这样互相制约,但是各人都有各人的权限,才可以保障公司的正常运营。 之前宗室的合伙生意出问题的原因在于,大小股东各自的权益没有很好的被执行。 准确的说,他们是缺乏一个强有力的裁决者。 如果在现代,那就是法院,法院可以做到世界上相对来说最公正的裁决。 可在古代,裁决者就是皇帝了。 皇帝面对所有人都是自家亲戚的情况下,你说他怎么判决? 强势一点的还好一点,稍微心软的,就会酿出祸事。 看样子那一次遇到的皇帝便是比较软的。 法院判决依据的是法律,皇帝判决就是依据自己的心意了,很难说是做到绝对的公平不倾斜。 不公不平,自然会引矛盾。 柳铭淇想的是用现代的管理模式和经验,来运营这些大家合伙的生意,问题当然不大。 可裕王和裕王妃按照现实的失败教训,阻止柳铭淇做这样的傻事,也肯定没问题。 通过他们的劝说,柳铭淇总算是放弃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在没办法解决掉怎么才能严格按条约办事之前,卖出一些股份来捆绑更多人的想法,本身就是幼稚的。 觉得自己是现代人就很聪明,从而小看古人的贪婪和狡猾,那真是会吃大亏的! 西方的古代人怎么样不知道,但我们华夏文明的古人,在思想智慧方面那可是源远流长的。 …… 抬起头来,柳铭淇对两人道:“爹,娘,我知道了,这个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不能这么草率。” “对嘛!” 裕王妃很是欣慰,“其实你难道没察觉到,我们一直就在这么做吗?别人拿不到肥皂,可你的几位伯伯府上每个月都能拿几千块肥皂去卖,这可就是我们在让利,他们也能记得我们的好。” “不止。”裕王接话道,“这一次武哥府上牵扯到了那么大一笔买卖,也是我们毫不犹豫的提供了货源,他们得到的好处比我们还多,关系不也就更加亲近了吗?” “亲戚之间,不用非要给太多的好处,只要我们能想得到他们,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不帮忙吗?”裕王妃道,“上一次西邱村的事情,他们不就积极出力了吗?” 柳铭淇笑着点点头。 父母说的这两点,其实又是另一种的利益共同体方式。 简单来形容,就是蜘蛛网模式。 裕王府的一系列生意便是蜘蛛,然后下面的各种经销商便是形成了蜘蛛网上的每一个点。 一旦全部链接起来,就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这样的好处就是裕王府根本不用牺牲自己的利益,只要把自己想要捆绑的人,拉到各级经销商的队伍里面就可以。 而且还根本不怕他们闹事和争夺利益。 如果生这样的意外,裕王府直接撤换经销商,断掉他们的货,他们就彻底傻眼了。 裕王府如同蜘蛛一样,对这些蜘蛛网有着最强大的控制力,让他们怎么去做事,他们都会去做。 但是也有坏处。 坏处就是所谓的利益共同体根基并不牢靠。 在裕王府掌控局面的时候,可以利用大家的力量,形成强大的垄断网络。 一旦有人直接釜底抽薪,把裕王府的生意一锅端了,底下的经销商们反应不及,自己又没掌握货源,为了想要和以前一样赚钱,只能是跟着新的老板走。 既然除了老板不一样之外,别的都没什么改变,当然没有几个人会在意倒霉的裕王府,更不可能有人为此拼命。 这就和占有股份的模式不一样。 别人想要动这个生意,必然是要一锅端,不可能还留一部分给那些小股东。——我连裕王府都敢动,还留着你们这群小虾米干什么?都是我的! 切身利益受到最大的损害,小股东们当然要跟着裕王府拼命。 大家都拼命了,声势自然就大,能利用的力量更大,引的效果就更好, 所以说,两种方法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坏处。 想要达到一种平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 六更2oooo字! 均订居然在1ooo上下横跳,好想一巴掌把它抽上去,喊它只能往上涨~~~ 月票新书前三十了,从12号果奔上架,无三江无强推,能拼到这一步,我就满足了吗? 不! 诸君请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一起去更高的地方看看风景~~~ 第二百零八章小胖子又从空中摔下来了【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内城,方府。 虽然方开岳身为从二品的金吾卫大将军,可是他的府邸并不大,也比较的朴实无华,跟他这个人一样。 柳铭淇轻手轻脚的进了小胖子的屋子,看到了一具惨不忍睹的木乃伊。 方磊已经快被包裹成了一个粽子,只有一张脸露了出来。 但是这小子精神劲儿还不错,看到柳铭淇进来,还能挤出一个笑脸:“师父!” 能说话就好,证明气息足。 只不过他的脸上也有不少的划伤、淤肿,看上去有些怪异和恐怖。 “呜呜呜……” 坐在方磊身边的方夫人不停的哭,连方开岳告诉她柳铭淇来了,她也没有回头。 好吧。 方夫人对我是有意见了,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上次小胖子从热气球上摔下来,她就愤怒过一次。 现在更好,方磊的热气球飞上了二十多米的天空,结果又落了下来。 如若底下不是正好有一片树林,如若没有全身包裹得像头熊、同时还戴上了厚厚的帽子,方磊和热气球篮子里的几个人,早就已经去给阎王爷表演热气球升空了。 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受伤不轻,方磊的运气不好,伤得最重。 要不是柳铭淇给他的经费多,派的手下多,在他们飞行的时候底下一群人骑着马追,从而适时的赶到救了他们,等他们几个清醒了却爬不动,恐怕都等不到救援便会被时不时出没的野兽给吃了。 被抬回来的时候,方磊还是陷入昏迷中。 靠着消毒酒精给各处伤口消毒,包扎严实,并且灌了参汤进去,他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清醒了之后,方磊便一个劲儿的要找自己的师父,没有办法之下,方开岳才派人请了柳铭淇来。 柳铭淇到了他身边,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我不是告诉你,多教一些给助手,让他们去记录各种数据吗?你怎么又上去了?” “师父,我也不想的,但是实在没办法啊,遇都遇到了。”小胖子低眉顺目的认错,“我以后会更小心的。” “以后?还有以后吗!?” 方夫人和上次一样,直接炸毛了:“方磊,我告诉你,没有下一次了!我明天就把你的什么鬼东西全都给烧了!” 方磊一听那还了得,他下意识的就想要爬起来:“娘,娘,你不能这样啊……哦哦!!” 他这么的一动弹,触碰到了骨骼损伤的地方,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方夫人赶紧的按住他,“你动什么动?啊?不知道自己重伤啊?躺下!” 骂归骂,看到儿子这么痛苦,她的眼泪花儿又流了下来。 “娘,我和师父说几句话,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方磊苦着脸道。 “不行。”方夫人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出去吧。” 方开岳却表现得很开明,“你不让小磊和世子殿下谈一谈,他这么大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嗯嗯嗯!” 方磊连连点头,还是老爸了解我啊。 相公和儿子都一个意见,方夫人没有办法,只能盈盈的起身,但那双眸子却横了柳铭淇一眼。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不敬了,反正这个小子就是罪魁祸! 柳铭淇肯定不会和她一般计较,还回了一个微笑给她。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时,柳铭淇才开口道:“小磊……” 方磊打断道:“师父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这些小事你别在意!” “不,我想说的是,你的行为是很正确的。” “噢!?” 看着方磊不解的脸庞,柳铭淇道:“真正的明家怎么可能自己躲在后面,不去亲自获取第一手的资料?别人的数据和感受,能和自己亲身经历比吗?” “对啊!”方磊大为欢喜,“师父,我就是这么想的。” “但你还是有严重失误的地方。”柳铭淇道:“你是让助手去实验了几次后,自己上去的?” “第……第三次。”方磊放低了声音道。 “我让你最少几次后再去?” “五次……” “分别要对应什么环境?” “晴天、阴天、风天、雨天、下雪天。” “你之前的两次是什么天气?” “一次白天,阴天。一次晚上,小雨。” “这一次呢?” “白天,本来一开始是微风,结果后来越吹越大……” “这不就对了?”柳铭淇皱着眉:“你连最基本的环境都没有熟悉清楚,就贸贸然的上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教过你没有?必须要等到条件完全成熟了,才可以做危险的实验。你现在算是稳重吗?” “没有。” 方磊摇摇头,“对不起,师父!” 他现在是真心实意的道歉了。 仔细想一想,柳铭淇给他规定那么多,还专门叮嘱了,他却最后还是侥幸和大意了。 如此的后果便是差点送命。 “环境是千变万化的,我们并不能随时都掌控,但是在实验阶段,却应该尽可能的去全部尝试一番,才会全方位的掌握情况。”柳铭淇继续道:“你现在已经清楚了,那么下一次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不然你真出了什么事情,方夫人会找我拼命的。” “师父你真好啊!” 小胖子笑得合不拢嘴。 柳铭淇的意思便是会继续出钱让他实验。 做热气球实验究竟有多费钱,方磊是非常明白的。 十几个助手、三十多个干活的帮工,单酬劳便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更别说他用的那些材料,各种费用加起来,都用了几乎上万两。 方磊不管帐,管账的是裕王府来的人,但他却也晓得,自己的开销都赶得上一个小地主的身家了。 也只有柳铭淇这样的有钱人,还对明创造感兴趣的,才可以支撑他继续做热气球。 看到方磊这么高兴,柳铭淇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胖子是典型的工具人,无论明了什么东西,其实最受益的还是柳铭淇。 结果小胖子却对自己感恩戴德,好像他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抛开了心绪,柳铭淇道:“我来的时候没听你父亲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导致热气球坠落的?” “唉!” 说起这个方磊就懊恼:“还是石油不够猛的缘故啊!虽然解决了风大易熄的问题,可仍旧黑烟滚滚,同时对于整个热气球的气体补充,却是怎么都没办法提高了。” “嗯,这个你还需要进一步的提炼,让石油更加精纯。”柳铭淇道。 石油这个词当然是柳铭淇教给方磊的,在大康朝,人们早就已经现了石油,不过寻常称呼为“火油”。 因为石油非常耐烧,又不容易熄灭,通常偏远地方的人拿来照明使用。 可是因为石油的杂质太多了,燃烧的时候会散极臭的黑烟,而且极其容易引火灾,所以就连一边的平民都不愿意用。 由此普通城里的居民很少有能接触到的。 热气球的基本原理就是热胀冷缩,通过燃烧让热气球里面充满了气体,从而可以升空。 历史上第一个制造出热气球的蒙戈尔菲耶兄弟,让热气球升空的方法便是用稻草和木材在气球下面点火燃烧。 既然稻草和木材能行,比它们更加易燃和抗风的石油就更可以。 其实氢气比较好,但分离氢气出来麻烦不说,而且氢气还极端容易爆炸,根本不安全。 更加安全的液化气又需要工业环境的苛刻条件,比氢气更难获得。 想来先去之下,柳铭淇还是选择了现有的石油作为燃料。 现在看起来,石油还是杂质太多,热力也不够猛,虽然能充满热气球,但是在燃烧效果上面却无法保证持续性。 方磊认真的点头:“好!我这几天就再看看师父你写的书,再认真的做一做提纯,看有没有提高。” 小胖子已经是第二次受大伤了,居然还是痴心不改,这样的研究精神让柳铭淇都感到佩服。 于是柳铭淇道:“下次你开始做实验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再指点指点你。” “多谢师父!你能来就太好啦!”方磊非常开心,能写出“物理”、“热气球制造原理”的柳铭淇,早已是他的偶像。 在他的心中,柳铭淇绝对是天才横溢,无所不能的。 柳铭淇笑了笑。 他不会过多的干涉小胖子的研进程,不过适当的提点还是可以的。 “石油这东西,其实真的是宝贝啊,提炼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有用,比如说是……” 柳铭淇本来是顺口说着,忽然间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不动,话也停了下来。 “师父?”方磊听到一半就没了,心痒痒的赶紧提醒柳铭淇。 结果柳铭淇嘴里不知道念叨点什么,转身就往外跑。 “师父!师父……” 方磊连声喊都没喊住。 但是小胖子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任何时候只要想到了和实验有关的思路,都会像是这样疯了一样的跑去先记录下来,或者是实验了再说。 现在师父这样,肯定是和刚才他提到的石油有关。 真想知道师父考虑的是什么伟大的实验呀! 第二百零九章方法虽好,可抵不过人心险恶【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小胖子猜得不错,柳铭淇的确是想到了石油的一个天大用途。 出了大将军府,柳铭淇直奔工部尚书府。 一群人疾驰到了巫府,巫府的看门人还吓了一跳,以为来了什么匪徒。 柳铭淇还是第一次来到工部尚书府,结果被这简陋的房子给惊讶住了。 这是一个显得很普通的宅院,看围墙的规模便晓得,这房子最多就两三百平米。 巫府并不是在传统的文官集中的区域,而是靠边缘一些,像是这样的宅院,最多也就是一两万两银子。 嗯,别怀疑,京城居不易是从古至今都有的难题。 哪怕是这么一个不算顶级区域的宅院,也比城外的千亩土地要贵。 即便刚才的方开岳,向来是以清廉刚正闻名,他的房子不但地段好一些,面积可也要大许多。 要不是地址是巫夜霜给的,同时门口牌匾上面写着“巫府”,更有朝廷派驻的衙役们守卫,柳铭淇还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找对了地方。 守卫的衙役认出了柳铭淇,便跟旁边的看门人道,“老巫别紧张,这是裕王府的小王爷,和你们家小姐是朋友。” 看门人这才收敛了惊吓的情绪,“见过小王爷,您是来找我家老爷,还是小姐的?” 柳铭淇客气的道:“我找霜姐,她在吗?” “小姐在!”看门人迟疑了一下,“您请稍后一下,我去通报。” “好!” 柳铭淇爽快的点点头,倒是让看门人松了一口气。 他生怕柳铭淇仗着身份要硬闯,而小姐又不愿意见他,那可就麻烦了。 一会儿过后,看门人笑嘻嘻的跑了出来:“小王爷,小姐有请。” 柳铭淇快步进了门,结果见到看门人也跟了进来:“小王爷,请跟我来。” 一路走过去,柳铭淇几乎就没有看到别的人,也就是快到后进,才看到一个中年的女人在拾掇花草。 少年好奇的问:“你们巫府有多少下人啊?” “一共七个。”看门人边走边道。 “这么少?” “老爷说我们家钱不多,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牌面,所以人够用就行。”看门人笑着道。 巫府的宅院不大,可如果说只有七个下人,你还得包括厨子、老妈子等等,那就显得太少了。 巫愚之前做了十几年的河道总督,现在又是工部尚书,掌管着各式工匠、制造、修缮等等。 虽然比不上户部和吏部,但绝对能和兵部相提并论,稍微手松一点,便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可他现在却过得如此的清贫,倒是让人敬佩。 柳铭淇也不怀疑他做表面功夫,因为他和巫夜霜接触了好几次,上次还一起去了鬼门关,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 人家巫夜霜只带了一个婢女,并且随身的衣服就三套,都是以实用型为主,从来不讲究花色。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巫府的家教很好,巫夜霜也过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 思绪过处,柳铭淇进到了巫夜霜所在的书房。 院子里坐着的正是上次她带去鬼门关的婢女,现在正在辛苦的洗着衣服。 冬天的天气冷,一阵阵热气从盆子处冒起来,映衬着年龄不大的婢女通红的脸蛋。 “这么冷的天,干嘛不让她进房间里洗?”柳铭淇顺口道。 “我这个女儿不怕冷,喜欢这样。”看门人回应道。 敢情还是一家人。 说不定刚才遇到的中年女人就是他老婆呢。 少年点了点头,敲门后踏入了书房。 巫夜霜正在忙着给一张地图标注,柳铭淇凑过去一瞧,却正好是鬼门关周边的地图。 这张地图年生有些久远了,可上面的批注却分成了好几次的新旧笔墨,显然是不断更新的。 更新的标准就是每一次巫夜霜的经验教训。 这非常符合一个工科生的习惯,也是一个良好的工科生种子,如果巫夜霜真的能学进去,那么在物理和化学方面,柳铭淇又可以多一个徒弟了! 收回了心思,少年轻咳了一声,神秘的道,“霜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说吧!”巫夜霜头都没抬,继续忙碌着。 “我想到了一个大规模清除暗礁的好办法。” “嗯!?” 巫夜霜蓦的一抬头,满脸诧异:“什么办法?你不是说现在还不到时机吗?” “炸药那东西现在不能做,太危险了。”柳铭淇笑了笑,“结果我却忽略了,还有一个虽然很花费时间,但却绝对管用的简单方法。” “简单方法?” 巫夜霜来了兴趣,站起来拉着柳铭淇坐在了椅子上,脸凑得很近:“来,你说说!” 巫夜霜不是那种很惊艳的美女,不过是清秀而已,充其量打个7o分。 但是她认真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魅力。 柳铭淇稍微往后退了一点,才道:“你知道火油吗?” “知道啊。” 巫夜霜轻点粉臻,“在京畿地区和山东交界的地界,就有不少地方可以采集到火油,燃烧时间久,火力大,还可以在水面上燃烧,不少农村人都拿来照明。” 柳铭淇道:“你试过在枯水期,倒下成千上万斤火油到暗礁群,多烧几天几夜,等到烧干之后,再用热胀冷缩法浇水吗?” 巫夜霜眨了眨眼睛,“枯水期还是有水的,虽然火油可以在水面上燃烧,可不但它会流动,而且热量大部分都被水吸走了。除非我们能把所有的水烧沸腾,不然用处可能不大。” 这倒是一个问题。 石油并不是停止不动的,因为它也是液体,所以会不断的漂流。 哪怕是浇注在暗礁群上面,它也不会粘附多少,燃烧的时间和分量不够,那么效果就会变差。 还是不如苦味酸炸药那么干净利落,直接就能炸。 不过柳铭淇当然不会想得这么肤浅,“那我们做截流和导流工作怎么样?直接把这一段距离给抽空,然后抓紧时间烁烧,最多只要十来天,一定能行!” 石油燃烧的中心最高温度是一千九百度,已经可以把铁烧成铁水,哪怕暗礁群再怎么的坚硬,总不能硬过铁吧? 为了保险柳铭淇说十天,实际上如果是不停的燃烧,最多五天应该就可以。 巫夜霜又眨了眨眼睛:“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少代价吗?会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人力物力不怕啊,让户部和漕运衙门出这个钱,然后人手我们不是有十几万人正在京畿地区干活儿吗?把他们调过来就行。”柳铭淇道:“现在时间是十一月,抓紧一点时间,今年就可以试一次。” “你还真是一个行动派呀。”巫夜霜很是欣赏的点点头,“可是这个事情这么大,是我们能决定的吗?” 柳铭淇下意识的道:“皇上难道还会反对啊?朝廷诸公也会支持吧?毕竟如果鬼门关通了,那会节省多少的钱粮呀!” 巫夜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殿下,你是一个好人!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一旦这个事情开始实施,那么先遭殃的一定是沿河的那群老百姓……或者我们截流引流的那一带,忽然变成泽国万里,也不是不可能。” 少年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会吧?这么狠?” 巫夜霜道:“你敢赌吗?” 柳铭淇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最后摇头:“我得再琢磨一下。” “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复杂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巫夜霜叹气说:“之所以我很赞成你的那个主意,是因为根本不用牵扯到老百姓,我们自己就能去做……这样即便引风险,也不会殃及无辜。” 柳铭淇点了点头。 用苦味酸炸弹来炸,的确是用一船人就够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动。 到时候他们最多就是向船只上的人动手,可如果把时间都选在白天,同时让禁军九卫在岸边压阵的话,谁还敢轻举妄动? 禁军九卫和他们可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大军压阵,柳铭淇自然就能做得安心。 这可比截流引流的时候,要看守鬼门关两边数千米的堤坝、防洪堤要简单多了。 巫夜霜看着他,忽然道:“世子殿下,你如果是太子就好了!” “呵呵,霜姐你想得太不可思议了。”柳铭淇笑了起来,“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提前和太子殿下搞好关系,说不定他继位之后,年轻而又锐意进取,能试着做一做呢?” “太子啊……” 巫夜霜摇了摇头,“世子殿下,太子身边的人不好说,你也要自己多小心一点,不要太容易相信人。” “霜姐你什么意思?”柳铭淇沉吟道,“太子身边有奸人?” “不好说。”巫夜霜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少年就不问了。 他明白,巫夜霜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份儿上,不敢再多说。 到底这样的想法是来源于她自己,还是来源于她的父亲——工部尚书巫愚,这就不晓得了。 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柳铭淇相信巫夜霜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于是也就把这话记在了心上。 柳铭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中却是警惕连连。 明知道粮食检查的时候仓库常常会生大火,那么对于这个漕运的复杂和阴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要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去进行截流引流,按照巫夜霜那样估计,一下子淹死成千上万人,那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他柳铭淇被刻上历史的耻辱柱也不是大事,关键的是那些无辜受灾的民众们。 用自己的冒险,去赌那些利益攸关者的良心,简直是一个笑话。 即便是在古代做事情,也不能轻视古人。 人心自古就难测,必须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历史经验教训,步步为营,才有可能做成这么一件大事儿! 是的。 听到了巫夜霜这么讲,柳铭淇反而是越的坚定,再也不是以前赶鸭子上架的被迫去疏通鬼门关了。 你们不想要小爷我做成功,那我偏要成功,堵死你们这群人压榨民众血肉骨髓的途径! 太祖不是说过吗? 我们要抱定“天堑变通途”的毅力和决心,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第二百一零章京城里的泥地道路【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27/54 从巫府出来,柳铭淇想着巫夜霜刚才的话。 骏马慢悠悠的向前之际,少年冷冷的一笑。 千万别惹毛了我,不然我就做出“芬尼亚之火”来,让你们试一试什么叫做天谴。 话说回来,苦味酸炸弹还得要多做一点小型的。 最好做成手榴弹形状的。 不过这就需要更加精密的模具,或者干脆做成二战时期我军用的木柄手榴弹模式,那倒是比较容易。 到时候让大柱和樊山多揣一点在身上,遇到凶狠的敌人就扔出去,我看有谁能挡得住? 正在畅想着自己三人拿着手榴弹,在满满的敌人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时,忽然间骏马一抖,直接便嘶叫一声,往旁边摔落。 柳铭淇还算反应快的了,当即手在马鞍上一按,双腿上蹬,身子向上跳起来,正好避开了自己的一只腿被马儿压住。 几百斤的马儿压下来,这条腿不骨折才怪。 落在地上,柳铭淇才看到骏马前左脚在颤抖着,仔细一瞧,大小腿连接的关节还流了血出来,这个伤势可不轻。 大柱是知马之人,上前看了看,便摇了摇头:“路上有一个坑,马蹄正好踩了进去,这下子估计废了。” 这便是民间所谓的“马失前蹄”了。 柳铭淇看了看这条道路,足足有二十多米宽,可却是泥土铺垫而成,显得颇有些高低不平。 特别是路中间,因为车轮的长期碾压,让它高高的堆了起来。 而这几天或许是由于下了雨的缘故,道路中间有点坑坑洼洼的,这也是造成了马失前蹄的主要原因。 真是奇了! 刚开始过来时,柳铭淇还是一路飞奔,结果还顺顺利利的。 现在慢悠悠的走,这马儿反而陷进去了,差点坑了柳铭淇。 柳铭淇蹲下来,摸了摸马头,顺便吩咐道:“大柱,去叫一辆板车来,把马儿拉回裕王府,然后再看它还能恢复不。” “好的。” 大柱转身去了,没多久就带回了一辆大板车,还有几个帮工。 看着他们费力的把马儿横放在板车上,拉着往皇城的裕王府而去,柳铭淇也没有了继续骑马的兴趣。 这匹马儿跟随他已经好几个月了,且正处在青年时期,柳铭淇每次出城都骑的它,没想到这么快便有可能就此退役。 这样的腿伤,哪怕是痊愈了,也不再适合长时间的奔跑,顶多拿来在城里拉拉马车,慢悠悠的小跑。 所以说,马儿这样的牲畜,再多都不够用。 因为你不知道哪天它就不行了。 包括在草原上也是,乍一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是到处都是鼹鼠,最擅长的便是挖坑。 许多草原的骏马也就栽在这上面,一下子就废了。 但他们补充起来很容易,因为族群总数大,还时不时的能抓到野生的马群。 可在大康境内,马儿伤一匹就少一匹,只能不停的去购买。 干脆走路回家的少年,一口气走了一个多时辰。 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这座城市。 准确的说是打量城市的脚底下。 帝京城最长最大的一条街叫做御街。 御街足足宽五百步,长度过三十里,是京城南北走向的中轴线。 它从皇城宣德门开始,经过内城的朱雀门,最后延伸到外城的南薰门,光是路两边的商铺就有过四千多家,平日里车马如流水,行人更是众多。 可是御街中间的也不是什么青石路,而是妥妥的夯土路,只比寻常街道的泥土路要好一点。 每次皇帝要出行的时候,内务府都要提前在御街正中间的道路上铺垫一层黄土,然后再用水给洒一遍。 连皇帝的车马道路都是如此,更别说两边平民们、马车、驴车走的道路了。 由于路坑坑洼洼不平,车马还不能快。 下了雨更会成一个个泥水坑,连行人都只能慢行。 稍微好一点的道路是在皇城里面。 皇城因为居住的人非常少,而且全是达官贵人,所以泥土路夯实一些,一旦哪里有了坑洞,衙门里的打更人便会第一时间修补。 这样一来,柳铭淇平日在皇城生活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路难行”的感慨。 最好的当然是皇宫,皇宫里面就是一块块的青石板铺成的地,除了下雨天有点路滑,没有别的毛病。 他今天走了这么一个多时辰,并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帝京府巡捕衙门。 正巧他想要找的苏子山在衙门里面,柳铭淇便拉着他问询。 “老苏啊,我记得你说你祖宗三代都是京城人,咱们京城的情况,你是熟悉的吧?” 苏子山点点头:“是啊,我祖上便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进京城的士兵,然后就在城里安顿下来了。小王爷您尽管问,我对京城的东西那是门清!” 柳铭淇道:“对于道路你熟悉吗?” 苏子山笑着道:“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外城、内城、皇城的每一条街道,您要问哪条街?” “不是街道,而是我们脚下的路。”柳铭淇说,“这道路一直都是这么的吗?坑坑洼洼、全是泥土,不下雨都不平,下了雨一踩就是一脚泥,为什么不用青石板?成本问题吗?” 柳铭淇没有说在城里修外面的那种官道。 官道许多都几十年前修建的,就类似于秦朝的直道一样,坚硬无比又不容易损坏,用了这么久都根本没有维护过主体,称得上一劳永逸。 但问题在于这些官道当初修建的时候,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每一次都动用了数十万劳役。 由于太费钱太费时间太费民力了,迄今为止也只有几条大的道路动脉才是这种官道,其余的基本上还是泥土路。 你想想看,如果在京城修建这种千百遍夯实泥土的官道,动不动就是三五年时间,京城人的生活怎么办? 这里可是有一百多万人在生活,又不是空城! 所以还是越简单的办法越好。 “为什么要用青石板,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的吗?”苏子山反而有些奇怪。 “难道大家就不希望更好的道路可供行走吗?”柳铭淇更加奇怪,“你平日里不骑马来当值,难道不辛苦?” “大家当然辛苦,也希望有好的道路,但是牵扯的问题太多了。”苏子山有点明白柳铭淇的意思了,他徐徐说道:“第一个,全帝京城那么大,上百万人生活在这里,需要多少青石板才够?京城附近又不生产这些石料,得很远的地方运来,这个负担太大了。 第二个,有青石板铺路又不是永久性的,每天那么多人走来走去,特别是车马重物压在上面,要不了多久就得重新修补,这个修补的材料和工费又该怎么算?一年下来怕是几十万两都打不住。” 柳铭淇不信:“这么贵?” “皇宫里修缮青石板的价格我就不跟您说了,那个不能比。”苏子山掰着指头道:“负责皇城的打更人修缮,都是我们帝京府负责的。去年好像是三万两银子,前年是四万两银子。 皇城里可是没有什么车马经常压过的,而外城和内城比皇城大了几十倍,人数也多了百倍,车辆货物运送次数恐怕过了千倍,您说没有三五十万两银子打底,能做得好吗?” 柳铭淇若有所思:“总结起来两个原因,原材料和运输费贵,还有就是修缮维护成本贵。” “对!” 苏子山点头认同,“这是一个长期的负担,必须每年都来做,不然一年、两年不修,之前的投入就完全没有了效果。朝廷有钱也得用到刀刃上面,哪里可能用在道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柳铭淇摇头笑了笑。 道路可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要想富,勤修路。 现代华夏的高展,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落在了这道路和交通上面。 要不是道路连通南北,贯穿山河,哪来的人员流通,哪来的各种资源整合,形成强大的力量? 但是苏子山的另一句话也说到了点子上。 那便是对于一个朝廷来说,再多的钱都不够用的。 古今中外都这样。 更何况,大康朝这些年灾难频频,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灾民。 皇帝和朝廷连粮食都不出来,被迫用麸糠粥救济了,哪来的每年几十万白银来修缮京城道路? 说出去的话,铁定会被御史弹劾。 …… 告辞出门,柳铭淇心中又浮现出了城市的另一个难题。 道路是城市展的一个体现,但是城市的排水排污功能,却又是整个城市的良心。 如果只是修建好的道路,而没有一个好的地下排水排污系统作为辅助,这个城市仍旧是不完整的。 如果说铺设青石板需要耗费巨大的话,那么修建排水排污系统,耗费起码又是青石板的十倍甚至几十倍。 想想皇宫里面的那一套排污系统就知道,那没有几千几万人、没有上千万两银子打底,你根本就别想做到。 钱还只是其中一个问题。 实际上,作为现代人,柳铭淇不可能不知道水泥地的好处,但他一直都没有说出这个想法。 水泥工序需要的火烧炉温是一个大难题不说,现在他已经够出风头了,再拿出水泥这种逆天的神物来,很难说没有什么负面效果。 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给京城修道路和排污系统? 你有什么企图? 这些不都还是后续的问题吗? 朝廷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宗室子弟这么收买人心的。 唉! 少年仰天叹了一口气。 怎么想要做点事情就这么难? 在古代想要改变点什么,做点好事,就这么的困难? 正在这儿惆怅着往外走,刚好除了巡捕衙门门口,不远处的另一个帝京府衙门门口,便出来了一群人。 为的一个穿着正三品大员的官服,正准备上轿呢,却一眼瞧见了柳铭淇。 “世子殿下?” 苗炎那张黑脸挤出了一丝笑容,冲着柳铭淇挥手打招呼。 “呵呵!” 柳铭淇回了一个笑容,转身就往另一边走去。 这个苗黑子,上次才想致我于死地,今天忽然对我笑,有好事才怪! …… 注:我看了外国人在清末拍摄的十几份录像,我们的京城就是满地黄土、凹凸不平、起风就黄沙漫天、下雨就成泥潭的。 所以,所有的古代电视剧,涉及到城市街道的镜头,凡是低头就能看到整齐石板砖的,就太违背历史现实了。 大侠侠女们,一般是在尘土飞扬中走路的,哪有那么光鲜? …… 拼命写稿中~~~ 第二百十一章苗大人很缺钱【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最终,柳铭淇还是坐进了苗炎的轿子。   “说吧,苗大人,我们家生意又有什么能吸引你的了?”少年径直问起了苗炎刚才说的托辞。   苗炎正膝以坐,道:“世子殿下,裕王府的白糖和大白兔奶糖,可有现售卖假货的窝点呀?”   他一说起这个,柳铭淇马上就来了兴趣,“苗大人,白糖没现有冒充的,不过大白兔奶糖却有层出不穷的假冒品,你能帮忙查一下吗?”   白糖没有假冒品的原因,在于它是白色的纯颗粒物,虽然跟盐比较像,但是却比盐要白多了,颗粒也大许多。   这样的东西,人家一认就能认出来。   再认不出来的人,拿一点尝一尝便能晓得什么是白糖。   这是别的饴糖完全代替不了的。   但饴糖却可以冒充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这几天已经慢慢的在对外售卖了。   不过因为数量很少,裕王府优先满足的是自己的老顾客群体。   凡是经常来购买花香精油的贵夫人们,裕王府都会用精美的包装包上二十颗大白兔奶糖,用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她们。   这个价格其实非常非常贵。   原本柳铭淇定的价格是一包一斤大白兔奶糖售价二两银子,按照一颗大白兔奶糖五克计算,一斤差不多是一百个。   可裕王妃在知道产能不够、最近几个月都不能大规模出货之后,直接涨价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价格,一颗大白兔奶糖折合五十文钱。   可以买一升大米或者麦粉,也可以买两斤半精瘦肉,更可以买四升麸糠,完全够一家人吃两天。   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舍不得买一颗来吃。   但对于那些富婆们、大小姐们,却是高兴至极,每次必买。   可惜每个人限购一包,每天就只有一千份,让她们觉得颇为不尽兴。   有着旺盛的需求,但是市场上又没有货,这样的东西,最容易出假货。   造假的人也是奇才,他们买了大白兔奶糖回去研究,然后想到法子,把饴糖做成差不多的形状,在面粉里面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便形成了差不得的样子。   虽然表面没有大白兔奶糖那么光滑,可是乍一看的话却也会被迷惑,特别是那些没有买过的人,最容易上当受骗。   等到他们买了回去,现里面根本就是饴糖,根本没有“奶糖”的滋味,才觉自己被骗了。   还有人拿着假货跑到裕王府的店铺里,想要退货。   于是裕王府才现,居然还有这样的歪才,可以如此的假冒大白兔奶糖。   根据田荣的消息得知,在京畿地区,起码这样的假货已经卖了上万千份出去,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对于这样损害裕王府形象的事儿,柳铭淇当然是愤慨不已,遇到了苗炎也说起此事,顺势就提出严查请求。   苗炎却推辞道:“生产基地都在城外,你让我们怎么查?你不如还是去找绣衣卫衙门拿信息,然后交给我们,我们再去抓捕他们。”   柳铭淇瞪着眼睛,“苗大人,上次你也是这么说,我花费了那么大的人情去找高都督,结果最后落得最大好处的却是你们,怎么现在又来了?”   “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利益受损?那么多卖假货的,不怕毁了你们的牌子?”苗炎循循善诱的说:“世子殿下,这因果关系不要颠倒了,我们这样做,不也是最后维护了你们的利益吗?”   “呵呵!”   柳铭淇对于这位法家巨头的无耻,有了更深的了解。   说得倒是好听!   我们裕王府可是缴纳了京城第一的商税啊!   难道这不应该是你们保护纳税人吗?   裕王府是享受正当的权益,结果你卖了好不说,还赚了几百万两银子,一分银子都没有分给小爷我,你苗大人良心痛不痛?   先前抓肥皂和花香精油的冒牌作坊,苗炎得到了绣衣卫衙门的讯息,在三天之内毁掉了五十多个作坊,抓捕了一千多人。   这还不算,之后苗炎又顺藤摸瓜,把他们幕后的主使者全都挖了出来不老实交代不行啊,苗炎这样的狠人,动不动就是全家配边疆,谁得罪得起?   幕后的老板们这下惨了。   依照他们规模的不同,以及有钱程度不同,苗炎在两个月时间里,一共罚了他们一百七十万两白银。   这笔级巨款全被苗炎放进了给灾民的救济、工钱里面当补充,帝京府的工程进度和强度,也因此远远好于京畿地区。   没办法。   熊文庆手段不能像苗炎那么的酷烈,赚不到那么多钱。   柳铭淇气的是,按照规矩来说,他们贩卖假冒裕王府产品的商品获利,那么这个违法所得应该是我这个受害人有一份儿啊。   结果当田荣前去讨要的时候,苗炎直接让人把他给轰了出来。   气得在家里的裕王妃连声痛骂,但却又不敢去找他算账。   毕竟苗黑子是连皇帝都能当面顶撞的人。   这个事情吃了亏,也就算了。   可苗炎现在又想故伎重施,继续利用柳铭淇来获得利益,当然就让少年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心头。   见到柳铭淇不搭理自己,苗炎也不动怒,说道:“世子殿下,本官可不是为了私人利益来找你,如今朝廷给的钱粮严重不足了。如果没有新的外快入账,这些灾民的工钱就要下降,连带着他们的生活质量也会下降,孩子、老人都吃不饱,开春回家的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平日里行善第一,难道就忍心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出现?”   柳铭淇耸耸肩,“我上次行善还差点被人斩了呢,苗大人您说,好人就真的有好报?”   苗炎认真的点头:“有!民众们会记住你。”   “别!我可不想活在他们心中。”柳铭淇吓了一跳,小爷我风华正茂,如此晦气的话可说不得。   苗炎却不懂这个梗,见状还有些惊讶,难道裕王世子淡泊名利到了这种程度?   柳铭淇却不信他的话语,“苗大人,朝廷刚刚才收了秋粮,赋税也全部归于户部了,正是一年之中最有钱的时候,你在这个时间段都说没钱,究竟是挖了多大的坑啊?让朝廷诸公都不敢给你足够的钱?”   苗炎淡淡一笑,“也没什么,本官想把京城的御街好好修整一番。”   柳铭淇:“!?”   苗大人你上辈子是蛔虫吗?   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虽然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御街,但第一步拿下御街,也是不错的开始啊!   柳铭淇的心思马上活动了起来。   裕王世子、裕王府不可能去组织做京城道路的修缮,但是苗炎能啊!   苗炎要修缮御街道路,大家不但不会觉得他心怀不轨,反倒是会赞扬他为民办事。   妖!   这是什么世道!   好事都得分人来做!?   只要能办成事情,那么无论谁来说,其实都一样的。   柳铭淇不讲究什么名声,他活在民众们心里就行   更何况柳铭淇还想借此来实验一些东西,这下子又可以光明正大的了。   见到柳铭淇脸色阴晴不定,苗炎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不过还是继续表达自己的意思:“御街总长度是三十里,宽五百步,最中间的五十步是御道、两侧各一百步为车马所用,外围的各九十步是步行所用,剩下的是两边铺面。   按照我的治理方案,直接按照官道的模式夯土,哪怕花个一两年的时间,哪怕多花两三百万两银子,也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让京城有一条经久耐用的好路!”   “好主意!”   柳铭淇一拍手:“皇上和户部同意了吗?批给您多少钱?”   “大家都受道路之苦久矣,当然欢喜,也没有给我阻碍。”苗炎似笑非笑的道:“但是由于户部需要为年底的加俸和明年的各种开支做准备,所以他们让本官自己筹钱。”   “自己筹钱,能自己收费吗?”柳铭淇脱口而出。   “收费?”   “对,收费!”柳铭淇顺口道:“既然是帝京府衙门花的钱,那么走我修的路,就请给我钱,直到我收够了成本,然后有点盈利后,才会免费。”   “世子殿下你这想法……”   苗炎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说,半响后才道:“你真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让苗炎收过路费,那还不如杀了他好一点。   因为反正都会被骂死的。   他只以为柳铭淇在说笑。   其实柳铭淇也就是随便说说,因为这事儿在古代根本行不通。   柳铭淇又好奇的道,“苗大人不可能只把希望寄托在抓人罚款上面吧?”   苗炎很固执,但是他绝对不天真。   想要再在打击伪劣冒牌产品上面一笔横财,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多,那已经不可能了。   上次被他狠狠罚款的那群无良商人们,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怎么可能再有大资本投入?   如今的这一批大白兔奶糖“玩家”,是之前没有吃过亏,又被利益所吸引,抱着侥幸心理冲进来的商人。   可惜他们不知道,绣衣卫的掌控天下虽然是一句口号,但在这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却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然上一次苗炎就不会直接一锅端了。   听到柳铭淇的话,苗炎颌说:“这几个月以来,随着秋粮的入库,不少粮食商人偷偷的从江南运粮过来,偷逃税款想要暗地里出售,本官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只待收网了。”   柳铭淇为被苗炎盯上的那些商人默哀一分钟。   敢情你们没有经历之前苗炎对付“大运商号”郑三爷的手段,不知道苗炎究竟有多凶残,所以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税卖粮?   当然了,这里面的利润确实是很高。   今年江南再次得到了丰收,粮价直接又被打到了十文以下,虽然没有恢复之前七文的价格,但比起京城五十文一升的价格,还是便宜太多了。   运过来就是爆赚。   如果能不缴纳十税一的税收,那就更加大赚。   “除此之外,本官仍旧是要仰仗裕王府商号。”苗炎直言不讳的道,“这几个月裕王府商号缴纳的税赋,几乎占到了所有帝京府宗室的十分之一。   如果再加上白糖和大白兔奶糖的进一步大批量出货,未来的两三年时间里,御街道路修缮的钱,也就足够了。”   “你这么想……其实也是很正确滴!”   柳铭淇顿时有种“我缴税我自豪”的骄傲。   大康朝纳税同样是以售价为准,而不是以利润为准。   因为利润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很难有个界定。   售价就不同了,你卖给别人是多少价格,一问就晓得。   商人们顶多在数量上有所隐瞒,但如果被查出来的话,至少都是十倍的罚金,大康朝商业氛围浓厚,但是这也是非常大的一笔税款,从上到下都很重视。   所以许多不是大买卖的商人,一般也很少偷税漏税,顶多就是少许看不出来的而已。   裕王老实、裕王妃又不屑作假,所以裕王府的每一项买卖,都如实的缴纳了税赋。   虽然亲王是五十税一,可架不住他们卖的商品价格高啊。   花香精油一个月就要卖五十万两银子,五十税一也有一万两税赋。   肥皂别看单价低,七月份便卖了六十万块、刚刚过去的十月足足卖了八十万块,税赋又是一万六千两白银。   单是这两样便有两万六千两税赋,一年下来就有三十一万两千两。   甚至为百官修建马桶系统这事儿,裕王府也是缴纳了上万两的税赋。   “本官其实更看好的是你们的白糖。”苗炎道:“只要原材料足够,一个月卖出上百万两都不足为奇。所以在这方面有什么要本官帮忙的,你可以直接说,只要不违反法令,本官肯定出力。”   不知道苗大人你当代言人行不行?   少年心中腹诽了一句。   但想起苗炎板着脸,拿起白糖打广告的样子,他又觉得好笑。   像是这样的代言人,肯定得被轰下去吧?   思虑过处,柳铭淇顺着杆子往上爬,“您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白糖工坊需要进一步的扩张,这买土地的事情,还得麻烦您多费心。”   苗炎点点头,“没问题,本官会吩咐下去,你们谈不好就我来。”   “还有我们的生意安全、工人安全,这可也得防着别人。”   “白糖工坊不是在东城外的巡捕衙门旁边吗?我会让他们严加保护的,哨卡可以四面八方都设下,确保不成问题。”苗炎干脆的给出了方案。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还要扩招工人对吧?这一次干活儿的人之中,有不少都是勤劳肯干的,府里都有记录,本官可以推荐给你们。”   “那就谢谢苗大人了!”   柳铭淇表示自己很满意。   并且觉得后世的官员就该跟苗炎学学,怎么在保证本方权益不受损失的情况下,积极的帮助投资商。   不要老是靠着贱卖东西来吸引人,这往往跟舔狗一样,舔来舔去,最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只要苗炎维持自己的人设,他说的话就能算数,同时也会让人相信他。   而这种稳定有效的支持,恰好就是商人需要的。   ……   注:宋朝御街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南宋临安的御街,长度是十里,之前就有大大据此提出帝京城的御街太长,三十里不现实,或许用的就是这个数据。   但北宋汴梁的御街足有二十里(皇城南北长13oo米、内城南北长29oo米、外城南北长58oo米),本书设定比帝京城汴梁大一些,故而加到三十里。   另外,御街宽5oo步也不足为奇,北宋御街本身宽便是38o米,可见汴梁是多么雄伟繁华的都城! 第二百十二章三合土【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看苗炎的样子,估计最迟在十二月就要开始做准备,最迟春天便会开始夯土修路。   柳铭淇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开始写关于自己想要实验的内容。   不是水泥,而是三合土。   水泥需要高温来将原材料烧成粉末,如今的炉火还达不到。   况且水泥一出来就是大杀器,靠着它修路,帝国的道路不但可以四通八达,而且还经久耐用,减少大量的运输损耗。   无论对于作战,还是平乱,还是对于展各地贸易,都有着显而易见的作用。   这是直接可以颠覆古代历史的。   所以柳铭淇现在还不敢拿出来,免得朝廷诸公再次猜疑他。   直说了吧。   苗炎很有可能就是太子继位之后的副相之一,这样重点培养的重臣,一定会为太子扫平障碍的。   柳铭淇单做生意还好,不断的明惊世骇俗的东西,让民众们崇拜和传诵,苗炎不把他钉死才怪!   做什么事情都要被苗炎这样的人盯着,你说柳铭淇会不会毛骨悚然?   因此,低调是有必要的。   身为穿越者,不必事事都出风头,快乐的过小日子就好。   三合土这种东西,就比较适合柳铭淇在御街道路重建上面提出意见。   其实秦直道和大康朝的官道,用的都是混合土,不一定是三合土,但效果不比三合土差。   好一点的三合土能用三五百年,但秦直道却用了接近两千年,堪称奇迹。   官道的用土方法、各种配料、人工工序要求等等,都是记录在案的。   柳铭淇现在就是要用自己知道的三合土,去和大康朝的混合土方法来混合,看看能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三合土顾名思义便是用三种材料组成的土,效果最好的是石灰、粘土和细沙。   如果讲究一点,那就在里面加一定的糯米汁,或者是红糖。   古代福建的土楼修建得坚固无比,千年不毁。   许多人传说他们在建造的时候,不但用了三合土,还配上了红糖、蛋清和糯米饭,所以才有这样的效果。   并且客家还有“一碗猪肉换一碗三合土”的谚语。   可这应该是一种误传。   福建本来就多山,粮食从来都不够吃,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福建人出海到南洋,背井离乡的去挣扎生活了。   连吃都吃不饱,还能大量的用蛋清、糯米饭这样的宝贵资源来修建土楼?   要知道,整个福建可不是一座两座土楼,单是永定就有两万多座土楼,总共得消耗多少蛋清、糯米饭?   倒是红糖还有点可能,毕竟福建可是有名的甘蔗种植地,出产了大量的甘蔗。   便宜的甘蔗熬成红糖来增加三合土的粘稠度,这是比较可行又能说得通的。   再用另一个例子来说。   朱重八有钱吧?有人吧?   可他还是借了沈万三的钱,才能用糯米和桐油来增加金陵城墙的牢固程度,才能让城墙数百年屹立不倒。   但明朝像是这样的城墙,也就只有一座城而已,连朱棣迁都燕京之后,都没有再修了。   原因就是因为这样修建城墙的耗费太大,连皇帝都觉得承担不起。   不说土楼了。   虽然这种说法有误,可是蛋清、糯米和红糖三种材料配上三合土,一定是能极大的增加坚固程度的。   再加上明城墙所用的桐油,柳铭淇可以调配的材料就更多了。   但怎样配比才是最佳,却又是一个学问。   这里面牵扯到成千上万种配比方式,不好好的钻研一番不行。   可是柳铭淇也有办法偷懒,他最近不是有一个新的徒弟吗?   写好了大概方案,把巫夜霜叫过来,让她充当“柳氏门徒第二工具人”,完全的合情合理嘛!   ……   连续奋战了两天,柳铭淇总算把三合土的原理和三种辅料功能原理,全都写在了小本子上面,交给了赶过来的巫夜霜。   巫夜霜本来是等着柳铭淇教给她怎么制造破除鬼门关的宝贝,结果没想到最先拿到的是这个《史上最强三合土》。   看了一阵子,巫夜霜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敢情这还是一个实验题材,根本没有实物?你是准备让我去做配比的?”   即便是在古代,一个东西用各种配比来调试,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比如畅销已知世界的大康瓷器,便是因为千变万化的各种色彩和质地,赢得了无数消费者的疯狂追捧。   连杜立峰家那么贫穷的宿雾国,国王都拥有三套完整的大康朝高档瓷器,用来当作镇国之宝,就更别说最疯狂的海外东瀛小国,大家比富的道具就是瓷器。   据说每年过两成的瓷器,都是销往了那里,也为大康大大的丰富了商税成果。   柳铭淇笑着道:“霜姐你缺乏一些物理方面的常识,所以先拿着三合土先练练手,然后再做就可以了。   我不是之前跟你说了,至少要两三年你才能学得会么?这就是过程之一了。”   “那……好吧!”   解决鬼门关是巫夜霜的一个宿愿,特别是她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情况下,更是不会放弃。   既然柳铭淇这么说,那她就开始学着做,如若最后不行,她就打爆这个臭小子的狗头。   见到巫夜霜如此的干脆,柳铭淇也微微颌。   他之前跟巫夜霜说,要教她做苦味酸炸弹,并不是开玩笑。   做物理和化学,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定力。   没有定力怎么可能专心几十年的去研究?   哪怕智力不够,只是工具人,也会是一个强大的工具人。   强大的工具人对于一个明家是至关重要的。   当年特斯拉要有爱迪生那样一大堆的工具人,他会被坑得那么惨?   巫夜霜便是这样的人,做事不但有条理,而且肯吃苦,有定力,最适合柳铭淇传授物理和化学知识。   至于说两三年教她苦味酸炸药,要看怎么个说法。   如若只是按图索骥,只是教她怎么做,两三个月的就能全部明了其中过程。   但如若是要从头开始学习物理化学知识,真正弄明白原理的话,没有三五年还真不行。   既然巫夜霜知道三合土的用途,柳铭淇也就问了她问题:“霜姐,你说苗炎这一次能做成吗?”   “不知道。”   巫夜霜摇头,“如果是别的人,多半是没有这个毅力和能力的,但是换成了苗大人,或许能成也说不定。”   这就是苗炎几十年来展示的人设的力量。   如果没有他一向刚强认真、绝对不会敷衍了事的行事风格,他做什么事情别人都会先有一个怀疑的态度。   毕竟要重新彻底的修缮长达三十里、宽五百步的御街道路,绝对不是说说就行的。   不过苗炎说出来,那大家就晓得,他一定会去认真做。   哪怕是不成功,也绝对不会是他主观的原因。   况且苗炎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酷吏,他还是一个能吏。   一个简单的法家官员,是不可能治理得好一个城市的,他们通常都是做大理寺、刑部的具体一项事务。   苗炎能在帝京府这个帝国第一大城镇做了这么多年,而且深得民心,很有可能成为近二十年来第一个成为相爷的人,那人家被誉为“法家第一重臣”,也不是吹嘘的。   “依照苗大人的性格,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开始做了。”柳铭淇说道:“霜姐你只用负责怎么调配实验,所有的器材用具都是我这边提供,我会派助手去你那边,或者你自己找个地方当实验室也行,所有用度你找助手就行。”   巫夜霜哑然失笑,“我就跟方磊一样的,拥有无限金钱使用权了?”   方磊搞热气球的事情,大家都听说过,还知道这究竟有多么的花钱。   柳铭淇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只要你有需求,什么都可以。”   “好。”   巫夜霜满意的拍了拍柳铭淇的肩膀,“你还不错,舍得花钱来做这些没用的东西。”   如若是巫夜霜一个人来弄,可能三五个月都不一定有什么成果。   但你要让她带着一批人,没有资金和材料限制的去做,同时几十组开始试验,那度一定会加快无数倍。   所以在这个方面,有钱就是好,不吝啬花钱更是好。   “有没有用处,那得看怎么想。”柳铭淇道,“万一哪一天它就派上用场了呢?”   巫夜霜笑了笑,显然以为柳铭淇在说笑。   热气球是一个无聊的玩意儿。   三合土还勉强有点实用性,但你做出一种能修路的三合土,又有什么用处?   难道你还能用这些修建一座堡垒,然后你住进去呀?   宗室子弟要敢这么做,铁定会被御史弹劾。   她觉得柳铭淇是一个有着天马行空想象的少年,在有钱的基础上,喜欢明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从而尽可能的挥自己的天才才能。   殊不知,柳铭淇说的是有了三合土的基础,那么下一步做水泥也就容易多了。   水泥和三合土的区别,可不是很大呢。   对了,为了水泥,小爷我是不是要改造一下炼钢炉呢? 第二百十三章心碎了【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28/54   太子回来了。   在奉命监督两湖地区赈灾粮食放、各种工程进度三个月之后,在十一月的中旬回到了帝京城。   武英殿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副相钟昶,文渊阁大学士、内务大臣张翔,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王飞腾三人,率领一群官员,在帝京外城的南薰门,迎接了太子的归来。   钟昶还当众宣读了皇帝的圣旨:   “上曰:太子铭宇,天赋温文,行迹英奇,符采昭融,于两湖奉行救灾事宜,寄千万民众之疾苦为自身,数月辛劳,兢兢业业,夙兴夜寐。   虽小有瑕疵,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朕以为古之圣者,不经磨砺无以为天下事,不遇挫折无以笃信义。凡成人圣者,无不承凡人之不能受之重。   望太子旦夕不懈,无畏险阻,爱民如昔。无愧祖宗之谟烈昭垂,付托至重,则为天下臣民之福,亦为太子之福矣!此诏!”   太子听闻圣旨之后,痛哭流涕,拜于城门之外。   此后几天,京城的众位民间丞相们,在茶馆酒楼纷纷讨论的便是这事儿。   “还能怎么说?皇上在为太子开解呗!”   “其实太子也压力大啊,因为前太子遇难的缘故,他二十七岁才第一次出京做事,能不表现得积极一点吗?结果没想到一出场就办了错事儿!”   “是啊,葛池葛大人死得多冤啊,太子斩杀了这样的好官,能心里不愧疚吗?现在皇上亲自当众宽容,为他打气,太子当然感激涕零啰。”   “不过太子还是不用担心的,寿王年龄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替代他的位置,我朝也没有这个先例。”   “可是他还要让群臣信服,让老百姓们敬服吧?就是这个急躁,让他出了事情!”   “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替他背书了,他之后在两湖区域又干得很好,听说灾民们都很喜欢他,都舍不得太子走呢!”   “贪官污吏都斩杀了一百多人,这个太子杀戮之心很强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在担心什么?朝廷的丞相、尚书们是吃素的?苗炎苗大人是吃素的?”   “对哈!有苗大人在,我们担心什么?肯定不会出乱子的!”   大家讨论得不亦乐乎,身处议论中的太子,却显得心情很好。   调整了一番状态,去和皇帝、群臣们交流之后,今天太子便在葬花楼宴请客人。   客人叫做柳铭淇。   柳铭淇抵达葬花楼的时候,侍女引他去的居然不是二楼,而是三楼!   三楼!?   三楼不是我家小姐姐的闺房吗?   当时少年心中就暗叫不好。   等到他更上一层楼,看到的不是最滴血的一幕,却也看到在一个很温馨的小厅里面,太子盘膝而坐,身边坐着的便是盛装的仇香。   两人虽然没有依偎在一起,可是那种亲密的态度,眼神的交流,都告诉少年,小姐姐有狗了!!   “咔嚓!”   “崩崩崩……”   柳铭淇觉得自己的心先碎了一地,然后又被狠狠的踩扁了。   尼玛!   原来传说是真的!   原来仇香一直没有青睐的人,就是因为她其实青睐的是太子!   陈老湿果然是无处不在啊!   都是阻碍小爷我和小姐姐好事儿的罪魁祸!!   少年心中一阵吐槽,当他走过来正对两人时,脸上也却只能露出了诧异之色。   “铭淇常见殿下!仇香姑娘好!”柳铭淇对着两人抱拳鞠躬道。   当然了,少年也只是对太子行礼而已。   仇香还连忙的往外做出躲避的姿势。   亲王世子参见太子,那是正常的,可她却是一个平民百姓,当不起这样的礼节。   太子却是哈哈一笑,顺手拉住了她的小手:“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以后铭淇不也要叫你一声嫂子的?”   仇香娇羞的白了太子一眼,挣扎了开来:“礼不可废嘛,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   嫂子,其实我最爱吃饺子!   心中从滴血变成喷血的少年,忍不住满腔的失落,心中冒了句酸酸的Lo色r话语。   不过他还算稳得住,微微笑着的盘膝坐在了两人对面。   这边是一个榻榻米的房间,规模不大,看得出来很私密,也没有侍女来伺候。   仇香站了起来,端起一壶酒,给柳铭淇倒了一杯:“世子殿下请喝一口温酒,暖暖身子。”   “谢谢仇姑娘。”   说话的时候,柳铭淇近距离的看了一眼仇香。   只见她的笑容有些甜,眼神也是充满了幸福感,就像是前世那种沉浸在爱河中的小女人一样。   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见到仇香盈盈的走了回去,柳铭淇也正式的断了心中的那一丝念头。   既然是太子的女人,那如果还要去争抢的话,不但是傻,而且是愚蠢。   况且看着仇香对太子的态度也很亲密,既然人家已经成一对了,那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世界上也不只有这位小姐姐,长得盛世美颜的女明星多了去了嘛,下次说不定就能遇上更好的!   甭管少年心中怎么的自我安慰,反正等到仇香坐回到太子身旁,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笑容。   既然不能谈感情,就只能谈正事了。   柳铭淇喝着茶,不解的问道:“殿下忙碌这么久回京,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怎么忽然找起铭淇了?”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没有想到,经历了那么一次落水之后,你居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太子道,“去两湖之前,我就想见见你,结果耽搁到现在。今日咱们两兄弟总算是可以面对面的坐着喝喝茶、聊聊天了。”   仇香笑道,“不知道太子你是看上了世子殿下的文才,还是他做出那些新奇花样儿的聪明才智啊?”   太子哈哈笑着回答:“这些我都很欣赏,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铭淇你为民请命,为了那些可怜的人,不惜拔刀一战的勇气和决心。”   “说起来,我还是太冲动了,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柳铭淇“愧疚”的道。   “是啊,苗大人和王大人的确是很激动,真的想要把你正法的。”太子颌道,“但你或许不知道,香儿在那个时候亲自给我写了一封求救信,希望我能上书救你。”   “啊?”   柳铭淇“惊讶感激”的望向了仇香,“仇姑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呀!”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默默的帮人做事,心很善,一点也不张扬。”   说话之际,太子望了望身边的仇香,满脸满眼全都是爱意。   仇香也回了一个轻柔的笑容。   两人好好的撒了一波狗粮。   柳铭淇站了起来,再次对两人鞠躬道:“谢谢仇姑娘,谢谢殿下!”   他这一次是真心的,对于想尽办法来救你的人,无论是什么人,都应该感激。   “你不要谢谢我,谢谢香儿就行。”太子挥了挥手,“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给父皇写奏章。”   仇香本来是优雅的笑容,闻言僵住了:“!?”   柳铭淇也莫名其妙的,你没上奏救我,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拍了拍仇香的手儿,道:“因为我知道,只要有皇奶奶在,那么铭淇一定是安全的。苗大人再铁面无私、王大人再刚直敢言,都不可能忤逆皇奶奶。   偏偏皇奶奶最喜欢的便是铭淇,要是听到他有难,一定会救他。所以我就不上奏了,免得给他们更多的理由去抨击铭淇,节外生枝可不好。”   哦……   柳铭淇和仇香同时点头。   柳铭淇对这个比自己胖不少,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富态了的太子,有了一点佩服。   太子有一点没有说。   那就是在那个时候,许多宗室都在积极的救柳铭淇,包括了一向严厉的宗正肃王,还有和柳铭淇关系不好的礼王。   如若太子大张旗鼓的上书,无论成功与否,宗室和柳铭淇都会记住他的人情。   虽然这个人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毕竟人家以后是帝国至尊,可是能和宗室关系融洽,仍旧是帝王是否成功的标志。   但太子没有。   他知道柳铭淇有救星,又担心节外生枝,所以干脆不闻不问。   这种不计较自己荣誉和名声的心态,就非常的好。   要知道,那个时候距离他错杀葛池可没隔多少时间,正是他需要刷名望的时候。   “今天我和你在这里见面,其实还是有一点隐秘的问题想要问你的。”太子继续说道,“铭淇,你做的那个可以出天神之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做的,可以跟我说说吗?”   “它的威力非常巨大。”柳铭淇说了一句,看着太子和仇香静候下文的表情,又道:“不过皇上有旨意,这个事情不能和别人说起。”   “我也不行吗?”太子追问道,不过看样子他并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好奇。   “太子不行。”柳铭淇正色的道:“但是皇上却可以。”   太子马上懂了。   他笑道,“这样也好,只有皇上能知道,就能杜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铭淇,这一点你做得好。”   柳铭淇谦虚的道:“是陛下叫我这么做的。”   不过他话说得这么明白,太子当然也不会生气。   毕竟再隔一些年,他就是皇帝了啊!   成了皇帝,不就能知道了吗?   ……   请继续看下去,目前为止没有一个老爷能猜中后续~ 第二百十四章 太子看上我的生意了?【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怀着一颗受伤的心,柳铭淇回到了家里。   他还没决定自己要做什么,外面仆人就来禀报,漕运总督林镇远的大公子林耀投帖拜访。   林镇远?   林耀?   柳铭淇第一时间便觉得,他是不是为了鬼门关的事情过来。   毕竟漕运衙门在鬼门关的利益可不小。   柳铭淇又是能解决鬼门关的最关键人物,他过来和柳铭淇谈谈此事,也是说不定。   少年对于林耀这个人所知不多,或者说前身的主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只可惜京城万事通柳铭璟不在这里,不然柳铭淇就能知道一点林耀的信息。   片刻之后,柳铭淇在前院的小厅里面,见到了这位上门的漕运总督大公子。   林耀大约三十来岁,小眼睛薄嘴唇,脸型有些方,长得很瘦,脸上满是笑容,显得很热络。   他一上来就说着客套话:“久闻小王爷睿智多才,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林某确实是相信,传言非虚啊!”   “林公子客气了。”柳铭淇笑道。   他倒没有说特别客气的话,虽然林镇远的权势极大,可少年却是亲王世子,和朝廷一点交集都没有,更不可能去讨好漕运总督。   相反的,如果漕运总督敢为难宗室的生意,那宗室子弟是可以直接告上宗人府,请宗正主持公道的。   所以你看,宗正的权柄还是不错的。   林耀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也没有多拐弯抹角,“我父亲听说了小王爷在鬼门关的作为,简直是欣喜莫名,恨不得早日和小王爷聚一聚,商量一下怎么打通鬼门关,造福万民呢!”   “哈哈,这可不是我做主,得陛下说了才算。”柳铭淇摊开了手,无奈的道:“根据他所说,可能十年八年没有办法实施了,毕竟这里面牵扯得太多利益,也有太多人的生计会受到影响,不好强来。”   “唉,谁说不是呢?”   林耀闻言也连连点头,“单是南北码头就有上万人靠着这个漕运吃饭,然后还有通江镇、顺江镇,加起来要影响十来万人的生计!这些都是现实的问题,的确不好强来。   也多亏圣上考虑周全,才没有这么贸贸然的行动,不然引的后果还是不大好。给大家一些缓冲时间来做别的处理,也是最好不过。”   林耀隐藏得不算好,说话的时候,柳铭淇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喜意。   实际上鬼门关治理的事情,早就被皇帝和朝廷公布了下来,暂时不做处理。   可真实的听到柳铭淇这么表态,还是又加了一道保险,让他欢喜不已。   不用别人说,柳铭淇都知道漕运总督有多么的赚钱。   牵扯到鬼门关周边南北码头、通江镇、顺江镇这么大的买卖,他们一定是利益纠葛于其中。   毫不夸张的讲,直接把漕运总督林镇远抓起来砍了,都一点不会冤枉他的贪赃枉法。   但考虑到每一任漕运总督都是这样,而且林镇远历来在灾害来临时,都会积极的从漕运衙门拨款出来,从来不犹豫,这也让朝廷诸公觉得留下他,总比换别的不懂办事的人上来要好。   说过了鬼门关,林耀喝了一口茶,便笑道:“小王爷,仇香姑娘很美吧?”   柳铭淇:“……”   看到他愣的样子,林耀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您别不好意思,私下里爱慕仇香姑娘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可是他们都没有太子殿下幸运,想来这一点,您先前也已经亲自体会到了,对吧?”   柳铭淇这才明白林耀说这话的意思。   他是在表达自己的消息灵通?   可是下一刻,林耀自己又揭穿了谜底:“在下曾经身为太子伴读,现在虽然离开了东宫,但是仍旧以太子殿下马是瞻,自然也就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原来他是太子的人!   柳铭淇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林耀观察着柳铭淇的表情,慢悠悠的道:“小王爷,以后咱们都是太子殿下的臣子,所以也可以多亲近亲近。”   “我可不敢。”少年笑着摇头,“私下里喝酒吃饭可以,但咱们可不能有太好的关系,不然肃王第一个饶不了我。”   “放心,我也不是朝廷官员,他们管不到那么多。”林耀道,“而且咱们谈的也是生意,做买卖总不能犯了忌讳吧?”   “好啊,林公子想要做什么买卖?”   “不是我想要做什么买卖,是……”林耀往上指了指。   “太子殿下?”柳铭淇讶然的道。   “毕竟太子殿下也需要有钱,才能更好的统领东宫,才能更好的做事情嘛。”林耀道,“小王爷您想想看,皇上都有自己的内务府,各种用度才方便。可太子却没有啊,他有的仅仅是太子的俸禄,还有来自皇上和太后的赏赐罢了,和你们差不多。”   大康朝制度规定,太子一旦确立,那么就会自动搬出皇宫,在皇城另一角的太子东宫居住和办公。   为此,朝廷会拨给他每年“岁俸银十万两、禄米十万斛”。   亲王每年是“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太子已经是亲王的十倍,可谓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也对得起他的身份。   但问题在于,太子也不是孤家寡人啊。   他手底下的太子太傅、太子洗马、太子侍读等等,虽然都是朝廷给俸禄,但太子也需要逢年过节给他们送温暖啊。   还有太子东宫的一应军士、仆人等等,这些同样得你平日里给一些奖赏才够的。   不然怎么收拢人心?   在总人数过千人的庞大东宫群体的范畴下,即便是十倍亲王俸禄的太子俸禄,也是顶不住啊。   哪怕是皇帝从自己的内库里面经常拨钱给太子,皇太后也会拿出一份奖赏给太子,还是完全不够。   所以太子底下的人,有很多都在帮忙找钱,希望自己能从各个方面都能帮助太子。   ……   以上是林耀对柳铭淇的“推心置腹”之言。   但是他说得到底是不是真心,或者是柳铭淇愿不愿意相信,那又两说了。   不过柳铭淇有句话是不得不问的:“那么太子殿下想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小王爷你之前的肥皂、花香精油、厕纸、消毒酒精,甚至是后面的大白兔奶糖,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并不会指染。”林耀一脸正气的道:“只是白糖这个生意,太子非常看好。你看太子能不能以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四成的股子?”   “不行。”   柳铭淇想也不想的摇头。   林耀一愣,旋即道:“是觉得钱少了?”   少年点头回答:“第一是钱太少了,第二是我并不准备卖股子。”   林耀语气略微加重了一点:“小王爷,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生意。”   “你说的而已,我又不没办法确认。”柳铭淇笑了笑,“况且以后整个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他又何必现在来抢自己堂弟的生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假借太子殿下的名义来谋利?”林耀气笑了,“我爹是谁?我有必要这么做?”   柳铭淇也笑,“我知道你爹是谁,但你同样要晓得,我爷爷是谁。”   林耀的脸阴沉了下来。   柳铭淇的爷爷当然就是先帝了。   这是柳铭淇在给他表示,你别整那些没有用的,我是亲王世子、皇帝的侄儿,我会让出我口中的肥肉?做梦吧!   林耀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怒气:“二十万两银子,四成!”   “好走,不送。”柳铭淇抬了抬手。   “三十万两银子,四成!”林耀脸色难看了,“小王爷,这个价格很有诚意了。”   “我不想卖,请吧!”柳铭淇还是照样的油盐不进。   “你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林耀终于怒了,“难道你就不怕太子殿下的雷霆之怒吗?”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肯定不会因为做不成一项生意,就想要报复谁的。”柳铭淇像看笨蛋一样的看着他,“林公子,你难道笃定太子殿下是一个见利忘义、挟私报复的小人?”   “好!好!!好!!!”   林耀倏的站了起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转身离开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柳铭淇的笑脸也消失不见。   不是吧?   这小子真是太子派来的?   倒还不像是假的。   毕竟知道自己今天去了葬花楼,还知道太子也在那里的人,少之又少,应该只有太子的心腹能晓得。   况且这个事情也做不得假。   林耀敢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做了假,柳铭淇转头就能跟太子告状,甚至是直接把状告到苗炎那里去。   到时候林耀即便是不死都要脱一层皮。   依照他漕运总督公子的身份,哪里会如此的不顾惜自己的安危?   但是,这样也不能确定是太子派他来的。   因为还有另一个可能。   那便是太子手下的人要为他赚钱,所以打着太子的旗号来做事情,但实际上他们巧取豪夺的事儿,太子并不晓得。   那些被巧取豪夺的商人们,都碍于太子的声威和面子,不敢多言语。   太子也只以为是他们正当的交易买卖所得,所以并没有去多探查。   如此一来,两方都被瞒过了,只有他们自己才晓得。   柳铭淇的眼睛越来越亮,觉得这个可能非常大,远比是太子亲自派他们来的要大。   毕竟太子如果吃相这么难看,他还是太子吗?   将来天下都是他的,为了区区钱财,给自己落下一个臭名声,划得来吗?   那么问题也来了。   小爷我该把这个丑事告诉太子吗?   他们能瞒着太子,自己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是肯定的。   如果我告诉太子了,太子彻查,他的一群手下倒霉,太子究竟有没有决心处罚他们呢?   柳铭淇想着传说之中太子的性格,恐怕他是对自己的心腹手下们是下不了手的。   如若打不死,那么这群人以后肯定会痛恨自己,等到太子登基大宝之后,处处针对自己也是个麻烦。   即便是太子挥泪斩马谡,但自己把他的得力手下全部葬送了,太子对小爷我,会不会也有点不爽呢?   想来想去,少年不觉两难起来。 第二百十五章 我顿时改变了主意【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人如果心情郁闷了,通常有几种泄途径。   第一是自残,自己摧残自己,比如割掉小几几什么的。   第二是泄在别人身上,这个选择就多了,打骂下属、在生活中对别人故意找茬、把精力泄在小姐姐身上……等等。   第三个便是自己通过强大的心境修为,硬生生的把这些负面情绪化解掉。   通常能做到第三点的,都是人。   柳铭淇自然不是人,而且他对于自己挺满意的,不想伤害自己,所以他选择了去找别人泄。   找谁?   小姐姐们肯定是不合适的,好不容易熬了快一年,再熬一年便能大功告成,何必在此时泄了这股子气?   想来想去,柳铭淇决定去管教一下自己的学生寿王殿下。   像是这种熊孩子,不贯彻黄金条子底下出好人的理念,他是不能扭转回来的。   反正以后如果真的自己成了宗正,寿王犯罪之后也是要被自己打的,不如现在先打得他服服帖帖了,免得以后多生气。   有了这样一个完美的理由,柳铭淇带着大柱和樊山,出门便往皇宫走。   现在还没到申时,可是天已经有些昏黑了,再加上天气寒冷,已经隐约有雪花落下,皇城里面的行人很少。   一路轻车熟路的进了皇宫,柳铭淇在永和宫的路上,又遇到了熟悉的人。   “宝哥?”柳铭淇对迎面而来的熊大宝打着招呼。   他此时正率领一队千牛卫巡逻。   熊大宝看到了柳铭淇,先是对他笑了笑,然后便让手下们和柳铭淇身边的宦官走出十米开外等自己。   接着他就把少年给拉到了一边:“铭淇,我有个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柳铭淇笑着道:“如果为难就算了呗。”   “我也想算了,可……可咱兄弟之间不能不仗义啊!”熊大宝苦恼的嘟囔了一句,才道:“我爹跟我说了,你最近出风头太盛了。你完全可以低调一点,不要抢了别人的风头。”   “我抢谁的风头了?”柳铭淇莫名其妙的。   熊大宝像是做贼一样,小声的说了两个字。   “怎么可能!?”柳铭淇哭笑不得,“我就是做做生意而已,怎么能和他在两湖地区披荆斩棘,救下那么多灾民的功劳相比?”   “你自己为灾民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熊大宝道:“别人不知道,难道皇上不会跟他说?皇上肯定没有恶意,可他听了呢?   他知道他得到的赈灾粮食、钱财,都是你有份参与,然后才能到他手上的,万一因此觉得你比他强,怎么办?”   “不会吧……”   柳铭淇连连摇头,“宗室子弟一点权力都没有,他再怎么都不会猜忌我。”   “他应该不会付诸于行动,可是他的手下呢?”熊大宝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他们觉得你压了他,难道不会为主子出力压过你吗?或者等到他上位过后,这群人都是朝廷重臣,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嗦嘎!”   柳铭淇忽然拍了一下巴掌。   他想起了今天林耀来找自己买白糖股份的事情。   里面肯定有他们垂涎白糖巨大利润的原因,但是不是也有要为太子出口气,故意抢夺他的财富,好让他知道太子一系的厉害的缘故在呢?   很有可能是这样!   熊大宝听不懂少年的中式日语,不过却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便晓得他听进去了。   “好了,话我也没办法说得太多,你自己考虑考虑,看看怎么应对。”熊大宝沉吟着道,“铭淇,你最好尽快的能让皇上、众臣和肃王,都明确表示下一任宗正就是你。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那么他们再怎么的想要打压你,都是不大可能的了!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去招惹宗正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明白!”   柳铭淇点了点头,真诚的道:“宝哥,谢了!你这份情谊,铭淇铭记在心!”   “嘿,说这些干什么?”熊大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以后说不定宝哥还得靠你财呢!”   “没问题!”柳铭淇没说什么豪情壮语,不过却真的是记在了心中。   望着他的背影,柳铭淇若有所思。   刚才熊大宝那么的纠结,肯定是他老爹京畿总督熊文庆不要他讲,可熊大宝又觉得知道了不讲就不够义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这虽然没有什么逆转乾坤的作用,可至少是让柳铭淇心中有了警惕之心,不会那么大而化之,不当回事了。   在宦官的引路下,少年慢慢的朝着永和宫走,不断的琢磨着应对之策。   但是很显然,柳铭淇缺乏这种复杂斗争的经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所以然来。   然而很幸运的是,在柳铭淇看到了战战兢兢的站在永和宫门口迎接自己的寿王时,忽然间他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好点子。   少年笑眯眯的对寿王挥了挥手:“寿王殿下,这两天你可好啊?”   寿王吓得一哆嗦,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手紧紧的抓住了宫门一角,像是看到什么大魔王一步步逼近自己一样。   看到他这样子,柳铭淇的笑容更甚了:“来来来,跟堂哥我进去,咱们今天就开始学习知识。”   少年也不管这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一把拉住了他就往宫里面走。   不料才一进门便看到穿着冬衣、站在侧面走廊上的陈贵妃。   陈贵妃本身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明眸皓齿、雍容俏丽,最少都能打八十五分。   之前几次柳铭淇在宫中聚会里看到她,她都是略微矜持又不喜欢说话。   前两次交锋的时候,少年才领略到了她泼辣护崽的一面。   现下这位贵夫人看到儿子被拎小鸡一样的拎着走进门,脸皮子明显的抽搐了一下。   可她居然没有火,而是轻轻的对柳铭淇行了个礼,脸带哀求的道:“裕王世子,铭安年幼无知,还望您多以仁德和教导为主,不要再打他啦!这几天他都吓得睡不着觉,还经常惨叫着惊醒……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柳铭淇心想这叫活该。   你儿子这不叫顽劣,而叫暴戾,完全出了一个小孩子玩闹的范畴,根本不能忍。   而你这个当母亲的女人,更是不值得同情,因为孩子本来是一张白纸,第一步怎么涂色都是来自于父母。   皇帝肯定不会这么教导宠溺他,也就是说,造成他今天这种性格脾气的,就是你陈贵妃。   你才是罪魁祸。   不过现在柳铭淇的策略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还需要熊孩子的配合,所以他自然不可能一味的用大棒政策。   思绪过处,少年笑着点了点头:“贵妃娘娘,其实你误会了,我是很疼爱寿王这个小弟弟的。您看,现在我就要带他进去读书了。”   “读书!?”   陈贵妃讶然的看着柳铭淇,心说我不知道裕王世子是儒家学子啊,以前好像和我儿子一样,都是胡作非为,到处玩闹的。   寿王却不敢说半句话,哪怕他平日最讨厌读书。   因为柳铭淇刚才说话的同时,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臂,痛得他冷汗直流。   但他又不敢找陈贵妃求救,因为几次的惨痛教训告诉他,找娘亲都没有用,这个恶魔谁的面子都不顾,更别说现在还有皇奶奶的懿旨,连父皇都阻止不了他打我。   可怜的我,堂堂亲王殿下,居然被如此欺负,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杀了这个混蛋!   但是在还没有力量杀掉他之前,我只能忍辱负重了。   “对啊,读书,小孩子不都喜欢读书吗?”柳铭淇笑着摸了摸寿王的头,“殿下,你说呢?”   “是……”   寿王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柳铭淇马上就道:“您看,寿王殿下都欣然同意了,我们就不要耽搁时间了……来人,带我们去书房!”   “是,殿下这边请!”   旁边的一个宦官狗腿子一样的走在了前面。   皇帝是个很细心温柔的人,上次被寿王体罚的那群宦官和宫女,全都调到别的宫殿去了,现在是换了一批人。   这群人同样知道这件传遍了宫里的大事儿,所以对柳铭淇是尤其的殷勤。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危难的时候,忽然天降救星呢?   没多时,柳铭淇便拎着寿王进了他的书房。   一进书房柳铭淇便关了门,脸色冷了下来:“铭安,坐那边去,拿起笔墨准备写字!”   “是!”   寿王又是一哆嗦,飞快的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   这幅小心翼翼的姿态,要是被他其他的几个讲读官看到了,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平日里寿王可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每次都吊儿郎当、精神不集中。   一旦他们生气了要惩罚寿王,寿王立刻就会火,欺负自己的伴读,闹得场面一阵混乱,真是头疼不已。   现在好了,柳铭淇不但来当讲读官,而且还直接恳求皇帝取消了寿王的伴读。   书房里就他一个人,想要有个挡箭牌或者出气筒都不可能。   当然了,寿王心中明白,哪怕是有伴读,他敢打伴读,柳铭淇一定还要狠狠的抽他。   对上这种不怕自己的凶狠狂徒,不听话一点才是傻子! 第二百十六章 神作!我要名满天下!【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我念,你写,我只念三遍,你要是写不完,少一个字我抽你一鞭子,知道吗?”   柳铭淇说话的时候,还顺手找了根打扫用的鸡毛掸子拿在手上。   寿王哭丧着脸,“铭……先生,我,我识字不多……”   “什么?”柳铭淇上前便是一鞭子抽在了桌子上,吓得寿王差点跳起来:“你都七岁了,还识字不多?你是想死吗?”   “不,不是……”寿王恐惧之中,反倒是聪明了一把:“我从现在开始,跟着先生认真学!”   “看你表现吧!”   少年颌道:“快点准备好,我要开始念了!”   寿王苦着脸,自己把纸铺开,用水把墨砚里面的凝固墨汁化开,用笔吸满了墨汁,丝毫不敢放松的望着柳铭淇。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   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这么一百来个字,柳铭淇徐徐念了三遍。   可是等到他念完,寿王还是苦着脸,一边写一边望着柳铭淇,一副“我一定要挨打吧”的模样儿。   上前一瞧,柳铭淇气笑了。   差不多一百个字,寿王能写出来的只有三十多个,而且很多字都写错了,写成了谐音字。   当然了,谐音字不算什么,可以后面来纠正。   可只写了三分之一,写对的才二十来个字,却实在是太过浅薄。   要知道,皇家的教育可是很早的。   基本上四五岁就会启蒙,六岁开始一定会系统性的开始学习各种知识。   算下来寿王已经正式学习了一年多,认字写字还这么差,不但是他自己的原因,众位讲读官恐怕也难辞其咎。   柳铭淇觉得奇怪,上次皇帝说了,寿王的讲读官有儒家大佬,也有法家大佬。   这些人面对学生时,应该不会放水才对啊,怎么才教出这种水准?   看到这种朽木,柳铭淇觉得自己的谋略是不是错了?   刚才经过了林耀的强买白糖股份,还有熊大宝的好心提醒,柳铭淇明白,想要让自己摆脱不利局面,就必须要突围。   突围的第一个方式肯定就是宗人府宗正,这个职务连皇帝都要尊敬三分。   大康朝这么多皇帝下来,没有一个宗正是获罪了的,这样的强悍传统很难被改变。   哪怕是太子继位,他如果动宗正,引的后果不算很严重,但绝对是让他烦心透顶。   数千名宗室的恐慌心理爆起来,连皇上都得头疼。   柳铭淇是下一任宗正人选这个事儿,景和帝肯定有这个意思,肃王也比较赞同这个侄儿的能力,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   稍微有阻碍的是礼王世子铭观,不过铭观性格偏柔,还根本不喜欢当恶人,所以宗正对他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   礼王三子璐国公铭华倒是有这个野心,可他是庶子,哪里比得上柳铭淇这样的亲王世子?   再加上肃王世子铭曦、怡王世子铭璟,对宗正职务都没有什么兴趣,因此最佳的人选就是柳铭淇。   寿王本来也是人选之一,不过年龄太小了,完全不能按时接班,顶多只是柳铭淇之后的候选者。   现在宗人府宗正的把握不小,柳铭淇无意再去急迫的追求,免得反而会让人反感。   肃王今年才四十岁呢,你这么着急,是什么心啊?   那么柳铭淇就想到了第二个突围方式出名!   出大名!   成为全天下赫赫有名的学者大家,在儒家、法家、墨家里面都有着崇高的声望。   这样的人,相当于有不死金牌附身,别说是太子的那群臣子,就是太子成为皇帝后,都得表面上恭敬有加。   这个跟后世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同样道理,名誉附身,那是有很大的便利的。   但是,要怎么才能名扬天下呢?   柳铭淇刚才不是正准备来“教育”寿王吗?   他忽然就想到了,如果自己把寿王这种顽劣不堪的小子,教导成一个彬彬有礼又博学多才的人,岂不是就更加证明自己的本事?   再通过寿王,传递出自己的一些“作品”,岂不是比格更高,全天下都敬服?   所以才有了柳铭淇的态度转变,并且开始教寿王知识的局面出现。   寿王可不晓得还有这一出。   他更不知道,这是自己千载难寻的造化。   柳铭淇这样的现代人,要是教他一些知识,他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就拿现在他写的这篇文章来说吧。   这篇文章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过,但是在另一个世界却是鼎鼎有名。   他便是号称孔子之后,儒家唯二宗师之一的荀子代表作《劝学》!   《劝学》有多么经典,这里面有多少人深省的道理,柳铭淇这张嘴根本说不出来。   反正历代君王将相,学者大家,无不是推崇得不得了,认为完全可以当成学生们的启蒙书。   对于一个中国古文学爱好者来说,即便是《劝学》有洋洋洒洒几千字,你不去多看几十遍,不去背诵一下,简直是有愧。   柳铭淇前世是个学霸,又热爱历史和文学,高中的时候就反复背诵了几遍,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当然少年背诵的经典文章很多,还有比如李斯的《谏逐客书》、贾谊的《过秦论》、韩愈的《进学解》、苏轼的《留侯论》等等,他都能背诵。   之所以选择《劝学》,不但因为《劝学》是针对启蒙的,恰好符合寿王的年龄和特点;更因为荀子这个人。   荀子和孟子虽然是孔子之后的儒家双圣,可他跟最传统的孟子却不一样。   我们常常学习儒家学说的时候,会有一个名词叫做“孔孟之道”,这里的“孟”便是孟子。   但却没有“孔荀之道”。   这倒不是说荀子就比孟子差,而是荀子更擅长的其实是另一个方面。   主张“人性本恶”的儒家圣人荀子,在法家学说的造诣,登峰造极,天下第一。   他培养出来的徒弟之中,有一个弟子叫韩非,写下《韩非子》,乃是法家学说集大成者。   第二个李斯,以法家子弟的身份,用法家理念和制度,帮助始皇帝统一天下,从此形成了伟大的大一统帝国。   单就这两个人来说,便已经能让荀子名垂不朽。   《劝学》里面除了经典的儒家论调之外,还有满满的法家道理。   大康朝掌权的是儒家、法家和墨家,一篇文章能同时让两家学子大儒都敬服,除了《劝学》,还有哪篇能做到?   这便是柳铭淇教导寿王《劝学》的最主要原因。   《劝学》一出,哪怕柳铭淇不是儒家和法家的子弟,无数的儒家和法家子弟,都要读这篇文章,从而把柳铭淇当成半个先生来对待。   有着这么崇高的声望,我还怕你们个刁!   只是,柳铭淇万万没想到,教导这个熊孩子如此之难。   如若按照这样的状况和进度,何年何月才能让他完全读熟、甚至背诵好呢?   要是等个三五年,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   还是要严师出高徒!   想到此处,柳铭淇用鸡毛掸子敲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道:“为什么才写这么一点?之前的先生们怎么教你的?你都不学吗?”   这一次还没打,寿王眼泪就落了下来。   柳铭淇可不会见到眼泪便心软,他直接打在了寿王的尊臀上,“回答!再哭我就打手了!”   寿王痛得大叫一声,悲愤难耐的他,下意识的想要骂一句,可看到柳铭淇的凶恶样子,还是倏的怂了下来。   “我……我没认真……”他只能抽泣着道,“他们不敢管我……”   不敢管?   柳铭淇皱了皱眉头,这不可能啊。   如果这点勇气担当都没有,怎么当皇子的先生?   他还只是一个皇子,又不是太子。   等等!   不是太子?   柳铭淇马上想明白了些什么。   或者正是因为寿王不是太子,所以那些人才不会尽心尽力的教导寿王。   不然寿王太优秀了,太子怎么办?   由此柳铭淇也想到了,为什么礼王死读书、睿王去放高利贷、怡王吃喝玩乐、老爹是个资深票友。   难道这些都是无意间造成的?   如果我这么让寿王改邪归正,会不会害了他?   不会不会!   旋即少年自己都晒然笑了起来。   太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且不说他的才华能力和表现出来的恭谦孝顺,单说他比寿王大了二十岁,而寿王才七岁,这个年龄差就根本注定了寿王不可能越过他,接班成为皇帝。   一个幼小的皇帝,和一个成熟的皇帝,朝臣们会怎么选择?   当今景和帝之所以十七岁登基,那也因为他是嫡长子,没有比他大的了。   如若有个二十多三十岁的皇子在前面,哪怕不是太后生的嫡子,你看情况会怎么样?   所以,哪怕寿王变得博学多才了,他日后也还是一个安稳的富贵亲王,这一点是早就注定的。   谁也不会因此而担心。   想通了这一点,柳铭淇定好的计划自然要继续执行。   他瞪着寿王,“他们不敢管,是他们的失职,你别想我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教你怎么写,你今天给我全部抄写十遍,并且给我背下,知道吗?”   寿王含着泪点头:“知……知道了。”   他能怎么办?   他也没办法,只能屈服。   寿王只希望自己现在正在做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自己还是那个耀武扬威的皇宫小霸主!   但是很遗憾,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柳铭淇这个恶魔。   因为被打得多了,还没有救兵,所以哪怕是柳铭淇在写第一段的《劝学》时,寿王都不敢动弹,规规矩矩的坐着。   待到柳铭淇写完了,递稿子给他的同时,叮嘱道:“你自己写,写了自己背。不许让别人看到这篇文章,你母妃都不行,不然我下一次过来把你吊在梁上打,听清楚了吗?”   “是,是!”   寿王又要哭了,手都在颤抖。   怎么动不动就要暴打我啊?   这是学习还是打人的先生啊!? 第二百十七章 烫火锅【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29/54   夜晚,太子东宫。   议事厅里面灯火通明。   除了正主位上面的太子之外,他的几个心腹都在。   太子却不是坐着的,他是站在了书桌前,兴致勃勃的在摹写一诗词。   底下的林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话:“殿下,您倒是说一说您的想法啊!这事儿没有您起头怎么行?”   太子没有理会他,仍旧是慢悠悠的饶有兴趣的写字。   坐在林耀上方的侍读李帆,却是皱了皱眉头:“你想要太子起头干什么?”   “这么好的一笔买卖,如果轻易放弃了,我们以后会后悔的!”林耀一点掩饰都没有,“我已经问过我爹了,他说白糖生意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盐业!你们想一想,盐业是多少钱?”   “这个太夸张了。”朱哲闻言失笑道:“怎么可能有一门生意能和盐相比?盐业一年收税赋都是两千四百万两白银,白糖想要收到这样的税赋,得卖多少?”   “盐是每个国度都有的,我们没办法卖盐出去。但是白糖却不一样啊,你们之前见过哪个番邦小国有这种东西?”林耀道:“我们除了卖大康,还能卖到海外去,这又是多少钱了?不敢多说,一千多万两白银很困难吗?”   “林兄这么说其实也挺对的,白糖很有可能卖到海外去赚钱。”孙彬说道,“殿下,我们哪怕不拿到大康的那一份儿,海外的全部包下不也是挺好吗?这也不涉及他们的基本利益,我们还能多点钱来周转。”   “既然白糖那么好,你觉得柳铭淇守得住?朝廷诸公不会想着抢过来成立一个糖业衙门?”朱哲说道:“如果朝廷要,太子殿下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林耀顿时哑口无言。   他是很看好白糖,但如果真的白糖能那么好,你敢说朝廷不动心?   如果朝廷要收白糖为官卖,太子即便是之前得到了股子,也一定必须要献出去,否则就会和太子一向的人设对不上,朝臣们也会议论纷纷。   要是这样,自己辛苦筹划一番,结果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成了笑话?   李帆在旁边也很赞成朱哲的想法:“我觉得暂时不要动,看看他们展壮大之后,朝廷怎么想再说。”   林耀皱起了眉头:“好吧,就算是暂时不要动白糖,但柳铭淇对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恭敬,而且还出言不逊,如果不惩罚他一下,太子的威严何在?”   这个时候,太子恰好写完了自己的字,抬头笑了起来:“昌辉,你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铭淇维护他自己的生意,不肯给我,那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埋怨的?”   “他的态度呢?我觉得他对您没有丝毫恭顺之心,这还了得?”林耀继续上眼药。   “不会,铭淇才十六岁,你要他怎么的老于世故?年轻人没有点脾气和张扬,一个个的都跟我一样,那不是闷出病来了?”太子放下了笔,招呼着大家:“来,你们看看我写的字退步了没有?去了两湖几个月,连练字的时间都没有,以后管理整个国家,我还能有多少空闲啊?”   几个下属凑上前去,观看太子写的字。   一看林耀就苦着一张脸,“是《将进酒》啊!”   李帆却是笑了,“柳铭淇虽然才华横溢,不过我最喜欢的也就是他的这诗,豪迈大气,充满着跳脱尘世的仙人感觉!”   “希望诗如其人才好。”朱哲补充了一句。   “我叫你们看我写的字,你们又去评价铭淇干什么?”太子忍不住笑着呵斥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道:“对了,明天咱们去看看禁军九卫的橄榄球比赛,父皇早就催促我去瞧瞧了,说是又有趣又能让禁军们活动起来,不至于没事做。”   一直没说话的沈明勤出言道:“嘿嘿,我今天上午就去看了一场足球比赛,的确是挺有意思的。大家看得大吼大叫的,紧张刺激,又很好玩。”   太子也饶有兴趣的道:“说起这个,裕王府昨天就送了一头他们自己饲养的猪过来,父皇也说明天给我派个御厨,让我好好享受一下美味佳肴。铭淇也是有闲心折腾,猪肉这么粗俗的东西,都能弄出花样来。”   李帆点点头:“殿下您别说,我是觉得,柳铭淇在吃喝玩乐的方面真是天才!比起当年的柳铭璟都还要会折腾!”   太子颌笑了起来。   身为一个未来的帝国郡王,喜欢吃喝玩乐,不挺好吗?   看到太子在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最不爽的当然是林耀,假笑着的他,心中愤怒难平,想着如果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裕王世子!   和太子相比,你什么玩意儿都不是!!   ……   “阿欠!”   柳铭淇打了声喷嚏。   巧莲觉得很奇怪,“吃着火锅,热气腾腾的,怎么还着凉了?”   “或许是有小人在对我羡慕嫉妒恨吧。”柳铭淇不以为意,举着筷子招呼道:“继续吃!继续吃!”   面前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一个炭炉,炭炉上面放着一口锅。   锅里放了猪油、羊油、食茱萸、花椒、桂皮等等香料,翻滚着红色的油水色泽。   锅的周围摆放着牛肚、黄喉、薄五花肉、薄羊肉、鸡爪、猪肝等等食材,蔬菜倒是比较少,只有白菜等寥寥几样。   但是这个年头的人哪里喜欢吃菜啊,吃肉才最爽。   坐在桌边的大柱、池三和樊山三人,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肉和下水,吃得满嘴是油,又有些辣得呼呼呼的,满脑门子都是汗珠,甚是爽利。   不光他们,柳铭淇、巧莲和绿玲三个也是差不多的。   食茱萸肯定是比不上辣椒的,不过数量多放上两三倍,再加上它本身就是鲜红的色泽,所以炒制过后加汤煮沸,跟现代的微辣火锅差不了多少。   现代的微辣,相对于古代人来说,那就是比较辛辣的了。   连大柱这样的钢铁汉子都辣得出汗,更别说两个小女人。   她们都是一边吃着一边接过柳铭淇递来的卷纸实际上就是厕纸,擦拭着香汗。   在座的六个人,除了樊山是新加入的之外,五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也就凑成了柳铭淇的核心班底。   池三以后肯定是大管家,大柱会是护卫统领,樊山是他的助手。   剩下的两位小姐姐,至少都是柳铭淇的妾室,搞不好的话还能成为如夫人,以后能获得皇室的诰命封赏的。   已经到了冬季,柳铭淇趁着今天有点空闲,下午从皇宫回来之后,便开始弄起了火锅。   吃火锅这种形式,其实在千年之前就有。   只不过当时他们可没有山城纤夫那么多的下水,充其量就是吃北方的铜锅涮羊肉的水准。   但是有一句说一句,火锅还是要这种略微香辣一点的才好吃。   当然了,至于加芝麻酱还是香油葱蒜,那就看个人的口味,没什么好说。   大康朝对于牛的保护很严格。   即便每年在北方的乞颜高原买来数万头牛,也基本上是作为耕牛用的,需要供应十来个的省份需求。   哪怕是皇帝要吃牛肉,都得是隔段时间才能从皇庄里面牵出来宰杀个十头八头的,然后还得分一些给群臣。   寻常人家想要吃牛肉,要嘛就是牛病死,要嘛就是牛出意外摔伤摔死,不能劳作了,才能宰杀。   可实际上,富豪人家总能偷偷摸摸的吃牛肉,毕竟人家有钱嘛。   正因为有这么一条地下产业链,府里的下人才能给世子殿下买回来一堆的牛下水,让柳铭淇他们烫火锅烫得不亦乐乎。   猪肉这个东西以前肯定是进不了火锅的,因为它一煮下去,腥臊臭味便会把整锅汤和食材都给污染了,没法吃。   然而现在不同啦。   小葛村饲养的猪堪称上品,吃起来一点都不臭。   特别是这五花肉,切成薄薄的一片,拿着筷子在汤里涮个一二十下便可以拿起来,蘸料开吃,香喷喷的,别提多美味了。   连看起来很腥臭的猪肝,也能用同样的薄切方法涮着吃,滑嫩滑嫩的,味道还挺不错。   甚至还有猪血,凝固了之后,在锅里多煮一会儿,也是一种美味。   池三吃得肚子都滚圆了,却还没有放下筷子:“殿下,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食材的吃法?要不是你,我还真不会吃它们呢!”   “这你就脱离群众了吧!”柳铭淇鄙视的道,“穷人很多都会这么吃。”   “可我们吃猪肉、猪内脏是一种享受,他们吃却是一种不得已啊。”绿玲小妮子略带忧愁的道:“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吃那些脏脏的猪呀?”   “这也没办法。”柳铭淇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骟割和排酸处理这些都是额外的,关键在于想要让它们不吃污秽物,就只能喂给它们吃麸糠野菜等粮食。   现在受灾的老百姓那么多,他们能吃麸糠粥和野菜都是一种幸福了,又怎么可以饲养更多的猪,让牲畜来抢夺挤占人的食物呢?”   听着这话,一向沉默寡言的樊山也锁了一句,“要是没有灾害就好了!”   他本来就是穷困人家出身,要不是运气好和天赋好,他也早就饿死了。   所以樊山对于穷困和饥饿是非常敏感,如今能在裕王府有吃有喝,还娶了个老婆,真是他之前从没有想过的仙境日子。   谁想要破坏他现在的日子,他能跟人拼命!   绿玲又追问道:“殿下,你以前说过,过几年就好了,是不是灾害会越来越少呀?”   在绿玲的眼里,从水里捞出来的柳铭淇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少年闻言沉吟了一下,才道:“不是灾害越来越少,而是如果上天保佑的话,我们有希望能找到一种产量很高很高的粮食……”   “嗯,那就拜托老天爷保佑啦!”   绿玲认真的放下筷子合十道。   然后她就看到巧莲飞快的把最后一块五花肉送进了嘴里。   她赶紧大喊:“哎呀呀……等一等,我要吃那块毛肚!”   小丫头毕竟年龄小,又没有吃过什么苦,转而就又被食物吸引了过去。   然而,柳铭淇却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红薯。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出事儿,一定要给我带回来一点呀。   哪怕只有一两个,也是列祖列宗保佑我大康子民洪福齐天啊! 第二百十七章 烫火锅【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29/54   夜晚,太子东宫。   议事厅里面灯火通明。   除了正主位上面的太子之外,他的几个心腹都在。   太子却不是坐着的,他是站在了书桌前,兴致勃勃的在摹写一诗词。   底下的林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话:“殿下,您倒是说一说您的想法啊!这事儿没有您起头怎么行?”   太子没有理会他,仍旧是慢悠悠的饶有兴趣的写字。   坐在林耀上方的侍读李帆,却是皱了皱眉头:“你想要太子起头干什么?”   “这么好的一笔买卖,如果轻易放弃了,我们以后会后悔的!”林耀一点掩饰都没有,“我已经问过我爹了,他说白糖生意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盐业!你们想一想,盐业是多少钱?”   “这个太夸张了。”朱哲闻言失笑道:“怎么可能有一门生意能和盐相比?盐业一年收税赋都是两千四百万两白银,白糖想要收到这样的税赋,得卖多少?”   “盐是每个国度都有的,我们没办法卖盐出去。但是白糖却不一样啊,你们之前见过哪个番邦小国有这种东西?”林耀道:“我们除了卖大康,还能卖到海外去,这又是多少钱了?不敢多说,一千多万两白银很困难吗?”   “林兄这么说其实也挺对的,白糖很有可能卖到海外去赚钱。”孙彬说道,“殿下,我们哪怕不拿到大康的那一份儿,海外的全部包下不也是挺好吗?这也不涉及他们的基本利益,我们还能多点钱来周转。”   “既然白糖那么好,你觉得柳铭淇守得住?朝廷诸公不会想着抢过来成立一个糖业衙门?”朱哲说道:“如果朝廷要,太子殿下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林耀顿时哑口无言。   他是很看好白糖,但如果真的白糖能那么好,你敢说朝廷不动心?   如果朝廷要收白糖为官卖,太子即便是之前得到了股子,也一定必须要献出去,否则就会和太子一向的人设对不上,朝臣们也会议论纷纷。   要是这样,自己辛苦筹划一番,结果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成了笑话?   李帆在旁边也很赞成朱哲的想法:“我觉得暂时不要动,看看他们展壮大之后,朝廷怎么想再说。”   林耀皱起了眉头:“好吧,就算是暂时不要动白糖,但柳铭淇对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恭敬,而且还出言不逊,如果不惩罚他一下,太子的威严何在?”   这个时候,太子恰好写完了自己的字,抬头笑了起来:“昌辉,你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铭淇维护他自己的生意,不肯给我,那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埋怨的?”   “他的态度呢?我觉得他对您没有丝毫恭顺之心,这还了得?”林耀继续上眼药。   “不会,铭淇才十六岁,你要他怎么的老于世故?年轻人没有点脾气和张扬,一个个的都跟我一样,那不是闷出病来了?”太子放下了笔,招呼着大家:“来,你们看看我写的字退步了没有?去了两湖几个月,连练字的时间都没有,以后管理整个国家,我还能有多少空闲啊?”   几个下属凑上前去,观看太子写的字。   一看林耀就苦着一张脸,“是《将进酒》啊!”   李帆却是笑了,“柳铭淇虽然才华横溢,不过我最喜欢的也就是他的这诗,豪迈大气,充满着跳脱尘世的仙人感觉!”   “希望诗如其人才好。”朱哲补充了一句。   “我叫你们看我写的字,你们又去评价铭淇干什么?”太子忍不住笑着呵斥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道:“对了,明天咱们去看看禁军九卫的橄榄球比赛,父皇早就催促我去瞧瞧了,说是又有趣又能让禁军们活动起来,不至于没事做。”   一直没说话的沈明勤出言道:“嘿嘿,我今天上午就去看了一场足球比赛,的确是挺有意思的。大家看得大吼大叫的,紧张刺激,又很好玩。”   太子也饶有兴趣的道:“说起这个,裕王府昨天就送了一头他们自己饲养的猪过来,父皇也说明天给我派个御厨,让我好好享受一下美味佳肴。铭淇也是有闲心折腾,猪肉这么粗俗的东西,都能弄出花样来。”   李帆点点头:“殿下您别说,我是觉得,柳铭淇在吃喝玩乐的方面真是天才!比起当年的柳铭璟都还要会折腾!”   太子颌笑了起来。   身为一个未来的帝国郡王,喜欢吃喝玩乐,不挺好吗?   看到太子在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最不爽的当然是林耀,假笑着的他,心中愤怒难平,想着如果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裕王世子!   和太子相比,你什么玩意儿都不是!!   ……   “阿欠!”   柳铭淇打了声喷嚏。   巧莲觉得很奇怪,“吃着火锅,热气腾腾的,怎么还着凉了?”   “或许是有小人在对我羡慕嫉妒恨吧。”柳铭淇不以为意,举着筷子招呼道:“继续吃!继续吃!”   面前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一个炭炉,炭炉上面放着一口锅。   锅里放了猪油、羊油、食茱萸、花椒、桂皮等等香料,翻滚着红色的油水色泽。   锅的周围摆放着牛肚、黄喉、薄五花肉、薄羊肉、鸡爪、猪肝等等食材,蔬菜倒是比较少,只有白菜等寥寥几样。   但是这个年头的人哪里喜欢吃菜啊,吃肉才最爽。   坐在桌边的大柱、池三和樊山三人,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肉和下水,吃得满嘴是油,又有些辣得呼呼呼的,满脑门子都是汗珠,甚是爽利。   不光他们,柳铭淇、巧莲和绿玲三个也是差不多的。   食茱萸肯定是比不上辣椒的,不过数量多放上两三倍,再加上它本身就是鲜红的色泽,所以炒制过后加汤煮沸,跟现代的微辣火锅差不了多少。   现代的微辣,相对于古代人来说,那就是比较辛辣的了。   连大柱这样的钢铁汉子都辣得出汗,更别说两个小女人。   她们都是一边吃着一边接过柳铭淇递来的卷纸实际上就是厕纸,擦拭着香汗。   在座的六个人,除了樊山是新加入的之外,五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也就凑成了柳铭淇的核心班底。   池三以后肯定是大管家,大柱会是护卫统领,樊山是他的助手。   剩下的两位小姐姐,至少都是柳铭淇的妾室,搞不好的话还能成为如夫人,以后能获得皇室的诰命封赏的。   已经到了冬季,柳铭淇趁着今天有点空闲,下午从皇宫回来之后,便开始弄起了火锅。   吃火锅这种形式,其实在千年之前就有。   只不过当时他们可没有山城纤夫那么多的下水,充其量就是吃北方的铜锅涮羊肉的水准。   但是有一句说一句,火锅还是要这种略微香辣一点的才好吃。   当然了,至于加芝麻酱还是香油葱蒜,那就看个人的口味,没什么好说。   大康朝对于牛的保护很严格。   即便每年在北方的乞颜高原买来数万头牛,也基本上是作为耕牛用的,需要供应十来个的省份需求。   哪怕是皇帝要吃牛肉,都得是隔段时间才能从皇庄里面牵出来宰杀个十头八头的,然后还得分一些给群臣。   寻常人家想要吃牛肉,要嘛就是牛病死,要嘛就是牛出意外摔伤摔死,不能劳作了,才能宰杀。   可实际上,富豪人家总能偷偷摸摸的吃牛肉,毕竟人家有钱嘛。   正因为有这么一条地下产业链,府里的下人才能给世子殿下买回来一堆的牛下水,让柳铭淇他们烫火锅烫得不亦乐乎。   猪肉这个东西以前肯定是进不了火锅的,因为它一煮下去,腥臊臭味便会把整锅汤和食材都给污染了,没法吃。   然而现在不同啦。   小葛村饲养的猪堪称上品,吃起来一点都不臭。   特别是这五花肉,切成薄薄的一片,拿着筷子在汤里涮个一二十下便可以拿起来,蘸料开吃,香喷喷的,别提多美味了。   连看起来很腥臭的猪肝,也能用同样的薄切方法涮着吃,滑嫩滑嫩的,味道还挺不错。   甚至还有猪血,凝固了之后,在锅里多煮一会儿,也是一种美味。   池三吃得肚子都滚圆了,却还没有放下筷子:“殿下,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食材的吃法?要不是你,我还真不会吃它们呢!”   “这你就脱离群众了吧!”柳铭淇鄙视的道,“穷人很多都会这么吃。”   “可我们吃猪肉、猪内脏是一种享受,他们吃却是一种不得已啊。”绿玲小妮子略带忧愁的道:“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吃那些脏脏的猪呀?”   “这也没办法。”柳铭淇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骟割和排酸处理这些都是额外的,关键在于想要让它们不吃污秽物,就只能喂给它们吃麸糠野菜等粮食。   现在受灾的老百姓那么多,他们能吃麸糠粥和野菜都是一种幸福了,又怎么可以饲养更多的猪,让牲畜来抢夺挤占人的食物呢?”   听着这话,一向沉默寡言的樊山也锁了一句,“要是没有灾害就好了!”   他本来就是穷困人家出身,要不是运气好和天赋好,他也早就饿死了。   所以樊山对于穷困和饥饿是非常敏感,如今能在裕王府有吃有喝,还娶了个老婆,真是他之前从没有想过的仙境日子。   谁想要破坏他现在的日子,他能跟人拼命!   绿玲又追问道:“殿下,你以前说过,过几年就好了,是不是灾害会越来越少呀?”   在绿玲的眼里,从水里捞出来的柳铭淇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少年闻言沉吟了一下,才道:“不是灾害越来越少,而是如果上天保佑的话,我们有希望能找到一种产量很高很高的粮食……”   “嗯,那就拜托老天爷保佑啦!”   绿玲认真的放下筷子合十道。   然后她就看到巧莲飞快的把最后一块五花肉送进了嘴里。   她赶紧大喊:“哎呀呀……等一等,我要吃那块毛肚!”   小丫头毕竟年龄小,又没有吃过什么苦,转而就又被食物吸引了过去。   然而,柳铭淇却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红薯。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出事儿,一定要给我带回来一点呀。   哪怕只有一两个,也是列祖列宗保佑我大康子民洪福齐天啊! 第二百十八章 皇帝也纠结【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30/54   皇宫,永和宫。   寿王书房里,传来了一个童子战战兢兢的背诵声。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   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寿王的智商肯定不算高,不过执行能力还是不错的。   在鞭子的鼓励下,他花了四天时间背了第一段,现在又花三天时间背了第二段。   按照这个进度,春节之前还是能背完的。   寿王可不仅仅是背诵原文而已。   等到背完,他还得背诵解释译文。   一个人死记硬背可能不难,但要理解到意思的背诵,才算是完整的。   不然别人抽一句来问他什么意思,他却说我只会背诵,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那你说尴尬不尴尬?   本来可以得一百分的,最后却因此只能得六十分,你说冤枉不冤枉?   柳铭淇当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生,所以他必须要求寿王不仅仅要会背诵原文,还得背诵译文,并且还要能打乱顺序的翻译出来。   “所以不登上高山,就不知道天有多高;不到深溪往下看,就不知道地有多宽厚……”   待到寿王顺畅的背完了译文,柳铭淇又捡了两句话询问,他都第一时间回答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小子这几天没有少下功夫。   不过寿王却一点得意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柳铭淇的严格简直是乎想象的。   果不其然,等到他回答完毕,柳铭淇就指出了他今天的缺点:“铭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就算是背诵,也必须要有轻重缓急、有韵味!你这几天怎么跟大儒们学的?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到?”   寿王苦着脸说:“先生,这不怪我啊,他们读得老气横生,比不上你这么抑扬顿挫,声音洪亮。按照他们的读法,实在是太难受了!”   柳铭淇虚点了他一下,“对我来讲,拍马屁是没有用的!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你还是要去学,把我的背诵方式和他们的结合起来,形成你自己的东西,不然我还抽你,知道吗?”   “知道了。”寿王低头了下去。   柳铭淇可不是只说狠话,他真的是直接打。   背第一段寿王挨了七次鞭子,背第二段也挨了六次,打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就是为了不再被骂,不再挨打,寿王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功夫去欺负人,有时间就去学习和背诵。   这倒是让永和宫的宫女宦官们欣喜不已,暗叫菩萨保佑。   柳铭淇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叮嘱道:“今天就这样,晚上休息,明天继续背第三段。记得多找大儒们练习写字,瞧你那字,跟狗刨似的,丢不丢人?”   寿王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等到柳铭淇这个大魔王离开了,都看不见背影了,他才“呸”的一声,低声骂道:“说本王字写得丑?你能好到哪儿去?你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罚你写一万遍《孝经》!”   放狠话完毕,熊孩子还刻意的到处张望一下,看到周围都没人,大魔王也没有偷偷回来,这才安心的跑回了书房。   ……   从永和宫出来,外面一个等候着的宦官,立刻迎上来道:“殿下,赵大总管有急事找您,他现在在御书房那边走不开,还劳烦您去一趟。”   赵寿?   柳铭淇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宦官赔笑道:“奴婢怎么知道?反正大总管说了,很急很急,您出来之后就让奴婢通知您,带您过去。”   “好吧,走!”   柳铭淇示意他前面带路。   一炷香时间后,少年在御书房门口十来米的空地上,见到了赵寿。   赵寿当然不是等在那里,而是听到消息后悄悄溜出来的。   老太监一脸的惆怅,“殿下,您快进去宽慰一下陛下吧,他在里面可是太难了!”   柳铭淇没急着答应话,而是听了听声音:“还有别人在?”   “钟相、翰林院冯学士、户部王尚书、兵部周尚书和礼部李尚书都在。”赵寿道,“他们都逼了皇上一下午了,眼看着就要到吃晚饭时间了,可他们还是不放过皇上。”   “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大?”柳铭淇是真的惊讶了。   一个副相,一个皇帝最信任的智囊,外加三个尚书,一起来逼宫?   难道是我大康药丸?   呸呸呸!   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少年思绪放飞之际,赵寿小声的道:“还不是和您有关?您记得之前您提过的度牒吗?”   度牒?   柳铭淇笑了,“他们是要让皇上下旨,大笔大笔的捞钱?”   “谁说不是嘛!但是这样……这样不好的事情,皇上决定起来,还是有压力啊!”赵寿苦恼的道。   所谓的度牒,指的便是柳铭淇之前为了朝廷开源,建议让四十岁以下的僧尼道士全部还俗,然后再有人想要出家的话,就得缴纳一千两纹银,才能取得一份度牒。   按照柳铭淇的估计,如若是操作得好,朝廷今年就能得到一千万两白银以上,然后每年至少都能收入两三百万。   可别小看了这笔钱,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完全就是雪中送炭。   这样省力省心又赚钱的方式,唯一的缺点便是有些缺德。   不过相对于缓解整个天下的困局来说,这点缺德几乎可以忽略不算。   但没奈何,景和帝是一个要脸皮的皇帝,当初柳铭淇提议的时候,他便已经坚决拒绝了。   “奇怪了。”柳铭淇忽然想起来一个事,“老赵,当初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就你、我、皇上三人,怎么忽然大家都知道了?难道是你泄了密?”   赵寿赶紧摇手:“世子殿下,您可别冤枉我!!这是上次苗大人来找皇上要钱,皇上被逼得没有办法,才不经意说漏了嘴。”   “苗炎?”   少年不觉哈哈一笑,“苗大人是出了名的阴损啊!鼓动这么多人来闹事,真亏他想得出来。”   此时柳铭淇想起了苗炎提起的御街的道路,顿时觉得这家伙是早有预谋。   自己不出面,却鼓动这些人来逼迫皇帝。   最后得到了好处,难道还能少得了他这个线人的一份儿吗?   果然是老银币啊!   一个猛打猛冲的法家大臣不可怕,知道怎么去阴人的法家大臣才最可怕。   “可不是么,现在……”   赵寿正待再说什么,忽然看到门口的宦官跟他打着手势,他赶紧的拉了拉柳铭淇,“世子殿下,我们到旁边来,避开他们一下!”   柳铭淇也知道此时不适合跟这些大臣见面,便跟着赵寿到了旁边角落,跟几个侍卫站在一起。   此时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仔细的看,是看不出的。   才站好一下,里面的几个大臣便鱼贯退出,在带着灯笼的宦官和侍卫的陪伴下,径直往外走去。   因为光线的不对等,他们看不见柳铭淇,少年却能看清楚几位大臣的表情。   他现这些重臣们都有些无奈,显然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后赵寿便带着柳铭淇,悄悄的溜进了御书房。   巧的是景和帝此时正坐在旁边的小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饭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才温好的。   但样式却只有三种,两荤一素,标准的民工豪华套餐。   景和帝不但没有觉得简陋,反而是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柳铭淇来了,他笑了笑,“铭淇来了啊?你别说,这个猪肉真是越吃越香,比什么牛肉羊肉鸡肉好多了!”   走近了一瞧,皇帝吃的分别是爆炒小煎肉、榨菜肉丝和豆腐。   传说中宋朝的宋仁宗便是这么简朴过日子的,柳铭淇没有见过宋仁宗,但是景和帝比起他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差。   想要进膳都得趁着臣子们走了后,抓紧时间来吃,就跟普通的宫中仆役们一样,充其量也就是吃得稍微精细一点。   可比起我大清的满满一大桌子菜肴来讲,那是差了太多。   “陛下您倒是快活了,我的猪可是遭殃了。”柳铭淇笑着回应说:“本来都还可以再长一个月的,结果现在为止就已经供给宫里十多头了,不知道过年晚宴之后,还能剩得了不。”   “你可得给我保证在过年晚宴上面必须要足够。”景和帝叮嘱道,“这一次好几个周边的部落藩国都会派专使过来,可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   “我知道,不会出岔子的。”   柳铭淇点点头,顺势问道,“陛下,为什么他们会不然不约而同的来,是有什么阴谋吗?”   “现在暂时不晓得,绣衣卫也没有确切的情报。”景和帝道,“不过正所谓善者不来,我相信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只能到时候再见招拆招了。”   “小臣我有点反间谍的经验,不如让我私底下帮忙一下高都督吧?”柳铭淇兴致勃勃的道。   “你……”   景和帝本来想说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了这些,但看着柳铭淇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脸庞,不觉心头一软,“好吧,不过你得答应,什么时候都不能自己出手,你只是在后面出谋划策,千万不要再弄一次西邱村事件来,不然情况更糟糕,你只能求皇奶奶救命了!”   “好嘞!”   柳铭淇大喜。   欢喜之中,他抬头看到了早已经退到景和帝背后的赵寿,正在对他拼命眨着眼睛。   于是柳铭淇问道,“陛下,小臣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赵公公说起,钟相他们几个在向您要钱,有这样的事?”   听到柳铭淇这样询问,低下头的赵寿,心中不觉多了一分感激。   叫柳铭淇过来,是他擅作主张。   如若皇帝知道了,虽然不会重重处罚赵寿,但也一定会斥责他掺和进来。   虽然他也是一片好心,可祖宗制度就是祖宗制度,除非景和帝自己询问,不然赵寿是不应该擅作主张的。   现在柳铭淇这么一问,便完全成了他自己过来碰上的,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是大大的维护了赵寿。   这又是一份人情。   皇帝可不知道这句话包含的意思,他也没多想,直接摇头:“不是。”   但是转而他又想起了,提出“度牒”这个方案的,不就是眼前的小子吗?   所以景和帝沉吟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铭淇啊,其实他们过来,是想要让我实行驱逐僧尼道士回凡尘,同时一千两银子放度牒的。我还是觉得不好,你认为有什么折中之法吗?”   “他们怎么知道?”柳铭淇一阵讶然,“难道是赵公公收到贿赂,偷偷传出去的消息?”   赵寿在后面一阵“苦笑”,赶紧鞠躬下来:“陛下,老奴没有啊!”   景和帝笑了笑,摇手道:“不关他的事儿,是我自己泄露出去的。你别纠结这个,先想一想办法!”   柳铭淇先问:“您让我想办法,是不是其实您内心也比较倾向于同意的?”   景和帝迟疑了一下,叹道:“今年江南的秋粮虽然大获丰收,可去年的粮食主产地山东、江苏、安徽、两湖和四川这些省份之中,今年山东大蝗灾、两湖大水灾和蝗灾,唯有四川是保持了去年的收成的,江苏和安徽都受到了一些蝗灾的影响,还接纳了数十万的灾民。   江南的丰收填补这些省份的缺失都达不到,实际上今年调用了太多的户部钱粮和内库钱粮。甚至于还让你想了办法,透支了盐业的支出,才能勉强达到平衡。   要是没有一点准备,明年再来一次这样的大型灾害,恐怕户部就承受不起了,江南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救命。   这些问题都是朝廷大臣们担忧的,所以在知道了还有度牒这么一个法子可以稳定的收钱时,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极力恳求我颁布旨意,实行度牒新法。”   柳铭淇颌道:“压力和利益并存,由不得大家不动心啊。”   “但是这样直接做却是不行的,太伤害寺庙和道观的人心了,吃相也太难看。”景和帝补充道,“比如说大相国寺、报恩寺、老君观、玉皇观这些大的寺庙道观,这一次的蝗灾之中,每天都派人去难民区大规模的施粥,这样的好人,我们能忍心伤害他们?”   皇帝的仁慈之心又泛滥了。   他都不想一想,这些寺庙道观施舍给民众的,不就是民众们平日里的供养吗?   哪里像是我裕王府,全都是自家的真金白银拿出来的。   不过,话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讲。   因为受到供奉的寺庙和道观多了,为什么有些就当铁公鸡呢?   等一下!   柳铭淇脸上露出了笑容:“陛下,要不我们这样吧!今年的水灾、蝗灾之中,有赈灾行为的寺庙和道观,我们就免于他们的强自还俗。   但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就坚决执行四十岁以下僧尼道士全部强自还俗!这也算是惩恶扬善的好宣传,您说呢?”   ……   先来五更我继续修改和写   跪求订阅!!跪求月票!! 第二百十八章 皇帝也纠结【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30/54   皇宫,永和宫。   寿王书房里,传来了一个童子战战兢兢的背诵声。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   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寿王的智商肯定不算高,不过执行能力还是不错的。   在鞭子的鼓励下,他花了四天时间背了第一段,现在又花三天时间背了第二段。   按照这个进度,春节之前还是能背完的。   寿王可不仅仅是背诵原文而已。   等到背完,他还得背诵解释译文。   一个人死记硬背可能不难,但要理解到意思的背诵,才算是完整的。   不然别人抽一句来问他什么意思,他却说我只会背诵,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那你说尴尬不尴尬?   本来可以得一百分的,最后却因此只能得六十分,你说冤枉不冤枉?   柳铭淇当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生,所以他必须要求寿王不仅仅要会背诵原文,还得背诵译文,并且还要能打乱顺序的翻译出来。   “所以不登上高山,就不知道天有多高;不到深溪往下看,就不知道地有多宽厚……”   待到寿王顺畅的背完了译文,柳铭淇又捡了两句话询问,他都第一时间回答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小子这几天没有少下功夫。   不过寿王却一点得意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柳铭淇的严格简直是乎想象的。   果不其然,等到他回答完毕,柳铭淇就指出了他今天的缺点:“铭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就算是背诵,也必须要有轻重缓急、有韵味!你这几天怎么跟大儒们学的?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到?”   寿王苦着脸说:“先生,这不怪我啊,他们读得老气横生,比不上你这么抑扬顿挫,声音洪亮。按照他们的读法,实在是太难受了!”   柳铭淇虚点了他一下,“对我来讲,拍马屁是没有用的!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你还是要去学,把我的背诵方式和他们的结合起来,形成你自己的东西,不然我还抽你,知道吗?”   “知道了。”寿王低头了下去。   柳铭淇可不是只说狠话,他真的是直接打。   背第一段寿王挨了七次鞭子,背第二段也挨了六次,打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就是为了不再被骂,不再挨打,寿王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功夫去欺负人,有时间就去学习和背诵。   这倒是让永和宫的宫女宦官们欣喜不已,暗叫菩萨保佑。   柳铭淇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叮嘱道:“今天就这样,晚上休息,明天继续背第三段。记得多找大儒们练习写字,瞧你那字,跟狗刨似的,丢不丢人?”   寿王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等到柳铭淇这个大魔王离开了,都看不见背影了,他才“呸”的一声,低声骂道:“说本王字写得丑?你能好到哪儿去?你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罚你写一万遍《孝经》!”   放狠话完毕,熊孩子还刻意的到处张望一下,看到周围都没人,大魔王也没有偷偷回来,这才安心的跑回了书房。   ……   从永和宫出来,外面一个等候着的宦官,立刻迎上来道:“殿下,赵大总管有急事找您,他现在在御书房那边走不开,还劳烦您去一趟。”   赵寿?   柳铭淇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宦官赔笑道:“奴婢怎么知道?反正大总管说了,很急很急,您出来之后就让奴婢通知您,带您过去。”   “好吧,走!”   柳铭淇示意他前面带路。   一炷香时间后,少年在御书房门口十来米的空地上,见到了赵寿。   赵寿当然不是等在那里,而是听到消息后悄悄溜出来的。   老太监一脸的惆怅,“殿下,您快进去宽慰一下陛下吧,他在里面可是太难了!”   柳铭淇没急着答应话,而是听了听声音:“还有别人在?”   “钟相、翰林院冯学士、户部王尚书、兵部周尚书和礼部李尚书都在。”赵寿道,“他们都逼了皇上一下午了,眼看着就要到吃晚饭时间了,可他们还是不放过皇上。”   “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大?”柳铭淇是真的惊讶了。   一个副相,一个皇帝最信任的智囊,外加三个尚书,一起来逼宫?   难道是我大康药丸?   呸呸呸!   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少年思绪放飞之际,赵寿小声的道:“还不是和您有关?您记得之前您提过的度牒吗?”   度牒?   柳铭淇笑了,“他们是要让皇上下旨,大笔大笔的捞钱?”   “谁说不是嘛!但是这样……这样不好的事情,皇上决定起来,还是有压力啊!”赵寿苦恼的道。   所谓的度牒,指的便是柳铭淇之前为了朝廷开源,建议让四十岁以下的僧尼道士全部还俗,然后再有人想要出家的话,就得缴纳一千两纹银,才能取得一份度牒。   按照柳铭淇的估计,如若是操作得好,朝廷今年就能得到一千万两白银以上,然后每年至少都能收入两三百万。   可别小看了这笔钱,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完全就是雪中送炭。   这样省力省心又赚钱的方式,唯一的缺点便是有些缺德。   不过相对于缓解整个天下的困局来说,这点缺德几乎可以忽略不算。   但没奈何,景和帝是一个要脸皮的皇帝,当初柳铭淇提议的时候,他便已经坚决拒绝了。   “奇怪了。”柳铭淇忽然想起来一个事,“老赵,当初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就你、我、皇上三人,怎么忽然大家都知道了?难道是你泄了密?”   赵寿赶紧摇手:“世子殿下,您可别冤枉我!!这是上次苗大人来找皇上要钱,皇上被逼得没有办法,才不经意说漏了嘴。”   “苗炎?”   少年不觉哈哈一笑,“苗大人是出了名的阴损啊!鼓动这么多人来闹事,真亏他想得出来。”   此时柳铭淇想起了苗炎提起的御街的道路,顿时觉得这家伙是早有预谋。   自己不出面,却鼓动这些人来逼迫皇帝。   最后得到了好处,难道还能少得了他这个线人的一份儿吗?   果然是老银币啊!   一个猛打猛冲的法家大臣不可怕,知道怎么去阴人的法家大臣才最可怕。   “可不是么,现在……”   赵寿正待再说什么,忽然看到门口的宦官跟他打着手势,他赶紧的拉了拉柳铭淇,“世子殿下,我们到旁边来,避开他们一下!”   柳铭淇也知道此时不适合跟这些大臣见面,便跟着赵寿到了旁边角落,跟几个侍卫站在一起。   此时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仔细的看,是看不出的。   才站好一下,里面的几个大臣便鱼贯退出,在带着灯笼的宦官和侍卫的陪伴下,径直往外走去。   因为光线的不对等,他们看不见柳铭淇,少年却能看清楚几位大臣的表情。   他现这些重臣们都有些无奈,显然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后赵寿便带着柳铭淇,悄悄的溜进了御书房。   巧的是景和帝此时正坐在旁边的小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饭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才温好的。   但样式却只有三种,两荤一素,标准的民工豪华套餐。   景和帝不但没有觉得简陋,反而是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柳铭淇来了,他笑了笑,“铭淇来了啊?你别说,这个猪肉真是越吃越香,比什么牛肉羊肉鸡肉好多了!”   走近了一瞧,皇帝吃的分别是爆炒小煎肉、榨菜肉丝和豆腐。   传说中宋朝的宋仁宗便是这么简朴过日子的,柳铭淇没有见过宋仁宗,但是景和帝比起他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差。   想要进膳都得趁着臣子们走了后,抓紧时间来吃,就跟普通的宫中仆役们一样,充其量也就是吃得稍微精细一点。   可比起我大清的满满一大桌子菜肴来讲,那是差了太多。   “陛下您倒是快活了,我的猪可是遭殃了。”柳铭淇笑着回应说:“本来都还可以再长一个月的,结果现在为止就已经供给宫里十多头了,不知道过年晚宴之后,还能剩得了不。”   “你可得给我保证在过年晚宴上面必须要足够。”景和帝叮嘱道,“这一次好几个周边的部落藩国都会派专使过来,可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   “我知道,不会出岔子的。”   柳铭淇点点头,顺势问道,“陛下,为什么他们会不然不约而同的来,是有什么阴谋吗?”   “现在暂时不晓得,绣衣卫也没有确切的情报。”景和帝道,“不过正所谓善者不来,我相信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只能到时候再见招拆招了。”   “小臣我有点反间谍的经验,不如让我私底下帮忙一下高都督吧?”柳铭淇兴致勃勃的道。   “你……”   景和帝本来想说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了这些,但看着柳铭淇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脸庞,不觉心头一软,“好吧,不过你得答应,什么时候都不能自己出手,你只是在后面出谋划策,千万不要再弄一次西邱村事件来,不然情况更糟糕,你只能求皇奶奶救命了!”   “好嘞!”   柳铭淇大喜。   欢喜之中,他抬头看到了早已经退到景和帝背后的赵寿,正在对他拼命眨着眼睛。   于是柳铭淇问道,“陛下,小臣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赵公公说起,钟相他们几个在向您要钱,有这样的事?”   听到柳铭淇这样询问,低下头的赵寿,心中不觉多了一分感激。   叫柳铭淇过来,是他擅作主张。   如若皇帝知道了,虽然不会重重处罚赵寿,但也一定会斥责他掺和进来。   虽然他也是一片好心,可祖宗制度就是祖宗制度,除非景和帝自己询问,不然赵寿是不应该擅作主张的。   现在柳铭淇这么一问,便完全成了他自己过来碰上的,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是大大的维护了赵寿。   这又是一份人情。   皇帝可不知道这句话包含的意思,他也没多想,直接摇头:“不是。”   但是转而他又想起了,提出“度牒”这个方案的,不就是眼前的小子吗?   所以景和帝沉吟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铭淇啊,其实他们过来,是想要让我实行驱逐僧尼道士回凡尘,同时一千两银子放度牒的。我还是觉得不好,你认为有什么折中之法吗?”   “他们怎么知道?”柳铭淇一阵讶然,“难道是赵公公收到贿赂,偷偷传出去的消息?”   赵寿在后面一阵“苦笑”,赶紧鞠躬下来:“陛下,老奴没有啊!”   景和帝笑了笑,摇手道:“不关他的事儿,是我自己泄露出去的。你别纠结这个,先想一想办法!”   柳铭淇先问:“您让我想办法,是不是其实您内心也比较倾向于同意的?”   景和帝迟疑了一下,叹道:“今年江南的秋粮虽然大获丰收,可去年的粮食主产地山东、江苏、安徽、两湖和四川这些省份之中,今年山东大蝗灾、两湖大水灾和蝗灾,唯有四川是保持了去年的收成的,江苏和安徽都受到了一些蝗灾的影响,还接纳了数十万的灾民。   江南的丰收填补这些省份的缺失都达不到,实际上今年调用了太多的户部钱粮和内库钱粮。甚至于还让你想了办法,透支了盐业的支出,才能勉强达到平衡。   要是没有一点准备,明年再来一次这样的大型灾害,恐怕户部就承受不起了,江南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救命。   这些问题都是朝廷大臣们担忧的,所以在知道了还有度牒这么一个法子可以稳定的收钱时,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极力恳求我颁布旨意,实行度牒新法。”   柳铭淇颌道:“压力和利益并存,由不得大家不动心啊。”   “但是这样直接做却是不行的,太伤害寺庙和道观的人心了,吃相也太难看。”景和帝补充道,“比如说大相国寺、报恩寺、老君观、玉皇观这些大的寺庙道观,这一次的蝗灾之中,每天都派人去难民区大规模的施粥,这样的好人,我们能忍心伤害他们?”   皇帝的仁慈之心又泛滥了。   他都不想一想,这些寺庙道观施舍给民众的,不就是民众们平日里的供养吗?   哪里像是我裕王府,全都是自家的真金白银拿出来的。   不过,话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讲。   因为受到供奉的寺庙和道观多了,为什么有些就当铁公鸡呢?   等一下!   柳铭淇脸上露出了笑容:“陛下,要不我们这样吧!今年的水灾、蝗灾之中,有赈灾行为的寺庙和道观,我们就免于他们的强自还俗。   但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就坚决执行四十岁以下僧尼道士全部强自还俗!这也算是惩恶扬善的好宣传,您说呢?”   ……   先来五更我继续修改和写   跪求订阅!!跪求月票!! 第二百十九章 一招接着一招【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 赵寿听得神采飞扬。 心说裕王世子果然聪明,一来就想到了好办法。 皇上担心的就是寺庙道观联合起来,一起动信徒们来施压。 闹得全天下都人心浮动了,对朝廷和皇帝的威严,绝对是一个损害。 按照裕王世子的妙计,又能奖励那些行善的寺庙道观,还能惩罚那些吝啬不良的寺庙道观,还可以直接把他们给分化了,让他们拧不成一条绳,当然谈不到什么反抗。 景和帝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可是怎么来区分呢?有些财力大,有些财力小;有些施粥过一两天,有些施粥过一两个月……这些怎么来界定?如果施粥一天的大寺庙都能全部获得赦免,岂不是不公平?” “简单得很。”柳铭淇道:“陛下,这一次是谁赈灾得最积极?” “应该是大相国寺吧?老君观也不错。”景和帝道,“我听高敬说,现在他们都还在施粥。” “那就以他们两家为例子,让礼部按照他们的人数跟施粥规模、次数的比例,来设定一个标准。”柳铭淇道:“标准分为几个等级,达到了一定标准就能赦免一些名额,提高标准那就能多赦免名额。” “这个倒是不错。” 景和帝点了点头,“区分开来后,这些为富不仁的寺庙道观,我们收取他们的度牒钱,也是收得心安理得。” 他认为柳铭淇的提议没有问题。 既能收钱,还把那些善良人和铁公鸡分开了,拿到民间去说都没人说什么。 老百姓们一看朝廷的公告就能理解,而且还会唾弃那些铁公鸡。 好人得好报,坏人得恶报,这不是最正常不过吗? 柳铭淇的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陛下,我们大康的寺庙和道观一共有多少座?” 景和帝回答道:“礼部说大概是一两万座。” “这么多的寺庙道观,一刀切也不好。”柳铭淇道:“您也可以再下一道旨意,如若是一座道观寺庙的总人数不多于二十人,那就可以跳出这个强行还俗的规定。如有人员上的短缺,朝廷也会按照去世一位补一位的规矩,帮他们补足二十人。” “妙啊!妙!” 皇帝眼睛一亮,拍手称赞了起来:“铭淇你真的是聪明绝顶,又熟悉世俗人情,想的主意太妙了!” 刚才他都没有想到,如若是小山、小镇的寺庙道观,本身香火就不旺盛,人手也不多,你这要求他们不赈灾就强行还俗,这就很有可能让这些寺庙道观倒闭。 迫使弱小无力的寺庙道观倒闭,这不是折福的事情吗? 现在这一招抛出去,马上就能赢得无数的赞扬,从而又一次冲淡高价放度牒的影响。 景和帝笑容多了许多,“这下好了!只要能解决掉现有的僧尼道士问题,那么放新的度牒,我倒不是很反对。” 无论盛世还是乱世,寺庙道观和世俗抢年轻劳动力,这是非常不好的。 能通过高价放度牒来抑制这一点,哪个皇帝都不会反对。 况且还有大把的银子来补贴国库,谁都笑得合不拢嘴嘛! 柳铭淇又抛出主意:“除了这个,让礼部除了今年申请多少得多少之外,之后的五年时间,每年只规定放五千张度牒。” 景和帝愣了愣:“这又是为何?” 少年耐心的解释道:“太多的得不到珍惜,只有限量的东西,才会让人产生紧迫感,从而加以抢购,度牒也是如此。 您想一想,全大康一共有一两万座的寺庙道观,每年才五千张度牒,平均下来两三座道观寺庙才能有一个名额,他们能不慌吗? 与其在之后五年和别人抢度牒份额,不如在今年还不限购的情况下,多多的购买一些,哪怕只是存着,也绝对划算啊!” 景和帝和赵寿听得颇为瞠目结舌。 可认真一想,柳铭淇说的这些,如果自己是僧尼道士,也一定会落入他的圈套。 这是阳谋! 摆在明面上的,但你又不得不跳进去! “铭淇,如果我们大康朝有商部,我就算打破太祖的禁令,也要让你来担当商部尚书!”景和帝又是赞赏又是欣慰的道,“朕这是何其有幸,太子又是何其有幸!” 他是感谢老天送了一个柳铭淇到身边,相当于送了一个财神爷。 前有在盐业上捞钱,后有在度牒上捞钱。 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柳铭淇一个人就解决了两项。 特别是度牒这一项,涉及到了上千万两白银的收入,而且明年、后年乃至从今以后,每年都有数百万两银子的入账,这可是为以后都解决了大问题! 说起内库空虚,景和帝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和忧愁。 国库还有多少存粮他晓得,内务府有多少他更知道。 本来寻常年景国库都会有剩余的,根本用不到内务府的钱。 但这些年灾害频,不但是国库日益枯竭,连内务府都消耗了许多储蓄,手中没有足够的钱粮,皇帝都没办法安心呐! 在这种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反手就解决了问题,并且还开辟了一项不少财源的宗室少年,你说皇帝怎么会不高兴? 柳铭淇也才十六岁而已,比太子还小了十一岁,那么意思是太子一朝也都能借重柳铭淇的聪明才智,解决不少的难题! 所以皇帝才加了一个“太子何其有幸”。 “铭淇啊,你提出这么的好建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赏你了。”景和帝忽然又有些为难,“过年的时候我原本准备给你加一份俸禄,可这样一来,综合你的功劳,两三份都不够呀!” 别说两三份,二三十份我都能安稳的收下。 少年心中吐槽了一句,可嘴上还是说得很客气:“陛下您不用一下子奖励小臣我太多,我年龄这么小,长大了以后怎么办?难道要涨到比太子俸禄还要高?” 太子俸禄是亲王俸禄的十倍。 现在柳铭淇已经是世子三俸了,再这么涨下去,涨到太子的“岁俸银十万两,禄米十万斛”也不是不可能。 景和帝闻言微笑颌:“也好,全都是我赏赐你了,以后等太子登基了,他还拿什么赏赐你?加封亲王都不够!” 大康的宗室是不断降级的,直到最后的子爵为止。 但这个降级并不是不可逆转回来的。 如果立下什么大功,都可以恩赐加升一级。 通常能得到这个殊荣的,都是宗人府宗正,恩赐下来后,他可以让自己的一个儿子爵位升级。 也有一些在宗人府做事很得赞赏的宗室,也能得恩赐加升一级。 或者是在灾难年景,大肆献出巨额家产,从而得皇帝恩准加升一级的,也有。 景和帝现在如此的说,显然是认为柳铭淇已经够格晋升为亲王。 只不过是时机问题。 到底是景和帝恩赐他,还是太子继位之后恩赐,还要看具体情况。 解决了度牒的大事,皇帝的心情很好,柳铭淇顺势就开始了公报私仇。 少年憨厚的问道:“陛下,小臣能请问一下,到底是谁泄露的度牒一事吗?” 景和帝偏过头,“怎么?” “您想想看啊,如果以后小臣跟您的所有建议都被别人泄露出去了,丞相们会放过我?御史大夫会放过我?苗大人会放过我?所以咱们必须要揪出内奸啊!” 皇帝一时间哭笑不得,“你啊!什么内奸?别想得这么严重……嗯,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柳铭淇不依不饶:“您敢肯定那个人下一次同样不会泄露?” “他不会,麸糠粥这事儿不就……” 景和帝的话嘎然而止,马上面露尴尬之色。 他也是没多少经验,才被套了话出来。 关键是有几个人能对他耍心思耍手段的? 皇帝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 柳铭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苗大人!陛下,您得好好的批评一下他呀!您想想,这一次的度牒事件,他居然就敢在背后煽风点火,却自己当缩头乌龟,良心大大滴坏! 而且小臣敢保证,这些人过来请求您实施度牒一事,过后好处一定少不了苗大人的一份儿!好处都他得了,结果陛下您和小臣,却成了被利用的人,这您能想得通?” 景和帝眼睛转了起来,琢磨起了柳铭淇的话中道理。 赵寿在他背后脸皮子都在抽。 裕王世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苗炎? 咱家早就告诉他了! 结果他现在转头就给苗炎上眼药,这记仇的心可真是厉害啊! 赵寿以为柳铭淇是为了“西邱村”一案中、苗炎想要处斩他的事情来报复。 恰巧的景和帝想了半天,也觉得是这样。 他认为不能纵容孩子胡闹,就一挥手:“你先回去!这事儿我自有安排!对了,你记得多准备好肥猪,别让御厨们没有肥猪可用!” “遵旨!” 柳铭淇无可奈何,只能是躬身退下。 这个皇帝要不得啊! 利用完了小爷我,就把我一脚踹开! 好歹你也给我出一口气,让老赵去痛骂苗黑子一顿呗?! 第二百二十章 以大相国寺为例【第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礼部尚书李言带着好几个礼部官员上门拜访。 柳铭淇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来感谢自己的,顺便送送“礼部救星”的牌匾,结果坐下来才知道,他们是来求教的。 李言先讲解了一番度牒的前因后果,这倒不怕泄密,皇帝和丞相们今早已经商议决定了,马上就要放到全天下,迟早都会知道。 然后李言才道:“我们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设定比例。户部的计吏们说,您是算数方面的高手,所以让我们来请教您。” 柳铭淇当然是装蒜,“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让我来做,我岂不是要被天下的僧尼道士骂死?” “不会的,您只是帮忙解决难题,具体的事情是我们做。”李言赶紧打包票,“另外整个政策是圣上的旨意,又是朝廷诸公都认可的,谁敢骂人?” 少年注意到,包括李言在内,他们来的七个人,脸上都有一股按耐不住的笑意。 这种笑意可不是什么嘲笑讽刺,而是志得意满、意气风的表现! 礼部是六部之中最没用成就感和存在感的。 人家户部、吏部是说一不二。 兵部、工部甚至刑部都有自己的专门管辖范围。 唯独礼部完全就是一个大杂烩摊子。 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祭祀、皇宫宴会礼仪等等,但这又和光禄寺的功能重叠在一起。 另外有点油水的款待番邦来使、安排宴席、就学游学等等,又和鸿胪寺的功能重叠在一起。 还有礼乐的方面,更有太常寺和他们抢生意。 看吧。 就这样,你说他们怎么去办点事情、捞点权力、吃点东西? 本身就是小钱小权,这都得不到,礼部就是一个朝廷的流放地。 前任礼部尚书一口气干了十多年才熬到致仕,这位李言李尚书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在礼部已经担当了二十一年的尚书! 要是别的地方,早就被人闹腾起来了,说你老不死的不让位,站着茅斯不拉屎。 结果礼部倒好,大家都不催促他,也没想过取代他,就让他这么坐着。 最可怜的是,李言已经上书好几次,说是想要致仕回家了,皇帝却都没有同意。 因为礼部其余的官员无论是在业务素质上,还有各种能力上,比李言差得远了。 李言走了,礼部一些事情还真运转不畅。 度牒这个事务,正好是属于礼部管辖的,以前都只是缴纳一点手续费,只是按照申请办理就可以,相当于户籍一样,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可不一样了。 皇帝居然打算重视起度牒这一块儿,不但严格清退、强自还俗一大笔僧尼道士,更是要卡住度牒的放数量,并且一张度牒需要缴纳一千两银子才能拥有。 这…… 这简直是天降洪福给礼部啊! 度牒放是礼部的独家买卖,别人抢不了。 一张度牒的钱那么贵,还是限量放的,这不就让天下的众多大寺大庙大观都来抢着讨好礼部吗? 有权有势有钱的日子,不就也跟着来了吗? 所以,一听说了此事之后,上到礼部尚书李言,下到礼部的员外郎、郎中等等,哪个不是心急如焚、翘以盼? 也怪不得他们昨天纠缠于天子,也怪不得今天上午接到任务之后,中午李言就马不停蹄的来找救兵了。 早一点解决设定比例一事,就能早一点开始正式的运作。 礼部已经穷了快一百年了,争取今年就能过一个肥年! …… 身为始作俑者,柳铭淇当然晓得他们的高兴来源于何方。 不过他也不去揭穿,人艰不拆嘛。 好不容易有扬眉吐气的一天,能不抓紧机会吗? 思绪转回,少年问道:“你们有京城几家大的寺庙道观的概况统计吗?” “有!” 旁边一个长须中年男子张嘴就来:“京城第一大寺——大相国寺占地三百亩,共计有僧人五千七百三十三人,另外挂单和尚每年都保持在一千人左右。 大相国寺的收入除了信男善女的捐赠之外,他们在大相国寺外还有上百间的铺面出租,这都是开国太祖和历代皇上赏赐给他们的。 具体收入我们查不到,但是他们每年都会对一部分的菩萨、佛、罗汉像进行刷金粉的修缮,这一部分的开支是十五万两黄金上下。 今年蝗灾的时候,大相国寺从灾民抵达的第一天,便派了十组僧人去施粥,比我们的麸糠粥加的百米还要多,每天至少用七八升大米和数千升麸糠。” 柳铭淇多看了他一眼,李言便介绍道:“这是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夏鹏,走遍了帝京府周围的大小寺庙道观,对他们的情况非常熟悉。” 少年点了点头,顺势拿起了纸和笔,示意他们都围过来。 “大相国寺一共有5733人,那么我们就把它当成一个人口的基数。这边的15oooo两黄金是他们的开销,但又不是全部,按照通常估算,他们的年收入是15万的两倍,达到3o万两黄金,没有问题吧,夏郎中?”柳铭淇边写边问道。 “这个数字还算比较保守的。”夏鹏回答道。 “你们能看懂我写的小写数字吗?”少年又问。 “能!我们学过。”旁边另一位中年官员颌道,“殿下您这种小写数字非常方便,我们都喜欢用,特别是记账的时候。” 柳铭淇笑着点点头,继续边说边提笔写:“大相国寺占地三百亩,地处帝京府最繁华的区域。同等面积一亩地的宅院能卖多少银子?” 夏鹏道:“5万两是肯定能卖到的。” “那便是15oo万两银子资产。”柳铭淇道:“还有铺面呢?” “每个至少是十万两,不过考虑到因为是在大相国寺旁边,才能有这样的价格,所以可以减少一些,算五万两一间吧。” “铺面算5oo万两,资产总共2ooo万两。”柳铭淇写下了数目,“灾民抵达日子到大年三十,一共算14o天,每天麸糠和大米折算为1oooo升大米,总共14o万升大米,价值5.6万两白银。这个我没有估算得离谱吧?” “合情合理。”夏鹏回答道。 “这么说起来,大相国寺还真有钱啊!”柳铭淇摇头笑了笑,“不过我们不用大米价格来做比较,现在你们看。” 少年写下了几行对比式。 “资产:大米=15o两:14升” “收入:大米=3o两:14升” “人数:大米=7人:14oo升” 他解释了一番这个数学式的意义,然后道:“最直观的就是用资产和捐赠大米的比例来衡量。考虑到一些寺庙修建在山上,山上的土地都不值钱,所以你们就可以用他们的收入来衡量。如若是收入也不能衡量,那便用他们的人数来衡量。” “我明白了!”李言拍了拍手:“就用这个比……比例来套,别的寺庙和道观,都要符合这个标准。如果达不到,那么我们就要强自还俗他们的人。” 夏鹏却马上提出了疑问:“只要符合这个比例,就是最正确的吗?为什么要用大相国寺来做例子呢?” 柳铭淇颌道:“夏郎中说得好!大相国寺只是一个采集的例子。你们可以多采集几家例子来做对比,取一个中间数,这样就会减少误差,让大家觉得很公正。” “这样挺好!”一个年龄比李言小不了多少的官员说道:“多对比几家,自然就能得出一个公正的数目。我们拿着这些例子和数目去做事,哪怕他们有异议,或者皇上和丞相们问起来,我们也能有所交代。” 李言此时望向了夏鹏。 夏鹏这一次没有什么疑问了,他对着柳铭淇一拜:“早就听说裕王世子殿下聪明绝顶,对于算数一道尤为精通,今日见识了,果然是不凡!” “客气客气。”柳铭淇笑着说,“夏郎中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有空可以多来切磋切磋。” “好!” 夏鹏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柳铭淇却也晓得,接下来一段时间,将是夏鹏人生中最为辛苦的阶段,说不定连上厕所都没时间,又哪里来时间找柳铭淇谈天说地,讨论算数? …… 趁着下午又去宫里教导寿王的时候,柳铭淇悄悄问了问赵寿,这群家伙的分赃情况。 结果是按照内务府得三成、户部得三成、兵部得两成、礼部得一成、帝京府得一成的比例来分配。 苗黑子果然是硬插了一脚进来! 而且帝京府居然每年都能分,你不得不感叹帝京府在帝国之中的地位有多么高! 不过也是毫无例外的,皇帝和户部得到的最多。 他们今年大出血了一番,搞得自己都快要见底了,不补充补充、回回血,那肯定是撑不住的。 只不过,兵部怎么就得到了两成,这里面的门道柳铭淇想不明白。 最后礼部虽然只能得到一成,可对于穷惯了的礼部来说,一年百八十万的,难道就不是钱了? 百八十万的银子,难道不香啊? 柳铭淇设身处地的想了想 嗯 还真是香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小佑村的幸福开端【第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城外,小葛村。 和一个月之前比起来,大肥猪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长了四个月的小猪,还有刚刚从十里八乡买回来的小猪仔。 天气虽然寒冷,天空中还下着小雪,可这些小猪仍旧活蹦乱跳的在山坡上到处跑。 小猪仔刚刚出生一个月,身子骨还比较弱,所以呆在了猪圈里面。 为了怕它们冷,赵有金还特意用榨木切割下来的树丫树枝,在猪圈外面围成好几个点,晚上点火堆来增加热量。 不得不说,赵有金还是有点脑袋的。 现在虽然用处不大,可如果等到十二月,那大雪降临的时候,这种火堆就很有必要了。 陪着柳铭淇看小猪仔的赵有金,笑容中透露着难过。 而走在后面的另一个中年人,老树皮子一样的脸上,笑容拦都拦不住。 他叫谭子强,小葛村旁边三里路之遥的小佑村村正。 今天他眼巴巴的赶来,可不是为了找赵有金求口饭吃的。 小葛村已经成为了十里八乡的“万元户村”,每家每户都有钱有粮,关键是他们这里数千个的作坊工人位置,更是吸引了周围的村民们。 为了让自己村子里的人多来小葛村干活儿、多拿钱财回去养家,这些村正、三老、乡长们,没有少往小葛村跑。 有钱就是大爷。 这句话在哪里都适用。 赵有金虽然只是一个小村正,见到乡长和三老们还得恭敬见礼,可现在实际上是他们赔着笑脸求赵有金照顾。 这便让赵有金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一天到晚笑容都没有停过。 但今天谭子强的到来,却是让赵有金心中难过惆怅,仿佛损失掉几千两、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样。 “赵村正,现在养的小猪仔多了,你们记得小猪的用水一定要去压榨木头的上游取,不能和那些混杂着木浆的水一起用,包括你们自己喝水也是这样,知道吗?”柳铭淇边看小猪仔边叮嘱道。 “是,您上次这么说了,我们就一直这么做的。我们取的是旁边的一条小支流,平日里专门饮水的。”赵有金恭敬的回答着,却又话锋一转,“小王爷,其实您看,我们已经饲养这些贵猪半年的时间了,积累了许多的经验,这是别人都比不上的。而且我们还有余力,您说为什么不一并交给我们小葛村来做,反而让这些生手来做呢?” 他说的生手,就是指小佑村,指谭子强了。 因为订单太多,不单单是皇室采购单子过来,连那些勋贵宗室和大臣们家里的单子也如雪花一样飞了过来,柳铭淇最近准备要饲养五六千头生猪。 这还只是第一批而已,等到开春过后,第二批的五千头、第三批的五千头全都要循环着来饲养。 就这样,数目都不一定够。 小葛村最主要的工作是做造纸工坊和炼制猪油,而且还在进一步的扩张,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地方来养这么多猪了。 故而柳铭淇在询问了6贵之后,选择了就在小葛村旁边、和他们共用桂花河的小佑村。 这样基本上属于同区域规模化的养殖,对于整个生猪的养育繁殖都有极大的好处。 小佑村被这个天降大红包给砸晕了,谭子强昨天晚上就想跑到裕王府叩谢小王爷,结果因为时间太晚皇城关了门,他只能在内城找了个角落蜷缩了一晚上。 然后今天早上他到了裕王府,柳铭淇还差点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 他也不想一想,乞丐怎么可能进入皇城? 谭子强也是有朝廷任命的村正令牌,这才被允许进入皇城的。 带着千恩万谢的谭子强,柳铭淇今天先到的还是小葛村。 因为猪肉出奇的畅销,小葛村前几天便已经又补了一千头的小猪仔。 但扩建的猪圈都已经完全不够用了,他们还腾出了几个大院子,才容纳下转移出来的大肥猪。 赵有金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再尝试一下揽生意。 可惜碍于人手、面积和精力的劣势,他自己都知道小葛村的希望不大。 但这也不妨碍他说小佑村的坏话。 谭子强听到“生手”这样浓浓的鄙视意味,赶紧的道:“小王爷,我们虽然经验少,可是我们多跟小葛村学习,一定会慢慢学好的。” “嗯,你这样很好。”柳铭淇点点头,转身对赵有金道:“你们派三十个人过去,教他们怎么搭建猪圈,怎么照顾小猪仔,怎么进行喂养。” “是!” 赵有金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谭子强都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赵有金会推三阻四,不情不愿呢。 察觉到他的眼神,赵有金傲然的冷哼了一声,心想你以为我是白痴啊?小王爷吩咐下来的事情,我有什么资格拒绝?这不是直接去惹恼他吗?白痴才会这么做! 果然,柳铭淇欣慰的道:“赵村正你很不错。未来的买卖会越做越大,什么都想一个人做,那肯定不现实。你们几个村子联合起来,力量岂不是更大?哪怕是有什么强盗土匪来了,你们也有自保之力啊!” “呵呵,小王爷您说笑了,我们还得靠小葛村保护呢。”谭子强也做一做好人,“小葛村晚上都有上千人在干活儿,都是精壮的汉子,哪些不长眼的土匪和强盗敢来?” 小葛村的造纸工坊如今有三千多人在干活儿,晚上也有上千人加班加点的干,可谓是昼夜不停,转动得非常紧凑。 柳铭淇闻言笑道,“谭村正你可小看了小葛村,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说不定就有七八千人在干活儿了!” “啊?这么多呀!” 谭子强惊骇了起来。 七八千人一起干活儿是什么概念?吓死人哟! 赵有金也得意的笑了笑。 土包子! 如果不是有这么大的买卖等着,我就算哭着喊着也要求小王爷多留一点小猪仔给我们呀! 见到他的得意笑容,谭子强也没有说什么。 人家强大就人家有理,你一个穷酸在那儿说半天也没有用。 不过小佑村又不是没有出路。 这不? 小王爷便让我们饲养五千头小猪仔,算下来的收益,绝对可以让我们小佑村脱胎换骨呢! 等到我们把养猪的事情做好,那么下一步像是小葛村那样,求小王爷再给我们一些活儿做,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 在谭子强的陪伴下,柳铭淇到了小佑村。 小佑村因为更靠近官路,平地也要多一些,所以他们比以前的小葛村是要宽裕一点的。 但自从小葛村兴起后,小佑村的大部分青壮劳动力都去了小葛村的造纸工坊干活儿,虽然很辛苦,可也比种地好太多了。 所以柳铭淇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几乎都是妇孺和老人。 天气这么寒冷,他们却都还在做事。 嗯,对! 就是在修建大大的几座猪圈。 五千头猪放在一起饲养是绝对不行,如若得了猪瘟,全部一起完蛋。 分隔开来饲养,至少还能风险降低一些。 “这两天我们就拿着银子去收购小猪仔,只不过可能地方还要去远一点。”谭子强道:“等到它们长大了,就可以开始配种,咱们自己从小猪仔开始养,不用花这个冤枉钱去买。” “还是买吧!” 柳铭淇想也不想的否决了,“大家都能赚点钱,那才好。” 谭子强先是一愣,旋即才明白柳铭淇的意思。 他讪讪的笑道:“我之前还以为小葛村的人是浪费钱呢。” 顿了顿,谭子强竖起了大拇指:“小王爷,像是您这样的商人,真是太少太少啦!能遇见您,真是我们的福气!” 柳铭淇点点头,“你们把事情做好,那才是大家的福气。” “您放心,我这儿都跟席管事说好了,再有两三天的交接时间,我们村子里的人就能都回来了。”谭子强道:“我们小佑村有六百四十一个人,比小葛村人还多,全部来照料贵猪,一定能做好!” 他们现在把柳铭淇养的猪叫做“贵猪”,也就和另外的贱肉猪给区分开来。 裕王府在小佑村的养猪模式和小葛村一样。 搭建猪圈、喂养的猪食等等,都是裕王府出钱,小佑村出力。 另外每头猪的饲养费用变成了二两银子,毕竟饲养的规模上去了,价格必然就会降低。 五千头猪的饲养价格,是不可能和一百头的初始阶段相提并论的。 饶是如此,五千头猪也要让小佑村赚上一万两银子。 更别说又不是一个人照顾一头猪。 他们加起小孩和老人来,才不过六百四十一个人,平均算下来每个人差不多能拿十六两银子。 虽然这是半年的工钱,但寻常老百姓一个月哪里能挣得了二三两银子的? 放在城里,这也没多少人能拿到啊! 这个时代的农民们都很淳朴。 拿多少钱就要干多少的事儿。 昨天下午谭子强便已经给每家每户下了动员令,告诉他们一定要把这笔生意做好,否则哪能对得起小王爷的厚爱? 在他的心中,最好是把小葛村比下去,这才显得小佑村的能耐嘛!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袭杀!!【第九更!求订阅!求月票!】31/56 中午的时候,柳铭淇还在小佑村吃了顿午饭。 本来他不想麻烦人家的,可谭子强哀求着,请他一定要接受一下小佑村的敬意,所以柳铭淇不得不留下。 毕竟这生意都还没有开始做,你就不给人家面子,他们小佑村村民们的心也放不下啊 小佑村因为大部分青壮都在柳铭淇的造纸工坊干活儿,还是能拿不少的银子回来补贴家用的。 因此在谭子强家里吃的这顿饭,有鸡有鸭,还有一条大鱼,味道虽然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柳铭淇也多吃了两口。 当然了,身边的大柱和樊山两个饭桶是不会浪费粮食的。 整整一桌子的菜,外加一大盆的米饭,都被他们最后扫荡一空,看得在门口偷偷眺望的一群小萝卜头们目瞪口呆。 小孩子们的日子虽然改善了,可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吃饭的日子,也是很难得一见的。 骑着骏马出了小佑村,转而上了官道,柳铭淇三人慢悠悠的任由马儿走,也算是消食了。 今天天上下着小雪,不过还没有在官道上堆积起来,自然也不会路滑。 官道中间的大道上面,马车不断的奔驰而过,显得一副忙碌的景象。 稍微靠外面一点的,就是柳铭淇他们的“慢车道”了,上面有骏马、牛车、马车等等,度都不快。 老百姓们行走的道路,一般是靠着官道修建的,那里就要泥泞难行得多了。 柳铭淇也看到不少老百姓挑着担子和箩筐,从京城里、或者是附近的集镇上面卖菜归来。 大康的商业非常达,所以像是6贵这样的小商贩很多。 他们通常天没亮就去各个村子里收菜肉果蔬,然后统一带到城里去卖。 小商贩靠着薄利多销赚钱,村民们又可以不用折腾跑太远,这倒是两全其美。 但也肯定有人不愿意让中间商赚差价,所以自己辛苦的肩挑背扛,跑十几里路去辛苦卖东西。 “今年天气看起来倒是不太冷。”柳铭淇顺口说道,“这也好,在城外的那些灾民们,缺衣少粮的,要是再来大雪连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搭建的是简易的房屋,本来就不是为过冬准备的。”大柱说,“不过就算下雪,也好歹有屋子可以遮挡一下,再加上有饭吃,肯定能捱过去的。” “所以说也不能埋怨苗炎拼命的捞钱啊。”少年感叹了一句:“如若不是苗炎,今年冬天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 想要朝廷管这么几十万张嘴巴,肯定是不大现实的,他们一天都能吃完一座山一样的粮食。 苗炎用“以工代赈”的方法,拼命给他们找活儿做,从而给他们高额的薪酬,这就让这些灾民们有了买米、买麸糠粥的钱,从而养活自己跟家人。 甚至于负责总工程的巫夜霜小姐姐,还让灾民们干活儿的时候可以吃两顿饭,这就进一步的推高了成本。 这些钱单靠朝廷是得不来的。 苗炎只能主动出击,去不断的获得钱财,从而补贴进这个无底洞。 他处罚肥皂和花香精油的冒牌商人,一口气榨了一百七十万两银子,也正是源于此。 上面的丞相和皇帝都知道,所以面对一些弹劾和不满苗炎“行事酷烈”的声音,他们都装作没听见,不给苗炎任何处罚。 “苗大人是一个好官。” 沉默寡言的樊山难得的说了一句。 他是吃过苦的人,更知道什么才叫好官难得。 有没有苗炎,逃难到京城的灾民们的命运,绝对是不一样的。 “山哥你……草!” 柳铭淇正扬起了马鞭,想要跟樊山说话,忽然间樊山就扑向了柳铭淇,把他从马上拽了下去。 可樊山同时也没有松开缰绳,两匹马跟着顺势倒在了他们跟前。 少年才惊呼一声,就听到“嗡嗡”的怪异声音。 只见大柱也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跟着滚落下来。 随即一阵从天而降的黑雾便笼罩住了三人的马儿。 “哧!哧!哧!!” 无论是骏马还是三人的身上,无不是插上了箭矢。 本身柳铭淇身上压着有樊山,奈何樊山个子很矮小,根本没办法把柳铭淇给罩住,所以柳铭淇的手臂上和腿上插上了三根箭矢,痛得他哇哇大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柳铭淇的手臂和大腿都有些麻麻的感觉。 但樊山和大柱比他更惨,背上几乎都插满了箭矢。 可是,说是迟那时快,樊山二话不说,翻身起来双手扛起柳铭淇,想也不想的往官道正中飞行驶的马车扑去。 “啊……” 一辆马车的车夫问都来不及,被樊山给踢下了车,樊山把柳铭淇放下,自己赶紧的控制着已经方向偏离的马儿,让它回复正常行驶。 柳铭淇被摔在了车板上,痛楚之余,看到樊山背后插着的箭矢,真是颇为触目惊心。 奇怪的是,樊山手臂上的两支箭正在不断的渗出血水,可他背上却一点血迹都没有。 啊!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他和大柱都是穿了软甲的! 自从上一次西邱村事件后,大柱就被裕王妃命令穿上了软甲,虽然穿上有点不舒服,但好歹是一重防护。 难怪射中了那么多箭都还能跳起来! 对了,大柱呢? 柳铭淇回过头一瞧,却没有看到大柱的影子。 悲催的是,他不但没有看到大柱的影子,反而又看到一阵黑云飞一样的袭来。 “又来了!” 柳铭淇只能大吼一声,想要让樊山重视。 樊山果然也重视了。 他一狠心,直接把拉车的两匹马儿的缰绳一拉一扯,它们的脑袋就别扭的转了个向。 就这么一个转向,直线行驶的马车车厢忽然一扭曲,横在了官道上。 但这样猛冲的力道怎么可能忽然停止? 所以马车直接翻了过去,带动着马儿也倒在地上,还翻滚了一圈。 车厢里面掉出了一堆的货包,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趁着这个功夫,再次跳起来的樊山,顺手抢了两个货包顶在他和柳铭淇头上,再带着柳铭淇紧紧的靠着车厢的边缘,形成了一个从后面看不到的三角形。 “哧!哧!哧!” 第二波的利箭再次射在了马儿和车厢上,数目竟然不下于数十支。 然后柳铭淇便听到了后面的马儿嘶叫声,“蓬蓬蓬”的撞击声中,形成了一个连环撞的车祸现场。 惨叫声一时间也不绝于耳。 樊山一只手握着短刀,但却忽然眉头一皱,转而看向了柳铭淇:“殿下,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直接用刀子划开了柳铭淇的冬衣,再用手“嘶”一下的撕开,将柳铭淇的伤口果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中。 少年打了个哆嗦,不过冷风吹过来,却有着一股刺骨的爽快,好像能冻掉伤口的疼痛一样。 “有毒!!” 樊山咬牙切齿的叫了起来,在柳铭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从腰间的锦囊之中掏出了一个小瓶。 用嘴拔掉盖子,樊山将里面的液体浇在了短刀刀刃上,“殿下,得罪了!” 柳铭淇此时看到自己的伤口周围乌黑,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 少年心头正在恐慌之际,忽然听到这话,抬头想问他要干什么,后脑蓦的一疼,立刻失去了知觉。 樊山也是狠人,直接拿着短刀,把柳铭淇手臂上的箭头和肉一起给挑了出来,黑色的血直接就飙出。 就算在昏迷之中,柳铭淇也疼得颤抖呢喃了一声。 好几秒钟之后,血液才变成了红色。 樊山这才把小瓶里的消毒酒精倒在了伤口上。 “啊……” “啊!” 两声叫喊都是柳铭淇叫的。 第一声是被痛得活活又清醒了过来,第二声则是又被樊山给打昏了过去。 如此的过程重复了三遍,等到樊山用锦囊的干净棉布给柳铭淇包扎好,他自己已经满头大汗,脑袋眩晕不已了。 樊山很庆幸之前柳铭淇让自己随身必须带着这种医药包,里面不但有消毒酒精,还有蒸煮过后消毒的棉片,还有同样消毒的扎布,否则根本不可能暂时把伤口处理好。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柳铭淇苍白的脸色,已经快力竭樊山的越的紧张。 他自己不怕死。 这条贱命在十年前就该死了,只不过是挣扎着活下来。 但殿下却给了自己一个完全崭新的生活,王妃娘娘还给自己娶了个媳妇儿,让自己每天回去有热饭吃,有一个温暖的家。 这是樊山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美好。 王府亲自为他主持婚礼,成亲的那一天,樊山就暗自誓,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谁要伤害世子殿下,只能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现在,便是他实现自己承诺的时候了。 哪怕是死,他也要拼命守护世子殿下到最后一刻。 为此他还勉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让自己体内能充满热量,不至于越来越眩晕。 就在此时,忽然从混乱的车祸现场扑了一个人过来,边跑边大吼。 “殿下!殿下!?” 听到声音,紧紧护住柳铭淇的樊山,才松开了手里即将挥出去的短刀,另一只手顺手扔了支箭矢到天空中。 “噗!” 大柱跳到了倒下的马车前,看到了柳铭淇手臂和大腿包扎着,人都昏迷了过去,并且现场满是血迹跟箭矢,心头都紧了。 “殿下?殿下!”大柱肝胆欲裂,“樊山,殿下是怎么了?” 看到了大柱虽然也是身上手上腿上扎着箭矢,可仍旧充满力量的样子,樊山松了一口气。 依照大柱的近战能力,哪怕是手上没有惯用的铁棍,二三十个精锐军士在他面前也讨不了好。 现在后面那么多车马严重毁坏阻塞,那些神秘的杀手们无论是想要射箭,还是想要冲过来再杀人,都已经是失去了先机。 已经极度疲倦的樊山,勉力说道:“箭头有毒,我已经做了处理,殿下应该没生命危险。你去旁边拦车,我们带着殿下赶紧走,不能耽搁了!” 大柱先拿着手指在柳铭淇的鼻孔探了探,长出了一口气,满是汗水和泥土的脸上,满是坚毅,“山哥你等着,千万不要睡,守护好殿下,我马上来!” 他站了起来,一边扯下自己背后的箭矢,一边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旁边的慢车道。 中间车道的严重车祸,已经波及到了慢车道的地方。 在距离这边十来米的地儿,就有三辆略微破旧的马车撞在一起,但它们的马儿却没有受伤,只是顺着缰绳纠缠到了一块儿,动弹不得。 大柱手提着小刀冲了过去,那狰狞的样子让几个马车夫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往后面跑。 大柱没有理会他们,三两下的斩断了纠缠的缰绳,迅的牵了两匹马儿过来。 “上马!” 大柱大喝着。 他生怕第三轮的箭雨袭来,让已经昏迷的柳铭淇避无可避。 也怕杀手们追杀过来,自己挡不住他们,把柳铭淇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所以樊山抱着柳铭淇一上马,他就在两匹马的屁股上割了一刀。 疼痛之下,马儿嘶叫着飞脱离了官道,往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冲刺而去。 只要进了镇子,且不说周围有衙役们巡逻,单说那里的环境,就足够让大柱挥,从而固守待援了。 不至于像是这里,四面一片空寂,遮挡物都没有,更没有救兵,呆在这里都能被人用箭支活活的给射死。 两人根本不敢顺着官道往帝京府跑,万一杀手们在路上还有埋伏,已经受伤了的他们,下一次就不可能再这么幸运了。 这里距离小镇也就两里左右,马儿吃痛加奔跑了一小会儿,便直接冲进了小镇之中。 看着浑身是血的三人,小镇上的商户、商家、居民们纷纷惊叫躲让。 大柱停都不停,直接率先冲到了一家砖瓦客栈跟前。 时间急迫,他也来不及多选了,这种四周封闭又不是木质结构的房子,最适合他防御。 “嘶~~” 马儿被勒得疼痛不已之际,在几个小二和掌柜的惊骇欲绝眼神中,大柱已经跳了下来,冲到了门口。 “裕王府小王爷遇刺!尔等赶紧避让,等候羽林军来援处理!!” 大柱的吼叫声音,充斥着整个客栈大堂…… 第二百二十三章 龙颜大怒【第十更!求订阅!求月票!】32/56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来往于帝京城东边的商户、车马行和行人们,很多年以后都不会忘记今天看到的一幕幕。 已经许久没有大行动的羽林卫,穿着白色的盔甲,骑着骏马,以一个个的百人队疯狂的向着四周扩散。 一旦遇到过十人的队伍,全部都被他们给逼停,接受各种检查。 但凡看到里面的人虎口有茧子、或者有习武习箭的特征,一律抓回附近的帝京府巡捕衙门,先关起来再说。 稍微有反抗的直接便是被一阵暴打,甚至严重抗拒的,人家就直接下马拔刀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很少。 在帝京府周围敢和羽林卫这样炫目的狂魔们动武的,只有傻子,没有正常人。 羽林卫是由里往外,骁骑卫、熊渠卫和金吾卫三大禁军将士则是从外到里,上万的军士地毯式的搜索了起来。 期间还夹杂着红色大氅的绣衣卫,用自己鹰隼一样的眼睛,去搜寻着每一个可疑的人。 杀手们再怎么的快捷,也不可能和有飞鸽传书联络、并且从方圆百里开始围捕搜寻的禁军九卫比度。 在夜晚的时候,终于在距离帝京府南面三十里的一个山谷里面,由金吾卫堵住了一群形迹可疑的黑衣人。 一阵厮杀后,三十五个黑衣人全部死掉。 大部分都是被金吾卫绞杀的,剩下一部分也是重伤之后,自己咬碎嘴里的毒药自杀的。 金吾卫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 为此,赶过来的金吾卫大进军方开岳大怒。 要不是他向来儒雅,早就一鞭子抽向带队的校尉了。 最后他们只能用马车装下这些尸,回去交差。 期间金吾卫搜索了周围方圆五里的范围,山谷的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了遍,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弓弩的信息。 这样的隐瞒,也就印证了大家之前的一些猜测。 …… 结果很快便传到了宫里。 景和帝的御书房里面,灯火通明。 不但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兵部尚书周之孝、绣衣卫大将军高敬、帝京府府尹苗炎等人在,连四位正副丞相也在场。 甚至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御书房的太子,也霍然坐在了皇帝的下座。 听到消息,坐在御书桌前,一直阴沉着脸的皇帝,再次拍起了桌子。 “无耻!无能!无用!!” 景和帝怒声骂道。 旁边的曹仪身份最高,见状只能站起来躬身道:“陛下请保重龙体,不要太动怒了。” “保重龙体?对!朕是该保重了!”景和帝冷笑着说:“不然朕如果一出这皇宫,是不是也会和铭淇一样,被人刺杀啊?朕都快五十岁了,如果中了毒箭,恐怕还没有铭淇的运气好,直接就能来个毒液攻心,命丧当场?” “陛下!!” “微臣惶恐!微臣有罪!” “陛下您万万不能这么说啊!” “陛下洪福齐天,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生!如果有那么一天,微臣愿意为陛下而死!!” 一群人哪里还坐得住,连同太子一起,全都起身拜了下去。 主辱臣死。 这一次虽然是裕王世子被刺杀,还不光是皇帝觉得丢脸,这一巴掌也是打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堂堂京畿重地,距离京城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帝国亲王世子遭遇不明身份的杀手们用抹毒的弓箭覆盖刺杀,要不是贴身侍卫挡在身上,裕王世子肯定被射成筛子! 饶是如此,裕王世子也身中三箭,两支在手臂,一支在大腿,要不是侍卫紧急给他刮肉去除毒箭,恐怕现在就不是什么昏迷不醒的状态了。 随身两个侍卫更是受伤严重,此时同样陷入了昏迷,有一个中毒更加深,现在还在抢救。 只要想象一下数十人一起拿着毒箭狙杀,那种数十支有毒箭矢飞扑而来的场景,便会让人不寒而栗。 裕王世子真是运气好,身边一个侍卫便是神射手,对于弓箭的感应灵敏,这才在听到声音之后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并且那侍卫还胆子特别大,就这么给裕王世子连肉带箭头一口气给刮了出来,又及时洒上了消毒酒精,并且做了包扎。 没有这么一番紧急处理,哪怕是御医是医仙转世,等他赶到,恐怕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然后……恐怕今天运回来的只能是裕王世子的尸。 且不说裕王世子本身就是皇帝最喜欢的侄儿,单说这个事件代表的恐怖意义,便足以让所有人重视。 这一次是裕王世子,下一次万一就是我呢? 还用毒箭,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大臣们都这么想,心里当然是过不去,颇有些同仇敌忾。 看到满屋子的大臣们拜下,景和帝的怒火却还没有消:“铭淇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敢这么做?为什么他们能差点躲过搜查,甚至是负隅顽抗之后还一意求死?这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你们都查不到吗?” “陛下息怒!” “陛下恕罪!!” 大家伙儿头都没敢抬起来。 皇帝越说越气,继续拍着桌子道:“十年前,朕的太子就是被匪徒们偷袭杀死,你们说那是因为边关远,马贼横行! 好吧,朕相信尔等!但今天呢?铭淇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险些被杀!这还是有预谋的刺杀!你们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听到这个,太子也沉声道:“是啊,我出京的时候,有羽林卫和虎贲卫护卫,又想着在帝国的腹心地带,不会有危险。 但没想到外面还是如此危险!如果这一次他们针对的是我,恐怕我也不一定有铭淇的运气,说不定就要陪大哥去了!”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皇帝指着太子,不满的呵斥道。 他就三个儿子而已,一个最爱的已经去了,现在这个太子同时是帝国未来的支柱,怎么可能有事?怎么敢有事? 太子要是出了意外,难道帝国还得指望那个七岁的三皇子? “是,儿臣妄言了。”太子低下了头。 可他刚才说的话,也大大的刺激了众臣们。 裕王世子被刺是天大的事儿,但是比起太子有可能被刺的危险,那又微不足道了。 或者皇上暴怒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裕王世子,还因为他想到了那个英年早逝的大皇子? 如果是这样,也难怪一向好脾气的皇帝都控制不住情绪了。 从下午知道裕王世子被刺险些身亡开始,他便出奇强硬的颁布了地毯式搜索的命令,并且拒绝休息,一定要得到准确的结果才罢休。 正因为皇帝这么重视,一群禁军将士才如同疯狗一样到处搜索,一点线索都没有放过,最后才成功的堵住了这群杀手。 但是很可惜,这群杀手居然疯狂求死,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样就导致了白痴都知道,里面的阴谋意味太浓厚了。 根本就不是意外,根本就是有大能量的人组织起来的刺杀!! 查不到背后的主使者,景和帝的心便不会安稳,自然怒火下不去。 大家从他嘴里每一个自称都是“朕”就能晓得,皇帝心中有多么愤怒。 御书房的气压,也随着皇帝怒气的不断堆积,而变得越的凝重。 关键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禀告。 “陛下,裕王世子醒了。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景和帝眼睛一亮,越过了众人,走到门前问道:“白迁,铭淇的毒伤怎样了?” 太后寝宫总管白迁点点头:“太医说裕王世子只是失血过多,且外伤比较重。但是毒素清理及时,没有攻心,又能用消毒酒精避免感染,只要这一次能醒来,问题就不大。” “好,我马上过去。” 景和帝总算没有那么板着脸说话了,不过他却连话都没有跟群臣们交代一句,便扬长而去。 这样的态度,在之前可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 待到皇帝离开了一会儿,站着的太子看了看仍旧保持站立的重臣们,苦笑道:“好了,诸位,现在父皇已经离开了,你们先坐下吧!坐下慢慢谈!” “不用了,殿下。” 曹仪代表众臣回绝了太子。 他转而看向了大家,“高都督,你这边什么消息都没有?还是有消息无法确认?” 绣衣卫高敬摇了摇头:“之前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的异动。” “连毒箭的来源都没办法查到?” “七步蛇在好几个省份都有,不少帮派都用过,算不得多稀奇。” “待会儿运送尸体回来,你找几个有经验的老手,好好的查一查线索。”曹仪最终道:“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老夫只能明年公议砍掉你们一半的经费,你有意见吗?” 高敬嘴巴动了动,最后一咬牙:“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苗大人。”曹仪又对苗炎道:“他们一路前来设伏,肯定有痕迹留下。待会儿让仵作画下面容图像,明天一早巡捕全部出动,拿着去城外各个码头、市集、乡村询问。老夫给你三天时间,行不行?” “遵命!” 苗炎二话不说,正色的领命。 说起来,柳铭淇遇刺还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让他颇为丢脸。 凶徒们赤果果的刺杀一位帝国亲王世子,更是一种对法令制度的侮辱,对他法家子弟的一种公然藐视。 曹仪点点头,“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下官觉得可以查一查裕王世子最近的行踪和办事。”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下这么大的仇恨,让人用如此手段想要杀他,值得我们调查原因。” “嗯。” 曹仪微微颌,“这事由绣衣卫去查证,高都督,可以吧?” 高敬答应了下来:“下官会去和裕王世子交流的,一有消息,马上便会禀报。” “诸位臣工。” 曹仪提高了声音,拱手道:“此次公然刺杀裕王世子的事件,绝对不简单,我以为肯定有莫大的内幕。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多用自己的手段去查证消息,一有什么,立刻来文渊阁汇总! 陛下可都还在盯着我们呢,这件事情触动了龙鳞,没有一点实质性的结果,恐怕我们都难辞其咎,还望诸位多多费心!” “喏!” 一群臣子正色的拱手回应道。 …… 十更!!! 我看谁还敢说我断章狗? 瞧瞧!一段情节写够了一起出,这就是人品~~~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幕后之人【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夜已深,但京城周围却还没有平静。   先是许多年没有宵禁的外城和内城,今天全部封城宵禁。   连同已经落锁的皇城、皇宫,整个京城的大小道路上面,人迹寥寥。   除了巡捕在不断穿梭之外,能看到的只有绣衣卫的红色披风。   参与搜索的禁军们,大部分都回到了军营。   不过羽林卫的这群疯子们却了狂,整整四千军士分成四个方向,一口气跑了上百里路,想要抓漏网之鱼。   这一次柳铭淇遇刺,最受刺激的就是羽林卫。   他们之前每年都在京畿地区剿匪,号称京畿地区的强盗、土匪早已经被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稍微有一些命大的,都不得不逃到了附近的省份。   没想到现在忽然又出现了几十人的杀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公然刺杀亲王世子,还差点成功。   这便让他们的荣誉感受到了侮辱。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他们想起了当年太子遇刺的时候,羽林卫受到的莫大耻辱。   整个儿一千多羽林卫,在护送了太子的遗体回京之后,全部集体自杀。   当时的惨烈和屈辱,无论新老羽林卫,都从来没有忘记过。   现在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生了,羽林卫除了两千军士留守皇城外,自大将军江少吉以下的所有人,全都纵马狂奔出去,想要抓住杀手们,狠狠的拷问他们!   没有羽林卫那么疯狂的绣衣卫,其实压力还更大。   羽林卫在这次刺杀事件中,根本没有什么直接责任,但绣衣卫有。   绣衣卫监控天下是句空话,但京畿地区却是他们布下探子的重中之重。   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的杀手出现,用的还是制作精良的弓箭,事先他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其渎职的!   所以曹仪才火,说他们如果没有让人满意的成果,明年的经费就削减一半。   在场的三位副相没有反对,那么基本上事情也就这么定了。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职能部门的经费,都是他们的命根子。   一般情况来说,只能涨不能跌。   跌了之后非常麻烦。   不但影响整个部门的士气,更加影响老大的威望。   你一个连预算经费都争取不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当我们老大?还命令我们做这做那的?   下面的人的情绪很重要。   没有人听话,到处都阳奉阴违,最后完不成任务,最倒霉的一定是老大。   准确到绣衣卫衙门来说,高敬必然倒霉。   革职都是轻的,以绣衣卫衙门这些年得罪的人来说,他能不进牢房都要喊老天保佑。   高敬今年才四十一岁,哪里舍得现在的大好局面?   领导要拼命,自然下面的人就得被鞭子抽着跑。   “本都督被革职被下狱,我也认命了。但是在我下牢房之前,所有不努力的人,都没有好结果,你们比我更惨!相信我的决心!”   这是高敬对手下的所有在京的校尉和指挥使说的话。   配合着他阴沉的眼神,胆小一点的人直接会吓得尿出来。   校尉和指挥使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也这么的把压力往下传达。   如此一层一层过后,在京的所有绣衣卫,都化身为第二条疯狗,比羽林卫更加猖狂的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羽林卫是针对于大的方向,绣衣卫则是扎根在民间,所以他们是动了全部的人手每个街区、每个镇子、每个乡村,都开始了询问盘查。   一时间,到处都是鸡飞狗跳,无数人瑟瑟抖。   尤其是社会上的混子们,那些江湖大佬们,一个个的被从家里抓出来,勒令他们带着小弟们开始配合。   他们可不敢有半点不配合,因为人家绣衣卫全都是带着刀的,而且眼睛通红得更饿狼一样,颇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   算了算了,惹不起,只能当狗来配合。   ……   站在东宫的楼上,批着白色大氅的太子,似乎都能感受到这种混乱的局面。   “多少年没有这样了啊……我记得上一次,好像还是十年之前吧!”他喃喃自语道。   和之前的众人簇拥不同,现在他的身边只有那个瘦弱的书生。   书生听了没说话,仿佛只是一个静静的石雕。   太子继续道:“铭淇的运气真不好,在帝京城外都能被刺杀,还是那么多人用强弓狙击,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他做生意赚钱,可也总不会有人因为他有钱,就出动这么凶狠的手段吧?这样的高手和配合,商人可没有能耐。   高霂……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瘦弱的书生便是太子的头号心腹、吏部尚书李秀泰的大儿子李帆。   听到太子点名,片刻之后,他才平声道:“这事儿我也觉得蹊跷和突然,仔细一想,觉得不少人都有嫌疑,但又没办法肯定。”   太子沉默了一阵,叹了一口气。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太子念着这《将进酒》,忽然笑了起来:“有些事情,可一而不可二。铭淇是个有趣的人,我觉得他不会有事,他也不该有事,对不对?”   “殿下您是对的!”李帆鞠躬道,“裕王世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断然不会有事。”   “嗯,那就好。”   太子挥了挥手,“夜已深了,我还想再在这里呆一会儿,高霂你先去歇着吧!”   “遵命!”   ……   因为皇城早就封城,李帆实际上晚上是在太子东宫休息的。   不过这也不算是违禁,许多东宫有职司的人,都在这边有休息间。   别人睡得好不好李帆不知道,但他却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皇城开门开闸,李帆才慢悠悠的骑着马儿,往外而去。   他是一个书生,不过却不喜欢坐轿子,而是喜欢像是武夫一样骑马。   据说是因为高高在上,也看得远一些。   没多时,李帆便到了内城最富贵的一条大街上,敲开了林府的大门。   林府,是漕运总督林镇远的宅院。   在整个内城虽然比不上南宫相爷的豪宅,但却也是屈一指。   五十亩的占地不算太大,可里面亭台楼阁都很精细,被人誉为京城难得一见的江南园林风景。   李帆却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他轻车熟路的到了后院,告诉陪着他的管家,“让林耀来见我,我一炷香的时间要看到他。”   “这个……”   管家有点难以启齿,“李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家大少爷他早上一般起得很晚,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林耀的声音:“哟,高霂,你怎么来了?”   两人转头一瞧,穿戴整齐的林耀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好了,老侯,你去忙你的吧!”林耀挥了挥手,把管家赶了出去,自己把李帆带到了小厅里面。   李帆看了一下门口的两个侍女,林耀哈哈一笑,也让她们退下了。   “你今天是搞什么啊?怎么这么神秘兮兮的?有好事便宜我吗?”林耀眨着眼睛问道。   李帆看了看他,轻声道:“林公子,你还是赶紧逃吧!高敬已经在过来的途中了。”   林耀的手当时便一颤,讶然道:“高霂,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知道就是你!”李帆笑了笑,这个笑容在林耀眼中看起来,是那么的阴森。   “什么是我?你莫名其妙的!”林耀皱着眉头,“一大早就来我家里说着古怪的话,你倒是说清楚啊!”   “说那么清楚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到你眼圈黑,一副强撑有精神的样子?”李帆道。   “我昨晚干了三个妞儿,睡得太晚了,不行啊?”林耀反驳道。   “不是不行,不过我猜高敬一定会检查一下那三个女人,然后严刑逼供,让她们证明你在说谎……你说呢?”李帆摊开手笑道。   “……”   林耀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压低声音道:“高敬真的要来?”   李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哈哈一笑:“当然是我骗你的!”   “李帆!”   林耀出奇愤怒了,“你给我滚出去!!”   李帆道:“你可要想好,如果我出去了,保不准待会儿就是太子殿下叫你过去了。”   林耀一听这个,暴怒的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被李帆这么几次的玩弄于手掌之间,林耀什么气势都没有了,完全没有了和李帆对抗的心思。   看到他完全的萎了,李帆才道:“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   “你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柳铭淇不让你入股,不让你吃这笔钱?”   “呃……”   “昌辉,我不喜欢别人说话不老实,我也不喜欢多给别人机会,你知道的吧。”   “其实是……”   林耀狠了狠心,“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柳铭淇掌握着可以惊动天下的秘密!如果鬼门关真的被解决了,那我们每年那么多的收入该怎么办?殿下又哪里来钱做事情?”   “你啊你!”   李帆摇头笑了起来:“你的心思里面,能有十分之一是为了太子殿下都算好的……不要狡辩,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你林家的买卖和利益?   如果不是你有这样的想法和心思,你的那个弟弟,肯借这些精锐给你,让你差点坑了我们所有人?”   林耀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不说话,李帆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幸好他的这些人也算是有担当,知道不能泄露出去,没让人抓到活口。”李帆悠悠的道,“但你们可想好了?那些载他们来京的船只和水手,能保证一个字不透露?高敬要是起疯来,没人能阻止他得到情报!”   “大运河之中偶尔有些风暴和事故,沉船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林耀沉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李帆看着他,诡异的点点头:“昌辉啊,在狠毒凶残这方面,你真要好好向你弟弟学一学!这一招一出,那么你们就基本算是安全了。”   林耀嘟囔着道:“可你却知道。”   李帆哑然失笑道:“哦,怎么,你准备杀我灭口?”   “不会。”   林耀心中还真没有这样的念头。   毕竟李帆一直是个阴冷的人,谁知道他有没有藏什么后手?   况且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那些利益纠葛难道他李帆就没有?   但在此时,李帆又忽然道:“不仅仅是我,太子殿下也怀疑这个事情是你们做的。”   “啊!?”   林耀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太子怀疑他,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也不要证据。   如若是太子疏远了他,那么以后太子登基了,他林家怎么办?   多少年来的千般心思一旦成空,老爹能饶得了他?   甚至弟弟恐怕都要大“义”灭亲了!   “不过我现在替你们先挡了下来,过后会怎么样,还是比较难说。”李帆此时又话锋一转。   林耀被他弄得快疯了,“高霂,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帆微微点头:“一百万两银子。”   “嗯!?”林耀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我要一百万两银子,京城聚财银庄的本票,一万两一张。”李帆淡淡的道:“半个月之内给我送过来,这事儿我就替你兜下了,太子肯定不会怀疑你。”   林耀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还真敢开口!你知道一百万两银子有多少吗?会压死你呀!”   李帆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找你们要干什么?我也知道你没有决定权,所以给你留够了充足的时间,你可以去跟你弟弟商量一下……是了,这事儿林总督肯定不晓得,对吧?”   废话!   我老爹如果知道,那派来的就不是这群废物了,柳铭淇必死无疑!   玛德!   柳铭淇这个混蛋死了才是最好,免得弄出这么多是非来!   林耀头疼得很。   他觉得自己不能和李帆再说话了,不然更多的秘密都会泄露出来。   再泄露得更多,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直接在这里杀了李帆,惹下滔天大祸!   林耀放低了姿态,“高霂,这个钱,少不得?”   “不能少,也不敢少。”李帆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记得,半个月的时间,我等着收钱。”   “你就不怕我不答应?”林耀颇为不甘的低声问道。   李帆慢慢的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们都是精美的玉器,用不着为了点身外之物,把大好前途毁了,对吗?   放心吧,昌辉,我们一直都是同路人。只要你钱给够,我一定会帮你消灾免难的!”   林耀无言以对。   看着李帆瘦弱的身躯,他脸上露出了狠毒之色。   可这样的狠毒却是一闪而过。   想要和这个太子殿下的第一心腹拼个鱼死网破,绝对是划不来的事情。   为了林家以后的辉煌,只能先忍,忍到有全权把握的那一天,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了解恩怨。   哼!   敢敲诈我林耀这么多钱,我祝愿你有命花!   ……   林耀怎么想的,出门上马的李帆大概都知道。   可他不在乎。   此时,绣衣卫、巡捕们不断的在街上跑来跑去,弄得气氛甚是紧张。   他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轻轻叹了一声。   如履薄冰的人,又岂止是你林耀一个人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转移话题【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时间很快过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幕后指使。   甚至于那群杀手们的行踪,也是一个迷。   绣衣卫和巡捕已经探查了水6两岸,却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现在羽林卫这群疯子还在不停的搜索,但绣衣卫和巡捕们却是吃不消了。   原因倒不是他们懈怠,而是帝京城的老百姓们开始抗议了。   “你们抓那个想杀裕王世子的凶手,我们肯定赞成,但不能一天到晚都搜索盘问,晚上还不让营业啊!这样我们没办法吃饭啊!”   听到了这个请求,景和帝考虑再三,终于是同意减小规模,在帝京城里面不再进行宵禁和明面上的盘问搜查。   不过景和帝却还是严令不能停止追寻凶手的脚步。   绣衣卫大都督高敬,每天进宫汇报的时候,都会挨骂。   今天也一样。   而且皇帝的语气越来越差。   “高子宣,你告诉朕,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做不好这个位置了?要不要朕换人,让你去给先帝守陵啊?”   你很难相信,这么刻薄的话,居然是出自景和帝的嘴。   高敬这几天也是刷新了自己的见识。   这几天被他自己誉为“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可他却没有办法还嘴。   为什么?   绣衣卫现在连一点可以拿得出的情报都没有。   他们伏击裕王世子的地方,方圆十里绣衣卫都仔细搜查过,就差把蚂蚁拎出来询问了,但却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这群人拿着画像到处找人看,人家都说没见过。   真是活见鬼了!   他们难道不吃饭不睡觉不打尖,会隐身术不成?   这一点,连高敬自己都想不通。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刻意避开了所有的人,日伏夜出,只为最后一击。   这样想想就很有些可怕了。   他们不但是要有内应,而且必须要有严格的训练和死士精神。   能培育出这样的死士的,大康朝恐怕都找不出多少。   高敬本来就急得上火,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睡觉了,可面对皇帝的叱责,他还是没有半点辩白的胆量。   还是那句话,拿不出成绩的下属,在上司面前,哪里有脸?   不过他还是勉力的道:“陛下请给微臣一点时间,我们现在已经把搜索网延伸了出去,情报系统也在全天下的帮派势力里面探查,询问有没有见过这群人的存在。”   “你觉得有用吗?”景和帝冷着眼问。   “微臣认为应该有用,除非他们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不然总有生活存在的痕迹吧?”高敬低头回应道。   “可是时间呢?你需要多少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等到朕死了,你把信息烧给朕?”景和帝继续进行精神伤害。   高敬这话没法说了,直接跪了下来,叩道:“一年之内如果还找不出凶手,微臣没脸再来见陛下,也没有脸活下去了。”   见到他这么讲,景和帝心头倒是一软,不过语气还是强硬:“你想死?死了就不用担负责任?做梦!高子宣,你们绣衣卫太让朕失望了,不但没有能力,还没有责任感!”   高敬连头都没有抬,沉声道:“陛下,微臣一定誓死找出幕后指使者,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   “要多久?”   “一年!”   “哼!”   景和帝冷哼了一声,“你退下吧!”   高敬心中一松,知道这就是皇上已经同意了。   但是随即一股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高敬高子宣,让人谈虎色变的绣衣卫大都督,居然被一群杀手逼得如此丢脸,简直是不可饶恕!   只要让我抓住了幕后指使者,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绣衣卫的厉害!   高敬心中着狠,正要退出去的时候,景和帝身边一个人却开口了:“高都督请等一等。”   冯墨河?!   高敬心头又是一沉,心想你该不会来落井下石吧?   说话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此时都没看高敬,对着景和帝道:“陛下,既然现在明面上的搜索已经不恰当了,那么微臣觉得是时候转移老百姓的注意力,也好让他们不再因为裕王世子被刺而提心吊胆了。”   “嗯,你说的是。”皇帝微微颌,“朕也听说了,大家都很疲惫不堪,也有些人心惶惶。”   说到这里,他又瞪了高敬一眼,把高敬吓得赶紧低头,同时心想这大规模搜索,必然要骚扰到老百姓啊,这能怪我吗?   “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便是让他们去关注另一件大事儿。”冯玉强继续说道,“这两天礼部不是已经把针对寺庙道观的僧尼道士标准拿出来了吗?微臣看了一下,裕王世子的算数学问果然高深。按照这种比例来做,寺庙道观都无话可说。”   景和帝讶然了起来:“墨河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公布?”   “既然都做出来了,丞相和六部尚书们都公议完毕,那就拿出来吧!”冯玉强道,“马上就是十二月了,把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通知到,并且让他们有准备的时间,微臣觉得现在就是好时机。”   “这个……”   景和帝还有些犹豫,冯玉强却坚持道:“陛下,迟早都要面对,我们已经用了按捐献救灾制定的折中之法了,没有理由再迟疑。”   “那好吧!”   片刻之后,景和帝点了点头。   冯玉强欣慰的笑道:“那么第一步,朝廷昭告让所有人都知道;第二步,同时也令绣衣卫在天下散播消息,让老百姓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这么做的标准是什么。第三步,才是等着他们各自盘算,直接上门来要求买度牒。”   “可以。”景和帝望向了高敬。   高敬赶紧鞠躬道,“微臣一定把这事儿办好,不会让有心人利用这个诋毁朝廷和圣上!”   景和帝摇摇头,“说说没关系,度牒征收重金,本来就是朝廷的不对,不能怪他们有意见!”   皇帝虽然因为柳铭淇的被刺而生气暴怒,可他也没有想过泄到普通人身上。   冯玉强眉头一皱,马上补充道:“高都督,所以你们的任务很艰巨,必须要让大家伙儿知道前因后果,包括朝廷需要更多的钱财去赈灾,包括这些寺庙道观不事生产,大量占据劳动人口……这样老百姓们才会理解,你说是不是?”   “是!我明白!”   高敬抱拳点头回答道。   冯玉强的职权没有他大,可人家是皇上身边的心腹,随时随地出主意的那种,当然地位要略高于他。   况且冯玉强清廉刚正,这样的官员高敬一向尊敬,自然也不会因为他指使自己干什么而不满。   但是绣衣卫的任务又要加重了。   本来他们都疲惫不堪了,可这一次还得继续力,把控舆论的导向。   对此高敬是没有半点心疼的。   谁叫你们办事不力的?   再辛苦一点,也是你们应该的!   ……   中午时分,随着绣衣卫和巡捕们的锐减,路上盘查询问的行为消失,京城里慢慢的恢复了热闹。   帝京府的民众们是见过世面的。   堂堂两个朝代都在这里定都,民众们心中的底气也不是一般的强,遇到绣衣卫和巡捕搜查询问,他们还敢多说两句。   这也是为什么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命令羽林军在城外去搜查的原因。   羽林卫可是暴脾气,如果在京城里就引冲突,那绝对是会引更大的震动,不利于帝国的稳定。   既然城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大规模搜捕,官府也告知了取消宵禁,一切恢复常态,民众们自然是堂而皇之的出门溜达,该干什么干什么。   但是到了晚上,这种热闹忽然一下子如同烈火烹油一样,爆了开来。   原因不再是围绕着裕王世子的被刺阴谋论,而是更加让人震撼的“寺庙道观僧尼道士还俗令”和“度牒新规”。   无论是酒楼还是花楼,还是茶室,人们都议论纷纷。   “好家伙,朝廷这是穷疯了吧?居然拿和尚尼姑和道士来开刀?”   “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不受听啊?什么叫穷疯了?难道和尚尼姑道士就应该不缴纳税赋,开门做生意,年纪轻轻有劳动力还要吃供奉?凭什么啊?”   “对,我也觉得是这样!我们为了生活一天到晚到处奔波做生意,却没能挣几个钱,但你看那些寺庙道观,哪一座不是金碧辉煌,黄金满地?该收拾他们了!”   “不不不,你们关心的不该是强自还俗这个事情,而是为什么一张度牒要卖一千两银子?这是镶金的吗?”   “你还不明白?寺庙道观是在跟朝廷抢人口,抢青壮劳动力!如果这些人不事生产、只是消耗粮食,天下又要种多少粮食才能养活他们?限制这些年轻人去当和尚尼姑道士,我觉得很应该!”   “那为什么大相国寺才被要求两千多人还俗?他们可是差不多六千人啊!而西城外的玉宝寺总共才七百多人,却要求五百多人还俗?”   “呵呵,这你也敢来打抱不平?你不识字,不看到上面有评判处理标准吗?”   “就是!脑子都傻掉了!大相国寺捐赠了那么多粮食,那么人家就是有功的,当然可以减少一些名额。玉宝寺呢?听说过他们在赈灾之中有什么表现没有?怕是连在寺庙门口都没有施粥过吧?”   “你乱讲!我大伯的小儿子的媳妇的娘家就在玉宝寺周围。人家玉宝寺在几位菩萨、佛的诞辰,还是办了半天的施粥的!只不过全是米汤,连麸糠粥都不如!”   “……”   聊天吃饭喝酒的人,谈论得那叫一个飞起。   反正关于僧尼道士的还俗和度牒,都和普通老百姓无关,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巴不得看到一些大新闻。   连同勋贵宗室们,此时也是幸灾乐祸,准备看这些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寺庙道观笑话。   有了这么一个大话题,渐渐的,舆论的风向便完全偏移了。   裕王世子被刺案件,毕竟只是一个个例,而且还造成了大家非常不好的回忆,哪里比得上这个有趣?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朋友探望【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遇袭的三人之中,柳铭淇当然受伤最轻,中毒也最轻。   趴在他身上挡箭的樊山,才是受伤最重的。   不但手差一点就废掉,背部被箭矢射中,虽然有软甲挡着没有深入,但是那种碰撞力量却伤到了他的内腑。   况且他还几次扛着柳铭淇逃跑,第二次马车翻车的瞬间还是他挡住了几乎一大半的冲击力。   这样就受伤更加严重,毒气更加蔓延得厉害,所以等到进了客栈的厅堂,他直接就吐血昏倒过去。   这一点大柱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吃肉就多,还长着一身腱子肉。   肉多自然就缓冲大,射中他背上的箭矢虽然也让他吐血,但人家吐了血就没事儿了。   同样是中毒,然后他还能提着刀守在被封死的客栈里面,直到援军的到来。   先是数十个巡捕和绣衣卫密探冲进来当挡箭牌,外加商队的私人护卫也被调动到了四周布防,大柱还能先把樊山的毒伤口给处理掉,再让找来的医师也在自己身上来了这么一遭,这才安心的昏迷过去。   6续赶来的绣衣卫根本不敢动他们,只能用信鸽把消息给传了回去。   最后是御医们被拼了命的羽林卫给带过来,现场给他们做进一步的治疗。   等到情况稳定了,才敢用铺满了软垫的马车,把他们给带回了皇宫。   柳铭淇昏迷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失血过多,外加割了那么三大坨肉下来,外伤极其严重。   也幸好古代的毒素并没有化学毒素那么厉害。   御医说了,这些毒素是抹了“七步蛇”的剧毒,也因为处理及时得当,或者是体质强悍的原因,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柳铭淇是当天晚上清醒的,大柱是第二天便醒了过来。   哪怕是受伤最严重的樊山,经历了几天的生死挣扎之后,也醒了过来。   能不能恢复是一回事儿,但至少命保住了。   裕王妃也放话出来,哪怕樊山一辈子躺在床上动不了,他也是享受裕王府总管待遇。   包括他的妻子,或者是以后可能有的孩子和子孙,永远都是裕王府给管,保证是一家富贵,和裕王府同荣共休。   王妃娘娘这一次比之前吓得更加厉害。   根据绿珠的偷偷报告,王妃娘娘听到消息直接就昏倒了。   等她醒过来,便一个人冲出了裕王府,骑着骏马直冲皇宫。   要不是府中侍卫们跟上,以及中途有绣衣卫骑士认出了裕王妃,提前给她护卫禀报,恐怕得直接被守卫皇城的羽林卫给射杀马匹,当场擒拿。   等到儿子苏醒,裕王妃这才松了一口大气,然后又一次干净利落的昏倒过去。   御医检查,说是急怒攻心,外加气机太过激荡,所以才昏迷,倒是没有大碍。   ……   少年自己的感觉,就一个字痛!   痛彻心扉的那种痛。   从硬生生的被挖肉淋消毒酒精痛醒,再到彻底清醒后,手上脚上的痛感一阵阵的传来,感觉都不是人能忍受的。   关键这个时代连麻醉药都没有。   豿日的小说书!   不是说华佗有留下了麻沸散,然后许多神医都知道吗?   怎么没有人喂给小爷喝?   结果弄得现在只能靠硬扛,就跟在另一个世界的冬天靠着一身正气抵抗寒冷一样。   因为现在回到了裕王府,又没有外人在,一开始柳铭淇痛的时候就大喊大叫,以此来泄痛快。   但是他看到裕王和裕王妃每次听到声音都冲过来,两口子泪流满面的拉着他的手的情形,又有些不好意思。   每每让父母担心,却不是一个好儿子的作风。   所以柳铭淇只能选择进一步装硬汉。   痛?   熬!   想叫?   闭嘴!   小爷我堂堂铁血男儿,怕个毛!   就靠这么拼命的给自己打气,柳铭淇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算慢慢的适应过来。   等到他能动弹了,靠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却现大柱这个牲口已经可以顺利下床走动,还关心的过来探望自己。   这样的关心,让柳铭淇无言以对。   想想自己,再想想身体同样彪悍的樊山,都落得如此的下场,结果大柱却已经好了一半,真是没办法比啊!   不过柳铭淇也不孤单。   等他也可以下床慢慢走动的时候,裕王妃便放开了禁制,让他的朋友们可以来探望他。   柳铭璟和八姑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柳铭璟这个混蛋还调侃,“铭淇你干脆聘请我当保镖算了,不然以后你怎么保命?”   接下来几天,杜立峰还带着小珍珠和梦心儿来探望少年。   幸好裕王妃这天有事情去了城外的白糖工坊,不然小珍珠和梦心儿这样的花楼女子,是不可能被她允许进来的。   第一次能进入亲王府,两女还需要杜立峰的不断解说,才能清楚里面的构造和特点。   毕竟因为柳铭淇刻意交好的关系,宿雾国的王子已经来过裕王府好几次了,还和裕王、裕王妃吃过饭。   见到杜立峰对裕王府的熟悉,小珍珠不觉又是高看了他一眼。   能这么容易的出没于权贵的府上,至少证明杜立峰不是被孤立边缘化的人,那么他就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加上杜立峰和裕王世子这样的商业奇才关系密切,未来随便分一杯羹给他都是吃不完的。   如若是嫁给他,倒好像是对未来不错?   不提小珍珠的心思悄悄变化,杜立峰见到了柳铭淇手脚都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样子,眼泪马上都流了下来。   “这……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匪徒?竟然要杀殿下您这样的好人!?”   杜立峰边哭边控诉着。   他是真的在伤心难过,因为柳铭淇在他心中,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朋友。   没有人在乎他这个海外番邦小国的王子,他连帝京府的一个地主都不如,时常还要被别人欺负。   但被誉为商业天才的裕王世子却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对待他,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还把他这个朋友介绍给王爷王妃,这是何等的真诚?   结果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人用这么恐怖的手段行刺,简直是毫无天理王法!!   柳铭淇本来都不伤心的,可见到了杜立峰这样子,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惨。   可少年还得去安慰他:“咳咳,小杜啊,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不要哭了!”   杜立峰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   小珍珠看得好笑,便道:“小峰,你看你,本来来探望小王爷,我们就是要让他开心的。开心了才会好得快。结果你倒好,哭着哭着能让殿下快乐吗?”   不知道是小珍珠的话管用,还是她这个人管用,反正杜立峰马上就抹干了眼泪,强忍住不哭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这时梦心儿才说话,“小王爷,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不过全部死了。”柳铭淇无奈的道,“现今为止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他也觉得奇怪。   这群人就跟石头缝里冒出来一样的,之前没有任何人认得他们,他们使用的弓箭也找不到,七步蛇的毒液更是没有特定的线索。   用句不恰当的话形容,这群杀手就像是老天爷派下来的。   梦心儿皱起黛眉,“吓,如果找不到幕后主使者,下次他们来京城里狙杀你怎么办?”   “帝京城倒是不至于。”柳铭淇摇摇头。   绣衣卫、巡捕衙门在帝京府尤其的监控严格,要是能让这么几十个人混进来,高敬早就被迫自裁谢罪了。   单独一个杀手潜进来,即便是有弓箭这种远程兵器,也不可能和手枪一样的百百中。   想要靠力拼的话,那更是不怕,能打过大柱的杀手全天下都没有几个。   关于少年以后的安保问题,不但裕王和裕王妃特别重视,皇太后更加的重视。   老太太这一次可是被吓得够呛。   她已经让皇帝命令千牛卫退伍了一百人,过几天便会加入裕王府的侍卫行列。他们的缺额由后备军的年轻人补上。   这群侍卫和以前一样,全都和裕王府签订死约,一辈子不能离开那种。   因为只有这样,王府才能放心用他们。   从此以后,柳铭淇走到哪儿,身边都不能少于二十个侍卫。   连去花楼都同样如此。   这在整个儿的亲王世子里面,都是头一份。   梦心儿见到柳铭淇信心十足,倒也没有多说。   但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却是眸儿一转,“殿下,您有大才,不知道劫后余生之后,有没有什么感悟,可以歌以咏志呀?”   柳铭淇没好气的道:“你会不会用词?是庆幸我死里逃生吧?”   “嗯嗯,那你有没有呢?”梦心儿眨着大眼睛问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梦心儿:“!?”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梦心儿:“……”   看着梦心儿无奈加恼怒的样子,柳铭淇不觉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少年不经意间抬了抬手臂,似乎想要指一指她,没想到忘记了这是受伤的手,痛得当即呲牙咧嘴起来。   见到他扭曲的脸庞,这下子换成梦心儿咯咯笑了出声。   “活该”   小狐狸媚子傲娇的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混帐东西!【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33/71   作为天下第一大寺庙,大相国寺不能说是佛教领袖,但至少也是拥有扛把子的实力。   比起许多同一行业的商人来说,寺庙相对还要团结一些。   因为大家都各有各的地盘,再怎么都饿不死,只有好一点和更好一点的区别。   所以遇到了事情,大家也会聚在一起商量,商量的地点一般就在大相国寺。   今天还更加隆重一点,因为尼姑庵和道观也都派了人过来。   整个儿议事大厅里面二三十个中老年和尚、尼姑和道士们,分坐两边,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喝着小和尚献上的香茗,大相国寺主持海悟方丈和声道:“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有什么事情正好都探讨一下,也好跟朝廷反应一下我们大家的意见。老衲觉得大家都不用忌讳,有什么说什么,集思广益,才能体现我们出家人的团结和智慧。”   “光是我们想办法有用吗?”玉宝寺的真慧方丈有气无力的道,“朝廷这一次是下狠手啊,昨天就有祠祭清吏司的官吏去我们那边了,要我们十二月底就做好准备,只留大概两百人。不能登记领到新的度牒的弟子,全都必须还俗!这根本就不给我们商量的机会!”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几个方丈有点想笑,却又只能憋住。   玉宝寺是这一次帝京府损失最惨重的寺庙,七百多人就被划去了五百多人的名额,诺大的百亩寺庙,只能留下两百来人,完全没办法正常运作。   七百多人规模的寺庙,即便是在帝京城也不算小了。   大相国寺的五千七百三十三人,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例子。   比如排在第二的报恩寺,和尚就一下子只有两千八百人上下。   第三的普济寺更是连两千人都没有。   同样的,对面最大的玉皇观人数是两千五百五十人,这就是最多的了。   最大尼姑庵的如意庵,人数是八百七十人。   所以玉宝寺这样的寺庙才有资格参加这次集体会议。   但如果没有转机的话,这也是玉宝寺最后一次参加这种会议。   报恩寺的主持子善方丈并不同情玉宝寺,他沉声说道:“真慧师弟,你们玉宝寺这一次也是做得太差了,堂堂排名前二十的寺庙,竟然在蝗灾面前如此吝啬,皇上生气那也是很正常的。”   真慧方丈连忙喊冤:“子善师兄您不是我们,不知道我们有多苦啊!我们又没有什么僧产,又没有多少供奉。前段时间还遭遇了火灾,香火钱全都用上面去了,我们自己吃饭都困难,哪里有钱去做慈善?不是每一家都像是你们这些大寺庙一样,家底雄厚的。”   玉皇观的玄阳道长淡淡的道:“诸位,我们是不是有些偏题了?现在应该是商讨怎么和朝廷讨价还价,而不是纠结于某一家怎么样。”   “贫尼觉得是这样。”如意庵了尘师太说:“朝廷这一次是动真格的,礼部的官吏这几天已经把我们尼姑庵跑了个遍,拿着裕王世子给他们计算出来的标准,让我们参照这个让弟子们还俗。如果敢不执行的,整个尼姑庵都要关掉。”   一个主持笑道:“裕王世子还掺和这个?难怪……”   “阿弥陀佛!”   海悟方丈宣了一声佛号,“洪晨师弟,请慎言,不要说和今天主题无关的事情。”   这位洪晨方丈马上就看到一群人怒望向自己,只能低下头,不再言语。   “贫僧认为,朝廷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缺钱啊。”普济寺的老方丈德平说道:“这几年大灾小灾不断,朝廷已经基本上被掏空了,这一次蝗灾要不是有麸糠粥在,民众不知道要被饿死多少。因此强自还俗只是一个手段,他们的目的还是在于后面的度牒放。”   “德平禅师所言甚是!”老君观观主崇道真人点点头,“我们老君观要遣散五百来人,这个数目不算多,可之后的一张度牒便是一千两银子,委实是太贵了,长此以往,我们承担不起。”   “对!”   玉宝寺的真慧主持又闹了起来:“我们只剩下两百人,起码要再有两百人才可以维持基础的寺庙运作。两百人就是二十万两白银的度牒,杀了我们都没有啊!”   “我们就闹吧!号召全天下的寺庙道观一起闹!”一个主持建议道,“大家都闹起来,皇上肯定会考虑的。”   “你还不知道吗?”   报恩寺主持子善方丈诧异的道:“全天下一两万座寺庙、尼姑庵、道观,规模小于二十人的,都不会强自还俗,并且不到二十人之内的,你可以申请到二十个人的度牒名额,这是不收费的。”   这个主持笑了一声:“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人心?我们这些大庙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可你却怎么不知道,全天下至少有一半的寺庙道观都是这种规模的?”崇道真人冷笑道:“少了一半的寺庙道观声援,你能成什么气候?甚至于他们还会上书谢谢皇上和朝廷恩典呢!”   崇道真人这么一讲,大家都心头一紧。   佛门(道家)必出叛徒啊!!   “他们这一招分化非常一针见血,所以我们也别指望别人的帮忙了,想想我们怎么规避吧!”玄阳真人叹着气,转而对海悟道:“海悟方丈,您是长者,是我们出家人的领头人,敢问您是怎么打算的?”   海悟方丈很稳重,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老衲以为德平师兄说得很对,朝廷和皇上缺钱,他们想从我们这些不事生产的僧人尼姑道士手上拿钱,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我们想一想,我们究竟是想要保住有这么多名额,还是在未来的度牒购买中,要求有更低的价格?”   “不能两者兼得吗?”真慧方丈问道。   “老衲觉得还是不要去挑战朝廷的好。”海悟方丈淡淡的道。   真慧方丈不说话了。   他自己也就是说说而已。   “其实,我们可不可以通过太后娘娘,给皇上转达一下我们的苦衷呢?”一位方丈看向了了尘师太,“师太,您逢年过节都会进宫和太后谈佛论经,您可不可以……”   “贫尼有这个打算,但我们一家的力量是不够的。”了尘师太也干脆:“正如海悟师兄所言,大家要有一致的想法,贫尼才好去说。”   “贫僧觉得还是要名额的好。”真慧方丈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的玉宝寺七百多人就要减少五百多人,他当然吃不消,肯定要保住眼前。   另一位方丈却直言:“贫僧觉得后续度牒的价格才最重要,这关系到出家人未来百年甚至更远的利益。”   好吧。   这位方丈的寺庙肯定是减员不多,还能运作,但是如果以后隔三岔五的要补充人手,那一千两一张度牒的价格,就让他心疼不已了。   “贫道觉得名额最重要。”   “老衲认为是度牒的价格最重要。”   “还是名额吧!”   “先谈度牒,这样更有利于后来者。”   “……”   二三十位和尚、尼姑和道士,就这么七嘴八舌的对立起来。   海悟方丈和子善方丈两人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苦笑之意。   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想的这些法子,让好好的出家人阵营完全的分裂了开来。   劲儿都不能往一处使,那还怎么团结起来抗争?   ……   “阿欠!”   正在家里烤火炉的柳铭淇,再次打了个喷嚏。   已经拆了纱布绷带的大柱哈哈一笑,“殿下,是不是素老板又在想你啦?”   “去去去,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岂止是素姐一个?”柳铭淇冷笑了一声,“不过这种打喷嚏的事情,应该是有奸人在诅咒我!”   “难道你还能通过打喷嚏找凶手出来?”大柱懒洋洋的道。   “你不希望本小爷找出凶手?”   “当然想!”大柱恶狠狠的道,“我的火龙就这么死了,我恨不得把幕后黑手给撕碎!”   当初北雄侯世子想抢猪油生意,结果惹到了柳铭淇,最后是他姐夫骁骑卫校尉乐军,用了一匹西北的骏马赔礼道歉,这才让柳铭淇罢手。   而这匹骏马柳铭淇送给了大柱,大柱把它当成了宝贝,取名叫做火龙。   没想到才养了不到半年时间,火龙便在这次遇袭之中被毒箭给射死了。   大柱这几天每每想起此事,都忍不住一阵哀伤。   还没有媳妇儿的他,是把火龙看成了自己最好的伙伴,结果没想到就这么便没了。   旁边萎靡不振坐着的樊山,虚弱的道:“殿下,到底是谁,您心中有数吗?”   今天在屋子里的,便是这受难三人组。   因为同生共死过,并且还舍命救了柳铭淇,所以樊山也正式融入了他们的小团体之中,成为了完全可以信赖的人。   “不知道。”   柳铭淇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又不飞扬跋扈,又不强抢民女,怎么会惹来这么大的祸事儿?真是想不通!”   樊山迟疑片刻,蓦的道:“您说……会不会是鬼门关那边?”   少年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过,可是那里面牵涉到这么多方方面面,到底是谁,我们根本分辨不清楚。”   大柱一拍桌子,愤慨的道:“那岂不是只有忍了?”   “不能忍。”柳铭淇正色道,“他们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我们心中有数了,等到机会来临之际,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瓮中捉鳖,把他们从头到尾都给揪出来!”   “我等着那一天!”   樊山重重的点头。   他这条命捡了回来很幸运,但却也让他心中充满了怒火。   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媳妇儿还没有怀上樊家的后代,如果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岂不是有愧于樊家列祖列宗?   想要我樊家断子绝孙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   看着两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柳铭淇想着自己没有把判断告诉他们,其实是对的。   否则保不准下一次他们面对林耀时,会露出什么马脚。   别忘了,柳铭淇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另一个世界有个神探叫做福尔摩斯。   他说过一句经典的话,除去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再怎么离谱,那就是真相。   福尔摩斯又说过一句话,案件之中,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那么这个人多半是凶手。   拿着这两个理论来套,林耀这个林镇远的大公子,不是最大的嫌疑犯吗?   先他家里老爹就是漕运总督,在南北码头有着重要的利益,根本就不希望有人清楚鬼门关。   所以林家是有强烈动机的。   然后林家的势力也非常的强大,林镇远成为漕运总督十多年,已经培养了无数的心腹手下,想要从中挑选出一些死士来,完全没有难度。   这就比户部、相城府那些官员的可能性大多了!   那些都是流水的官儿,做一任两任就走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功夫来培养死士?   你真当死士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   更何况是几十个死士!   那得花多少金钱、时间和功夫才能做到?   就凭那群见钱眼开,什么内涵都没有的贪官污吏,能做到这一步?   接下来,还有一点佐证。   林耀之前就对裕王府的产业有强烈的野心。   这不单单是因为他背靠着太子,才会这般的贪婪,柳铭淇从他的眼中,就已经读出了“贪婪”二字。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一个敢借着太子名义,来抢夺亲王家的生意的臣子,你能说他有尊卑之心?   太子还没登基呢,他就有这个胆子,那么很显然的,他也就同样有胆子派人刺杀柳铭淇。   如果按照这个结果反推,那些杀手们很有可能来自于水上,而不是6地。   最近一段时间,大运河的船只固然已经渐渐减少,可也是全国最繁忙的一条航运线路。   在这里面藏上一船人,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船,甚至是连靠岸都不用,直接让他们游水上岸,不行吗?   帝京府周围可是河流干道众多,根本没办法监控的。   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踪便全部隐藏住了,送他们过来的船只也马上开走,根本没人能觉。   要是林耀再狠一点,直接派人再把船夫水手给做了,随着船一起沉没,那更加没办法追查。   再再狠一点,继续这么的杀两三轮,便真的把所有秘密全部埋葬,只有他们父子能知道了。   嗯,不是柳铭淇想得太黑,电视上不都这样写的吗?   杀光一切参与者,就是反派必备嘛!   有了这么一个完整的推论,柳铭淇心中最大的嫌疑人,自然便是林耀……不,整个林家!   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世子,想要对付位高权重的漕运总督,还没有证据,只能靠推论,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甚至还没考虑到漕运总督林镇远是皇帝的潜邸之臣,而他的儿子林耀又是太子的潜邸之臣。   两人都有强大无比的靠山,在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之下,在没有正式确认的情况下,柳铭淇的这个想法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诸事不密则受其害。   为了让更多的人安全得到保证,柳铭淇只能忍。   忍到他有能力查出真相,有能力为自己和大柱、樊山报仇的时候,才可以用雷霆之势将凶手斩杀。   除此之外,说什么都没用。   男人的复仇,始终还是要看实力!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手卷一杆烟,快活似神仙【第五更!求订阅月票!】34/71   柳铭淇没有出生在困难的五六十年代,也没有出生在蓬勃展的七八十年代。   他出生在了被称为“毁掉一代”的九十、零零年代。   所以他的思维跟前面那几代人不一样。   他不信奉什么信念的力量,他认为有钱就能办到一切。   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虽然社会的结构变了,但很多本质却没有变。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仍旧能在这里用,而且还用得很顺手。   柳铭淇的身份就决定了他不能从官面上搞死林家这样的大鳄。   宗室子弟不允许在朝堂和军队做事,这就大大的限制了柳铭淇的手脚。   幸好太祖没有像是朱重八一样,把自己的子孙当成猪来养,反过来还允许并且提倡他们积极从商。   从商就意味着能赚钱。   能赚到钱,赚常人难以想象的钱,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做了。   裕王府如今的生意,只要保持正常的展势头,要不了三五年,柳铭淇便可以累计起力量。   然后他便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在实力还没有达到之前,想多了也没有用,所以这几天柳铭淇都在努力的恢复,毕竟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嘛。   他一天到晚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慢慢的走路,又不能因为太快而让伤口崩开。   这天,他正在庭廊里面走着,一个仆人上前禀报说:“殿下,外面有一个自称苏禄国王子罗烈的人,想要求见您。”   “苏禄国?”   柳铭淇回想了一下,这应该是宿雾国旁边不远的国家吧?   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思索之间,柳铭淇挥手示意:“让他进来吧。”   “是!”   ……   片刻之后,一个黑黑瘦瘦的矮个儿男子,在仆人的带领下,到了柳铭淇跟前。   他见面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鞠躬到底,同时把手里的盒子递上来:“苏禄小国五王子罗烈,见过大康裕亲王世子铭淇殿下!惊闻殿下遇刺,番邦小臣特意前来探望,这是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咦,这小子很有礼貌嘛!   柳铭淇笑着让他起来,“五王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礼物还是算了吧,你们居住在京城,可是大不易啊。”   大康有着中原王朝固有的虚荣和礼貌。   凡是来到大康学习游历的周边藩国部落王子贵族,朝廷在帝京府都会给他们安排吃住,一般都有一个院子,然后按照人数的不同来分配大小不一的院子。   然后朝廷也会每个月给他们生活费、夏天有清凉费、冬天有烧炭费,综合起来他们吃住是完全不用花钱的,至少也是殷实人家的标准。   但是他们想要做点事情,想要奢侈点,想要买东西,想要做生意什么的,那就没有任何的优惠了,全靠自己的底子和赚钱能力。   番邦小国的王子因为做生意破产,不得不喊国内带钱来赎人的事件,也是有过不少。   本来没什么交情,又是穷人,柳铭淇自然不大愿意收礼。   罗烈见状笑容更甚:“殿下,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而是我们苏禄国的一点土特产。”   土特产?   那我就有兴趣了。   柳铭淇接了过来,顺手打开,看到的是长长的一条一条的、犹如晒干的豆腐皮一样的东西。   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咋了?   人家千里送鸿毛,你这万里送树叶?   见到了柳铭淇的疑惑,罗烈赔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是我国特有的一种叶子,如果把它晒干之后,放在盏里燃烧,去嗅里面冒出的青烟,会觉得很精神,消除疲乏。   我们土人一天到晚做的事情不多,日子也过得无聊,所以经常大家聚在一起,围坐四周来吸这种烟雾,却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柳铭淇:“!?”   我听到了什么!?   少年迅即的把一片叶子举了起来,再闻了闻味道,脸上强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收着,回头试一试看吧。谢谢你的心意!”   见到柳铭淇好像有点兴趣的样子,罗烈心头充满了欢喜。   真不枉费自己花了那么多钱,买通了那个臭小子的侍卫,得出来的一点线索啊。   这位裕王世子殿下对新奇的玩意儿果然充满了兴趣,哪怕是我们国内非常低俗、只能打无聊时闻的烟叶,也能引起他的注意。   “对了,它的名字叫什么?”柳铭淇把盒子递给了身后的仆人,看似随意的问道。   “我们叫它烟叶,就是能烧出烟的叶子。”罗烈回答道,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因此也没有看到柳铭淇的一只手在微微抖。   “有点意思。”   柳铭淇拍了拍他的肩膀,“五王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被柳铭淇拍肩膀的罗烈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回殿下,小臣用了一点手段,从宿雾国王子的手下那里得到的消息。”   “嗯?”   少年一愣,这也是他猜想的,但没想到罗烈直接的说了出来。   罗烈看到柳铭淇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再打量起了自己,心头顿时一定。   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   这位殿下根本不在乎什么杜立峰,只在乎杜立峰带来的东西!   只要我能也带来新奇玩意儿,那么一定能取代杜立峰在小王爷心中的地位,从而就能成为他身边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思绪一闪而过,罗烈挠挠头,做出尴尬的样子:“虽然收买的手段不光彩,可我觉得这事情不能欺骗小王爷,不然我们之后有可能的合作,就没有信任的基础了。”   “你这个人……还真有点意思。”   柳铭淇今天已经说了两次“有点意思”了,他对这个看上去黑漆漆的苏禄国五王子,还真有点兴趣。   不同于杜立峰的傻乎乎,这位王子非常聪明,也非常有心机,简直不像是土人,而像是江南的商人们。   “我们苏禄国面积比宿雾国大了好几倍,而且在东洋岛国之间,都有一些生意往来。”罗烈道:“殿下您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小臣会立刻派人去搜集,明年夏天的时候就能6续运送回来了。”   “让我猜猜……”   柳铭淇沉吟道,“你这么积极和殷切,是为了我们裕王府的那些商品吧!”   “正是!”罗烈点头说:“殿下明的肥皂、花香精油、厕纸、白糖和大白兔奶糖,都是神品一样的东西。如果能拿到东洋小国去卖,一定会大卖特卖的。”   “东洋小国有那么多钱买吗?”柳铭淇笑道。   东洋小国数十个,但个个的规模都不大,而且还大多以部落联盟的形式存在,他们国王的权力,远远比不上中原的皇帝。   既然势力分散、国王权力不是至高无上的,许多大大小小部落各自为政也就很正常了。   再加上东洋小国的人通常都很懒惰,所以基本上人们都很穷这种性格和处境,一直延续几千年都会存在,几乎没有改变。   如果只是卖给那些头人、族长和贵族们,区区一点点人数,还真不值得千里迢迢去售卖。   “综合起来还是能有不少人的。”罗烈有点尴尬,“况且我们拿过去卖,也可以让他们用香料、黄金白银、粮食来换吧?中原不是缺粮吗?他们那里可不缺!”   “这里面操作难度太大了。”柳铭淇直接摇头,“粮食可以运过来,但中间的风险也大,稍不注意一个船队就被飙风给摧毁了。”   顿了顿,柳铭淇又道:“不过五王子你的拼搏之心很不错,我喜欢你这样有拼劲儿的年轻人……所以你先去拿点东西,在京畿地区贩卖吧,别在帝京府!只要你能做出一些成绩,那么下一步你就可以带着满船的商品回东洋了。”   罗烈大喜过望,他还以为柳铭淇这么说是不行了。   结果却是可以先来一场考核,让自己施展一下能耐。   “小王爷请放心,小臣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这话的时候,罗烈身子弯曲得几乎要头着地了。   由此也可以想象他的高兴。   但罗烈再高兴,也比不上柳铭淇。   待到下人送罗烈出去,柳铭淇便拿过了他送来的小盒子,加快了脚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柳铭淇先是三两下的把罗烈,拿出了小盒子里面的烟叶,开始双手尽量的揉碎。   等到揉成足够碎,柳铭淇又拿出一张写字用的麻纸,把揉碎的烟叶放到麻纸上,慢慢的开始卷了起来。   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麻烦,实际上是一气呵成。   待到柳铭淇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长长的、如同细细吸管一样的纸管时,脸上不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应该没错吧?   用火折子点燃了纸管,看着青烟从端口袅袅升起,柳铭淇对着另一端猛吸了一口。   下一刻,两股白色的气体便从少年的鼻子里喷了出来。   有些辛辣。   有些呛鼻。   但却绝对是熟悉的味道!   柳铭淇一边笑着一边开始了吞云驾雾,享受着已经好久没有的美好瞬间。   欢迎回到文明的世界   烟草!   ……   注:烟叶有很多种类,起源于南美和南太平洋群岛,设定苏禄国位于南太平洋之中,故而有烟叶,望诸兄知晓。   ……   这几天功能饮料喝了个遍,打嗝都是那种味道。   恳求大家多订阅一点,讨口饭吃不容易啊!   继续坚持!继续写!继续爆!   不怂!!!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要发了!【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   香烟代表着什么?   是无数人寂寞烦恼时的依赖品?   还是明知道会生病,却还忍不住要去抽的小恶魔?   在柳铭淇心中,这些都不是!   我天朝上国的烟草公司,单是凭借着一己之力缴纳的税收,就碾压了所有所谓的暴利行业,成为了纳税第一大户,这才是最牛批的!   这说明了香烟代表着的无穷魅力。   连柳铭淇这种科学宅男,在无聊的时候都会来上两支,就更别说那些老烟枪们了。   华夏,乃至全世界的暴利烟草行业,靠过二十亿的烟民们,实现了不断展收割的过程。   然后国家又在他们身上收割一道,在困难时代,不知道支持了多少行业的艰难展。   这个小玩意儿不是毒品,但却让许多人根本离不开,否则戒烟也不可能成为世界性的难题了。   可柳铭淇不管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要了,要大了!   只要小爷我能引进烟草种子,然后把它们种植下来,好好的照顾,一年两年三五年之后,随着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我裕王府的香烟生意就像是开闸放水一样,赚得盆满钵满呀!   没有过滤嘴?   古代人在意什么过滤嘴?   没有生产设备?   先用人工,再慢慢做机器不行啊?   最好的烟草种植基地在云南。   云南除了路途遥远,没什么缺点啊,我可以修路!   可是云南现在叫做南诏。   卧槽!   柳铭淇激荡的心情,顿时便冷了下来。   但是转而一想,少年又觉得没什么意外了。   别说是现在,哪怕是在明清两朝,云南和贵州一直都是土司当道,属于是国中之国,蛮荒又穷困,根本没人稀罕。   相反的,那个时代,两个先后的王朝能紧紧抓住这两个地方不放,其实也算是一种对我华夏民族有贡献的地方。   包括清末的时候,左文襄公率领三万湘江子弟,抬着棺材出征,将西域从叛将手里夺了回来,那也是有着巨大贡献的。   想当年的越南,不就是因为又穷又多蚊虫病症,就被中原给放弃了吗?   本着一种对后人负责任的态度,柳铭淇认定云南迟早都会是我大康的领土,但却又不能急于一时。   相反的,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很妙的主意。   我国的烟草产地肯定是云南最好,但准确来说,应该是云贵川三地。   传说太祖的手工卷烟的烟丝,便是来自于四川什邡一处小桥下的一小块地种植的烟草。   现在的西南三省,四川、西康和贵州,西康靠近吐蕃高原,非常贫瘠,但是它的南部却是接壤南诏的,在后来也是四川主要的烟叶种植基地。   四川本身的金沙江、巫山附近一带,也就是后来的重庆管辖范围内,也是很好的烟叶种植区域。   贵州更不用说,全境都有烟草种植基地,面积比不上云南,却也是数一数二。   这西南三省将来就多种植烟叶,也能给农民增加许多收入。   而看到了香烟展得巨大前景和收获,如果自己再给满朝诸公说起,其实南诏才是世界上最适合种植烟叶、能做出最高档香烟、能赚最多钱、收最多商税的地方……   你猜猜大臣们会怎么想?   凡是一切能增加税赋的事情,都不可忽视!   更别提可以一口气增加数百万税赋的大事儿!   绝对马上就会变成自古以来!   对的!   自古以来南诏就应该是我们中原的一份子,不应该被分割。   疆域扩大不算是什么幸福感,关键是该有的一个都不能少,这才能满足理科男人的强迫心态。   想着这美妙的一幕,柳铭淇不觉哈哈笑了出来。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手指被火烧的感觉。   卧槽!   烟锅巴烧手指了!   少年跳起来就甩掉了简易烟锅巴。   但这么猛力一挥手,又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   下午的时候,柳铭淇正兴致勃勃的在房间里卷烟,外面就听到池三的声音。   “殿下,殿下,我回来了!可以进来吗?”   “三儿啊,进来进来!”   柳铭淇笑着招呼他进来,“要不怎么说你小子运气好呢?上次我们被刺杀你就躲过了,现在好事儿又被你撞上了!”   以前没做生意的时候,柳铭淇的两个小跟班便是大柱和池三,号称左右金刚。   结果现在裕王府生意越做越大,负责工坊这一块儿的池三就越来越忙,每天习惯了早出晚归,也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能跟着柳铭淇和大柱吃吃喝喝。   如若池三现在还是跟班,那么这一次的刺杀,他十有八/九就躲不过。   柳铭淇还能有强壮的体魄来抵抗毒素,他却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平日里根本不锻炼身体的。   哪怕不被当场射死,毒液进入他的体内,他能不能撑到最后,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等到柳铭淇醒来,见到池三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真幸运”。   不过池三自己是有些尴尬的。   小主人遇到灾难,自己却不能在身边护卫,这是仆人的失职。   听到柳铭淇的后半句话,见到柳铭淇满桌子的烟丝和麻纸,池三愣道:“殿下,您……您,您这是玩游戏?”   “不是,我在做好东西。”柳铭淇顺手递了一杆烟给他,“来,这边用火点上,然后像我这样!”   说着,柳铭淇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杆烟,潇洒的抽了起来。   现在的香烟已经裁剪成了大约八厘米的长度,不会再那么长,也更适合拿在手上抽。   池三不明就里,不过既然小主人都这么说了,他也只有照办。   “咳咳咳!”   他第一口抽烟,便被呛住了,连连的弯腰咳嗽,把吞到喉咙里的烟雾给吐了出来。   “三儿,你这样是不对滴。”柳铭淇给他进一步讲解道:“吸的时候,喉咙末端要封住,不能让烟雾进去。然后鼻子用力的出气,这样烟雾便顺着鼻子出去了……对,对,很好,就是这样!”   池三是聪明人,没几下便学得很溜。   可是他却感受不到快乐,边抽边道:“殿下,这吞吐烟雾有什么好的啊?闻着都觉得头昏。”   “三儿,你还是太年轻啊!”   柳铭淇老气横生的道,“等你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你点燃了这杆烟,就会知道什么能让人消除烦恼了。   甚至于无论高兴还是烦恼,每一件事情做完,你抽根烟,那都有一种成就感。   另外,等你有一天去花楼的时候,你就当着她们的面儿点燃这杆烟,你就等着接收崇拜的眼神吧!”   池三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眼睛里满是“我读书不多,但你也不能骗我”的怀疑。   就抽这种什么烟,我就能成为最靓的仔?   去花楼不是钱最好用吗?   钱到位了,小姐姐马上能变宠物,要怎么就怎么,对吧?   但他还是决定再试一试。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在房间里制造有毒空气。   幸好这里是古代,这幅场景如若是在现代的话,被孩子的父母看到了,保准是一巴掌就打过来了。   柳铭淇还边抽边让池三帮自己卷烟。   池三武功不行,但是脑子够用,手脚也灵快,马上学会了方法,两个人的度飞快的卷起烟来。   可惜罗烈送的烟叶不多,也就是一斤多的样子,   柳铭淇和池三只做了大约不到五百支,质量还有点参差不齐。   本来标准香烟是八十四毫米,但其中十九毫米是过滤嘴,香烟本身长度只有六十九毫米。   在没办法用上过滤嘴来骗消费者的钱之前,柳铭淇只能选择增加香烟的长度,来达到视觉上的美观。   不然抽每支烟都像是在抽烟屁股,多么丢份儿啊。   所以本来一克便能卷好一杆烟的,放在柳铭淇这个便成了一点五克左右。   弄完之后,柳铭淇还教池三做了简易的软烟盒,一盒烟二十支,标准的现代配置,就差在烟盒上面写上商标了。   等到所有工序做好,看到摆放得整齐的二十多盒软烟,柳铭淇忍不住敲击烟盒,熟练的弹出一杆烟,点火抽了起来。   我此时抽的不是香烟,而是乡愁。   少年这么想道。   旁边的池三看得却是眼睛一亮。   殿下拿烟点烟的姿势,可真的是有点英气逼人啊!   有着这样的感悟,池三在离开的时候,还带了两包烟走。   柳铭淇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去花楼对小姐姐装比,拿着烟盒把玩的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用火折子电影,好像比格不高啊。   点烟就是最酷的环节之一。   要一开始便让人们觉得很酷,香烟这才有让人想要抽的欲望。   打火机点烟最方便,可是却差了点意思。   巧了。   最酷的方法却是非常原始的火柴点烟!   但是火柴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有的只是粗略版火柴的“烛”。   可烛却完全没有火柴那么简单好用,因为它还需要火折子来引燃,不能独立的存在使用。   没有过滤提纯的汽油,我现在造不出打火机,那我还做不了火柴吗?   这岂不是侮辱一个化学博士的多年寒窗苦读?   ……   注:陶宗仪《辍耕录》载:“(南宋)杭人削松木为小片,其薄如纸,鎔磺涂木片顶分许,名曰烛,又曰焠儿。盖以火及代烛也” 第二百三十章 赚钱真容易【第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找到香烟这个大宝藏的柳铭淇很高兴,苏禄国五王子罗烈更高兴。   他知道自己已经初步搭上了柳铭淇的线,以后只要能继续不断的送给柳铭淇那些岛国的稀奇玩意儿,自己便有资格成为小王爷的分销商。   只不过,罗烈回家之后才有点愁。   小王爷说了让自己去拿点东西去试着贩卖,却没说在哪家裕王府店面去拿,然后拿多少啊。   是不是自己等两天,再去拜访的时候询问一下呢?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快到黄昏的时候,就有裕王府的侍卫敲门拜访了。   罗烈听到仆人禀报大喜,赶紧的亲自迎了出来,看到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带刀侍卫。   汉子拱手示意道:“在下裕王府侍卫6良宇,见过王子殿下。”   “哦,是6侍卫,你客气了。”罗烈也拱手行礼,“还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   “是我家殿下让我过来的。”6良宇道:“王子殿下不是要购买一些我们裕王府的商品去贩卖吗?我这就带您过去。”   “诶!”   罗烈笑得何不拢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6良宇点点头,提醒道:“王子殿下,我们裕王府的店铺里面,商品是有定价的。因为您还处于考核之中,所以暂时价格不会对您打折,但是只要店里有的东西,您都可以买,您看这样能接受吗?”   “能!”   罗烈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他却不怕。   裕王府的多少商品都是限量限时出售的?   正因为外面很多都买不到,所以价格才会更高,他只要能拿到货,就可以赚钱。   再说了,小王爷的意思不也很清楚吗?   只要自己能做得好,以后肯定是有打折的。   现在这点考验都接受不了,还求什么以后做小王爷的海外分销商?   ……   东洋和西洋的小岛国的王子、部落贵族等等,都是居住在汴河以北的怀远驿,具体位置是帝京城的兴道坊。   两人顺着兴道坊往外走,只走了两条街便走到了御街上面。   再走了一刻钟左右,罗烈便看到了裕王府熟悉的“裕”字头的招牌。   这个两层楼的商铺装修得非常华丽,灯火通明,到处都点着油蜡灯,就好像灯油不要钱一样。   但这也给人以一种很强烈的视觉触感,老远就能看到,哦,这灯光最亮的地方便是裕王府的商铺了。   也因为裕王府商铺太明亮了,晚上周围两侧都摆着不少的摊位和流动推车,专门有些人卖各种吃喝玩耍的东西。   人多了就显得很热闹,也显得很有人气。   裕王府的店小二、掌柜的从来都不驱逐他们,甚至在下雨下雪的时候,还会在里面烧热水给他们喝。   所以这群人都很懂事,凡是上午裕王府店铺忙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过来挡着,等到下午人少了,他们才会6续过来摆摊。   倒不是说下午就生意不好,而是裕王府的东西一般都是在售日的凌晨就开始排队,中午一定会被抢光,下午没什么卖的,自然也就没人过来了。   罗烈跟着6良宇进去的时候,掌柜正在和店小二忙着擦拭桌子椅子。   看到两人,掌柜的笑道,“老6,你怎么过来了?”   6良宇回答道:“殿下让我带着这位苏禄国罗烈王子来,先按照正常价格卖给他一些东西,随他挑选数量和种类。”   “哦,原来是王子殿下。”掌柜行了个礼,“不知道您想要买点什么?”   “我想买什么都可以吗?”罗烈想起了之前6良宇的话,先确定一下。   “对的,既然是我们家殿下吩咐,那就行。”掌柜颌道,“您也知道的,我们这里一共有几种产品,除了肥皂是放在妙味居卖,跟我们无关,其余的花香精油、厕纸、白糖和大白兔奶糖,您都可以买。”   “都有货?”罗烈问道。   “有。”掌柜都不带迟疑的。   罗烈眼睛眨了眨,心想原来裕王府也是有打埋伏啊。   明明都还有,怎么就不卖了呢?   花香精油三天才卖一批、白糖一天卖三千斤、大白兔奶糖还只能卖给买花香精油的贵夫人们。   人们为了抢到这些珍贵的宝贝,通宵排队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   结果我倒好,有了小王爷的安排,随时都能买。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啊!   感叹之余,罗烈道:“那我买一百斤大白兔奶糖吧,可以吗?”   掌柜的笑了,“王子殿下,我们现在还没有一斤一斤的卖,只有二十颗一包的,每包一两银子。折算下来,大约五包就是一斤,您确定要五百包吗?”   罗烈飞快的算了一下,五百包就是五百两银子。   他肯定比杜立峰的钱多,不过也没有多到一掷千金的份儿上,今天他把全身身家都揣到兜里,也不过六百多两。   但这一次话都抛出去了,如果退缩说不买,那岂不是丢了面子?   丢面子不打紧,要是被小王爷知道了,觉得自己这个人扭捏不大方,那岂不是更加糟糕?   虽然五百包大白兔奶糖这么多,能不能卖掉是一回事,可至少不能露出胆怯。   所以他马上道:“对,我就拿五百包!”   “那就劳烦您多等一等。”   掌柜的转而吩咐两个伙计,“去平乡街的铺子借2oo包过来。”   随着伙计们跑出去骑马走了,罗烈才现,原来人家的存货还真的是不多,倒不是有很多却不卖。   一会儿过后,伙计们提着四个大口袋回来了,把一包包的大白兔奶糖放在了桌上。   再加上了店里有的,居然摆了满满的一桌。   “来,您点一点。”掌柜的笑着摆手道。   “不用不用。”   罗烈这点数还是有的,他先付了钱,再招呼自己的车夫和下人,进来把这些大白兔奶糖搬进车里。   掌柜的说道,“既然有我家殿下打了招呼,那么下次殿下您还要买东西,就直接过来便行了。”   罗烈笑着客套了一番,便神清气爽的和6良宇出来。   6良宇就没有跟着他再回去,“王子殿下,我家殿下还有个请求……”   得偿所愿之后,罗烈心情大好,又因为是柳铭淇的事儿,他笑得很有些阿谀:“您说!”   “您昨天给带来的烟叶,不知道还有吗?”6良宇问道。   “有啊!”罗烈反应了过来,“小王爷还想要?”   “对!”   6良宇道:“我家殿下说了,如果可以,他想全部都要……不知道王子殿下您为难不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罗烈想也不想的道,“我的府上还有很多,他们每年都会给我带一些来……请小王爷放心的用。”   “那我明天过来拿,可以吗?”   “当然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6良宇对他挥挥手,自己骑着马走了。   罗烈才刚刚回过了头,忽然就现两个男子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冲到了自己跟前。   他以为是遇到了街头小青皮,吓得后退了一步。   就在罗烈想要喊手下帮忙时,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开口道:“兄台请了!”   嗯?   不是抢劫?   罗烈看着他们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心头一松。   再看看自己身后不到五米的裕王府商铺,罗烈心头更是大定。   “你们是干什么?”罗烈操着一口纯正的京城话道。   两人听着这话,都没想到罗烈是海外之人,毕竟西南和东南的一些小族土人,也差不多这样子。   其中一个个子高点的道,“请恕我冒昧,刚才我看兄台的仆人好像是搬上车一些东西……”   稍微胖一点的男子却直接道:“兄台,你是哪儿的人啊?怎么能拿到大白兔奶糖?那几袋子全是吗?”   罗烈下意识的道:“你们怎么知道?”   “真的是!?”   “我滴娘!兄台你太厉害了啊!你是裕王府谁的亲戚吗?”   “不不不,这起码得是总管级别的,甚至是直达主人家的!”   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让罗烈觉得很是括噪。   “停!停!”   罗烈举起了手,“你们两个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两人穿着锦袍,但却又没有上位者的气息,应该是商人。   再联系到他们的询问,罗烈便大致猜想到了他们想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两人先后就道:“我想要买你的大白兔奶糖。”   罗烈问道:“你们要买多少?”   那个胖一点的男子呼吸都紧促了:“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喂喂喂,老陈,你这就太没道理了吧?”高个子男子怒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做道义吗?”   胖一点的男子老陈无奈的看了看他,点点头道:“好吧,我们一人一半!”   “这才对嘛!”高个子男子笑着转向了罗烈,又是一脸的期待:“兄台,你有多少?”   “价格都不问,你们就想包圆了?”罗烈有点想笑。   “还问什么价格?”老陈道,“三两银子一包,有多少要多少。”   罗烈微微一惊。   好家伙。   自己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大白兔奶糖,转眼就能赚一千两白银了?!   他虽然是苏禄国王子,可一年得到的经费还不到一千两银子。   幸亏他经常做点小买卖,才能补贴自己的生活,才能在别人面前保持他王子的尊贵姿态。   今天拿出五百两买大白兔奶糖已经接近于他的极限了。   本想着回去看看,要怎么才能找人卖掉这么多大白兔奶糖,却万万没想到,才出了裕王府商铺门口,就遇到了高价收购的!   转手就是一千两银子的利润,这样的生意到哪里去找?   罗烈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的道:“我……我还得回去再看看,有朋友还等着我呢。”   老陈两人都是做生意的老手了。   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不外乎就是想要再抬一抬价格罢了。   高个子男子连忙道,“兄台,老实说,你如果数量多的话,别人很难一口气能吃掉的!况且你的朋友不一定就能比我们价格出得高,你到时候要达不到满意的价格,在哪里找我们?”   “对嘛!”   老陈在一旁道:“你还不如现在卖给我们,落袋为安,不是挺好吗?”   看着他们这么的热切,罗烈决定狮子大开口一番:“五两银子一包,我就卖。”   老陈顿时叫苦了起来:“我的小老爷哟,你真的不知道人间疾苦吗?这一包才二十颗大白兔奶糖,我们三两买下来,最多加两钱、三钱卖掉。   一百包我们也就挣二三十两银子,还得耗费精力到处去跑,去卖给不同的人,哪里像你这样,走出门就能卖掉赚钱?”   “是啊,兄台,一钱五毫银子吃一颗糖,就算是富人都不一定能狠得下心来吃。”高个子道,“我们真没挣多少钱!”   好像这么算起来,价格是有点贵。   要是到五两银子一包的价格,他们买过去成本就在二钱五毫一颗大白兔奶糖,卖给别人三钱银子一颗糖,相当于现在七八升大米的价格了……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或者就如他们所说,我自己落袋为安,然后让他们去承担这个风险?   罗烈心中闪过万千念头,道:“可是我有五百包,你们能吃得下?”   “五百包!?这么多?”   两人互相望了望,有些犹豫的小声商量了几句,才咬牙道:“好吧,我们收了!”   老陈还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你有这么多,我们一下子卖不掉,也担心过段时间会不会降价啊!”   罗烈耸耸肩,没有言语。   这就和我无关了!   ……   看着拿了银子的罗烈飞快的坐上马车,奔驰而去,两个男子再次互望一眼,然后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老兰,怎么样?我这个配合好吧?”   “没说的,老陈,你这小子太能演戏了!现在这小子肯定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哈哈!这种土包子,一看就知道没有见过世面!三两银子一包?再加三两还差不多!”   “别提他了,咱们赶紧去找那些贵夫人、富太太吧!这回咱们可是财了呀!”   “没说的,待会儿春香楼,咱们好好的爽一爽!”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佬,请抽烟!【第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做火柴看似简单,是一个工艺活儿,但怎么把这个工艺流程走出来,却不简单。   西方从真正开始研究火柴到做出来,一共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   对,你没看错。   就是现在的城市年轻人们几乎没有见过的那个小小的火柴,西方都花了两百多年时间研究。   对于我们这些寻常人来说,推开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皮上面轻轻的一划,火柴便燃烧起来,便可以作为火种做许多事情了。   但火柴顶端的红色凝固物是什么,火柴皮为什么能迅点燃火柴,火柴点燃的瞬间为什么有一股灼烧的烟味……这些才是里面牵扯到的重点。   如果详细的说,这里面包含了化学、物理等许多方面的知识。   能把完美的火柴制造出来,就体现出了西方的化学工业已经展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   至少是在那个时代,已经吊打我们古老的东方。   所以在鸭片战争、甲午海战等等,古老的东方古国输得一塌糊涂,看似是朝廷昏庸、军备不够好、兵源溃散,但真正的原因还是科技的碾压。   已经出现了代差的战争,是不可能有意外的。   哪怕是致远舰当年撞翻了联合舰队的旗舰松岛号,也改变不了整场战役的结局。   话题扯远了。   火柴的关键原理在于火柴头上的硫磺和氯酸钾等混合燃烧物,以及火柴皮上涂抹的红磷。   两者在空气中一旦摩擦,立刻就会火燃烧。   硫磺和氯酸钾都比较容易得到,稍微困难一点的是红磷。   红磷需要由白磷净化提纯之后得到,最主要是把白磷的毒性去掉。   早期的火柴皮涂抹的就是白磷,所以一旦划燃火柴,就伴随着燃起一股黃色的烟雾,这种烟雾就是有毒的。   而变成了红磷之后,烟雾就类似于青烟了,没有什么危害。   这也是为什么必须要把危险的白磷再次提纯进化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白磷怎么得到,那也很简单。   凡是学习化学的人,都会听一个小故事,那就是一位德国商人幻想着用强热蒸人尿来得到黄金,结果当他用尿液、沙子和木炭做了实验后,得到的却是一种白腊一样的东西。   这便是白磷。   知道白磷的危害有多么大的柳铭淇,只能是自己来做这个实验。   并且还得做出不少的实验设备,以便提供更大的真空环境,从而才好提纯成红磷。   当然了,这一切都不难。   准备恰当之后,柳铭淇花了三天时间就做出了红磷,并且生产出了一百多盒的火柴。   罗烈早已送来了第二批的烟叶,又让柳铭淇的香烟数目暴增到了二百九十七盒。   揣着火柴和香烟,柳铭淇觉得自己就是街上最靓的仔。   可惜这几天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现在又是寒冷的冬季,天天都在下雪,所以他暂时不能出去显摆。   无聊之中,少年却是等来了一个访客。   来的是绣衣卫大都督高敬。   以前柳铭淇就经常和他打交道,对他还挺熟悉的。   今天一看,却是吓了一跳:“高都督,你这是怎么了?”   高敬满脸的胡须不说,脸色也苍白难看,看起来很有点压抑。   高敬坐在了椅子上,不答反问的道:“殿下,我是来找你问问,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杀手的线索的。”   “我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哪里会有线索?”柳铭淇苦笑道,“之前我不是在皇宫跟你们说过了吗?”   离开皇宫回家养伤之前,绣衣卫、巡捕衙门的头头们,都听了一番柳铭淇和大柱的详细描述过程。   可事实就是,他们连敌人从哪里射箭的、有多少,又是怎么追过来的,都不晓得。   只知道一路逃命。   这也没办法。   他们就三个人,而且柳铭淇是重点保护对象。   反过来如果只有大柱和樊山,说不定还能拼一拼。   高敬沉声道:“殿下,我不是问细节,而是问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柳铭淇摇头道,“我的仇家没有谁吧?要不是铭华?”   高敬哭笑不得,“殿下,别开玩笑,我这都快急出病来了!”   铭华就是礼王的二儿子,璐国公,上次举报柳铭淇等人聚赌的就是他。   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璐国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别说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怕是生死仇敌,璐国公也变不出那么多死士啊!   柳铭淇点点头,换了个人:“要不就是林耀!”   “林耀?”   高敬觉得有点耳熟。   “漕运总督林镇远的大儿子,我遇刺的前几天,这小子想要来入股我的白糖买卖,结果被我给拒绝了。”柳铭淇道,“高都督,我觉得他在报复我,你去查一查。”   高敬恨不得给柳铭淇的脑袋一巴掌:“殿下,您认为就为了这个,他要出动几十个死士来杀你?杀了你,他就能得到白糖的买卖?”   柳铭淇道:“怎么不可能?万一他就是这样的人呢?我告诉你,他特别的嚣张!”   高敬无奈了。   自己过来找裕王世子就是个错误。   他是一个干脆的人,既然来了没用,那就走。   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叶,起身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先走了,如果您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随时派人去绣衣卫衙门说。”   “别急啊,高都督。”   柳铭淇把他给拉扯住,“你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高敬愣了愣,旋即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柳铭淇一副老神棍的样子,“你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都睡不好,焦虑不安,想事情都觉得头疼?”   “嗯,差不多吧!”高敬也没有隐瞒,“主要是没有什么成就,下官自身就很愧疚。”   “那我就不得不向你推荐一款好的产品了,保证能驱除你的这些症状。”柳铭淇笑嘻嘻的道。   “您是说花香精油吧?”高敬道,“不瞒您说,我最近也只有靠它,才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可是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不不不,花香精油可不能解决男人做事时的烦恼。”柳铭淇说话之间,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递到了高敬面前,“但是它可以!”   高敬看了看白色的纸壳盒子,“这是什么?”   “先别管。”   柳铭淇抖出了一杆烟,递给了高敬,然后拿出火柴,“唰”的一划,点燃了火,“大佬,请抽烟!”   高敬莫名其妙的听着这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给自己点燃这跟纸棍。   纸棍没有燃起来,而像是炷香一样的冒着火星阴烧。   一股青烟随即渺渺升起。   柳铭淇为了示范,给自己也点了一杆烟,夹在手中,凑进嘴里吸了一口。   接着高敬便惊奇的看到,柳铭淇像是玩魔术一样,从鼻子里呼出了两道白色烟柱。   少年顺势给他解释了吸烟的步骤,然后抬起了手,让他也这么来一遭。   高敬心中奇怪,但看到柳铭淇不断的吞吐烟雾,心中仿佛有个什么按键被触动了,也情不自禁的把烟放进了嘴里,猛吸一口。   吸进来。   吐出去。   不知不觉的一杆烟就吸完了,可高敬除了身前的烟雾之外,并没有感受到别的东西。   柳铭淇看着不奇怪。   初次抽烟的人,就跟初次喝酒的人一样,体会不了那种快乐。   所以他塞了五包烟和一盒火柴给高敬,“高都督,它叫香烟,晚上如果烦躁的时候就抽几根,说不定能排忧解难。”   高敬心中呵呵了一声,表面上还是客气的谢过了柳铭淇,但心中却决定不搞这种新奇玩意儿。   我自己破事一大堆,哪里有功夫陪你闹着玩?   ……   到了晚上,坐在绣衣卫衙门自己的房间里的高敬,看着今天汇总的情报资料,忍不住脑袋疼。   已经这么多天了,这群混蛋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线索。   外地的那些密探也是,拿着画像按图索骥,却都居然没找到认识这些杀手的人。   这让自己明天下午怎么跟皇上交代?   又得被臭骂一顿!   想起现在越来越毒舌的皇帝,高敬的头不仅疼,而且大。   郁闷得想要大吼的他,却连砸东西都不敢。   因为连他都稳不住了,下面的人又怎么能有精神继续去做事?   高大都督的眼睛飘啊飘的,不经意便看到了自己今天从裕王府拿回来的那几包烟。   烟他不感兴趣,但是那个一擦就燃的火木棍,倒是挺有意思。   高敬拿起了火柴盒,从中拿了一根火柴,学着柳铭淇的样子,“唰”的一下点燃了。   等到木棍燃烧殆尽,“唰”的一下又点燃了一根。   这么弄了三五根,看着随着点燃散出来的烟雾,高敬不知不觉的就拿起了烟盒,然后又不知不觉的拿出了一杆烟,学着柳铭淇那样点上。   “呼……”   两道烟柱从鼻孔呼出。   一口两口……   第一杆烟他不觉得有什么。   抽了三五支烟同样没什么感觉。   不过抽到七八支之后,高敬就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焦躁了。   这么吸着吸着烟,不但心神定下来了,连带着脑袋也没有那么疼了。   他一只手继续夹着烟,另一只手顺手的拿过了一份文书,定神看了起来。   本来刚才还觉得焦躁得难以看下去的情报,现在居然能看下去了。   渐渐的,一边抽烟一边看情报,他是越来越熟练,看得也是越聚精会神。   这天晚上,高大都督房间里的灯,几乎就没有熄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曹相,您也来一杆?【第九更!求订阅!求月票!】35/71   只是在上午补了两个时辰睡眠的高敬,洗漱一番,随便吃点东西,便匆匆进了皇宫。   昨晚虽然熬了一夜,但是仍旧没有什么所得。   因此今天高大都督还是去挨骂的。   反正也都习惯了。   不怕。   但是去到了御书房门口,却被告知皇上正在里面和南宫相爷、户部尚书王飞腾、礼部尚书李言商谈事情,需要他等一会儿。   景和帝一般上午在乾清宫处理政务,下午有时候也会延续处理事务,时间都不一定。   没有谁能说可以有固定的时间去觐见皇帝,这一点高敬自然明白。   他也没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等,相反的还走远了一点,坐在了花坛边儿上休息。   靠得近了,保不准皇上看到就心烦,抓着自己骂,好像是有点太丢脸了。   等了一会儿,因为睡眠不足又吃了点东西的缘故,高敬差一点在花坛坐着睡着了。   要不是那么猛的一栽让他警醒,恐怕被人看到了又会传入皇上的耳朵,又会让他多一个嘲讽自己的话题。   做一个密谍探子老大,难啊!   忽然有些忧愁的高大都督,不知不觉就又摸到了兜里的烟盒跟火柴。   来一杆吧!   就一杆!   尝到了昨晚甜头的高敬,挣扎了一番之后,熟练的点着了香烟。   “呼……”   呼吸之间,高敬已经很是娴熟,不会再有被呛到的情况。   你别说。   裕王世子还真没有吹牛,昨晚这么熬夜下来,虽然很是疲惫,可精神劲儿却不错。   而且抽烟的时候,真的能减少烦恼,集中注意力。   只不过消耗也是巨大,五包烟现在就剩下一包多一点了,真是不禁抽!   ……   从文渊阁走到了御书房这边的道路上,曹仪已经是微微气喘。   他本来人就有点胖,还已经五十六岁了,自然比不得年轻人跑得快。   他中午吃过饭后,先是和吏部尚书李秀泰谈了一会儿事情,然后便听说南宫忌他们又去找皇上了。   谈的事情应该还是僧尼道士还俗和度牒一事。   考虑到有可能涉及到的巨额金钱,曹仪认为自己也该去听听,不能置身事外。   如果什么事情都不管,那还叫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他刚刚钻了个弯儿,就看到那边花台背后一阵阵烟雾升起。   “怎么回事?”曹仪问站岗的两个千牛卫军士。   他们回答:“回禀曹相,是高都督在那边坐着呢。”   曹仪皱了皱眉,“高敬也不能在这里点火呀!你们怎么不去阻止他?”   千牛卫军士们苦笑,“他不是点火,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您不信可以去看看。”   曹仪懒得和这两人多扯,转身就往那边走去。   绕过花丛,曹仪便看到高敬背对自己坐着,烟雾就是从他身前出来的。   忽然间,随着高敬的摆手,他的手上还出现了一点火星,正好不断的散出烟雾。   “高子宣!”   曹仪当即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   高敬正在神游四海呢,忽然听到了大喊,吓得一哆嗦。   猛的回头一瞧,却见到丞相曹仪站在背后。   “曹相,你怎么来了?”高敬赶紧站起来问道。   “老夫过来找皇上有点事儿。”曹仪指了指他手上的烟,“你这是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你在御花园放火呢!”   高敬看了看香烟,摇头苦笑道:“这是……是裕王世子给我的新鲜玩意儿,叫做香烟。”   “裕王世子的新奇玩意儿?”曹仪来了点兴趣,“他又折腾出什么来了?”   别的人不好说,但这个裕王世子干出来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都很有用处,无论在民间还是在官宦家中,都很受欢迎。   “是这样的……”   高敬给曹仪示范了一下。   曹仪觉得这小子在变魔术,“就这?”   高敬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昨晚我心头烦闷,就忍不住多抽了几杆烟,顿时心也不慌了,脑袋也不疼了,还清醒了不少。   所以裕王世子说得没有错,香烟就是有神奇的功效,让人能驱走烦恼忧愁。对了,似乎还有镇定的作用,我本来刚才都心慌的,但现在已经稳如泰山了。”   曹仪满脸的不相信。   于是高大都督只能是心一横,递了一杆烟过去:“我说没有用,要不曹相……你也来一杆?”   曹丞相可不是什么古板的老头子,人家现在还每天晚上都要享受一番花香精油的按摩呢。   所以他顺势接了过来,询问了几句怎么用法,便在高敬的殷勤点火下,抽起了香烟。   他坐在了高敬旁边,多吸了几口,眼睛不断的转动着,“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倒有点意思。   这样,你把你的这包烟给我,我今晚正好要加班做事,如果累了的话,我也抽几杆烟,提提神,看看真正效果怎么样。”   高敬眼睛定住了,“曹相,我就这么一包了,刚打开!”   “你都抽了四包烟了,还在意这剩下一包干什么?”曹仪把那包烟拿了过来,“对了,还有这个点火的东西,挺有意思的,也给我吧!”   就这么的,丞相大人抢了高大都督的东西后,拍拍屁股走人。   连句谢谢都没有。   手中没有了香烟,嘴里鼻孔不能吞云驾雾,高敬似乎觉得自己心头都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种惆怅的心理徘徊不去,以至于他今天挨骂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从而被景和帝骂得凄惨。   ……   曹仪丝毫没有做恶人的愧疚。   甚至于他回到了府上之后,只是顺手把香烟火柴放在了书桌前,便去吃饭了。   他收缴高敬香烟的唯一原因,在于这是在宫里,高敬这样的行为太过不检点,他身为丞相当然要管一管。   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就叫管了。   身为丞相,曹仪升无可升,所以做事情不用像是副相钟昶那么拼命。   他饭后还陪着老妻遛弯了一阵子,才回到书房处理自己的公务。   今天他看的是西北边疆地区连日大雪,造成重大损失,从而申请钱粮补给一事。   西北三省是大康最穷困的地方,比起东北三省都还要穷。   粮食少、土地少、草原也少,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黄土高坡。   但这西北三省对大康的作用来说,又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他们既抵挡了北方的乞颜众部落,又抵挡了西北的回鹘族,还抵挡了西边儿那些高原上的蛮子们。   如果没有西北三省作为缓冲,大康绝对只有迁都这一条路走。   但是光迁都没有用啊。   没有强大的帝京城作为核心,周边的几个重要省份,又哪里来屏障来保护自己?   况且帝京城乃是大康的象征,如果贸然迁徙,不知道会动摇多少人心!   故而每年朝廷对西北三省的补贴资源也是最多。   京杭大运河的尽头并不是京畿地区,而是到了西北,花了那么大力气修建运河,也就是为了给他们运送资源方便。   连续的下大雪,不但封了路,牲畜牛羊冻死冻伤不说,连老百姓的房子都塌了有几万座。   这种情况很不好,如果任由这样展下去,说不定到了春天,西北的人能死掉三分之一,所以朝廷必须要管他们。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   今年秋收刚刚才入库一个来月,这些粮食却不是为了今年就赈灾用的,而是为了明年做准备。   要是现在就用了,明年万一还有灾害该怎么办?   如果非用不可,那么用多少才合适?用掉的该到哪里去补?这都是问题。   曹仪不停的思索着,想着办法,却现脑袋越来越乱。   大康不是一艘到处漏水的船,可最近这些年明显的倒霉。   作为一个帝国宰相,曹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大动干戈,只能小修小补,期盼着之后风调雨顺几年,从而也好修养生机。   可麻烦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来,还是让他颇有些应对不及。   烦恼之中,曹仪的眼睛扫过了香烟和火柴。   他想起了高敬之前说过的话。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好像差不多,似乎可以试一试,看看高敬有没有胡说八道?   思量过处,曹仪拿起了香烟和火柴,按照今天高敬的步骤,点燃了香烟。   一股青烟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冒出来。   曹丞相像是今天下午一样,吸了一口,旋即通过鼻孔吐了出来。   一口、两口、三四口……   没有感觉、没有感觉、还是烦乱无序、好像精神忽然好了点……   曹仪灭掉了第一支已经烧到尾巴的香烟,旋即拿出了第二支。   再试一试看。   看看效果会不会更好。   嗯……   我感觉没那么烦躁了,脑袋也不疼了。   干脆像高敬那样,边抽烟边琢磨吧!   一包香烟,应该是够我抽的了。   丞相颇为理智的想道。   ……   “咳咳,哪来这么多烟雾?”   “哎呀,怎么都抽完了?”   “我不记得我抽了多少啊?”   “是不是高子宣这小子偷藏了几杆?”   “算了,明天再去找裕王世子多要几包备用。”   “这个香烟还是不错的,以后晚上处理公务的时候,倒是有好的消遣物件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恶魔可恶!【第十更!求订阅!求月票!】36/71   寿王铭安觉得最近的这十来天时间,是自己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   以前都没有感受到日子的清新和自然。   直到柳铭淇担当了他的老师,寿王一下子知道了什么才是恐怖。   没有了那个恶魔在欺压自己,恐吓自己,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就是那群杀手不争气,没有直接把柳铭淇给杀了,否则寿王一定会开心得烧香庆祝。   但是听到了柳铭淇重伤昏迷的时候,熊孩子还是多吃了一碗饭,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柳铭淇重伤卧床,当然管不了寿王,所以这几天他基本上又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玩得是不亦乐乎。   但是有一点,他可不敢再随意欺压凌辱宦官和宫女。   毕竟柳铭淇这个恶魔还没有死,如果下次进宫听说了这事儿,保不准又是一顿狠揍。   被打怕了的寿王,一想起那竹鞭的滋味就浑身哆嗦,再也不想经历。   陈贵妃是不会管儿子怎么玩的。   可是疯玩了几天,寿王心中的狂喜消失之后,不觉有些忐忑。   我这几天没有背那篇古文,恶魔回来之后会不会打我?   但他又没有布置新的啊,我有理由不背!   不过前面的内容,却是不敢忘了,不然他转手就是一鞭子,打得我痛死了。   故而随着柳铭淇的伤势越来越好的消息传来,寿王破天荒的居然开始花小半天时间来背古文了。   当然,在别的讲读官的课堂上,他还是要摸鱼的。   然而一群讲读官的大儒们却也察觉出了变化,那就是寿王殿下最近的态度没有那么骄蛮了,对他们也不那么恶声恶气了。   以前他们要惩罚寿王,寿王转过头机会打自己的侍读们,好几个侍读经常被打得到处是伤,但大儒们却还不能管。   因为这是规矩。   所以大儒们清楚了他的恶劣行径之后,就不再惩罚他了反正最后受苦的都是侍读,他们又何必这么造孽呢?   现在倒好。   上次寿王闯祸被裕王世子收拾了,不仅如此,裕王世子还奏请皇上,直接撤销了寿王的侍读,让他受气没有火的地方。   单凭这一手,他们就得给裕王世子比大拇指。   ……   中午吃过饭,寿王便拿着自己的棍子,在练武房里面胡乱挥舞起来。   这是他自己自创的“武功”,并且幻想着靠这个,有朝一日能把柳铭淇打趴下。   因为有了这个执念,所以最近他很是努力,每天都要练一会儿,比起以前的乱打王八拳要认真多了。   “殿下!殿下!!”   忽然之间,外面就跑来一个宦官,惶声的道:“来了,来了!裕王世子殿下到永和宫了!”   别怀疑。   虽然寿王顽劣不堪,而且经常不把宦官和宫女当人,但总有想要出人头地的人给他捧臭脚。   故而他也是有眼线的。   听到这话,寿王眼神中挣扎了一下,“啊……”的大吼了一声,丢下棍子就往外跑。   等到柳铭淇在书房门口看到寿王时,他正坐在书房里面,摇头晃脑的背着《劝学》。   “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   背完了这前几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一节,寿王才像是刚现柳铭淇一样,惊喜的站了起来:“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呵呵。”   柳铭淇笑着进了房间,寿王才现他又拿了一根竹鞭!   为什么是“又”?   因为柳铭淇遇刺的那一天,寿王便欢天喜地的烧掉了放在书房里的竹鞭柳铭淇不遇刺,放在那里他都不敢动。   寿王万万没想到,柳铭淇回来之后,居然主动的自带了武器。   就像是柳铭淇知道他的竹鞭会被扔掉一样。   混蛋!   寿王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马上道:“柳铭淇,你想要干什么?你这种伤患,不要来惹我,我告诉你,我很强大的……喂,我背得这么娴熟,你还打人?有没有天理?”   温情脉脉的面纱撕掉后,两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的恶劣。   不过终究寿王还是怂了。   柳铭淇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把下一段背好,我就不打你。现在开始吧!”   寿王:“!?”   他睁大了眼睛,跳着对柳铭淇吼道:“你搞清楚啊,你就布置到这一段,哪来的下一段?你人老糊涂了吧?”   “所以说要打你。”柳铭淇冷哼道,“先生有事情不能来,你不能自己来我家里求教吗?你连这点好学的精神都没有,我岂能容你?手伸出来!”   还有这种说法?   寿王彻底震惊了。   但他却没有放弃抵抗,等着柳铭淇道:“我要向父皇告你!你这是报复我没有来探望你吧?你一个先生,心眼怎么这么小?”   柳铭淇对此是不肯承认的,他抓着寿王就是一顿好抽。   寿王有心要抵抗一下,却还是被打得哇哇叫,在房间里到处逃跑,却总是逃不开。   “啊啊啊……”   书房里面,又传来了之前就很熟悉的常叫声音。   在外面伺候着的一群宦官和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弹,甚至不敢说话。   裕王世子教训寿王,那是皇上允许了的,而且他身份还是寿王的堂兄,身份对等,更有底气打人。   他们要是掺和了进去,岂不是自不量力的找死?   再说了,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愿意为寿王卖命的。   就连之前通知寿王柳铭淇来了的宦官,也站得远远的,只顾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好像脚尖上长花了一样。   ……   兄慈弟孝的剧目并没有表演多久。   被打得哭泣连连的寿王,再一次坐在了桌前,开始按照柳铭淇的背诵,抽泣着写起了《劝学》下一节。   “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鱼出听;   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   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   玉在山而草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   寿王并不懂《劝学》的意思,他无论背着、写着和诠释着,都没有任何的感悟。   在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重复柳铭淇意志的傀儡罢了。   今天柳铭淇背出的内容,比平日里还多一些,寿王也不敢多问,按照之前的一套做就是了。   实际上是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之前耽搁了十多天的时间,已经落下了不少的进度。   为了让寿王能在新年赐宴的时候一鸣惊人,顺带着为自己扬名,柳铭淇只能加快度。   其实柳铭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在他的那个时代,不说一天,三天背熟默写完《劝学》,并且讲解出《劝学》的意思,都是一种常规操作了。   结果这个臭小孩不但反叛,而且愚笨,更不懂得自己用功,一个区区的《劝学》都如此恼火,简直是难堪大用!   可怜的寿王。   在柳铭淇的恐怖眼神的注视下,一个下午就不停的在写、在读、在背原文和注解。   他虽然已经七岁多,可理解能力还是有限。   柳铭淇并没有让他彻底感悟的想法,所以大部分的学习都是被迫的,一股脑的塞到他的脑子里。   这种学习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幸福,特别是没有兴趣的情况下。   但鞭子却是最好的老师,尤其是没有一群所谓教育圣母在唧唧歪歪的情况下。   被压迫的寿王在最初被收拾了一顿后,一下午都表现得很认真,挨打的次数都减少了几次。   待到柳铭淇离开,他还在认真的背诵文章。   陈贵妃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安安,铭淇已经走了,你可以休息了。”陈贵妃心疼的道。   寿王直接拒绝了:“我得把这一段的文章背好,不然明天又得挨打。”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陈贵妃继续道,“今天弄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哦。”   寿王吞了吞口水。   别看恶魔这个人凶恶残暴,但这个猪肉还是很好吃的。   特别是红烧排骨,又香又有啃头,一次自己能吃一大盘。   他都已经想要站起来的。   可一眼瞧到自己书桌上的那些《劝学》的片段,他又神情复杂的坐了下去。   “娘,你先去吃。”   “安安……”   “我叫你先走开!”寿王怒了,“我要背书,背书你知道吗?不要打扰我!不然我又要挨打!挨打你来帮我承担啊?走……”   看得出来,熊孩子也只是怕敢打他的柳铭淇而已,对于从来溺爱自己的母妃,他可没有什么忌讳。   陈贵妃又哪里舍得骂他?   即便是被骂,她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   同时她的心中开始骂起了柳铭淇。   这个混账臭东西!   竟然吓我的安安吓得这么厉害,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   刺杀都刺杀不了,真是老天无眼啊!   好嘛。   难怪寿王是这个脾气,原来都是随他老妈。 第二百三十四章 皇帝当香烟代言人?【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从寿王的永和宫出来,柳铭淇没能出宫,就被皇太后叫了去。   老太太仔细的摸了摸孙儿的手臂包扎伤口,确认了他已经没事儿了之后,才高兴的留他吃了顿晚饭。   说起来也奇怪。   如果是在现代,这么大的伤势,不在病床上躺个一两个月是没办法出院的。   但柳铭淇只是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可以出来走动了。   虽然伤口还包扎着,可伤口的愈合却非常快,现在已经开始封口,不用担心走路动作会撕裂伤口。   当然了,柳铭淇不会以为自己是位面之子。   大柱比他提前五六天就能到处活动,这两天的伤口都结疤了,这种牲口是完全不能比的。   吃过晚饭,本想着可以出宫,但没想到皇帝又把他叫了过去。   御书房里面,景和帝先和侄儿说起了他遇刺的后续。   “唉,高敬他们始终没办法找到线索,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我看他们都要快崩溃了,所以也不敢再逼他们了。”景和帝很是愧疚的道,“铭淇,可能这个事儿一时半刻没有消息了,我对不起你。”   在任何一个时代,皇帝的道歉都是很难得的。   虽然景和帝为人和善,可他寻常情况下,也绝对不会正式道歉,这关系到一个皇帝的尊严。   可这一次景和帝实在是不好意思。   侄儿因为遇刺差点被杀了,而自己堂堂一个皇帝,居然半个月了还没能找出幕后主使,心中实在说不过去。   还有一点,其实景和帝冷静下来后,已经明白了柳铭淇遇刺的原因。   他只是温和善良,并不傻。   做生意被人刺杀有可能,但能出动那么多精锐死士,那绝对不可能,这起码得杀人全族全家都不行,才能引得人家如此疯狂报复。   那么剩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柳铭淇在鬼门关的一番惊天成就,让许多利益纠葛的人慌了,所以他们之中的人就下了毒手。   景和帝不是不知道鬼门关的复杂和腐朽,但这个事情并不是从他手里才有的,甚至于整个漕运流程之中的贪腐黑暗,是从古至今都有的。   连太祖这么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都断绝不了,更何况是他?   所以只要大家不过分,漕运能顺顺利利的,景和帝也充其量就是经常换官员,不要让他们一家独大罢了。   现在可好。   一旦要爆炸整个鬼门关,给民众造福,反而是动了他们的利益,直接来刺杀柳铭淇了。   景和帝火的时候,曾经想要全部把那些人抓起来拷问。   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有真凭实据,因为一个事情而迁怒全部人,是他没办法做到的,哪怕知道凶手很有可能在其中,他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去拘捕拷打臣子们。   种种原因综合起来,才出现了皇帝给臣子兼侄儿道歉的情况。   柳铭淇听到也很惊讶,赶紧的道:“陛下您不必如此,这不关您的事儿……不过这么一来,也体现出了绣衣卫的不堪大用,您得命令高都督认真整顿啊!”   他是故意说后面的话语来转移注意力的。   果不其然,景和帝听得哑然失笑,然后却又微微点头:“是啊!承平已久,绣衣卫的能力可是大大下降了呢!”   绣衣卫刚刚成立的时候,虽然没有锦衣卫那样的随意缉捕的权力,但是为太祖不知道提供了多少贪赃枉法的证据,朝廷内外被斩杀的贪官污吏,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于他们的探查。   这可就让一群大臣风声鹤唳,很多人很长时间都不敢太过分,因此才造成了大康朝这么多年的承平。   不过任何一个组织,在成立久远了之后,都会变得迟缓、臃肿和腐化。   绣衣卫也不例外。   别的就不说了,单说这一次的刺杀,他们的反应就非常离谱。   就在帝京城城墙外不到十里路生的大规模刺杀,不但事先没有任何消息,事后追查的时候也没有及时反应。   要不是疯狂的羽林卫拼命到处搜索,那群黑衣杀手很有可能都能逃出生天。   结果之后的追溯幕后主使人,绣衣卫同样不行,京城里找不出来,扩展到了帝国的各个省份,他们都没能找到线索。   哪怕是有毒箭上、杀手们的牙齿里藏着的七步蛇毒素,也没办法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朝廷内外对于这些一天到晚疲于奔命的绣衣卫,已经不是什么害怕了,而是有些嘲讽。   你们的实力就这样?   除了悄悄监控一下官员之外,还能做什么?   高敬为此肝火不断上升,绣衣卫衙门里面天天跟炸雷一样,不得安宁。   不用柳铭淇提醒,景和帝其实都有警告他们一下的意味。   这一次实在是太吓人了。   现在是柳铭淇,下一次万一变成了礼王世子柳铭观怎么办?他还有这么好的侍卫和运气逃脱吗?   甚至再显得阴毒一点,要是他们的目标是太子怎么办?   他们这群杀手隐藏在京城里,在太子的必经之路射出毒箭,那结果是什么?   想想都不寒而栗。   景和帝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儿子了,第二个再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他只有疯的份儿。   所以为了避免更大的纰漏,绣衣卫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被皇帝和群臣拎出来,反复的蹂躏。   当然了,绣衣卫也不是没有任何结果。   他们连同羽林卫、巡捕在京城里的地毯式搜查,至少抓获了两百多个通缉的大盗凶犯,至少抓获了五百多个不法的团伙。   这群人最近就关在绣衣卫衙门和巡捕衙门里,天天被郁闷的绣衣卫收拾得哭爹喊娘,大叫自己再也不作恶了。   ……   成功的让景和帝岔开了话题,柳铭淇顺势又给自己的仇人上眼药:“陛下,小臣我控诉的林总督的大儿子林耀有嫌疑的一事,调查得怎么样了?我问高都督,他就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景和帝晒然一笑,“你啊,就知道去吓唬人。高敬去找了林耀,吓得他脸都白了,说话都不清楚,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是不是没有上刑的缘故?”柳铭淇眨眨眼,“我看到戏里都这么说的,直接酷刑之下,他一定招供。”   本来赵寿在旁边都当透明人的,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嘴皮子扯了扯。   要说记仇和诬陷人,裕王世子可是天生的奇才啊!   “胡闹!”   景和帝又好笑又好气,“林耀不过是贪财了一点,哪里有那个心思来杀你?再说了,之前他一直陪着太子在两湖,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策划这些?”   柳铭淇耸耸肩,不再说了。   不用刑,那还说个屁啊?   林耀演戏都不会,那还能在太子身边混吗?   虽然柳铭淇不敢肯定,反正林耀的可疑最大就是了,指着他说事情,说不准就能弄出什么点线索来。   这也不叫什么打草惊蛇。   遇到这么大的刺杀,柳铭淇要是不到处找凶手、不看谁都是凶手才怪。   恰好之前林耀向他要过白糖的股份被拒绝,柳铭淇怀疑上他,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怀疑那才是奇怪呢!   他还不怕林耀知道了恨自己。   即便刺杀不是他主使的,因为白糖这个利益关系,两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既然都不是朋友了,我往死里整他,有什么错吗?   柳铭淇不说话了,景和帝却有问他的事儿:“铭淇,最近我听说丞相他们在吸食一种叫做香烟的东西,又是你明的,对吧?”   “对对对!”   柳铭淇笑着道,“陛下您不知道,香烟可是男人的福音。有事没事的来上一杆,精气神都爽!”   景和帝道:“那这种东西你怎么不给我?”   “因为它其实还是有点害处的。”柳铭淇道,“曹相和高都督没跟你说吗?如果吸多了香烟,人的胸口就会累积下毒素,长久以往会咳嗽得厉害。”   “就这?”景和帝不以为然。   “您如果试着从早咳到晚,睡觉都睡不好就知道了。”柳铭淇道。   “可为什么高敬和曹相、南宫相、马相和钟相,都抽得那么欢喜和陶醉?难道他们就不怕毒素?”景和帝明显不相信。   “因为只要不是天天抽一两包,毒素作的效果也在三四十年之后了。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缓解压力才最重要。”柳铭淇道,“您是皇帝,有什么烦恼需要抽烟的?再说了,您的年龄也不小了,弄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景和帝都气笑了,“四个丞相年龄都比我大,他们不怕,我怕?”   看着皇帝越来越好奇,柳铭淇也没有办法。   转念一想。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这是我们华夏文明的传统啊。   当年不是就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殍”的说法吗?   如果我要推行香烟,皇帝带头吸烟,不是挺好的一个宣传广告么?   还有谁比皇帝更适合当代言人的?   看到皇上都吸烟,底下的自然就会大胆尝试。   男人只要吸上了烟,有几个能戒掉的?   或者说,有几个是愿意戒烟的?   只要天下的十分之一都吸烟,那么云南就会更早的回归到祖国大家庭的怀抱!   但是,皇帝大伯可是一个好人,烟草的危害我还得给他降到最低才好。   他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等我回去做一个东西,再给您配上后送来。”   “行!”   看他如此上道,景和帝很满意,忽然又想起一事儿,“对了,铭淇,今天你进宫来教导寿王,没有又打他吧?”   “没有没有。”柳铭淇一脸的憨厚老实,“寿王殿下聪明好学,我们很容易沟通的。”   “你别说,最近几位大儒都反应,你的教育是有效果的,他老实听话了不少。”景和帝笑了笑,“不过我们还是说好,不能打太厉害了,不然陈贵妃又得在我面前哭了。”   看得出来,皇帝就没有相信柳铭淇的鬼话。   不过既然说了让他去教导儿子,而且儿子的确有长进,那景和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总不能疏于管教,让儿子最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人多烟少【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香烟怎么能减少危害?   现代人想也不想,肯定会说是过滤嘴香烟啊。   但是许多人都不晓得,其实香烟过滤嘴的明比想象中要更晚。   一开始是用了玉米芯,但现在柳铭淇在哪里去找这个高产神物?玉米比起玉米芯可要重要太多了!   然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才明出香烟的过滤嘴,等到足足四十年之后,也就是一九六零年代,才出现了现在我们常见的“醋酸纤维过滤嘴”。   当然后面也有一些展,比如说kdF2乙酸酯过滤嘴,或者是我国一直使用的聚丙烯过滤嘴,都是一种种材质不同,性质和效果差不多的过滤嘴。   以大康朝现在的工艺水准,想这些都是做梦。   所以柳铭淇选择了从十八世纪就开始用的另一种过滤有害物质的方法添加实质过滤嘴。   也就是平日里我们电视里看到的,在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滩,那些舞厅、花楼的妈妈桑们,嘴里经常叼的那种。   简单的说,就是在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尽头加一个木制、玉制、玛瑙制等等材料的烟嘴。   人们不直接吸食香烟,而是通过这种长短不一的烟嘴来吸烟。   一方面可以避免手被熏黄熏黑,另一方面也避免了抽烟的不雅观。   久而久之的,许多男人也喜欢上了这种烟嘴,从而展出各种各样的模式。   柳铭淇见过许多烟嘴。   他准备给景和帝做的烟嘴,是用小紫檀木做的双管可拆卸烟嘴。   连接香烟的那一头比较长一点,跟笔管差不多,大约是一根手指那么长。   里面还塞有一些类如金银花、山豆根、余甘子、薄荷叶等打成粉末后的小包,这样便可以形成一层过滤,从而把有害物质过滤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在这第一个烟嘴的后面,才是嘴巴含着的第二个烟嘴,这个稍微短一点,也扁平一些,适合入口。   再加上用的是可以吸附焦油的木头做烟嘴,那么综合起来的效果,不比化学原料的醋酸纤维过滤嘴差多少。   而这个双管可拆卸烟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经常更换烟嘴。   中药小包肯定是每天都要更换。   烟嘴同样如此,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换。   有时候先换前面的一个,有时候再换后面的一个,甚至是两个一起换都行。   柳铭淇找了家里的木匠,跟他讲了原理后,他很快便做了样品出来。   经过柳铭淇的几次调试后,连续做了好几个版本的木匠,才开始了打磨。   一天的时间,木匠就做了七八个不同样式的大小的烟嘴。   柳铭淇把这几个全都揣上,再带上香烟,兴冲冲的出了门。   ……   绣衣卫衙门里面,此时一片乌云密布。   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都督办公房间里,那嘶哑又暴戾的痛骂声。   “我说你们是人渣,是一群只知道吃饭的废物,还真是说对了!   今天来告诉我,说七步蛇的最大一个产区,根本没有出现过大量购买七步蛇的人?   那这群人嘴里的毒药,还有那些箭矢上面涂抹的,都是口水吗?   没有个一两升的七步蛇毒液,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吗?一两升毒液需要多少七步蛇来分泌,你们当我是傻子不知道?   滚!都给我滚!让这些校尉指挥使全部给我滚回来,我倒要看看,这么些年了,他们都在干什么?一天到晚只会吃屎吗?”   片刻之后,房间里面走出了七八个人。   他们全是在京的校尉和指挥使们。   平日里一个个都是昂挺胸走路的,现在则是跟被骟割了的小鸡一样,走路都没有精神。   见到了柳铭淇,这群人的脸色非常复杂。   又是愧疚,又是咬牙,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柳铭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毕竟自己的工坊还就在这绣衣卫衙门旁边呢,用不着去说些什么讽刺的话语,搞僵了关系。   罪魁祸又不是他们。   充其量也就是他们废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走了出去,柳铭淇才施施然的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着挥散不开的烟雾。   很显然,高大都督又在吸烟了。   沉着脸的他,看到柳铭淇走进来,站起来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殿下,您来了!坐,请坐!”   高敬的心情其实和手下们差不多。   都对柳铭淇有着复杂的观感。   不过高敬更多的是惭愧。   看到柳铭淇,他就想起自己办案不力,没办法找出刺杀这位裕王世子的凶手。   柳铭淇随意的坐下,“这皇上不是已经说了,转为长期搜查吗?高大都督你还那么急干什么?”   高敬对柳铭淇道,“皇上的话,那是皇上的恩赐,我们下面的臣子如果因此而懈怠,那就是太不知道分寸了。   他们现在和我一样,都被降了级,今年年末的奖赏也没有了,但他们却还没有醒悟过来,没有努力去破案的动力,这才是很可怕的。   如若是这样,那么要不了多久,恐怕等到太子继位之后,我们绣衣卫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景和帝已经宣布了对绣衣卫的处罚。   “绣衣卫查办‘裕王世子遇刺’一案极其不力,且松懈懒散,深负朕望,天下臣民无不以此为谈资,朝廷颜面荡然无存。   今,绣衣卫大将军高敬降职一级,余下校尉、指挥使、总旗等一应官员,皆以此为罚,着其戴罪立功,毋令朕失望。”   在处罚里面,高敬是非常丢脸的。   他成为了禁军九卫之中,唯一一个掉到了正三品的大将军,和同僚们聚会都抬不起头来。   但柳铭淇听他的意思,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看到了绣衣卫的危机,还要积极的整顿绣衣卫,争取把他们从泥潭里面拔出来,重新成为帝国最可以依赖的耳目。   这样的一个绣衣卫大将军,才是真正景和帝希望看到的。   于是少年也没有过多的打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烟嘴,几包装好的小中药包,解释了一番用途之后,便想离开。   “等一等,殿下!”   高敬此时才醒悟过来,“您的香烟,再给我来十……不,二十包吧!”   “我前几天不是才给你了第二次的十包吗?”柳铭淇“讶然”道:“我告诉过你,一天抽烟过一包,对身体可就不好,你这样一天可不止抽两包啊。”   “谁叫它像您所说的,能接触烦恼、增加脑袋活力,并且化解疲惫呢?”高敬苦笑道,“我都已经省着抽了,可不知不觉就快抽完了!”   “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再给你五包了。”柳铭淇叹了一口气,“昨天皇上也向我要了,我还得给他留着。”   “啊!?五包怎么够!?”高敬连声叫苦。   “这还不都是怪你?”柳铭淇道,“如果你不给曹相显摆,曹相就不会抽,曹相不抽,其余三位丞相也不会抽,这样皇上也就不会知道,现在你们都要,我还不是只有每人分一些?”   顿了顿,看到高敬一脸不甘心,少年又道:“你知足吧!这么一年半载之内,只有你们几个能抽到了,别的任何官员,包括大将军和六部尚书都没有什么希望。想要再有新的,得等到他们从海外再带烟草过来。”   之前柳铭淇已经给高敬解释过这个烟草的来源,所以他是知道这一点的,也知道香烟是怎么得来的。   但高敬还是不信的道:“咱们大康地广物博,生长的各种植物不下千万种,难道就没有?”   柳铭淇笑了笑道:“我觉得没有,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人做出来……对了,高都督,你可以让绣衣卫去探查一下,看看哪里是不是有类似的烟草……我把图纸和它们的习性特征都给你。”   “这个……这个是公器私用,不好吧?”高敬有些扭捏,俨然不像是当初那么冷酷的绣衣卫大都督。   这也难怪。   烟鬼馋烟的时候,那才没有什么尊严呢!   高敬现在还不算有烟瘾,但是为了应付最近的辛苦和烦躁,他对香烟的依赖也非常大,以至于他听到这样的话,都不觉得有什么反感。   柳铭淇提醒他道:“陛下也要抽啊,过段时间他也没有了,你这样去找,不是也为陛下分忧解难吗?”   高敬眼睛一亮,但却又矜持的轻咳道:“咳咳,这个提议很好,世子殿下,我会考虑考虑的。”   大都督还是要脸的人,虽然心中已经采纳了柳铭淇的借口,但当面说出来却又不好意思。   看着柳铭淇临走时留下来的烟嘴,想着自己最近只有五包的份额,高敬不觉哀叹一声,这日子怎么过啊!   他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在曹仪面前显摆,让他抽一杆了。   曹仪抽了香烟后,第一次只向柳铭淇索要了两包,结果第三天就又要了三包。   在此之后,三位相爷在文渊阁也看到了曹仪吞云吐雾,这下子他们也来了兴趣,同样向柳铭淇索要了起来。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四位相爷都拿着香烟猛抽的情况。   如若不是这样,柳铭淇手里的一两百包,不都全是自己的了?   现在倒好,皇上也知道了。   那最多的一份岂不得给皇上?   真是作茧自缚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子:我没有失宠!【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从绣衣卫衙门出来,柳铭淇进宫先是给文渊阁四位丞相送了二十包香烟和烟嘴过去,再给景和帝也送了二十包香烟和烟嘴。   倒不是柳铭淇小气不肯多给,他总共才做成了二百九十七包香烟,哪里有多余的给?   如果一下子全部给完,怎么吊他们的胃口?   只要让他们习惯了香烟,那就能让他们觉得香烟是好东西,从而推广开来。   香烟对于男同胞的杀伤力,简直比花楼的姑娘们还要强。   就好像是小孩子们吃糖果糕点一样,再多都是不够的。   当然了,区区不到三百包,根本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哪怕是现在只有五个人在抽烟,也是完全不够的。   为此,早在昨天进宫之前,柳铭淇便已经告诉了罗烈,让他用最快的度派人回去,尽可能多的运送大批量烟草过来。   最好是种子也带个几十斤什么的。   罗烈慌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当场就派了侍卫,跟随着裕王妃娘家徐家的人,骑着最快的骏马前往江南。   他们会从江南一路坐船往广州,再在广州坐大船回到苏禄国。   这个路线和之前宿雾国的侍卫们的是一样的。   南方冬天海域不会冰冻,反而是热带气候,更加适合船只航行。   按照宿雾国的航程来计算,苏禄国的航程大概差不多,大概会在五月份回来。   在此之前,谁有烟瘾都得忍了。   柳铭淇还颇有些惆怅,觉得自己这个武器是不是展现的太早了?   万一他们因为没香烟而戒烟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罗烈的角度来说,他不但同意带烟叶,更同意带种子,这并不是他傻,他知道柳铭淇想要种植。   但区区一个烟草,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如果这都舍不得,那还怎么取得裕王世子的好感,赚取更多的钱?   毕竟裕王世子命令江南徐家那边,给苏禄国带去一万块肥皂、一千瓶花香精油、一万卷厕纸、一千斤白糖、一百斤大白兔奶糖作为礼物,这就已经很重视了。   再说他自己这边,虽然第三次就暂时没有能买到大白兔奶糖,但连续的几次做生意下来,罗烈已经赚了不下三千两银子。   这可基本上相当于他之前三年的用度了。   而满打满算,他结实裕王世子都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年之后他能赚多少?   三年之后他又能赚多少?   如果结束这边的学习,他带领满载各种裕王府宝贝的船只一路下东洋,又该赚多少?   金山银山都能捞到手里!   所以这个经济账一算,不舍得这点区区的烟草和种子,简直是傻子!   ……   罗烈这段时间是风光了。   他后面几次做生意的时候,特意的选在了驿馆周围。   这里的驿馆虽然多是西南山区、东南海岛国家的王公贵族居住,大家不算多有钱,但总是比寻常人富裕一点的。   罗烈大批量的卖给他们肥皂、厕纸这两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加什么钱。   花香精油、白糖和大白兔奶糖的数量会少许多,但基本上每个人都能买上一点。   这些王公贵族拿着这些跑到帝京府之外的地方去卖,转手就能赚个几十两、几百两,你说他们是不是笑嘻嘻?   笑嘻嘻的同时,他们能不感激这位苏禄国的五王子?   一时间,人们都在说罗烈的好话,觉得他又仗义又大方,这么多年的驿馆,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这样的人物。   有钱就是大爷,能帮人挣钱的更是大大爷。   大家本身就不是很富裕,有这么个近乎于白捡钱的机会,到处都是夸奖罗烈王子的话语,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儿。   对于这样的结果,罗烈暗地里在偷笑。   他当然不是一个善人,而是一个商人。   之所以施小恩小惠,是因为这群王公贵族在自己的国家都有一定能量。   以后他要是做在这些国度什么生意,有他们在旁边帮忙,那是绝对要事半功倍的。   所谓的友好关系,一定是要长期培养才行。   只有让他们知道,和自己一起做生意有肉吃,那么以后他们才会积极跟自己做生意。   相比起罗烈的风光,另一位王子,宿雾国王子杜立峰,却是没有那么逍遥了。   先前凭借着和柳铭淇的关系,他时不时的都能拿到一些礼物。   像是肥皂、花香精油、厕纸、白糖等等,数量不多,可基本上没有断过。   靠着卖出大部分的这些商品,杜立峰能赚到不少的钱,连带着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可迄今为止,他也只是赚了一两千两银子而已,且大部分都花在了小珍珠的身上,但却又非常不够。   毕竟如果钱多的话,杜立峰就能让小珍珠不去接客,一直都只和自己好。哪怕小珍珠现在不愿意嫁给他,他的钱也能保证自己不是和别的男人共用一个女人。   杜立峰没有什么xx情节,甚至他一点都不嫌弃小珍珠是干这个行当的,因为小珍珠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好。   他只在意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小珍珠跟着他。   现在看到罗烈赚得盆满钵满,杜立峰忽然醒悟了过来!   自己之所以不成功,究其原因还是赚钱赚少了!   可裕王世子每次都是送给他礼物,礼物自然不可能很多,让杜立峰却开口说,小王爷你多送一点给我吧,他又说不出口。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罗烈就能在小王爷那里买到那么多东西,而小王爷却没有让自己买呢?   按照关系来说,应该是自己和小王爷关系更好吧?   难道是……   难道是我失宠了!?   想到这一点,杜立峰不寒而栗。   他的人生几乎全靠柳铭淇来拯救,如果柳铭淇不再把他当朋友,那他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又会变成那个被人嗤笑的“屁王”!   这可不行!   绝对不行!!   杜立峰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心机,危机感来临了,他居然一点别的都没有考虑,甚至没有找小珍珠商量,便径直上了裕王府的门。   而且他还直接问了:“小王爷,难道您不再当小杜是朋友了吗?为什么罗烈可以和您做生意,我却不能呢?”   听到了杜立峰的来意,柳铭淇哭笑不得,“小杜啊,你不是之前得到那些礼物就很开心了吗?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小珍珠,对别的不感兴趣呢!”   杜立峰脸上一红,语气顿时又软了,“罗烈他最近的做生意提醒了我,想要在帝京城生活得更好,我还需要更加努力。   能和裕王府做生意,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不知道小王爷您能答应吗?”   废话。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答应吗?   比起罗烈来,你可更是我竖立起来的榜样啊!   哪怕不说什么“千金买马骨”的典故,单说你能提供给我大康朝红薯,那便已经是对我柳铭淇最大的恩情了!   无数的老百姓因为你而活命,这份人情我不想领也必须得领。   想到这里,柳铭淇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也想和罗烈一样,您看行吗?”杜立峰眼巴巴的望着柳铭淇道。   “你和罗烈不一样,罗烈的性格和长袖善舞,不是你能比的。”柳铭淇摇头道。   杜立峰的心猛地往下沉。   可还没等他说话,柳铭淇又道,“但是呢,你也有一个他没有的优势,所以这个生意你一定可以做得好。”   “是什么?”   “你有一个好的贤内助,他没有。”   “啊?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柳铭淇微微一笑,“小珍珠不是吗?她可比你精明多了!”   杜立峰有点不好意思,“可小珍珠还没答应嫁给我,不算我的人。”   “小杜啊,你怎么这么傻呢?”柳铭淇晒然笑道,“正因为她还不是你的人,所以你正好利用这个生意,把她给吸引过来!你问问她,到底是在花楼做皮肉生意的好,还是做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老板娘好?”   杜立峰也不是傻子,当即就拍了大腿道:“当然是做老板娘好啰!”   柳铭淇点点头,“而且这个店子背靠裕王府,小珍珠难道不会明白其中的前途无量?本来之前她还在犹豫的,现在你算是给自己加了重重的筹码,她一定会倒向你的!”   杜立峰被柳铭淇说得热血沸腾,连连的点头:“嗯!我这就去问她!”   柳铭淇还叮嘱了他一句,“记得了,你告诉她,有了我的支持,未来你可是要把生意做到海外的人!”   “好!”   杜立峰心痒难耐的告辞了黎明前,兴冲冲的跑出了裕王府的大门,准备直奔朱雀楼。   出了大门,外面的大雪让他倏的打了个寒颤。   但是他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小王爷这么照顾我,这么为我着想,不但帮我解决赚钱问题,还要帮我搞定小珍珠,他真是一个好人啊!   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还是把我当成好朋友的!   可笑我居然如此懦弱和无知愚蠢,居然以为小王爷已经疏远我了!   我,杜立峰,没有失宠!!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第四更!求订阅月票!】37/100   十一月底的最后几天,京城便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具体有多大呢?   基本上五天的时间下来,路面上便已经堆积了差不多一尺厚。   帝京城外城的许多穷人住的茅草屋,也一下子被压垮了上千户。   修缮城墙、护城河、道路的那群工人们,此时肯定没办法再继续做了。   但恰好因为大雪来得太快太大,所以苗炎和巫夜霜灵机一动,又把他们转到了除雪救灾的工作中。   于是帝京城的内外道路、重要的建筑物等等,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样哪怕是人太多、稍微浪费了一点,也不至于让他们断了活儿,从而一家老小没饭吃被饿死。   本来已经低下去的粮价,包括麸糠的价格,在这几天也稍微的上调了一些。   不是那些粮食商人们不愿意趁机大涨价,而是因为有苗炎在,他下了死命令,谁敢再在这段时间涨价,那么就等着他登门拜访吧!   上一次被登门拜访的郑三爷,差点连命都丢了,谁还敢重蹈他的覆辙?   但是稍微有一个半成、一成的价格提升,却也是没有问题。   毕竟正当的做生意也有个波动,这一点苗炎便不能管得太多了,不然御史弹劾的就该是他了。   然而,苗炎的忧愁还没有完结。   他直接进了宫面圣。   “陛下,大学才降了五天,城内的外城、内城房屋,已经被压垮了不下两千家,这还是在帝京府城里!”苗炎道,“微臣去看了灾民的聚集区域,那里的情况更加严重,他们之前根本没想到会遭遇雪灾,所以房屋倒塌了上万间都不止。”   “啊?”   景和帝大惊,“那怎么办?”   苗炎道:“微臣已经允许他们从四面的森林砍伐树木,临时用木头来支撑房屋四周和屋顶了,如果他们再积极的每天除去屋顶积雪,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有一点更让微臣担心的是,他们不可能有大量的木材来取暖,更不可能有钱买煤炭烧火取暖。要是这个雪继续的下下去,恐怕会冻死成千上万的老人和孩子啊!”   大康所有的山川河流、矿山矿脉,全都是皇帝的私有物。   可就事论事来说,民众们如果平日里上山捡点柴火,甚至是砍伐一些树木来卖、用,一般官府都不会管。   然而,别的地方不提,京城周围的树木,却是抵抗风沙侵袭的重要屏障,更是阻止滑坡灾害的重要屏障这一点,几百年前的古人就知道了。   因此绝大部分的树林和森林,都是不允许大规模砍伐的。   比如说柳铭淇的造纸工坊,之前规模小的时候,还能在京畿地区的树林森林砍伐,但现在用的数量暴增十倍、几十倍,就只能到更远一点的伏牛山、太行山去砍伐了。   灾民们聚居的地方,本来平日里的烧柴做饭就需要大量的木材,他们又没有钱去买,只能就近砍伐。   他们在这边生活了几个月,已经几乎砍掉了三座大山的树林了。   为此苗炎还特意告诫了周围巡逻的巡捕们,不允许他们砍伐太大的树木。   要不是如今忽然遭遇雪灾,苗炎这个口子都不可能开。   如果现在再让他们放开去砍树烧火取暖,哪怕是再有三五座大山树林都不够的。   况且木头燃烧的烟雾太大,在屋里用木头烧火取暖,简直是受罪,更容易引火灾。   所以城里人一般用的就是煤炭,皇宫里面和有钱人家,一般就用木炭。   煤炭的烟火小得很,热量也比较足够,但就是比较贵,还有味道比较大,容易中毒。   燃烧木炭不会中毒,可是木炭价格比煤炭价格贵了太多,不是富贵人家真的用不起。   所以苗炎根本提都不提木炭。   “煤炭啊……”   景和帝现在晓得了,苗炎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煤炭和铁矿一样,都是属于皇帝的私人产业,是不用缴纳税赋,卖掉之后直接入内库的。   这些矿产收入也是皇帝小金库的来源、也就是内务府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   他沉吟着道,“京城的库房里面倒是有不少的煤炭,不过是准备放给在京的官吏和禁军家属们的……”   “还有一部分用处是用在宫里的。”苗炎先帮他补了一句,才道:“我的皇上啊,现在这个时候了,到底该顾谁,您难道还要犹豫吗?”   他知道,这是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   总想着什么都顾及到,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取舍。   在京的官员、小吏、禁军们,平日里的俸禄都很高,一次不给他们煤炭,难道就会冻死他们吗?   但外面的那些灾民们不一样啊!   如果今年没有这些煤炭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冻死!   成千上万,甚至好几万人一起被冻死,这样的惨剧苗炎根本不敢想象。   “可是这样还不够,对吧?”景和帝忽然问道。   苗炎点点头:“如果是只救帝京府周边的灾民是绰绰有余,但如果加上整个京畿地区,恐怕还是不够。”   “那不够的方面你怎么办?”   “微臣认为,第一时间应该让山西那边运煤过来,越早越好,越快越好,免得大雪再封路了,断绝内外,会引严重的后果。”   “可以。”   景和帝道,“我这就让张翔下令,让山西运煤过来……不过京城放煤炭一事,我还要考虑一下……你别催,我最迟明天给你答复,好吧?”   “微臣遵旨!”   苗炎没有办法,拱手行礼后就往外走。   但走了一半路,他就又退了回来:“陛下,这个时间点,裕王世子是不是在宫里教导寿王殿下?”   皇帝道:“嗯,是的,你找他?”   苗炎颌道:“微臣想起来一个也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煤炭燃烧的时候会出毒气,每年冬天都有许多人家因为这个全家死掉。   灾民区肯定会有这种情况,而且说不定更加严重。裕王世子素来聪明,微臣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景和帝笑了笑,“你这个倒是找对人了,这小子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最为擅长。”   ……   柳铭淇被找了过来,听了苗炎又讲了一遍情况。   “想要让民众们用煤炭不中毒?”柳铭淇笑了,“这倒是简单,他们灾民们的家就是一间屋子,在上面加一个弯头烟囱,保证房屋之中的气流畅通便可以。”   说着,柳铭淇就在御书房拿了纸笔,开始画起了图纸。   他不但画了屋子,还把带弯头的烟囱给画了出来,看上去简单明了。   苗炎看得连连点头。   房间关着密闭,就很容易造成煤炭中毒,那么裕王世子用这种方法让空气保持流通,自然就没有煤炭气味堆积的危险。   另外这种弯头的设置,又可以不让大雪直接从烟囱里面灌进去,反而造成堵塞。   还有一点是他最欣赏柳铭淇的。   那便是柳铭淇做事情最为爽快,也最能拿出实际方案来,并且这些方案简单明了,非常利于执行。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宗室,哪怕他是勋贵,我也要拼命的提拔他,让他成为我法家的大将啊!   他一定能取得比我更加辉煌的成就!   “但是你这个用什么材料做?泥土吗?”景和帝看出来缺点,“如果是砖土的话,他们的房顶是承受不了的,本身雪的积压就够重的了。”   “城里的砖土房可以用这个方案,茅草屋就用铁皮吧。”柳铭淇道,“稍微厚实抗风抗重的铁皮,一家人的烟囱用二十斤就差不多了。”   “让他们买铁皮?还是买成品?负担有点大吧?”景和帝皱眉道。   现今铁价大概是三十文一斤,前面怡王府卖给草原小部落联盟的一百口铁锅,口径四尺,大约用铁是十斤,加上打造和流通费用,到京城老百姓的手里是五钱银子一口。   这个价格不算高了,如今的工地上巫夜霜给的是两百文一天的天价,干几天活儿就能买一口铁锅。   “买什么买?”柳铭淇鄙视了一下皇帝大伯,“如果让他们买,他们大部分人都舍不得。不如让苗大人和熊大人这边,以工钱的形式给他们结算,就按五钱银子一个吧!   朝廷统一一下烟囱的口径大小长短,再把这个单子放下去,给城里城外的上百家铁匠铺,由我们提供生铁,他们只要赚打造费用就行。这样一口气做几百上千个,铁匠和徒弟们又能赚一笔,我们相当于又帮了上千家人。”   “妙!”   苗炎忍不住拍案叫好,“裕王世子聪慧如此,实乃我大康的幸运啊!”   景和帝难免有点讪讪,然后就又挑毛病:“铭淇,你都说了他们舍不得,那么扣工钱,算下来也是接近三天没有一点收入,他们能愿意?还是舍不得吧?”   柳铭淇哪里会被这种问题难倒,“简单啊,让他们加班就行了!早上早上工一个时辰,晚上晚一个时辰下工,加班五天时间就能白得这么一个铁烟囱,皇上你说他们愿意不?”   苗炎听得笑吟吟的,连连点头。   景和帝听得默然无语。   这个臭小子的脑袋还真是灵活啊,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的。   但他又不可能否定柳铭淇的建议。   因为这样宣布下去,工人们绝对会同意的。   加班的钱本来就不在他们的计划中,现在加班能白白得到一个大铁烟囱,完全是白嫖,谁不喜欢?   至于说他们也付出了劳力……   拜托,劳力这东西,用光了休息一下就会回来,怕干活那你还怎么生存?   “那就这么干?”片刻过后,景和帝面无表情的望向了苗炎,“钱你们帝京府出,没问题吧?”   “没问题。”   苗炎爽快的答应了,“但是煤炭的事情,我们就无能为力了。除了朝廷放之外,还请快点从山西运煤过来,免得中途没有了才糟糕。”   “好。”   这一点景和帝倒不会推脱,他最珍惜老百姓的生命了。   “等一等!”   没想到的是,柳铭淇提出了异议,“小臣我建议,不能白白的放,白给的东西不公平。”   景和帝皱眉问:“为什么?他们买一个冬天的煤炭,这有可能吗?”   “他们的工钱并不低,一天两百文钱,比城里许多干活儿的都高。”柳铭淇道:“一百斤煤炭价格才一钱二分银子,也就是一百二十文,他们五口之家每天全天做饭取暖,最多也只用三十斤煤炭,也就是三十六文。这叫买不起?”   苗炎说了一句:“殿下,他们还得存钱回家展开生产生活,这点钱存得不容易,能帮就帮吧!”   柳铭淇看了他一眼,“苗大人,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这么做了,那帝京城的老百姓怎么办,京畿地区的老百姓怎么办?他们就比灾民容易很多?在这个天下,谁不是用尽全力才勉强活着?要给大家都给,要不给大家都不给,否则何以服众?”   苗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脸色都变了。   就在景和帝以为他们要干起来的时候,苗炎忽然对柳铭淇鞠了一躬,“今天世子殿下屡屡指教下官,下官却还是走入了误区之中,谢谢世子殿下当头棒喝,才没有让下官失去法家的本心!对不起,殿下,是苗炎错了!”   柳铭淇看到他这么严肃,倒也有点不好意思。   景和帝刚才只是考虑到了亏待文武百官、小吏和禁军将士们,却没有考虑比他们更加穷困的老百姓。   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   皇帝一个都割舍不下,所以这个方案还真不行。   所以他问柳铭淇,“铭淇你有什么主意?不许来歪主意!”   “小臣的主意就是便宜一点卖,一钱二分银子只是对外的零售价,内务府开采出来的价格肯定很便宜。我们就让利一部分,您的内库再承担一点损失,按照每一百斤六分银子的价格卖,这样所有的老百姓买三十斤,价格也才十八文钱,他们能承受得起。不不不!”   柳铭淇说到一半,忽然就连声否定,让本来觉得这个方案很不错的皇帝和苗炎,都大感惊奇。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少年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我怎么这么笨啊!”柳铭淇眼中散出了光芒,“陛下,我有一个好的点子!又能让绝大部分老百姓用上煤炭取暖,又能让他们减少支出,朝廷还不用亏钱!”   我还能赚钱。   这句话少年没敢说出来。   但一颗向往财富的心,已经蠢蠢欲动,完全不可收敛了!   ……   注:明《婉署杂记》记载,万历37年,铁一斤为o.o25两白银,万历年间物价波动不大。此处取其数字,为大康太平盛世铁价,故2o斤铁的铁烟囱,价格为5钱银子。   《明会典》卷2o5《柴炭》,隆庆三年,普通柴每百斤o.15两、普通(木)炭每百斤为o.45两。如若换成了高档树木的木头、木炭,价格就吓人了。   比如明《婉署杂记》里面柳柴炭价格都是每百斤4两,清宫“皇太后:红箩炭,夏2o斤、冬4o斤”,皇太后也才给几十斤的红箩炭,据说火热耐烧、灰白不爆、烟少而有轻微的香气,这个价格更是高昂得吓人。   明《婉署杂记》又记载,万历2o年,煤炭每百斤o.12两,《工部厂库须知》记载炸块(小煤块)每百斤约o.13两,故而大康朝取普通煤炭每百斤o.12两白银。   清宫内务府数据,每日供应标准:皇太后12o斤,皇后11o斤,皇贵妃9o斤,贵妃75斤……但每一次都会增加,因为实际消耗很大。   因此平民百姓一天做饭烧水加取暖,取一个五口之家每天3o斤的用量,不算夸张我看了几个视频,现代东北农村人过冬买煤炭,都是1吨1吨的买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过冬神器【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38/100   柳铭淇想到什么了?   当然是煤炭取暖的神器蜂窝煤!   许多年轻人没见过蜂窝煤,但它却是直到九零后都有的记忆。   北方的许多城市的小平房,直到二十一世纪许多人都在用蜂窝煤,甚至就包括都的民众!   就更别说它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在老百姓的生活里占据的重要程度了。   基本上有一个说一个,所有大小城市,家家户户都在用蜂窝煤来烧水煮饭做菜。   这个情况要到了九十年代,天然气的普及后,蜂窝煤才渐渐的消失在了城市之中。   但许多不通气的地方,无论城市还是农村,还是会用蜂窝煤。   一个产品几百年了都不会被淘汰,由此也可见蜂窝煤是多么的方便和耐用。   本来蜂窝煤的优点就很多。   除了蜂窝的形状有利于燃烧、并且释放更多的热量外,它也更加容易保存和堆放。   甚至是还节省煤炭原料毕竟里面有两成多一点都是粘土和生石灰。   加入粘土的原因是为了让蜂窝煤的形状强度更加稳定,燃烧起来不会垮塌。   更加讲究一点的会加入生石灰,原因是为了析出煤炭里面的硫,让蜂窝煤燃烧起来减少刺鼻的二氧化硫。   同时,加入生石灰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和二氧化碳起化学作用,最后燃烧完毕的残留物,便形成了稳定的as4,也就是硫酸钙。   硫酸钙很多人不知道,但如果加水进去,它就是生石膏,生石膏加热到一百五十度到一百七十度之间,就会成为熟石灰。   生石膏和熟石膏的作用都很多,也是制作水泥的重要原材料之一。   这个用途在现代是用不上,毕竟水泥厂家肯定不会收这些。   但恰好苗炎不是要准备重新修建御道吗?   柳铭淇正好可以把石膏拿出来给巫夜霜添加,看看这样的三合土会有什么更好的效果。   老百姓们还真是幸福啊。   花钱买了蜂窝煤,还能把烧剩下来的残渣再卖出来给柳铭淇,这样四舍五入基本上蜂窝煤就花不了什么钱!   这也就是柳铭淇了,要换成另外的奸商,打着帮他们清理垃圾的名义,这么多的石膏就能白嫖,顶多花一点人工搬运。   倒不是说柳铭淇多么高尚。   和最底层的老百姓争利,赚他们的钱,也只有那些不要脸的人才做得出来。   ……   裕王府里面各种工匠都有。   柳铭淇回去之后,先便调集了一个铁匠,让他打造那种单体式的压蜂窝煤机器。   直接把煤炭、黄土、石灰和水混合的粘稠胚体塞进器具里面,再摇动机器把手一压,一个蜂窝煤便成型了。   时间总共都不用花费一分钟。   然后拿着蜂窝煤放到通风的地方,等它自然风干,吹干了水分后就可以使用。   而制造蜂窝煤的胚块更简单,煤炭锤成粉末过后,几种材料用适当的比例混合,然后用水调和成粘稠状就行。   比例柳铭淇大概试了十来种方法,觉得煤炭、黄土和石灰的比例大概是七二一,这样加水做出来的蜂窝煤形状最为牢固,燃烧得也更加充分,不会垮塌。   按照一个蜂窝煤两斤重计算,煤炭价格才一点六八文,加上石灰和不值钱的黄土,成本价不到两文。   而蜂窝煤取暖不但能燃烧更加充分、火力更加大,一个五口之家一天烧水做饭取暖,总共用五个便绝对够用了。快烧完的蜂窝煤拿到房间里,也是可以散热力一段时间的。   柳铭淇心真的不黑,他准备一个蜂窝煤卖两文钱。   这可不是不挣钱。   因为之前算的两文钱一个的成本,是按照市场价格来算的。   我裕王府进货五千万斤、一亿斤的煤炭,价格能和零售价一钱二分银子比吗?   肯定不可能的!   这样大批量的进价,价格连一钱银子都花不了。   包括石灰也是如此,那几乎等于不要钱了。   还有本身就不要钱的黄泥,帝京府的山上、地上到处都有。   综合起来,即使是加上了人工,成本一定会下降。   哪怕最后柳铭淇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一个冬天,卖一千万个是多少钱?卖一亿个是多少钱?卖十亿个是多少钱?   只要总基数高,那么一定赚钱就会多。   你没看到农夫山泉的老板就成了我国富吗?卖水都能这么挣钱的呢!   关键柳铭淇定下这么低廉的价格,就决定了他是在打价格战。   这样的规模、这样的配比,才能做出最好最便宜的蜂窝煤。   别人没有像是裕王府这样砸下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去进原材料,做出来的单个成本一定不可能低于两文钱。   做出来比卖的还要贵,那做蜂窝煤来卖又有什么意思呢?   除非是他们搞假的伪劣产品,比如少加煤炭多加黄泥。   但遇到这种情况,苗炎只会谢天谢地,然后就率人过来抓捕他们,慢慢的敲罚款。   ……   任何一个时代的老板,都喜欢有执行力的下属。   像是柳铭淇这样,第一天说了自己可以做一种更加经济更加方便的燃料,第三天就把东西搬到了皇宫里的人,任何一个皇帝都会高兴。   为了给景和帝展示用途,柳铭淇还做了一个蜂窝煤炉,   蜂窝煤炉就是小时候大家家里都有的那种一个圆柱形的六十厘米高的双层炉子。   光是有蜂窝煤,没有蜂窝煤炉子,这样的人生是绝对不完整的。   皇帝叫了苗炎和在乾清宫商讨国事的好几个大臣一起来观看。   柳铭淇熟练的点火生炉子,迅的把蜂窝煤烧了起来。   那么高的蜂窝煤炉,只塞一块蜂窝煤是不现实的,等到第一块烧红之后,柳铭淇迅即的又把第二块压在了上面。   为了试验效果,他提前叫御膳房的厨子带了一口锅和材料,架在了上面,开始了猛火熬汤。   足足一个时辰的熬汤之后便是炒菜。   等到连续炒了五六个菜,柳铭淇又把炉子下面的通风口给关闭,这样火苗就渐渐的弱了下来,变成了保温。   一群人围在周围吃着东西,直到午饭结束之后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蜂窝煤燃烧殆尽。   之后大家伙儿就转到御书房谈论国事,蜂窝煤炉便放在了正中间,让大家感受其中散的热量。   又过了两个时辰,热量大幅度的消退了,柳铭淇才打开下面的通风口,掏出了一些蜂窝煤煤渣,继续的又塞了一块新的蜂窝煤进去,把烧得差不多的蜂窝煤压在了下面。   蜂窝煤炉继续又散出了热量。   当然了,全程窗户都是打开了一扇。   外面宦官们一直紧张的看着里面,只要有人有点昏倒的迹象,他们便会开门冲进来救人。   直到此时,皇帝和一群大臣才连连点头,对少年是称赞不已。   身为朝廷第一人,丞相曹仪先给予了肯定:“我朝最能治理国家朝政的人不一定有第一,但是论到明这些实用的小东西,相信裕王世子天下第一,这个事实是没有人能反对的。”   “两块蜂窝煤又是炒几个菜,又是保温,都能用上四个时辰左右,一天下来五个蜂窝煤应该是够用了。”苗炎更为实际一些,“只是不知道殿下的这个蜂窝煤,造价如何?”   可恶的苗黑子,想骗我说造价?   柳铭淇笑着说道:“苗大人,一块标准蜂窝煤大概是两斤左右,我们测试了一下,效果比同样的两斤煤炭要强三成左右,时间也会多燃烧一倍。主要是燃烧得更加充分,热量释放得更多。”   苗炎埋头算了算柳铭淇说的,慢慢点了点头:“不错,刚才的效果我也看到了,相信裕王世子不至于作假。但是价格到底是多少呢?”   少年举起了两根手指:“售价两文。”   “多少?”景和帝失声问道。   “只要两文就可以买一块蜂窝煤。”柳铭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一群人面面相窥。   苗炎的呼吸马上就紧促了,胸腹不断的起伏,显然是很激动。   两文钱连买两斤煤炭都买不到,裕王世子卖这个价格,难道是做好事儿的?   不不不!   裕王世子虽然为人善良,但做生意是不愿意亏本的。   那么他卖这个价格,肯定还是有挣的。   但为什么卖价低于成本价,还能赚钱呢?   苗炎一时间想不通了。   还是工部尚书巫愚最有相关领域的常识,他问道:“殿下你这蜂窝煤里面,不单单是煤炭吧?我曾经也见过炭粉,它们根本没办法揉捏做出这样稳定的形状。”   “还加入了别的东西。”柳铭淇爽快的点头,“不过制作秘方暂时保密。而且想要让我卖出每个蜂窝煤两文钱的价格,朝廷还得从煤炭的价格上面给我降价,不能卖一百斤煤炭一钱二分银子的价格。”   这才对嘛!   皇帝和一群大臣这才解开了疑惑。   我就说没有这么便宜嘛!   还是要原材料降价才可以做到这个价格!   “你想要什么价?”景和帝问他道。   旁边的内务大臣张翔呼吸一下子就紧促了。   煤炭跟铁矿一样,都是属于皇帝的私人产业,都不用缴纳税赋的,每年收入都是直接入皇帝的内库。   这也是皇帝小金库的来源。   不然隔三岔五的就拿钱拿物出去救灾,皇帝的钱从哪里来?   张翔便是内务府的大管家。   如果裕王世子狮子大开口,报一个很低的价格,皇上又同意了,他才会哭。   事实上,许多在场的大臣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柳铭淇却说道:“小臣只要市场价的八成就够了。”   “八成!?”景和帝皱了皱眉头,“铭淇,你前几天的话提醒了我,不能靠你亏本或者白忙活来救人,这个可是不能长久的。”   听到这话,张翔本来松下来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我的皇上哟,您还在这儿大方什么啊,咱们能节省点不就节省点吗?   幸好柳铭淇没有变卦,“八成够了,做蜂窝煤这个生意,最重要不是赚钱,而是救人。如果救人都要赚那么多钱,小臣身为大康皇室成员,必然应该深深的羞愧。”   “好!”   景和帝一拍御书桌,欢喜的笑了起来:“铭淇啊,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柳铭淇道,“那好,小臣马上就命令工坊开工,尽可能快的普及蜂窝煤的用法知识和标准。”   苗炎问道:“殿下,普及用法知识我懂,但普及标准是什么意思?”   “蜂窝煤是我明的,我裕王府出产的蜂窝煤,都能达到今天给皇上和诸公展示的效果,一旦买到的蜂窝煤不是这样的,那么他很有可能买到了伪劣假冒产品。”柳铭淇道:“那个时候,苗大人您就可以依照法令,去抄掉他们的制造工坊,重重的处罚他们了。”   苗炎眼睛一亮,望向柳铭淇的眼神越的炙热。   好哇。   裕王世子果然是我的知心人,知道我现在缺钱,又给我找来可以罚钱家的道儿了!   苗炎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为人更是刚正铁腕。   但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去救数十万的老百姓,他求之不得找人开刀,越有钱越好,越有势越好。   和苗炎的反应不同,旁边的几个丞相大臣微微皱了皱眉头。   丞相曹仪直接问:“殿下,您这么做不是太霸道了吗?您做了之后,就不允许别人也做这个东西赚钱?”   “我不公布配方和秘诀,没有人能做得这么好,他们也不可能在同等的质量下,卖出两文钱的价格。”柳铭淇道:“如果老百姓花一文钱,买到的只是掺杂了一点点炭渣的蜂窝煤,买回去根本没有任何保暖的效果,导致了他们一家人冻死的惨剧,那么这个责任该谁来负?   丞相您是怪老百姓贪图便宜,还是怪那些用伪劣产品赚黑心钱的人?   我这个价格已经不赚什么钱了,纯粹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这个冬天好过一点而已。”   旁边的巫愚点点头,“同等价位,的确不可能再比裕王世子殿下的质量好了,这一点下官可以确定。”   景和帝心中自然有杆秤,“铭淇说得对,便宜不是最重要的,便宜又有好的效果,才是最好的蜂窝煤。……苗爱卿,就按照铭淇的标准来。如果卖得比裕王府蜂窝煤便宜,但效果却差了许多的,一律按照伪劣仿造品来算,可以予以抓捕和判罚。”   “遵旨!”   苗炎弓腰领旨。   见到皇帝都下旨了,向来不喜欢和皇上对着干的曹仪便不再开口。   既然他已经打了退堂鼓,柳铭淇就不用给他解释,什么叫特殊的环境下,国家强势垄断带来的巨大稳定作用了。   裕王府的蜂窝煤其实就承担着这样的作用,直接用最便宜的价格,弄出效果最好的取暖用品,从而拯救无数人的生命,保证整个大康朝的稳定。   大康朝稳定了,裕王府才会好,柳铭淇才会好。   这是柳铭淇赖以展壮大的根儿,他绝对不会主次不分。   ……   几人说话之间,副相钟昶已经围着蜂窝煤炉转了两圈。   此时他问道,“殿下,你这蜂窝煤炉是有讲究的,必须要配合它,才能把蜂窝煤的效果挥到最好,对吧?”   “对!”   柳铭淇笑了笑,走到蜂窝煤炉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手放在了外面的铁皮上。   “小心烫!”   景和帝的这个叫喊才喊出口,却看到柳铭淇面不改色的又换了一个地方摸。   奇怪了!   钟昶干脆也试着摸了一下,现只是有些热,却远远没有到滚烫的地步。   柳铭淇解释道:“这个蜂窝煤炉,我一共分成了三层,里面一层是粘土,可以保证蜂窝煤燃烧。   中间一层是添加了大量的隔热材料,既能保证热量不会散出来,增加燃烧的热度,又可以保证整个蜂窝煤炉外层不会烫伤人。   至于最外面的铁皮包裹,则是为了让它比较坚固耐用,抗击住外面的各种撞击,免得摔坏。”   钟昶点点头,又问道:“那这底下的小口呢?有什么用处?”   “实际上蜂窝煤中间是空的,底下的小口就和这个中间想通。”柳铭淇道,“当打开小口的时候,因为蜂窝煤有孔,所以里面和外面的空气就能流通,这样便会加充分燃烧,让火烧得更大。   如果闭上小口,空气不能流通,燃烧就会不充分,从而就缓慢燃烧,实现慢慢释放热量的过程,也就是可以拿来保温了。   炭渣堆积得多了会堵塞空气流通,燃烧不充分,这个时候打开小口,用小铁钩把炭渣给勾出来,让炉子里面重新有了空隙,便可以让空气继续的流通,又会燃烧得旺了。   这些都是我会教给民众们的使用方法,牵涉到了一些物理知识,也就是我现在教方磊的,以后我也会教给巫夜霜霜姐。   大家越能学习得多,就能集思广益,做出更多的新奇玩意儿来,如此也能改善民生,让我们自己和老百姓生活过得更好。”   景和帝也在旁边听着,不知不觉也在点头,“嗯,你先试验一下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更多人来学习。”   几个大臣又是互相望了一眼。   方开岳的儿子、巫愚的女儿,都已经成为了裕王世子的徒弟啊。   如果我们的子弟也能拜裕王世子为师,是不是也能明像是肥皂、白糖、花香精油这样的好东西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们的心顿时火热起来。   连钟昶和苗炎都不能免俗,觉得自己的子弟能学会这个,不敢说富贵逼人,造福天下,但至少可以让自己做出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啊。   思虑过处,苗炎跟着问道:“殿下,蜂窝煤大家都能买得起,但这蜂窝煤炉不可能那么便宜吧?得多少钱?”   柳铭淇轻飘飘的道:“不要钱,送。”   “嗯?这是何故?”   “当然不是白送,而是买一百个蜂窝煤便会送一个。”柳铭淇悲天悯人的道:“老百姓都这么不容易了,我怎么能还在这方面赚他们的钱呢?他们自己做肯定做得五花定好,还会有安全上的隐患,不如我亏点钱,一并做好送给他们好了。”   皇帝和众臣都是齐齐颌,眼中充满了赞赏之意。   一百个蜂窝煤价格才两百文,还白送这么一个制造一看就不简单的蜂窝煤炉,这不叫善心可贵叫什么?   要知道,要送的蜂窝煤炉,才不是什么几百个几千个,而是几万个啊!   单是这个裕王府至少就要亏上万两银子。   靠着一个两文钱的蜂窝煤,他们要多久才能赚回来?   钟昶对柳铭淇今天的举动很有好感,闻言笑着跟皇帝拱手鞠躬:“陛下,宗室有这样的子弟,何愁我大康未来不兴旺达,再创一个汉唐盛世呢?”   景和帝哈哈一笑,故作谦虚的道:“铭淇这孩子能力是有的,但也太过浮躁,很多事情不知道分寸。诸位爱卿平日里多帮朕点醒和教育他,这样他才成长得更快,才能为我大康贡献更多!”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在告诉众臣,这柳铭淇便是朕选中的未来宗正了,你们可要关照一下啊!   众臣纷纷应允。   柳铭淇心中不觉得意。   任何一个现代人都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善心和悲天悯人?   这相当于英吉利人当年为其它国家修铁路一样,我是免费给你修,但是以后你制造火车也只能按照我的这个尺度标准来造,不然就跑不了!   什么?你不会造这种尺寸的火车?   巧了,全世界只有我大不列颠才能制造这种火车呢!   便宜一点,加个七八倍的价格卖给你啰。   不然有种你掀翻所有铁路,再去造一条?   送蜂窝煤炉是同样的道理。   我的蜂窝煤炉,只能用我的尺寸大小的蜂窝煤。   以后大家如果去买别的蜂窝煤,尺寸不符合蜂窝煤炉,不是一样就用不了?   所以以后他们就会被固定成为了我裕王府蜂窝煤的忠实买家。   就连蜂窝煤炉坏了,也会出于习惯再来买我的蜂窝煤炉!   而我付出的,不过仅仅是第一次的一些开拓市场成本而已!   你们说,划算不划算?   ……   注:据高寿仙先生《明朝万历年间京城的物价和工资》一书中,万历37年,每百斤石灰价格约为o.两银子,斤才文钱,按照2斤蜂窝煤o%石灰计算,才o.2文钱,故而加上煤炭价格也很便宜。   另外,我国用的蜂窝煤约为两斤半,我修改成了2斤,纯粹是方便计算~望诸公谅解。   ……   6ooo字大章!   叩谢黑面龙王_打赏的盟主!这么一下我的欠账便突破oo章了!   可是我不怕,现在努力拼,不够的下个月继续还!   但目前还是要大吼一声,求订阅和月票!!   月底最后一天,拼了!!   不怂!!!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寺庙道观也在江湖中【第六更!求订阅!求月票!】 人如果没有压力,做事情不会积极,很有可能成为一条咸鱼。 一个朝廷同样如此。 如果说之前对于僧尼道士还俗令和度牒贩卖一事,许多朝廷的官员还不认可的话,现在绝大部分都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因为大雪从十一月末开始,一直下了十天十夜,都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这么说吧。 如果不是今年有数十万的灾民劳动力可以运用,如今的整个京畿地区,已经完全被大雪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根本没办法相通。 就连帝京城城里,也是道路被冰雪覆盖,人都很难出行,更别说是马车驴车运货了。 单靠着肩挑背扛的话,帝京府的许多生活必须物资,都会出现短缺的情况,造成老百姓们的日常生活都困难。 一开始不少御史们都在弹劾苗炎和熊文庆,说他们让这些工人们清扫积雪、清理道路属于是大量浪费朝廷钱粮。 毕竟每个人每天两百文的工钱,可都是朝廷、京畿总督衙门或者是帝京府衙门筹集支付的,这么十几万人每天得给多少钱? 哪怕是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样一天到晚不停的给啊。 可现在看到了大雪持续蔓延,这些工人的努力让大家的生活便利,至少日常出行和生活能得到最起码的保障,连他们自己都受益匪浅,所以御史们渐渐的都不再嚷嚷了。 但是这几天在帝京府和京畿地区道路上的工人们,人数明显的减少了。 他们大量都被集中在了通往山西的官道道路上面,拼命往山西方向清理积雪。 如今山西还没有这么大的雪,那边还可以走官道过来,但如果到了京畿地区的话,道路不清理,运送煤炭的车子根本没办法通行。 若不是冬季,倒是可以绕道走水路,但现在不行,只能靠着大量的马车和驴车来运送。 必须要保障这条官道的通畅,才能使得京畿地区的用煤不会缺乏,民众们才不会被冻死一大片。 因此这么多人一起去保障官道的通畅,是没有人说闲话的。 可随着工程难度加剧、距离主城区越来越远,需要消耗的粮食都越来越多,苗炎急得冬天都上了火。——在冰天雪地里面干活儿,消耗的体力更多,更容易饿,而如果你不提供三餐,他们的工钱连饭钱可能都不够,当然不会干活儿了。 他连续三天上奏章给皇帝,希望能增加补助。 不然不出工钱,辛苦工作的工人们只能回到灾民聚集区呆着。 苗炎这种查抄一两百万两银子的狗大户都已经撑不住了,由此也可知钱粮消耗的度。 到了这种时候,景和帝也没有耐心了。 他连续了两道旨意给文渊阁,让丞相们和六部尚书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要尽早把僧尼道士的事情搞定。 毕竟目前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最快的拿到钱财。 一时间,朝廷给予寺庙道观的压力,空前的巨大。 连身在大相国寺里面的海悟方丈也感受得非常明显。 大相国寺其实是皇太后最喜欢的寺庙,经常会来拜祭一番。 其它寺庙道观的主事人,都希望海悟方丈趁机跟太后说一下,希望能免除或者是减少损失。 可海悟方丈至今都没有这么做。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国家层面的大事儿,太后不一定能管。 即便是太后碍于情面管了,那么他多年积累下来的情分也就消散了。 现在还不是大相国寺最危急的时候,海悟方丈凭什么就把杀手锏给用了? 连续听闻两道圣旨下来,迟疑了许久的海悟方丈,终于是忍不住了,请来了四位老友。 他们分别是帝京府三大寺庙其余两家的报恩寺方丈子善大师、普济寺方丈德平大师,还有两大道家道观的玉皇观玄阳真人、老君观的崇道真人。 加上海悟方丈,这五个人基本上就能影响全京畿地区一半的寺庙道观。 和上次会谈相比,这一次五人都是面色凝重。 虽然一些中大型寺庙道观还在嘴硬,觉得自己应该不断抗争,可是他们却已经察觉到了情况不好。 “今年的雪,可是下得越来越离谱了。”年龄最大的德平方丈望着窗外叹道,“老衲这么七八十年的生涯里面,只见过三次这样的雪,无一例外的带来了极大的灾害。” “谁说不是呢?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大雪,整个京畿地区死了差不多三万多人,那叫一个惨啊!”海悟方丈道,“老衲那时候还年轻,跟着师父一起去做法事,一路走过来真是忍不住想要哭。” “二位的意思是……这一次的冬天会很难熬?”老君观崇道真人皱眉问道。 “这不是废话嘛。”他的老朋友玉皇观玄阳真人轻哼了一声,“现在我们每天施粥遇到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以前下午才会施完的粥,中午就没有了,这不代表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吗?” “对。” 报恩寺子善大师道,“所以老衲决定再增加三分之一的麸糠和大米,争取多帮一点人。” 海悟方丈欣慰的一笑,“子善师兄你这么做,要是被真慧师兄看到了,又要说你吃力不讨好了。” 子善大师无奈的摇摇头:“他的眼光太肤浅了,我们佛家本身就是注重救生,如果命中都饿死了我们还不全力救助,那信徒们以后还能相信佛祖的力量吗?” “大师所言有理。”玄阳真人颌道,“那我们也会跟进的。” 剩下的几位大师也纷纷表达了跟进的意思。 他们倒不是说什么博取名声,而是到了他们这一步,已经能分辨许多东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倒不全部是为了名利声望。 “那么我们讨论更重要的事情吧!” 见到大家都达成了一致,海悟方丈也没有扭捏,“对于让僧尼道士还俗,以及购买度牒一事,大相国寺准备向皇上禀报,我们愿意遵从皇上的指令,并且购买一千张的度牒。” 他这么一讲,周围的几位大师真人都有点瞠目结舌。 大相国寺要让两千多僧侣还俗,这一点相对于他们接近六千人的规模,或许不是那么伤筋动骨。 但是一千张的度牒就有点吓人了。 一张度牒朝廷给的价格是一千两白银,一千张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一个寺庙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出来购买度牒,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炫富的意思。 崇道真人就有这样的疑问:“海悟方丈,我知道大相国寺很有钱,但是你们这样一下子买得太多,会不会让朝廷觉得所有的寺庙都很有钱,从而以后只要一缺钱了就找我们,把我们当成朝廷的户部银库啊?” 崇道真人问的问题,恰好就是大部分的方丈主持的担心。 一次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哪家寺庙没有点存货? 但如果有一次尝到了甜头,从而66续续的频繁来要钱,哪家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折腾? 海悟方丈苦笑了起来,“真人你不会不知道,裕王世子小王爷已经把我们大相国寺的资产全部算了一个账单,按照这个比例来做遣散规定标准之一。 按照他的算法,我们大相国寺一年收入能达到六十万两银子。我们不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能让朝廷安心吗?他们觉得我们太吝啬,反而是拿钱买嫌弃了!” “裕王世子那是小孩子胡来的,算不得数。”说起这个,报恩寺子善方丈也有点头疼,“我们也是标准之一,按照这个标准的话,我们也得买至少五百张度牒。” “在座的五位,哪一个不是标准之一?”玄阳真人也苦笑着摇头。 海悟方丈和声说道,“其实,重要的并不是裕王世子怎么算的,而是朝廷和皇上相信他的数据,所以哪怕我们辩解,其实他们也不会听。 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按照这个数据直接给,来得爽快一点,终究可以给大家彼此留一个情面,免得闹得不可开交,以后就麻烦了。” 玄阳真人斟酌着点头:“海悟师兄所言也有道理,可您还是没有办法保证,经过这一次过后,他们不会再这么狮子大开口的要钱。” “其实他们也给我们留了后路了。”德平方丈淡淡的道,“以后五年,每一年只放五千张度牒,这不就是意味着全国的寺庙道观,最多也就是出五百万两银子么?难道那时候也得我们全部买?” 子善方丈顺着话说道,“这就是说,至少五年时间我们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有什么都是五年后再讲。” “对,老衲是这么理解的。”海悟方丈道,“而且还有一点,天下寺庙这么多,这一次我们积极响应了,那么下一次他们应该不会指着我们来要钱,我们至少还能获得五年的时间。 如若是这样的给钱,变成十年一次,老衲觉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朝廷才是最大的,我们没有理由和能力去和他们正面抗争,对吧?” 海悟方丈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寺庙的主事人。 他这么简单又直接的分析,直接让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慢慢的接受了他的设想。 “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沉默了一阵子,还是年龄最大的德平方丈了话,“希望朝廷和皇上能遵守信用,不会再度为难我们吧!我们普济寺愿意和大相国寺一起进退。” 叹息了一声,玄阳真人也道:“玉皇观与两位大师同进退。” 他们三个都话了,剩下的子善方丈崇道真人本来就不是那种死硬派,只能也答应下来。 五家最大的寺庙道观一起进退,这种抱团取暖的方法,本身就是一种对他们自己的保护。 …… 景和帝三十年冬,天降暴雪不止,数十万贫苦民众限于困顿之中 大相国寺海悟方丈、报恩寺方丈子善大师、普济寺方丈德平大师、玉皇观玄阳真人、老君观的崇道真人怀慈悲之心,主动以自愿购买度牒之方式,捐出二百七十万两白银。 后续京畿地区各寺庙道观6续跟随,同谋善举,又以同等方式,捐赠白银四百五十万两,合计七百二十万两。 帝曰:善! 第二百四十章 忙忙碌碌蜂窝煤工坊【第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大相国寺遣散的僧侣高达两千多人。 海悟方丈只买了一千张的度牒,那么就有一千多人没办法留下。 除去两百多人愿意还俗回家,过寻常人的生活外,其余的僧人都不愿意回到尘世。 他们全部在大相国寺面相佛祖金身雕像拜下,不肯离开。 留下来的和尚之中,无论是年龄大的,还是年轻的,见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们纷纷恳求海悟方丈和一群长老们,希望能尽量留下这群僧人。 海悟方丈和长老们在大相国寺固然是一言九鼎,可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用强硬手段。 经过了一番讨论,他们终于找出了一个权宜之计。 那便是这七百多僧人,全都被安排到大相国寺的各个店铺产业方面做事,相当于是他们雇佣的人,而不是寺里僧人。 这些人仍旧必须保持出家人的饮食和早课晚课习惯,不得违反寺庙清规。 只有保持这样的状态,大相国寺才承诺会在未来五年时间里,6续的给他们买度牒,让他们回归大相国寺。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好歹也是让这群僧人有一个安身之地,而且就在寺庙周围做事,没有离开自己的“家”。 大相国寺的这个策略,迅的得到了其余的寺庙道观的效仿。 大家尽量的遣散人员还俗,但不愿意走的,都尽量给予没有身份的安排。 对于此事,朝廷都是知道的。 本来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很不满意,觉得执行不彻底,可是太后请他过去了一趟,他回来之后就绝口不提了。 没办法。 太后老人家都向他请求了,冯玉强再怎么刚毅强硬,都只能遵从太后的意见。 见到太后为自己出面,大相国寺等五座最大寺庙道观,都第一时间宣布,将再次增加施粥的数量,欢迎穷苦人家来领取。 不但是他们,之前一毛不拔的许多寺庙道观,也纷纷加大了援助规模,倒是纷纷的得到了民众们的一致好评。 这一次,苗炎根本没有跳出来。 他欢天喜地的拿着景和帝拨给了五十万两白银,去继续做积雪清路工程,以及对帝京府各地方民众的扶危救难去了。 其实在苗炎来说,什么清理积雪道路,都只是手段,不是最终目的。 他的最终目的只有两个。 第一个,这些灾民们不能乱,一乱起来不是生民涂炭,就是他们全部被斩杀,没有第三条路。 想要让他们不要乱,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有事情做,有事情做消耗体力,自然不会被容易煽动。 第二个,让灾民们不要饿死冻死。 不饿死简单,给他们活儿做就可以。 想要不大规模冻死,清理积雪就能方便煤炭运输过来,大大的缓解过冬压力。 顺带着道路变得通畅了,别的生活物资从各个地方运过来,供灾民和京城百姓们购买,也是保障他们生活的极好方法。 …… 苗大人不但自己忙碌,他还不许裕王府的蜂窝煤工坊停下,甚至是催促得厉害。 裕王府蜂窝煤工坊已经决定要大规模供应蜂窝煤,但问题是这么大的一个工坊,需要准备的东西那么多,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做好。 包括了选址、招工、购买运输各种材料、销售等等。 先第一个选址就让人头疼。 煤炭是个高污染的行业,哪怕只是制作蜂窝煤,也会产生不小的污染。 这样的产业,你敢放在帝京城里面? 这可是比炼制猪油要惹人愤怒多了,小心民众们直接砸场子。 他们又不是做不出来。 放在帝京城周边,那你也不能放在水源地,否则煤炭污染水源了,帝京城的民众们要闹,官员们更要闹腾。 太远了也不行。 现在不断下大雪,道路都难走,如果一旦生道路堵塞,不能顺利运输到达各个有需要的地方,冷死冻死人的情况很快就会出现。 还是柳铭淇挥了现代人的办事效率,一天就把地方选在了距离灾民聚集区五里路的地儿。 蜂窝煤工坊也没有什么讲究,就用竹篱笆围起大大的一块地儿,里面搭建起一个个临时的棚子,便开始了生产。 这边搭棚子的同时,内务府调运过来的第一批五千万斤煤炭从仓库之中运送了过来。 柳铭淇让池三去购买的石灰也大量运送过来,黄泥这个东西最简单,就在工坊周边挖,要多少有多少。 那群为白糖工坊和造纸工坊制造修缮石磨的石匠们,被紧急召集到了这边,开始大规模的制造磨盘,以用来磨碎炭块。 帝京城内外的大小铁匠工坊,这几天也是忙得飞起,他们一边要接朝廷给予的统一标准铁烟囱单子,另一方面要接同样统一标准的压制蜂窝煤机器的单子,还有和石匠们一起合作做蜂窝煤炉的单子。 三个都有时间限制,而且帝京府的巡捕就守在门外,你要什么他们都马上给你调过来,只求你赶紧的打铁打铁再打铁! 一时间,一个个铁匠工坊都冒出了浓浓的黑烟,就连大雪都没能遮掩得住。 为了能多赚一些钱,他们玩命儿的干了起来,一天起码都是劳作六个时辰以上。 可惜没有现代化的机械设备,不然压制蜂窝煤的机器可以完全半自动化,也不用打造至少两千个手工操作的机器那么麻烦。 蜂窝煤工坊建造在灾民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又能利用这边的闲散劳动力。 灾民们的妇女和老人,在冬天都没办法出远门做事儿,但近在咫尺的蜂窝煤工坊却可以过来。 柳铭淇让池三是来者不拒,只要还有劳动能力的,都可以进来做各种活儿。 有负责转动磨盘将煤炭碾碎的。 有分配到去外面取雪来烧开后,以便混合搅拌原材料的。 有专门负责搅拌各种原料的。 也有力气大的,负责压制蜂窝煤的。 更有把做好的蜂窝煤堆放在棚子里面,等待它自然干燥成型的。 甚至还有专门为这上万人做饭的。 等等等等。 唯一没有让他们全程固定参与的工序,便是混合三种原材料。 裕王府的仆人直接在一个防守严密的大半封闭棚子里面,将各种原材料分别放入漏斗推车里面,然后就盖上薄布推出去,让工人们开始倒入垒起的坑中开始搅拌。 搅拌完毕后,再统一送到压制的地方,进行压制成蜂窝煤。 这样在场的上百个裕王府仆人肯定很累,一天到晚忙下来差点都要累昏了。 柳铭淇不得不让他们轮班,三天就必须换一轮,这样才不至于让他们做流水线做得崩溃。 老实说,这样用一群拼凑出来的工人们,效率肯定不高。 一开始还有些杂乱无章,第一天做出来的蜂窝煤,至少有三分之一都不合格,而且数量还只做了几万个。 但任何的一个工坊,都是靠磨合磨出来的。 随着他们越来越熟练自己的工序,蜂窝煤工坊在正式开工五天之后,便进入了正轨。 每天产出的蜂窝煤也因此屡创新高,从一天几万个到了现在的一天上百万个, …… 柳铭淇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蜂窝煤工坊的环境很艰苦,就连临时调过来主管的池三儿,脸上也是一片漆黑,一笑就只露出白牙齿,很有点像是黑哥们儿。 这里的道路也很是泥泞,工人们许多忙得只能用跑的,所以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摔倒在地上。 柳铭淇进来便瞧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重重的摔在泥泞地上。 “他们受伤的多吗?”少年皱眉问道。 “哪能不受伤啊,毕竟青壮很少,大多都是老人和妇人。”池三道,“每天都有几十个各种各样伤势的,这几天还因为意外死了几个人呢。” 说到这儿,他稍微有点沉重,“不过殿下你也别太在意了,对于伤亡的人,我们是赔够了银子的。 他们这些人,出来做事就想到了困难后果的,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没有什么怨言。” 柳铭淇也叹了一口气,在现代你都不可能保证每个行业没有伤亡,更别说在古代了。 大康朝虽然承平已久,而且摊上了不少的好皇帝,特别是现在的皇帝大伯,为了老百姓做了太多,但还是有那么多吃不饱饭,为了生活去拼命的人。 连老人和妇女都是如此,更别说那些当家的男子了。 想到了这里,柳铭淇再一次期盼起了红薯。 凭借着高的产量,至少能让每个家庭能吃上东西吧——都不求让他们吃饱了,好歹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池三此时岔开了话题,“这一次因为很急很急,我们给的工钱也不低,平均工钱是一百文一天,如果当天被监察人员认定做得好的、努力的,会再加五十文。 除此之外,每天三顿麸糠粥和麸糠馒头管够,不过他们许多人晚饭都不吃麸糠馒头,想要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吃,为此还经常有人晚上饿昏。 现在我们新出了规定,一旦连续现三次饿昏的,并且身上有没吃的麸糠馒头的,以后就不用来了。这才减少了大部分的饿昏情况。” 少年微微颌。 一百文一天还包三餐的,对于灾民们来说,应该也是不低了。 虽然比不上他们家里的顶梁柱的两百文一天包三餐,但两者的工作强度却是不能比的。 这边的活儿召集了上万个老人和妇女来做,实际上工作效率不高。 但事急从权,又加上为了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这点损耗也可以承受。 等到灾情过去了,再从周边的村镇专门找人来做蜂窝煤,就会规范和有效率许多。 可别说蜂窝煤只有冬天用,在平日里烧水做菜做饭的时候,它可比木材和煤炭方便便宜多了。 连二零年代都有不少国人在用蜂窝煤,可见实用性那是一等一的强悍。 思绪过处,柳铭淇叮嘱道:“工钱就先这样,然后让人把煤渣铺在路面上,尽可能的让他们走路方便。” 这也是现代的法子,就用煤渣铺在雪地,就能防止走路的地面湿滑。 池三答复道:“明白。” 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煤炭多。 “另外还要鼓励他们多生产蜂窝煤……嗯,肯定还有不少人愿意进来干活儿吧?” “是,起码还有一两万呢,但一是用不了那么多人,二是他们之中有些人身体不合格,没办法用。” “再挑选五千左右,让他们干夜班,外面的需求太大了,能生产多少生产多少。” “嗯,好的。”池三点头着道,“那就是咱们的人辛苦一点,需要换班得更加勤快一些。” “这也没办法,实在不行让侍卫们也来顶一班,反正外面的警备全都是巡捕衙门接管了的,安全上不用担心。” “好,那我就告诉他们。” 顿了顿,柳铭淇又道:“天天喝粥吃馒头也不是一回事儿,我不是让你给他们提供一点肉吗?怎么还没弄来?” “猪肉在冬天可也是抢手货啊,大家都准备过年吃,我们这边平均两三天才会来一次猪肉,还不能大快吃,每顿能有两片肉在碗里都不错了。”池三苦笑道:“况且现在道路不方便,运输也麻烦。6老板已经被我快逼疯了,据说他已经去了旁边的新鱼县,正拼命购买猪肉呢!” 6老板就是6贵,当初在小葛村收购猪油的那一位,现在在裕王府的支持下,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已经是帝京府第一大的猪肉收购商人了。 连他都被逼到跑那么远收购,看来附近的猪肉的确是不足了。 这还是传统的骚臭猪肉。 如果换成了柳铭淇饲养的新型精饲猪肉,那根本就不要想! 其实要是夏天还好,河里有大量的鱼可以捕捞,鱼肉也是肉嘛! 可现在是冬天,冬捕的技术现在还没有展出来,只能放弃这方面的捕捞。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在古代的冬天,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能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看着工坊里面忙碌之中却也透露着积极的精气神儿的老人和妇女们,柳铭淇心头也是略感安慰。 至少我是财的同时,还能救助他们。 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杨二嫂买蜂窝煤【第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大雪封城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很烦恼的。 那些家里有条件烧木炭的人,觉得呆在家里还挺好的。 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做……不,和小姐姐们赤诚相待一番,乐趣翻倍。 但是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有钱人肯定只是极少数的一批人。 大部分的人还是需要为生活奔波。 比如在这大雪一天接着一天下的时候,人们就更要考虑今年过冬的食物、过冬的衣物、还有同等重要的过冬的燃料。 今年的大雪下得颇有些瘁不及防。 十一月中旬下了几天小雪,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忽然就是天降暴雪,然后一路下到了今天。 不知不觉大雪都已经下了十天有余了。 气温下降得真是耸人听闻,没有穿两件棉衣和披上袍子,根本没办法出门。 这还是说的在城里转悠。 出城的话那就更不用去想,就凭普通人现在的装备,都走不出二十里就得冻死在路边。 也幸好皇帝仁慈,苗大人干练,让那些本来修缮河道、城墙和道路的工人们,每天都清理大量的积雪,这才让老百姓能出家门,到处去买点东西。 许多人家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木头、木炭或者煤炭。 但看着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大雪还得再下一段时间,到时候家里的这些取暖燃料根本就不够。 不仅仅很多老百姓在愁,许多居住在城里的禁军家属们也在愁。 杨二嫂便是虎贲卫一个普通禁军的妻子。 大康朝对于州府守备军可能会苛刻一点,但对于边军是极好的,毕竟要靠人家守卫边疆。 可待遇最好的,还是要属禁军九卫。 他们不但捍卫京畿地区安全,更是帝国主要的野战部队。 特别是传统的禁军六卫,不但每年必须要轮值各大边疆,而且凡是哪里有风险就会派他们去哪里。 总数不到二十万的禁军九卫,便是帝国武装力量的根基所在。 所以朝廷对他们最大方。 比如杨二嫂的夫君,不过是虎贲卫的普通兵士,但每个月俸禄钱达到了二两白银。 除此之外,每个月还给米一石、盐一斤、酱菜三斤、春冬衣物鞋袜各一套,冬天还会额外给予煤炭两百斤。 禁军卫士一个月只休沐四天,平日里吃饭都在军营里,衣服也都穿禁军衣饰,所以这些米盐酱菜和衣物等等,都是家里人享受了。 没有最能吃的男人在,基本上这一石米够得上一家四五口人吃,实在不行去外面买点也不会花多少钱。 一年下来,存下十多两银子是很容易的。 衣服这些就更实用了。 连女人有时候都能改一改来穿,老人和小孩更是可以。 还有些家里人少的,直接把衣服拿出去卖掉,也能赚得一笔小钱。 现在京城里至少有几十万人,穿着的都是禁军给的衣裤鞋袜。 比如现在冬天的时候,穿着禁军的衣裤鞋袜就是要暖和不少。 禁军将领和朝廷其实都知道这事儿,但他们并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法家学子更是认为,这是人家家属自己的选择,只要不是军用物资,朝廷不应该干预。 军中将领私下里说起,也觉得这些小恩小惠能更好的照顾禁军将士的家人,让他们对禁军产生依赖感和荣誉感,从而更能敦促禁军将士们努力表现,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因为上面所说的,仅仅是最低级的普通禁军将士驻扎在京畿地区的收入。 一旦他们生了轮值,去西北、东北和北方,那么每个月还有额外的二到五两银子补贴。 平均每两年会轮值一年,背井离乡,说辛苦是辛苦,但能赚这么多补贴,大部分禁军将士还是满意的。 就跟粑粑所言一样,只要你钱给到位了,那么委屈就少了。 另外大家都喜欢去北方轮值,北方的乞颜族分成上百个部落,互相之间内耗严重,根本威胁不大。 况且北方的大同府、太原府、真定府就在离家不到五百里的地方,基本上和家乡一个气候,而且换营驻扎也不用长途跋涉十几二十天。 哦,对了,西北最远的嘉峪关、东北最远的锦州城,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到达。 而这两个地方,也就是一个月拿五两银子补助的驻扎场所了。 幸好大康建国百年以来,对禁军的素质抓得很严,给的待遇又是高人一等,所以即便是去这么远的地方,禁军们也没有什么怨言。 那些出怨言的,每次回来之后便会被清理出禁军的队伍,直接沦为平民,到时候一家人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恩威并施之下,禁军六卫的战斗力称得上很强。 在草原上不敢说和那些强大的部落平分秋色,但他们要是在内地防守和军队作战,一般都不会输。 …… 回到杨二嫂的身上来。 她家里人不少,除了公婆之外,还有三个孩子,大的七岁,小的才一岁。 因为这个缘故,家里的开支就必须要注意,不能大手大脚的花,免得坐吃山空。 杨二嫂也是一个勤快的人,平日里公婆帮着带孩子,她就料理家务,虽然不算富裕,可也日子过得顺顺利利的。 以前每年冬天,都是十二月上旬开始放煤炭,由自己相公去内务府的库房挑回家。 两百斤的煤炭虽然不多,可如果节省点用,冬天是不用买多少煤炭的。 但今年不一样,前两天相公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带回来煤炭,而是带回了两百文钱,吩咐自己今天去惠宁东坊大街口购买一百块蜂窝煤。 相公说,这便是今年朝廷给的冬天燃料,效果很好,比之前的煤炭要好。 稍微麻烦一点的是今年不再放,而是直接钱给禁军将士们,让他们自己买。 从来没有听说过蜂窝煤的杨二嫂,却也只能按照吩咐,一大早的便出了门。 和她一道出来的,还有几个街坊邻居妇人,她们都是听了朝廷衙役们这两天的解说,想去看看蜂窝煤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吹嘘得那么好。 还没走到惠宁东坊大街口,杨二嫂等人便现了至少上千人围在了一起。 凑近去一瞧,却是在大街口的沿街商铺门口,一字排开了二十多个火炉子,每个炉子上面都放着一口大锅,锅里正烧着滚烫的热水。 在这大雪飞舞的天儿里,翻滚的热气水雾不断向上,似乎让周边都暖和了一些。 站在火炉子旁边的是一个个的衙役,他们正在向靠近的民众们解释着什么。 “对啰,这个叫做蜂窝煤炉,只要买一百块蜂窝煤,就会免费送给你们一个。这个蜂窝煤炉做工很好,经久耐用,可是裕王府的福利,平日里很难得的!” 杨二嫂几个人好不容易挤了到跟前,就听到一个衙役这么说道。 “吓,裕王府?那不是小王爷的家吗?就是明了肥皂,还杀穿了丧尽天良的贩卖人口的西邱村的那一个?”旁边一个男子瞠目道,“他家里的铺子东西不是很贵吗?怎么忽然卖得这么便宜啊!一块两斤重蜂窝煤才两文钱?” “这也是咱们圣上仁慈,他便宜的卖给了裕王府煤炭,然后裕王府用煤炭做成了蜂窝煤。”衙役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他熟练的解释道:“裕王府在城外灾民聚集区那边开了好大一个蜂窝煤工坊,雇了上万人,每天能生产出几百万块蜂窝煤。 因为是大规模的生产,又有着比较便宜的原材料,所以蜂窝煤的成本本来就不高。裕王府的小王爷也说了,冬天取暖是老百姓们生存的必须,所以他根本就不赚钱,只要能维持住本钱不亏就可以了。” “哦,原来是小王爷主导的啊,那倒是可以放心一些。”旁边几个妇女连连点头。 她们对于这个年龄才十六岁,却已经名满京城的小王爷有着天生的信任。 这可也是柳铭淇一步一步耕耘出来的结果。 “上次蝗灾的时候,小王爷不也是天天都给我们熬粥喝,还送给我们炸蝗虫吃么?”一个年龄大点的女人嘻嘻笑道,“其实炸蝗虫还挺好吃的,我家孩子就喜欢,每天都要去要一盒。人家裕王府的伙计也不恼他,每次都给。” 杨二嫂旁边一个女人也道:“一斤煤炭还要一文二呢,现在两斤重的蜂窝煤才两文,价格是真不贵。” “就是不知道蜂窝煤燃烧的效果怎么样。”杨二嫂自己接了一句。 旁边有人就笑了,“杨家嫂子,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快半个时辰了,他们这边一直在烧蜂窝煤,炉火可旺着呢!你看那水!翻滚着就没有停!” 杨二嫂定眼一瞧,却又是自家的街坊叶大妈。 衙役点点头,“诸位,小王爷已经保证了,如果在家里燃烧,一块蜂窝煤烧大火可以烧到大半个时辰、烧小火可以到两个时辰。不行的话都是假货,不会是裕王府的蜂窝煤。 今天我们在这边就是实验给大家看。这个蜂窝煤炉子是专门拿来烧蜂窝煤的,可以保温又能最大限度燃烧,外面的铁皮还不会烫手。具体的使用方法是……” 衙役一边解说,一边顺势把大锅抬起来,放在一旁,露出了里面烧得红火的蜂窝煤,再按照裕王府教的教程开始了边换蜂窝煤边解说。 包括了下面小口的作用和功能,他都讲了一遍。 从早上到现在,他都做了几遍了,操作得可谓是行云流水。 要不是为了让他们看得更加清楚明白,衙役的度起码可以加快两三倍。 杨二嫂认真的看着衙役操作,再这么等着看蜂窝煤的火力效果,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期间旁边也有别的蜂窝煤炉在更换新的蜂窝煤,她也跟着去看。 烧煤炭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但放在了这种蜂窝煤炉里面烧蜂窝煤,看起来又是简单很多。 无论是引火,还是燃烧、添加新的蜂窝煤,都是通俗易懂。 而且蜂窝煤炉方便搬运,睡觉的时候还能放进屋里。 和几个街坊邻居商量了一番,杨二嫂便和大家一块儿去隔壁一个临时的棚子交钱买蜂窝煤了。 大家都是一个想法,肯定最少也要买一百块蜂窝煤的,这样白白得一个炉子,有什么不好? 但杨二嫂还有别的想***到她时,她问道:“是每买一百个蜂窝煤,就能送一个蜂窝煤炉吗?” 掌柜的笑了,“当然,你买两百块就是两个炉子,三百块就是三个。今天买几百块的可不少,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蜂窝煤炉。” “好,那我要两百块蜂窝煤!” 杨二嫂随即掏出了四百文的铜钱。 掌柜的给她开了票,“你拿着这个去隔壁,找人给你标识好地方,最迟下午就会把蜂窝煤和炉子送到家里。” 杨二嫂正在愁怎么运回家呢,见状大喜,“谢谢,谢谢!你们想得可真周到!” 杨二嫂可不是贪便宜,而是想给家里老人一个、自家和孩子一个,不然晚上两间屋子谁用蜂窝煤炉子啊? 稍微浪费一点也就浪费吧,冬天能保暖不生病才是最重要的。 受到了她的启,旁边不少排队的人也恍然大悟,连连开始了多买模式。 管它能不能用那么多蜂窝煤呢,反正多得一个这么好的蜂窝煤炉,恐怕就已经回本了吧? 杨二嫂走出棚子时,大雪似乎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 这边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大家都充满着期待和欢喜的眼神,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要是蜂窝煤和蜂窝煤炉真的像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样,裕王府小王爷还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呢! …… 注:宋代之前,士兵都是没有俸禄的,一般只粮食。宋代禁军的待遇直接有了很大提升,上等禁军月俸1贯,中等5oo-7oo文,另外还像以前一样衣食住都是军营包了,史载“月请米一石五斗或一石八斗,盐一斤半或钱三百耳。” 但宋代禁军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人多而不经打,从太宗被打得屁滚尿流开始,宋真宗更是差点直接葬送了国运,提前灭国。 所以设定大康禁军比大宋禁军能打,且因为财政收入更多,所以比宋朝增加1两银子的月俸,应该情理之中。 至于说我大明的铁血戚家军,虽然包吃包住,但年俸不过8-1o两白银。这当然只是基本的。遇到打仗,斩杀一个倭寇,朝廷奖赏3两银子、附近乡绅州府也会奖赏3-5两银子,还有额外粮食衣服等送上,所以戚家军总体收入很高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被薅了点羊毛【第九更!求订阅!求月票!】39/100 写科幻的刘大大有个很经典的用词,叫做降维打击。 意思是不在一个级别的高手,直接下降一级来打低级的对手。 也是一种形容不对等的争斗。 蜂窝煤对上煤炭,就是一种绝对的降维打击。 见识到了蜂窝煤的用法、实用程度,民众们买回去之后只用了一天,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种新的燃料。 配合着送的蜂窝煤炉使用,蜂窝煤味道比起煤炭要好闻多了,不会冒出那种呛人的浓烟,也不会把家里弄得乌黑黑的。 然后它燃烧的时间比煤炭还要长,火力还能控制大小,保温燃烧时间又长,节约一点的家庭,一天用三块蜂窝煤都可以过日子。 关键蜂窝煤价格还很便宜,一块两斤重也就两文钱,家里人多,也就是用七八块而已,算下来都比煤炭要便宜许多。 甚至蜂窝煤比起木炭也更加的不占用空间。 如果堆两三百斤的木炭,屋子里都得腾一大块出来。 蜂窝煤就这么顺着墙壁角落往上垒就行了,整齐又不占地儿。 当然它肯定比不了木炭,毕竟那个味道还是有的,烧大火的时候周边味道还是比较大,不像是木炭那样,基本上没什么臭味。 但两者的价格可是千差万别的,老百姓们买东西最看重的就是便宜耐用,而这一点上面,木炭拍马都比不上蜂窝煤。 一斤木炭,够买上千个蜂窝煤了。 正是由于蜂窝煤有如此多的优点,让老百姓们这么热爱,所以他们都开始琢磨一个问题。 这么好的蜂窝煤,效果比煤炭好,价格更比煤炭便宜,要是等到后面,大家都去买,导致了裕王府涨价怎么办? 涨价是一回事儿,要是被人给买光了,我需要的时候买不到,那又该怎么办? 不如早点趁着便宜囤一点在家里,这不就很好吗? 一个冬天用不完,我可以等到春天、夏天烧火做饭用嘛,一点儿都不浪费! 有着这样想法的老百姓走到大街上的销售点,再次开始排起了长龙。 “我要两百个!还送蜂窝煤炉吗?哦,那再买两百个吧!” “五百个,谢谢!让他们早点送来!” “我要一千个。什么?为什么买这么多?我家里人多啊!赶紧给我写单子吧,记得备注要送十个蜂窝煤炉!” “……” 有人带头,别人就会跟随。 本来那些不慌张的,见状都赶紧过来再买一波,免得以后没有地方买。 如果从御街上空俯瞰下去,起码有上百条排队长龙,都是积极购买蜂窝煤,顺便得一个赠品的。 …… 赵寿赵公公来到裕王府找柳铭淇时,柳铭淇正在给方小胖讲解一些石油过滤净化的知识。 老太监直接把方磊给赶了出去,面对着柳铭淇就叫苦:“我的世子殿下哟,您快去蜂窝煤工坊看看吧!几千辆车子把那边都堵住了,却一个都没有办法拿到蜂窝煤,这么下去的话,会出问题的!” 能让赵寿跑来这么说,肯定是皇帝的意思,也肯定是有人去跟皇帝说了。 柳铭淇摊开了双手:“我有什么办法?每天早上一开门,这些人就把蜂窝煤全部给拉走了,他们都是帝京城周边府县的,可以暂时不用要蜂窝煤炉,难道我告诉他们说没有?” “可是总不能下午都没有出来吧?”赵寿也是了解过情况的,“上午生产,风干一阵子,这么大的风,下午也应该可以出货了。” “我倒是想出货啊,但现在蜂窝煤炉子都没有了,你叫我怎么卖?”柳铭淇道,“每一个买蜂窝煤的,都必须要得到一个炉子。你还不敢取消赠品,那就好了,等着吧!老赵你应该去多催促催促那些铁匠铺啊!” 赵寿表情有些微妙:“殿下您是知道的呀,他们已经彻底累垮了,咱家又有什么办法逼着他们呀?” 柳铭淇摇摇头,“老赵,你说我是不是作茧自缚?吹什么买一百块蜂窝煤就送蜂窝煤炉的牛啊!我应该限制一家人只能送一个……对了,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宣布一下这个消息?” 看到柳铭淇蠢蠢欲动的样子,赵寿赶紧拉住了他,“我的殿下啊,您可不能这样!现在大家都认可了您的蜂窝煤炉,如果贸然的取消,会引大规模的不满的!” “我亏得连裤子都没有了,还理他们个屁!”柳铭淇冷笑道,“别以为我不晓得,这些家伙已经开始在市面上卖蜂窝煤炉了,还卖一钱银子一个!好家伙,我卖一百个蜂窝煤才卖两百文呢,赠品居然就能让他们赚怎么多钱?” “殿下,殿下,皇上也知道您吃亏了,这不咱家就来了吗?”赵寿只能使用最后一招,“不如咱们一起进宫再说吧,皇上也想知道蜂窝煤工坊的情况。” “好吧。” 柳铭淇收拾了一下,让方磊先回家,自己跟着赵寿往皇宫而去。 柳铭淇也真是服了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活小聪明了。 本以为一家人最多要两三个蜂窝煤炉就够了,没想到居然他们吃起了柳铭淇的漏洞,蜂窝煤炉一个接着一个的要,从来不说自己家里已经有了,好像拿着十个八个回去都不占地方一样。 结果等到蜂窝煤炉断了货,市场上出现了售卖的蜂窝煤炉,柳铭淇才晓得,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邃。 本来裕王府说了,没有蜂窝煤炉子,但是还是可以卖蜂窝煤,但所有的民众都不同意,还是要求配上。 没办法。 现在蜂窝煤炉不能供应的情况下,蜂窝煤只能在工坊里面呆着。 那些外面府县的商人过来拉货,也是说明了他们先拿蜂窝煤回去囤着,等到蜂窝煤炉出来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他们运回去之后才好卖蜂窝煤。 其实一个蜂窝煤炉的造价并不贵。 在先就确定了要定做十万个蜂窝煤炉的情况下,并且铁、石灰、黄泥等等原材料都是裕王府大规模采购的情况下,平均一个蜂窝煤炉的价格才五十文钱,十万个蜂窝煤炉也才五千两银子。 哪怕是一百万个蜂窝煤炉送出去,柳铭淇也不过是亏了五万两白银。 但柳铭淇却因为送了这么多蜂窝煤炉出去,彻底的占据了整个儿京畿地区和周围的蜂窝煤市场。 有了市场,独占了市场,马粑粑和小马哥是怎么杀熟的,大家想来也是深有体会的,对吧? 哪怕柳铭淇保持稳定两文钱一个蜂窝煤的价格,哪怕一家人一个月只用二十个蜂窝煤,一年下来他单是在京畿地区和周围就能赚到过二十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八年呢? 如果柳铭淇把生意扩展到了整个北方呢?那又是多大的市场? 这笔帐算下来,其实现在的亏钱就代表着以后的爆赚。 柳铭淇心中的郁闷,也只是觉得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却被一群古代人薅了羊毛,有些不爽。 说好了朴实善良本分呢? …… 到了皇宫里面,柳铭淇现苗炎也在,京畿总督熊文庆也在。 “铭淇,你看看,这两位都来了,你赶紧说说,你们的生产情况怎么样吧!”景和帝带着催促的道:“怎么会这么紧缺的?是原材料不够吗?我记得第二批的五千万斤,也差不多开始交割了吧?” “蜂窝煤的原材料够了的,但蜂窝煤炉没办法做出来了,那群人已经瘫了。”柳铭淇道,“这些家伙太过分了,明明要不了那么多的蜂窝煤,为了白白多得一个蜂窝煤炉,他们能一次几百个甚至上千个的买,这您敢相信他们还是社会底层老百姓?都这么有钱的?” 熊文庆忍不住想笑。 虽然买几百个蜂窝煤的钱不算很多,但老百姓的确是这样,纯粹为了多要免费的赠品,多买了好多蜂窝煤。 这么算下来,平均用上两三个月都已经足够。 京城里的老百姓倒是够了,可因为他们的疯狂抢购,导致了蜂窝煤炉跟不上。 通过一个接一个的传播,现在京畿地区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买一百个蜂窝煤可以送一个蜂窝煤炉,别人买了都有,到了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了,你说他们怎么想得通? 再说了,没有蜂窝煤炉怎么用蜂窝煤啊?没有蜂窝煤怎么取暖啊? 所以大家就僵持住了,没买的还要拼命催促赶紧把蜂窝煤炉配上开卖。 这边柳铭淇却还在辛苦的等铁匠和石匠把做好的蜂窝煤炉送来。 “可是,周边的府县商人们,却是拉了许多蜂窝煤回去,他们又是怎么做的?”苗炎问道。 裕王府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整个渠道布满京畿地区的,所以外地的商人都只有自己来买了,带回自己的府城、县城、镇子上卖。 眼看着这两天都没有蜂窝煤炉出来,他们也等不及了,所以干脆先把蜂窝煤买回去,反正一次也运不完,说不定等下一次来,蜂窝煤炉便做好了。 柳铭淇解释了一番,结果景和帝就道:“按照你这么说,哪怕是下一批的蜂窝煤炉到了,京城内外也暂时买不到蜂窝煤了?都早就拉往周边府县了?” “没错。”柳铭淇道,“我们现在工人们逐渐熟悉了,然后又加了夜班,每天十二个时辰轮换着做,出产的蜂窝煤已经可以达到四百万个,想要供应周边的府县都还是不够。” “供应周边府县是对的!”熊文庆赶紧说话,“蜂窝煤这样的好东西,不能只让京城人享受啊,今年京畿地区同样的下暴雪,同样的难捱,蜂窝煤又便宜又好,不知道多少人翘以盼。” 他特意赶回来,就是生怕皇帝只顾着京城周围,忽略了整个京畿地区。 “其实大家根本用不了那么多。”苗炎此时也说话了,“我看不如京城进一步减少限购数量,比如每次只能购买二十块蜂窝煤,便可以用上三四天了。 如此既可以不耽搁他们取暖,还能腾出蜂窝煤卖给周边老百姓,更能避免消耗更多的蜂窝煤炉。 他们倒是领得笑嘻嘻了,帝京府周边县镇里面,老百姓一家都还没有一个蜂窝煤炉呐!” 咦,苗大人你这话有理啊! 柳铭淇眼睛一亮,这算是找到收拾帝京城里这群贪便宜的人的办法了。 景和帝却有点犹豫:“可如果有人家还是第一次买蜂窝煤,家里没有蜂窝煤炉的呢?” 苗炎向来不会卖面子,直接道:“如今距离蜂窝煤开售已经有五六天时间了,该买的基本上都买了。即便真的有,总不能因为极少数的人,就耽搁更多的帝京府、京畿地区的老百姓吧?” “微臣以为,苗大人说得对。”熊文庆支持了苗炎。 “小臣也觉得苗大人此计是舍小家顾大家。”柳铭淇赶紧道,“为了更多的人,必须要做出一点牺牲的,更何况还不是什么大事,蜂窝煤没有蜂窝煤炉,照样可以用一个铁皮箱子来装着烧的,顶多就是浪费一点。 为了补偿他们,小臣愿意限购二十个蜂窝煤后再送两个。到了正月十五过后,我们会再恢复半个月的买蜂窝煤送蜂窝煤炉活动。” “好吧!” 景和帝终于表示了同意。 大臣和侄儿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能讲什么? 再讲就是矫情了。 不过熊文庆却还有别的事情:“殿下,按照您之前的订单生产,不知道多久才能凑齐整个京畿地区,还有周边省份民众们所需的蜂窝煤炉。 您看可不可以让更多的铁匠和石匠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加油干得快,也好早点帮助老百姓度过这个寒冬呐!” 柳铭淇点点头,“那好,我把图纸和规格标准印刷几千份,由你们散给铁匠和石匠。先让他们来领取材料,然后按件计工费怎么样? 你们各地方的衙门先帮忙垫钱,并且负责放给那些有裕王府票据的商人们。这样就不用他们再来一趟工坊,浪费时间和精力。” 熊文庆和苗炎互望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铭淇啊,你把蜂窝煤卖给商人们,让他们去卖,万一他们像是卖肥皂、花香精油、厕纸、白糖那样,提高很多价格出售呢?”景和帝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惠及老百姓的初心,可都被毁了,老百姓只能过得更辛苦。” 柳铭淇道:“小臣在蜂窝煤工坊门口贴了告示,告诉他们最多只能比进货价格贵三成到一倍出售。同一个地方不仅仅只有一个商人卖蜂窝煤,只要有人能拿到他们乱卖的真凭实据,我这边不但会立刻停止给对方供货,还会把他们的份额交给举报的人。 有了这种动力,相信大家一定会积极举报的,而绝大部分商人也都会小心翼翼,免得丢掉这个赚钱买卖的。毕竟蜂窝煤这个东西,每年每个月都要用,长久下来也是收入不少呢!” “这个法子好!” 皇帝轻轻一拍御书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么剩下的就是产量问题了。”熊文庆接着继续:“殿下,现在每天四百万块蜂窝煤根本就不够分,京畿地区就有九百万人,约一百五十万户人家。想要平均分配一百块都得一个多月,事实上大家需求会更多,那时候冬天早就过去了,赶不上时候啊!” “我已经让最远的州县先拉一批回去,近一点的等几天再说。”柳铭淇一边解释,一边道:“我告诉经销商们,先把手上的货卖给老百姓,不要一百个一百个的卖,让他们先买三五个、十来个,先用上蜂窝煤。后续的和蜂窝煤炉,都会接着过去。” “可依照现在每天四百万块,还是不够的。”熊文庆道,“况且殿下你那里雇佣的都是老弱病残……要不请苗大人那边抽点人手出来?” “不行不行。” 苗炎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们现在除了疏通通往山西的道路之外,周边的几条大干道也同样在清理之中了,不然物资运输就会瘫痪。这些汉子一下工,直接就能睡着,哪里还有精神去做蜂窝煤?” “那只能先在帝京城外面开一个临时的制作工坊了。”柳铭淇琢磨着道,“雇佣城里城外愿意出来打工挣钱的人,每天一百文钱,虽然比不上苗大人这边,但好歹比他们平常的干活价格要出许多。冬天本来就没有事情做的他们,应该会来应聘上工吧?” “能!” 这一次是皇帝说话了,“我们大康的老百姓是最勤劳的,能为家里增加点收入,他们一定愿意。” 顿了顿,他直接乾纲独断,“事情就这么定了,苗爱卿和铭淇负责选址,铭淇这边也做好各种准备,尽快在两三天时间就开始投入生产,能做到吗?” “可以。” 柳铭淇微微颌。 有了灾民区的工坊搭建经验,这一次同样不会用多久。 等少年走出宫,他才忽然现了问题。 不对啊。 我这不是向皇上来诉苦,说我亏本那么多,需要一点政策扶持吗? 怎么稀里糊涂的被他们三个这么一绕,就又给绕进去了? 就知道用老百姓来说话,这不是欺负小爷我的良善吗?! …… 注:这种为了开拓市场,买牛排附赠锅的方式,诸位老爷们不陌生吧?所以你们不能说我动不动又开始送东西了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想不想出宫当小霸王【第十更!求订阅月票!】40/100 作为甩手掌柜,对于第二蜂窝煤工坊的事情,柳铭淇只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是把在小葛村的展书调到了第一蜂窝煤工坊,代替池三。 第二便是让池三去组建第二蜂窝煤工坊的一切事宜,并且告诉他,争取五天之内在这边实现蜂窝煤日产五百万块的目标。 然后他就不管了。 作为一个物理和化学的理科男,让柳铭淇负责这么大大小小的事务,实在是难为了他。 幸好家里有人帮忙。 池三是和裕王府签了死约的,他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是裕王府的人,又是从小和柳铭淇一起长大,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的忠诚问题。 至于说权柄过大的弊端,那也要等许久再说了。 现在裕王府还有裕王妃在掌舵呢,家里三大主管哪一个都占据着比池三更重要的位置。 而且如今处于展阶段,一切以展为主,其余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 柳铭淇有空了,于是便加紧了对熊孩子的管教。 寿王已经有了“柳铭淇恐惧症”,即便是前几天柳铭淇忙着做蜂窝煤工坊的事儿,即便是《劝学》已经全部背诵完毕,他也不敢偷懒。 除了背诵,他还要做不断的诠释了解,虽然这些诠释都是柳铭淇写的,但要怎么理解,却还得看个人的功夫。 柳铭淇用的方法可不怎么友善。 他不会一句一句的抽背诵,而是乱七八糟的打乱顺序,还用迷惑性的语句来出选择题。 寿王才七岁多,哪里看过这些套路? 每天不被打三五次,都不算正常情况。 陈贵妃不知道背后骂了柳铭淇多少次,可仍旧没有用。 …… 下午时分,柳铭淇刚刚进宫,就现了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但鹅毛大雪却还是不停的在下。 算一算时间,如今已经到了十二月的中旬,大雪差不多下了十三天时间,居然没有停歇。 难怪皇帝和大臣们这么心急了。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天气都有很多农村人受灾、城里人叫苦不迭,更别说是在古代。 老百姓们现在唯一的心愿,恐怕不是什么明年丰产丰收多赚钱,而是一定要努力活下来。 作为一个要脸的皇帝,一个希望能有好风评的朝廷,当然不希望在史书里出现“xx年暴雪,因为皇帝和大臣应对不力,造成xx人死亡,实乃人间惨剧”的记载。 正在感叹着往前走,柳铭淇便看到一个宦官,手里提着一筐东西,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艰难行走。 或许是太累了,韩安想要停下歇一歇,但就这么一停,忽然觉得浑身没有力道,直接就软绵绵的瘫倒下去。 就在此时,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顺势将自己给扶了起来。 “谢……谢谢……” 韩安有气无力的道谢道。 “怎么这样的?没吃饭?”那个搀扶自己的人问道。 听声音有点陌生,韩安没敢搭话,只是苦笑了一声,“没事,我歇一歇就好,你先……殿下!?” 他说话之中,转头看向那个人,却忽然现居然是自己记忆非常深刻的那个人,不觉脱口而出。 柳铭淇没有在意,宫中认识自己的人多了去了,他笑着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了韩安,“吃点糖就有力气了,要小心点!” 旁边给柳铭淇引路的宦官,见状也凑趣的道:“殿下您不记得韩安了吗?他就是那一次被长乐公主的小枣枣踢伤膝盖的韩安啊!还是您的消毒酒精救了他呢!” “哦,原来是你呀!” 柳铭淇有点印象,将糖塞进了韩安的兜里后,笑道:“我说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呢,怎么样,身子不方便否,是不是干活儿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韩安摇头道:“奴婢觉得很好,像奴婢这样残废的人,有吃有穿,就该感谢老天了。” “你这个算什么残废,充其量只是行动不便罢了。”柳铭淇笑着道。 少年可不傻。 从这么冷的天,韩安还一个人提着东西在路上走,就晓得他日子过得不大好。 刚才给他大白兔奶糖时,还能看到他手上满是冻疮,身子有些冷得抖。 但韩安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没有任何的愤愤不满和埋怨,反而是非常平和,这就显得小宦官的心态很好。 “好好干,只要你勤快认真,总是吃不了亏的。”柳铭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继续往前走。 “谢谢殿下,奴婢一定会按照您的教诲做事,做一个好人。”说话的同时,韩安鞠躬下来,送着柳铭淇离开。 往前走着转过一条道路,柳铭淇顺口问旁边的宦官,“你和韩安熟?” 宦官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和他不熟,不过上次事情生的时候,奴婢跟着老祖宗的身后,也看到了的。” 老祖宗便是赵寿,上次去马场的时候,他就陪在皇帝、长乐公主身边。 当时是有一堆宦官站后面的。 柳铭淇颌道:“那韩安怎么回事?” 宦官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您也知道,他基本上也算废了,所以御马监那边不要他,送到了打杂房里面做杂务。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就如他所说,有吃有穿,总比外面的那些灾民好多了吧?” 少年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 今天教育熊孩子的工作,已经和前几天一样,没有了什么挑战性。 错了就挨打,不断的强化他对《劝学》的认识,便是这对师徒的日常。 待到学习完毕,柳铭淇问道:“殿下,你知道今年的新年赐宴会很热闹吗?” 寿王已经完全被鞭子打怕了,他都不敢随口回答,而是想了想才说:“听我母妃说,这几天边疆的部落和一些番外小国的使者都来到了帝京城,应该比往年更加热闹一些吧?” 这段时间虽然京畿地区乃至整个北方大雪漫天,可那些早就说好要来的国外使团,已经6续抵达了帝京城的各大小驿馆。 回鹘、西羌、乞颜、室韦、南诏、东瀛等等使团加在一起,起码有两三千人的规模。 所以朝廷大佬们默许苗炎动用人力物力,大肆清理打扫帝京城,也有彰显国力和美观的用意。 只有御史台的那群憨憨们,才会什么都不懂的到处乱弹劾。 柳铭淇又问道:“我让你对你母妃和父皇保密,你没有说这篇《劝学》的事情吧?” 寿王摇头:“没有。” 景和帝很少过来,陈贵妃又不会管他的学习,寿王是对关心自己的人敢耍浑,但却对敢打自己的人不敢动弹,反而是乖乖听话。 这种心理,只能用一个贱皮子来形容。 柳铭淇叮嘱道:“现在距离新年赐宴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跟着我熟悉怎么背诵的节奏和声调,到时候在宴会上给我大声背出来。” 寿王愣了愣,下意识的道:“不用了吧?” “什么不用了?”柳铭淇眼睛一瞪,“你这死孩子,难道不想在你父皇面前受到赞扬,在那么多人面前出出风头吗?” 寿王直接摇头:“不想。” 柳铭淇举起了鞭子,“我给你一个重新说话的机会。” 寿王有点想哭:“那么多人,我怕啊!” “你怕什么?你先生我是有名的诗人,专门给你写了这篇文章让你背诵,就是为了要让你出人头地的!”柳铭淇循循善诱的道,“他们不一直说你不成器吗?不一直说你是纨绔皇子吗?你背了这篇文章,他们从此之后就不会说了!” 寿王没有说话,只是用“虽然我读书很少,但你骗不了我”的眼神看着柳铭淇。 柳铭淇当然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服,只能说服:“铭安啊,你是不是想早点出宫,自己组建王府过日子?” “不想。” “可是出了宫之后,皇上管不了你,陈贵妃也没办法跟过去管你,你的王府里面,你说了算哟。”柳铭淇笑得很真诚,“想想看,你愿意出去吃好吃的就吃好吃的,愿意逛街就逛街,看到什么喜欢的都可以买,这样的日子不快活嘛?” 寿王马上眼神就变了,“先生你教诲得是,我应该向父皇展示我学习的成果,让他们知道您是一位优秀的先生,比老马、老徐这些人好多了!” 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嘛! 柳铭淇欣慰的点点头,“所以说,你越是背诵得好,就越是能让他们惊讶,对你的未来就越好!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提前让你出去了呢?” 熊孩子拼命点头,浑然不知柳铭淇纯粹在忽悠他。 通常情况下,至少也是在皇子加冠之后才能出宫的,提前出宫的一般是犯下了大罪,所以出去不是享福,而是被幽静受罪的。 柳铭淇顺便吩咐道:“对了,我有一个熟人叫做韩安,是打杂房里面的小宦官,有点腿脚不便。你派人把他调到寿王府来,给他找点轻松活儿干吧。” “好。” 寿王满不在意的答应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劲头,恨不得明天就能出宫放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甚至出了宫,他就可以不理会柳铭淇了,叫这个恶魔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这样的日子,真是求之不得的美好呀! 第二百四十四章 喝花酒【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说来也奇怪,过了腊月十五,忽然就不下雪了。   天气虽然温度不高,可是天色也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下雪的时候民众们懒得除雪,可是等到雪停了,不少人都愿意把家门口和院子里的雪都扫一扫,堆积起来,弄得干干净净的好过年。   一时间,帝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到处都可见各种雪人和雪动物,给这个即将到来的春节新年凭添了一份喜庆色彩。   不下雪了,人们的心情都会开朗许多,连带着骂裕王府的人也少了许多。   以前记得他们可是夸赞裕王府小王爷是见义勇为的大好人的。   结果一旦采取了每人每次只能买二十块蜂窝煤,且因为达不到标准,暂时不再送蜂窝煤炉之后,许多老百姓对裕王府破口大骂。   对此裕王妃是了飙的,大骂这群王八蛋不识好歹,忘恩负义。   要不是柳铭淇和老爹拦着她,她当天就要叫两个蜂窝煤工坊都停产。   其实蜂窝煤工坊停产也不会影响京城人太多,他们家家户户都已经至少准备了两三百块的蜂窝煤,省一点整个冬天都够了,还怕你什么?   倒霉的是那些京畿地区的、河北、湖北、安徽等地的民众。   他们对于蜂窝煤可是翘以盼的。   总算是皇帝和朝廷还算有点良心,在难以运输的地方,他们甚至出动了禁军去帮忙。   反正这么十来万精壮的汉子闲在军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干点活儿还更加神清气爽。   事实上,那些在边境轮值的禁军们,也经常参与到帮忙修建边防的工程中。   ……   不下雪了,店铺开门的越来越多,晚上的花楼生意也越来越好。   在家里闷了好多天的柳铭璟,一旦找到了空闲,立刻就把柳铭淇约出来喝花酒。   少年再也不想去见令人伤心的香姐姐了,他转投了更加活泼可爱的梦心儿。   至少梦心儿这丫头还没有什么心上人,大家做朋友还可以想象一下未来。   别清高。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朋友,这个女人有没有男朋友,直接考验到男人的热情和积极性。   即便柳铭淇对于梦心儿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不过名花没有主,男人撩妹也来得更有意思一些。   真正换了个小嫂子给你,恐怕你还不敢去撩。   当然了,柳铭璟是例外,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嫂子,他都能厚脸皮去撩,早已经达成了百香图的成就。   弄得柳铭淇有时候都在想,为了这个家伙,我是不是需要早点把磺胺抗生素药给明出来?   万一他得了花柳挂了,我岂不是少了一个小伙伴?   闲话少提。   柳铭璟是朱雀楼的常客了,还没进门,隔老远便有一个龟公夸张的惊叫起来:“小王爷,您来了呀……您这都多久没来了?我们的春春姑娘、如露姑娘和竹语姑娘都等得快哭了呢!”   “瞎扯淡!”柳铭璟笑骂了一声,扔了一小块银子过去,“给爷我带路,找个好点的院子。叫映寒和初雪两个过来,然后我家铭淇的相好梦心儿有空吧?叫她也过来。”   “哟,瞧我这眼睛,都没看到小王爷您也来了呀!”龟公笑嘻嘻的对柳铭淇鞠躬道:“快快快,里面请!小的马上安排!”   这些能在门口招呼人的龟公,大大小小都是管事的。   根据客人的不同,他们的权限就不同。   像这一次,来的是两位小王爷,而且是特别有钱的小王爷,他基本上可以调动所有没局的姑娘。   柳铭淇一边走一边问,“铭璟,你上次不是说竹语姑娘是你的心头肉吗?怎么这次不找心头肉了?”   柳铭璟露出了老司机的笑容:“铭淇你这就不懂了,女人还是要多尝鲜的好,老是跟一个女人好,那不成了家里的妻妾了?那又有什么意思?”   渣男!   柳铭淇笑着不说话,心说我才不可能像是你这样拔刁无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就要像是柳铭璟这样的浪子,在这些花楼欢场才会更加受欢迎。   路过朱雀楼的大厅时,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自助餐酒会的样子。   许多客人站在那里跟朋友们聊天说话,身边的姑娘们也是娇笑连连,弄得气氛十分热闹。   朱雀楼的主楼可不小,三层楼的建筑,一层的面积至少在上千平米,在花楼之中都数得上号儿。   “小王爷!……小王爷!……”   一路走过来都是跟柳铭璟打招呼的。   好不容易走到中间的位置,倒是多了几个认识柳铭淇的人。   他们遇到了户部尚书王飞腾的儿子王志如、也遇到了更加众星捧月的南宫相爷的孙子南宫丘成。   南宫丘成看到柳铭淇便丢下姑娘,抓住他不放。   “淇哥儿,你一定得照顾一下我。”南宫丘成拿着银票就往柳铭淇兜里塞,“过年的时候,我要一千包的大白兔奶糖,你一定得给我个面子!”   一千包大白兔奶糖的价格是一千两银子。   当然这个价格你肯定买不到。   要不怎么说钱者无敌呢?   南宫丘成不愧是京城第一的善财童子。   看着南宫丘成塞进兜里的三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柳铭淇马上就答应了下来:“行,我在小年之前让他们给你送来……不过你别声张啊,最近我们忙得一塌糊涂,下雪又导致了各种原材料的不足,大白兔奶糖都快停止生产了。”   “明白,明白!”南宫丘成满意的笑了。   他是南宫忌的孙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大白兔奶糖的现状?   进入了十二月,除开了皇宫还能有点大白兔奶糖,他爷爷偶尔能顺点回来之外,所有购买花香精油的贵夫人们,都没办法拿到大白兔奶糖。   原因一是因为暴雪封路,牛奶的运输成了大问题。   原因之二是因为蜂窝煤工坊的配料车间非常缺自己人,所以池三跟柳铭淇和裕王妃报备之后,一口气把肥皂工坊、大白兔工坊的裕王府绝大部分下人全部抽调到了蜂窝煤工坊。   只剩下十分之一的人在生产,你说产量怎么可能上得来?   如果今天在这儿没碰巧遇到柳铭淇,他过两天都会亲自去裕王府找柳铭淇的了。   ……   “咦,小王爷!”   柳铭淇正待告辞离开,不远处一个声音大喊了起来。   听着有些耳熟,转头一瞧,却是穿着华丽貂袍的苏禄国五王子罗烈,惊喜的走了过来。   南宫丘成笑了笑,“淇哥儿,你这个朋友最近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啊。”   罗烈大肆转卖裕王府的各种产品,价格又给得合适,在来大康的众多小国王公贵族圈子里名气很大,没想到连南宫丘成都知道。   罗烈不认识南宫丘成,看到他和柳铭淇站在一起,还刻意的笑着点点头。   “小王爷,您也到这边玩呀?”罗烈热情的道,“我那边有几个朋友,都是从草原上来的,您要不要来坐坐?”   南宫丘成瘪了瘪嘴,心想你这个蛮夷小臣也真是离谱,淇哥儿这样的天潢贵胄,是你随便能请得动的?   一点规矩都不讲!   柳铭淇听着“草原”两个字,便心头一动,顺着罗烈的手看了过去。   只见那边站着有五个草原人,皮肤黝黑,头上扎着小辫子,面部宽平,眼睛细小,一看就晓得是乞颜那边的人。   “我就暂时不去了。”柳铭淇对着那几个人点着头,问罗烈道:“你交际还蛮广嘛!怎么连乞颜的人都联系上了?”   “嘿,他们这不是才来京城几天嘛,听说了我手里有点裕王府的好东西,就来找我,看能不能买到一些。”罗烈道,“如果他们知道您就是裕王世子,那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你先和他们谈吧,以后有什么结果再给我讲。”少年颌道。   “是!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罗烈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对他来说,能在柳铭淇面前说话打招呼,回去之后,这便是他跟乞颜部落的土包子吹嘘的实锤。   你看到了吗,我和裕王世子可是很熟悉的,找我买东西没错!   罗烈刚刚想要转身离开,忽然间在靠东边的入口,传来一阵喧哗。   好些人都往里面跑去,但又有一些小厮和龟公跑了出来。   其中一个龟公左右张望,看到了给柳铭淇两兄弟带路的龟公,面上一喜,三两下冲了过来。   到了跟前,他慌乱的喊道:“庆哥,那边打起来了!”   龟公莫名其妙的:“什么打起来了?”   他飞快的道:“梦心儿啊,她不知道怎么的,和那群蛮子起了冲突,然后想要逃出院子,却被堵住了,现在我们也冲不进去,你快找人吧!”   柳铭璟一听就怒了,“卧槽,敢动我的弟媳妇,这是不要命了吧?”   说着,他指着后来的龟公,“来,给本世子带路,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横!”   龟公是认识柳铭璟的,当然也晓得他的武力值,闻言大喜,“小王爷,这边……”   柳铭淇率先走了出去,柳铭璟笑了笑,跟在了他的身后。   旁边的南宫丘成脸上露出了微笑,抛下了自己的同样,也跟在了后面。   他们三人之中,有两个都是欢场上的大人物,不少人瞧见了后,自然也是尾随其后。   等到柳铭淇穿过几个走廊亭阁,身后已经过了二十多个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颗大白兔奶糖解决问题【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柳铭淇一行二十多人可不简单,全都是权贵。   商人家的都不敢跟在一起,没那个资格。   宗室子弟和勋贵没有什么政治权力,但非常清贵,也不是一般商人能高攀得起的。   他们来到一处小院,面积看样子不大,也就是一百多平米,入门处两扇门紧闭,正有几个龟公想要撞开,大门却纹丝不动。   寻常遇到这种事情,少年只用叫大柱来一波蛮牛冲撞就可以了。   但此时有更凶猛的猛虎在,事情变得反而更加简单。   “让开!”   柳铭璟大喝一声,助跑两步对着门便硬冲过去。   他是什么人?   全京畿地区号称武力值第一的男人,二十万禁军将士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的,神力无敌!   被他这么一撞绝对没有活路,龟公们吓得四处逃散,柳铭璟如同一颗炮弹,重重的砸在了两扇木门上面。   别说是木门,就算是铁门,这种厚度也挡不住他。   “轰……”   一声巨响过处,两扇木门直接被撞飞,顺带着还有两声惨叫。   柳铭淇进去才看到,三个草原装扮的男子躺在了五米开外的地上,痛得呻吟抽搐,站起不来。   以草原男子的凶悍和要面子,他们痛得都站不起来,那就真的是站不起来了。   大门里面对站着的两群人,此刻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柳铭璟。   梦心儿眼睛尖,她马上瞧见了柳铭淇,连忙挥手:“小王爷,我在这里”   这丫头欢天喜地又垂垂欲泪的样子,好像她和柳铭淇有很深的关系似的。   来到大康的草原人,基本上都会说大康话。   听到她这么喊,几个围住她和一群乐师舞女的草原人,眼神不善的同时,也多了一丝忌惮。   但当梦心儿想要跑过来,两个草原人却拦住了她。   大家看得真切,草原人之中,有一个雄壮的汉子脑袋上都在流血,不过他忽然不当一回事儿。   再结合地上碎掉的一个花瓶,柳铭淇哪里还会想不到,梦心儿直接给人家开瓢了。   柳铭淇率先占据制高点,“有话好好说,为难一个女人,你们室韦男人的尊严呢?”   脑袋受伤的雄壮汉子冷冷一笑:“我们室韦男人从来都顶天立地,不畏生死。但她先打伤羞辱了本侯,本侯自然要找回公道,不然岂不是大家都能欺负本侯了?”   少年对付这种人很有经验。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照你这么说,她直接杀了你,不就没事儿了?”   “啪!”   柳铭淇往地上扔出了一把匕,“心儿,来,把他脑袋割下来,这样就不算羞辱他了。”   熊壮汉子:“……”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是这个意思吗?   “扑哧……”   柳铭淇身后的南宫丘成忍不住笑了出声。   然后一堆人都笑了起来。   雄壮汉子这才知道,柳铭淇是故意调侃他的。   这也算一种羞辱……   不,这不算羞辱!   看着越前两步,抱臂如同猛虎一样盯着他的柳铭璟,雄壮汉子默默的收回了心思。   他自认为自己力量惊人,可和这个轻而易举破门而入的男子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他装作没听出柳铭淇的意思,“难道大康国就这么对待客人的?且不说我们远道而来,单说这朱雀楼,本侯在室韦都听说是一等一的好,结果现在呢?反而打起客人来了,这是何等道理?”   柳铭淇望向了梦心儿。   梦心儿当然是一个玲珑心的少女,她马上一句话说出重点:“他要睡我!老……本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岂是你用钱就能买的?”   “嗖嗖嗖!”   数十双眼神转向了柳铭淇。   包括了柳铭璟,一副“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的疑惑。   柳铭淇心想你们这群人懂个屁!   等到四十岁柳铭璟你就知道现在忍耐的好处了,到时候小爷我快活的时候,你只能望洋兴叹!   雄壮男子冷哼道:“笑话!花楼难道不是卖的?本侯在中京城、上京城这些地方的花楼,哪个姑娘不能睡的?”   “这一点阁下就理解错误了。”柳铭淇哈哈一笑,“其实这位姑娘是小王的红颜知己,不过在她愿意之前,小王都没有夺取她的x子之身,这里面就有一个大康花楼文化的问题了。   喂,这边你们谁是常驻我们大康的?过来给你们侯爷解释一下,不要以为我们是在欺负远道而来的客人!”   见到柳铭淇的眼神扫过去,一个室韦人讪讪的站了出来,小声的用室韦话解释了几句。   雄壮男子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室韦人却只能跪在地上,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实际上他也是该打,因为在雄壮男子强迫梦心儿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意,不去解释人家是有这个规定、女人想陪就陪,不愿意可以不陪的。   造成了误会后,他也更觉得梦心儿一定倒霉,当然更不会说了。   哪怕是现在,他晓得侯爷只是泄愤而已,却也不敢反抗,更不敢辩解。   “好了,看来阁下也知道了原因。这下子误会解开了,不挺好嘛!”柳铭淇笑着走了过去,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了他:“来,吃颗糖,缓一缓精神!”   要不是知道了柳铭淇是小王爷,并且他的护卫非常厉害,雄壮男子几乎又要一巴掌打过去了。   你叫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像是女人一样的吃糖?   这是羞辱本侯吗?   可看到柳铭淇很坚持,没有退缩的意思,眼神又并没有调侃之意,雄壮男子只能强行忍住了怒气,不情愿的伸手拿了一颗。   “把外面的糖纸剥开就可以吃了……对。”   雄壮男子心里面都想杀人了,可是还只能面无表情的吃糖。   不然当众不给一个小王爷面子,闹出的事情更大。   嗯?   嗯!?   雄壮男子咀嚼的度越来越快,眼睛也越来越舒展,连带着表情也松懈了起来。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柳铭淇请他吃糖了。   这种糖完全不是那种又粘牙又难吃的糖,而是带着牛奶味道,甜味又非常纯正的软糖。   吃在嘴里一点也不会难受,反而满嘴巴都是香味。   真香!   看着他的眼神脸色变化,柳铭淇又把手往前一伸,“来,都给你!”   跪下的那个室韦人此时也用室韦话说了一句:“侯爷,这种糖在大康国非常珍贵,皇帝和妃子,还有公主皇子都爱吃。”   他此时明白了,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一切按照事实说,不然再造成什么麻烦,他可能直接会被处死。   哦!!   连大康国皇帝都爱吃的东西,那肯定好东西!   我说嘛,怎么小王爷会请我一个男人吃糖,原来是这样啊!   雄壮汉子笑了起来,接过大白兔奶糖的同时,也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又大又圆的东珠,递给了柳铭淇:“来,送你一颗珠子。”   “谢了!”   柳铭淇爽快的收了下来。   看过那么多小说书,他知道这些草原人在不化身为骑兵魔鬼之前,许多都还算大方爽朗,你如果扭扭捏捏的,反而对不上他们的胃口。   果然,见到柳铭淇如此爽快,雄壮汉子哈哈一笑,又吃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柳铭淇此时才招手让梦心儿过来,“心儿,跟这位侯爷说声对不起,你刚才用力过猛了!”   梦心儿从小便是朱雀楼培养的,也知道什么是和气生财。   整个事儿其实她并没有吃亏,也不可能吃亏。   她只要闹起来,雄壮男子难道还敢在这里把她上了?   朱雀楼的老板又不是吃素的,上百个护院又不是白养的。   遇到这种强迫花楼姑娘陪x的事情,连苗炎都会直接把这位侯爷大打二十大板。   只不过梦心儿心头愤慨之下,小辣椒脾气爆了,这才惹了麻烦。   现在看着柳铭淇缓和了气氛,她马上点点头,提着桌上的一壶酒,到了雄壮汉子跟前,“这位侯爷,刚才是小女子不对,我干了这一壶酒,向你道歉啦!”   说着,她咕噜咕噜的直接把酒灌了下去。   柳铭淇看着一皱眉。   心想这妹子的酒量不错啊,前几次我和她喝酒,她就只喝一点点,这是瞧不起我的酒量吗?   雄壮男子见状先是一愣,旋即又露出了笑容。   他比起了大拇指,“好样的,是个好姑娘!刚才我鲁浪了,是我的错!”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掏了一颗大东珠出来,送给了梦心儿。   至此,一场风波算是差不多平息了。   听着后面有人悄悄的说柳铭淇太软弱了,南宫丘成不觉嗤之以鼻。   你们懂个屁!   身为宗室,本来就不应该飞扬跋扈。   再加上人家是室韦过来的侯爷特使,这事情也关系到了两国之间的使节交往。   能尽可能的化解,那是最好的。   非要闹到了鸿胪寺去,指不定别人怎么说淇哥儿呢?   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摆出来干一架,事后再比比谁的后台硬,非要牵涉一大堆事情,牵扯到一大堆的人,才叫你英雄你好汉。   无声无息的解决问题,尽可能的减少一切损失,还能让大家都感觉满意,这才是能耐!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杀人仇恨,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冲突,搞那么大阵仗的才是傻瓜一个!   ……   咳咳,萎了   不要笑,起来就觉得浑身酸痛,前几天的亢奋都消失了   请允许我缓几天,但你们的订阅不能少哈~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室韦小王爷【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既然误会说开了,柳铭淇吩咐了这边的管事人,室韦侯爷这边全部重开一席,他们有什么要求都满足,所有的费用待会儿自己结。   在任何一个时代,积极买单的人都不会惹人讨厌。   室韦侯爷听到他这么豪爽,临走的时候还告诉了柳铭淇他的姓名,如果柳铭淇有机会去室韦,他一定好好款待柳铭淇。   走出了门,柳铭淇问旁边的柳铭璟,“你认识这个祖蒲古兹?”   柳铭璟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   “刚才你不是眼睛动了一下吗?不认识你做这个表情干什么?”   “你是小鹰变的吗?眼睛这么尖!”柳铭璟笑了笑,“这个祖蒲古兹是室韦的彰武侯,武力过人,经常奉命去讨伐不听话的小部落,最擅长奔袭打仗。”   柳铭淇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殿下仁厚,我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他悄悄命你当一个先锋将军,好歹打一仗,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这一身绝世武功?”   少年明白,柳铭淇其实最感兴趣的还是沙场厮杀。   为此他把周围国家部落的所有有名将领资料都了解了一番,所以对这个祖蒲古兹也熟悉。   可惜的是,宗室不但不能做官,更不能去打仗万一你掌握了兵权,来一个清君侧,那皇帝怎么办?   所以掌军的危害更加甚于掺和朝廷的事儿。   大臣们可以默认宗室建议讨论一些朝廷要事,比如柳铭淇谈起救灾、盐引什么的。   但大臣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宗室子弟去加入军队,哪怕是一个小兵都不行。   因此柳铭璟这辈子郁闷肯定是郁闷了,要不是他懂得怎么去调节心情,恐怕比寿王还要暴戾十倍。   听到了堂弟的劝慰,柳铭璟嘿嘿一笑,“太子现在是太子,等到他当皇帝的时候,又不一样啰……算了,这个事情不谈,咱们今天晚上好好喝酒!”   “行!”   柳铭淇顺手拉了拉身后的小丫头,“心儿,你今晚就给我们当斟酒丫头吧!”   梦心儿小嘴巴一翘,“你都没暴打那家伙一顿,还不如怡王世子哥哥呢!”   “呵呵,你这就不懂了,不动手还能解决事情的才是真正厉害。”柳铭璟道,“你们家铭淇哥哥,以后的展前途比我大多了。”   “我还是更喜欢真男人一点。”梦心儿白了白漂亮的大眼睛。   柳铭淇不去理她,这小丫头别看个子那么高,实际上还没满十六岁,叛逆也是应该的。   南宫丘成还跟在后面,“既然大家凑到一起了,不如我们一起喝酒?我可是带了碧玉春哦!”   “那就得喝一喝了!”柳铭璟露出垂涎之色,“不过丘成兄你得管饱!”   “少来,淇哥儿我还敢答应,你却不行。”南宫丘成赶紧拒绝,“你一个人就能喝十斤,你当这碧玉春是容易得到的?”   “切!你这碧玉春比不上……”   柳铭璟话说了一半就不讲了。   他眼睛望向了柳铭淇。   卧槽,你看我干什么?   你自己有什么心里不清楚?   你连消毒酒精都喝了?   那还用说!   两兄弟转眼之间就用眼神交流了这么多东西。   南宫丘成不明白,可也隐约觉得似乎这事儿又和柳铭淇有点干系。   ……   在他们三人的带领下,刚才看戏的一群人一起来到了一个大一点的小院子。   当值的总管事此时也赶到了这边,先给柳铭淇和柳铭璟敬了一杯酒,感谢他们为梦心儿解了围。   然后他还送了酒水干果等东西,表示谢意。   这有点让柳铭淇觉得,原来卡拉ok的套路在古代就有了。   据他所说,今晚过来的草原贵族不少,场面或多或少都有点失控,所以是忙着处理这些破事去了,没来得及去救梦心儿。   等到他离开,南宫丘成笑道:“岂止是今晚,昨天晚上春香楼就打起来了,据说有一方就是西羌人,打得那叫一个热闹,几乎毁掉了一栋阁楼!”   “他们这么野蛮的吗?”一位公子哥讶然道,“苗黑子出动了没有?”   “遇到这样的事情,苗大人当然要管。”南宫丘成道,“不过最先抓人的不是他,他今天早上才处理此案。双方各打二十大板,赔了春香楼的损失,缴纳二千两白银后滚蛋。”   “啊?苗黑子怎么变得这么仁慈了?不多关几天?”另一位勋贵严重表示不信。   柳铭璟却是知道一点,“呵呵,你们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苗大人做梦都想赚钱来补贴那群工人,能给钱的绝对不让坐牢!”   这边新坐下来的一个漂亮姑娘就问:“西羌蛮子不是很穷,每隔几年就要来抢我们吗?怎么他们还能拿出二千两罚金呀?”   “穷的只是普通的牧民,那些贵族不知道多有钱。”这一点柳铭璟很明了,“他们收过路商队的商税都收得手软,自己还和商队做生意,买我们这边的东西不知道多舍得花钱。”   “这倒是便宜淇哥儿了。”王志如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端着一杯酒喝着道:“你们家的产品,在哪儿都卖疯了!你瞧瞧刚才,就送那么一把大白兔奶糖,不就把室韦的销路也打开了?”   “算了吧!”   南宫丘成连连摇手,郑重其事的道:“淇哥儿,在你没有满足我们京城人之前,就不要把大白兔奶糖外流了。”   “对对对!”   “我还没吃过几块呢,都被我妹妹抢了!”   “你还是妹妹,我直接是我家老娘吃了,她多买了好几套鲜花精油,得了好几份大白兔奶糖,结果就她一个人吃,你说过分不过分?”   “这都不算过分的,各位。过分的是最近暴雪封路,牛奶没办法大量运抵京城,大白兔奶糖想买都买不了呀!”   一群人讨论得群情激愤。   柳铭淇只能默默的又掏出一大把,让在座的每位债主尝尝。   很好。   你们只要能买我的大白兔奶糖,就都是好人,就给你们吃糖。   大家吃着糖倒是没有再骂柳铭淇了,姑娘们吃着大白兔奶糖也是笑嘻嘻的。   虽然平日里有冤大头贡献大白兔奶糖,但是数量也不多,她们也难得吃得到。   说来也是奇怪,大白兔奶糖特别贵,还只有一种味道,但没有人吃厌烦过。   据说连宫里的皇上也离不开大白兔奶糖了,平日里身边宦官总会揣着,时刻准备皇上吃。   说说笑笑之间,乐曲响起,姑娘们也离席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勋贵宗室纨绔们便饮酒便看歌舞,笑声嘈杂声不断,似乎又让柳铭淇回到了从前。   从前可好啊,都没有什么灾难。   哪里像是现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   “啪啪啪!”   这边欢声笑语中,一曲舞罢,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掌声。   大家转过头一瞧,却是一群穿着室韦服饰的男子站在了那边。   为的一个人正在拍掌。   他年龄大概就二十多岁,穿着更加华丽的室韦服饰,个子几乎有柳铭璟那么高,身材并不壮硕,一双眼睛却尤其的有神。   那个雄壮侯爷祖蒲古兹就站在他身后,脸上怎么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尴尬。   “好舞蹈,好佳人,好豪杰!”   这个室韦人笑着走了进来,说着不那么地道的词汇,不过语音却很正宗:“在下室韦耶律安翔,见过诸位!”   耶律是室韦的国姓,能叫耶律的,又能让祖蒲古兹站在后面的,那肯定就是皇族了。   柳铭璟在柳铭淇的旁边说道:“他是这一次室韦使团的副使,当今室韦皇帝的侄儿,据说是非常有文采的一个室韦人。”   点点头,柳铭淇站了起来,“在下大康裕王世子柳铭淇,见过耶律兄。”   两人身份对等,自然可以平辈论交。   “呵呵,原来你就是文才横溢的铭淇小王爷!”耶律安翔大声的朗诵了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一边背诵,一边走,等到到了柳铭淇的桌子前,正好背完了最后一句“与尔共消万古愁”。   然后他对着柳铭淇鞠了一躬,“柳兄的《将进酒》实乃千古名篇,端的是让小生佩服佩服!”   柳铭淇认真的回了一礼,“实不相瞒,能写出这样的诗作,我自己也是很佩服自己的。”   耶律安翔一愣,旋即哈哈一笑,“有趣,有趣!柳兄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多了!”   他本来想着柳铭淇会不会是迂腐文人,没想到一句话就显得这么有意思。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却是要直接顺畅得多。   “客气客气。”   柳铭淇一抬手,“来,耶律兄请坐。”   人家既然上门了,而且是以这种客气的姿态过来,柳铭淇当然需要以礼相待。   就像是兔子酱遇到了鹰酱,哪怕平日里鹰酱再怎么的蛮横无理,到了兔子酱家里时,老大不也一样要客客气气的?   旁边的柳铭璟自己就移到了旁边南宫丘成的桌上,他和柳铭淇之间不会讲究那么多。   耶律安翔点点头,“谢谢铭璟小王爷!”   看得出来,这个室韦副使也是博文广记,知道不少的大康事情。   耶律安翔稳稳的坐下,祖蒲古兹等十来个室韦人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略微显得有些拥挤。   他也不在意,先给柳铭淇敬了一杯酒,喝完才道:“安翔自幼就仰慕中原文明,也喜欢历代先贤的诗词歌赋,所以平日里也自己写了一些作品,今天正好遇到了诗词大家的柳兄,安翔就想跟柳兄请教一番,不知道柳兄能不能成全我呢?”   来了!   南宫丘成等人精神一振。   他们就晓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但这位室韦皇室的小王爷,居然是来挑战柳铭淇的诗词能力的?   这不是找死吗?   虽然平日里柳铭淇没有显露太多的诗词才华,但一《将进酒》便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你敢说这样的天纵奇才,就没有别的惊天诗词出来了?   区区一个番邦小子,竟然想要关公门前耍大刀,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今天有好戏看了!   ……   注:关公名羽,字云长,乃上古汉代末年生人,英武无匹,堪称盖世英豪,与前书提及之曹操为同一时代人,故事也流传至今,深为大康人喜爱。 第二百四十七章 很强!【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41/109   柳铭淇自己也很惊讶。   耶律安翔你一个草原室韦的贵族,居然来中原找人比拼诗词?   好吧。   你来比就比吧!   但究竟是什么给你的勇气,敢和写出《将进酒》的作者切磋?   你知道这诗是谁写的吗?   哦,是了,你根本不知道。   哪怕是诗圣阁下,对于写出《将进酒》的诗仙李白,也是拍案惊叹的。   上下中国五千年,数遍成千上万的诗人,能和诗仙比较的也就是寥寥两三人。   而如果是以《将进酒》这样的豪情派别来比较,就诗句来说,诗仙天下第一,连个能打的都没有。   柳铭淇可不相信耶律安翔有多么的惊才绝艳,除非他给小爷我念出一《念奴娇·赤壁怀古》出来,或者把太祖的《沁园春》给写出来。   可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这家伙如果是穿越者,室韦早就已经席卷全天下了。   所以,很显然,耶律安翔是来找虐的。   我写出了诗仙的诗句,那么此刻我就代表着诗仙,我怎么能弱了诗仙的名头?   万千思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脸上带着笑容,柳铭淇抬起了手:“说请教太客气了,咱们就切磋切磋吧!”   这是应战了!   南宫丘成等人丝毫不意外,柳铭淇要不应战才奇怪。   写得出《将进酒》的人,怕得了哪个?   哪个都不怕!   耶律安翔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也肯定不会轻视柳铭淇。   于是他当仁不让的站了起来,又用字正腔圆的大康语念出了一诗。   “君游长白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现场的音乐早已停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想听这个番邦小王爷有什么诗才,竟然敢挑战裕王世子。   此刻听到这诗,许多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纨绔不一定有才华,不过没有才华的纨绔子弟,是没办法和南宫丘成、王志如等人混在一起的。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至少都经历了大儒的启蒙和教育,都经受过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的熏陶。   不敢说太懂,但是基本的欣赏能力却有。   耶律安翔这七言绝句明显就是好诗。   无论从平仄、韵律的规整度来说,还是从整绝句的韵味、格调、气势来说,都是上佳。   甚至稍微一回味,就能感受到一种清新洒脱的气息迎面而来。   它可以说友情,也可以说爱情,这样简单真挚的情怀,不但不显得浅薄,反而是很自然,让人向往。   至少梦心儿这样的姑娘就听得连点粉臻。   同时她用手指戳柳铭淇,“喂,你行不行啊?这诗很不错的呢!”   “跟谁说话呢?”   柳铭淇横了这丫头一眼,我现在代表着诗仙,你敢问我行不行?   耶律安翔念完诗句后,环顾四周,颇为谦虚的道:“这七言绝句名为《游长白山》,还请柳兄指教!”   他明明看了所有人一遍,可只说了让柳铭淇点评,显然就是看不起别的人。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七言绝句后,耶律安翔当然有资格来俯视很多人。   至少这群学渣们是可以被蹂躏的。   柳铭璟小王爷就把脸偏向了一边,毕竟他可不擅长什么诗词歌赋。   南宫丘成的脸皮厚一些,他安静的等着柳铭淇话。   柳铭淇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走出席的他,背着手走了一圈。   耶律安翔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这是不想评论,只想用诗词来做胜负。   “有了。”   柳铭淇转过头来,朗声的道:“耶律兄,诸位请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好!”   柳铭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拍案叫好。   力气之大,险些把桌子都给拍烂。   旁边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比如说王志如等人,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拍马屁。   稍微有点文学素养的南宫丘成,倒是慢慢的在品味着这诗。   但是他们都比不上耶律安翔有才华。   耶律安翔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么四句话,不由自主的便望向了梦心儿。   片刻之后,他又站了起来,对着柳铭淇一躬,“柳兄才华果然不同凡响,这么一描写美人的绝句出来,恐怕到了明天,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就要名满天下了!”   旁边的梦心儿却心头一跳,旋即的又欢喜起来。   这个呆子!   以前叫他给本姑娘写诗,他就是不写,结果放在这个时候写出来……嗯嗯嗯,看在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他啦!   有着耶律安翔的提醒,有着这种代入感,梦心儿心中再默念这绝句时,脸上不觉绽放出灿烂的色彩,让旁边的人看到都惊艳不已。   怎么短短的几个眨眨眼功夫,梦姑娘就变得更加漂亮了呢?!   难怪大家都会误会,因为现在就是梦心儿坐在柳铭淇身边,他现场创作的七言绝句,不是以梦心儿为范本,难道还有别的人?   见到梦心儿欢天喜地的样子,柳铭淇很聪明的忍住没有辩驳。   梦心儿长得虽然漂亮,但想要配上诗仙的这《清平调》之一,那还是差了一些。   如果是仇香小姐姐那还可能行。   毕竟这绝句说的,就是四大美女之一的杨太真啊!   能让一代雄主唐玄宗神魂颠倒,不惜颠倒伦理的级大美女,怎么的也得是仇香小姐姐的级别吧?   唉。   算鸟算鸟!   想起仇香小姐姐就是泪。   南宫丘成不知道柳铭淇心中这么多变化,但他却知道,此时要帮柳铭淇把这场面撑起来。   “的确啊,我虽然不懂太多的东西,但淇哥儿这诗,开篇就惊艳,‘云想衣裳花想容’,形容了一个女子如同花儿一样美丽的相貌,连云朵都只能衬托她的衣服。   ‘春风拂槛露华浓’,又是承接了上面一句,以‘露华浓’来点缀花的容貌,花儿不是在晶莹剔透的露水中,便会显得更加的艳丽多姿吗?   如果说前两句写实,那么后两句就开始了丰富的想象,升华到了王母娘娘所居的玉山和瑶台,肯定了像是这样的花容月貌的女子,只能是在玉山和瑶台这样的仙境才会出现。   我再读此绝句,只觉得一个‘美’字扑面而来,联想到了这个集天地灵气为一体的仙女,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诗里说得那么天女下凡呢?”   南宫丘成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直接让旁边一群小伙伴们惊讶。   有几个姑娘都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大家都想不到南宫丘成居然有这样的能耐。   柳铭璟拍案叫绝,“丘成,你可以称作铭淇的知己了!”   梦心儿更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面带微笑的望向了南宫丘成。   你不是想要见这个下凡的天女吗?   喏,仔细看看吧,本姑娘就是!   耶律安翔不觉点点头:“南宫少爷所言甚是,安翔也是这么想的,这绝句真是妙极了!”   顿了顿,他问道:“柳兄,这诗的名字是……”   柳铭淇琢磨了一番,“就叫《清平调》吧!”   相对于这七言绝句的惊艳绝伦,《清平调》的名字似乎有点配不上内容。   可柳铭淇也没有办法,诗仙当时是根据唐明皇给出的条件创作的,属于应试作业。   连一个应试作业都写得这么好,你除了感叹人家是天上降下来的仙人之外,还有什么想法?   柳铭淇的话音刚刚落下,王志如便道:“耶律小王爷,你认为两诗的高下如何呀?”   耶律安翔倒不是输不起的人,正色说道:“当然是我输了,柳兄这诗,胜过《游长白山》十倍!”   十倍?   连唐明皇听了都要拍手叫好,玉环都不饮自醉的经典,你才说过十倍?   也就是我柳铭淇为人低调善良,不和你一般计较。   “好!”   那边一个纨绔子弟大喊着拍手:“铭淇,你是最厉害的,没有给咱们大康丢脸!”   更多的人们拍掌叫好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太过惊讶。   《将进酒》连他们的父辈祖辈都要膜拜,由此可见柳铭淇的厉害。   这番邦小子哪怕再怎么出色,能比得过大康满朝文武诸公?   笑话而已!   ……   但是谁都没想到,耶律安翔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转而就说道:“柳兄大才,我只拿一绝句出来,实在是有点不自量力了。但小弟还有第二诗,想请柳兄品鉴一番。”   这下子梦心儿不高兴了,娇叱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纠缠啊?”   耶律安翔都没理会她,只是看着柳铭淇。   少年回望着他充满坚定的眼神,知道这家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   你不彻底的把他打服了,他以后还会继续的找茬,烦不胜烦。   所以少年潇洒的一挥手:“请!”   耶律安翔笑了笑,再次提高声音:“我这诗叫做《感秋伤》,诸位请听!”   “秋菊开时伤聚散,花前曾许深深愿。   又逢金英人未见,相思一夜天涯远。   罗带同心闲结遍,佳人幽幽成双晚。   欲写彩笺书别怨,泪痕早已先书满。”   一诗念完,在场的人们面面相窥。   如果刚才那七言绝句,大家还能感叹这个番邦小王子的文学造诣很高的话,那么这律诗就根本不是他们能评点的了。   所有人都能听出,这是以一个女人的视角来写的诗。   男人写女人的诗句,很多人都把握不住女人的心态,也写不出女人独有的柔美和敏感娇羞。   但耶律安翔的这《感秋伤》,字字句句都写得柔情款款又肝肠寸断,把“情”、“伤”、“怨”写得淋淋尽致,让人仿佛能看到这个女人就在自己面前,看得到她哀怨悲伤的神情一样。   如此的触景伤情,实在是太难得了。   世间九成九的诗都做不到这一点。   更何况是一个番邦小国王子做出来的。   现在大家总算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耶律安翔在第一绝句受到那么大的压制之后,还敢抛出第二。   这第二的律诗,才是最强武器呀!   ……   注:第一改编自宋范成大的《车遥遥篇》;第二改编自宋晏几道的《蝶恋花·x菊开时伤聚散》,水准有限,让佳作蒙羞,诸公海涵海涵。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诗仙【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耶律安翔来回望着大家的情绪,很是高兴的收割了一番愤怒值。   他知道,大康人对于诗词歌赋有着谜一样的信心,根本就不认为别人比他们强。   可自己今天就是来打脸的。   让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天下,我室韦的才子也是一等一的强。   不过……   耶律安翔看向了慢悠悠喝酒的柳铭淇,从这位少年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老实说,在听到柳铭淇做的第一七言绝句之后,耶律安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一上来就找最强者,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但转而一想,如果不挑战最强者,那怎么能显示得出自己的能力?   赢弱者,向来不是耶律安翔的风格。   他要赢就赢强者,就像是飞扬堂兄一样,成为大家心目中的骄傲。   第一场输得那么彻底,一点挣扎都没有,耶律安翔被逼拿出了第二,却已经是他做得最好的一诗了。   为了写好这诗,他不知道绞尽脑汁了多久。   就连他的大康老师都惊呼,这诗拿到大康去,绝对就是一等一的好。   现在,他就拿出来了。   当着如今大康第一诗人的面儿。   就看柳铭淇怎么接招了。   所以耶律安翔也不急,他倒了一杯酒,慢慢等待。   相比起耶律安翔,一群大康人就有点坐不住了。   铭淇(小王爷)这样子,到底是有谱,还是没谱啊?   大家不敢去骚扰柳铭淇,但却都把眼神投向了梦心儿。   你上啊!   你怎么不上?   你得帮我们问问啊!   你们胆子不大,我难道就大得很?   ……   一阵交锋之后,梦心儿就凑到了柳铭淇的耳边:“喂,你在干什么,大家都等着呢!赶紧杀了这个小蛮子的威风!”   她刚才险些被祖蒲古兹给羞辱了,虽然后面也解开了误会,可想要女人不小气,简直是天方夜谭。   柳铭淇其实刚才没有装比,只是在想耶律安翔还是很有才华的,好诗一接着一的来。   如果是处在柳铭淇本人的观点,他这种工科男,是绝对写不出这么有才华的两诗的,会非常佩服耶律安翔,特别在他还是一个室韦族人的情况下。   但今天的柳铭淇不是柳铭淇。   他就不是人。   堂堂诗仙怎么会怕了写诗的人?   作为横压盛唐,纵横上下三千年的仙人,李太白对于任何敢挑战自己的人,都会摇摇手指,不屑一顾。   别怀疑,这可是连皇帝和杨太真都敢直面怼的人,有着自己无与伦比的骄傲。   他要没那么多骄傲,能写出那么多豪情万丈的不朽诗篇来?   所以,柳·诗仙·铭淇现在考虑的是,是不是要拿出王炸,免得他一一的来,自己也难得应付?   现在梦心儿提醒他,他也终于下了决定。   柳铭淇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酒杯,环顾四周道:“今天有酒有肉,有歌有舞,有朋友,还有远道而来的小王爷。铭淇我甚为兴奋,所以也诗性大,做这《朱雀楼太白入梦来》,请大家细听!”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柳又清。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弄扁舟。”   众人:“……”   包括在场的乐工、小厮、龟公在内,全都呆住了。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诗人,但是在朱雀楼呆久了,各种才子见过许多,也接触了许多的诗篇文章。   然而,像是今天这样的连续出精品的时候,还是很不常见的。   特别是最后一诗。   哪怕是没有任何才华的人,听到这诗的时候,连头皮都是颤的。   传世之作就是这样,完全是跨越一切障碍的。   除非你不懂文字,不然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耶律安翔整个人瞠目结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或者说,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是不断的在重复刚才自己听到的这诗。   神作啊!   绝对的神作啊!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所有的诗句,随便拎出一句都是传世级别的。   加在一起,那更是千古传诵!   不千古传颂才是苍天无眼!!   本来耶律安翔还有几诗,甚至有一比《感秋伤》还要好一些,但此时他是根本拿不出来了。   拿什么拿?   在人家这《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出来之后,你还拿诗作去让人家品鉴,那叫丢人现眼!   等到耶律安翔回过神来,他现大家都在看他。   他苦笑了一声,站起来又对着柳铭淇鞠了一躬,“柳兄大才,能见识到这传世佳作,安翔幸运之极,又五体投地,再也不敢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柳铭淇哈哈一笑,端起了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耶律兄,没有一个好的对手,是激不出我的灵感的,这流传千古的诗作能出来,有你的一份功劳!日后大家谈起,你也能跟着流传千古啊!”   少年说着这话,旁边的柳铭璟得意的一笑。   耶律安翔算什么?   他柳铭璟可是被写入了《将进酒》的人,千年以后大家都会知道有我柳铭璟这号人物!   耶律安翔没想到柳铭淇这么客气。   他双手举杯,等到柳铭淇倒了酒之后,赶紧抢过了酒壶,也给柳铭淇倒了一杯酒。   然后耶律安翔才说道:“柳兄,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让我能现场见证到《朱雀楼太白入梦来》的诞生,大康诗仙,你当之无愧!”   “诗仙?”柳铭淇惊讶了,“你怎么会给我安这么一个名头?”   “你写的《将进酒》,豪迈之中就透露着一股仙气。现在的《朱雀楼太白入梦来》,整诗读下来更觉得仙气飘飘,你不是诗仙,还有谁能担当得起这样的称号?”耶律安翔正色的道。   旁边梦心儿不动声色的揪了柳铭淇的大腿一把。   她虽然才十五岁,可从小在朱雀楼长大,跟红顶白的事情见了太多了。   有时候就算是为了一个花魁的名号,都能闹出人命来。   这还只是朱雀楼!   柳铭淇如果接受了“诗仙”这个名头,那么面对的就是全天下的才子了。   众口铄金,文人的嘴能把柳铭淇给骂死。   岂料柳铭淇根本没理会她,反倒是哈哈一笑:“耶律兄此言深得我心!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比我更能称为诗仙?谁人敢不服,就叫他们做出《将进酒》和《朱雀楼太白入梦来》这样的传世佳作来,再和我比较比较!”   这一次连南宫丘成和柳铭璟都睁大了眼睛。   你没开玩笑吧?   这么招惹仇恨的称号你都敢接?而且接得如此爽快?   但耶律安翔本来就是草原人,性格里就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见到柳铭淇充满豪气的样子,不觉更加心折,“柳兄此等豪情,安翔真是佩服!”   “诗仙……”   有一个姑娘,忽然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大家都望向了她,她赶紧闭嘴。   “诗仙!”   但马上又有一个乐工忍不住叫出声。   “诗仙!!”   “诗仙!!!”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喊了起来,渐渐的汇聚成一个声音。   老远老远都能听到。   柳铭淇自己没有疯狂,但他的眼神却有些深邃。   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   李太白的诗,那就是诗仙的作品,我当仁不让!   谁不服气就拿出本事来。   你要真有白老湿、杜工部的能耐……不,哪怕是小杜小李的能耐,我都承认你能和我平起平坐。   没有的话,就不要光嘴巴说了,一边呆着去吧!   再则说了。   小爷我之前不是要给自己扬名吗?   不是要让自己多一份护身符吗?   这“诗仙”的名号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护身符吗?   哪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对付一个诗仙?   特别是在大康这样的环境之下,连皇帝都不敢这么做的,更别说未来皇帝的亲信林耀了。   那就是渣渣!   ……   不远处有一个院子,里面正有几位文人在吟诗作对。   听到了这边叫嚷的诗仙,他们都面面相窥,不知道生了什么。   然后有人“扑哧”的笑了。   “这是何方小儿,居然敢如此的狂妄?”   “诗仙?哈哈哈,真敢喊啊!”   “不得不说,这些人太没有素养了,见到一点好诗就敢乱评论。”   “对的,对的!想要成为诗仙,恐怕除了能写出《将进酒》的裕王世子之外,别人都没有资格吧?”   “裕王世子也不行,一诗不足以成仙!”   ……   片刻之后,拿到了《朱雀楼太白入梦来》的他们,再次面面相窥,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诗……”   “端的是诗仙之作啊!马兄,当浮一大白!”   “对!喝了这杯酒,我们去拜会一下诗仙!!”   “……”   像是他们一样的人,在朱雀楼还有很多很多。   转而人群便开始向着柳铭淇所在的院子汇合。   今晚的朱雀楼,注定了不平静,也注定了要写进历史之中!!   ……   注:我最喜欢前面两句,诸兄不知道有没有和我一样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谋而合【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早上,《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好像上一次的《将进酒》一样,柳铭淇这个名字,再次传遍了整个文人圈子。   国子监的学生们,疯狂的传抄着《朱雀楼太白入梦来》,一大早就有人在朗读和背诵。   清贵的翰林院里面,却不仅仅是在重复国子监的动作,他们还开始了争吵。   翰林院留馆庶吉士、翰林院编修李敬宽,便和同僚们在争论:“我觉得裕王世子没什么狂妄的,诗仙这个名号,他当之无愧!”   一个编修冷哼道:“才多大?才多少诗?就敢自称诗仙?他不狂妄谁狂妄?”   “怎么,有志不在年高,你不知道吗?”陈钦烈的脾气可不好,“一个人的成就是靠多少诗来堆积吗?不是我说你,你写一辈子诗,都写不出《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和《将进酒》来!”   “你……你不可理喻!”   这个编修气得转身就走。   “呸,这不就是嫉妒贤良的小人吗?”陈钦烈耸耸肩,转向了其他人,“大家不该有别的看法,对吧?”   “我还是觉得……觉得这样太仓促了。”何西骏却说了不一样的话。   “老何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陈钦烈惊讶的道。   如果不是知道何西骏是一个沉稳又行事正当的人,他都要怼何西骏了。   旁边的商朴笑了出声:“你想啊,裕王世子还没到十七岁,就被称为诗仙,这是多么惹人仇恨的事情?一大堆三四十岁、甚至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诗人,心里会怎么想?”   “这个倒不至于。”出身于法家的翰林院编修钟云翔摇摇头,“你们都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   “裕王世子是宗室。”钟云翔简单的说了几个字。   一旁的都是人精,闻言稍微一琢磨,立刻恍然大悟!   陈钦烈一拍巴掌:“是啊!宗室基本上不可能入刑,也不会当官,只能一辈子在野。那么就只有清名,根本不会和这群官场士子们起冲突啊!他根本无所畏惧!”   “对。”   钟云翔点点头。   就像是那群人,他们嫉妒柳铭淇又能干什么?   能去中伤柳铭淇?   开什么玩笑,太祖可是有过命令的。   “无故中伤侮辱宗室者,死。无故伤害宗室者,族。”   我都让我的子孙后代不参与朝政,不残害民众了,你们如果还敢放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或许就是太祖的心思。   既然不能中伤,不能诬陷,柳铭淇也不会因为从政有小辫子让他们抓拿,他们就根本拿柳铭淇没办法。   做商业这方面同样如此,只要柳铭淇不刻意偷税漏税,不去用暴力手段对付民众,地方官没有任何理由去为难他。   否则告上了宗人府,宗正再去找皇帝,这些地方官铁定倒霉。   为什么皇帝会这么照看宗室?   太祖的命令是一回事儿,另外一方面,皇帝的儿子们也会成为宗室的一部分啊,他帮宗室,不就是在帮儿子们的未来吗?   既然在各方面这些文人学子都拿柳铭淇没办法,那么就只能靠实力了。   靠实力的话,写出《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和《将进酒》的柳铭淇,又会怕谁?   听说昨晚柳铭淇说了,想要挑战他的诗仙头衔,可以先写出《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和《将进酒》这样级别的诗来,不然就不要去烦他了。   或许这句话,才是让许多文人学子暴跳如雷的重要原因吧?   他们不忿柳铭淇成为诗仙,想要去痛骂他,但却又拿不出作品来,去找柳铭淇也没有由头。   你没有作品,说个锤子啊?!   ……   御书房里面,吃着午膳的景和帝,此时也在和臣子们聊着《朱雀楼太白入梦来》。   善于拍马屁的副相马浩秋道:“微臣恭喜皇上,宗室能有诗仙出现,证明我大康的皇族一脉血统优良,未来定然延绵万代啊!”   景和帝笑得合不拢嘴,却还很谦虚,“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夸奖多了不好,哈哈!”   旁边吃饭的冯玉强忍住了吐槽的心思,你这样子哪里是谦虚?纯粹是炫耀!   但转而一想,任谁有这么一个诗仙侄儿,都是值得高兴的。   如若是冯玉强有这样的侄儿,直接就把他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培养了。   可惜啊。   哪怕是裕王世子未来是宗人府宗正,但相比起他的才华来说,还是绝大的浪费。   就看太子殿下继位后敢不敢顶住压力,多跟裕王世子咨询和讨论吧。   如若太子殿下能这样做,那真是大康之幸!   冯玉强不想拍马屁,这边的内务大臣张翔却是擅长于此:“陛下,昨儿晚上臣的儿子回家来,几乎是彻夜不眠的朗诵《朱雀楼太白入梦来》。臣今天早上读得此诗,也是有着‘此非仙人不能写’的感慨!   想不到那个室韦国的小王子居然有如此的见识,能给裕王世子殿下评上一个‘诗仙’的名号!日后我大康的赫赫文名,岂不是远传域外了?”   “哈哈哈!他们还是有人懂得一点中原文学的。”景和帝笑着颌道:“我今天看了他写的两诗,在我大康的诗坛里面,也能成为一方豪杰了。”   “这不就是我们大康教化的结果吗?”马浩秋道,“如果这位耶律安翔小王爷的人再多一些,那么域外的那些部落,岂不是都能从野蛮转为文明……这写在史书上,皇上您可是大功一件啊!”   “哈哈,这样吗?哈哈!希望我能看得到那一天吧!”皇帝闻言更是欣喜。   他为人和善,听得进劝告,待底层平民极好,除了毒舌一点,喜欢享受一点,并没有什么缺点。   唯一能让他在意的,或许就是身后名了吧!   如果有“教化野蛮入文明”的记载,他到了下面见到先帝和列祖列宗,也是很自豪的有所交代的了。   张翔见到皇帝如此高兴,就提议道:“陛下,既然裕王世子如此有才能,那么这一次新年赐宴的时候,正好可以让他再做一篇诗文,让来贺的所有域外番邦、小国,都能感受到我大康诗仙作品的无穷魅力,您说可以吗?”   景和帝对他的提议很是心动,不过也没有丧失理智,“嗯,这事儿不好说,像是《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和《将进酒》的绝世佳作,不是一下子说有就有的,我得去问问铭淇,不要害他丢脸就不好了。”   ……   柳铭淇此时正好进了宫,准备继续教导熊孩子。   眼看着还有十来天就要到春节了,教育是不能停的。   不然他要不了几天就能给忘得干干净净。   才一见面,寿王便笑嘻嘻的拍马屁:“恭喜先生,贺喜先生,您成了诗仙,我作为您的弟子,也是心有荣焉啊!”   “呵呵。”   柳铭淇指了指书桌,“给我去马上默写一遍《劝学》,写不出来我就打人。”   寿王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我这么说好话,你就不能宽松一点,让我休息一下再说?你不是不知道,今天上午我上了两个先生的课呀!”   “这点苦算什么?你是没见过从早上卯时学到晚上亥时的人!”   “我这个年龄的?”   “嗯。”   “吹牛!我才七岁多啊!七岁多的寻常小孩子,才刚刚蒙学,学习时间不到两个时辰的啊!我都听人说过的,你别想骗我!”   “那是大康,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寻常小孩子,比你辛苦的多了。”   说到这里,柳铭淇不想和他啰嗦,“赶紧的,不然你今天又要倒霉!”   寿王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柳铭淇手里的竹鞭,哀嚎了一声,只能乖乖的坐回到了书桌前。   没人性的恶魔!   撒谎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的!   除了皇家,还有谁能有条件让孩子从早学到晚的?   一边埋怨,寿王一边飞快的写起了《劝学》。   鞭子和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寿王其实早就对《劝学》了如指掌,不敢说倒背如流,但随便从哪一段开始背诵、解读,他都是游刃有余。   现在柳铭淇让他不断的复习,也是在进一步强化加深他的理解。   相信哪怕是二十年过后,他也是不可能忘记的。   寿王正在这儿写着呢,柳铭淇便看到门外一个老太监的老橘子脸露了出来。   他缓缓的走到了门前,赵寿便小声的道:“殿下,皇上让老奴来问问您,如果让您在新年赐宴上面,做出一篇和《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将进酒》差不多的诗篇,有把握吗?”   “什么意思?”柳铭淇一愣。   “嘿,这不是今年有十几个番邦小国的使者来朝吗?所以刚才张翔张大人说起,是不是可以让诗仙展露一下才华,让他们更加钦佩我大康人才辈出,兴旺鼎盛?”   柳铭淇笑了起来。   这不就是面子工程吗?   不过,也真是凑巧啊!   “行!”   柳铭淇不假思索的颌,“老赵你回去禀告皇上,到时候,他会得到一个大惊喜的!”   赵寿眼睛一亮:“那老奴就这样说啰?”   “去吧!”   柳铭淇挥了挥手。   转身少年就望向了那个刚刚抬头的熊孩子。   寿王蓦的一颤。   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生啦!?   ……   我下午抽空看看前几天你们对我爱的关怀。   对了,章节说我一直看,但请你们尽量回复在正文里,或者最后一段,我容易回复点。有劳了!   造孽啊,辛辛苦苦每天4更13ooo字,你们居然都不看在眼里了,太膨胀了呀!!! 第二百五十章 私底下想搞事【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室韦国使团下榻的驿站。   宽大的榻榻米厅里面,耶律安翔对面坐着两个西羌人。   西羌那边因为日照比较多,所以普遍有点黑,脸型却是比较瘦。   反过来室韦虽然也是北边,但因为天气特别寒冷,人们普遍都要胖一点,这样才能抵御寒冷。   耶律安翔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帅气的男子,可他对面一个年龄比他大几岁的西羌人,更是长得剑眉朗目,非常俊美。   关键这个西羌人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上去更是风.流倜傥,十足的一个花花公子模样儿。   不过耶律安翔却半点轻视的意思。   因为这个叫做乞勒都埋的西羌人,根本不是一个善人,而是一个杀人魔王。   身为西羌最强禁卫军统领的乞勒都埋,出道以来征战南北,一共打了十几次仗,每一次都是大获全胜。   但在胜利之后,他都对敌方部落斩尽杀绝,只留下妇女和小孩,充入西羌各部落里面。   由此在整个西北草原上,乞勒都埋一直都是一个恶魔形象,弄得现在只要看到他的大旗,许多部落不是闻风而逃,便是直接跪地求饶。   耶律安翔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西羌会派这样一个人过来,难道是刻意想找点麻烦的吗?   耶律安翔在打量乞勒都埋,乞勒都埋也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然后乞勒都埋还问道:“小王爷,柳铭淇真的那么惊才绝艳?诗仙这个名字,他配?”   耶律安翔反问:“乞勒将军,你读过柳铭淇的《朱雀楼太白入梦来》和《将进酒》吧?”   “嗯,我都看了,写得很好。”乞勒都埋耸耸肩,“不过诗仙这样的人物,不该是三四十岁,有着温文儒雅的气势,就像是我家末藏太尉那样的吗?怎么该是一个十六岁的毛孩子?他配?”   耶律安翔记忆力惊人,对于每一个国度复杂的关系都记得很清楚。   末藏太尉,指的是西羌第一权臣、国舅、丞相末藏漫敬的大儿子末藏好川。   他今年才三十一岁,便已经成为了西羌的太尉,是掌握军权的第一人。   但这却并不是靠他的父亲,而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和运筹帷幄,让所有西羌的军方人士钦佩不已,完全甘于为他所用。   就连西羌第一大将嵬雀罔麻,都非常尊敬末藏好川,称他一定是能带着西羌成就大业的最佳人选。   而嵬雀罔麻又是乞勒都埋的师父。   室韦身为最强大的番邦国度,对于刚刚才形成一个国家模式的西羌是比较看不起的。   可耶律安翔记得清楚,自己最崇拜的堂兄曾经说过,西羌有一个末藏好川,将是未来室韦征服天下最麻烦的对手。   连堂兄都这么忌惮末藏好川,耶律安翔当然不会轻视。   不过在此时,他却笑着摇摇头,“乞勒将军,别的我不敢说,但在作诗这方面,十个末藏太尉都不是柳铭淇的对手。在作诗这方面,他是有能力对任何一个人说,‘你也配和我比较?’的人。不信的话,你问问你身边的乙朵大学士?”   乞勒都埋旁边坐着的是这一次西羌使团的正使西羌副相兼大学士乙朵罗藩,才四十多岁的他,脸上却是皱纹遍布,看上去有些显老。   听到耶律安翔的话,乙朵罗藩淡淡的道:“没有比试过,自然不知道深浅。我不认为末藏太尉比柳铭淇差。”   乞勒都埋闻言却是笑了笑,“好吧,既然相爷你都这么说,我也不辩驳了!”   他的意思,是乙朵罗藩在强撑。   但乙朵罗藩却没有回应,而是转对对面的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道:“韩侍郎,你觉得现在大康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这个中年书生和声说道:“屡屡遭受大灾害,大康就算再富饶,如今也是捉襟见肘了。”   “我也这么想,尤其是看到他们让老百姓吃麸糠粥的时候……哈哈哈!”乞勒都埋嘲笑的道,“这就是物宝天华、文明昌盛的中原王国?”   耶律安翔闻言一笑:“但是他们没有饿死什么人。敢问乞勒将军,西羌遇到这种天灾的时候,死伤有多少呢?”   乞勒都埋眼神微微一凝,“小王爷,你什么意思?”   耶律安翔和声的道:“乞勒将军你应该知道,在大康这么大的国家里面,连续七八年的时间经历大灾大难,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搞不好就要像前朝一样揭竿而起了。   但是这么七八年下来,大康的民心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人员死亡也很少,这代表着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懂吗?”   “这代表大康用尽一切手段,就算是穷酸了一点,也保证了整体天下的稳定,大康的民心依旧是非常稳固。”旁边的乙朵罗藩淡淡的回答道。   “对。”   耶律安翔道,“古往今来的道理都让我们明白,中原天下不乱,我们外族是没有机会入主中原的。   就算是有一时半刻的占据上风,很快也会被他们无穷无尽的人力和资源给击溃,重新逃回草原,慢慢蓄积力量。   所以即便是现在大康的环境很不好,户部和内库几乎都空了一半,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乞勒都埋皱了皱眉头,嘴角的笑容已经几乎都收敛了,“那小王爷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机会?”   耶律安翔道:“等到他们自己的民众揭竿而起,那才是瓜分大康的机会。”   “可能吗?”   “在景和帝的时期,几乎不可能。”   两人一问一答,却是心里都一样的明白。   景和帝临朝三十年,就算是最偏远的地区,都听说过、享受过这位仁君的恩赐。   想要造他的反,根本不现实。   只要大康国内不乱,以室韦和西羌总人数不到一千二百万的体量,怎么能打得下疆域辽阔、人口高达一亿五千万的大康国?   乞勒都埋忽然笑了笑,“小王爷你觉得,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既然是白用工,何必过来?”   “不,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耶律安翔道:“我不断的刺探他们的情报,不断的搜集他们的资料,总有一天会有用处的。”   “哦?我这一代能看得到?”   “不一定,但总有一天有机会的,为了我们的后人,前辈多做出一些牺牲努力,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两个小辈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在场的两位正使不觉微微颌。   正是因为有这么锐意进取的下一代,才能让我们的族群更加繁荣昌盛,总有一天有希望入主中原,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啊!   ……   等到两个小的争论完,两位正使才开始了讨论。   乙朵罗藩问道,“韩侍郎,你们得到的情报如何?”   “不好。”   这位中年书生第二次说出了同样的话语,“你看看前几天的大雪灾,大康国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年就撑不住了。”   中年书生叫做韩乐古,官居室韦国礼部左侍郎。   乙朵罗藩点头道:“我们这边情报也是如此,从西北一路过来,雪灾非常严重。可惜这两天居然就停了下来,真是可惜啊!不然这又是一次伤及他们筋骨的存在。”   韩乐古惋惜的说道:“可惜我们没有强大的水军,不然一支舰队在江南登6,直接捣毁他们的江南,那么两三年之内,大康朝必乱!”   乞勒都埋此时又有话说了,“但凡我西羌在东北,一定不惜一切力量,去打造一支舰队。   这样不但能袭击江南,他们的广东和福建沿海港口也一样会被我们给占领。粮食产地和海贸重镇都被占领了,大康只有死路一条!”   耶律安翔晒然一笑,“我们也是和你们一样想的,可北人根本不擅长水军,这么百年以来,我们有几次组建了舰队,可都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组建舰队需要耗费的钱粮太多了,我们室韦国都承受不起,你们西羌更是没半点希望。”   相比起只要有人有马就能组建起来的军队,一支舰队的耗费实在是太大了。   不但熟悉造船的工匠需要培养千百个,还有木材的砍伐、熟化、软化、龙骨制作、桐油不断涂抹……等等,这些都会让草原部落头疼得想撞墙。   然后北方的冰冻天气,更是舰队的噩梦,一个冬天下来,说不定大船就被冻坏了,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你说让人心疼不?   相当于花费几百万两银子,我连一点水花都没打起来,就没了,就没了……   中原都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更别说是草原的部落。   这道理乞勒都埋当然明白。   不然他也不会说“不惜一切力量”了。   当然了,乞勒都埋说的道理,耶律安翔照样懂。   大康朝靠什么来维系整个国家的正常运作?   第一数江南,第二数东南沿海的港口。   江南提供了三分之一的粮食供应,四分之一的税赋。   每年救灾救难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他们那里出来的。   东南沿海港口的商贸往来,使得大康的各种茶叶、瓷器、丝绸、桐油等等商品,大量的销售到了海外,得到了无数的财富,增加了他们的税赋。   所以只要这两个地方还在正常运作,那么就算是大康的北方打得稀烂,都能靠着后方源源不断的支援,坚持下来。   他们只要能坚持一年半载的,草原部落就得崩溃。   很多时候,草原部落都是被拖垮的,而不是被打垮的。   这是草原部落无法言语的悲哀。   一片沉默之中,韩乐古道:“反正我们还要呆一段时间,就接着让他们继续把收集来的情报汇总过来吧,大康虽然强大,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只要不断去找寻机会,总有一天能成功的。”   乙朵罗藩颌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西羌和你们结盟的原因。放心吧,我们的情报是一定会和你们共享的,大康太大,容纳得了我们两族共存!”   韩乐古欣然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在这边聊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话题,旁边两个小辈却互相看了一眼。   两人的嘴角都有笑容。   和平共处?   这是草原人的生存法则吗?   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一章 约战贴【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42/109   连续下了十七天的雪,居然说停就停了。   然后这几天就开始出大太阳,冰雪迅的融化,让无数人都措手不及。   众所周知的,雪融化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的热量,这才是一年之中最能的时候。   古代人没有这个理论常识,但他们有生活的常识,知道这几天最冷,赶紧的就加大了烧蜂窝煤的力度。   饶是如此,据说整个帝京府两天之内被冻死的民众都过数百人,整个京畿地区、整个大康国不知道会冻死多少。   太阳再怎么全方位的散热量,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大康即便再怎么的努力,也没办法照顾好每一个人。   幸好的是,这一次因为蜂窝煤第一工坊就在帝京府灾民区的原因,又有大量的工人自愿加班,用加班的薪酬换得了免费的蜂窝煤和蜂窝煤炉带回家。   这就保证了几乎每家每户都能靠着蜂窝煤抵御严寒,整个儿营地才冻死不到一百人。   人离乡贱,灾民们离开家乡就跟狗一样,随时有可能就没了。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居然还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不知道多少人跪下来感谢皇帝,感谢苗炎,感谢裕王府。   一群草原、藩国、小国的使团们,却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们有的第一次来到大康,被大康的繁华富饶迷花了眼,到处去吃喝玩乐。   有的则是贪婪的去学习自己一切能学到的知识,希望能带回去让自己的国家和部落进步。   也有像是乞勒都埋这样,本身就是为了找事儿来大康的人。   他根本不喜欢去花楼玩姑娘,也不喜欢去茶楼听戏,更不喜欢吃那些所谓的人间美食。   乞勒都埋看上了据说在京城非常火爆的三大球比赛。   实际上三大球比赛这段时间早就停下了,无论马球、足球还是橄榄球,都需要有干爽的环境才行。   但乞勒都埋来之前便已经收到了这么三大球的比赛情况和模式。   所以他直接递了一张战贴给禁军九卫。   “素闻大康有三大球比赛,西羌小国使团,想要讨教一番,不知可否让我如愿以偿?”   禁军九卫顿时就激奋了。   没有人把他的“讨教”当成真的讨教,而是全都当成了挑衅。   想要和我们比三大球比赛?   找死!   龙腾卫第一个就回帖:“期待和西羌军士共同切磋,共同进步。”   他们还算客气的。   虎贲卫更加的狂妄:“时间、地点,你敢来,我就敢战!”   连同三大球中垫底的豹骑卫,也是积极的开始了选拔球员,希望能直接碾压该死的西羌人。   消息很快也传了出去。   本来就被天降大雪弄得郁闷的京城人,顿时精神一振。   总算有热闹看了!   而且还是我们大康狂揍这些野蛮人!!   作为比赛代理组织者,柳铭璟马上第一时间给予了广大热情观众们回应。   比赛将在京城内最大的场地开展,每场比赛只容纳三千名观众,最便宜球票一两银子一张,先来先得,早买早享受。   这个决定直接被京城民众骂成了狗。   “之前才五文一张的丘平,现在一两银子最便宜,最贵的过了一百两,这是我看错了吗?”   “混账啊!这个怡王世子真的是比裕王世子还要贪钱啊!”   “一两银子一张球票,你怎么不去抢?”   “你这也是废话,抢有这个快吗?”   “我家小子就在禁军里面,凭什么我们自己人都不能去看他们的比赛,反而要交钱?”   “对!迟早有一天,我们要组织自己的球赛,不让两个王府独占!”   “……”   虽然是骂骂咧咧,但第一场的三千张门票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售罄了。   第一场的比赛是马球。   马球第一的龙腾卫先来迎战。   柳铭淇也没有吝啬,先让西羌的骑士们来场地适应,并且建议他们先分成两个队,在比赛练习之中熟悉规则。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免得上了场,他们还会以为是裁判针对他们。   但是西羌骑士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练习赛居然也被卖了门票。   整个儿三千人的场地坐得满满当当的,西羌骑士就像是猴子一样的被人观看、嘲笑和嘘声连连。   乞勒都埋连牙齿都咬紧了,恨不得直接指挥自己的麾下骑士,直接把这三千人给屠了!   可他当然不敢。   在帝京府的核心地带,他区区的百人规模骑兵,哪怕是以一敌百的强勇士,也只有被蜂拥而至的大康禁军直接砍死分尸的。   乞勒都埋还有着不小的野望,当然不希望自己就葬送在这边。   所以他一边指挥手下们适应着裁判的规则,一方面痛骂柳铭淇和柳铭璟两个混账不为人子!   ……   “阿欠……”   柳铭淇和柳铭璟同时打了个喷嚏。   柳铭璟先制人,“铭淇,你看看你,作恶多了吧,有报应了吧?连练习赛都要收钱,你不做商人,老天爷都不答应!”   “我呸!”   柳铭淇不满意的道:“你怎么不说你一口气涨价了二十倍,最贵还是一百两银子一张票?”   “有市场自然就有需求,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柳铭璟道,“像是那些富豪们,那些宗室贵族们,都不想和普通老百姓在一起坐,我就只得给他们单独用屏风遮挡周围。这不但减少了上座率,还造成了麻烦,难道我不该收钱?”   “行啊,铭璟,你这专业术语说得挺溜啊!”柳铭淇笑了,“我看你去到一千年之后,都不会落伍啊。”   “那当然,你不看看我是谁?”柳铭璟毫不谦虚的自吹自擂道。   不过话说回来,柳铭璟通过打理三大球的比赛,已经渐渐的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为裕王府和怡王府未来的掌控展,可谓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两兄弟开完玩笑后,又说起了正事儿。   “你一直说,让大家能坐在更加安全,更加宽敞的场地里面看球,但这都一年的比赛完毕了,都还没有动静,怎么回事?”柳铭璟问道。   “现在霜姐正在加紧的实验更加坚固的三合土,相信等一段时间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暴雪停了下来,苗炎现在可是高兴了。”柳铭璟道,“就这两天,他已经在准备御街中间道路的清理和勘察,这么多工人一起努力之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御街道路重新修缮一番。”   柳铭淇也笑:“这次蝗灾,最高兴的就是苗炎了。十几万的人,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劳动力啊?帝京府累计了数十年的各种隐患,现在几乎已经填上了一半多。”   柳铭璟却叹了一口气,“不过根据我的线报,苗炎可能在明年就会接任京畿总督的位置,没有意外的话,十年之内必然入阁!这下子我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哟。”   这一点,柳铭淇倒不会意外。   苗炎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干臣。   如若不是三年之前一把火烧死太子宠妃弟弟等一行百余人,实在是太过毒辣,他早就能高升成为一省督抚了。   结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今年赈灾时候表达出来的强烈担当,以及强的执行能力,苗炎不但深得景和帝的喜爱,就连几位相爷也称赞不已。   京城可是大康最重要的地方,一旦这里乱起来,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在苗炎的强势控制下,京城不但没有乱,而且还不断的修缮道路、清理河道、加固城墙等等,展现出了一副欣欣向荣的繁忙热闹景象,这便是一个极大的功绩。   以此为契机,他从正三品到从二品,升任京畿总督也是理所当然。   关键还在于之后的十年入阁。   入阁,其实就是指文渊阁。   能在文渊阁里面办公的大臣,都是相爷或者副相。   这已经是文臣的最巅峰。   国家大事基本上就由他们来指定策略,皇帝都要尊重他们的意见。   苗炎如果能担任副相,那很多的法令都会趋于严厉,对这些自由散漫惯了的宗室和勋贵们,肯定是一种负担。   所以柳铭璟才说,苦日子就要来了。   柳铭淇却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大康承平已久,有很多的弊端都需要整顿。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士来做,说不定几十年一百年,整个大康朝都没有了。   能让苗炎担当副相,那就是在清除国家的毒素,从而给大康朝续命。这样我们的子孙后代好歹还能有多一些时间来享受,我觉得这就挺好。”   柳铭璟白了少年一眼,“我大康如日中天,你不要那么悲观好不好?”   “连续六七年都是大灾,还能叫如日中天?”   “呃……”   柳铭璟不再辩驳了。   的确。   前几年的灾害没有生在京城,大家的感觉还不强烈。   今年忽然来了一次蝗灾,不但京城本地遭殃,还来了好几十万的灾民,一下子就让大家的生活窘迫了起来。   别的地方受灾,肯定没有京城苗炎、京畿地区熊文庆这么的拼命救灾,那么老百姓的日子怎么样,一想就能猜得差不多。   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永远不要再有才好!!   ……   继续养神   现在哪怕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站我面前,我也不会看她一眼,有如不动如山僧人。   当然两个就不一样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接连惨败【第一更!求订阅!】   草原人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西羌人的马术技巧本来就在大康之上,所以只要能熟悉规矩条款就行。   第一天在大康的这群法家学子裁判的吹哨下,他们几乎被逼疯了。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   这个犯规,那个也犯规。   要不是有乞勒都埋压阵,他们多半会挥起球杆,直接一杆子打死这些裁判。   不仅仅是他们,旁边看戏的乞颜人、回鹘人、室韦人等等,全都皱起了眉头。   心想如果是自己,肯定也是一上去就懵比,完全找不到抓拿。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草原人在马上的技术和能力,真的是天生的。   第二天开始,他们便渐渐的适应了规则,等到乞颜人、回鹘人和室韦人先后和他们比赛时,他们已经能熟练的利用规则,一次次的击溃对手了。   “糟糕,这一次龙腾卫可能悬了!”   来看了他们训练的柳铭璟,回去时这样跟柳铭淇说道。   事实上,柳铭璟的担心是对的,他的眼光也是很准确的。   第三天上午的比赛,作为马球冠军球队的龙腾卫,精锐尽出,但却直接以七比十一的四球差距,输给了西羌人。   在场的观众们,从一路的欢呼和加油声,变成了直接痛骂,骂得龙腾卫的队员们脸都抬不起来!   一场比赛不过是半个时辰。   不服气的龙腾卫,马上又约架,说下午再来一场。   西羌人哪里会怕他们?   于是下午又来一场。   顺带着柳铭璟又卖了一次门票。   结果上午看了球赛的,十有五六都重新购票了,剩下的是因为没买到。   他们也想看着龙腾卫一雪前耻。   结果大家又失望了。   最终结果是十二比二十二,一口气输了十二球!   第二场比第一场输得更惨!   究其原因,就是西羌人越来越熟悉规则,熟悉这种打法,从而利用高的技巧和配合,打得龙腾卫溃不成军!   “滚犊子!”   “龙腾卫是假的吧?怎么这么怂啊?”   “草!赔我的一两银子门票钱!”   “丢脸!真丢脸!这就是我们大康第一?”   “看看蛮子们笑得多开心?太窝囊了!”   “……”   这一次不但是老百姓们怒了,就连最中间的那群富豪、宗室和勋贵都破口大骂。   龙腾卫还是和上午一样,被骂得低头溜走了。   西羌人却是骑着骏马,围绕着四周转了一圈,而且大家越骂他们笑容越多,一点都不会觉得难堪。   ……   看着西羌人打得这么轻松,剩下几个草原国度部落有点坐不住了。   先是乞颜人站了出来,要求和禁军九卫打一局。   闻讯赶来的骁骑卫以八比十,输掉了比赛。   紧接着骁骑卫也没有走得脱,被回鹘人抓着又举行了一场比赛。   结果更惨。   九比十五!   弄得最后准备上场的室韦人都没有兴趣了。   直言不如等到明天,再让排名第一的龙腾卫和他们打一场吧,第三名的千牛卫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骁骑卫连回鹘和乞颜都打不过,身为草原国度部落的大哥,室韦人根本没兴趣去欺负更弱的千牛卫。   是的。   他们就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讲道理,却是认真的在羞辱大康人。   羽林卫这群疯子倒是不怕他们,派了人过来,说我们也打上一场。   可室韦人不愿意跟这种又菜脾气又大的人打球。   羽林卫疯子的名号,早就是国外的人都知道了。   论起冲锋厮杀,室韦人都不愿意和羽林卫来死拼,因为这群疯子根本不要命。   在战场上不要命的人多可怕,草原人自己都明白。   但论起这种技巧型的,室韦人却看不起羽林卫。   羽林卫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于是直接找到了始作俑者的乞勒都埋,向他们挑战橄榄球。   巧了。   西羌人从昨天熟悉了马球比赛后,乞勒都埋又叫人熟悉起了橄榄球的规则。   虽然橄榄球不牵涉到技巧,但是这种纯粹暴力的球赛,更让素来粗旷的西羌人更加喜欢,觉得这才是爷们儿的游戏。   故而一听到说橄榄球,乞勒都埋马上便答应了下来。   双方约定第二天上午再战。   消息一出,橄榄球的铁杆球迷们就兴奋了。   马球输得连裤子都没有了,让京城人颇为觉得丢脸。   但其实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如果禁军九卫能在马术上面赢过天天都在马上度过,甚至在马上睡觉的草原人,那他们早就出去扫荡,打得草原人落花流水了。   哪里用得着现在边疆三大总督率领过三十万的边军严阵以待,死死的防守呢?   一次没被打醒,接连几次被打醒了,也就接受现实了。   可是橄榄球不一样。   它并不涉及到骑兵作战,而是“步兵作战”。   大康的所有人,对于自家的步兵还是很有信心的。   草原人只要没有了马,那就是渣渣。   大康军队守城的话,草原人如果没有逆天的运气,基本上是攻不下来的。   单纯两军步兵交战,大康还会占上风。   更别说橄榄球出战的是羽林卫。   羽林卫在京畿地区的名气之大,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群疯狂的禁军卫士,将京畿地区变成了几乎是没有盗贼强盗的“仙境”。   之前的橄榄球比赛,他们也是靠着团队和疯狂的前进精神,得到了第一。   可以说他们便是整个禁军,乃至京城人的骄傲。   大家是肯定相信,明天是报仇雪恨的一天,故而柳铭璟的门票一出来,立刻就被卖了个精光,抢得比马球比赛还要快。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很放心的。   比如说在皇宫里面的那位至尊。   他就把柳铭淇和柳铭璟两兄弟给叫到了御书房。   “他们有把握吗?”景和帝径直问道。   柳铭淇先没有回答,而是很奇怪的反问道:“陛下,您怎么自己不去问他们呢?”   羽林卫的驻扎地就在皇城,快跑过来,一炷香的时间都用不着。   景和帝讪讪的一笑,“也不是啦,他们不是自尊心强得过分吗?我担心我去问,会刺激到他们。”   两人不觉点点头。   羽林卫的自尊心是强得过分。   别人问他们会火,景和帝去问,他们明天就只剩下胜利一途了,输了说不定全部上百个队员都得自杀。   没办法。   他们心中对景和帝是有愧的。   十年前,就是他们的前辈直接丢了太子的性命,这在全大康都是奇耻大辱,更别说是自诩为精锐、帝国皇室保卫者的羽林军了。   那么一千多羽林卫送了太子的棺材回来之后,直接全部自杀了。   可这还不够,他们只是谢罪,完全没有找回场子,没有报仇。   所以这些年来,羽林卫不但是训练得残酷,更是无时无刻不梦想着回到西北边疆,找出那一群偷袭杀掉太子的马贼,将他们碎尸万段,抛洒在最污浊的地方,让他们永世不得生。   这里说的碎尸万段,就是字面的意思。   但是景和帝知道他们的心思,生怕他们狂暴杀戮之下全部都废了,便强行把他们留在了京畿地区。   这才有了之后的京畿地区劫匪强盗遇到他们,从来没有全尸的恐怖故事生。   如此的军队,你说是自尊心过于强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思绪如电闪过,柳铭淇道:“根据橄榄球的规则,总的来说是以团队协作和个人勇猛来决定胜负,但临场指挥和变化也是其中一点。   羽林卫之前打过八场正式比赛,又有那么多的训练,在对于规则的理解和应用上,肯定要比西羌人强。”   柳铭璟也补充道:“小臣看了一下西羌的将士们,没有那种神力惊人的猛将,所以羽林卫凭借着自身实力,获得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景和帝也不是笨蛋,“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隐藏着凶猛无匹的猛将,就像是你这样的,那么羽林卫必输无疑?”   柳铭璟不好说,柳铭淇却点点头,“如果有铭璟这样的猛将,别说是羽林卫,就是熊大宝压阵都不行。因为那简直是无解的难题。”   “那怎么办?”景和帝一下子担心了起来。   “放心吧,陛下,如果西羌有这样的猛将,您觉得这么几年会不出头?他们可不会藏着掖着!绣衣卫也不是吃白饭的,一定会有情报过来。”柳铭璟安慰他道。   皇帝看了看他,不觉是叹了一口气:“铭璟啊, w知道你很想为国效力,我也想过让你加入禁军,免得浪费了你这么好的天赋……可这祖宗制度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柳铭璟眼眶微微一红,却是笑了笑,“小臣从小就知道这个,也习惯了。”   看着气氛有点伤感,柳铭淇岔开了话题:“皇上,您也不用担心。上次熊大宝压阵的千牛卫,不是要输给了羽林卫?这就证明羽林卫的实力很强很强,明天要不您也可以去看看,免得呆在宫里那么担心和闷。”   景和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铭淇你这个主意倒是挺好啊。”   他的眼神连连闪动,显然是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并且开始琢磨怎么去了。   身后的赵寿一脸的无奈。   这个裕王世子,真是太能折腾了,居然把皇上都给忽悠了!   你以为皇上出宫会那么简单容易吗?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第二百五十三章 皇帝观赛【第二更!求订阅!】   景和帝不是光想不做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带着四位丞相、冯玉强、张翔等一批大臣,抵达了比赛场地。   美其名曰是几位丞相盛情邀请他看比赛,他也是只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免得寒了臣子们的心。   柳铭璟更早的给清理出来一块更好的场地,让他们来坐下观看。   巧的是太子今天也是过来了,两父子便坐在了一起。   他们身旁站着的便是柳铭璟和熊大宝。   有这两个人在,除非是上千支弓箭同时射过来,不然皇帝和太子怎么都不可能有危险。   当然安保远远不止于此。   千牛卫把棚子围了个遍,而且是三层。   同时五百名千牛卫就站在比赛场地的线上,相当于把比赛场给围了一圈。   两千羽林卫则是围在了整个球场外面。   用铜墙铁壁来形容防守都不为过。   之前买票的一群宗室勋贵子弟和朝廷大佬的子侄们还不乐意,但看到场地里面密密麻麻的千牛卫,便晓得不敢惹、惹不起,只能缩到两旁坐着。   老百姓们就要更加辛苦一点,有几百人临时给改成了坐票。   柳铭淇大方的退还了门票钱,还给一人送了十颗大白兔奶糖,便什么怨言都听不到了。   对此宗室勋贵和朝廷大佬子弟们纷纷表示不满,说甭管是不是皇上来,我们本身的位置没有了,铭淇你不给补偿,绝对说不过去。   好好好。   柳铭淇只能认栽,转而又每人给了他们一包。   幸好这几天大白兔奶糖的产量上来了,不然给得还挺心疼。   那边棚子里面的皇上、太子等人,也是有大白兔奶糖吃的。   大家一边吃着大白兔奶糖,一边聊着天,等着开始。   皇帝和太子聊天的中途,才看到柳铭淇满头是汗的跑了回来,坐在了他们的下面两排。   太子好奇的问:“铭淇,你跑哪儿去了?”   “小臣去看球场外面的热闹了。”柳铭淇迟疑了一下,道:“他们在外面开盘。”   大康朝不禁赌,输得倾家荡产都没有人管。   但是太祖就有过命令,严禁倾家荡产之后卖妻女子孙,这些朝廷是不认的,而且谁敢强迫的话,法家子弟可不是吃素的,抓着就是抄家起步,流放都不奇怪。   赌徒卖自己倒是可以。   然后,凡是开赌坊的都会缴纳重税,普通人商税是十税一,可赌场不按照这个走,一年最少十万两起步,越大的城市就越贵。   比如京城的几家赌坊,每年的商税加起来过了一百多万两,扎扎实实的保障了帝京城的各种福利措施的执行。帝京城更夫都有三千多人呢!   有了这样严厉的法令,赌坊反而是不怎么多。   毕竟这么重的商税,没有几个人开得起啊。   当然了,也有人去钻空子。   比如说这种开盘就是其中一种。   他们特意针对某一个事情来布赔率,让人们来押注。   这些人只要不被抓住,那就没什么。   抓住了的话,想想苗炎那张黑脸,就知道他们没好下场。   之前禁军九卫的三大球比赛就有不少人开盘,今天更是如此。   太子听闻便来了兴趣:“那盘口怎么样?”   盘口?   看来你也是老赌徒啊!   柳铭淇心中腹诽,嘴上回答道:“羽林卫赢一赔二,西羌人赢一赔五;半场羽林卫赢一赔三,西羌人赢一赔八。   羽林卫得分过三十,十赔十五,得分过四十,十赔三十五;西羌人得分过二十,十赔三十,得分过三十,十赔五十。”   皇帝也听得津津有味,“按照这个赔率来讲,大家都看好羽林卫的,对吧?”   柳铭淇道:“是的,不仅仅庄家看好羽林卫,绝大部分的民众都买羽林卫赢。买西羌人赢的十不到一,都是一些想钱想疯了的青皮混混。”   “呵呵!”   景和帝满意的笑了起来。   太子也在笑,“铭淇你自己下注了吗?”   柳铭淇嘿嘿一笑,“小臣自己没有买,不过我看旁边不少的勋贵宗室子弟们,都跑去下了注。”   “你怎么能不支持我们自己人?”景和帝一听就笑着呵斥道,“如果是我……咳咳。”   他说到一半才想起,周围都是朝廷重臣们,自己这个皇帝可不能丢了脸面。   大家也很给面子,当于没听到皇帝在说话一样。   ……   他们说说笑笑之间,在场地旁边热身的一群西羌橄榄球队员旁边,好多人看的都不是这些队员,而是望向了那个重兵把守的棚子。   乞勒都埋小声道:“小王爷,你说如果我们这里的一百多人一起冲杀过去,直接把他们的皇帝、太子、丞相等重臣全部干掉了,大康会不会就此崩溃?”   耶律安翔如同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他,“你觉得皇帝出来,安保会那么松懈简单?现在我们手上又没有任何兵器,也没有战马,怎么打?我们能冲到跟前都算厉害了!”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乞勒都埋笑了笑,“万一成功了呢?你不是怕死吧?”   耶律安翔气笑了,“为了我们室韦,我个人的生死算什么?关键是基本上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还会给他们借口,让所有人都嘲笑我们果然是草原蛮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以后还有人敢和我们打交道,和我们做生意嘛?即便是有,但我们入主中原的话,他们的民众会相信我们的许诺?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成群结队的来抵抗我们的!到时候照样要退出去!”   乞勒都埋耸耸肩,“所以说啊,像是你这样考虑太多的人,真的没有意思,一点果敢勇猛都没有。”   耶律安翔懒得跟他说。   一来室韦人是不是勇猛果敢,根本用不着跟他辩解。   再有就是,你怕不是把我当傻子了?   你乞勒都埋岂是一个冲动不顾一切的人?   就算是我现在怂恿一起去,你也肯定不会去的。   “今天你有信心吗?”耶律安翔转而问道,“羽林卫之前八战全胜,而且他们可是出了名的疯子。”   乞勒都埋嘴角动了动,冷笑道:“大康人知道什么叫疯狂?一群井底之蛙!今天就让我在他们的骄傲上面彻底击垮他们,让他们看看西羌勇士的厉害!”   耶律安翔道:“刚才我的仆人说了,外面在开赌球盘口,绝大部分的京城人都买了你们输。”   乞勒都埋不以为然的道:“如果都靠这些东西,就能知道结果,那我们的儿郎们辛辛苦苦的训练,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点,耶律安翔倒是也觉得很对。   但他同时认为,西羌人不一定能胜得过羽林卫,毕竟连其余的禁军看着他们都头疼的人,绝对是有过人之处的。   大康禁军要都是软柿子,这么上百年来,他们一群的草原部落国度,早就已经杀穿防线,成为中原的主人了。   ……   很快便到了开赛时间。   今天天公作美,虽然是冬天,但也是太阳高高挂起,在太阳下还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全副武装的西羌队和羽林卫队,站在了橄榄球球场的两个半场,隔着铁面罩,用阴冷又炙热的眼神盯着对方。   几个裁判站在了场边两侧,主裁判大声的喊道:“我再强调一次,一切按照规则来比赛,一旦有违反规定的,一律驱逐出场!我们法家裁判是公正的,不会偏向于谁,只会尊重规矩,你们听到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个西羌人在旁边跟着翻译,毕竟不是每个西羌人都懂大康话的。   对于主裁判说的话,西羌队队员倒是不怀疑。   他们不少人参加了昨天的马球比赛,那时候的法家裁判就很公正,该谁犯错就吹罚,并没有因为他们是西羌人就针对他们。   这一点,西羌队员们还是很满意的。   “嘘!”   哨子声音响起,两群人如同猛兽一般,飞快的冲击撞在了一起。   接下来就是你争我抢的橄榄球争夺了。   先拿球的是羽林卫,那个雄壮的四分卫在队友的掩护下,抱着球拼命往前冲。   结果西羌人一个个的扑了上来,但都被他的队员们给冲过去兑子了。   可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大家都挤在了一起,四分卫都没办法动弹。   景和帝不远处看得有点目瞪口呆,“这……这橄榄球不就像是街头打架吗?啊!那个羽林卫被撞飞了!!”   柳铭淇道:“可是禁军九卫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比赛,他们觉得这才是男人的比赛,够劲儿够猛。”   “这个倒是很有冲击力……哦,他扔球了……好!接住了,冲啊……”   景和帝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眼睛转也不转的看向了那个飞狂奔的羽林卫队员。   西羌人见状大叫不好,赶紧有两个人就从人群之中分了出来,一个往自己这一方狂奔,另一个就直接横冲向了羽林卫。   场地并不是很大,两人相距也就是十几米。   眼看着两个西羌队队员就要把羽林卫给拦住了,但这个羽林卫队员二话不说,转开一个角度,把球往前面的地上一砸,自己猛的一踩一跳,一条腿便重重的踢在了弹地而起的橄榄球上。   “蓬……”   橄榄球腾空而去。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橄榄球,一直飞啊飞,终于是飞到了两根横杆之间,飞了出去。   “耶!!!”   “三分!!”   早就看过橄榄球的人们,此时都跳起来大声的欢呼。   景和帝早就忘记了刚才柳铭璟跟他说的橄榄球规则,但此时听到大家欢喜的叫声,看到羽林卫队员们高高举起双手庆祝,也知晓这是得分了!   “不错,不错!”皇帝笑眯眯的道,“这个年轻人很有头脑啊,没有硬冲!”   太子也点头, w“对,他这么一下的踢球也看出来了,是经常刻苦训练的!还隔了大概十来丈远吧?两根杆子之间的缝隙又不大!”   “从这里也可以知道,我们的羽林卫训练是很有章法的。”老丞相曹仪说道,“看看他们的配合,在不能强行进攻的时候,通过转移来获得新的攻势机会。然后趁着敌人的包抄堵截不到位,又当机立断的踢球得分,这就显示了我们大康禁军的纪律和配合,远胜过下了马的西羌人!”   一群大臣跟着点头。   论起战术配合来说,大康绝对是甩了西羌人几条街的!   ……   哎呀呀,今天你们是不是出去玩了?   可怜我,没写书就没章节来更新,只能呆在家里写写写。   怀念有存稿的日子~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比分领先【第三更!求订阅!】 棚子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在高兴,除了柳铭淇、柳铭璟和熊大宝三人。 身为橄榄球创办者,看过上千场橄榄球集锦的少年,自然明白橄榄球的配合是很重要的,但却也有个前提条件。 那便是你千万别遇到bug。 比如一个全盛时期的施瓦辛格在阵中,那他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什么战术和什么犯规都没有用。 许多时候你想要两败俱伤都没有资格,人家一冲就能把你给撞飞。 而这种横扫千军的一条龙得分分数,恰好是橄榄球规则之中,得分最高的一种,比起你通过配合触地得分、进球得分要高多了。 一场比赛来个三五次这样的得分,不但你的队员会被撞得受伤惨重,而且也会直接冲垮对方的气势和信心。 橄榄球就是勇敢者的游戏。 一旦没有了信心和勇气,那么再好的技巧和队员,都会输掉比赛。 当然了,羽林卫是不可能失去勇气的,他们敢和别人同归于尽。 特别是在这种皇帝亲临的场面下,他们宁愿死都不愿意输。 但是真的遇到了bug,那么就不是勇气能弥补差距的了。 哪怕是他们一个个的受伤惨重,也阻止不了别人获得胜利。 现在就只是求西羌人的阵中,千万不要有大柱、熊大宝这样的猛汉了。 如果说有一个柳铭璟…… 那今天就真的是有些悲剧了。 不仅仅柳铭淇在祈求,熊大宝和柳铭璟同样也在祈求,他们是经历过这样的比赛的,当然知道出现一个猛将兄会是什么状况。 羽林卫只是缺一个猛将兄,其余的都已经达到了最好。 话说也不会那么的凑巧,西羌人恰好就有这么一个猛将兄? …… 比赛还在继续。 羽林卫进了一个球之后,士气大涨,接下来连续的得分。 他们通过长时间的训练建立起来的默契,不断的在场中调动着西羌人。 西羌人的身体素质根本不逊色于羽林卫,甚至在皮糙耐打方面,还胜过了羽林卫。 可奈何他们对橄榄球的接触不多,只是属于临阵磨枪的,许多规则和配合招数,根本就是懵的。 这和马球有着天壤之别。 马球最重要的是马技,他们天生就会骑马,从小就骑马,所以在这方面先就占据了优势。 而在马上的各种配合他们也强于龙腾卫等等禁军,所以一旦了解熟悉了规则,他们就能灵活运用,从而打败敌人。 橄榄球不一样,这里面是讲究步兵的配合,配合的种类和技巧也是花样繁多。 西羌人在这一点上面就弱一些。 被羽林卫耍得团团转的同时,又空有一肚子怨气和力量,却根本泄不出来。 所以才半场不到,他们的得分就落后了七分。 观众们看得可是兴高采烈。 经过昨天的凶残打击,今天羽林卫一上来就牢牢的控制了局面,像是耍猴一样,到处调动这些西羌人奔跑。 看着西羌人像是被耍猴一样,不少人吹口哨的同时,还大声叫喊。 “达阵得分了!!” “太好了,继续干!” “再得一分!” “冲啊!撞死他们!” “这边,这边……这边空了……快传球!” “掩护!掩护,快来人呀!对对对……” 一群人也不管会不会吵着别人,反正大呼小叫的释放情绪就对了。 经过了之前几个月的比赛,他们也学会了一些小技巧。 比如说敌人进攻的时候,他们就会嘘声连连,破口大骂,亲密的问候敌人的女性亲属,持续的给他们压力——当然,这一招只对外敌才会用。 自己一方进攻时,他们就会大喊加油,给他们支持和力量。 现代的比赛里面,主场和客场的优势大家都明白,其实很有用。 但是呢,在昨天的马球比赛里面,人家西羌人是在实力上面更胜一筹的,所以这种辱骂嘘声对他们不怎么管用。 特别是最后他们赢了后,还绕场了一圈,专门去听这些观众的大骂和诅咒,当成对自己的褒奖。 可今天不一样了。 今天他们一上来就被羽林卫给压制住。 西羌人赖以自豪的身体素质,在羽林卫这群疯子面前根本没有用。 羽林卫从来不怕和他们碰撞顶牛。 哪怕是高冲击对撞在一起,羽林卫也没有一个会后退的。 这样虽然造成了双方的战斗减员,羽林卫还要多一点,但却大大的平衡了场面上的均势。 一旦强悍的身体没有用处了,那么比拼步兵的技巧和配合,他们就比不上羽林卫。 所以才会在场面和进攻上面,都被压制住。 眼看着分数差距越来越大,着急之下的西羌人,渐渐的就越来越狂暴,犯规越来越多。 这下子法家的裁判就有了用处,接连的吹哨吹罚,狠狠的罚下了几个人,让他们冷静冷静。 本来毛了的西羌人是不听话的。 可场边站着的乞勒都埋一瞪他们,他们立刻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只能乖乖的认罚。 输一场比赛是荣誉的受辱。 但不听乞勒都埋的话,命都会没有。 到处都被压制,又不断的被裁判把他们给罚下去,就这么一路的受制,到了中场的时候,他们被羽林卫居然打了一个十五分的分差,比分是二十一比六。 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最乐观的人都没有想到。 羽林卫自己都没有想到。 不过他们却还是很酷的没有提前庆祝。 反而在下场休息的时候还纷纷鼓劲,争取下半场穷追猛打,直接把西羌人给打趴下,让他们知道大康禁军的厉害! 他们也好借助这一次机会,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是禁军第一。 棚子里面的一群大佬们,此刻却已经激动得很了。 连一向最稳重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也忍不住抚着自己的黑须,笑着道:“我们骑兵需要加强,那是必须要提上日程的。但看着羽林卫这么的勇猛团结,就可以知道我大康的未来可期啊!” 景和帝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停过,他赞同的道:“冯爱卿所言甚是,羽林卫这些年来不断的高强度要求自身,今天算是真正在番邦小国面前证明了自己。” 太子也是称赞连连,“父皇,像是这么一支威武雄师,一直留在京城里面还是太浪费了。我建议过段时间多派一些去边疆轮值吧,京城里面留两千就够了。” 如今的羽林卫其实也是有轮值的。 不过六千人的规模,每两年只能轮一千人到西北、一千人到东北,京城里随时都要留四千羽林卫。 这么一个轮换下来的话,差不多要六年才能全部轮完。 而六年一次的实战操练,对于羽林卫就显得时间太长了,再过几年他们就会退役,相当于加入羽林卫只有一次出去实战的机会。 如此便显得很浪费。 堂堂帝国最优秀的军队,居然实战经验还比不上别人,连自家的禁军兄弟都比不上。 其余的负责野战的禁军六卫,每四年就要出去轮值两年,频率比他们高两倍。 皇帝还没有说话,副相钟昶想也不想的插嘴:“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太祖立下了禁军九卫的制度,其中羽林卫和千牛卫卫戍皇城和皇宫的任务,是有很深的意味的。 千牛卫防卫普通情况下的宫里安全,羽林卫却要承担在危难来临的时候,护卫着皇上、皇后、太子等等皇室成员全部转移出京城的重要责任。 所以羽林卫才是选拔了全国最优秀的兵源加入,才会一骑双马,才会只有六千人。这些都是为了让他们拥有最强大快捷的行动能力。 哪怕是我们巴不得永远用不到这一天,但羽林卫的作用却不能忽视,更加不能大部分的调离京城,这在关键时候是会出问题的!” 太子哭笑不得,只能拱手认错:“是我说得激进了一点,钟相莫怪。” 旁边的南宫忌笑着道,“钟相说得很对,不过太子的想法也是有他的考量……但其实羽林卫平日里在京畿地区四处训练和剿匪,已经是一种锻炼了,何况他们也是有轮值的嘛!” 柳铭淇看着太子苦笑的样子,心中不免在想,这群家伙该不是想要在灾难来临时,可以和皇上他们一起逃跑,所以才坚决要羽林卫不能分散过多吧? 要知道,两千羽林卫能护卫的人,和四千羽林卫能保护的人,那可是完全不同的规模啊。 大臣们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家人孩子做打算吧? 一旦京城都被围困、甚至是被攻破了,有什么地方比皇帝的身边更安全呢? …… 正在这儿想着,忽然柳铭璟就提高了声音:“你们看,怎么乞勒都埋在换盔甲?” 大康的临时球场肯定不是现代化的那种,还有在室内的休息更衣室。 双方的队员也就是在旁边有两个棚子,可以坐在里面休息、喝水、调整。 现在就在对面西羌队的棚子前面,一群橄榄球队员正站在那边,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正在由几个队员给自己套盔甲。 仔细的一瞧,不是西羌的那位带队副使、禁卫军统领乞勒都埋吗? 景和帝赶紧的站了起来,拿出了千里眼仔细的看:“嗯……就是他!” 旁边的太子、大臣们同样纷纷拿出千里眼,也一边看一边说话讨论。 “奇怪了,他长得那么瘦弱,能参加比赛?” “不会是他们觉得败局已定,所以这位统领上场来玩玩吧?” “呵呵,这可说不定哦,面对羽林卫的强势,他们没有办法也是正常的!” 但是柳铭淇回头看了一眼。 现柳铭璟和熊大宝和自己一样,又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从昨天这个禁卫军统领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什么庸才。 嗯,这也是废话。 乞勒都埋在西羌那边的草原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杀人魔王。 这样凶残的一个人,怎么会没事儿上场比赛玩玩? 按照正常的状况,他不是该在下面呵斥这群西羌队员们,同时派出最强的球员,争取扳回比分吗? 除非…… 柳铭淇倏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会吧? 难道他就是那个我一直担心的猛将兄?! 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被大逆转?!【第四更!求订阅!】43/109 乞勒都埋披挂上阵之后,不管是场上的羽林卫,还是场下的观众们,都感到西羌人有了一些变化。 中场休息的西羌人,不但毛躁而且焦虑,整个情绪处于不稳定之中。 但现在他们却全部气闲神定,不,是气度沉稳,但是眼神如同鹰隼一样的望向对面的十一个队员。 刚才还显得松散的队形,现在展现出一种环环相扣的气势。 “嘘!” 羽林卫来不及多想,比赛重新开始。 下半场是西羌人持球先进攻。 只见果然是乞勒都埋充当四分卫。 中锋在前面球第一时间就交给了他。 羽林卫如同群狼一样,扑了过来。 橄榄球的规则是,只要在进攻方的半场,把他们的进攻给拦截停止,抢到了球,那么防守方就会得到两分。 而一旦进攻方进入了防守方的半场,断球就不会另外得分了。 先前羽林卫就这样得了两次分。 乞勒都埋也飞的朝着他们冲去,但是他周围的人根本没有跟随保护他,反而是朝着四周飞跑出去。 “他要传球!” 羽林卫的球员都经验丰富,立刻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于是两个人直扑乞勒都埋,剩下的都开始了布防。 果然,乞勒都埋在靠近他们的一刹那,直接把球往右前方抛去,那边两个西羌人正高插上。 “噗!” 一个羽林卫直接把其中一个西羌队球员撞飞,但他在被撞飞的一瞬间,已经把球给传了出去。 另一个继续往前跑。 可羽林卫并没有因此失去章法。 剩下的继续往后退,只要不到核心区,敌人都不算得分。 但也要防止他们忽然爆射球门得分。 两个羽林卫追堵着有球的西羌人,而西羌人并没有像是之前一样的狂冲,冲到没有位置,直接出线为止,而是又灵活的一抛,抛到了后面一个球员手中。 这个球员一点都没有耽搁,又抛到了乞勒都埋的手中。乞勒都埋此时已经过了中线。 他二话不说,再次开始了狂奔。 而这一次同样没有西羌人靠拢过来。 羽林卫球员便有了惯性思维,虽然两个人直冲过来,但更多的人却去阻拦对方其他的球员了。 哪晓得乞勒都埋这一次抱着球就没有松手,直接硬生生的和羽林卫两人撞在了一起。 “蓬……” 两人被撞飞开了去。 乞勒都埋面前一片空旷。 他闪电般的再次前冲,这下子羽林卫的球员急了,马上又过来包抄围堵。 可度提起来的乞勒都埋,犹如天神护体一般,再次撞开了过来的一个羽林卫,眼看着就要到端区。 三个羽林卫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前仆后继的从两个方向撞向了他。 然而就在此时,半点没有减的乞勒都埋,像是眼睛能看到侧面一样,想也不想、看也不看的就把球给从人缝中扔了出去。 说是迟那时快,那边已经有四个西羌球员聚集在了一起。 拿球的是最中间的一个,其余的三人呈品字形围在他周围,四人拼命的向前冲击。 受到了乞勒都埋的调动,他们这个位置恰好是羽林卫人数最少的。 “快!堵上!!” “笨蛋,怎么这么大的空隙啊!” “完了完了……要被达阵了……啊啊啊!” 在观众们的一片哀嚎之中,三个护卫和羽林卫兑子之后,最后的一个西羌人,猛的一扑,直接把橄榄球砸在了端区的边线以内。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个羽林卫奋不顾身的扑到了他的身上,想要把他给推开,却已经没有用了。 这个西羌球员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双臂撑在地上跳起来,甩开了羽林卫,高兴的跳起来大吼。 “嗷嗷嗷……” 一群西羌球员如同狼群一样,肆意的庆祝着。 他们望向那个设定出战略的帅气年轻人,眼神中充满着狂热。 但相比起他们的兴奋,乞勒都埋只是环顾了一周仇视他的羽林卫,平稳的举起了六根手指头。 完成达阵! 六分! 比分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一比十二,两队相差还有九分。 然而这并不是这一轮的完结。 达阵之后还有一次踢球的机会。 要嘛是直接踢定位球进球门,能进去就是一分。 要嘛再近距离组织一次进攻,这一次距离端区就只有不到二十米,再从这里开始进攻后达阵,就可以得两分。 可因为距离很近,反而对方人手布置很充裕,不容易得分。 通常情况下,都是踢定位球进球门得一分更保险。 羽林卫现在面对的是乞勒都埋,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选择。 乞勒都埋没有让他们久等,中锋开球之后,球往右侧抛去,他却闪电般的往左侧直冲而去。 羽林卫当然选择去防守有球球员。 不过对乞勒都埋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一个最强壮的羽林卫紧紧的贴住了他,就差把他给牢牢的保住了。 但乞勒都埋就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一样,不断的前冲后退,左转右冲,还有意思的改变脚步的频率。 这么多几次过后,防守他的羽林卫就头昏眼花。 “小心!” “抓住他!” 一片喧哗之中,他听到了大吼的声音,可等他定神一瞧,乞勒都埋已经抱着球冲向了端区。 他想要再追都来不及。 然而另一个旁边的羽林卫却没有放弃,从侧面疯狂的扑向了乞勒都埋。 又一个后面的羽林卫也是飞扑过来,目标居然是乞勒都埋的腿。 他这是不惜以犯规为代价,也要阻止乞勒都埋得分了。 只不过看起来已经在全奔跑的乞勒都埋,此时却忽然再次加。 就这么差了一尺的距离,两个羽林卫居然都扑了个空。 等到更边上的一个羽林卫死命的把乞勒都埋撞飞时,飞落下来的他却是没有偏离,牢牢抓住橄榄球,重重的砸在了端区线内。 “嗷嗷嗷……” 旁边一群西羌人飞跑了过来,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把趴在地上的乞勒都埋给搀扶了起来。 任何人在猛冲的时候,只要被人撞了,那基本上都是会受伤的。 乞勒都埋此时就受伤不轻。 但他站起来却什么都不说,又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分附加分转换! 得两分!! 好家伙,一口气就得了八分! 一下子两队分差就变成了七分!! 这时候无论是棚子里的皇帝和大臣们,还是外面的观众们,都坐不住了。 一轮进攻完毕。 轮到了球权转换到羽林卫这边。 观众们疯狂的为羽林卫加油助威,也疯狂的吹嘘西羌队。 皇帝都忍不住站了起来,不想再坐下:“铭淇,你说羽林卫下一轮能像是他们一样的得分吗?” “不一定,不过他们进攻还是不错的。”柳铭淇回答道,“铭璟晓得。” 见到皇帝望过来,柳铭璟尴尬的一笑:“我觉得这一轮至少会得三分。” 他的话音才落下,只见冲进了敌人半区的羽林卫,通过传球和转移,得到了球的球员直接又来了一个弹地射门。 “蓬……” 距离球门还有四十来米的位置,球门又是在半空中的,这样的飞踢神仙都挡不住。 西羌队齐齐的转身望了过去,只能目送橄榄球飞过了球门正中。 “哇哇哇……” “好好好!” “得分了!!” 全场球迷都叫了起来。 连钟昶和冯玉强这么稳重的人都握紧了拳头,更别说皇帝和太子了,两人都叫出了声。 但曹仪很快就现了,柳铭淇、柳铭璟和熊大宝三人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是有点担心的样子。 “怎么?现在还有隐患?”曹仪赶紧问道。 他这么一问,连皇帝都心紧了。 柳铭璟道:“不行,他们没有选择和乞勒都埋他们打对攻,显得气势不够。” “有可能是他们想要缓一缓,但敌人却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熊大宝也道,“下一轮,西羌人一定是要达阵得分。” 或许是要印证他的话,接下来的西羌队进攻,果然又是奔着达阵去的。 而且最后又是乞勒都埋抛出最关键的一记球,帮助西羌人达阵成功。 只不过幸好他们接下来选择的不再是两分附加分转换,而是保险的踢了一分附加分。 饶是如此,两方的比分变成了二十四比二十一。 分差已经缩小到了三分。 棚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不少人现在都在想,万一输了怎么办? 景和帝紧皱眉头,心想自己可一定要阻止这群羽林卫队员做傻事儿。 柳铭淇却把赵寿给招了过来,塞了一张纸条给他后,又小声的叮嘱了几句。 赵寿闻言点点头,转身就出了棚子。 “咦,赵寿怎么跑羽林卫的教练席去了?”景和帝看着一群羽林卫之中,那个穿着宦官服饰的老头很显眼,心中极为奇怪。 “是小臣让他去跟他们提点几句的。”柳铭淇回话道。 “你有什么看法?”太子马上问道,脸上还有喜色,“我差点忘记了,这橄榄球本身就是明,你指定规则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锦囊妙计,而是让他们实施一种战术。”柳铭淇望向了远处的乞勒都埋,一字一句的道:“阻止篮球之神的法则。” …… 莫要催嘛~~ 今天才3号,你们如此催促我多更,我还以为上次十更爆更,是去年的事情了呢~~~ 你们把我当个人行不!? 每天4更13ooo少么? 摸着良心说话! 第二百五十六章 驱逐出场【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在篮球领域,有两种战术是闻名遐迩的。 第一种是针对级中锋奥尼尔的。 因为奥尼尔的外号叫做大鲨鱼,所以也叫“砍鲨战术”。 巅峰时期的奥尼尔站在篮下就是Bug,甚至他从三分线外面推进去,就跟推土机碾压一样,几乎没有人能防得了。 所以老尼尔森就干脆让球员在他一进攻的时候就犯规,直接送他上罚球线。 奥尼尔的罚球命中率一向是个问题,所以让他罚球的威胁,远远小于他进攻带来的威胁。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种做法,同样也没办法阻止奥尼尔获得胜利。 第二种就更为出名,它针对篮球之神乔老爷的。 名字叫做“乔丹法则”。 具体就是不能让乔丹突破,不能让乔丹进三分线,不能让乔丹走底线,甚至不能让乔丹投篮。 如果乔丹敢冲进禁区,敢投篮,那么就把他干倒在地上。 当年活塞的坏孩子军团就是靠着这一招,硬生生的阻挡了乔丹三年的总冠军。 后来大卫斯特恩一看,尼玛,这样乱来我的nBa要完啊,所以立刻推出了“恶意犯规”这个规则,才总算让活塞从此一败涂地,让乔老爷一雪前耻。 之后“乔丹法则”便慢慢演变成了用两个人甚至三个人防守住乔丹,任何时候都不要他投篮。 但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乔老爷获得人生两次巅峰,成就前所未有的璀璨霸业。 橄榄球并没有罚球这一说。 况且乞勒都埋的脚法不一定不行。 所以“砍鲨战术”无用。 那么柳铭淇要做的,便是用上“乔丹法则”。 橄榄球本来就不忌讳粗犷的动作。 当初兰比尔、罗德曼他们怎么对待乔老爷的,今天柳铭淇就让羽林卫怎么对付乞勒都埋。 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贴身盯防。 反正橄榄球的一场上场人数可以达到五十三人,累了就更换,根本不怕力竭。 正好还可以借鉴足球的犯规方法,一边喷垃圾话,一边无球状态下对乞勒都埋进行各种骚扰和犯规。 羽林卫为了胜利是不择手段的。 特别是对待这群西羌人,他们更不会讲究什么仁义道德。 赵寿回来笑着对柳铭淇点点头,也证明了他去递纸条说办法的过程非常顺利。 …… 就站在西羌人旁边的室韦使团,此时也正在讨论。 正使韩乐古问道,“祖蒲将军,如果是我们上场,能取得这样的逆转吗?” 祖蒲古兹道,“单纯论军士的素质和配合,其实西羌人并不占优,但是乞勒都埋的指挥和行动力却弥补了西羌人的不足。 有乞勒都埋在场上,就相当于西羌人有了头脑一样,什么都很清晰,不再像刚才那样茫然无序,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耶律安翔点点头,“那么你认为如果是两军交战,羽林卫和西羌禁卫军,谁会赢?” 祖蒲古兹道:“如果是五千人规模的大战,还是和场面上差不多,如果没有乞勒都埋,西羌人会被绞杀。但是有了乞勒都埋,禁卫军会以较大的伤亡获得胜利。” “羽林卫的大将军亲自指挥也不行?”韩乐古有点不相信。 “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最大的特点是老实沉稳,他只能作为拴住羽林卫的那根缰绳,而没办法完全的挥羽林卫的威力。”这一次是耶律安翔来回答。 他对于几国和部落的人情世故,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看好羽林卫。 但是他想了想,道:“祖蒲将军,你是不是说,如果在大军团作战之下,羽林卫就会挥更大的威力?” “过五万人的大战,羽林卫就是攻坚的中坚力量。过十万人的大战,羽林卫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祖蒲古兹道,“即便是乞勒都埋这样的将领,在这种大战之中,都没办法去钳制羽林卫。” 打仗便是这样。 人多就很难如臂使指的指挥,小的反而能灵活多变,打出漂亮的战役来。 历来大规模的军团作战,死亡最惨烈的不是交战之中,而是之后其中一方的溃败过程中。 只要能死死的稳住,基本上没有一方能无损的吃掉另一方,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听着祖蒲古兹的分析,韩乐古也没有多评论。 在打仗这方面,祖蒲古兹在室韦是前十的存在,甚至论实战经验来说,他还能排在前五。 作为文官的韩乐古,对他的想法评论,还是要认真听取的。 耶律安翔稍微有点不同的看法,可还是尊重这位宿将对战场大战的估算。 “对了,你说羽林卫还有希望吗?”韩乐古又说起了场上的情况。 “除非是有高人给他们出招,或者是有一个优秀的统帅来统领羽林卫,比如说虎贲卫大将军完颜翼,龙腾卫大将军唐晖,熊渠卫大将军李南渊、金吾卫大将军方开岳这四个人亲自指挥,那么乞勒都埋便很麻烦了,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很小。”祖蒲古兹这样回答道。 韩乐古笑了笑。 这几个大将军在室韦都很有名,大家也曾经小规模的交手过,的确是很有几把刷子。 对上乞勒都埋肯定不落下风。 但是对上西羌的末藏好川呢? 对上我室韦的耶律飞扬皇子呢? ……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比赛重新开始了。 这一次是羽林卫进攻,西羌人防守。 似乎是刚才被打得太狼狈了,羽林卫根本没有想着什么射门得分,直接就要冲到端区达阵。 可西羌人在乞勒都埋的指挥下,左扑右挡,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最后羽林卫只能又选择触地射门得了三分。 他们的比分是二十七分,又比西羌人多了六分。 但有了前面两次的基础,西羌人对这六分的差距根本不在意,反而是摩拳擦掌。 相反的,无论是羽林军还是在场的观众,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样?”四分卫进攻队长常庆问道。 “干吧!”身为线卫的防守队长张新伟咬了咬牙,“就按照裕王世子的建议做,他明的比赛,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最好。” “嗯!” 常庆道,“那我负责第一组的盯防,你负责第二组盯防,再让梅旭第三组,钉死他!” 张新伟握紧了拳头:“好!” …… 片刻之后,又轮到了西羌人第三轮进攻。 有了前两次的成功,这一次他们打得不急不躁,仍旧是乞勒都埋作为大脑,想要不断的调动羽林卫。 可他只是传了一次球就现,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了。 那个高大强壮的四分卫,竟然是带着一个人紧紧的贴着自己。 只要是球不在自己这边,他们就几乎要压在自己的身上,同时手上脚上都有不停的小动作。 一会儿撞他一下,一会儿膝盖抬起来碰一下,或者直接手捏住自己的屁股。 这让乞勒都埋很是难受。 哪怕是他不断的给予还击,可别人根本不怕,继续又来。 特别是当球再次传过来,乞勒都埋正准备突出去接球,忽然菊花就一痛,这是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 “啪嗒。” 球落在了地上,乞勒都埋紧紧捂住了屁股,俊脸通红。 去尼玛的!! 乞勒都埋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这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狂魔。 遇到这样的侮辱,他是再也忍不住了,落下之后一巴掌就打在了这个四分卫的脸上。 四分卫仰面就倒。 “嘘!” 裁判看得真切,马上吹停了比赛,冲了过来。 “你,恶意伤人犯规!球权交换,退后三丈!”裁判查看了一下常庆,直接给出了判罚。 “不是,裁判,他先弄我……”乞勒都埋怒道,“这个人脏得很,刚才一直对我犯规,你就没有看见?” “你们是有身体接触,但橄榄球上面是允许的。”裁判道:“我昨天也给你们反复解释过,只要不是恶意伤人,推攘阻挡拉扯都是正常的,不会因为这个而吹哨,只有你这样直接一巴掌打翻人,才算是恶意犯规。” 顿了顿,裁判又道:“你说他弄你什么?具体说出来,我可以参考一下。” “我……” 乞勒都埋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当众说出来自己的菊花被捅了,传出去他还有没有脸做人? 在草原上,这可是能引决斗的侮辱行为。 可在这里他又没办法杀了这个混蛋,说出来只会让别人嘲笑。 既然是这样,说出来干嘛? 他强忍住怒气,“没事了,我的错!” 说着,他用手指点了点站起来的常庆,冷得像一块冰一样:“你给我小心点!” 看到他恼怒的样子,常庆此时反而高兴了,“有种你打我啊!” 就这么白白的得到了一次进攻机会,常庆恨不得他再打自己一顿。 乞勒都埋冷冷一笑的走开了。 这种激将法,对我没用! …… “嘘!!” 要不了多久,裁判的哨声又响起来了。 乞勒都埋双手提着自己的皮甲裤子,一脸想杀人的等着又一次躺在地上的常庆。 这一次常庆更惨,直接被一脚踢倒在地。 脚印子都还印在他的盔甲上。 “又怎么了?” 还是这个裁判,他无奈的对常庆道,“你对他干了什么?” 常庆无辜的摇摇头,“没有啊,我就是贴身防守,他转身就给我一脚,你也看到了啊,快按照规矩判罚。” 裁判又望向了乞勒都埋,“这一次是不是又不准备说啊?你说了我会考虑判罚他违规不。” 乞勒都埋看着已经围上来的一群人,再次忍下了心中的愤怒。 深吸了几口气的他,才艰难的道:“没有。” 旁边的西羌人凶狠的围了上来,“统领,他怎么你了?要不要我们帮你报仇,直接废了他?” “我没事,滚蛋。”乞勒都埋冷冰冰的道,“好好比赛,争取赢球!” 他看都不看又对他笑嘻嘻的常庆,转身往远处跑去。 我踏马再看你这个肮脏的畜生一眼,我踏马的就不是人!! …… 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其实都看出来了乞勒都埋的不对劲儿。 因为他的这么两次恶意犯规,不但损失了一次进攻机会,被羽林卫触地踢球得了三分,还因为在处于进攻方在本方的半场内恶意犯规,送了羽林卫两分安全分。 从刚才的势如破竹,到现在的接连送分,转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许多人都摸不清头脑。 因为场中距离观众席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哪怕是再近,靠着肉眼都看不清楚两个几乎抱在一起的对手,究竟生了什么。 但是,这不代表没有人看见。 从第一次犯规就开始注意到常庆的景和帝、太子和一群大臣们,此时纷纷看着柳铭淇,一脸的诡异。 他们手里拿着千里眼,显然是看到了乞勒都埋第二次犯规的原因,是因为常庆拼命的想要扯下他的裤子,而且还摸来摸去的。 柳铭淇也是很愤怒,“赵公公,你给他们传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赵寿:“!?” 这不都是你让我说的吗? 那张纸条上写的什么,我也没有看啊!! 但柳铭淇的身份是远高过他的,他不可能在此时和柳铭淇争辩,所以很委屈。 景和帝笑骂了起来,“铭淇,你这个小子倒打一耙和推卸责任的本领是一流啊!没有你的鬼主意,单凭赵寿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招数来?” 柳铭淇痛心疾的道:“对!太缺德了,赵公公,你以后一定要走正道,要改啊!” 赵寿:“……” 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反正你冤枉我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是因为景和帝看着比赛有落后的危险,所以才听了柳铭淇的话去传递消息。 没想到现在柳铭淇直接甩锅,真是郁闷得不行。 “你不能一直欺负老实人啊。”景和帝又呵斥了一句,“来,铭淇,说正事儿,你觉得这样很有效?会让我们保持领先到结束?” “嗯,赵公公这个法子虽然不要脸,但对于那些要脸的人来说,却是很致命的。”柳铭淇道,“乞勒都埋堂堂的西羌后起之秀,禁卫军统领,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外国人面前丢脸?他们最注重名声,名声臭了可就完了!” “但是铭淇啊,你这样起了一个不好的头,以后人家都这么做怎么办?”太子皱眉道,“好好的一个比赛,就变成这样了?” 柳铭淇摇摇头:“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打仗就是这样的,谁跟你讲究什么公平正义啊?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才符合战争和比赛的本意。 况且我对于规则有详细的规定,不能用暴力伤人、恶意伤人、保证了比赛最大框架的公平,这就已经足够了! 能取得比赛的胜利的队伍,一定是最能临机应变的,综合素质最强的。在这种比赛里面,哪怕你是天才统帅,也需要解决很多问题。 这个乞勒都埋不就是如此吗?他连自身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怎么去解决比赛的胜负问题呢?” “好!” 冯玉强用力的一拍手,“世子殿下的话太有道理了!战争就是这样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对羽林卫来说也是一个训练和改变,让他们知道想要获得胜利,需要付出什么!” 景和帝看了看柳铭淇,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铭宇啊,你以后学我就好了。像是铭淇这样的家伙,你听听意见可以,但千万别变得和他一样。” 太子苦笑着点头。 …… 说话之间,场中又有了变化。 乞勒都埋第三次把常庆给打翻在地,这一次是肘击。 连续三次恶意犯规,裁判当即就亮出了红牌,把他给驱逐出场。 这就意味着这一场比赛乞勒都埋再也不能参加比赛了。 乞勒都埋也没有争辩,转身下场,然后一脚将场边堆放着的一套盔甲给踢飞了。 他一下场,西羌人就表现得出离愤怒。 眼看着要到手的胜利,居然被大康人这么阴险的毁了,简直是不可原谅! 特别是他们还用肮脏手段对付了乞勒都埋统领,这更是他们的奇耻大辱。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几乎变成了全武行。 西羌人暴力手段越来越多,羽林卫本身就不怕这些,更不可能认怂。 双方打得是有声有色。 裁判的红牌一共都出示了三十多张。 两队球员至少有二十五个人是被抬下去的。 一场精彩的比赛就被这么毁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没有悬念。 羽林卫以三十七比二十八的比分,大胜西羌人,为大康禁军赢得了第一场的胜利。 至于说赢得尊严这回事儿嘛…… “刚才看到了什么,以及铭淇做了什么,大家尽量不要对外面说,也要告知羽林卫照做,知道吗?” 皇帝又是好笑又是头疼的下达了封口令。 没办法。 这样的胜利,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啊! 如果换了一支球队,景和帝肯定不会让柳铭淇这么干。 可现在是羽林卫下场,他们输了很有可能集体自杀来洗涮耻辱。 赢了就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所以景和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得想方设法来维护柳铭淇的声誉。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乱了乱了【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比赛的峰回路转,让大家看得大呼过瘾。 无论是场下的大康球迷,还是那些使团的人员,都觉得看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 回到了家里,球迷们纷纷眉飞色舞的说起了这次的橄榄球比赛。 “我们的四分卫是大功臣啊!没有他的话,我们真的很悬哦!” “呵呵,羽林卫可真是好样的,硬生生的憋死了那个蛮子统领啊!” “对!你会用点计谋算什么?我们羽林卫照样有办法把你给弄下去!” “事实证明在橄榄球比赛里面,一个人的力量并不会多么强大!蛮子统领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比赛太精彩了,我真想再看一场呢!” “担心什么?今天下午不就有一场,是虎贲卫对阵回鹘人吗?” “好好,同去同去!” “……”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却是看门道。 中午的时候,虎贲卫大将军完颜翼便请了羽林卫大将军江少吉吃饭。 江少吉本来打死都不来的,可完颜翼本来就粗犷,直接拖着江少吉便到了饭店。 “老江,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婆娘一样了?”坐在雅间里面,完颜翼瞪着江少吉,很是不满意的道。 有点异族血脉的完颜翼,一脸络腮胡子苍髯如戟,恼怒起来很是有些像头雄狮。 “不是,我……”江少吉脸色有些苦,“我不跟你说了吗,我真的没空。” “屁的没空,先喝三杯再说!” 完颜翼也不和他多讲,拿起杯子就和江少吉碰。 江少吉没办法,只能喝了三杯酒。 经受了消毒酒精洗礼的江少吉,如今对这种软绵绵的酒没什么兴趣,喝了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吃了两口菜。 完颜翼同样也“享受”过消毒酒精,他更是喜欢这种火辣的酒。 只不过景和帝严厉告诫了他们,多喝会变成白痴,并且禁止他们喝这种消毒酒精,他也只能遵守。 皇帝虽然宽厚,但如果你不尊重他,那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大家还是很尊重皇帝的,难得他下严令,连完颜翼这么脾气火爆的人都不会去违背。 “说吧,到底是怎么把那个乞勒都埋给搞下去的?”完颜翼道,“先说话,别拿皇上来吓唬我。” “我怎么是拿皇上吓唬你呢?明摆着他就是不让我跟你说呀!”江少吉苦笑道,“从上到下都下了封口令,四位相爷他们都晓得,你怎么不去问一问?” “我和他们不熟。” 完颜翼理直气壮的道,“老江我可告诉你,昨天我的虎贲卫就丢了大脸,你得帮我一把,不然我就赖上你了!” 江少吉鄙视的看着他说:“你有老唐丢脸?他昨天回去后就没敢出府!” 龙腾卫昨天和西羌人打马球比赛,上午输了一场不服气,下午再打一场输得更惨,早就被全京城的老百姓骂得狗血淋头,他们自己也丢脸得很。 而虎贲卫只是下午和乞颜人打了一场,输了,倒是没承受多大的火力。 说起这个,完颜翼一阵欢喜,“哈哈哈,他是活该!谁叫他们龙腾卫得第一名的?” 完颜翼、唐晖、江少吉三人都是景和帝的潜邸之臣,属于铁杆,关系很好。 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在此幸灾乐祸。 说说笑笑之间,江少吉也松了口:“完颜啊,不是我不肯说,这事儿牵涉到了裕王世子殿下,主意都是他出的。如果你能找到他开口,那应该皇上不会说什么的。” 完颜翼一愣,旋即一拍自己的大腿:“嘿!我怎么忘记了?就是他明创造了这个橄榄球比赛,他怎么会没有一点奇招妙计呢?” 顿了顿他又有些愁眉苦脸:“可是我和裕王世子不熟悉啊,怎么去找他?” “你和裕王世子不熟悉,但你和怡王世子很熟呀,找他去说嘛!这两堂兄弟是铁杆。”江少吉建议道。 “铭璟啊……” 完颜翼正想欣慰的笑,可忽然醒悟过来了,一拍桌子,“老江你耍我吗?铭璟不是今天上午也在皇上身边保护他吗?他也有禁口令的!”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江少吉轻咳了一声,“完颜啊,要不你先这么着?反正千牛卫和大宝会帮你报仇的。” “我呸!” 完颜翼怒了,“熊大宝也在场,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千牛卫这不是占便宜吗?我就活该输呀?” 江少吉摊开了双手:“谁叫你今天上午没有去呢?” 事实上,禁军九卫的大将军,今天没有一个到棚子里去的。 江少吉就站在了羽林卫球员的身边,现场打气和指挥。 其余的几个要嘛有事,要嘛在边疆,都没到现场。 比如完颜翼今天上午就去检查了一下驻地营帐的安全问题。 骂骂咧咧的完颜翼,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也没有怪罪江少吉,皇帝亲自下的封口令,江少吉如果敢告诉他,他反而有点看不起这位老友。 稍微有些遗憾的完颜翼却没有放弃,下午亲自到场指挥虎贲卫比赛。 然而,和羽林卫有着很多相似之处的禁军第一虎贲卫,在下午对阵西羌的小弟回鹘时,却输了一个十五比三十二。 这个比分比上午的夸张多了,也不出意料的迎来了一阵痛骂。 “打得什么鬼?居然被罚下这么多人?” “你们吃屎的吧?还禁军第一?” “呸呸呸,虎贲卫真是什么都不行!” “瞧他们那样儿,怎么连羽林卫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学到?” “就是!老子买了他们的盘,却输了!这些个倒霉催的家伙!” “……” 球迷们破口大骂的同时,虎贲卫自己也很委屈。 “大将军,他们真的太脏了啊!” “那个回鹘男人居然戳我菊花!” “这算什么?我打的那个家伙,居然用下身不断顶我,还是硬的,卧槽!” “那你们这么说,防守我那个蛮子,不断摸我的胸膛,就算是斯文的啰?” “大将军你不知道,那家伙把我裤子拔下来的时候,但凡我手上有把刀,今天老子就要跟他同归于尽!!” “……” 听到自己麾下的精英军人们,几乎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痛斥,完颜翼觉得自己脑瓜很疼。 很多场面他都看到了。 许多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他都不忍心看了。 自己的手下是忍无可忍才下手的。 如果换成了他,今天的确已经血染球场了。 他一口气能杀掉好几个畜生! 同时完颜翼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上午羽林卫能绝地大反击,为什么一开始有如神助的乞勒都埋会最后三次犯规被罚下场。 从这一点他很佩服乞勒都埋。 这样的程度都忍下来,没有下死手,忍耐之心根本不符合这小子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啊! 他也明白为什么景和帝会下封口令,不愿意大家来重复上午的战局。——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场面,裕王世子这一招太阴太遭人恨了! 但是完颜翼万万没有想到,景和帝下了封口令,他没办法得到战术要点,但西羌人却原原本本的给回鹘人说了。 这下子好了。 风水轮流转。 轮到他的虎贲卫来承受这些阴招的打击折磨。 之前又完全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一遇到就懵比,反应比乞勒都埋还要强烈。 这样的比赛,不输才怪! “这踏马的叫坑自己人啊!!” 从场中灰溜溜撤走的时候,完颜翼这么不甘心的吼道。 …… 跟完颜翼截然不同心情的,是几个开盘口的庄家们。 今天上午他们靠着“羽林卫得分过四十,十赔三十五”的赔率,挽回了一些损失,总共亏损了九千多两白银。 亏损不小,下午本来他们都不愿意开的了,奈何宫里有人传话说,既然你们开始开盘了,就一直开到结束吧。 人家都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但这些庄家哪个不是猴精猴精的? 明显的说话的人就是皇上,他们敢和皇上对着干? 如果皇上叫来了苗黑子,又岂是损失几千两的事情? 苗黑子已经疯了,一旦被他抓住,起码损失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简直是太可怕了! 所以他们硬着头皮开了下午虎贲卫和回鹘人的盘口。 为了减少损失,庄家们极大的压低了虎贲卫胜利的赔率,提高了回鹘人的赔率。 结果蜂拥而来了起码二十几万两银子的单子,如果虎贲卫胜利了,全部赔付起码又要损失三五万两。 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回鹘人居然从一开始就狠狠的压制住了虎贲卫,虎贲卫简直是一路犯规一路溃败,连带着裁判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么一场比赛下来,除了零星一点人买了回鹘人之外,其余的二十来万全都被庄家们收入囊中。 如此意外的惊喜,你说他们会不会大笑? 要不是怕完颜翼直接杀了他们,他们都愿意给虎贲卫每一个队员都送温暖。 有了这么二十来万的利润打底,庄家们对于半个时辰之后又开始的第三场——千牛卫对室韦人,重新开出了稳重的赔率。 千牛卫比第二场的虎贲卫高一点,却又比第一场低一点。 连室韦人的赔率都适中。 这样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都能保证不亏本,甚至能赚一点。 哪怕是他们看到了不少的大单都压在了千牛卫大比分胜利的赔率上,也不怎么在意。 室韦人比西羌人还要强悍。 更别说他们有了西羌人传授经验,难道还搞不过第三名的千牛卫? …… 然而,就在一个多时辰过后,这群庄家每一个都目瞪口呆,个个都疯狂的抽自己耳巴子,甚至是跪在地上撞墙。 他们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刚才完颜翼的心情。 也知道了什么叫做从仙境到地狱。 原因很简单。 千牛卫这一次大胜了室韦人。 不是西羌人没有教室韦人怎么做,而是千牛卫的绝对四分卫主力熊大宝,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凶狠勇猛、锐不可挡著称的熊大宝,忽然成为了一个面人。 谁碰他他一定会倒。 而且倒得非常的夸张,手脚乱舞的倒在别人身上。 半场比赛下来,他就不小心“压伤”了七个室韦队员。 这还不算。 熊大宝一旦受到侵犯,一定会像是被猛牛撞击了一样,飞到空中后落在地上,翻来覆去好几下,叫痛哭喊。 对方的犯规是很明显的,所以每每裁判直接就会判罚他们违规。 结果等到一判罚室韦人违规,熊大宝便生龙活虎的跳了起来,继续比赛。 这样的表演,不但是室韦人看得目瞪口呆,裁判都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是法家学子,根本没有那种看戏戳破的经验,所以一直按照自己眼睛看到的来判决。 没想到却遇到了演技过人的熊大宝。 多了几次下来,熊大宝就算是再怎么夸张的摔倒痛叫,裁判们都得好好的聚集在一起之后,才做出判断了。 可任凭他们怎么小心,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最后还是经常要上当。 这让裁判们对熊大宝也是怒目以对。 但熊大宝的表演和作妖无疑是很成功的,一边搞下对方的球员,一边获得好几次关键判罚,帮助千牛卫得分。 熊大宝是表演得越来越出色,室韦人是越来越心浮气躁,场面完全是一边倒。 一场半个时辰的比赛下来,千牛卫不可思议的以四十五分比二十二分的巨大悬殊比分,斩杀了最为强悍的室韦人。 室韦人输得比西羌人还要冤枉,要不是这里没有任何武器,他们能直接和千牛卫、特别是熊大宝拼命。 最后还是祖蒲古兹叫停了他们的冲动,勒令他们承认输了比赛。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裁判的判罚并没有什么过错,就算是别的人上去,也一样会上当。 全怪熊大宝这个畜生,真的是太没有人性,太没有廉耻了! 旁边和耶律安翔一同观看比赛的乞勒都埋,更是眼睛都瞪大得无法闭上。 尼玛! 还有踏马的这一招? 我当初要是懂得这些,羽林卫不是被劳资蹂躏成渣渣吗? 这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招数啊? 太让人防不胜防了!! …… 两更就9ooo字了! 啥子是人品?这就是! 我有想过出去耍吗? 没有! 我就要坐家里写书,为老爷们服务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足球很稳【第三更!求订阅!】 黄昏时分,裕王府。 大口吃着火锅的柳铭淇,笑嘻嘻的夸奖对面的雄壮大汉:“宝哥,你今天的演技,九仙见了你都得跪着喊一声佩服。” 九仙是戏曲九仙,是当今天下演戏的扛把子。 柳铭淇这么夸奖熊大宝,实在是有些谬赞。 但旁边的柳铭璟却不这么认为,“是啊,宝哥,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一招?” “屁的招数!” 熊大宝吃着蘸酱的牛百叶,瞪眼道:“我一辈子的英明就毁在今天了,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两兄弟闻言哈哈大笑。 看着他们笑,熊大宝自己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很显然,先前柳铭淇提前跟他说起这事儿时,熊大宝当然是一口回绝的。 可看到虎贲卫输得那么惨,一群千牛卫的兄弟们那么的担心和惆怅,熊大宝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整场比赛都成了他的表演场,他也是按照柳铭淇说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要多装傻就有多装傻。 从不断的欺骗裁判到不断的挑衅对手,他做得是行云流水,根本没有半点不适应。 比如说,被侵犯后“摔得那么惨”,本来可以装作受伤下场,待会儿再回来的。 可熊大宝就不,他就这么欢天喜地的跳起来,故意让室韦人暴怒,从而渐渐的失去理智。 事实上他的判断很准确,遇到这么无耻卑鄙的对手,室韦人真的是完全忽略了一开场的计划规则,一心去暴力打球了。 恰好熊大宝的身体素质是这些人之中最为强悍的,你和他硬拼,简直是找死。 所以最后室韦人才输得那么惨。 “好了,先别说这个,我们来分赃吧!”柳铭淇也是有分寸的,他直接在一个布袋里面掏出了一叠银票,按照面额分成了三部分摆在桌上,“来来来,这是我们辛苦所得,不要客气!” 柳铭璟拿起来一数,不觉惊讶了起来:“这么多?” 熊大宝心里觉得奇怪,自己也拿起来数了数,现居然有八万二千两白银。 一个人就是八万多,减去成本一万两,三个人岂不是赚了接近二十二万两? 熊大宝的老爹是京畿总督熊文庆,自己又是千牛卫的校尉,家底还是很不错。 可这七万二千两白银绝对是一笔横财! 他们两父子要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得下七万两。 没想到一次参与赌盘,直接就赢了这么多!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赌博了,简直是太让人心动和感到刺激兴奋了! “这还是我考虑不要一次性的杀猪杀得太狠,以免以后他们就不开盘了,所以下得比较少。”柳铭淇笑道,“再说了,真要是盘子到了他们不得不跑路的时候,我们上哪儿去找他们?难道还真的去找他们爹娘么?” “也是!” 熊大宝收起了银票,“有了这些银子抚慰我的心灵,我总算是能睡得着觉了。” “得了吧,你们千牛卫不知道多崇拜你!”柳铭璟揭穿道:“还有宝哥,你如今是开创了一个流派,以后人家都要叫你宗师,难道不好?” “什么宗师?” 熊大宝一开口就后悔了。 还没等他叫面前的两人住口,柳铭璟就道:“猥琐派宗师。” “滚!” …… 第一天的马球输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的橄榄球,大康这方面是大大的占优。 西羌和室韦两大最强的草原国度,全都败在了大康手下,非常让民众们满足。 哪怕他们都使用了一些阴招,但胜利比什么都重要,也更能抚慰民众们的心灵。 有了前两天的铺垫,第三天的足球比赛,从一开始就很火爆。 这个火爆是来自于西羌人。 他们昨天受到了侮辱,所以乞勒都埋又一次披挂上阵,想要和绣衣卫火拼。 结果虽然他们也知道足球的规则,可足球的裁判尺度和橄榄球完全不一样,导致了他们的许多动作,都被判为犯规。 而已经习惯配合了好几个月的绣衣卫队员们,通过娴熟的配合,杂耍一样的带球颠球过人,打得西羌人如同没头的苍蝇,根本无法应对。 他们进攻端连连被阻挡,防守端又变成了筛子,中场结束时比分已经变成了七比二。 并且西羌人还因为禁区内的滑铲,被判罚了一个点球的同时,又被罚下一个人。 足球这种讲究脚下技巧和配合的运动,少一个人和多一个人的差别大了去了。 等到下半场比分达到十三比四的时候,乞勒都埋申请被换下场,显然是不愿意给自己增添一个耻辱的记录。 最后的结果是十七比五,差一点打出了比橄榄球更大的比分。 这一场观赛的观众们是看得如痴如醉,喊得也是喉咙沙哑,觉得这个足球实在是太有意思和趣味了,打得草原蛮子跟狗一样,大快人心。 绣衣卫自始至终都掌握着场上的主动权。 他们通过调动、传接和进攻,大幅度的消耗了敌人的体力和斗志。 哪怕是西羌人想要恶意犯规,也没有办法踢到他们。 这种技巧的高,远远胜过了昨天的诡异。 所以到了后来,乞勒都埋便主动认了输,自动下场了。 人家凭真本事干翻了西羌球队,并不是昨天那么恶心的做法,这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第一场的西羌人输了。 第二场的乞颜人也输给了金吾卫。 第三场的比赛,居然又是室韦人对千牛卫。 昨天的这对最大的冤家,今天居然又遇见了。 所谓仇人见仇人,死活不能忍。 室韦人派出了度最快、玩球最好的一群队员,想要一雪前耻。 可奈何足球需要更精细的配合,千牛卫每天没事儿做就在皇城的操场踢球,早就熟练万分,根本不是室韦人能比的。 不过室韦人却也学坏了,他们一开始就学了昨天熊大宝的招数,一旦有身体碰撞就开始自我摔倒,满地打滚。 “嘘!” 遇到这个时候,裁判的哨声总会响起来,然后直接给他们掏出一张黄牌。 “假摔!” 冲到面前的裁判,这样举着黄牌,对着躺在地上大喊的室韦球员这样道。 室韦球员:“!?” 裁判看着他呆呆的脸庞,叹气道:“足球规则中有一条是裁判可以根据场上的情况,具体的做出判断,对于有违体育道德的行为,可以做出处罚……而你这样别人只是轻轻碰你一下,你就翻滚着倒在地上的行为,就是一种欺诈,我必须要给你黄牌警告。” “橄榄球怎么可以?”室韦球员很不服气。 “两者不一样,足球需要的是技术和配合,犯规是破坏这个运动。”裁判认真的道,“所以你看到这些大康的球队有任何这样的行为吗?他们不敢,这会同样招惹黄牌的。” 围过来的室韦球员都听到了这话。 他们回想起刚才的比赛,这才现好像千牛卫并没有什么犯规的行为,和昨天那个猥琐的球队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是熊大宝,只是作为强力中锋拼杀,挨踢了都爬起来就继续。 室韦人还以为他是在装样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想通了这一点,室韦人便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了。 规则就是这样。 从前天开始,如果说他们在比赛中还有什么放心的话,那就是这些裁判了。 法家学子从来都对事不对人,现在他们总算领教了。 有了这样的感悟,后面的足球比赛去除了暴力和猥琐因素,居然踢得异常好看。 室韦人那种天生在草原上能奔跑的身体,充分的展现了出来。 而抓住了规则的他们,也时不时的进行小规模配合,还非常喜欢用放铲这一招。 只要能先铲到球,那么便不算违规。 乐在其中的两支球队最后打了一个十七比五。 千牛卫凭借着对足球的熟悉和配合,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但是室韦人并没有怎么服气。 “我们回到草原也会这么的玩,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就踢不过我们了。” 比赛结束的时候,队长这样信誓旦旦的道。 熊大宝哪里是怕事儿的人,他当即放话,“你们进步,我们会更加进步,下一次输的还是你们。” “等着瞧!” “明年见!” …… 三天的比赛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皇帝对于自家球队的表现很是满意,太子也觉得挺好。 但军方的人并不这么想。 兵部尚书周之孝在邀请禁军九卫大将军喝酒的时候就提出了,这一次的三大球比赛,总体来说并不满意。 马球被人打得一塌糊涂也就算了,橄榄球在计谋和策略上更是落后于人。 唯一好一点的还是足球,这是体现了咱们大康禁军的配合能力,不过最出彩的却是绣衣卫和千牛卫这两个皇城守卫者。 身为帝国的保护者、野战的王牌,这一次输得这样惨,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尤其是虎贲卫,平日里一副牛比哄哄的样子,结果现在对外打球的时候,颇有点丢人现眼。 虎贲卫大将军完颜翼脸胀得通红,但却无言以对。 军人始终要拿成绩来说话。 如果你没有成绩,那算得了什么禁军第一? 他当下就下定了决定,这一次春节期间,一定要好好的操练一下这群混账小子,不然以后再丢人现眼,他岂不是成为了禁军的笑柄? 第二百五十九章 素老板回来啦【第四更!求订阅!】44/109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贼子?!” 烧着蜂窝煤的闺房里面,萧大家看着被自己剥掉外衣裤的少年,眼泪花儿顺着就流了下来。 《梁祝》在江南那边实在是太受欢迎了,无数的富豪勋贵家里的女人们都以听一场《梁祝》为荣。 可是江南遍地都是有钱人,大家你请素老板一天,我请她一天,恐怕排到明年年底都演不完。 况且萧素琴如今对于赚钱什么的,都没有兴趣。 之所以还来江南演出,一来原因在于戏曲九仙的惯例,京城的九仙有什么好戏都要来江南炫一番,同理江南的有好戏一定会进京。 《梁祝》这样名传千古的戏曲,不来江南演出,不让他们被震撼,萧素琴绝对不心甘。 二来的原因是萧素琴想要更加打响自己的名号。 只有她能成为戏曲九仙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家,她加入裕王府之路才会通畅一些。 别看裕王爷是她的粉丝,裕王妃也经常看她的曲目,但是如果牵涉到她嫁给他们的儿子,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宗室子弟结婚虽然没有那么讲究,可人家柳铭淇是亲王世子,而且是最受皇帝喜爱的亲王世子,他的婚事自然不能马虎。 哪怕只是娶一位如夫人,也不可能随便哪个女人都行。 在大康朝,戏子不受歧视,可他们和皇室之间的差距还蛮大。 只有萧素琴成了数一数二的戏曲大家,她的优势才稍微大一些。 只要能进入裕王府的大门就好了,她知道柳铭淇从来没有什么公子哥的纨绔气息,也不会有什么坏习惯,是一个很好的小男人,足以让自己下半辈子过上幸福快乐的好日子。 所以萧素琴在江南的演出,就是在每一个大城市举行两三场的演出,尽可能的扩大影响,而不是积极的赚钱。 结果她正在演出的当儿,就听到了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说裕王世子在京城被刺,险些身亡,皇帝为此大动干戈,绣衣卫、羽林卫和帝京府衙役们全军出动,到处在追捕凶手。 萧素琴当即就差点昏倒过去。 等到她清醒过来,二话不说叫上了最快的船队,什么都不管的直接回京。 那时候因为是枯水期,大运河已经只能走三百多里,其余的路程只能靠马车。 就这么颠簸了接近二十天时间,萧素琴才回到了京城。 回京城的第一时间,她便打听到了柳铭淇安然无恙,现在又生龙活虎了,这才放心的先回家洗漱,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请了柳铭淇过来。 其实柳铭淇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的康复,每三天还得换一次药,包裹起来看着是有些瘆人。 见到萧素琴都流泪了,柳铭淇挠挠头,道:“素姐,其实没有那么危险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也就是毫厘之差……叫我怎么不担心嘛!”萧素琴哭着帮他把衣裤给穿好,“殿下,你以后别管那么多闲事儿了。” “闲事?” “对啊,不就是鬼门关那个破事儿吗?”萧素琴道,“你除了干这个得罪人之外,还有什么其它得罪人的?” “外面传闻是那些人贩子……” “呸~~臭不要脸~~” 萧素琴俏脸通红的骂道:“人贩子能有这样的力量和胆识,他们哪里用得着去欺辱那些妇女小孩儿?早就去干大票的了!” “哈哈哈!” 柳铭淇看她柳眉倒竖的甚是可爱,便把她给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顺势还亲了她一口。 素老板很少看他这么主动,欢喜之下,也还了他一口。 少年怀抱佳人,本来就有点蠢蠢欲动,见状毫不示弱的再来一次。 这次萧素琴还特意把嘴儿凑了过来,让他亲了个正着。 然后素老板便感觉到了他的反应。 “咯咯……” 萧素琴抿嘴笑了,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现在我相信你没事啦~~” 少年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素姐姐,你刚才说的,可不要在外面讲,不好。” 萧素琴本来就是玲珑心的女人,闻言轻点粉臻,“我也是在你面前提醒你,怕你傻乎乎的不知道,一天到晚为国为民累得要死,结果还被小人所害!” “想要做点事情,哪能没有风险的?”柳铭淇笑了笑,“这事儿我自有分寸,那些伤害我的人,一个也跑不掉,放心吧!” “吓,你可别犯糊涂!” 萧素琴粉脸一变,“宗室子弟如果用武力犯禁,哪怕是皇上也不会保着你的!” “我没有那么傻。”柳铭淇笑了,“你等着看吧,我会让他们上演一场好戏的。” 少年需要提高声望来保证自己的安危是一回事儿,报仇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论到怎么报复人,古代人拍马都比不上现代人。 你们以为自己背靠着太子,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陈世美了解一下? 人家还是驸马爷呢! …… 萧素琴不想柳铭淇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便闲聊道,“回来的时候,我听说京城里面下了十多二十天的大雪,结果这一次回来路上,进入京畿地区就没有什么雪了。” “天气都在升温,雪化都有六七天了,再加上那些工人们的打扫,当然看不见。”柳铭淇笑着说,“今年我们就过一个暖洋洋的好年……对了,素姐你不走了吧?” “不走了。” 萧素琴先是喜盈盈的回答,然后又顺口道:“可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安徽那边却是下大雪,好大好大的雪,我估摸着再晚个两三天,恐怕道路都得被雪封住,走不动了。” “嗯?” 少年讶然了起来。 不应该啊。 京畿地区距离安徽并不远,我们这边都变成了温暖天气,怎么安徽还下起了暴雪了? 难道是我们这边下完了,他们接着下? 不过也没关系。 京畿地区温度升高,应该会带动安徽那边天气变好,等到过年开春了,也就春暖花开了。 他也没有多想,转过头来兴致勃勃的问起了萧素琴江南的事儿。 “素姐,我听说江南到处都是繁华城镇,民众们穿戴丝绸,生活富足快乐,杭州、苏州和扬州这些地方,更被称为人间天堂,这是真的吗?”柳铭淇说起了自己在京城看到资料时的印象。 同时这也是史书中记载的江南盛况。 说起南方,江南富足,东南商贸达,苦比的只能是西南。 只有在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有人想起他们。 平日里人家说南方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西南三省也是南方。 萧素琴琢磨了一下,慢慢的回答说:“他们普遍是比较富裕一点,比如基本的温饱还是可以保障的,哪怕只是郊区的农民,只要勤劳日子就过得不错。 特别是如今江南总督刘仁怀,最是积极打击那些土地兼并的大地主大富豪们,积极的推动江南展手工业和织造业,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矛盾,也给了底下的民众们活路。 不过有钱的可以天天醉生梦死,没钱的却还是非常困难,江南的码头上,朝不保夕的码头工人数不胜数,他们只能靠出卖自己的劳力来换取粮食,不知道哪一天倒下去,整个家里的支柱就没有了。” 顿了顿,萧素琴迟疑着道:“而且这几年江南的粮食大量的往外面流,他们本地的粮食几乎是没有什么剩余的。一旦江南也生洪涝或者干旱灾害,恐怕整个大康都会乱起来。” 柳铭淇懂了:“你是说刘仁怀太顾着救别人,导致自己也没有存粮?” 萧素琴点点头,“事实就是这样的,江南最大的那群土地财主,手里存粮都很少。他们也是笨蛋,只想着高价赚钱,没想到自己多存粮,以备不患!” 少年笑了。 在正常年份,萧素琴这么想是对的。 可到了明年,自己的红薯就要从宿雾国运抵中原了。 只要有两三年的缓冲时间,红薯就能在大康的土地上迅猛的展起来。 最多十年的时间,哪怕大康年年生各种灾难,也有红薯这个救命稻草,总之不会崩盘。 前世的康熙六十年统治,各种灾难也是层出不穷,堪比明末了。 结果人家的人口还不断的进行增长,迅的恢复到明末时期。 原因不就是红薯和土豆的作用吗? 吃多了红薯会拉肚子。 康熙康熙,天天拉稀,可不是吹的! 不过回头来一想,萧素琴对刘仁怀的评价挺有意思。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刘仁怀的好。 别的不提,今年年初的云梦泽水灾,还有之后更大的蝗灾,全靠刘仁怀在江南运筹帷幄,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供应四方。 你说他是能臣干臣也好,说他是竭泽而渔也好,反正人家至少是把眼前给顾着了。 连今天都顾不了,还管明天干什么?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刘仁怀在江南创造了税赋和粮食的连年增加,那么他对江南的水利、道路、商贸、农业等等,有做出什么事情没有? 别等到他一离任,留给下一任江南总督的就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烂摊子,那才是不厚道。 如若刘仁怀真的是一个干臣,那么过两年他调任回京的时候,正好可以帮忙柳铭淇将红薯推行天下。 毕竟这位一旦回了京,便一定会是文渊阁里面的副相,妥妥的大红人呐! …… 求点订阅! 喝点稀饭~~~ 话说一放假你们就飞了,订阅暴跌,这是啥状况呀! 第二百六十章 滑雪乐趣【第一更!求订阅!】 小年的这一天中午,柳铭淇提前进宫,请长乐公主吃饭。 他一上来就剥夺了御厨的权力,直接给长乐公主做了一顿好吃的,顺带着再给她带了一些零食小点心。 小孩子嘛,有吃的就感到很高兴了。 再加上柳铭淇是她很喜欢的叔叔,所以长乐公主吃饭的时候笑声不断。 不过她也跟柳铭淇说起了自己的烦恼。 “人家在宫里堆了好几个雪娃娃,本来想着它们能陪我一个冬天的,结果这几天就化了,念妤又没有朋友啦。” 身为公主,长乐公主是非常孤单的。 宫里都没有同样年龄的小孩子,唯一的一个寿王铭安又是一个熊孩子,根本不喜欢和女孩子玩。 偏偏长乐公主又很懂事,她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不然皇爷爷、皇奶奶、妈妈他们都会担心的,所以她以前就一直乖乖的在学习,没有吐露心思。 直到她遇到了柳铭淇,经过一番了解和接触后,小公主把柳铭淇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才渐渐的表露了一些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本性。 看着她有些孤单和难过的样子,少年不觉一阵心疼。 这要是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现在恐怕也该生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了吧? 另一个世界的小朋友才不会缺少伙伴,一天到晚玩得不知道多开心。 想到了这里,柳铭淇便觉得自己不能忍。 正巧他前几天在家里没事儿做,还专门让人做了一些小玩意儿,正好可以拿来给长乐公主玩。 “念妤啊,淇叔带你去滑雪怎么样?”柳铭淇问道。 “什么是滑雪呀?”长乐公主仰起了小脸蛋儿,好奇的道。 “我一时半刻跟你说不清楚,不过是很好玩的一种游戏。”柳铭淇道,“有淇叔教你陪着你,你不用怕。” “嗯嗯,我不怕~~” 长乐公主想也不想的点头。 “那我去跟你皇爷爷说一声,咱们待会儿就走,好不好?” “好呀!” 长乐公主兴奋了起来,淇叔儿果然是一个行动派呀,这么着急。 但滑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会不会很笨,学不会呀? …… 景和帝是一个好爷爷。 他听到柳铭淇的想法,本来是不想答应的。 但柳铭淇说起了长乐公主没有小伙伴,非常孤单,所以他才想让她多玩玩之后,景和帝考虑了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当然是有条件的。 柳铭淇说了只在距离京城三十里的小山七果山玩儿,那就不能再往外半步。 除了该有的宫女、太监、千牛卫之外,他更指派了熊大宝作为护卫总管,并且还配上了五百的羽林卫。 甚至于连长乐公主的母亲恭王妃,也要跟随一起。 毕竟小孩子很有可能一天不能赶来回,要住一晚上的话不方便。 看到都这么大的架势了,柳铭淇忽然想起了熊孩子,顺势提了一下,没想到皇帝居然答应得更加爽快。 “最近你教导铭安非常的有效果,我亲自去看了好几次,他都很认真的在写字背书,这就很好。”景和帝道,“他是男孩,所以以后必然要面对风雨,你带他出去玩,不妨再多教育教育他。” 好吧。 这就是亲儿子和亲孙女儿的区别。 孙女儿就是他的心头尖尖肉。 儿子虽然也是心头肉,但这块心头肉属于边角料,远远比不上孙女儿。 所以,陈贵妃没有陪同儿子,只是永和宫的一些太监和宫女随行。 直到上了马车,熊孩子都是懵比的。 我正在辛苦的背诵《劝学》的诠释注解,为什么忽然就被带出宫了? 而且还是和恶魔一起? 这太可怕了! 怎么母妃都没有来救我!? 就如同景和帝的感受一样,熊孩子只是附带的,柳铭淇这段时间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也顺便让他出来放松放松。 不然到了新年赐宴那一天,他直接给崩盘了,那才叫一个欲哭无泪。 但是只有他们两个,肯定玩得不够尽兴。 于是柳铭淇顺带着让人回到裕王府,把府里的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给带了出来。 这些小孩子可不怕生,坐在马车上嘻嘻笑笑,吵闹个不停。 寿王自然不可能和这群平民之子多说话的,但长乐公主不一样,她一会儿就和小孩子们混熟了,甚至还窜到了几个女孩子的车里,拿了大白兔奶糖给她们吃,一下子就拉拢了关系。 对此恭王妃有些担心,可看着柳铭淇骑马就随着马车走,素来低调隐忍的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现在官道上已经见不到积雪了,马车道上面的骏马、驴车、牛车等等已经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眼见着直接打出了羽林卫、千牛卫旗号出来的大队人马,大家都自觉的避开了他们。 在京畿地区混的人都知道,羽林卫的队伍是碰不得的,一碰他们就会把你围起来,严厉的审查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通常还得被抓到巡捕衙门关押两天,确定好了没有什么作奸犯科,才会放出来。 这还是寻常情况下。 一旦他们亮起了羽林卫的旗号,就代表着他们正在执行重要任务,过十个人的壮汉聚集,或者是有什么马队经过,统统都会被他们的斥候拦下来审问。 一个不好直接就会亮出兵器直接砍了,没有半点留情。 所以有着羽林卫开路,一行人的十来辆马车行驶得很顺利,只花了一个时辰便来到了七果山。 七果山是帝京城附近方圆五十里内,唯一一座过五百米的山,并且占地过十里。 因为它有七座山峰,所以叫做七果山。 之前造纸工坊需要原材料的时候,许多人就是来到这里来砍伐树木。 可他们下手太狠,一天就要砍掉几百棵的大树。 得到消息的苗炎立刻阻止了他们,不但驱赶了这群人,还对他们进行了罚款。 柳铭淇向最近疲于奔命的绣衣卫打听消息时,他们说起附近也就是七果山里面还有积雪没有化掉。 众所周知的,滑雪需要有一定的坡度,才能让滑雪板生作用。 在平地上是没办法滑雪的。 因此这个还有积雪的七果山,正好适合。 到了七果山的山下,柳铭淇看到了好多天没见过的厚厚白雪,把从山下到山上全都给覆盖住了。 少年先让队伍休整一下,自己带着一群羽林卫去查看哪里的地形适合滑雪。 羽林卫一路走来对柳铭淇都很客气,原因在于之前柳铭淇为他们挽回了名誉。 这要是大比分领先又大比分输掉了橄榄球比赛,他们真不知道脸往哪儿搁。 一群人围着七果山走了一圈,柳铭淇现距离驻扎地五百多米的第二座山峰就很适合滑雪。 从上到下,它一共有五个台阶模式的坡度。 越到下面越是平缓。 最后一个从平地到山底,坡度大约只有三十度上下,长度也只有五十多米,宽度却达到了三十多米,最适合新手来练滑雪。 一会儿过后,千牛卫和羽林卫便护送一群小孩子来到了这边。 跳下了马车的孩子们,个个都对这种白雪茫茫的大山出了惊呼。 从来没有见过覆盖雪山的长乐公主,更是张大了小嘴巴。 就连傲娇的熊孩子,也眼睛眨呀眨的,看样子也想要去雪地上撒会儿野。 “淇叔儿,淇叔儿,我们怎么玩滑雪呀?你快教念妤嘛!”小公主拉着柳铭淇的衣服,兴奋得直叫。 柳铭淇笑着从车里拿出了一块宽大的木板船。 这块木板船前后都有一个不小的翘起幅度,里面则是凹下去大约三十公分,长度大约有一米。 少年吩咐千牛卫把木板船给运到坡上去,顺便让剩下的千牛卫在山道的两侧站着,一字排下来,免得待会儿滑雪车路线弯了之后,一个不稳给冲到了旁边的沟里。 大人可能没事儿,小孩子说不定会受伤。 羽林卫也没有放松警惕,去了一百人站在第一个山坡上,挡住了后方。 另外一百人站在了山坡下面,看守住了前方。 剩下的羽林卫四散而开,散布在了方圆三里以内。 自从上一次他们因为疏忽导致前太子丧命后,尽可能的多派人四散去当斥候,拒绝让敌人再无声无息的靠近,是他们的必修课,任何时间任何环境任何天气都不会偷懒。 他们忙碌着布防,柳铭淇牵着长乐公主慢悠悠的登上了第一个山坡。 环顾看着四周,看着变小了的妈妈、宫女、宦官等人,长乐公主眼睛转了又转,似乎是在打算着什么。 还没等柳铭淇开口,她就忽然挥手大喊了起来:“娘~~~” 少年下意识的回望后面的几个山坡,现没有动静之后才心安。 这要是在大雪山里面,小丫头你这样的叫喊很危险啊。 因为快过年了,长乐公主穿着的是红色的喜庆棉袍,恭王妃当然能看到她。 听到女儿的叫喊,恭王妃也对她挥了挥手。 见到了母亲的回应,长乐公主笑得更开心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柳铭淇吩咐几个千牛卫把木板放在了坡度和平地的交界处,自己坐了进去。 “来,念妤,坐在淇叔儿前面。”柳铭淇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空隙道。 “这个像是一条船呢。”长乐公主没有迟疑,坐在了最前面。 “待会儿他们就要推这个木板船,木板船会顺着斜坡滑落下去,你怕不怕?” “不怕!”长乐公主吞了吞口水,“有淇叔儿陪着我,我就不怕!” 实际上她还是有点怕,小身子有些抖。 柳铭淇从后面抱住了小丫头的身躯,才示意千牛卫们用力往下推。 受到了下推的力量,木板船缓缓的下滑。 木板船下面涂抹了许多层的桐油,会减少摩擦力,所以木板船的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已经过了人的奔跑度。 小公主靠在了柳铭淇的怀里,有些兴奋,也有些恐惧。 柳铭淇对着她的耳朵道,“念妤,大声叫出来吧!” “哦,好,好……啊……啊啊啊……” 长乐公主遵从了柳铭淇的吩咐,从一声叫喊变成了大声尖叫。 “噗噗噗……” 木板船度此时越来越快,已经滑到了一大半的距离,她却是叫得上了瘾,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结果也就是再过了十几个呼吸之后,木板船便滑到了平地上面,再慢慢的滑行了十来米,便失去了动力的停下。 这个坡度不大,又不够长,力道也就是这样。 但相对于从来没有做过滑板车的长乐公主来说,却是一次非常好的体验。 以至于从木板船里面站起来后的她,转身就腻声道:“淇叔儿,我们再来一次!!” 可不仅仅是她兴趣盎然,熊孩子也是时不时的会盯着木板船看。 一群裕王府的小孩子更是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就坐上去。 “好了。” 柳铭淇拍拍手,“如果都是小孩子的话,这个木板船一次可以坐三个人,你们也看到了,这个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谁愿意和我们的小公主一起去坐?举手!” “唰!”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包括了熊孩子。 不过熊孩子马上又把手放下了。 “嗯,那就先念妤、铭安和你吧!”柳铭淇点了一个小女孩,才道:“走,我们上去!后面的人等着!” 寿王本来是想傲娇一下的,可这么好的机会他又舍不得放弃,便扭扭捏捏的跟在了柳铭淇身后。 结果一趟下来,他叫喊得比长乐公主大声多了,也兴奋得多了。 “先生,我还要来!”下了木板船,寿王大声的喊道。 “排队!你和念妤都是。”柳铭淇一点儿也不惯他。 熊孩子明显不心甘,可看到长乐公主都得排队,还是很聪明的没有自讨没趣。 长乐公主倒不觉得排队有什么难过,看着别的小孩子或尖叫、或大笑、或大哭的滑下来,她不觉是哈哈大笑,快乐得很。 等到他们反复玩了好几次,柳铭淇又神神秘秘的拿出了另一种宝贝。 那是两条很长的木板,前面微微向上翘,后面很平滑,中间还固定了一双毛茸茸的靴子。 除了木板,少年还拿出了两根带把的木棍,一路走到坡上,脱掉鞋子套进了木板靴子里面,然后就顺着坡度,一下子滑了下来。 “哇噢……” 看着柳铭淇在坡上不断的转弯,不快不慢的飞了下来,一群小孩子齐齐的出了惊呼。 特别是最后滑到了平地上,柳铭淇顺势一转一停,姿态潇洒的停在雪地上,更是让小孩子们兴奋得拍掌赞扬。 这个东西,好像比起木板船更好玩儿呢! 长乐公主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淇叔儿,我要玩这个,我要玩这个!” “这个可是有风险的哦,初学者很容易滑倒,你怕不怕?”柳铭淇笑着问道。 “我不怕!” 小公主昂起了头,“刚才坐小木船你看我怕了吗?” “好!” 少年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走吧,淇叔给你拿一款小一点的滑雪板来。” 顺带着,他也向着熊孩子招了招手,“铭安你也来吧!” “诶!” 刚才还一脸我不在意我不喜欢的熊孩子,马上就破了功,同样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先生您真是好人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又来天灾!?【第二更!求订阅!】 小孩子的乐趣永远比大人简单,也更容易满足。 第二种的踩双脚滑雪板,让所有试过它的人都摔了好几次,有好几个人都不敢了,只能回去坐小木船。 可出人意料的,小公主和熊孩子却坚持了下来,一个下午的时间便玩得有模有样,深深的爱上了这种游戏。 柳铭淇手里的那副大人的滑雪板,也被熊大宝抢了过去,一个人玩得很溜。 在这种情况下,当天晚上是没办法回去了,羽林卫和千牛卫只能找了附近的一个村子,住进了村里最大地主的宅院。 至于大地主自己一家人,当然只能暂时的去住别的地方。 结果进了屋子,小家伙们就纷纷喊身上酸痛,直到柳铭淇让人给他们烧水泡澡后,才一个个香甜的睡了过去。 明明第一天那么累,第二天他们早上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玩了大半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本来景和帝要求他们最迟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但是一行人到了晚上才抵达京城。 送小公主和熊孩子回宫,柳铭淇都认为自己要接受皇帝的指责了,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到御书房便看到一堆的人在里面。 皇帝和他们在大声的说着什么,显得异常忙碌的样子。 柳铭淇对于朝务没有兴趣,既然顺利的交差,皇帝又没有空,他乐得回家去休息。 可是才从这边出来,他就看到和自己一同回来的熊大宝神色凝重的往御书房走。 “宝哥,你不休息吗?” “不了,张勤已经值班了大半天,我得去换他。”熊大宝多说了一句,“唉,这下子糟糕了,湖南、湖北、四川、西康、安徽、江西六个省份接连下起了暴雪,已经持续了十来天了,看样子还没有一点停歇的样子。老天爷真的太狠了啊!” 直到他错身离开,柳铭淇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素老板之前告诉我的情况吗? 她从江南赶回来的时候,进入京畿地区之前的最后一站是安徽,说安徽已经持续在下大雪。 当时自己还觉得那是京畿地区的暴雪扩散作用,等段时间温暖了就好。 结果没想到,人家一直持续在下暴雪,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六个省份里面,安徽的灾情都不算什么,这是江南地区范围之一,有着富饶的土地和民众,民间的财富不算多,但积蓄还是不少,属于大康最中产的那群人之一。 四川也还算可以,这里中间有着广阔的盆地平原,不但养活了大部分的四川人,更可以支援给旁边的贵州和西康两个省份。 西南一直以来比较安定,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四川的粮食来稳定四周。 江西比安徽和四川自然要差一些,但是这边河流众多,还有大康第一大淡水湖泊——鄱阳湖,平日里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同样是经常输出大米粮食的产地之一。 但是剩下的三个省份,就真的苦比了。 西康省在四川盆地的西部,除了很小一部分是平地之外,大部分都是山脉、丘陵,是大康最穷的几个省份之一。 可这个地方东面是富饶的四川,西面儿是青藏高原,南面就是南诏,地势非常险要,你不驻守又不行。 否则一旦草原部落从青藏高原冲下来,一路平推占据了四川,那么对整个帝国的威胁就太大了。 往东,顺着长江就可以一路抵达两湖地区,甚至是江南都能去。 往北边,直接杀向富饶的关中平原,这就直接威胁到了距离不远的帝京城。 再不济,他们可以把四川给封闭起来,靠着四川盆地的丰富资源和土地,大大的展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 所以哪怕是每年给西康省大量的粮食物资补贴,朝廷也不得不这么做。 但西康省还不是最悲催的。 它本来就穷,暴雪来临不过是再穷一些而已。 剩下的湖南湖北才是今年最悲催的两个省份。 特别是湖北,它还多了一个今年四月的云梦泽水灾,持续了一个多月。 接下来就是八月份的蝗灾,又持续了一个多月。 现在接着又来了暴雪铺天盖地的下。 一年三次中等规模以上的受灾,在历史上恐怕都是罕见的吧? 如果只下十几天,像是京城这样倒还好,但关键最怕这些地方不止下十几天,万一二十多天,甚至三十多天呢? 那才糟糕! 因为湖南湖北才熬过蝗灾没多久,哪里有什么资源再来应对暴雪? 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抵御风险的能力,比起西康省都还要脆弱。 这恐怕才是景和帝和朝廷诸公担忧的地方。 柳铭淇也想到了他们现在在大声的讨论什么了——赈灾。 没办法。 虽然大家可能看着这个词就头疼,但你又不能不去做。 不可能因为一二次我做了,第三四次我就不去赈灾了。 一次不赈灾,死伤就可能过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所以哪怕是今年已经有过好几次赈灾,让国库和内库都大量的损耗,也终究还是得拨出钱粮,供应灾区。 眼看着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年了,许多地方的官员说不定都已经开始封印休假了,却还遇到这事儿,只能加班加点的重新忙碌起来。 皇帝和大臣们的忙碌只是一个缩影,未来的许多天里面,无数的官吏和民众们,才会更加忙碌。 现在恐怕皇帝最期盼的,就是过年能有好消息,暴雪下了这么十多天就停下了吧! ……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康朝廷在这边愁眉苦脸,几个草原的使团却是兴高采烈。 当然他们也不在外面表现就是了,都在驿馆里面偷着乐。 比如说最大的两个使团,西羌和室韦的重要人物,又聚集在了一起。 “消息已经确定了,这一次的灾害很有可能要过蝗灾。”韩乐古说着自己收到的情报,“最惨的是南方地区,也就是湖南湖北和四川西康这四个地方。” “湖南湖北是受到了诅咒吗?”乞勒都埋笑出了声,“一年三次大灾大难,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耶律安翔也在笑,“是啊,本来两湖地区是大康有名的鱼米之乡,现在好了,哪怕是三五年时间都没办法恢复元气。” 嵬雀罔麻点了点头。 其实两湖地区的重要性还不仅仅在于他们本身是鱼米之乡,而在于他们紧邻着京畿地区,紧邻着帝京府。 饶是有大运河的漕运,江南运送到朝廷的税赋粮食,都有过三分之一的损耗用度。 但两湖地区不一样,这里哪怕是6运,通过官道来运输,狂奔两天两夜就能抵达京畿地区,三天就能看到帝京府的城墙。 这样的损耗再多能有多少? 况且这种时间效率,也根本不是漕运能比的。 再有一点,两湖的西北就是西北三省,就是面临西羌压力最大的地方。 平日里西北三省的一半粮食,可都是两湖提供的。 如今两湖地区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那么西北的粮食吃紧必然会带来军心动荡,也一定会给西羌的攻略带来好处。 一年或许看不出多大的效果,但如果连续两三年都是这样呢? 江南虽然富甲天下,可想要供应这么多地方的粮食也根本不可能,那里又不是仙境,不可能种什么都是十倍、百倍的粮食产量的。 西羌实在是太穷了。 如果能多得到大康的财富和人口,必然会更上一个台阶,真正的成为一方霸主。 见到嵬雀罔麻若有所思的样子,韩乐古心中也是微微一笑。 大家都是老狐狸,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大康出使了。 表面上看,两湖和四川受重灾,只是便宜了西羌。 但如果西羌真的看准了机会出兵,和大康一定是打得难解难分。 为什么? 你看一看地形就知道。 西北三省过来直接就是京畿地区,直接就是帝京府。 大康的禁军九卫大部分精华都在这个区域,距离西北三省也就是两三天的行程。 就算是边军不给力被打得节节败退,二十来万精锐的禁军九卫岂是开玩笑的? 西羌人越是深入,越是对他们不利。 而大康的日子也不好受,毕竟都打到帝国的京畿地区了,军事和政治上面的压力都大。 既然他们对于西羌是疲于奔命了,那么如果那个时候室韦在东北拔掉一些钉子,比如锦州、甚至是山海关防线,那岂不是要轻松许多? 多少年来,室韦都被这些顽固的防线挡在了外面,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勇士的鲜血和生命,都没有打开这些通道。 真的能达成梦想,室韦直接就会面对富饶的山东,再下去一点便是梦寐以求的江南! 只要掠夺一番江南的财富、人才、器械等等,室韦的实力就会大幅度的增加。 更重要的是,有了山海关防线,整个大康膏肥之地就成了室韦的马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到时候辛苦却得不到好处的就是西羌人,而最大的好处,必然是属于室韦人!! …… 不是忘记了,是周末起来得晚了,现在才写完两章~~~ 继续写晚上的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还是裕王世子够缺德!【第三更!求订阅!】   景和帝的头很大。   他本来还没满五十岁,但现在觉得自己几乎是六十岁的心境。   考虑到他的父皇连四十岁都没有活过,似乎他还已经赚了。   但这种苦恼的日子,他却真的不想过。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位向来宽厚本分,从来没有多少奢望的皇帝,很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你想想看。   前几年的台风、干旱熬过了,后面又来洪灾,再后来就是蝗灾。   蝗灾的影响还没有消除,这边马上就来了雪灾。   哦,如果把之前京畿地区和西北的十七天暴雪加上去,雪灾就是来了两次。   彼其娘之!   景和帝在心中默默的骂了一句脏话。   他很想撂担子不干了,直接把皇位传给太子,然后自己带着一群嫔妃,还带着母后,去一趟他心心念的江南,看看那人间天堂。   可景和帝还是不敢。   如果太子一继位就遇到这么扎手的事情,对他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干得不好的话,直接就会打击到太子的信心,还会打击到别人对太子的观感。   一旦群臣们对太子有了不信任,那么以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先入为主的印象会让他们事事都要用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去看待太子的每一个决定,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   所以景和帝不能在烂摊子的时候甩手不干,也不能解决了雪灾之后就不干。   他得给太子打造一个良好的基础,至少是风调雨顺、大丰收了三五年之后才能想着退位的事情。   “陛下……陛下……”   赵寿小心翼翼的叫喊,打断了景和帝的沉思。   他转而望向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老太监。   赵寿低头道:“陛下,现在已经二更天了,您需要休息啊!”   景和帝一愣:“都这么晚了?”   “是啊,您之前说了要去王昭媛那里去……”   “不去了,朕就在这边休息。”景和帝打断了他,顺带着苦笑:“现在的情况,哪里适宜去寻欢作乐?”   “可是陛下,即便国事再怎么的繁忙,您也不该让自己休息不好,精神不好。”赵寿跪了下来,“要是您身体有什么不好,那才是天下臣民们最大的悲痛!”   “我自己知道。”   景和帝点点头,“但是我不想休息啊……想着这暴雪还没有停下来,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受灾,我的心就很痛啊!”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陛下您先保重身体,麻烦来了的时候才有精神去应付。”赵寿道,“那老奴就吩咐他们准备一下,您尽早安寝吧。”   “嗯……”   景和帝回答了一声,又道:“赵寿,你觉得朕是不是很失败?”   赵寿本来刚刚才站起来,闻言又跪下了:“陛下,老奴觉得您这么说就太苛刻对待自己了,遇到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麻烦,还有谁能比您做得更好?”   “可我却怎么都想不出办法来!”景和帝自言自语道:“实际上最紧缺的还是粮食和钱,可现在哪里去找?”   赵寿小声的道:“陛下,别的事情老奴不敢参言,但说起搞钱这事儿,您不是有一个最懂此道的裕王世子吗?”   他这么一讲,景和帝立刻眼睛一亮。   旋即皇帝一拍桌子,“嘿!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赵寿,去找铭淇……呃,今天太晚了……明天……”   看着景和帝纠结的样子,赵寿很愉快的卖了柳铭淇:“陛下,裕王世子是年轻人,或许没有这么早睡,不如老奴去请他现在进宫?您先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这样不好吧?都这么晚了。”皇帝很假惺惺的道,实际上眼中的迫切已经出卖了他。   “老奴这就过去。”赵寿爬了起来,“陛下您要不先进点膳,吃点糕点喝杯奶茶提提神,老奴一会儿就带着裕王世子回来。”   “好吧!也是为难铭淇了。”景和帝叹了一口气。   ……   两刻钟后,裕王府。   “什么?现在?”柳铭淇披着外套,睡眼朦胧的瞪着赵寿,“老赵啊,你不是折腾我吗?我都睡着了啊!”   “我的殿下哟,您这不是醒了吗?”老太监赔着笑,“皇上还在等着您呢,咱们还是走吧!”   “不去不去。”   柳铭淇坚决摇头,“这么晚了不说,我一个宗室,参与朝政那么多干嘛?你嫌这次佛门道家的青壮还俗和度牒事件,他们骂我还不够?”   因为佛道强令还俗和高价度牒的缘故传开,不知道多少人在明面上痛骂跟皇帝出这个馊主意的人。   连裕王妃去上香,回来都告诉柳铭淇,有人在佛前许愿,要一颗天雷劈死这个混蛋。   柳铭淇当时就怒了。   尼玛这事儿我就说一说,具体干事儿的是皇帝,你们不骂皇帝就骂我,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可想是这么想,柳铭淇也没有信心和千百万人骂街能骂赢,只能唾面自干的忍了。   现在皇帝又缺钱,又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伙在他面前提起了小爷,又要叫我去出主意。   出主意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我见不惯他们用着很爽,但嘴上却经常要说我没道德太唯利是图了。   尼玛!   要是真的嫌弃,有种你们不用啊!   又要用又要嫌弃,真是过分!   看着柳铭淇不愿意,赵寿轻咳了一声:“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嘛,陛下信任您,这不挺好吗?”   柳铭淇懒洋洋的回道:“陛下就算讨厌我,我也没有坏处啊。”   赵寿又道:“可您想想,上次您遇刺,陛下多关心您啊?就差把高都督都给斩了!”   “但现在凶手都还没有抓到。”柳铭淇轻飘飘的道。   赵寿顿时无语了。   对一个无欲无求的宗室,还真的是有点单手抓刺猬下不了手的感觉。   最后他干脆心一横,直接带着哭腔道:“殿下,您可不能不帮忙啊!陛下正在宫里翘以盼,您还是快去吧!老奴,老奴给您跪下啦……”   说着,他作势就要下跪。   柳铭淇吓得赶紧搀扶住他,并且破口大骂:“老赵,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了?”   开什么玩笑!   皇宫总管大太监居然给柳铭淇跪下,传了出去的话,御史们还不得集体堵在他门口天天骂街,并且大声疾呼除此国贼!?   赵寿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打算陷害柳铭淇,就是做做样子。   柳铭淇一拉他,他就起来了。   他眼中包含着泪花儿,“殿下,老奴是一个阉人,不知道那么多道理。但大康江山不仅仅是陛下的啊,它还是所有宗室的啊!您以后是要做宗人府宗正的人,怎么忍心看到大康朝就这么的满目疮痍?”   少年苦笑了一声,拿他实在没办法:“老赵,你不去当花旗国开一家游说公司,真的是浪费了!”   赵寿不知道柳铭淇说的是什么东西,但却听出了柳铭淇语气的松动。   他精神一振的道:“那殿下,我们现在就出?”   柳铭淇没好气的道:“先滚出去吧你,我要穿衣服!”   “诶!”   赵寿马上挂上了笑脸,笑嘻嘻的出了门,还贴心的给柳铭淇把门带上。   ……   从赵寿出宫到带着柳铭淇回来,拢共才花了半个时辰。   柳铭淇倒了御书房的时候,景和帝还在慢悠悠的喝着奶茶,吃着才出炉的蛋糕呢。   “哦,铭淇来了呀,坐坐坐。”景和帝放下了东西,热情的招呼道:“你吃点不?”   看着皇帝大伯的笑脸,柳铭淇心中叹了一口气。   皇帝能当成他这样,实在是千古都没有几个。   看在他的份儿上,当恶人就当恶人吧!   “我不饿,陛下您边吃边讲,我在这儿听着。”少年这样回答道。   他这么说,景和帝当然不会这么没样子。   皇帝再喝了两口奶茶,便示意宫女把东西给收走。   “大概是怎么回事儿,赵寿肯定都跟你说过了。”景和帝道,“今天群臣们说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新意。不外乎把今年的秋赋给用了,然后在寺庙道观弄到的钱也用了,顺带着内库再出一些钱,先把目前的一两个月撑过再说。   可是我琢磨着啊,如果都是这样用本来应该入库做储备的粮食和银子,一旦明年再生什么,朝廷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连救急都不行!   所以我让他们想一想,能不能有别的办法,既能救灾救人,又能不至于损耗太多,让国库和内库都空虚!   可惜大家都想不出来办法,我正在这儿愁呢,赵寿就提醒了我,说你一向很有办法,我便找你来了!”   这个豿日的!   柳铭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景和帝身后的赵寿。   老太监看都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收回了心思,柳铭淇沉吟道:“其实该有的困难和解决办法,您和大臣们都已经想过了。如果是我来想的话,就是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到底能不能行,到时候您再看看吧。”   景和帝蓦的愣了起来:“你都有主意啦?”   他和一群大臣们商量了一个下午,直到吃饭了都没有什么有创新的好主意。   结果柳铭淇才这么一小会儿的进宫时间的功夫,就想到了主意?   这也未免太聪明了吧!?   殊不知,柳铭淇也不是刚才才想的,下午遇到熊大宝之后就开始琢磨了。   然后他想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意见,而是从历朝历代的经验之中得到的一些启。   但不管怎么讲,柳铭淇自然是能拿出一点东西来的。   少年闻言点点头,“在此之前,小臣想先问您几个问题。”   “你说!”   皇帝心情大好,还不忘转头对赵寿道:“赵寿啊,你果然说得不错,我们家铭淇就是厉害!”   “皇上圣明!”   赵寿垂着头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抬头就看到柳铭淇愤怒的眼神。   唉,咱家也是为了皇上,殿下您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呢?   柳铭淇也难得管这家伙了,说道:“想要弄到钱和粮食,无外乎就是开源和节流,现在节流是不可能了,一时半刻也没有效果,所以我们只能开源,寻找新的财路。”   景和帝点点头。   “陛下您不打算卖出铁矿山吧?”   “不行。”   “那么再一次茶引呢?”   “茶引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如果弄得价格暴涨,说不定草原上就乱起来了,他们一乱,我们面临的麻烦更多。”   “桐油、瓷器、生丝、丝绸……”   “这些你不要想了。如果这些价格不能稳定,以后大康的商业会有更大的麻烦。”   两君臣叔侄连续讨论了几个回合,景和帝不出意外的否定了柳铭淇的每一个提议。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柳铭淇轻咳一声,“陛下,我有一个好办法……”   景和帝马上提高了警惕。   他看了看御书房里面,然后道:“除了赵寿,所有人都出去。”   “是!”   两个宫女、两个服侍的宦官赶紧小跑着出了房门。   等到赵寿亲自关了房门,景和帝才苦笑道:“铭淇啊,你这次不会又出什么阴损的主意吧?”   “不会不会,很光明正大的。”柳铭淇摇摇手,“陛下,小臣也是为国为您啊!怎么您这样说呢?”   景和帝也知道自己有些轻挑了,赶紧轻咳几声,端正的道:“你继续吧!”   柳铭淇道:“皇上应该可以这么想,现在咱们最需要的是银子和粮食。但最缺的其实还是银子,有银子就能去买粮食,就能给灾民们工钱,让他们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这个事情,当然是皇帝和大臣们都决定了的。   就像是如今京城内外的那些灾民们一样,不但养活了自己,而且还大幅度的修缮了年久失修的各种道路、城墙、水道等等,称得上一举两得。   几个受灾省份肯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情,就这么的让他们自己去干活儿,又能救济灾民,又能做一些建设,还能减少流民造反风险,何乐而不为?   随着景和帝点头,柳铭淇道:“那么在这个天下,谁最有钱?商人!我们缺钱就必须要找他们!”   景和帝头都有点大,“铭淇啊,这商税不能再增加了,否则就是杀鸡取卵。”   “增加商税当然不可取,这是很影响商业展的进程的。”柳铭淇笑道,“但是我们可以用商人们感兴趣的东西,和他们交换呀。”   “捐官?”   景和帝马上脱口而出,然后直接否认:“不行不行,前朝的**混乱就是来自于此,万万不能让这些无才无德的商人们当官,不然就是害了老百姓!”   柳铭淇笑道,“陛下,小臣想的主意能这么肤浅吗?我们的宗室和勋贵子弟,虽然只占据了商人的十分之一还不到,但因为他们拥有的各种便利和人脉,所以里面有许多巨富,对吧?   比如说号称宗室第一富豪的诚郡王砚评王叔,他家里就是大富之家,据说家产有千万两白银?”   景和帝想了想,道:“诚郡王肯定没有千万的资产,但是两三百万两应该有的。”   “还有江南的那些勋贵们,家产过百万的更是非常多,有的已经是一方豪富。”柳铭淇道:“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呢?其实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   无论宗室还是勋贵,每一代必然只有一个人承袭自身爵位,而且必须是降级袭承,他们的其他子女们,更是要降级两等,如此即便是亲王和公爵,他们的庶子一脉,没多久便会彻底成为平头百姓。   但是,这些孩子许多都一个爹妈生的,甚至于还是宠妃宠妾们生的,自然很得到他们的喜爱。家产都给了大儿子,他们也想给这些孩子一点补偿吧?”   景和帝似乎听出了什么,目光变得炯炯有神:“继续!”   “我们就出一个加恩令,让他们捐款。”柳铭淇道:“朝廷制定一个额度和限制。钱的方面我不好多说,这要丞相和尚书们商讨决定。   在限制上,比如说亲王的庶子肯定不能再接任郡王,但郡王的儿子却能最高捐到公爵,也就是和郡王世子一个等级。   同样的,勋贵们也可以如此,他们最高爵位是公爵,那么只要交钱,第二个儿子就直接可以承袭侯爵。以此类推。”   “嗯……嗯……”   景和帝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如果他们很多人并不愿意付出过多的代价呢?”   柳铭淇道:“宰猪也不能一下子宰得狠了,以后这个成为制度习俗之后,不经常可以收到钱吗?   至于说他们愿不愿意的问题,那很多时候都由不得他们,他们的妻妾们自然会出来争取这个权益的。   凭什么世子就能得到爵位和最多的东西,而我们的儿子却不能呢?都是你的孩子,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吧?   再说了,这可不仅仅是爵位的问题,还牵涉到了以后他们子孙的商税缴纳问题,以及地位人脉的问题,好处简直是多多呀!”   “哈哈哈……”   景和帝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指着柳铭淇:“铭淇啊,你这个主意可是馊到了极点!如此的加恩令出来,他们多少人会家庭不平啊?一天到晚都会有吵架的!”   “但是他们会愿意的。”少年说道:“哪怕没有别的好处,涨了一级爵位后,给儿子多增加一些朝廷的俸禄,多一些旱涝保收的保障,不也是挺好吗?”   “对!”   皇帝黑心的加了一句:“让他们算金额的时候,得把我们多给的俸禄算进去,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赵寿赶紧再把头埋得更深一点。   这两位现在已经完全黑化了,根本就像是无良的奸商。   景和帝又问道:“名额的问题,你觉得给每家人一个合适?两个?”   “无所谓,只要他们有钱,几个都行。”柳铭淇回答道:“这个事情根本不牵涉到普通民众,也不算是强取豪夺,而是大家自愿,皇上您就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是的,这样挺好。”   皇帝的笑容还是止不住。   这个铭淇啊,果然是我们皇家的奇才,真是太厉害了!   瞧瞧,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家铭淇一说,就立刻能找到钱。   皇帝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的儿子们只有一个能继承皇位,他也同样希望剩下的儿子过得很好。   在有能力的条件下,谁不愿自己的儿子高高在上,一辈子锦衣玉食?   能做到这一点,为人父母的才算是合格,才有资格骄傲。   以己推人,宗室和勋贵们,肯定也会这么想的。   他们这么一想,那么银子不是滚滚而来吗?   多的不敢说,这几个月搞到上千万两银子,也是没有问题的嘛!   只要有了上千万两银子,我能做多少事情?   再加上朝廷国库里面拨一些,内库拨一些,几个省份的灾害,都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想到了这里,皇帝轻咳了一声:“铭淇,你放心好了。你有大功劳,日后你的孩子们受封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诉太子,让他免费给你孩子们公爵名额的。……嗯,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郡王名额哟!”   赵寿心头马上一震。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世子殿下这么的有功于朝廷,太子继位以后,给他升一级回到亲王头衔,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裕王世子可真就太厉害了,会成为大康开国以来,唯一的一位宗室郡王升级为亲王的人。   况且皇上还决定,到时候会请太子赏赐郡王名额,这也是很难得的。   刚才裕王世子提议的是宗室最高只能买到公爵的承袭,这是很符合实际的办法,因为到处都是郡王的话,难免有点泛滥的感觉,会让人笑话。   但皇上却又破例,准备让世子殿下的庶子们也能承袭郡王头衔。   这样的恩宠,实在是再没有第二人了!   然而转念一想,就凭借着裕王世子又开辟了这么一条大大的财路,他就理应得到这样的奖赏。   如此的捞钱办法,虽然还是稍微缺德了一点,但用雪中送炭来形容,也是丝毫不为过呀!   ……   6ooo字章节,二合一,今天一共更新13ooo,老爷们莫要嫌少。   让我再休息一下,明天争取六更~   跪求订阅!!!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快速商讨【第一更!求订阅!】 从宫里出来,柳铭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天上的星空繁星点点,看上去特别的漂亮。 生在这个封建时代,还真是难啊! 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皇帝,都难。 嗯,甚至是被他设计的那些宗室和勋贵们,同样难。 他们就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要被薅羊毛。 当然了,这并不是柳铭淇自己原创的。 历史上做这个事情做得最如火纯青的,是那位十全老人。 乾隆经常就号召大家“自愿捐款”,每一次各位商人都“积极响应”,甚至倾家荡产都要高呼皇帝爸爸万岁。 而乾隆一朝的亲王、郡王等宗室们,对乾隆的孝敬也是非常多。 例如史书记载的,有一次一位亲王直接就贡献了价值过五十万两白银的宝贝。 那些宗室贵族们想要得到特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乾隆捐款送东西。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乾隆朝看起来特别有钱,特别繁华的缘故。 但也因此种下了极大的祸根,导致了之后的嘉庆皇帝虽然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却也只能勉强支撑着这个破损不堪的国度。 毕竟乾隆比他的爷爷康熙还要浪,但嘉庆这个道德君子却比不上他自己的爷爷雍正那么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间。 故而许多史学家说起,清朝实际上亡于乾隆,这话柳铭淇认为一点儿都不错。 现在轮到了柳铭淇,他当然只是借鉴乾隆的方法,而不是完全的照抄。 比如柳铭淇肯定不可能把手伸向商人们。 商人们一旦对这个朝廷产生了不信任感,对于整个商业的打击必然是非常沉重的,完全不利于更加有活力的经济出现,就没有了萌工业革命的先天条件。 他只能把手伸向宗室和勋贵们。 和我大清不一样的是,大康的宗室和勋贵真的有点可怜,不能参与朝政,更不可能仗势欺人,最多就是有点商业上的便利。 就这么凄苦了,柳铭淇还想在他们身上捞钱,实在是不厚道。 但如果把他们的凄苦和老百姓们老老实实、妻离子散甚至易子而食的凄惨相比,不但柳铭淇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连景和帝这种老好人也不会内疚。 宗室和勋贵们再怎么惨,都可以领到朝廷的俸禄,都能进宫领到皇太后的赏赐,都能靠着低商税去做点生意。 这可比连吃野菜都找不到的穷人要好太多了。 当然了,柳铭淇还有一个不可能和皇帝大伯讲的目的。 他想要进一步减少大康宗室和勋贵对于商业的影响力。 一旦他们想要给儿子们或者女儿们得到更多更好的爵位,那么必然会大幅度的消耗他们积累的商业财富。 表面上看,增加这些人的俸禄,会让朝廷的负担增加,可其实这些俸禄都是人家拿钱来买的。 况且当他们一次次的消耗自己的商业积累后,他们在商业上的本钱就不够了。 一万两做生意和十万两做生意,能是一样的吗? 等到你累计到十万两,又想要为自己的儿女去买爵位了。 一旦宗室和勋贵的资本少了,对商业的影响力就很小,从而他们的低税率就无法去冲垮那些正儿八经的商人了。 换句话说,柳铭淇就是要从这方面来冲抵他们的特权。 只要资本足够雄厚,低税率这个特权有多可怕,你只要看看那些在改/革x开/放初期,来我国做生意的外国公司怎么挤垮国内企业的,便知道了。 一个成熟的商业社会,各种特权必然是越少越好。 大康虽然在供养宗室和勋贵上面支出不少,但卖这些爵位就早已收回来。 外加商人们不断的展商业,从他们身上收到的多的税赋,也肯定大于给宗室和勋贵们的。 如此简直是一箭三雕。 故而柳铭淇肯定这么做。 不为别人,也是为自己的子孙们。 他们生活在一个商业达,并且全面领先吊打这个世界所有国家的国家里面,一定不会遭遇什么屈辱。 至于说会不会有改朝换代之后的那些风险,对不起,那已经不是柳铭淇能管得到的事情了。 他只能保证自己活着的时候,大康朝都是朝着正确的道路走着,都是一步步强大的。 这便是他为子孙们,为这个国家的民众们能做到的最好了。 …… 有了柳铭淇的主意,第二天一大早,景和帝便把宗人府宗正肃王、四位丞相、冯玉强、张翔等人叫了过来。 因为心里有事,昨晚大臣们都没有睡好。 但他们到了乾清宫,看到皇帝却是精神抖擞的,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正在这儿奇怪,景和帝便笑着提出了柳铭淇的方案。 毫不夸张的说,一群人瞠目结舌。 肃王第一时间表示了坚决反对:“陛下,您这么一做,必然会导致宗室失衡,因为会有更多更好的爵位继承,他们一定会大肆生儿育女,这样我们的压力可就更大了呀!” 大康建国八十年,宗室总共人数才三千多人,可谓控制得非常好。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降爵承袭的功用,另一方面就是庶子们还得降两级。 比如说,肃王的大儿子就是郡王,他的小儿子只能是公爵。 那么小儿子的二儿子,却只能是伯爵了,伯爵的二儿子,就直接降级成为最低的底线——子爵。 这么算下来,一个亲王的子孙,除了长子一脉以外,只要两代就能完全降级到底, 都已经是子爵了,那么子爵的待遇是什么呢? “岁俸银五百两,禄米五百斛。” 一年只给你五百两白银,外加三万斤大米小麦。 只有这么一点俸禄,你想要三妻四妾或者是多子多孙,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要日子过得好,唯一的办法就是少生,这样自然而然家庭的可支配钱粮便会增加。 老实说,这样的俸禄,哪怕是有上万个子爵家庭,对朝廷都没有太大的负担。 大康朝光是盐务方面,一年就有二千四百万两银子的收入。 其它的收入加起来,拢共差不多是一亿两白银。 另外每年的粮食税赋算下来是八千万石,江南占据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所以有了这两个收入,皇室的供养对朝廷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可现在要变化,变得高等爵位的人更多,那么相当于多了一倍的人去大肆生育,长期下来肯定不好,皇族人口突破一万都要不了多久。 这便是肃王坚决反对的原因。 任何一任的宗人府宗正,都必须要把控制宗室人口当成很重要的一个工作。 虽然看起来比较残忍,但长期来说,对子孙后代却是极好的。 肃王反对声音出来,皇帝望向了旁边的大臣。 景和帝是聪明人,他晓得肃王算的账,肯定比不过大臣们算的那笔帐。 果不其然,冯玉强先就开口了,“肃王殿下,如果按照皇上所说,把给他们的俸禄都加在了购买爵位里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相当于他们自己在养活自己,朝廷只不过是经手一下而已。” “对嘛。” 副相南宫忌也很是赞同,“肃王殿下,您想想看,虽然宗室人口会增加,但也得是他们能挣钱啊!如果父亲和爷爷们不能挣钱,那些家庭哪里来多余的钱买爵位?不照样和以前一样么?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却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啊!这两年我们有多苦,想来您也是知道的。倘若不是陛下想出来这个主意,朝廷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这一次的级大雪灾了! 一旦不能应对这么六个省份的大雪灾,朝廷就会在民众们心中地位降低,就会失去民心,从而引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这样的责任,老臣担当不起,您恐怕也不愿意看到吧?”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南宫忌说的话,恰好是点中了肃王的要害。 谁最希望国家的稳定? 当然是皇帝第一。 但第二绝对是宗室,因为他们就是靠着大康吃饭的,一旦大康完了,他们也完了。 肃王皱起了眉头:“雪灾很严重?” 一旁的钟昶回答道:“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许多,今天早上刚刚来的情报,通往四川的通道已经有两条彻底被暴雪覆盖了,那边什么状况真的没办法预估。” “殿下您看,这一次皇上的主意,起码能给朝廷带来过一千万两的收入,这笔收入就如同之前从寺庙道观里得到的一样,完全就可以成为救命的钱。”马浩秋说道,“而有了这么一笔的进项,我们明年开始还会有固定的收入,这对于每年都遭灾的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您心里应该清楚。” 四个丞相之中,三个副丞相都说了话,肃王又看向了最老陈稳重的丞相曹仪。 曹仪缓缓的点头:“殿下,老臣认为诸位同僚说得都很对,我们总要先解决现实的问题,未来的问题,只能慢慢再说。这个没办法,但必须要有取舍。” 肃王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价格太低了不行,但是价格太高了,会不会被吓退?” 见到他转了口,景和帝大喜:“肃王请放心,今天找大家过来,就是想要商量这个价格的。指着往高的方面定,没钱还想承袭高爵位,这不是做梦吗?如果都那么好得到,岂不是我们大康的爵位没档次了?” 张翔看到大局已定,顺手就是一记马屁送上:“陛下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厉害了!不但是没有损害平民百姓的利益,而且还能给千百万受灾民众获取好处,甚至于那些花钱买爵位的宗室和勋贵们,同样会感谢陛下的恩典。 细数下来,根本没有一方不满意!这太让微臣感到佩服万分了!我皇聪慧天授,往往能力挽狂澜,拯救民众于危难之中,实在不愧是万众敬仰的圣君啊!” 张翔的马屁,连南宫忌都听得都有些打寒颤,可景和帝却是笑容满面,“陶山啊,你这就说得有点夸张了,这个法子也不是最好的,至少有点违背祖宗的法令。” “又不是不降爵承袭了,只不过是有一次让他们暂停一代的机会罢了。”冯玉强此时也出言道:“总而言之,皇上您的办法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否则我们在哪里去找几百万,甚至是上千万两银子?” 冯玉强从来不拍马屁,他说的话都是心中所想。 一旁的肃王即便是心中再有想法,也不得不认同皇帝的主意。 至于说违背祖宗法令这事儿,相对于上千万民众的生死,根本就没有衡量的必要。 曹仪是大臣之,见状便提议道:“好了,既然主意出来了,大家又认可,我们就来商量一下价格的问题吧。” 大臣们纷纷点点头。 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开始了折算价格,景和帝心中又是满意,却忽然又有些担心。 大家都认为可以得到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银子,但如果那些家伙不买账怎么办? 可不要都不买啊。 那么多的子民嗷嗷待哺,钱粮如果不到位的话,真不知道要出多少事端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苦恼的诚郡王【第二更!求订阅!】 内城,高头街。 大康的皇族是居住在皇城里面的。 列位亲王和他们的家庭府院都在皇城之中,但如果降爵袭承了郡王,就得搬出皇城,去内城找房子住。 虽然宗人府规定宗室子弟可以在帝京府安置,但绝大部分的宗室子弟都在内城有房子。 这已经成了许多降级到子爵的宗室们唯一的尊严。 而高头街便是宗室子弟居住的一个区域。 不过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郡王和公爵们。 属于是最为顶级的一群宗室子弟。 比如说号称宗室里面最有钱的诚郡王,他的诚郡王府便在此处,占地过了百亩,单是仆人都过了五百人,可谓豪华富贵之极。 诚郡王砚评的父亲是景和帝的七叔卓亲王,卓亲王自己就很喜欢做生意,他的儿子诚郡王十几岁便跟着卓亲王忙碌。 两父子非常有财运,涉及了好几个商业项目都做得非常顺利,几十年的打拼下来,便累积了大量的家产。 除了诚郡王府,他们在内城和外城还有十几套大小不一的宅院,妥妥的房爹。 临近春节了,诚郡王反而是更加忙碌。 一年的生意盘算,各种奖赏的放,对明年的规划等等,都需要他这个掌舵人来做。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铺子上面,算了帐又准备几万两白银回家,这是给府中的下人们、妻妾子孙们的赏赐。 四十二岁的诚郡王以前忙于生意,对于享受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几年或许是年龄大了点的原因,他不但试着享受一下,对待下面的人也宽松了不少。 要放在十年前,承袭了他父王卓亲王性格的诚郡王,一年最多只给府中的丫鬟家丁们十两银子的奖赏。 现在他每年一个人要五十两,家丁和侍女们高兴得不得了。 结果诚郡王还没有回家,他最爱的苏侧妃便到了店子上面。 “咦,你怎么来了?”正在做事儿的诚郡王讶然了,自己这个侧妃,最是娇生惯养,不喜欢到处跑,怎么忽然会出府了? 苏侧妃笑眯眯的脱掉外面的大氅,从后面抱住了诚郡王,“王爷~~人家想你了嘛!” “你这个小妖精,前天我不还在你房里休息的吗?”诚郡王笑了起来,“再要这么宠你,王妃就又该骂人了。” “她不过就是给您生了世子嘛,奴家如果早几年嫁过来,不一样生的是世子?”苏侧妃白了白眼睛道。 她长得非常漂亮,经历了少女到妇人的变化,却是变得越的娇媚,让诚郡王越来越爱她。 此时诚郡王就有点酥,“咳咳,少在那儿胡说,你今年才二十三岁,世子比你只小了一岁,你怎么生他?” 苏侧妃一愣,旋即撒娇了起来:“人家不管啦~~王爷你欺负我~~” 她这么在后面摩擦着,诚郡王心里又是一麻,顺势把她给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我的小心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的宠你!” “嗯嗯……人家最喜欢王爷啦!” 二十三岁的苏侧妃说着少女的腔调,但是诚郡王却觉得她不做作,甚是娇憨可爱。 诚郡王已经四十二岁了,苏侧妃二十三岁,两人直接差了一辈,所谓老夫爱少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又腻乎了一阵,诚郡王又问她,“苏苏,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哎呀,就是人家听说一个传闻啦。”苏侧妃抱着他的脖子,出气如兰的道:“宫里传出了消息,皇上决定布加恩令。” “加恩令?” “对,加恩令就是说呀,以后宗室之中,从郡王开始,就可以给自己的庶子加一等爵位。比如王爷您,世子肯定就是锦国公,但是如果您愿意的话,羽青侯也是可以变成羽青公的。而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一点点钱财就可以。” 苏侧妃眼巴巴的看着诚郡王,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可是在诚郡王眼中,她就好像有点不可爱了。 小老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皇帝如果出了这个加恩令,她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从侯爵变成公爵的。 但诚郡王对于景和帝太了解了。 这个皇帝做事情一向不喜欢麻烦,像是这种改变太祖法令的事情,他寻常根本不会去做。 可一旦有这样的风声传出来,证明皇帝要做的话,那么一定是有极大的利益在里面。 当然了,皇帝肯定不会贪图享受而破坏规矩,否则先宗人府宗正肃王就会反对,然后朝廷大员们也不会同意。 想着就前段时间,为什么皇帝拿寺庙道观开刀,又结合起最近听说的六省暴雪的事情,诚郡王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这是要宰猪啊! 现在我的小老婆也是要把我当成猪来宰啊!! 诚郡王不觉苦笑起来。 见到他良久不说话,苏侧妃不高兴了,使劲儿的摇着他的颈子,“王爷!亲亲~~大大~~” 她一连串的撒娇,把诚郡王晃得昏头昏脑的,只能道:“苏苏,你知不知道即便是有这个加恩令,也肯定是天价啊!划不来的!” “怎么划不来啦?”苏侧妃又开始撒娇,“王爷,您有那么多财产,最后能给灿儿多少?十万两?二十万两?三十万两顶多了,不会给一百万两吧?” 诚郡王不说话了。 枕边人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老爹卓亲王传下家产给他的时候,也只是给了庶子们每人五万两,女儿们每人二万两而已。 虽然他现在的财富比起老爹那时候要多许多,可是他应该还是会把最大的一部分给世子,因为这就是他这一脉的传承,当然是要给最多。 如果没有意外,哪怕是他再宠爱小老婆和小儿子,也不会给过三十万两。 “都是您的儿子,为什么灿儿就连十分之一都得不到?”苏侧妃嗔怒的说:“您不是说灿儿最像您,性格习性和相貌都是吗?难道您就忍心看着他受苦?” 这倒是真的。 本身诚郡王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老婆,而小老婆生的儿子又最像自己,所以这母子俩是他最在意的人。 可苏侧妃说得也不对。 诚郡王道:“苏苏,灿儿长大之后,朝廷每年会给‘岁俸银五百两,禄米五百斛’,过年过节太后那里还有赏赐,哪里可能受苦?” 苏侧妃侃侃而谈道:“那是普通人家好不好?那些别的郡王没有能耐,他们当然不敢想!可是我的男人却是一个赚钱最厉害的天才!他有这个实力让儿子再进一层楼,为什么不行? 您算一算啊,公爵是‘岁俸银三千两,禄米三千斛’,公爵和侯爵之间,一年就相差了‘岁俸银一千七百两,禄米一千七百斛’,再加上太后的赏赐,能是一个小数目吗?相当于两个多侯爵了好不好? 灿儿今年才六岁,至少还可以领五十年吧?俸禄差距加逢年过节赏赐,五十年下来就至少可以多得到三十五万两白银,这样的差别能随意的说无所谓吗? 你的小儿子如果有这样的家底,那才真是吃喝不愁,我这个做娘.的陪着王爷你下去之后,也不用担心他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诚郡王拿她没有办法,却也理解做母亲的心态。 他很想告诉小老婆,你都知道至少能多拿三十五万两白银了,难道皇帝会不知道? 皇帝会亏本送给你? 别做梦了! 可这话他又说不出口,说出口那么这对母子以后就不可能和他亲热了。 偏偏他又最喜欢这个小老婆,这个小儿子,万万是舍不得他们的! 苏侧妃看到了他的为难,但心中的执念却绝对没有变过。 儿子一旦能加恩成为公爵,不仅仅是代表着他一个人的事情。 还有儿子的儿子呢? 儿子成为了公爵,他的长子以后就是侯爵,庶子至少都是伯爵。 但如果儿子继续是侯爵,那他的长子只能是伯爵,庶子直接就掉到子爵这个最低级别了。 子爵才多少? “岁俸银五百两,禄米五百斛!” 这个钱就只够一家十来口人吃饭而已,别的什么都不能想! 凭什么王爷的世子就能继承几百万两银子,我的儿子和他的子孙就只能这么贫穷? 以前没有加恩令也就算了,现在有了加恩令,自己这个当娘.的,一定要给他争取到这个公爵爵位。 哪怕是再困难都要做到,反正花的钱都是未来的世子的钱财,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苏侧妃正想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诚郡王赶紧把她给抱起来放在一边,也是很高兴暂时摆脱了小老婆的纠缠。 但下一刻他就不高兴了。 因为外面的下人恭声说道:“启禀王爷,王妃让人传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她今天晚上准备了酒菜,等着您吃饭。” 一听这个,诚郡王心头就一沉。 自从娶了小老婆之后,平日里王妃和他可没有这么亲热。 一下子表现得太过殷勤,除了因为今天小老婆说的事情外,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王妃除了是世子的妈妈之外,还是二儿子河东候铭穆的妈妈呀! 这边苏侧妃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大为不满的嚷了起来:“好哇!有一个儿子霸占家产也就算了,我们这些苦命人也就忍了!但她居然敢要求二公子也参与加恩? 难道我们这些小老婆生的就不是王爷您的种吗?难道铭灿是外面捡来的吗?王爷您要是嫌弃我们,那我们离开好了!” 说着,她眼泪汪汪的就往外跑。 诚郡王一把抓住了她,赶紧的哄道:“好苏苏,乖苏苏,你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你想又有什么用?花钱你就舍不得!灿儿他不是你儿子!”苏侧妃哭了起来:“什么都舍不得给他,他还不如生在平民百姓家里!” “我哪里不爱他了?”诚郡王苦笑道,“不过这个钱很有可能是一笔天文数字,你总得让我仔细琢磨琢磨吧?” “天文数字再多,能多得过你三分之一的家产?”苏侧妃咬牙道,“寻常平头老百姓分家产,都是平均分配,偏偏这个无情的宗室家庭,就是这么的无耻!我们这些小的,拿到十分之一都难!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 一直听小老婆说起那个活泼可爱、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的小儿子,诚郡王的心又软了一些。 “唉,我只是说这个数目比较多,想要从长计议,没说我就一定会像铁公鸡的一毛不拔呀!”诚郡王叹着气说道。 “那你是答应我要考虑啰?”苏苏穷追不舍道。 “是啊!我一定哈好考虑” 诚郡王无奈的点点头。 他根本没有任何应付了事的念头。 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你想逃就逃得过去的,牵涉到苏苏儿子的一辈子大事儿,她哪里有罢休的道理? 一天得不到,她就会闹一天,这样家里一定得不到安宁,自己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皇帝出的这个主意! 真是太踏马的阴损! 太踏马的的缺德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可听说过分期还贷?【第三更!求订阅!】45/109   诚郡王家里生的糟心事,绝对不仅仅是他一家才有。   三千多人的宗室,涉及到了八百多个家庭。   除了子爵已经成为咸鱼之外,其余的五百多个家庭,无论是有钱还是没有钱的,全都在热烈的讨论,并且引了家庭矛盾。   这一天晚上,宗室聚居的几条街道,灯火通明,老远老远就能听到一阵阵的争吵声音。   宗室们虽然不参与朝政,可是大部分的当家人都不笨。   明摆着这种加恩令是不可能白白得到的,需要给钱,而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心甘情愿的去买?   即便像是诚郡王这般有钱的,也要担心分配不均匀,是不是每一个儿子都要来争一下,那就得大大的破财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宗人府里面便人山人海,肃王被人围得是一步都动不了。   “肃王叔,您是宗室的掌舵人,您倒是说说话啊!”   “是呀,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主动捐献?这不就是让我们买吗?”   “这加恩令是好事儿,但收钱您认为合适吗?这不是在我们这些穷人身上刮肉吗?”   “王爷,需要多少钱?多了我们可没有!”   “四大爷,您就行行好,让皇上收回这个命令吧!我们真没有钱啊,家里还在闹,我都快疯了!”   “……”   肃王本来是严肃之人,可遇到这么上百个鸭子在这边唧唧喳喳的,又不能火骂他们,别提多闹心了。   好不容易把他们给送走,肃王便进了宫。   “皇上,这样不行啊!”肃王皱眉说道:“他们大部分的人都不想买,这还是价格出来之前呢,如果真的把价格公布出去,岂不是要闹翻天?”   “像是诚郡王他们这样有钱的宗室,没有说什么吗?”景和帝也是有点焦虑。   “他们今天倒是没有来,不过可能是在观望。”肃王苦笑道,“八十万两一个公爵的加恩名额,恐怕是连他都不会买的。”   顿了顿,他又道,“勋贵那边怎么样?”   “差不多吧。”景和帝道,“在京里的这些勋贵,也是一边喊苦一边等待着价格的出炉。我看他们是想用几千两、几万两这样的价格买公爵爵位。”   “这怎么可以?还不如不卖了。”肃王断然否定道。   让他毅然违背祖宗法令的原因,就是可以筹集到上千万两的银子,来救助在暴雪中受灾的民众。   如若连公爵爵位都只是三五十万两,那都不值得去破除祖宗法令。   “不卖怎么行……”   景和帝递给了他一叠厚厚的情报,“这是昨天晚上到的绣衣卫信鸽传书,你看看吧。”   肃王拿着翻了起来,片刻之后长叹一声,“老天待皇上何其薄?为什么灾难一个接着一个,还是越来越大?”   绣衣卫紧急来的情报显示,六省的暴雪不但在继续,而且还蔓延了边界一些,似乎是有扩大的风险。   其它的省份还好,要是浙江和江苏两省都遭遇大雪灾,真不知道明年该怎么办。   此时已经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给的是这样的过年信息。   “灾难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现在一心只是想要帮他们把难关度过去。”景和帝也没有多矫情,“你看有什么办法说服他们没有?”   “估计不行。”   肃王先是否定,然后道:“不过我觉得皇上您可以找一个人,或许他有办法?”   “谁?”   景和帝大喜。   肃王可是很正统严肃的人,绝对不会乱提议的。   “铭淇。”   “呃……”   “陛下,铭淇这孩子虽然是平日里胡闹了一些,性格跳脱了一些,但却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他的许多想法也是和我们不一样的。”肃王耐心的道,“如果在正统的意见上面没办法得到答案的话,那就让他来试一试,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呢?”   他已经给过我惊喜了。   皇帝心中默默的吐槽了一句,又觉得自己再去找这个小子,是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但转而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这就叫他进宫来。”   毕竟这法子是柳铭淇想出来的,对于后续的展,景和帝也不相信他没有半点的盘算   ……   少年很快便来到了皇宫。   他这两天也很忙,忙着准备过年的年夜饭。   这是来到大康的第一个春节,得有一种仪式感。   顺带着他还给皇帝带了一份礼物。   打开了保温的食盒,景和帝看到了一盘摆放成一朵花的肉食。   “嗯……很香啊!”皇帝接过了柳铭淇递来的筷子,“这是什么?”   “都是猪肉做的,这边的是香肠,那边的是腊肉。”柳铭淇道:“香肠烟熏过,腊肉是略带甜味的,正宗西南地区做法。”   “西南地区有这个东西吗?”皇帝讶然的道。   “应该有吧。”柳铭淇这才想起,猪肉这东西,现在还不上台面,西南还真不一定能有。   但是景和帝也没有多想,各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咦,味道不错啊,这香肠还有点辣,不过带一点肥肉,可是香得很!”皇帝慢慢的品味着,“腊肉是五花肉做的吧?啧啧,看起来很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啊……不错不错,一抿就化,肥而不腻,又咸又带一点点甜……这可以给你皇奶奶带点去。”   “刚才我就让他们送过去了。”柳铭淇笑着道,“长乐公主那边也有。”   “寿王呢?”   “我给他送干什么?我可是他的先生啊,他都没想过尊师重道,送给我什么,这可不好。”   “你啊,就这么小气!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这么多干什么?”皇帝一边吃着,一边指责柳铭淇:“他最喜欢吃排骨了,总是想要多要一点,可因为是你送进宫的,他又不敢多问。你看看,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了。”   “像是他这样的性格,不好好的管教怎么行?”柳铭淇耸耸肩道,“要不了多久,皇上您会感谢我的。”   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后天就是新年赐宴,到时候你就能看到熊孩子有多么焕然一新了。   景和帝却不懂他的意思,只以为柳铭淇有些倔强,倒没好意思继续说他。   皇帝对美食还是挺喜欢的,多吃了两口,才让赵寿给收到一旁。   现在赵寿已经不再提东西入口之前,需要由宦官来试毒的事情了,裕王世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说了皇帝也会生气。   “刚才赵寿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吧?”景和帝坐着谈起了正事儿,“根据绣衣卫的情报,实际上大部分的家庭还是愿意的,可他们就拿不出钱,但又希望享受加恩令。”   “这就是打定主意白嫖了吧?”柳铭淇脱口而出。   景和帝还稍微琢磨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意思,不觉呵斥道:“铭淇,你得多修身养性,多读一点圣贤书,不能出口成脏,那不好!”   少年点了点头,“陛下,对付他们这种人,其实办法非常简单。”   “哦?你又有办法了?”   景和帝真是惊喜莫名,本来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死局,毕竟没钱你说什么说?万事都做不出来呀!   可柳铭淇居然又有办法了,这不是一个奇迹吗?   但是他马上又醒悟过来,“这不会又是什么阴损的主意吧?”   “哪能啊?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小君子,如果不是为了国家大事,我用得着出那些主意吗?”柳铭淇矢口否认。   “好吧,你说!”景和帝摆摆手,却表明了有点不信任他。   柳铭淇嘿嘿一笑,“陛下您知道我们大康的几大钱庄吗?”   皇帝道:“我晓得有一家金福钱庄,就是上次盐商们增加购买盐引后,他们负责调款的那一家。”   “金福钱庄是江南第一钱庄,背后的几个东家都很有实力,几十年经营下来,口碑不错。”柳铭淇道:“我们京城的聚财银庄也是天下数得着的大钱庄,资金之雄厚,人脉之宽广,不逊色于金福钱庄。”   “你说这个干嘛?”皇帝莫名其妙的,“难道钱庄还能把他们的钱给我们?”   “当然可以!”   “你……你不会是又想对付钱庄吧?”景和帝瞪大了眼睛,“铭淇,这可万万不行,太祖有死命令,朝廷不能对钱庄做出干涉和压迫,必须让他们自己展。而且这些年钱庄做事向来稳妥,并没有什么作恶之事啊。”   少年道:“陛下,我说的不是我们拿钱庄的钱,而是宗室和勋贵们拿钱庄的钱给我们。”   景和帝很想问问这个混球小子,你是在作弄我吗?   旁边的赵寿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懂。   柳铭淇慢慢的解释说:“宗室和勋贵们不是不想得到加恩,他们是没有钱来买。”   景和帝打断了柳铭淇,强调道:“是主动捐献。”   他还是要面子的。   柳铭淇点点头,“既然他们没有捐献的钱,我们可以找钱庄跟他们合作,让钱庄借给他们一笔钱,折算利息支付,这不就好了吗?”   景和帝骇然的道:“这个都能借钱买?”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样挺好啊!他们没钱,钱庄借钱给他们,这不就解决了吗?”   “但他们怎么还?到时候没钱还怎么办?要是直接就不还怎么办?钱庄怎么才能相信他们?他们是宗室和勋贵,遇到状况,钱庄也会头疼的吧?”   皇帝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可谓是个个都在关键点上。   在他看来,虽然从钱庄借钱是一个法子,但太多的问题根本没办法解决,借钱就是一个空话。   柳铭淇却一点都不紧张,“陛下,这很好解决啊。让宗人府给他们做担保,钱庄借钱给他们之后,朝廷该给这些升爵位的人放的俸银和禄米,全部拿来抵债。   这些东西都到不了他们的手上,每年直接由朝廷和皇宫交给宗人府,宗人府再给钱庄,除非等到他们主动的还完,不然他们是领不到这些俸银和禄米的。   您看看,这样的话,钱庄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的借钱给他们了?朝廷是不是就能一笔收到这些捐献款项了?度肯定比他们扭扭捏捏的缴纳要快得多啊!”   景和帝和赵寿一样,再一次被柳铭淇的奇思妙想给惊呆了。   这小子哪来那么多鬼主意啊?   而且居然还是非常有实施的可能!   “你等一等啊!我捋一捋。”   皇帝伸手阻止了柳铭淇再说话,自己把柳铭淇刚才的话语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   宗室和勋贵们缺钱,但是想要提升爵位。   钱庄有钱,可以借给他们来提升爵位。   然后他们用这个爵位的俸禄,每个月支付给钱庄还钱,直到还完为止。   因为这里面还有宗人府做担保,钱庄根本不怕拿不到钱,当然愿意借钱给他们,收取利息赚钱。   皇帝很快琢磨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你这么计算着,加上利息,他们可能一辈子也还不了债务吧?   比如说,公爵是‘岁俸银三千两,禄米三千斛’,按照五十年折算是三十万两的俸禄,外加皇宫里面逢年过节赏赐的三十万两,总共才六十万两。   一个宗室花八十万两白银加恩得到公爵爵位,连同自己本来的那一份侯爵俸禄加进去还不够,得倒贴二十万两。   意思是他们这五十年根本领不到一两银子一颗米,每年得自己倒贴四千两,这都还没算利息!你觉得他们是傻子吗?”   柳铭淇嘿嘿一笑,“陛下,别说你们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人如果要加恩,不一定是只靠自己啊,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和升级之前得到的俸禄可不一样啊!这一部分朝廷增加的开支,他们怎么可能不算进去?”   皇帝不觉哈哈笑了,这小子果然聪明,唬都唬不住。   朝廷设定出八十万两升爵公爵的价格,肯定不是没脑子的想法,更不是把别人当场傻瓜。   大家都会算账。   比如说一个侯爵花八十万两升任公爵,表面上肯定是亏惨了。   但他的大儿子从此就会领侯爵的俸禄,也就是“岁俸银一千三百两,禄米一千三百斛”。   而如果不升级的话,他本身是侯爵,这个继承家产的儿子只能领伯爵的俸禄,也就是“岁俸银七百两,禄米七百斛”。   看吧,几乎就差了一倍!   还有他的其他儿女们,本来只能领子爵的“岁俸银五百两,禄米五百斛”,一旦升级了就能多领“二百两和二百斛”。   别小看了这点收入,加上了宫里的翻倍奖赏,其实也就相当于领了两个子爵的俸禄了。   对于庶子和女儿们来说,这难道不是好事儿?   综合的算下来,即便是不算商税的差距,其实八十万两也是亏不了多少的。   但加上利息肯定就有些不划算了。   “不过陛下,其实这个事情最重要的并不是具体的金额,而是在于这些母亲和孩子们的坚定态度。”柳铭淇道,“他们一天到晚的闹着,家里有条件的父亲,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考虑?我们不用想太多的宗室和勋贵们,单说五分之一的人行动,基本上都足够这一次想要筹集的金额了。”   景和帝点点头:“嗯,丞相他们考虑到了,说反正花的钱都是这些王爷、公爷、侯爷等等的钱,以后是留给长子的,本身就不属于这些庶子的,所以这些庶子和他们的母亲更加不会心疼。所以钱多一点无所谓!   况且他们手上本来就有钱,不至于一点积蓄都没有吧!想要为儿子做点事情,总是想着一毛不拔怎么可以?该花的一定要舍得花!”   柳铭淇竖起了大拇指,“瞧瞧,您还说我是出阴损主意,他们的这个想法,不就是坑人吗?”   “去去去,这叫为朝政,为国家,为民众着想!”景和帝挥了挥手,小小的维护了一下臣子们的尊严。   下一刻,柳铭淇建议道:“既然是由宗人府担保,而且还能每一个月按时还债,那么可以让这些钱庄的利钱低一点,低一点的话,才能让这些宗室和勋贵们不那么心疼。   如果这两家不同意,就去多找几家钱庄来参与竞争,谁给的利钱低,我们就选择谁。反正我们只要能拿到钱就好,后续的事情他们自己操心。   甚至于陛下您愿意,也不用所有的俸禄和赏赐都挤干,每年意思意思给他们几百两、几百斛米,这不是面子上挺过得去吗?这可比一点都拿不到,更让他们心里舒服呀!”   “你这么说倒是挺好。”   景和帝连连拍手称赞,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话说到这一步,也就是稳了。   剩下的就是怎么引导这些人去钱庄借钱了。   只要能解决暂时手上没有钱的问题,宗室和勋贵的家里情况,根本用不着去操心,他们一定会自愿或者被迫的捐献。   皇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邪恶,居然劝别人去借钱来捐献给自己。   不对。   不是的。   我是为了天下的臣民!   我是正义的!   皇帝心中不断默默的念着,渐渐的觉得自己身上神圣感越来越强烈。   仿佛万丈光芒都从自己的身上散了出来!   ……   三更就拼到12ooo了!   请叫我诚恳厚道小郎君!!   继续写~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刚需人群【第四更!求订阅!】 老实讲,就柳铭淇个人的观点,皇帝的加恩名额,其实稍微亏点本也没什么。 人家宗室和勋贵们购买升爵名额都要亏本,贴利息进去,为什么朝廷不能亏本? 你把未来几十年的钱全都给拿到现在用了,一点代价都不想付出,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个亏本只是相对于几十年的总体,在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不亏本! 能解决迫在眉睫的大问题,能把上千万灾民给安置好,什么亏损都能承受。 况且拿着这笔钱,剩余的我们还可以通过各种投资,来抵消使用的利息亏本成本——就好像贷款买房,房地产升值,贷款也就成了赚钱了嘛! 但这话柳铭淇不敢说,他也并不想拿着这笔钱帮朝廷投资。 沈万三的故事了解一下? 或者是胡雪岩的故事也参详一下? 对于这种极度敏感的事情,绝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 在古代来说,皇帝和朝廷不亏本,硬吃别人的事情,好像并不稀奇,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况且具体的话,这个生意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在宗室的角度来说,能升爵的就是公爵、侯爵和伯爵三个爵位,子爵已经是最低了,根本用不着去买。 最值钱也最能体现价值的,其实就是公爵。 公爵的价码低了,肯定不符合朝廷的利益。 所以大臣们才定了一个八十万两银子的天价。 但是公爵并不一定是最赚钱的。 要知道,宗室们因为是皇族一脉,所以与国同休,最低也必须是子爵,不会少了国家的奉养。 勋贵们却不一样,哪怕你是战功赫赫的公爵,子孙后代总有一天都会成为平头百姓。 而且勋贵们同样只能有一个儿子继承爵位,却并不能所有儿女都可以获得爵位,哪怕是降等两级都没有资格。 所以其实勋贵们对爵位的需求更加大。 只不过他们不会贪心,普通家庭多买一个子爵就很不错了,实在不行买个最低的男爵,也是对子孙的心意。 当然有钱的一二代大家族,肯定也希望买一个公爵或者侯爵,这样至少四五代人都可以享受朝廷的供养,以及在商业上的优惠,还有也不会被革除于勋贵行列之外。 那些已经成为平民的昔日勋贵家族成员,很多人就是这么被忽略掉的。 因此除了最有钱的家庭之外,那些本身就是男爵的勋爵们,其实是最高兴又最紧张的一部分人。 他们本来是没有一点资格再成为男爵了,也就是不再是贵族中的一员,哪怕是有着祖上的一些余荫,最多一两代就会彻底的被排除在这个圈子之外。 现在可以延续一代,并且之后很有可能再延续,那真是再好不过! 这就意味他们有可能永远在贵族的圈子里,永远比别人都会高一等。 你说说看,这一部分的勋贵们会是怎么样的迫切踊跃购买? 要是景和帝和朝廷够心黑的话,一个男爵爵位卖三十万两都有不少人会买。 但很遗憾,皇帝和朝廷大佬们还是有廉耻的,并没有彻底的钻进钱眼里去。 根据刚才景和帝的说法,袭升男爵爵位的价码是十五万两银子。 相对于男爵的俸禄,价格略微有些高。 但用现代话来讲,刚需人群是那是必须要入手的,价格什么的,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有问题,一样必须得克服! 这才叫刚需! …… 柳铭淇想得没错,最为刚需的人群,除了最上面的郡王儿子们想要得到公爵爵位之外,就属最下面的男爵们了。 风声起来之后,京城里那些家境条件还不错的男爵们,便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了一起。 比如说做盐生意的骊山男薛家贵、做家具生意的安勋男武弼誉、做皮草生意的平东男柯宵白、做布料买卖的广忠男翟彪,这么四个人平日里就是互通有无,并且几代之内都有联姻,属于是一种比较紧密的联盟。 像是他们这样的联盟还有很多。 没办法,当一个勋贵家族不断的降级之后,他们只能这样抱团取暖,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展。 不然一个个只能消失在历史长河里面。 实际上大康的商人们,并不怎么受到歧视,只要你认真的做生意和缴纳税赋,一般官员都不会来为难你。 但是呢,那些祖上就是勋贵下来的贵族们,却总是觉得没有官面上的这一层皮披着,自己的胆气都要小很多。 更别说贵族和非贵族的心理落差,更让他们难以平衡。 以后到了地下,祖宗问你,我们的家族怎么样啊,你有没有立功重新振兴家族啊? 你怎么回答? 说我这一代就是最后一代男爵,下一代就是平头百姓了? 这不是没有脸了嘛! 因此,其实这些年虽然这四位男爵做生意都很成功,但他们仍旧是处于焦虑之中。 虽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代一起转化成商人的各种努力,但心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万幸如今圣天子在朝,居然有加恩令这样的天大好事儿出来,真是让这群人喜出望外。 只要是有点本事的男爵,全都是非常高兴看到加恩令的出现的,谁敢反对,那就是和他们所有人为敌。 “听说了吗?今天上午的时候,宗人府已经被闹翻天了,起码上百人围了进去,那阵仗,啧啧!”薛家贵一边喝着酒,一边对三个好友加姻亲说道:“肃王这么严肃冷漠的人,都差点被逼得冒粗口,这群宗室子弟可真厉害啊!” “他们厉害个屁!”柯宵白冷哼了一声,“又想得到好处又不愿意付出,他们脑子都坏掉了!” “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如果他们这样闹腾,觉得加恩令需要的银子多了,从而迫使皇上取消这个想法,那又该怎么办?”武弼誉沉声的接话道。 翟彪当即一拍桌子,“他们敢!这可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让他们搅局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薛家贵点头道:“宗室的命比我们好,最差也能得一个子爵的保底,我们呢?四家祖上都是侯爵,现在却只能是男爵了,距离平头百姓只有一步之遥,难道我们就活该没有机会,改变一下命运吗?” 柯宵白道:“别管他们,我们勋贵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是我们几个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别的人都不用管!” “倒也不是这样,比如说老吴他们,还有老徐他们,和我们的心思也差不多,如果大家能联起手来,或许便可以成为一股很大的力量。”薛家贵正色的道:“倘若皇上有变卦的可能,那我们就主动的去上书请愿,捐献银子给皇上,这样他该不能拒绝了吧?” “嗯,那就干!” 剩下的三人互望了一眼,点着头赞同道。 已经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任凭谁也不可能让他们退让的。 宗室也就是一个屁,有种你来咬我? 有了统一的意见,武弼誉又苦笑着说:“只不过这个价格嘛,恐怕还是有点高,皇上为大雪灾的事情,一定不会手软。” 翟彪安慰道:“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皇上是一个好人,这钱又不是拿给他私人去挥霍,而是救人的,咱们也算做了好事儿,一举两得嘛。” 柯宵白却表示了奇怪:“不过老武啊,你家里有多少钱,我们大家差不多有数。男爵能有多贵?你还给不出来?” 武弼誉叹了一声:“那你们肯定也知道,我家里有几个儿子!我一共有四个儿子啊!长子肯定能继承家业,可剩下的三个,家产分不了多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要让他们也能成为男爵,这样我就对他们都有了交代了。” “吓……” 薛家贵瞪大了眼睛,“你这得多少钱啊!搞不好要七八十万两银子,家底都被掏空了!” “如果有那么贵,我肯定不会那么傻的去买,只好委屈他们几个小的了。”武弼誉道,“到时候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办吧!我这个当老爹的能力有限,也没有办法!” “谁说不是呢?我家里也是有三个,如果有能力,都想给他们一份念想。”翟彪这种粗汉,此时也展现出一丝柔情,“把本来没希望的他们三个,都推到了男爵位置,我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大家心有戚戚的点点头。 一方面是无限的希望,另一方面却是很有可能难以承受的高额代价。 这道理也很简单,如果是白菜价的话,皇上用得着先放风声出来吗? 他直接说多少钱就行了嘛! 现在皇上就在看大家的反应。 就跟四人刚才商量的一样,如果激烈反对的实在是太多,说不定皇上就缩回去了,不再提这事儿。 这是他们这种下一代就会成为平民的男爵们没办法容忍的。 所以又是希望,又是揣揣,又是欢喜,又是担心,这样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呐!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三大钱庄【第五更!求订阅!】 京城,聚财银庄本店。 身为京畿地区第一大的钱庄,聚财银庄足足有几十个的分店,不过最大的一个还是在内城的这个。 它光是铺面占地就有十几亩地,可以解决各种人群的需要。 后面的银库、会客、住宿区等等,也占据了上百亩。 一家钱庄能有这样的规模,也的确称得上京城第一。 今天晚上,在会客的一间小厅里面,三个中年人相对而坐。 主人席上面的自然是聚财银庄掌柜蒋亭,左边微胖的男子是江南金福钱庄京城分店掌柜杨康丰,右边有些瘦黑的是广东恒隆钱庄京城分店掌柜杜江浩。 这三家基本上就是全京城,乃至于全大康最有实力的钱庄了。 尤其是广东恒隆钱庄,因为涉及到了海贸,还有西南地区的边贸,他们的资本金据说过了一亿两白银,端的是厉害。 如同后世一样,什么大型的公司,在京城必然有自己的办事点,银行钱庄这样的更不用说。 京城哪怕不是最有钱的,但是这里出来的富贵人家一点儿都不少,而且这里出来的各种政策,分分钟都影响到银行钱庄。 为了让自己有最快的反应,京城一定是展的重点。 这些年来,仗着地利的优势,还有背后的那一群有权有势的东家们,聚财银庄一直是京畿地区第一。 但财雄势大、人脉宽广的金福钱庄和恒隆钱庄,展得同样不错,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 当然了,三家钱庄肯定是有业务冲突和摩擦的,但终归还是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不会大打出手那种。 所以今天他们才能聚在一起,商量一个重大的事情。 这个重大的事情就是今天黄昏的时候,宗人府宗正肃王殿下分别找了他们谈话,说了一个几乎是会引天大连锁反应的生意。 本来柳铭淇建议是两家钱庄就够了,可皇帝一打听之下,广东的恒隆钱庄也是很好的,所以干脆让三家一起。 加恩令三位掌柜都听说过了,刚开始还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群宗室和勋贵们闹腾。 可现在肃王的意思居然是由宗人府做担保,请他们借钱给那些想要捐款升爵的宗室和勋贵。 宗人府以这些人将要获得的朝廷给予的岁俸作为还款,每年支付利息和本金,直到还完为止。 按理说这个已经是非常好的生意了。 宗人府是管理所有宗室的,它实际上就代表着皇族的脸面。 肃王这个人大家都知道,从来都是认真严肃,绝对不可能做违背信义的事情。 但三个人还是有点犹豫不决,所以才聚在一起商量。 “肃王给的时间太短了,需要我们在元宵节之前就给出答复。”杜江浩苦笑着说:“十六天的时间,都不够我们的信鸽飞回广东。意思是总掌柜和东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得把决定做下。” 杨康丰跟着苦笑,“我们江南还不是一样?如今天气寒冷,中间还有大雪灾出现,信鸽能不能按时回去都不知道。就算有一只信鸽到了,他们能在短短两三天下决定?还不是压在了我的身上!” “好了,两位就别在谦虚了。”蒋亭挥挥手,“既然你们的东家和总掌柜的敢把你们放在这里,就给了你们临机决断之权。只要对钱庄有利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做决定?” “您这话说得就有点不负责任了。”杜江浩道:“这笔金额要是下来,哪怕是我们三家来分,又岂是两三百万两能拿下的?三五百万两的生意,十五天就要做好决定,我觉得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都快喘不过气来。” 都是演戏的人精啊! 蒋亭微微一笑,“其实二位为难的,并不是这笔生意本身,而是还款的模式,还有利息的方面吧?” 他干脆就点明了。 朝廷介绍这么高达一两千万,而且以后每年都有可能是上百万的生意过来,又有宗人府这样的皇室脸面亲自担保,本身是一个极好的事情。 但问题出在了两个方面。 第一个就是还款时间太长了,按照他们的计算,平均都要按照三十年计算——皇帝和丞相们也不是傻子,知道五十年这样的日子太长了,人家根本不愿意,所以定在三十年。 这就意味着三十年时间里,宗室和勋贵们不但要贡献出这个爵位的岁俸,而且自己还要贴钱才够。 本身对宗室和勋贵就是一个考验,但相对来说,对于钱庄更是一个大考验。 一笔高达数百万甚至有可能达到千万两银子的借款,居然要三十年才能连本带利的回来,这时间也太长了。 之间会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因为拖得太久、占用的资金太多,给钱庄带来经营上的困境? 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 况且,除了时间长,肃王甚至提出了一个低利钱的提议。 利钱低到什么程度呢? 年息二厘。 比如一家人借五十万两银子,那么他们每年的利息仅仅是一万两银子而已。 平日里三大钱庄给人家算的利钱,大部分都是在五厘到一分之间,顶多是两分,也就是百分之二十。 如果是风险特别大的,他们并不会去接。 不贪。 这才是三大钱庄能展壮大至今的最重要原因。 因为他们信誉高,许多需要周转的人都会借他们的银子,信用度越高资产越优良的,给的利钱就越低。 但这种年息二厘的,却是从来没有给过。 它还不是一两年、两三年,而是整整三十年时间。 从不断投入和滚动借钱的角度来说,这是完全不划算的。 三大钱庄不愿意接受这两个条件——长时间和低利钱。 按理说,那他们拒绝了不就行了吗? 肃王也只是请他们帮忙,绝对没有强迫的意思。 问题在于他们舍不得这么大一笔买卖啊! 整个儿天下的宗室和勋贵们有多少?他们的后代又有多少? 如今大家都在经商,意味着他们手里都有着大把大把的钱,也需要更多的钱。 如果因为这个加恩令的借钱,把彼此的关系弄好了,以后他们再做什么生意需要钱周转的时候,岂不是还得找自己这三大钱庄? 退一万步说,哪怕这些人并不会和自己有生意上的来往,但时间跨度起码上百年、总数起码过五千万两银子的盘子,谁不想要? 利钱少没有关系,基数大利润不就高了吗? 而且还是有宗人府在担保,先这资金就能保证安全了。 这便是三位掌柜纠结的地方。 蒋亭挑明了之后,杜江浩点点头,“其实时间三十年倒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利钱太少了,哪怕只给我三厘,我都愿意。” 蒋亭在旁边心说废话。 三厘比起二厘来,已经增加了五成,相对于这么大一笔买卖来说,当然就划得来啰。 关键在于人家不肯干啊,二厘就是最终的利钱。 杨康丰忽然道:“你们说,我们可不可以自己去找那些宗室和勋贵,我们直接借钱给他们,这样我们掌握的主动权就大多了!” 他话一说完,就看到两人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 杨康丰耸耸肩,“我只是说一说,不行就算了。”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惹恼了宗人府不可怕,但惹恼了皇帝就可怕了。 他们的后台东家们再强大,能大得过皇帝? 你把皇帝的构思给破坏掉了,得到什么报复那可说不一定啰。 …… 三人正在踌躇之间,外面门口忽然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掌柜的,裕王世子殿下前来拜访,您现在要去见他吗?” 裕王世子? 蒋亭愣了愣,这位皇室中的天才,和自己可没有什么交情啊,连生意上的往来都没有。 人家的店铺就像是聚宝盆一样,钱赚得盆满钵满,根本不需要借钱。 甚至于他们连存钱都不愿意,不知道那么多银子放在家里浪不浪费。 思绪之中,蒋亭问道:“他说什么了?” 管家回应道:“小王爷说了,他能解决您和杨掌柜、杜掌柜的难题。” 嗯!? 三人一惊。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他怎么会参与到这个事情来?” 三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上述的话语。 然后他们便恍然大悟。 “恐怕他就是皇上的第二招了!”蒋亭若有所思的道:“都说裕王世子是下一任的宗人府宗正,既然咱们没有当面答应肃王的要求,他就跟着上门了。” “看得出来,咱们的陛下很急啊!”杨康丰笑道。 “不过派出裕王世子来,是不是太轻率了?”杜江浩道,“我觉得如果要吓唬人,苗炎来最合适。” “闭嘴!” 剩下的两人直接吼道。 杜江浩自己也知道自己说得太不吉利了一点,赶紧的举起手道歉。 他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风水和运道。 大家都知道,一般有些不好的事情说出来,反而是容易实现。 就比如现在,如果杜江浩真的嘴臭,惹得苗炎真的过来了,三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肃王很严肃古板,这一点和苗炎差不多。 但肃王没有什么权力,而苗炎的权力却非常大,三个人做生意的这个帝京府,都是苗炎管的。 肃王的面子不给比较麻烦,苗黑子的面子不给,那麻烦就绝对大了。 上次因为蝗虫侵袭,一群粮商们惜粮惜售的时候,苗炎是怎么做的? 警告了不听话,直接围住一个车队,杀掉为的主管,其余的全部流放边疆。 吓得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郑三爷只能跪着求饶,大大的贡献出了自己的粮食。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谁不怕苗黑子? 即便是他们比郑三爷强,但你强得过那个被放火烧死的太子宠妃的弟弟? 险些出了冷汗的蒋亭轻哼一声,也不去理会杜江浩,转而对门口的管家道:“请裕王世子来这边吧!” “是!” 管家转身去了。 蒋亭也收敛了情绪,三人互望了一眼。 大家心里都明白,新的考验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威逼利诱【第六更!求订阅!】46/109   柳铭淇一会儿便过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几个掌柜赶紧站起来行礼。   “参见小王爷!”   “免礼吧!”   柳铭淇笑着拱手,显得很客套。   几个人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才请了柳铭淇坐下。   从表面上来看,很是强壮的柳铭淇并不英俊儒雅,不过气度却非常沉稳,一点都不像是十六岁的年轻人。   婢女端上了上好的香茗,柳铭淇也不急着说话,先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清香的茶水,才道:“这是武夷山母树的茶叶吗?”   “倒不是。”   杜江浩道,“母树的茶叶很少,基本上都是入宫了。不过经由母树培植成功了二十七棵二代体茶树,这茶叶便是从这里得到的,也是非常不易,小人也只能是偶尔拿出来款待一下贵客。”   “喝茶其实喝的是心情,如果心情好了,什么茶都是好喝的。”柳铭淇说道:“比如说现在,我觉得茶很好喝,但三位就不一定了。”   三个掌柜的都是老狐狸,闻言心头猛的一惊。   都是这位裕王世子聪明过人,十六岁便明了肥皂、花香精油、厕纸、白糖、大白兔奶糖等等一大堆的东西,却没想到他在待人处事上面,居然还有如此的天赋。   短短的两句话,便已经点破了大家的心情差异,以及彼此的处境高低。   蒋亭觉得还是先装傻:“小王爷,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自然是请你们借钱啰。”柳铭淇道,“怎么样,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在这个时候如果给皇上送一份礼物过去,岂不是很讨皇上的喜欢,从此简在帝心,好处多多?”   杨康丰苦笑道:“小王爷您说笑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两天便决定了?三大钱庄屹立数十年,不是靠着冒险和冒进成功的。”   柳铭淇道:“其实做生意就应该要快狠准,如果抓不住机会,再大的钱庄也会渐渐没落。倘若是一头猪站在了风口,那么它也会乘着风飞上天。”   “呵呵。”   三个人听着笑了。   风口上的猪这个梗,在大康出现还是第一次,乍一听也会觉得很有趣。   少年又继续的讲:“你们的顾忌我都懂,大家都是生意人,当然晓得回款慢、利息低的坏处了。   老实说,哪怕把这笔钱借给那些周转不开的小地主,相信收益也是比借给宗室和勋贵们高的。”   “呵呵!”   三人笑笑,坚决不肯搭话。   这话只能柳铭淇说,他们却回不得。   事实虽然如此,可如果他们当众说出来,那皇帝肯定会生气,觉得他们钻进钱眼里面了,丝毫没有道义心。   “可你们毕竟只是商人,只是从商业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实际上在我看来,是非常短视又不明智的。”   “小王爷您这是指……”   “我这么说吧。”柳铭淇道,“你们觉得这事儿究竟是谁的主意?是不是这一位?”   他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然后三人齐齐点头。   这不废话吗,肃王吃多了才会管这么大一个事情,只有是皇帝下了命令,他才来做的。   也只有皇帝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三大银庄身上,不然任何一个朝廷大员都得考虑他们背后势力的反对。   皇帝却用不着。   你们还能咋地?   翻天吗?   “皇上在这方面虽然有点亏待你们,但这眼看着就要来的大雪灾,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柳铭淇道:“如果赈灾顺利,皇上就开心。如果赈灾不顺利,那么他肯定不开心。   皇上开心的时候可能没关系,但如果不开心了,他就会找那些责任人。有些人明明有能力,却袖手旁观,害得筹钱的工作功败垂成,你说他们会不会得到小鞋穿?”   杜江浩皱了皱眉头:“可我们也有困难,大康开朝以来,只要好好做生意,那么似乎是没有问题的。”   柳铭淇道,“的确皇上是不可能对付你们的……但所谓主辱臣死,他不高兴了,你觉得下面的人会怎么做?不用多做了,绣衣卫衙门天天来你们的钱庄门口守着,你们的生意还做得下去吗?”   蒋亭不满的道:“这不是有点打击报复的意味吗?朝廷不至于这么吧?”   “什么叫打击报复?”柳铭淇道:“绣衣卫接到消息,可能有贼人对钱庄不利,他们守卫钱庄,难道还错了?况且他们又没有进门,站在门口也有错?”   三人哑口无言。   他们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赖。   的确。   绣衣卫是什么都没做,但却严重阻碍了三大钱庄的正常运营。   要不了多久,三大钱庄的坏消息就会传来,从而肯定有人就会恶意的拖欠借款,甚至是逃跑……   一旦生了大型的坏账危机,资金收不回来,巨大的亏损谁来支付?   而出现了巨大亏损的钱庄,绝对不会被人们信赖,从而那些存钱进入钱庄的商人,一定会把自己的钱全部取出来。   这个挤兑危机就更大了,直接会让一家钱庄倒闭。   但整个过程你回想起来,其实人家没做什么,就是让绣衣卫帮你守门而已,即便让苗炎这种法家的大家来判案,绣衣卫都不可能输掉。   “小王爷,我大康开国以来,可还没有这种事情生啊!”蒋亭赶紧放软了语气:“您这么做,不是毁坏了商业准则和道德吗?”   “相比起什么商业道德,我相信上千万人的性命更加重要。”柳铭淇笑道:“你信不信,就算你们去找苗炎,苗炎也根本不会理你们。”   杜江浩的脸色有点白。   苗炎是法家之人,法家之人自然要照顾更多人的利益,对于这些见死不救的钱庄,一定是很看不过眼的。   虽然他不会做违背法令的事情,可不理不睬还是能做到的。   柳铭淇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继续道:“你们放心,等到三大钱庄倒闭之后,有的是人把脏水泼在你们身上,全天下的老百姓都会认为你们罪有应得……你们想要找的公道,一个都不可能出现!”   “嘶……”   蒋亭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杀了人还不够,还要鞭尸!   裕王世子年龄这么小,手段却真的毒辣呀!   或许想出办法的人不是他,但能这么说,就代表着这个办法一定是有实行的准备的。   就看他们上不上道了。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柳铭淇自己又放软了语气:“朝廷也不是不讲道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生意也要一点一点的做。依照我看陛下的意思,差不多第一批拿一千万两银子也就够了。   你们三家钱庄平均下来,也不过是三百多万两而已。这笔数字你们应该能有处置的权益吧?至于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那时候你们的东家们也会有个决断,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自绝天下的。”   “可这笔钱还是很多啊……”杨康丰愁眉苦脸的道,“这都到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一时半刻哪里筹那么多钱?”   “先认一下份额,钱的事情又不是一下子就用到。”柳铭淇道,“到时候钱要拿来买粮食、衣物等等,说不定就直接从你们三家的钱庄走,这不但方便你们,朝廷也懒得麻烦了。”   “嗯……”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有种无可奈何却又不大甘心的神情。   柳铭淇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我还可以让宗人府先选出一批资金雄厚,能力强的人来借钱,他们这样的优质客户,以后还钱也会快一些,你们的压力也会小一些,对吧?   反正你们都是要借钱给别人,然后收利钱来赚钱的。这一次不过是把几十个优质客户给聚集在一起了而已,分开来说,不和以往的业务一样吗?”   杜江浩眼睛一亮。   好像是这个理啊!   他们三人的心更加动摇了起来。   如果能提前还钱的话,利息少一些倒也是大好事。   少年趁热打铁的再次说道:“当然了,朝廷也不会让你们拜拜承担这么一个重任的。”   直到此时,蒋亭三人才终于精神一振。   妈呀。   被威逼恐吓了半天,终于提到一点好处了。   他们急切的竖起了耳朵,盯着柳铭淇,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柳铭淇笑着道:“我知道你们三家的大致范围在哪里,也一直想要往别的地方扩张,但都因为各个地区强大的地方势力,导致了你们一直扩张不顺利。”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的掌柜的,肯定都不是白痴。   相反的,他们很聪明。   杨康丰的呼吸一下子紧促了:“小王爷,您是说……”   柳铭淇点点头:“我个人认为,你们可以去两湖地区展一下。”   “啊?”   三人不觉又一阵失望。   如果几年之前,两湖地区肯定是让人垂涎不已的地方。   这里是帝国的粮仓,还有接近两千万的人口,豪商无数,最是适合他们展钱庄买卖。   结果现在呢?   一年遭遇了三次灾害,受创不知道多么严重,他们冲进去能有什么好东西吃?   柳铭淇不觉嗤笑了一声:“两湖本来就有着最好的水流灌溉体系,而且这里千百年来都是鱼米之乡,只要给他们几年的时间,迅的就能恢复。   你们不想着在他们危难的时候同舟共济,只想着等到他们重新站起来之后去摘果子?这样的好事请告诉我,我一定愿意去做!”   三位掌柜的讪讪一笑。   “考虑一下吧,有时候烂摊子不一定就是危局,说不定就是机会。”柳铭淇道,“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怎么扩展自己的钱庄票号?跟你们的东家们说说,他们不笨的话,应该会去的。”   “小王爷,按照您的说法,朝廷会公然给我们背书,承认我们去那边展啰?”蒋亭追问道。   “你想什么呢?只不过是帮你们挡下那些暗地里的龌龊事罢了,该有的奋斗一定也要有。”说到这儿,柳铭淇一眨眼睛:“你们不会连干翻那群土包子的信心都没有吧?”   “这怎么可能?”杜江浩冷声道:“只要大家公平竞争,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给干挺喽!”   “那不就行了吗?”   柳铭淇看着他们,“你们三个,行不行,给句话!”   三人又是面面相窥。   但这一次知道是躲不过去了。   肃王还要面子,不好当众逼他们表态。   可柳铭淇年龄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直接就想要结果。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派他来的原因吧!   思绪过处,蒋亭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一开始只是解决优质的借钱人,并且时间压缩到二十年,总体金额是三百多万两的话,我想聚财银庄应该可以为皇上出一份力的。”   杜江浩无奈的也道:“恒隆钱庄的想法也是一样。”   杨康丰道:“我们金福钱庄也一样。”   “好!”   柳铭淇拍了拍手,站起来笑道:“这才对嘛!我让他们那边赶紧统计出来合适的人选,你们斟酌一下,看哪些适合。明天下午我就得拿到名单给皇上,你们这边不会出问题吧?”   “可以。”   蒋亭答应道。   杜江浩和杨康丰也点点头。   蒋亭现在想明白了,甭管别的两家怎么样,聚财银庄是必须要配合的。   第一次是肃王,这一次是裕王世子,下一次再来的,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到了朝廷都觉得你聚财银庄很不好的时候,你靠什么来抗得住朝廷的怒火?   他们两家一个总部在江南,一个总部在广东,靠着当地的影响力,还能偏居一隅。   可咱们聚财银庄呢?   就在这京里啊!   躲得掉才怪!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一点,就跟裕王世子说的那样,你爽快一点,皇上还能记得住这个人情。   得到皇上的人情,总比惹来皇上的怒火好吧?   相信家里的那些东家们,也能很清楚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   他们答应下来,柳铭淇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景和帝派他过来,完全是因为今天肃王没有搞定他们几个。   皇上现在又是焦急了,想要早点谈好事情拿钱。   他没有对柳铭淇说给这三家钱庄什么好处,不过柳铭淇出来的时候,在御书房里面的副相钟昶倒是跟了出来,跟他隐约提了一下两湖钱庄的事情。   柳铭淇这是秒懂。   两湖地区连续几次过得这么困难,全靠中枢来解决,这边的有钱人起的作用很小。   他们才不像是京城里那样,有钱人时不时还得施粥什么的。   都是一群守财奴!   包括钱庄可能也得罪了朝廷赈灾的官员,没有挥什么积极的作用。   否则钟昶不可能打破平衡,示意可以给他们三家钱庄去两湖地区展的便利。   对此柳铭淇也很赞同。   一切僵硬的制度和公司,都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面。   只有不断能挥积极作用的企业,才有能力做到更好。   三大钱庄如若真的在这次加恩令中扮演了好角色,他们获得朝廷的默许,进一步扩张,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树立起这样的正面形象,对朝廷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呐!   ……   六更2oooo字,俺今天是雄起了的吧?   跪求老爷们一个全部订阅章节!   来吧,小手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家宴【第一更!求订阅!】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般是皇室的家宴。 皇帝会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家人、儿女们一家人,都叫过来吃过年饭。 与其说这是皇帝的意思,不如说是太后的意思。 当然如今这一位景和帝自然也是很喜欢亲情的,所以每次都积极的推行准备。 为了今天的晚宴,御厨房放翻了三头牛、五只羊,新贵生态猪也宰杀了两头——倒不是他们舍不得猪,而是本来就不够,而且明天新年赐宴还得准备十头猪,今天就只能节省一点了。 还没到晚宴的时候,这边的永寿宫门口,便到处站着人了。 皇帝一共五个弟弟、两个妹妹,这些弟弟妹妹又有自己的家人,连带着皇妃、嫔妃们,零零散散差不多有五十多人都在这边聊天说话。 柳铭淇就被太子给抓住了。 “铭淇啊,你可真是够过分的。”太子笑着说道:“前段时间你遇刺的事情,你居然随口就说是林耀干的,绣衣卫把他带回去审查了好几天才放出来。这下子吓得好几天都没敢出门,现在一听说绣衣卫的名字都有点害怕呢。” 那段时间高敬都被逼疯了,管你什么漕运总督的大儿子,就算是漕运总督有嫌疑,他一样敢抓起来审问,有种你就造反。 所以林耀进了绣衣卫衙门,是一点优待都没有受,连续审问了好几天。 最终当然是没有问出什么来,漕运总督林镇远,还有太子先后的来说情,高敬也只能是放人了。 不过这给林耀留下的后遗症也是很大的。 柳铭淇对此很是满意。 叫你来垂涎我的白糖生意的,也不想一想,你配吗? 但表面他肯定不能这么说。 少年笑着道:“殿下,我数来数去,我最近除了在鬼门关做了点事情,然后又没答应那小子的入股要求,其余就没什么仇人了。林公子没嫌疑就好嘛,也是证明了他的清白。” 太子是哭笑不得,“你啊!父皇果然没有说错,你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特小!” “没有的事!皇上这是污蔑我!”柳铭淇打死都不认,“太子殿下您来评评理,我为皇上想了多少办法,给他提了多少主意?就这,我还经常挨骂呢!” “你挨骂不正常吗?”太子讶然的道。 柳铭淇:“……”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大康皇室没有那么的森严,不会像是我大清、我大明那样,说句话都能被抓住死死的整。 太子也没有在意这小子对皇帝的腹诽,却是点头道:“铭淇你的能力很好,不过以后要多多加强自己的道德修养,像是肃王叔那样,别人才不容易找你的茬嘛,咱们也好一起管理好整个宗室! 总不能让人笑话咱们这一代远远逊色于父皇和肃王叔这一代嘛。至于我这边,你尽管放心,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宗室,更不能伤害我的兄弟,我以我们共同的血脉传承向你保证!” 少年心头微微一震。 太子的这个保证,可就很有诚意了。 很明显可以看出来,他也是真心实意的。 景和帝属意柳铭淇当下一任的宗正,这一点太子是知道的。 他自己没有意见。 毕竟他唯一的弟弟寿王铭安太小了,今年才七岁多,二十年之后还不到三十岁。 这样的宗正如果上台,恐怕镇不住别人。 况且连太子都知道铭安的性格顽劣,为人处世很是有问题,所以他也不愿意让这个弟弟当宗正。 柳铭淇虽然比不上礼王世子铭观那样宽厚待人、温文尔雅,可宗正这个职位,就根本不适合铭观那样性格的人,还是需要能震得住人的。 柳铭淇便很适合。 他这个人,诡计多端、脑子里总有奇思妙想,又有钱,这不是妥妥的宗正人选吗? 至于皇帝经常跟他说的,以后可以多倚重柳铭淇的建议,太子殿下也很赞同。 你就瞧瞧他折腾出来的东西,那能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 太子也对柳铭淇的人品比较放心。 上次他询问在鬼门关使用的东西是什么,柳铭淇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浑然不顾他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这样保守秘密的人,才比较让人觉得踏实。 要不一有点什么事情,他这里就跟筛子一样,什么都瞒不住,那这样的人就根本没有用的必要。 …… 和太子闲聊了一会儿,那边的赵寿就开始吆喝着,请大家入席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铭淇旁边就坐着寿王,他的老妈却坐在皇帝的旁边。 寿王颇有点胆战心惊的。 见到他的模样儿,柳铭淇道:“怎么,觉得跟我坐一起不自在?” “不不不。”寿王挤出了笑容:“跟先生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自在呢?” “那你给我多笑笑!” “嗯!?” “今天大过年的,你苦着一张脸给谁看啊?”柳铭淇道,“敢不笑的话,你知道后果了吧?” “知道,知道!” 寿王赶紧就把笑容给保持了下来。 见到任何一个人望向他,他都回复了礼貌又尴尬的笑容。 只不过看起来很有点胆小委屈的样子。 他是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这些人都不是他能欺负的对象,人又这么多,说什么他只能听着。 远远不如他在永和宫称王称霸的日子。 当然了,现在的永和宫,他也不敢乱来了,不然柳铭淇看到哪个宫女和宦官受伤,直接就竹鞭打过来了。 唉! 这样的苦日子,何日到头啊! 对了,今晚回去之后,还得再复习一下《劝学》,不然明天要是搞砸了,天天吃竹笋炒肉都有可能! 这个恶魔,实在是太凶残了!! 寿王一边社会性的微笑,一边心中流泪,这样的滋味,真是说不出来。 不远处的礼王家的儿子们,就在聊着这位未来亲王。 吉山公柳铭辛笑着道:“大哥,您看铭淇,连寿王这样的人,都被他教育得服服帖帖的,他还真有办法。” 世子柳铭观还没说话,他的嫡亲弟弟柳铭华就瘪了瘪嘴,“呵呵,什么办法啊?听说就是打,打得寿王都怕了!这个柳铭淇如此的凶狠毒辣,迟早有一天要惹出祸事来!” 柳铭观点点头,“铭淇是手段激烈了一些,对待小孩子,应该循循善诱,多多教导才行。这样下去,寿王殿下恐怕会有很强的逆反。” 柳铭辛道:“我倒是觉得,铭淇十六岁就被皇上叫去教导寿王,大哥你成熟稳重,又饱读诗书,怎么没有叫你呢?” “哼哼,这还不简单,皇上偏心呗?”柳铭华道:“还有铭淇也会拍马屁,你看看他送到宫里的东西……皇奶奶多喜欢?皇上多喜欢?” 柳铭观微微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去和他们搭话。 他其实心里明白,景和帝选择柳铭淇,就是想要他去做恶人的,真正论到博学多才,柳铭淇拍马都比不上那些大儒们。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被选上。 但现在弟弟提起来,他还是有点郁闷的。 …… 很快的,皇帝便陪着太后来了。 照例是太后先说话。 这种家宴肯定不会以皇帝为尊,而是他母亲说了算。 太后看着一群子女孙儿孙女就高兴,年龄大了,自然而然就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嘛。 她先是说了几句过去,再展望了几句将来,便开始了重头戏——钱。 这几天老太太净忙着做这事儿了。 在京的宗室和勋贵们都来到了太后这边,领取一年一度的奖赏。 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的给。 都是大家凑在一起,在宫殿外面祝贺太后过年好、健康长寿、永远开心之类的。 然后宦官和宫女就会登记下名字,再过几天由内务府把银子和大米(麦子)送到他们府上。 位于外地的宗室和勋贵们,则会由专门的人员送到他们手上——通常都是从当地的税赋里面扣下来,等着过年的时候给,然后内务府这边再和户部结账。 钱和粮食肯定也是皇帝给的。 这部分的支出就要靠内务府了,皇帝的各种矿山资源、皇庄等等,就是为了备用这个开支而设立的。 没办法。 立国之初太祖设立的岁俸实在是太少了,太祖又明下了圣旨,说不允许任何子孙改,连皇帝都没有办法。 等一等。 为什么这一次的爵位加恩令就可以改呢? 因为皇帝是在给朝廷找钱啊,大臣们当然配合。 你要试一试皇帝给勋贵和宗室们加薪看? 保证曹仪和三位副相率先就反对了。 毕竟这钱还得由朝廷出。 所以后来干脆就换成了由皇家自己来补贴他们,这样花皇帝的小金库,大臣们也就不会说闲话了。 所以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皇上的小金库一直钱比较少的原因了吧? 回到眼前来。 今天的人并不多,又是自己人,所以每一家人去给太后拜年的时候,都领了一份额外的金饰之类的礼品。 待到太后说完,景和帝就开口了,他先是老套的说了一些过年祝福等等,然后话锋一转:“今天大家都到齐了,我在这儿也宣布一个事情。” 顿了顿,皇帝才道:“根据去年铭淇的表现,我和母后决定从明年开始,给铭淇升到亲王世子五俸的待遇。” “五俸!?” 底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都惊呆了。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转而一瞧柳铭淇,他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显然是早就知道。 这可不大公平啊! 底下一群年轻人议论纷纷,声音开始嘈杂起来。 他们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和柳铭淇有过过节的璐国公柳铭华,当即就问了出来:“陛下,裕王世子已经有了世子三俸了,怎么忽然又增加到了五俸?太不合规矩了吧?” 朝廷只给一份岁俸,剩下增加的都是皇帝自己出钱。 先前柳铭淇得到了世子三俸,已经很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如今又加了二俸,大家不爆炸才怪。 这也就是大康朝,换了另外一个朝代,比如我大清,我大明,是根本不敢有人这么提问的。 “你们都闭嘴。” 皇帝没有说话,这边宗人府宗正肃王说话了,“再吵闹的人,明天自己去宗人府报道。” 柳铭华赶紧闭嘴。 和皇帝还有可能讲讲道理,可肃王这种冷酷无情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惹怒他才好。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静。 连本来和这事儿无关的小孩子们,也有点战战兢兢的。 景和帝笑了笑,道:“给铭淇涨了二俸,原因很简单,第一个是在西邱村的拐卖人口事件中,他英勇奋不顾身的救下那么多人,大大的涨了我们皇族的面子,也竖立了很好的皇族形象。 第二个嘛,就是因为最近的蜂窝煤。在前段时间大雪纷飞的时候,铭淇以两文钱一个蜂窝煤的低价售卖,还免费送了蜂窝煤炉,保证了大量穷人免于在暴雪之中遇难。 并且这一次六省大雪灾,铭淇也加紧制作了大量的蜂窝煤和蜂窝煤炉,送到那边的灾区去,为此亏损良多。我们总不能让铭淇做了好事又受苦吧?” 皇帝如此讲,大部分人都点点头。 虽然第一个理由比较勉强,可第二个理由却是实实在在的了。 两文一个蜂窝煤,买一百个还能送一个蜂窝煤炉,光是送的蜂窝煤炉就不止两百文了。 这样的亏本买卖,也只有柳铭淇才能做出来。 再加上明了廉价的蜂窝煤,的确可以让无数穷人挺过这个冬天,这倒是一个非常好的功德。 说白了,还是人家柳铭淇聪明懂事,这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别的人没有本事,自然不可能获得多的好处啰! 一时间,亲王们都望向了自己的儿子,一股股冰冻的寒流,瞬间弥漫了开来。 一群小子们胆战心惊,生怕老爹把火泄到自己头上。 就连平日里最混不吝的柳铭璟,也一本正经的低头望着自己面前的菜肴呆,好像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太子见状不觉晒然一笑。 他相信铭淇得到五俸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恐怕还有鬼门关的因素在里面,但这事儿就用不着再提出来了。 就跟铭淇说的那样,事情关系到方方面面,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看看自己登基以后,能不能利用好这个机会,一举打破鬼门关,完成千百年来无数君主的梦想吧! 第二百七十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第二更!求订阅!】 大年初一。 一大早的,昨晚的爆竹喧嚣气味还没有散去,街头巷尾便出现了一些消息。 “你听说了吗?今儿一大早柯爵爷就去了内务府,专门捐赠了三十万两银子,为他两个儿子获得加恩令呢!” “柯爵爷不是最多的,做家具生意的武爵爷才厉害,人家捐赠了六十万两银子。” “武爵爷可真是够狠啊,他全部家产加起来有那么多吗?” “你甭管人家的钱够不够,人家武爵爷一口气把四个儿子的爵位都解决了,这才是牛比的!” “对!他们本来已经马上就要变成平头百姓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加恩令这一招!” “呵呵,你们讨论的都是小儿科!知道诚郡王吗?咱京城宗室的第一号有钱人!人家今天也一口气捐赠了两个公爵爵位的钱!” “吓!夸张了吧?公爵多少?” “一个八十万!” “天哪!诚郡王果然厉害!不愧是宗室第一富豪!” “喂喂喂,宗室第一富豪早就变人了,现在是裕亲王好不好?” “……” 甭管老百姓有没有钱,反正京城的老百姓就是喜欢谈论这些富豪、这些宗室勋贵,甚至是相爷和皇帝都逃不脱。 但这也是京城老百姓的“通病”了,不然怎么叫做京油子呢? 在普通人来讲,一百两银子就是很多的财富了,许多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上千两白银摆在面前是什么样子。 可是这不妨碍他们对于几万两、几十万两的生意谈头论足。 越是底层的人,就越是对自己触摸不到的层次感兴趣,像是这种京城的富豪宗室、勋贵们纷纷出钱买爵位的事情,更是成了他们难得的谈资。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京城里基本上全都传遍了。 当然了,这也因此引了不少的家庭纷争。 …… “唐子杉!我跟你过不下去了!” “娘子,你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本来钱就不多,哪里能像是他们一样,给迅武捐赠一个伯爵呢?其实这子爵也差不多了。” “迅文都是伯爵,为什么他的弟弟不行?难道不都是我生的吗?不都是你的亲儿子吗?” “但我实在没那么多钱啊!侯爵要六十万两银子,简直跟抢的似的!” “放屁!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告诉你,人家也并不是有钱,我都打听好了,这是宗人府推荐他们去几家大钱庄借钱的!” “啊?为什么要借钱?还要去钱庄?这不还要给利息?” “你就这点出息了!所以人家宗人府为什么不来找你,问你要不要借钱?你都没那个资格!……人家钱庄的利钱才二厘,还可以二十年还,你说划得来不?” “哦,这倒是很便宜呀!不过我们家做生意收入也有限呢,万一还不上怎么办?” “还不上老娘就跟你离了,我带着儿子们回娘家,你就一个人守着你的侯爷身份过一辈子吧!” “娘子……娘子……” …… “老爷,你看看,宗人府都给咱们了名额了,就不要浪费了吧?先把小五的身份给落实了,等两年我们又挣了点前后,再去给小六捐一个,您看行吗?” “可是十五万两还是有点贵啊,咱们家比不上别人的生意做得那么好,一年下来也就是三五万两。难道不存点钱应急?” “老爷,钱还可以慢慢的赚,可是这加恩令等不及啊,万一以后就没有了怎么办?不管好歹,先让小五袭承一个男爵,咱们家不就有了底吗?” “嗯,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奴家一定会好好陪老爷打理生意的,为了咱们的孩子,就算辛苦一点又怎么样?奴家不怕!” “唉,倒是我没有本事,亏了你们。” “哪儿的话,能嫁给老爷,是奴家一辈子的幸福呢!” …… “当家的,你在算什么账呀?” “我在算聚财银庄给我们的利钱,这可了不得哟,两厘的利钱相当于是捡的一样。” “为什么?咱们的钱不是够老大的了吗?” “你想想看啊,咱们家不是三个儿子嘛?可咱们的钱只够捐一个子爵的,对不对?” “对呀!” “但如果他们借给我们二十五万两,咱们还是只买一个名额,借来的二十五万拿去扩大买卖,这么一来的话,生意也不受影响,说不定两三年就能再赚一个子爵的钱回来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 …… 京城里面固然是百态丛生,可身为宗人府宗正的肃王,只感到了万千烦恼。 今儿刚刚吃了早饭,肃王府就被来访的客人给踏破了门槛。 都是来找肃王谈借钱的。 “四叔儿,您是知道我的,我向来稳当踏实,但怎么这一次的加恩令可以借钱一事儿,没有我的份儿?您的小侄孙也想要一个公爵爵位呀!” “王爷,恒隆钱庄这就不对了。我上门去找他们,他们却说我资格不够,这资格是您定下来的。我就想问问,我一个堂堂侯爷,家境还算不错,为什么就没资格?” “肃王殿下,咱们都是一个祖宗的亲戚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啊!您就给他们所说,只要借给我十万两银子就好,再不行,七八万也可以!” “王爷,我家有二十多口人,钱实在是不够了,可我还是想让孩子们有个好的出路,您就让他们借我五万两银子,我再凑点钱,去买一个男爵吧!” “四爷爷,我就借三十万两,二十年没问题,您就行行好吧,不然我家里可就要闹出大事儿了啊!” “……” 你说说,都是这些人上门,就像是催债鬼一样的围着你吵闹个不停,你烦不烦? 肃王很烦躁。 不仅仅因为他们,还因为自己被那三个钱庄给卖了。 大家都不去找钱庄的麻烦,而是来找他的麻烦。 呵呵。 信不信本王把所有的借钱都给批了,让他们来你们那里借钱? 其实肃王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包括名额的决定,都是由内务府和绣衣卫一起商量着的。 他们加在一起,正好熟悉哪家勋贵有钱,哪家宗室的底子不错,谁是表面光鲜实际上穷得抠x眼的,谁是一身烂账,本身就成了烂人的…… 这些条件全部给摊开来比对,第一批的名额给了三十位宗室和勋贵,借款额度刚好达到每家钱庄四百万两银子。 然后这会儿银子应该已经到了皇上那儿了。 肃王一方面很欣慰,一方面也很惊讶,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借钱做事儿。 该不会是想要借钱了不还吧? 生性谨慎的肃王不无恶意的猜想道。 …… 肃王被堵门了,三大钱庄的掌柜的也齐齐的到了裕王府。 幸好这三个家伙还懂得带了茶叶、瓷器和丝绸作为礼物来,不然柳铭淇得把他们轰出去。 过年过节的,你们就不能让我轻松点? 三位掌柜脸上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的生意做得如此顺当,轻轻松松就做了四百万两银子的生意,而且都是优质的借款人,根本不用担心问题。 可忧虑的是,现在他们的钱庄都被宗室和勋贵给堵住了,强行要求借钱去买爵位。 不同意还不行。 即便是一部分被他们支到了肃王府,可更多的却还缠着钱庄。 这不是废话么? 肃王那是好打交道的人? 钱庄不一样啊,他们本来就做生意的,还不敢驱赶宗室和贵族,正好可以磨。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老子可不管他们拿到钱的人是不是信用良好、生意做得大、为人踏实。 反正大家都是宗室,都是勋贵,凭什么他们就行,我不行? 你的理由我就是不听,我就要借钱!! 看看! 遇到这样的浑人,钱庄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来裕王府,求裕王世子想点办法。 杨康丰愁眉苦脸的道:“小王爷,这可是真的不行啊!如果他们一直堵着,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你们来找我也没有办法呀。”柳铭淇耸耸肩,出馊主意道:“去找苗大人,这事儿该他管!” “苗大人怎么管呀?他们都是正当的来借钱,只不过是谈不拢,又没有敲诈,又没有砸店子……”蒋亭一阵苦笑。 “还有,就算苗大人把他们给抓走了,那既然没有什么大问题,过了一两天他们又出来,然后又跑来堵店子,您说我们怎么办?”杜江浩也是头疼得不得了。 柳铭淇笑了,“那你们就借钱给他们嘛!” 三人心中齐骂mmp,这事儿是你给我们惹出来的,好歹你也帮忙解决一下呀,弄垮了我们,难道很好玩? 表面上他们可还是只能笑脸相迎。 蒋亭苦笑着说道:“小王爷,不是我们不愿意,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穷人,根本没有还钱的能力,我们借钱给他们,哪怕是用他们一家人的岁俸和奖赏来还,三十年都没有可能还完!这还是建立在他们一两银子都不留下的情况下!” “这种烂人倒是不用去管。”柳铭淇道,“不是还有一些人,明明资格是够了,可你们却都没有放借款吗?” 来了! 三人心头暗叫不好。 “小王爷,不是说好了一家只三百多万两的借款吗?现在都了四百万两了,我们也实在是没有钱了呀!”杜江浩马上哭穷。 “哎呀,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柳铭淇笑嘻嘻的道,“这样,大家都这么热情,你们也不好太小气了,对吧?就再每家两百万两的借款吧!只要做到了这个,我就禀告皇上,让他派绣衣卫站在你们门口,不允许宗室和勋贵捣乱。” 对于柳铭淇想的解决办法,三人表示同意。 同样是绣衣卫站门口,可目的不一样,产生的效果就不一样。 绣衣卫只要瞪着每一个来钱庄做存钱和借贷的人,他们自己都会害怕。 同样的,绣衣卫只针对那些宗室和勋贵,对来办存钱和借贷的人笑脸相迎,大家反而觉得这家钱庄有保障——绣衣卫都能来站岗,这岂是一般的跟脚? 可是柳铭淇说的两百万两银子,却让他们倏的变色。 蒋亭马上一副想哭的表情:“小王爷,两百万两银子哪里有啊?这四百万两我们都是靠四处筹集才得来的,再来两百万两,您不如杀了我们!” “是啊!”杨康丰继续说道:“您不是这个行业的人,肯定不晓得在年底的时候,就是银根最紧张的时候,为了凑出这么多钱,我们已经用光了老本和人情,再来两百万两,真的吃不下呀!” “好吧,那你们说可以再出多少?”说话之间,柳铭淇摇摇手,阻止了他们插话:“这事儿我们也意料不到,所以没办法强行去按住他们。这新年第一天,如果他们去皇宫哭诉,惊动了太后,那你们说,你们的罪责大不大?” 三人面面相窥。 你说得好没有道理,而且严重的甩锅给我们。 但我们竟然是无言以对。 什么叫官字两个口? 这就是! 片刻后,蒋亭硬着头皮道,“殿下,聚财银庄财小力薄,可能只能出三十万两……” “大柱!” 柳铭淇打断了他的话,叫道:“来送三位掌柜的出去,别忘了给他们各带一份大白兔奶糖,免得人家说我们裕王府缺了礼数。” 大柱马上走了进来,“几位,这边请!” “别啊,小王爷!” 蒋亭自己就急了。 他可是知道这位小王爷的心胸不宽广。 当初璐国公举报了他聚赌,结果他转身出了皇宫就带着人把璐国公打得屁滚尿流。 像是这样的人,你今天要是就这么的出了这个门,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裕王世子是没有什么权力,可人家深得皇上的信赖和喜爱啊! 只要他稍微的挑拨离间几句话,对于钱庄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所以蒋亭赶紧改口:“五十……不,一百万!我出一百万!!殿下,您再让我加的话,您就借我一根绳子,让我回家自我了断吧!” “你这么说,倒好像我在逼你一样。”柳铭淇笑了笑,转而看着另外两人,“两位,请吧,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杨康丰和杜江浩心中把柳铭淇的祖宗都骂了一个遍。 可现实的压力还是只能让他们低头。 为什么? 四百万都进去了,你还因此而得罪了小王爷,甚至明确的说是得罪皇帝,这划得来吗? 脑袋都进去了,还差脚板心那一点?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点头:“小王爷,我们也认一百万两银子!” “诶,这就对了嘛!”柳铭淇笑了起来,“大柱,待会儿给三位掌柜的各提一条腊肉和几节香肠回家,让他们尝尝咱们裕王府美食的味道!” “谢谢小王爷!” 三人站起来行礼道。 听这个语气,这一次算是过关了。 可又搭进去一百万两银子,怎么想都觉得很头疼。 只盼望东家们可以理解一下自己的压力,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考虑吧。 不然这份活儿恐怕都要和他们三个说再见了! …… 没错!我也感觉我在写抢购房子~~ 要是收藏了的老爷们都没那么多生存压力,我想订阅应该能翻几番吧~~~ 都不容易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新年赐宴【第四更!求订阅!】47/109   申时六刻,也就是差不多现代时间的下午四点半,大家便已经66续续的进入了太和殿。   太和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   身为正宗的三大殿之一,它平日里很少启用。   也就是新年赐宴、太后和皇帝寿宴、以及册封太子、皇后,还有新皇登基的时候才用。   今儿个便是难得的使用时候。   早在小年之前,宫中的三大主管太监便叫了宦官和宫女们,对太和殿进行了彻底的清扫和打蜡保养。   现在人们进入这里时,都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腊味,还有一些芬芳的香薰气息。   太和殿里面很暖和。   这里烧的就不是蜂窝煤了,而是上等的木炭,通过宫殿里夹层的管道,可以把热量输送到大部分的地方,从而保持热量。   据说现在宫里许多地方都改为了蜂窝煤炉子取暖,但在许多重要的地方,还是用最安全的木炭。   太和殿面积很大,烧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木炭,就得耗费上万斤。   难怪皇帝会在乾清宫那个小地方处理一般的政务了,这消耗量太大,连皇家都觉得心疼啊。   因为太和殿的面积很大,就算有数百人坐在里面也不嫌挤。   今天能来这里的,宗室里面亲王和郡王都只能一家三口人过来,多的就呆在家里。   郡王以下则就只能一个人了。   剩下的朝臣们的规矩大概都是如此,来多了闹哄哄的,根本就没有气氛。   更别说还有番邦部落、海外小国等等的使者、王子贵族等等,如果不好好的计划一番,真的可能挤到外面去了。   那样的话又不大成体统。   毕竟新年赐宴和太后、皇帝的寿辰不一样,更加的庄重正式一些。   作为宗室里面最为出色的新一代人物,柳铭淇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人敢来和他打招呼。   原因很简单,他旁边走着的就是冷脸肃王,哪个不开眼的小辈敢在寿王面前晃悠?   连南宫丘成这样的丞相嫡孙,都不敢过来。   柳铭淇和肃王分开,坐回到亲王世子、庶子那一桌时,看到旁边的南宫丘成还挺奇怪。   “你怎么来了?”柳铭淇道:“难道南宫相爷这么偏心,连儿子都不管了,只顾着孙子?”   一家人只能来三个,夫妻加儿子是最正常的配置,像是南宫忌把孙儿带来的情况,实在是让柳铭淇惊讶。   “去去去,我奶奶今天不舒服,所以我就代替她来的。”南宫丘成一本正经的道。   柳铭淇转而就想明白了南宫家的心思。   一个妇人来这个场合,其实作用并不大,还不如让给家族里那些出色的后辈,让他们能有一个结交朋友,凸显身份的机会。   转过去一瞧,柳铭淇还真的看到了不少从二品以上官员,是带着两个小辈来的,身旁也不见妇人的踪迹。   也不用担心什么皇帝生气,寿宴如果搞这种把戏,皇帝才会火,至于说新年寿宴嘛,那就随便他们啰。   既然说起了头,南宫丘成就凑过来,腆着脸道:“小王爷新年好!小臣给您拜年了!”   “呵呵!”   柳铭淇把头移开了一点,“南宫大少爷,您这样子让我很有点毛骨悚然啊!”   “哪有的事儿,我这不是尊敬您嘛?”南宫丘成阿谀的笑道,“淇哥儿,你看呀,这新年新气象,要是兜里没有点大白兔奶糖,也不好意思走人户嘛!”   “桌上不是有吗?你揣几颗就行了。”柳铭淇干净利落的道,“我的份儿不吃,给你。”   “切,你看看你桌子上还有吗?”南宫丘成笑容一收,没好气的道。   柳铭淇这才去看桌上摆着的糖果盘,果然只剩下了蚕豆、干枣等,本该有的一包二十颗大白兔奶糖,全部消失得不见踪影。   “我刚才晚来了一步,那群小子就直接把大白兔奶糖给吞了。”南宫丘成道,“咱也不和这些人生气……不过淇哥儿,你得再给我一千包救急。”   “敢情大白兔奶糖还成了救命药了?”少年笑了。   “那可不是?咱南宫家现在给过年的礼钱和礼物,就属大白兔奶糖最受欢迎,一早早的就没了呢。”南宫丘成无奈的道,“不瞒你说,就连哥哥我,也只吃了两三颗,我房里的妻妾们更可怜,怕是只吃了一颗吧?”   “拉到吧你!”   柳铭淇才不信他的鬼话。   这家伙前不久才买了一千包大白兔奶糖,他不给自己的妻妾子女吃才怪!   话说南宫丘成今年还不到十九岁,居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柳铭淇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南宫丘成感情攻势不成,就用上了金钱攻势:“价钱咱们好说,我出五千两怎么样?”   一包二十颗装的大白兔奶糖,给那些贵妇们配货的时候是一两银子。   一千包正常价格是一千两银子,不过上次南宫丘成就用了三千两银子成功下单。   现在他居然又提价到了五千两银子,果然是狗大户!   但柳铭淇却叹了一口气,“大少爷,我也不骗你,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十包过来,就当我给你的礼物吧。别的你就不要想了。”   南宫丘成苦着脸:“哎呀,淇哥儿,通融通融,通融通融嘛!”   柳铭淇道,“想来你肯定知道,因为四川和两湖地区大雪封路,甘蔗已经有十多天都没有运送过来了。都没有原料,我做什么做?不仅仅是大白兔奶糖,就是白糖,也差不多会完蛋啊!”   南宫丘成当然知道这个,不然他也不会把价码提高到这种程度。   “可咱们兄弟的感情,就只值十包吗?”既然不能满足愿望,他只能退而求次,“怎么的也得一百包吧?”   “你别想了,丘成。”旁边一直听戏的柳铭璟摇头道:“我今儿也才要了十包,而且恐怕要等很长时间才有新的了。”   “唉!”   柳铭璟这个柳铭淇的好兄弟死党都这么说了,南宫丘成还能奢求什么。   他转而就破口大骂起了天气:“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惹怒了老天爷,先是京畿地区遭殃不说,现在又是六个省份遭殃,我看……唔唔唔”   柳铭淇和柳铭璟的手,几乎是同一时间按住了他的嘴巴。   “闭嘴!”   “你想被治大不敬之罪吗?”   两人这样的低声道。   南宫丘成这才现自己鲁浪了。   如果按照去年蝗灾的时候皇帝罪己诏的情况来说,他自认为是自己施政不当,不仁于民,所以才惹来了上天的惩罚。   如今大雪灾接踵而至,搞不好皇帝又要写罪己诏。   那他南宫丘成今天的这番话,岂不是在骂皇帝?   被御史知道了,他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一下子焉了下去的南宫大少爷,对两人点点头,抱拳感谢之后,一溜烟就跑了。   等到南宫丘成离开,柳铭璟才小声的问道:“铭淇,你们怎么不停下做白糖,全力去做大白兔奶糖呢?这样能赚更多的钱吧?”   柳铭淇微微一笑,“这个你就不懂了,生活必需品是不管钱多钱少都要去做的。而那些奢侈品,则必须要等到生活必需品得到了满足之后,才能去做。   老百姓们吃糖已经不容易了,如果再把这个他们的小小享受给剥夺了,只顾着给有钱人做大白兔奶糖,这哪里算得上厚道?   我柳铭淇虽然爱钱,可是也知道分寸,这两种东西的比例,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改变的。”   见到这小子道貌岸然的样子,柳铭璟也不好多说了。   仔细的想一想,柳铭淇这样的做事儿风格,就体现了他的人品,和这样的人做兄弟,也是很快乐的事情呐。   ……   很快的,随着皇帝携带着皇后、太子、寿王、公主、嫔妃们抵达,新年赐宴也缓缓的拉开了帷幕。   这里虽然有数百人,外加旁边站着的上百宫女和宦官,但在皇帝开口的瞬间,还是一片安宁。   “很高兴又是新的一年的到来,这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三十一个年头,朕看着下面有不少都是老熟人,都陪伴朕渡过了这么三十个年头,感到非常的欣慰。   朕在弱冠之时就因先皇的龙归升天,而坐上了如今的皇位,三十年以来,不敢说力精图强、打造出一个盛世,但也算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些年以来,前面二十年还算风调雨顺,但到了最近十年时间,却是各种天灾频,造成了天下大部分的地区都或多或少的受灾,这肯定也是朕有过错的地方。   可是朕也同时很欣慰,因为在这些次的灾难之中,朕看到了许多勇于任事、认真赈灾的臣工们。比如曹相、钟相、南宫相、马相、巫尚书、刘总督、苗府尹……等等。   正是由于有了你们的殚精竭智,夜以继日的努力,才让我们大康一次次的从危难之中度过,并且变得越来越好。   诸位,还有番邦部落、海外国度的各位勋贵、使者们,请你们举起酒杯来!   在这新年的第一天,朕要第一杯酒,先敬受苦受难的天下民众,再敬各位辛苦劳累的臣工,三敬神仙菩萨佛祖,愿他们能保佑我大康福泽连绵不绝,再创辉煌!”   底下的人连忙站了起来,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对着皇帝深深的鞠躬,然后和皇帝一起满饮了杯中酒。   就连乞勒都埋这样桀骜不驯的人,也是对景和帝有一丝尊敬的。   景和帝仁义爱民,宽厚大方的形象,在草原上也广为传播。   要不是景和帝坚持一贯的和他们草原部落做生意,坚持输入茶叶、瓷器、丝绸、药物等等必需品,恐怕草原上每年死的人会多几倍!   西羌想要占领大康国,那是肯定的。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尊敬景和帝。   哪怕是有一天,西羌占据了大康朝的正统,他们的皇帝也不可能残忍的对待景和帝,一定会给他一个体面的生活,渡过余生。   这在向来讲究斩尽杀绝的西羌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他们对景和帝的复杂感情。   乞勒都埋相信,即便是在室韦国那边,他们也会是同样的想法。   同样在席上的柳铭淇可没有看这些人,少年的心情略微的激动。   快来了,快来了!   小爷我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大招,终于要放出来了!!   ……   四更15ooo!   跪求订阅!   其实,我觉得我的状态还挺好,是你们太苛刻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劝学》一出天下惊【第一更!求订阅!】 新年致辞过后,气氛就要轻松许多了。 本来这也是一个很轻松的赐宴,毕竟这一年才开始第一天,新年还没有什么烦恼呢。 待到景和帝坐下,太子就先出了席,对着皇帝叩拜道:“儿臣铭宇祝父皇在新的一年里顺利安康,克服一切困难,带着我大康继续前行。” 景和帝笑了起来:“太子有这份孝心很好,朕也希望你像是去年在两湖地区做的那样,积极的为朝廷,为朕多分担一些责任。” “儿臣遵旨!”太子正色的道:“儿臣一定竭尽所能,再也不犯去年的错,努力做好每一个事情。” 他这么一说,下面禁声听着他们说话的一群人中,好几个番邦部落的使者都暗自笑。 太子去年在两湖地区错斩葛池的事故,已经传遍了天下,甚至是番邦海外都晓得。 堂堂一个太子,做事情如此不认真仔细,也颇让人感慨。 乞勒都埋就对着耶律安翔道:“我总觉得如果是这一位上位的话,我们的目标就至少能更进一步了。” 耶律安翔笑了笑,“太子虽然能力中庸,性格中庸,但他主要能听得进去臣子们的话,以大康的体量和实力,还是不可小视。” “是啊。” 乞勒都埋感叹着道:“如果像是去年这样的大灾年份更多一些,那就更好了。” 两人说话之间,太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换成了七岁多的寿王站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的铁喇叭。 下面的人看着他这样,许多人已经忍不住在笑了。 寿王在朝廷内外可是一个笑话,这是娇生惯养的典型例子,和太子简直是两个人。 这样的纨绔,听说最近被裕王世子给收拾了,倒是显得要老实一点。 可他拿着这个铁喇叭出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寿王没听到笑声,不过他很明显的也感到羞耻。 见到寿王扭扭捏捏的样子,景和帝乐了:“铭安,你这是干什么呀?” 寿王咬了咬牙,下拜道:“父皇,儿臣最近新学了一篇文章,想在这儿背给您听听。” “哦?” 景和帝闻言惊讶不已,这个儿子以前可没有这么老实。 虽然在这样的场合背诵文章不大合适,但既然儿子有一颗向学的心,还是不要打击他的好。 “嗯,那朕就洗耳恭听了。”皇帝微微点头道。 寿王深吸了一口气,把铁喇叭对准了自己的嘴巴,开始背起了已经滚瓜烂熟的《劝学》来。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 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寿王背诵得并不快。 在柳铭淇的棍棒教育下,他还背得是抑扬顿挫,配合着他的童音,颇有美感。 在场的人刚开始还在嫌弃无聊,不知道这个小毛孩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文章来。 可只是听到第二句的“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无数人便挺直了身躯,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听完这一段,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一切的动作和声音,认真聆听了起来。 现场又是一片安静。 在铁喇叭的助威之中,寿王的声音让全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别怀疑,这就是柳铭淇专门为了这次背诵准备的,就是想要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 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嘶……” 饱学之士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何家圣人所写文章?! 为什么听起来就好像圣音洗涤一样,让我的心灵都受到了震撼? 本来以为寿王只是背了一篇庆贺新年诗词的景和帝,此时也是莫名其妙的。 这是我儿子? 这是我顽劣不堪的小儿子? 假的吧? 相比起他的惊骇莫名,寿王之母陈贵妃,却是目光闪烁连连。 她不算是饱学之士,可看到在场人的表情和震惊,心中有了一股骄傲的感觉。 这是我儿子! 管他念的是谁的文章,这就是我儿子!!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 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听到这里,一个穿着翰林院小官衣服的年轻人,从自己的座位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正中间的走廊上,拱手下拜,直接跪在了地上。 什么叫做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 这就是! 大家一下子明白了,这位年轻人是在以此表达对这篇文章的尊敬,觉得这是圣人之言,不能坐立而听。 但是无数的儒生看清楚是谁后,却在心中狂骂。 混蛋啊! 钟固谦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这是我们儒家经典啊,你一个法家学子如此惺惺作态,难道把它当成了你们法家圣人的文章? 做梦! 不要妄想张冠李戴! 于是乎,好几个翰林院的儒家学子跟着走了出来,就一样的跪伏在他的身边。 跪着听。 翰林院编修钟云翔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的小动作,而是一脸虔诚的望着那台子上面的小小身影。 寿王已经进入了状态,也不管身后生了什么事情,继续的背诵着文章。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 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 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 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 随着寿王背诵得越来越抑扬顿挫,越来越入神,无数的儒家、法家官员都站了起来。 连墨家的官员也一样。 墨家是最不服气儒家的。 可听到这篇文章,觉得这里面有着太多深刻的人生道理,为这样的文章喝彩,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景和帝,已经完全惊呆了。 他旁边的太子更是目瞪口呆,像是不认识这个弟弟一样。 这还是那个顽劣不堪的弟弟吗? 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怎么忽然能背出一篇注定千古传颂的文章来? 等等…… 千古传颂…… 太子眼睛蓦的一顿,转而便望向了下面。 那边的一个少年,也正在听着寿王背诵,不过他脸上却满是洋洋自得的笑容。 果然是这个小子啊! 太子心头先是一沉,旋即又释然了。 这家伙,真是太能折腾了! 此时不仅仅只有太子想到了是柳铭淇的手笔,陈贵妃也是满眼异彩的频频望向柳铭淇。 她知道柳铭淇在教自己儿子文章。 却万万没想到,柳铭淇居然教了自己儿子一篇这样的文章。 陈贵妃不是没有见识。 她一看在场的情形就晓得,有了这么一篇文章,自己儿子必然会名满天下,日后成为了亲王,也必然是备受尊崇,绝对不会有什么风险。 这便是这篇伟大的文章的重要性! 想到了这里,陈贵妃对柳铭淇忽然没那么讨厌了。 ……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 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 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 《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 听到了这里,探花郎钟云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双手覆盖在地,头也叩在地上,不愿再起来。 和他一样的还有很多人。 不知不觉中间的走廊上面,已经跪满了聆听圣音的人们。 一群外国的王公贵族们,凡是来国子监学习的,也都跟着跪在了后面。 这在他们看来,是泱泱大康的圣人之道,是他们拼命想要学习的东西,能见证到这篇圣人文章的诞生,来这一趟大康,已经是俨然无憾了。 那些番邦部落、海外小国的使者,也有不少被震撼住,直接下拜的。 比如说东瀛的使者,听得简直是热泪盈眶,激动得不能自已。 只有几个草原部落的使者团,才有点面面相窥。 他们能感受得到其中的力量和学识,同时也感到了衷心的羡慕和嫉妒。 “真是圣人文章啊!” 耶律安翔站在座位上,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也是心潮澎湃。 如果此时自己不是室韦使团副使,他早就已经叩拜下去了。 这样的文章,只能跪着听,没办法站着听。 乞勒都埋脸上是不可掩饰的嫉妒。 可恶! 为什么大康就有如此的圣人,能写出如此圣人文章? 我西羌出身边疆苦寒之地,连温饱都不能保证,老天却是连出现圣人的机会都一点都不给吗? “百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 学也者,固学一之也。 一出焉,一入焉,涂巷之人也;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纣盗跖也;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 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 及至其致好之也,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声,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 是故权利不能倾也,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 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 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 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一口气背诵完毕,寿王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他之前背诵都没有这么大声,现在想要让全场人听到,哪怕是有了铁喇叭,也必然是用尽了全力。 现场特别特别的安静。 安静到似乎就只能听到这么一个七岁多孩童的喘息声音。 但是现场又特别的炙热。 几乎所有人的炙热目光,都齐齐的投向了那个矮小的身影。 在这一刻,寿王无比的高大神圣! …… 《劝学》乃我泱泱中华之瑰宝,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许许多多圣人文章,教导了一代代的先贤们,才有了传承至今的中华。 我中华有此传承,当永远不倒,又岂是区区西蛮东野能欺辱得了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裕王世子当为圣人!【第二更!求订阅!】 景和帝听得是口干舌燥。 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全是塞满了刚才儿子背诵文章的句子。 一句一句,就如同魔音灌耳一样,印刻到了脑子里,根本没办法忘记。 这样的文章,这样的内涵,放在天下又有哪一篇文章能比拟? 作为一个读书人,今天能听到这篇文章,此生无憾! 在场都没有人说话。 或者说没有人敢打破这样的氛围,这种用文章来碾压一切,让你话都说不出来的氛围。 皇帝下意识的颤抖着道:“寿王,这篇文章……你是哪里来的?是哪一位先贤大儒的文章啊?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来了! 柳铭淇挺直了胸膛,表面上淡然,心中却是欢呼雀跃个不停。 小爷我拿出了看家法宝,辛辛苦苦的教导了熊孩子一个多月,终于迎来收获的时候了。 瞧瞧你们这些人,刚才是什么样的表情? 熊孩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吗? 你们钦佩敬仰他干什么? 写出这篇文章的柳·荀子·铭淇,在这里!! 有了《劝学》,世间没有一个读书人敢对我动粗! 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他要敢这么做,就是跟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 所有的朝臣都不会同意。 这样一来,即便是太子继位之后,什么林耀,什么鬼门关利益纠葛者,都是个屁! 在我华夏荀子大大的威势之下,尔等就只管瑟瑟抖吧! 老实说,别看寿王只有七岁,可是熊孩子也是有自己的思维的。 他看不见背后的动静,却看到了父皇和皇兄等人惊骇莫名的表情,也晓得这篇文章绝对是很厉害。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说是自己写的。 毕竟他能背诵还能讲解里面的意思。 可转而一想,熊孩子还是放弃了。 七岁多的孩子写这样的文章,绝对是不可能的,即便是背得滚瓜烂熟,讲解得清清楚楚,也没有人能信。 况且敢侵占恶魔的文章,天知道他会怎么报复我。 我又不可能成为皇帝,最多就是一个亲王,能顶得住他的折磨吗? 可怜的熊孩子。 他还远远低估了《劝学》的威力。 只要他在这里敢说自己写了《劝学》,无论后面展怎么样,人们都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念头,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原作者。 哪怕是不可思议。 哪怕是柳铭淇后来拿出了证据证明。 可这种内心的感觉是变不了的。 因此只要坐实了在诸位大臣和学子们内心的地位,柳铭淇别说是用鞭子抽寿王了,就算是多喝骂几句,学子们就能跟他拼命。 没有想到这些的熊孩子,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大声的按照柳铭淇教的说了出来。 “回禀父皇,这篇文章是儿臣的讲读官先生、裕王世子柳铭淇所作!是他教儿臣的!” “唰……” 无数的眼光一起望向了柳铭淇。 怎么是他? 为什么是他? 哦,原来是他啊! 大家的心中浮现出无数个念头,如同走马灯一样的不断转换。 很多人颇为意外,怎么如此的圣人文章居然是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写出来的? 但更多的人心中却又马上释然。 之前裕王世子不一样的写了“舍生取义说”吗? 那一篇短文,端的是圣人之说,绝对没有跑。 既然能写出“舍生取义说”,再写一篇《劝学》,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想象。 所以啊,裕王世子真是圣人之资! 不! 裕王世子当为圣人!! 无数人的心中,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见到他们崇拜震撼惊骇得表情,少年心中狂笑,表面上是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对着大家鞠躬行礼。 包括丞相曹仪在内,所有站起来了的人都侧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不能受这个礼。 然后他们又齐齐的对柳铭淇行礼。 那些跪下的人,也同样的起身后再跪拜。 他们敬的不是柳铭淇,而是这篇《劝学》,这篇肯定会名传千古的圣人文章。 稳了! 少年表面肃然,心中却是开怀大笑。 同时他也望向了台子上的皇帝和太子,也同样的鞠躬行礼了一遍。 太子很客气的站了起来回礼。 景和帝本身就在震撼和回味之中,见状忍不住心中的激荡,哈哈一笑:“好啊!好啊!我皇室出了如此麒麟儿,真是让朕欢喜莫名!铭淇啊,你为什么会作这样文章呢?” 柳铭淇朗声的回答道:“陛下,小臣作此文章,一来是为寿王劝学,二来也是为天下学子劝学。所有的道理都已经在文章里面了,小臣也不便多讲,只愿天下孩童能多多读诵这样的文章,以便能更好的学习,长大了以后,为我大康,为这个天下,贡献出一份力量!” “好!好!好!” 景和帝听得非常高兴。 要是真的天下孩童都能读诵这篇文章,长大了以后,岂不是更加的有才能? 大康最不介意的就是人才越来越多。 想着未来人才遍地的样子,皇帝心头比吃了人参果还舒服。 “父皇,裕王世子说得没错,但还是不够全面。”太子也进言道:“人们常说,活到老学到老。儿臣祈求父皇颁下旨意,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能学习这篇文章,领悟里面的浩瀚道理!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人处世,能做一个圣贤之人。” “好!” 景和帝更是欢喜,直接一拍龙椅,“太子此言深得朕心,就依太子所言,礼部将此篇《劝学》传遍天下,让大家都看看,都读读,都去感悟一番!” “臣等谨遵圣旨!” 曹仪等大臣鞠躬行礼,表明了自己一定紧跟皇帝脚步,认真学习《劝学》。 这倒不是什么虚情假意,捧皇帝的臭脚。 而是《劝学》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就能引这么大的反响,就能让这么多人崇拜不已。 熊孩子今天为柳铭淇涨了脸,柳铭淇也不介意让他也出出风头。 反正他出风头,不代表着小爷我继续出风头吗? 见状柳铭淇又道:“陛下,寿王学习得很认真,他已经把《劝学》的意思注解都学会了,不如让他背诵一遍注解,也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努力?” “好啊!” 皇帝欣然的道:“寿王,你就开始吧!” 听到这话,那些正准备起身回到座位的年轻官员们,立刻又再次跪了下去。 这样的圣人文章,哪怕是后面的注解,也得跪着听。 曹仪等人也站着不动。 除了皇帝和太子身份尊贵坐下之外,唯独柳铭淇也坐了下来。 “铭淇,你可是露脸到天上了啊!”柳铭璟这么洒脱的人,也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小事!” 柳铭淇淡淡的一挥手,“我的才华还没有显露百分之一呢,尔等渣渣就等着一辈子跪拜我吧!” “滚蛋!”柳铭璟张口就来。 “住嘴!” 旁边的礼王世子柳铭观怒目圆睁:“铭璟,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圣人?还不快赶紧道歉?” 柳铭璟:“……” 他注意到了,旁边挨得近的听到了他的话的人,也全都这么瞪着他,仿佛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一样。 卧槽! 怎么忽然铭淇这家伙的地位变得这么高了? 随便打趣一句都不行啊? 还是柳铭淇给他解了围,“嘘!大家不要说话了,听着寿王背诵注解吧!” 听到他话了,柳铭观才饶过了柳铭璟,认真的对柳铭淇拱手鞠躬后,继续站着听寿王拿着喇叭大声背诵注解。 …… 相比起大康朝众人的激动兴奋,乞勒都埋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拉了拉耶律安翔,“小王爷……” “闭嘴,不要打搅我!” 耶律安翔怒道,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 这个时候敢打搅他的人,都是生死仇敌! 乞勒都埋望向了旁边,只见无论是室韦国的礼部左侍郎韩乐古,还是自己这边的大学士、副相乙朵罗藩,全都站着,如痴如醉的听着那个小孩子背诵的注解。 他们可不是做做样子而已,而是全神贯注,全身都充满了一种拜会师长,倾听教诲的蓬勃生机。 没有站起来,或者是无所谓的,全都是一群武夫。 乞勒都埋当然不承认自己是一匹武夫,他只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罢了。 由此他是更加的忧心。 大康朝这是要出一个圣人了! 圣人在世,对于一个国家的凝聚力是非常强大的。 更夸张的是,这个圣人不但是皇室成员,而且居然今年才十六岁!! 他能活多少年? 他活着的时候,有谁敢不尊敬,谁敢造次?! 想要征服这样的国家,除非是把圣人给杀了,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杀了圣人,全天下的读书人一定会疯,西羌哪怕是入主了中原,也绝对没有可能坐稳江山。 士人读书人联合起来的力量有多么可怕,连乞勒都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杀不行。 杀又杀不得。 一时间,对自己武力和智慧都无比有信心的西羌禁卫军统领乞勒都埋,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难道大康真的是上天眷恋的国度,所以才派了这么一位年轻圣人下凡险阻? 这不公平啊!! …… 来了! 别骂了,认真看书~~~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太子之位不稳?!【第三更!求订阅!】   大康景和三十一年,大年初一的新年赐宴,是无数人终生难忘的。   这一天裕王世子一篇《劝学》横空出世,当场就震住了无数的大儒名家。   他们无论是年龄多大的,学问多么深厚的,无不是对裕王世子俯表示尊敬。   在那一刻,裕王世子便是世间行走的圣人,散着无比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无论是儒家、法家还是墨家,全都把这篇文章当成了圣典,让自家的学子们认真学习,倒背如流之后,更要认真去理解。   其实都不用他们说,聪明的学子们已经醒悟了,未来几十年的科举考试之中,必然会有《劝学》的身影,而且篇幅肯定不小。   一旦能背诵理解好了《劝学》,对于自己金榜题名,一朝成名天下知,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一时间,《劝学》这篇文章洛阳纸贵,印刷了数百万、上千万份,被学子们如痴如醉的学习着,理解着。   可也不尽然都是好事儿。   事实上大年初二的一大早,太子东宫就聚集了一堆人。   太子昨晚本来就回来得完,此时即便是起来了,也是满脸的疲惫和无奈。   就算在新年,我也没有睡懒觉的资格吗?   说起太子,真的是很勤奋的,平日里就最多只睡四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全都在学习和处理分给他的朝务。   去年在两湖赈灾期间,他每天都没有睡够三个时辰,可谓是殚精竭虑,最后才把两湖地区的灾难治理得那么好,大大的抵消了他杀错人的尴尬和过错。   思绪回到眼前,他的一群心腹班底基本上都在。   太子喝着茶,开口道:“说吧,你们不在家里陪家人,过来找我是因为什么大事儿?”   太子伴读孙彬道:“殿下,请恕微臣失礼了!”   “哦,你要说什么?”太子惊讶的道,“别多礼,说吧!”   “微臣以为,殿下应该好好的重视一下寿王这个威胁了。”孙彬大声的道:“昨天晚上寿王大出风头,对殿下可是非常不利啊。”   太子哑然失笑,“等一等,你该不会说铭安有可能成为我的对手,和我争夺以后的皇位?”   “是的!”   旁边的沈明勤直接道:“臣也是这么想的。”   林耀趁机上眼药:“更别说他背后还有一个柳铭淇,柳铭淇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朱哲也表示了赞同,说道,“殿下虽然仁慈,可这不是仁慈的时候!”   太子苦笑着不断摇头,俨然对他们的说法有点不以为然。   他看向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高霂,你觉得呢?”   礼部尚书李秀泰的大儿子李帆坦言道:“微臣以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寿王都有一定的威胁,只要是对殿下的大位有威胁的人,都该重视。”   除了太子太傅任西海任老先生不在之外,他的基本班底都在这儿了。   所有人都在在意这个事情,在意顽劣的寿王忽然成为了威胁。   太子多看了李帆一眼,才和声的道:“不知道诸位听说过上古汉末,曹丕和曹植的故事没有?”   他不待大家回答,就自顾自的道:“曹植文才横溢,年少之时就写出了震惊天下的《洛神赋》,虽然比不上铭淇的《劝学》这么惊世骇俗,但在写美景美人的文章里面,也是千古绝唱。   而且曹植本身非常聪明,又很受其父曹操的喜爱,但为什么年龄和曹丕差不多的他,最后却没有接任王位,最后篡汉成为一国之君呢?”   顿了顿,太子对李帆道:“高霂,你来回答。”   李帆心中叹了一口气,答道:“因为曹操需要的是一个心狠手辣、果断坚毅、能文能武的儿子,这样才能保住他们曹家的地位,并且能保证篡汉成功,打造曹家天下。   和曹丕相比,曹植太过于注重文学方面,喜欢文人,又和文人交好,自身性格软弱,对政治没有半点的擅长,更别说军务了。   如若把王位交给了曹植,曹家必然会崩溃,曹操数十年的努力一定会付诸东流,所以曹操从实际出,选择了曹丕。”   “事实证明,曹操选得没有错。”太子接着说道:“那么诸位认为,我和铭安是不是跟曹丕曹植有点相像呢?”   众人稍微沉默了一下。   孙彬立刻就道:“《洛神赋》岂能和《劝学》比?曹植能凭借《洛神赋》得到全天下文人的支持吗?不能!但寿王却可以!”   太子讶然道:“怎么在你们眼里,《劝学》就是寿王写的了?铭淇岂不得气死?全天下的文人学子,同样也得被气昏啊,非要讨伐你们不可!”   沈明勤沉声说道:“即便如此,隐患也非常大。殿下您是在宫外,寿王是在宫中,如果柳铭淇继续的教他知识,让他不断的讨好皇上,让皇上越来越喜欢他怎么办?”   太子皱了皱眉头,“你们是越想越夸张了。即便是如此,在我没有犯错的情况下,父皇会因为喜欢寿王就换太子?那你们太小看父皇了。而且丞相、尚书、御史台他们会坐视不管吗?不可能!”   太子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长幼伦理在大康是非常讲究的事情。   只要成为了太子,没有天大的罪过,群臣绝对不会同意换太子的。   开什么玩笑?   还要不要规矩了?   如果今天换这个做太子,明天换另一个做太子,那整个朝廷不就乱套了吗?   到底群臣该向谁效忠,该辅佐谁来熟悉朝务?   昨天才是二皇子,今天就变成了三皇子,再等两天就变成了四皇子……皇上,你还是杀了我们吧!   这也是大康吸取了前朝的教训,特意这么安排的。   对一个延续之中的国家来说,稳定大于一切。   不用太子多么惊艳,只要能萧规曹随,就能推动帝国进步。   就拿当今皇上来说。   本来当年先帝是想要立二皇子礼王为太子的,或者是坚毅敢任事的四皇子肃王。   但最终他还是遵从了太祖的规定,立了当今皇上。   结果怎么样?   三十年下来,就连偏远山区的愚民,都感恩当今皇上的仁慈恩德。   所以经过了这么一个例子,群臣更不可能允许皇帝乱来,哪怕是当今景和帝。   太子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他本身就是要立志做一个好皇帝,怎么可能去胡作非为,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既然是如此,他的太子之位就是稳稳的。   别说是铭安,就算铭淇是皇子,也夺不了他的皇位!   ……   大家见到太子自信满满的样子,有心想要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位未来的九五至尊的气度,的确是远常人。   就凭借着他的那些认知,心中的坚毅,寿王的威胁就不是那么的大。   林耀却是不甘心,“太子,正所谓有备而无患,我们始终要谨慎一点。不如交给我们去做吧,我们知道分寸的。”   “不用!”太子摇手道,“昌辉你不要乱来。……你们大家都冷静一些!铭安才七岁多,我都二十七岁多了,难道还要担心这个一个孩子?   你们能想象全天下的人不选一个三四十岁的皇帝,却偏要选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皇帝?   这不是开玩笑吗?大康真要到了那一步,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好吧。   太子连这个理由都说出来了,大家伙儿觉得今天是没办法劝服他了。   但是包括孙彬和沈明勤在内,都认为太子的一条条理由,尤其是这最后的年龄差,更是一个不可动摇的优势。   不过李帆却还有想法。   他沉声道:“微臣认为,殿下可以不用担心寿王的威胁,但微臣叩请殿下招裕王世子为东宫侍读!”   李帆这么一讲,众人的脸色不觉都有变化。   孙彬当即就符合:“殿下,此计甚妙!还请殿下采纳!”   林耀暗叫不妙,有心想要搅和这事儿,可忽然看到对面的李帆对自己投来一个阴狠的眼神,心头吓了一跳,赶紧的闭嘴不语。   上一次他好不容易才从绣衣卫的手上挺了过来,如果被李帆给卖了的话,他这条命基本上就没了。   以前还有可能判处流放,但如今柳铭淇俨然已经成了圣人。   刺杀圣人,这罪罚不是处斩,全天下一样会闹翻。   包括他老爹,也同样会吃尽了苦头!连官都当不了。   太子听着他们这么讲,微微笑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是想要他不再教铭安了,拉他到我们这边来吧?”   “是!”   李帆毫不犹豫的承认道。   太子道:“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因为铭安的事儿,而是觉得铭淇挺有意思,而且很多想法都很有新意,对我可能有不错的启。   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太子可没有资格去去招揽一位亲王世子作为侍读,这在皇室和朝廷的规矩上,都不可能允许的。   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铭淇已经俨然是新的圣人,除了父皇之外,谁有资格让他去办什么事情?更别说是来我太子东宫做事儿了!   可你们也不要失望,铭淇应该就是下一任的宗正。到了我登基过后,不是一样的就可以倚重他的力量了吗?到时候你们可要和他好好相处才是!”   李帆点点头,紧接着道:“殿下,既然裕王世子都是圣人了,肯定不再适合教导寿王。我们准备找人去上书,让他不再担任讲读官这个职位,您看行吗?”   好个李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既然太子暂时不能用柳铭淇,那就让寿王也暂时不能用,这样就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对太子最有利。   转眼能想这么多东西,真不愧是太子麾下第一军师。   但是,太子这一次又否定了他的意思:“高霂,我们不能这么小气,这样做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好……好了,你不要多说了!   正巧昨晚铭淇给了我一百包大白兔奶糖,我留下十包,剩下的你们带着回家给家人吧!   大家都多休息几天,别想太多,过了年这大雪灾的事情,恐怕我们又得忙起来了。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李帆在心中又叹息了一声。   太子殿下现在是越来越妇人之仁了啊!   在危机出现一点苗头之前,就该先下手为强,不然到了以后,反而会更加的麻烦!   可他又不能违背太子的意思。   这些事情,如果太子没有表露出强烈的愿望,他们这群手下去做,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确实是在这风口浪尖之中,自己等人如果盲目的行事,还会给太子惹来不小的麻烦。   寿王有了《劝说》的光环来护体,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是无懈可击的。   唯一能做的拉拢柳铭淇一事,却又难以执行。   东宫虽然仍旧稳当,可不安分的因素越来越多,始终会是一种隐患。   有了柳铭淇这个并不能掌控的人,真是横添变数呐!   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一个粗俗无比的莽夫,竟然忽然会变得这么聪慧。   难道真的像是别人所说,溺水之后就有机会顿悟!? 第二百七十六章 甘蔗断货了!【第四更!求订阅!】48/109   饱饱的睡了一觉起来,柳铭淇觉得空气特别的清新。   虽然现在已经大年初三了,可《劝学》的余波远远没有停歇。   从大年初二一大早来拜访他的人就络绎不绝。   他们都是白身,顶多是举人,但没有做官。   去年景和三十年本来该开科举的,可因为大型的蝗灾,所以殿试直接推后一年,这些学子基本上就都呆在京城。   官员们其实也想来,不过他们却不能和宗室有交集,不然就是害了柳铭淇。   于是有太祖法令傍身的柳铭淇,让大管家田荣在府门前面给来访的各位道歉,说宗室子弟没办法结交士子,还请各位见谅。   他这么说起来,大家自然也没有办法。   毕竟设身处地想一想,柳铭淇的确是需要避嫌。   所以虽然一颗炙热的朝圣之心没办法得到满足,却也是表示了理解。   当然大家又不是没有得到回礼。   每个前来的士子文人,都得到了一幅柳铭淇亲书的《劝学》……的印刷本。   那份原文已经被皇帝收了去,挂在了御书房里面,众人自然是不敢抢的。   也没有人敢说裕王世子你也给我写一份吧。   怎么?   皇帝有了一份,你也想有一份?   那皇帝的位置你是不是也想有一个呢?   来呀,狗头铡伺候!   得到这个圣人亲笔写的《劝学》印刷本,本来就已经是很高兴了即便是柳铭淇的字写得实在一般,但那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们还每人获赠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始终没有什么机会面对大家出售,所以在很多人眼里仍旧是一个神秘的美味。   能白得一份大白兔奶糖,文人学子们自然是高兴得很,连呼裕王世子果然是豪爽大方。   到了下午,专门就有人为了大白兔奶糖来走一遭。   但裕王府也没有小气,裕王妃说了,来的文人学子都,给咱们家铭淇宣扬一下,让他更加的名满天下。   好吧。   其实大白兔奶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而且天下的舆论,从来都不在这群年轻人身上,他们再长大二十年,成熟稳重的进入了朝廷才有可能。   但是呢,凡是进入朝廷的人,他们为了维护自己一辈子所学,为了维护“秩序正义”,必然不可能反对《劝学》。   不敢反对《劝学》,那他们都不能推翻柳铭淇,否则便是跟天下人作对。   因此其实柳铭淇现在已经是稳得不能再稳。   别说他了,朱熹还不是圣人呢,就敢偷尼姑,就敢偷大儿媳妇,简直是道德败类,但人家却还是凭借着一身学识,成为了最后一个配享孔子庙的准圣人,地位高得吓人。   连朱熹都能混到这一步,我柳铭淇凭什么不能?   咳咳。   当然了,他干的那些丑事我是不会碰的。   仇香小姐姐……   唉,算了,太子的女人,我去想那么多干嘛?   欢喜和忧愁思虑不断交织着的少年,顿时觉得空气都不大新鲜了。   ……   去往饭厅的路上,他正好遇到了巧莲小姐姐也去吃饭。   “稀客啊,巧莲姐姐。”柳铭淇打趣道:“你都有空回家了?怎么我昨晚没见到你?”   巧莲自从跟了柳铭淇之后,她的屋子就在柳铭淇的卧室旁边。   只不过通房大丫头也没有轻松多久,便被柳铭淇带着去做了白糖,然后便一路从绣衣卫衙门搬到了东城外面的巡捕衙门工坊,越来越忙。   巧莲白了少年一眼,“瞧你还能高兴得出来,咱们的甘蔗存货最多用到正月三十,接下来无论是白糖还是大白兔奶糖,你都不要再想了!对了,到时候我也搬回来伺候你了,高不高兴呀?”   其实我是很高兴的。   不过如果你能再过一年多说这话,我会更加的高兴。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小爷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啦。   少年心中意想着,倒也没有先说话,带着巧莲到了饭厅,让他们送上了早餐,才细细的询问起了白糖的生产状况。   两湖区域、四川和西康大雪封路的事情,柳铭淇是晓得的。   所以在十二月下旬开始,渐渐的甘蔗就已经断了供应,这也很正常。   “幸好我够聪明。”说起了甘蔗的断供,巧莲小姐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又有些得意:“十一月底不是咱们京畿地区就下了十几天的暴雪吗?那时候四川和湖南可没有下暴雪。   我感觉到好像有点不妙,生怕京畿地区继续的暴雪封路,所以飞鸽传书让那边尽快的加大运力,争取多运一些过来,免得断了货。   反正都是咱们出钱,他们想着多运就多运呗,结果截止到十二月底,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口气给运来了八百万斤甘蔗!   所以才能供咱们直接用到正月底,不然按照以往的运送标准,能用到正月十五都是谢天谢地了。”   柳铭淇给她夹了一块冷切猪头肉,道:“巧莲姐姐你劳苦功高,就凭着这一手,你都已经可以出去当掌柜了。”   吃着猪头肉,小姐姐却并不觉得很香,她感叹道:“但是现在还有接近五百万斤的四川和湖南两省而来的甘蔗,完全就被堵在了路上,进退两难,明明距离都不是很远了,却根本没办法动弹啊!”   “我记得四川到陕西还有几条路,陕西没有受雪灾,不能从那里出来吗?”柳铭淇说着他的见解。   “陕西没有受雪灾,可是大部分的甘蔗都距离陕西边境太远了呀。”巧莲说道:“陕西那边路不好走,又绕了一截,都是准备走湖南湖北一条路直接过来的。结果哪晓得堵在了路上,现在改道去川陕边境的话,难度可不小于直接走原路。”   “好吧!”   柳铭淇承认自己浅薄了,比不上劳动人民质朴的实践经验。   巧莲询问他的意见道:“你倒是说一说,这停产了怎么办?要不要咱们从浙江、广东福建拉一批过来应急?”   小姐姐这么心急也是有道理的。   人家刚刚才做了两个多月的主管,就马上要被打回原形了,这怎么像话?   以后嫁给殿下的时候,一个普通的如夫人和一个掌握着白糖跟大白兔奶糖产业的如夫人,能是一回事儿吗?   说不定自己做得好了的话,殿下还能给自己求一个恩典,成为侧妃呢。   还有,自己努力做好了白糖工坊、大白兔奶糖,给殿下赚很多很多的钱,以后我的儿子们,不也能用加恩令,成为公爵吗?   所以啊,一个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   嗯,而且还不能吃独食,等到再过两年,自己就把绿玲小丫头给拉进工坊来,自己两人成为攻“受”联盟,才能和殿下的正妃娘娘比拼一下呢。   柳铭淇对于这一点倒没有想过,“从浙江那边运送的话,大运河起码要到三月份才能开始启用,然后还有一个月的运送期,甘蔗能保证质量不腐坏吗?   广东和福建那边,直接走海路,走江苏的连云港上岸,然后一路运到京城,这样子最近。可你再加上联络商人的时间,恐怕前前后后也要一个月多时间吧?”   “行不行,总要试一下才知道嘛,做生意怎么能死等一方面呢?”巧莲坚持道:“浙江那边干脆不等大运河了,直接还是从杭州湾出海,到了连云港上岸,用驴子拉车运送,成本比我们从四川和湖南收购能高一倍,但是二月份的时候应该可以到,也不至于停工很久,损失大。   另外同时,我们也可以让广东和福建那边同时进行,这样就只是比浙江晚了一个月左右运到,两者交替着运送过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多生产一些储备白糖起来呢!”   甘蔗是有生产期的,而且还有保质期。   一般来说广东和福建那边八月份就可以开始收割,然后一月份左右收割完毕。   四川、湖南和浙江稍微要晚半个月一个月的,但最迟二月份便可以收完了。   收割完毕的甘蔗,天冷的时候还能存放一两个月,但是天热的时候最多一个月就不能用了。   因为它会酵。   酵了之后的甘蔗,是不能榨汁做白糖的。   一般现代就是场地收割了之后,直接运到附近的白糖厂去榨汁做白糖的,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但在古代做这个,就必须要考虑好。   柳铭淇对巧莲说了这个需要注意的事项,结果巧莲小姐姐道:“这就看看吧!运过来的时候认真检查,将变了质量的甘蔗扔掉……如果全都变质了,那就算我们倒霉,亏损也认了。”   少年不觉晒然一笑:“巧莲姐姐,如果放在一千年之后,你肯定是一个做生意的女强人。”   “我们女人做事情,还不是为了你们男人?”巧莲赶紧的争辩了一句。   她生怕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全力做生意了。   那怎么行?   我可是要给殿下生儿育女,让孩子们成为堂堂正正的郡主和公爵的呢!   “好,为了我们裕王府,为了我,你辛苦了!咱们府上还有谁比你更能干?”   柳铭淇也不是不懂得甜言蜜语的人,几句话就把巧莲小姐姐宽慰得心花怒放。   想想这个年代的女孩子真容易满足,换了现代的那些永不知足的女孩子,那才是男人们的悲剧来源!   ……   13ooo的更新哈!   不要再说什么寄刀片之类的话,严重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啊,对吧~   你们该多用订阅来鼓励我才是嘛!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雪灾来临!【第一更!求订阅!】 俗话说得好,快乐的事情一闪而过,不快乐却永远伴随在心中。 大年初一柳铭淇大大出了风头,顺便带火了寿王,景和帝还颇为感受了一番幸福的烦恼。 先是寿王的几位讲读官纷纷来辞职,声称自己没办法和没资格教授寿王这种精通圣人文章的天授聪慧之人。 皇帝当然是赶紧挽留。 他可是知道这位“圣人门徒”的来由是什么。 就是被鞭子给抽出来的! 论真正的各种琴棋书画的知识,寿王还非常的欠缺。 如果这些老师不教他,估计寿王很快就会陷入被柳铭淇全盘教育的恐慌之中,大喊救命。 孩子的教育,一松一驰,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马上巨大的压力就紧跟着来了。 大雪灾! 级大雪灾! 到了大年初四的时候,六省暴雪都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烈。 一个个的消息通过飞鸽传书汇总,朝廷终于确定了六省大雪灾的事实。 哪怕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现代,大雪灾都会引巨大的社会问题,就更别说在古代了。 原本大部分朝廷官员们会休沐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可此时也不得不赶来上值,商讨要怎么赈灾的问题。 幸好此时景和帝手里的银子,已经增加了一千五百万两,大家对于这么大一笔横财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是安心了许多。 赈灾最重要的还是粮食,就跟后世一到大灾害的时候,必然是方便面几千万几千万包的往灾区运一样。 人们只要有了吃的,那大部分的情绪就能控制住。 像是我大明,陕西的匪患不断,一直折腾了几十年,不就是没有粮食吃的原因吗? 试一试每个人一百斤的粮食,他们马上就能稳得住了。 可惜我大明无粮,无钱,官商无良、无德,还遇上一个疯狂折腾的皇帝,这才唱了一悲凉的凉凉。 大康朝廷做得很好的是,早在十二月下旬,便已经用疯狂的六百里加急,不惜人力马力的奔驰向了江南,向江南总督刘仁怀传旨意。 虽然传递消息是用信鸽,但朝廷下达正式命令和旨意从来都是用驿站的驿马来传递的。 因为这个才正式,才不容易出意外,更不容易被有心人混淆视听。 否则有人假借朝廷的名义,自己用飞鸽传书给地方官吏,为自己牟利,那又怎么区别? 敢袭击驿站信使的人或许有,但你让他们伪造一份朝廷文书、伪造一份圣旨,可能吗? 这些都是特殊用纸,而且有严密的印章来印证,想要做到这么好的手艺,在民间可谓是几乎不可能。 在六百里加急的情况下,圣旨不断击鼓传递,五天就能从京城狂奔到杭州,抵达江南总督府。 现在这个时候,刘仁怀应该已经在积极筹备粮食,准备运往附近受灾的四个省份了。 浙江的东面就是安徽和江西,这两个省的东面便是湖南湖北,这四个省再加上京畿地区,就是大康的腹部地带了。 从浙江运送粮食到这四个省份,显然就是最划算的。 如果有水路,倒可以通过大运河先抵达京畿地区,再从京畿地区往南面直达湖北,这个就比从浙江到湖北要快。 可奈何现在才是正月初几的时候,大运河正处于枯水期,运送基本上都停滞了,根本比不上6路快捷。 而且浙江和江苏根本没有受灾,道路非常通畅,最适合作为赈灾的主力道路动脉。 说起来,这一年的时间里,整个天下最忙的人肯定是皇帝。 但排在第二位的,不是丞相曹仪,更不是忙得飞起的帝京府府尹苗炎,而是江南总督刘仁怀。 本身江南总督这个职位担负的责任就很多,面对的环境就很多。 不然也不会有“成功的江南总督必然是阁老”的说法了。 能在江南这一片地儿都能操办得好,当一个副丞相是绰绰有余的。 刘仁怀不但是把江南打理得井井有条,在赈灾上面也一点都不含糊。 从三四月的湖北云梦泽水灾开始,再到七八月的蝗灾,再到现在大雪灾,每一次都要靠刘仁怀在江南积极的筹措钱粮,输送到这些地区,才能保证灾民的用度。 嗯,说保证用度不好。 应该是让他们能保命。 能在大灾大难的年份让最底层的老百姓活下来,这样的功绩放在古代,就是了不起的功德无量了。 刘仁怀之前最漂亮的一笔,就是在江南用一千万石陈粮,换取了五千万石的麸糠,将它们运送到了各个灾区。 这可真正的是救命粮食。 直到太子从两湖地区离开的时候,两个省份仍旧还存有两三百万石的麸糠可供使用。 现在遇到紧急灾害,这两三百万石麸糠真的是挥了极大的作用。 而之前两次,刘仁怀以极高的手段和极快的效率,有效的支撑了赈灾,不但皇帝对他很满意,几位相爷对他也是交口称赞。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刘仁怀最多一两年就会直接入阁,成为新的一位副丞相,这个概率比京畿总督熊文庆入阁还要高。 现在又是到了考验刘仁怀的时候了,皇帝对他很有信心,知道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障四个省份的救灾工作。 那么,如今还剩下两个省份,是江南地区鞭长莫及的,必须要朝廷亲自管的。 四川。 西康。 两个省份都在四川盆地里面,且除了几条道路之外,基本上和外界隔离开来。 这样的情况最麻烦,一旦生了什么大灾害,救助根本就来不及。 但前面都说了,四川是西南三省的粮仓,而西康又关系到了帝国核心地带的安全,都不能放任不管。 “截止去年11月,四川新粮入库之后,汇报而来的数据是存粮一千八百七十五万石。”户部尚书王飞腾汇报道:“考虑到一般情况下,贵州自己也有一定粮食收成,所以至少在四月份之前,是不用给贵州拨粮的。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四川和西康两个省份,总的来说如果把存粮用上,还是可以支持过这么一年的。” “不行。” 丞相曹仪直接就否了,“四川的存粮关系到西南三省,关系到京畿地区的安全,至少要保持他们五百万石的存粮,以备最艰难的时候。现在明显不是最艰难的时候,所以必须要积极从外面运送粮食过去。” “可暂时也送不过去啊。”王飞腾苦笑道,“陕西那边昨天来了飞鸽传书,他们连续三次想要从栈道送蜂窝煤和蜂窝煤炉过去,都被大风雪给阻碍了。” “其实也不用紧张。”这边的南宫忌提议道,“去年咱们的麸糠粥的做法就很不错,四川境内大小地主无数,又有许多良田,他们手里肯定有不少的存粮和麸糠。咱们就先让四川拿存粮去换取三倍的麸糠,先给西康省运过去,不然四川还能挺得住,他们可就不行了。” 四川一个省居然能存到一千八百七十五万石粮食,是非常的不错了。 但你考虑到这些粮食是供四川、西康和贵州三个省份用的,顿时又会觉得不是那么多了。 西康真的是全大康最穷的地方之一,除了雅安一部分区域之外,粮食几乎没有产出。 如果不是四川每三个月就给他们运送一批粮食,那边的驻军也好,平头百姓也好,根本没办法生活。 有人说,既然西康不适合人们种植粮食,但又有军事的需求,便光是修建关卡守卫就好嘛,为什么还要平民百姓住在那里,白白的浪费消耗运送粮食? 第一个,民众住在哪里是千百年来自然形成的,你要让那么两百来万西康人走出来,在四川生活,他们肯定不愿意。 然后第二个原因,他们即便走出来,四川人愿意干?愿意让他们来侵占自己的土地?不可能嘛! 最后一个原因,朝廷也希望西康这些地方有点人烟,以便作为对边军的积极补充,不然只有边军在那边,很容易生活不下去——因为根本没有烟火气息。 再说了,边军大部分的人员都是要就地选拔的。 如果你把四川人选到西康边境去打仗,饶是川人善战,他们也恐怕不会那么死拼吧? 换做西康人自己来守城那就不一样了。 后面就是我的妻子儿女父母,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能退吗?我敢退吗?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西北三省、辽宁必须要有人口的原因了。 所以西康省的两百多万人口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边军家属,都是吃他们的军粮的。 人家男人在外面辛苦的守边疆卖命,结果你在后面连粮食都不给老子的家人吃饱,你说边军会怎么想? 天下苦秦久矣! 搞不好他们勾结吐蕃或者回鹘部落就反了。 因此,哪怕是朝廷这些年再艰苦,都从来没有调过四川一颗粮食。 就去年两湖蝗灾那么厉害和惨烈,朝廷也是舍近求远的从江南调集粮。 现在轮到四川受灾,自然是要竭尽全力救助。 南宫忌的说法,获得了在场大臣们的大致方向同意。 不过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却有细节上的不同:“麸糠是必须要兑换的,但运送往边疆地区,绝对不能全是麸糠,将士们会寒心的……一半粮食一半麸糠吧!” “嗯,冯大人的这话我很赞同。”副相马浩秋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抚慰他们的恐慌情绪。单是靠麸糠,只能保命而已,哪里能战斗?” 看吧! 这就是差别。 去年两湖地区受灾,大臣们都同意了柳铭淇的馊主意,用麸糠粥来救人,让民众们去买更便宜的麸糠来做饭吃,保住性命。 包括现在刘仁怀那边也是如此,肯定是麸糠占据了绝大多数,有多少麸糠他就要多少麸糠,保命要紧。 但边疆地区就不一样了。 那边是要守护边疆的,是要和凶狠的草原部落打仗的。 天天喝麸糠粥,就好像叫他们天天吃土豆和红薯一样,全身耙软,根本没有力量,哪里打得过身强力壮的敌人? 这就跟我大清末年的时候,为什么战斗力奇差? 你去看看那个时候外国人给清军照相的照片,跟现在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一样的身高和身体,这样的军士能打仗吗? 同理,当倭寇再次入侵的时候,连中x军都是瘦小瘦弱,怎么去和禽兽们拼杀? 都不说什么武器落后了,身体素质人家一个就能顶我们四五个,那真不是吹的! 但到了二十一世纪,你再看我们和东洋人的身体素质比较? 不说一个人打他们十个,一个人打两三个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吃饭和营养的重要性。 我大宋和大明亡就亡在这上面,军士就跟猪狗奴隶一样,你说这样的军队能保家卫国? 笑话! 大康朝就是吸取了前朝的这个教训,每年禁军、边军、驻军的粮食和俸禄是得足足的,不敢有半点怠慢。 “如果是这样,朝廷就需要给银子了。”钟昶看着景和帝,“皇上,臣建议先给四川拨款四百万两银子,按照今年蝗灾时节一比三的兑换价格,去四川大规模收购麸糠。粮食先由四川粮仓出,麸糠就由朝廷出钱。 等到雪灾处理得差不多了,立刻就从京畿地区运粮过去,狠狠的打压粮价,然后再在四川本地收购一批粮食,弥补仓库的损失。” “可!” 皇帝点点头,对金额表示了同意。 四百万两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可现在朝廷有钱了,皇帝这才收入了一千五百万两呢,相对于四川、西康的重要性,四百万两并不多。 当然了,这四百万肯定不会全部从这里出,户部会出一部分,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 只不过因为这几年灾害频,导致户部非常空虚,所以才需要皇帝的帮忙。 有责任心的皇帝小金库是拿来补贴朝廷的。 没有责任心的皇帝,小金库是拿来供自己享用的。 大康朝很幸运,这个皇帝就是典型的用自己的钱补贴朝廷的。 不能简单的说这样好不好,但人家一颗为民众着想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冷血魔头葛松道【第二更!求订阅!】 几个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着,就把救灾的第一步脉搏给理出来了。 景和帝听得高兴,顺口道:“那好,这事儿就全权让葛鸿廉来处理吧!” 众位大臣一听,大部分都吓得脸上变色。 曹仪这么稳重的丞相,都忍不住道:“陛下,还请三思啊,这事儿不能让葛鸿廉来干,请陛下遴选他人吧!” “是啊,陛下,臣附议!”户部尚书王飞腾也赶紧说道。 “臣附议!”副相南宫忌也皱眉道。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一向刚毅果敢的冯玉强,也道:“陛下,微臣也认为,人选应该再慎重一些。” 好嘛。 皇帝提了个人选,好多人都在反对。 真是有点尴尬啊! 乍一听,大家或许还会觉得,是不是皇帝提议的这个人不靠谱? 当然不是! 葛鸿廉,本名葛松道,字鸿廉,今年四四十岁。 他十九岁就获得了当年科举考试殿试的第二名,实打实的榜眼郎。 二十四岁葛松道本来可以从翰林院直接入六部的,不过当时的翰林院掌院学士非常赏识他,想要让他有更多的基层磨练,就向皇上求了一个贵州罗甸知府的位置。 罗甸知府是从四品,但执掌一方土地,管辖二十几万百姓,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起点了。 只要他能熬上五六年,做出一番功绩出来,那么步步高升,四十岁左右回到京里做一个六部侍郎是绰绰有余。 当年他去罗甸的时候,吏部给他的评语是“性格内敛、行事温和”,这个评语也正是派他去土人众多的贵州当知府的重要原因。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 葛松道去罗甸的第二年,便遇到了一场自然灾害,土人们被人煽动,直接冲进了罗甸府城烧杀抢掠。 葛松道拼尽全力,带着两千守备军和衙役,打退了土人的进攻,将他们驱赶了出去,但留下来的却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罗甸城。 最让他悲愤欲绝的是,叛乱的前两天,他的老父亲和母亲,同他的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儿子,来到罗甸探望他。 结果就遇到了这场叛乱,葛松道的父母妻儿全都在乱军中身亡。 从此之后,那个“性格内敛、行事温和”的葛松道就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葛松道。 自打那一天起,除了打理政务之外,葛松道一心就扑到了剿灭桀骜土人部落的事务上面。 就在这一年,葛松道亲自率领驻军和招募而来的民勇,屠五个土司部落,斩杀四千八百男丁,妇人小孩全部迁移至官府指定地点,女人和汉人婚配,孩子跟着父亲姓,并且只能学大康语。 第三年,屠七个土司部落,斩杀七千九百男丁,妇孺遭遇同上。 第四年,葛松道升任遵义知府,同年屠十一个土司部落,斩杀一万三千男丁,妇孺遭遇同上。 第五年,屠十二个土司部落,斩杀一万八千男丁,妇孺遭遇同上。 第六年,因为两个州府一片大治,安稳祥和,民众生活安居乐业,葛松道再次升职成为贵州巡抚。 就任贵州巡抚的头两年,葛松道更是冷血,一口气屠了三十三个土司部落,斩杀五万四千男丁,妇孺遭遇同上。 经过这么连续的五年丝毫不手软的屠戮,贵州桀骜不驯的土司群体大半灭绝,又逃跑了不少到南诏去,剩下的土司部落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个。 这二十个土司部落简直是吓得跪了,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全都被宰了,他们都算比较温和的,从这以后就直接跪下了。 汉人们不但可以去他们那里自由自在的做生意,更可以去采药、种植土地,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阻拦的话就是被灭族的下场。 哪怕是愚昧野蛮的土司们,也丝毫不怀疑葛松道这个疯子的冷血残忍。 不是没有土司跑去朝廷告状,也不是没有那些道德圣人感到不满意,但这些杀戮相比起葛松道八年就把混乱的贵州治理得妥妥当当来说,真的是不值一提。 在葛松道治理之下的贵州,没有兵灾,没有民祸,就这么两项朝廷每年节省的银子就达到了三百多万两。 同时葛松道还把那些被剿灭的土司部落的土地分给了流民们,让他们得以繁衍生息,他也在贵州修缮了十多条的道路,大大的增加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加强了管辖的力度。 除此之外,葛松道还做了十几个水利工程,增加了耕地面积和产粮,尽可能的让民众们能吃上东西。 八年前葛松道卸任贵州巡抚的时候,贵州人口已经从两百多万暴涨到了四百万,比起甘肃、陕西等省份的人口都多。 这里面除了自己民众和土人女人的生育之外,还有不少南诏过不去的农民投奔过来。 瞧瞧,贵州这样的穷地方都能吸引南诏人投奔了,这不是仁政是什么?这不代表着葛松道的功绩又是什么? 就凭借着这些,景和帝对葛松道是大加赞赏。 他这个人很仁慈,但那是对自己的臣民。 那些土司就跟禽兽一样,时不时就要掠夺杀害自己的臣民,一遇到讨伐就装孙子,时不时的就反叛……这样的家伙,他早就想要收拾了,就是一直找不到人选。 结果老天垂怜,把葛松道送到了贵州,从此贵州大治,皇帝心情非常的愉悦。 你说他为什么要处罚这样的能臣干将? 不可能的! 饶是有多少御史弹劾葛松道,景和帝一律留中不。 实在闹得很的,景和帝干脆就派他们去贵州呆一两年。 凡是去过的,回来这毛病就好了,再也不敢说什么葛松道残暴无道、大罪当诛了。 不过丞相们却觉得葛松道的戾气太重了一点,于是派他去了西康,当西康巡抚,在他三十二岁那一年。 按理说贵州都够穷了,结果西康更穷,这种意味明显就有点打压。 但这是丞相和尚书们都公议决定的事情,皇帝也不好多说,只能是抱着锻炼人才的想法,给他写了一封御笔信件,表达了自己的期望和鼓励。 葛松道并没有让皇帝失望。 他去西康的日子里,仍旧是残忍残酷的屠戮当地大山里面的土人,特别是那些和吐蕃、回鹘勾勾搭搭的部落。 两三年的时间里,西康的土人少了二十多万,汉人移居过去了十几万。 葛松道的另一个技能点也被激了出来。 他直接在边境地方大肆的修建完善城防,把一个个的城池打造成了全副武装的刺猬,让那些吐蕃和回鹘部落每次都碰得头破血流,干脆就不再来这边吃瘪了。 于是,五年之后他就直接升任为西南总督,统管四川、西康和贵州三省事宜,一直到了现在。 别看葛松道当了西南总督,可他对剿灭桀骜不驯的土人部落仍旧有着狂热的情怀,就这么五年的时间,他都又杀了三省的十几万土人。 哦,对了,四川本来也有不少土人的。 但听说了葛松道当驻地就在成都的西南总督后,这些土人立刻爆了强大的融合热情,乖巧热情得差点让人认不出来。 就这样,不少土人部落还是直接被扫荡了,吓得他们每天都心惊胆颤。 现在在整个西南三省,葛松道就是一个魔头,就是一个阎王爷。 不仅仅是土人怕他,就连汉人们都怕他。 葛松道对于土司部落和外界的开放非常看重,要让他们多和汉人交流做买卖,但绝对不允许汉人商人对他们坑蒙拐骗、以次充好。 遇到这样的商人,一旦查实了,直接抄家,全部配到海南去喂蚊子。 在西南地区的二十一年的时间里,葛松道手里流放抄家的商人就有四千四百四十五户,直接处斩的还有七百多户。 你说这么酷烈的手段,哪个商人在他手下做生意敢坑蒙拐骗? 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然,就如同当年葛松道在贵州做的那样,如果他仅仅是一味镇压杀戮,那么他顶多就是个酷吏,几年之后就会下台。 正因为他同时融合了民众,给贵州修建水利和道路,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好处,大家才对他称赞有加。 他在西康和四川同样这么做的。 并且别看他对商人很严厉,但他同时更严厉的对待外来的商人、特别是大商人大商号,几乎就是对他们处处设限制,不要他们在四川做起生意来。 这样有着地方保护,凭借着本身南诏、吐蕃、土司山区等地的珍稀商品,西南三省的商人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怨言并不是多。 也因为葛松道恩威并济的管理,带来的结果也是很好。 西南三省的物品流通很顺畅,农业展也比较顺利,这些年以来,哪怕是经常有受灾,西南三省大致上都不用朝廷来分神。 不用朝廷花大量的钱财在这么一个穷困封闭的三省,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功劳! 好事的京城小官儿在排谁能进入京城,担当六部尚书或者是阁老丞相的名单之中,葛松道就位于第二位,仅次于刘仁怀。 只不过葛松道不被许多人喜欢,所以他入阁的时间肯定要晚几年,不像是刘仁怀那么的快。 …… 经过十六年的时间,阁老和大臣们已经彻底认识了葛松道,知道他是一个能臣干将。 但唯独有一点,大家都很担心他的杀心太大。 都说苗炎是杀神,他比起葛松道来说,就是个弟弟! 对了,葛松道本来是儒家学子,经历大变之后,他转投了法家,现在成了法家在朝廷外面的一杆旗帜,亮丽得很! 如果这一次的赈灾购买粮食、和商人打交道,全部都交给葛松道的话,连一向严厉著称的冯玉强都怀疑,几个月过后,四川的粮食商人还没有能活下来的。 别怀疑。 越是遇到大事,葛松道就越是冷酷无情,一切以最终目的为准,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在四川你这些商人想要像在帝京府一样,卖四十文一升的粮食? 呵呵 恭喜你,最好的结局就是去海南晒太阳喂蚊子。 一个搞不好就是斩示众的下场。 可这样一来,四川是不是就会变得很乱,从而无法应付这么大的雪灾呢? 不能乱! 千万不能乱啊!! 一是担心吃不了饭的民众们会被有心人煽动,动乱之后,带来一系列的恶劣反应。 另一个是担心葛松道杀心大起,直接来个血腥的镇压屠杀,杀得四川和西康尸横遍野。 你说暴乱杀戮抢劫的人该不该杀? 当然该杀! 可这样一口气全部杀光,也未免太惨烈了!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葛松道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但作为一个国家的掌权阶层,大臣们却不得不考虑,不得不多想。 所以大家都觉得,另外派一个人去统筹规划赈灾事宜,让葛松道在旁边协助和做具体事项,这才比较妥当。 万万不能让葛松道这个疯子一个人干!绝对不行!! …… 景和帝觉得他们大惊小怪。 鸿廉又不是杀人魔王,他只是对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举起刀子,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苗炎都能和那些粮食商人妥协,葛鸿廉不会? 他把自家民众杀得尸横遍野就开心了? 不可能嘛! 这些年西南三省大治,人口增加了不少,还减轻了朝廷的负担,节省了不知道多少的军费开支,这就证明了人家的能力。 就这样的人,你们还要制约他? 但是群臣们反应太激烈,也让景和帝不可能硬生生的顶回去。 他沉吟着道:“你们觉得谁去比较合适?是丞相们吗?还是太子?” 葛松道是西南总督领兵部尚书衔,妥妥的从二品,和尚书们是一个级别。 这样的边疆大吏,你要找个人去总揽全局,去让葛松道做副手,那么级别只能比他高。 所以只有正二品的副相们和从一品的丞相才有资格。 丞相曹仪不可能离开朝廷,那么就只有正二品的副相。 副相之中南宫忌马上就六十一岁了,肯定不能去,因此剩下的人选就是马浩秋和钟昶。 另外太子身份然,而且还有两湖地区的治理经验,也是可以去的。 听到这话,钟昶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陛下,太子忙碌了几个月,十一月才回京,此去西南恐怕又要花上三四个月,就暂且让他休息休息,让微臣去吧!” 景和帝问众臣,“你们觉得呢?” “钟相可以。” “很好。” “微臣赞成。” 一群人纷纷表示了同意。 钟昶的身份能力自然不用说,他经常在外面跑,熟悉地方上,处事又不稳重,去西南正好。 身为副相的他,在各种事务上面也不会遇到朝廷的推诿,得到的帮助也会更多。 亲自派出副相赈灾,也会让西南三省的民众知道朝廷对他们的重视,心里更会安稳一些。 灾情之下,景和帝也没有多迟疑,“那好吧,事不宜迟,青古你好好协调一番后,就尽快带人出吧!” “遵旨!” 钟昶认真的拜了下去,“微臣一定鞠躬尽瘁,不负陛下所望。” “言重了,言重了。”皇帝微微一笑,“你们大家都要好好的,这个天下才会好。去的时候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朝廷可缺不了你。” “微臣遵旨,叩谢隆恩!” 第二百七十九章? 正月里【第三更!求订阅!】 朝廷之上的紧张和忙碌,一点都不能影响京城民众们的快乐。 在他们看来,暴雪已经成为了过去,最近一段时间天气放晴之后,整个儿都暖和了起来,正好可以到处窜门走亲戚,过一个欢快的春节。 当然了,穷人一般也没有什么好走动的,但有钱人和商人们却是参加着一个又一个宴会,青楼和戏楼的生意特别的好,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皇上是没有心情过春节了,但皇太后有呀。 她一口气叫了三个戏班子,轮流来宫里唱戏。 同时她也邀请了许多的宗室和勋贵家庭,让他们一起来看戏。 很显然,素老板的《梁祝》也肯定是在其中的。 《梁祝》出现了已经有两三个月,许多戏班子都开始了排这部戏。 比如京城里面最著名的十家戏班子,全都在排。 只不过本身《梁祝》的戏份就很考验人,音乐和服装等等配置同样的考究,所以哪怕是在腊月的时候,已经有戏班子拿出了盗版《梁祝》,反应也不是很好。 不是没有人去看,而是很多人去看,然后一边看一边骂,差点还把人家的戏台子给砸了。 戏班子一点儿都不敢挣扎。 能赶着花钱看《梁祝》的,必然大部分都是之前看过原版的,全都是宗室公侯子弟。 这些大爷小姐们的脾气可不好,见到一道美食居然变成了一坨屎,侮辱了他们心中的经典,哪有留情面的道理? 连续开始演出的三家戏班子,全都享受了砸场子的待遇。 京城十大戏班肯定是要脸面的,因此他们排得比较慢,如果是质量很差也不会急着去骗钱。 到了现在的正月里面,这些戏班子才66续续的放出了《梁祝》,此时的效果固然还是不尽人意,可终究还算是看得了。 至少那些没看过的,还有一些中等阶层的男女老少们,看得是眼泪直流,大呼再来一场。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看过正版的人们,在听他们讲多么多么好的时候,都是冷笑一声,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是垃圾的架势。 在这种时候,素老板从江南再次归来,在宫中献艺《梁祝》,不知道勾起了多少人美好的回忆。 《梁祝》在宫外的演,也就是顶多演了十五场而已,看了的人次还不到一万人,更别说很多人都还是“霸占”名额重复观看。 就这几天,不知道多少家的戏楼找上了素老板,想要跟她签十场、二十场的唱戏协议。 倒不是他们不想签多,而是知道自己没有这么能耐,独占素老板的《梁祝》。 以前人家就是戏曲九仙之一,现在更是基本上板上钉钉成为裕王世子的小老婆了,你敢强迫? 看那些文人士子不打死你! 像是过仙楼这样的萧素琴的老合作伙伴,能签个十场都已经是谢天谢地,开怀大笑了。 只不过这苦了萧素琴和戏班的成员。 准确的说,是苦了想要和柳铭淇多相处的素老板而已。 其余的戏班成员,巴不得一口气演个一百场、一千场,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当小地主、小富婆,从此安度余生。 不是开玩笑的,《梁祝》真的非常赚钱。 他们在江南只是演了三十多场,具体赚多少下面人肯定不晓得,但哪怕是戏班里面一个打杂的小厮,人家都抱了二百多两银子回来。 二百多两银子都够在帝京府远一点的地方买下几亩土地,修一个小小的院子了。 要是多赚一两年,哪怕是打杂的小厮,到河北、湖北这些周边区域,买下几百亩上好水田,当一个小地主都不是问题。 大家演戏有多少是为了艺术? 绝大部分都是为了钱! 就连萧素琴之前想着的,都是赚够了钱自己就找个好人家嫁了,拥有自己的财富当保障,哪儿都受不了欺负。 所以现在越累他们越是开心,毕竟累了有收获就是大好事儿。 …… 柳铭淇这几天也在走家串户。 先吃了礼王二伯家里的,再去睿王三伯家里……最后还轮到他们裕王府当庄请客。 没办法,这就是礼数。 幸好来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是五位亲王的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不到一百人。 在别人府上的时候,他们可能不好谈生意,但今天来到了裕王府,同柳铭淇一桌的八姑就开始问起来了。 “铭淇啊,这越是到春节,白糖就卖得越好,怎么忽然这边就不供货了?”八姑道:“我们商号还等着给河北、山东的客户货呢!” 睿王府以前只做高利贷,属于是缺德生意的。 不过最近因为有了裕王府的商号,而裕王对各位哥哥都说过,自家兄弟,你们要卖这些东西,我们都尽量提供……所以睿王府最近也开始慢慢的做起了这种商贸生意。 和他们来往的,其实就是其它地方的利子钱、钱庄老板们。 这些人家里都有钱,而且舍得花钱,同时也要去维护一些客户。 裕王府的这些新奇珍贵玩意儿,就最适合他们自己用和拿来送礼。 久而久之的,现在附近五六个省份的利子钱老板和钱庄老板,共计一百多家,都要找睿王府要货。 每个月随随便便他们就能赚到两万多两,可不是一笔小收入。 而且赚两万多两不是因为这群老板们的购买力不行,纯粹是因为裕王府的产量跟不上。 也就是肥皂和厕纸能敞开供应。 像是花香精油、白糖这样的王牌产品,每个月只能分配到那么一点。 更别说是大白兔奶糖了,京城以外的富豪勋贵们基本上就没有吃过——全都被京城的富豪贵族们给包圆了。 对于限量供应这事儿,大家本来没有什么怨言,可问题是现在白糖忽然就说快没有了,可能要断货一段时间,你说怎么不让睿王府心急? 所以才有了八姑来问一问。 “我也没办法,湖南和四川已经被暴雪给袭击了,甘蔗就在那儿运不过来,没有原料怎么办?”柳铭淇摊开双手说:“就现在生产的,都是之前我家巧莲聪明,花大价钱拼命抢运回来的,再生产十几二十天啊,就得断货。” “可现在总是有的吧?咋了,你还当奸商,准备囤货居奇的涨价不成?”八姑随口污蔑道。 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姐弟之间开玩笑,可旁边就有人看不顺眼了。 “芷雨,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铭淇是那样的人吗?”礼王世子柳铭观当即驳斥道:“你连铭淇都不愿意相信,那这个世界你还能相信谁?你不能侮辱铭淇的人品!” 八姑瞠目结舌,想要和这个书呆子争辩两句,又觉得自己说不过他,只能恨恨的闭嘴,对着桌上的食物就是一阵出气。 柳铭淇对柳铭观笑了笑。 很好。 小伙子很有眼力劲儿,就是要这么维护新圣人! 眼下少年可不仅仅只有铭观这一个铁杆拥趸,随着《劝学》散了出去,全京畿地区起码有成千上万的读书人疯狂的崇拜这位圣人。 他们之中许多人容不得别人说柳铭淇一句坏话,一心把柳铭淇想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人,还是不用上厕所的那种。 要是这在网络时代,那就太爽了。 柳铭淇在网上随便说句话,都能让无数人跪舔。 如果有仇家,都不用柳铭淇出手,他们就能怼得别人精神崩溃。 现在其实也一样。 天下的舆论就掌握在文人学士们手中,他们都把柳铭淇奉为圣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说柳铭淇坏话? 刚才铭观堂哥的表现,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难怪朱熹这样的人都被抬进孔庙了,脑残粉的力量真可怕。 “这一次的大雪灾真是可怕。”肃王世子柳铭曦岔开了话题,“整整六个省份都遭殃了,四川干脆就封起来了,天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事情!听说朝廷已经派钟相前去主持赈灾了,希望能力挽狂澜吧。” 柳铭璟听着就笑:“也该钟相去,不然全部交给葛魔头,恐怕四川又要掉一波的人头了。” 柳铭曦非常喜欢佛学,最讨厌的就是杀生。 他闻言皱眉道:“葛总督实在是太血腥了,一点都不知道佛家的宽恕之理。这样长久下去,恐怕佛祖会怪罪的!” “佛祖怪罪不怪罪我不知道,但这一位却是皇上喜欢的干臣。”璐国公柳铭华说着自己的小道消息:“听说最迟明年,他和刘仁怀两人就要入京成为副相。” “啊?” 八姑来了兴趣,“那岂不是有六个相爷了?” “不会,应该是南宫相要退了,毕竟六十一二的人了。”柳铭华道,“算起来只增加一个,倒是不多……咱们这两年不是受灾严重吗?皇上也担心边境不稳,所以提葛松道为副相,专门提点军务,也好保得边疆安宁嘛。” “这倒是,他都打了快二十年的仗了,没有一年不去剿灭那些叛乱土司土人部落的。”八姑觉得很有道理。 “佛祖说,众生平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柳铭曦道,“那么几十万的土人之中,难道就没有冤枉杀害的人?说不定这一次的暴雪就是……” “咳咳!” 柳铭淇赶紧把他给截住,“来,来,今天的烤乳猪非常香,大家趁热吃!” 这位佛家善人越说越离谱了,眼看着就要说是葛松道的报应。 但他难道没有想到,葛松道的报应只会在西南三省,而不会蔓延到江西、安徽、湖北和湖南。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你岂不是在说这是皇帝无德引的报应? 当然这里都是一家人,也知道去告一个亲王世子是没有用的,人家不当官又不当政,说几句闲话有什么问题? 可最怕这话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引不好的动荡,那可是不好。 柳铭璟也反应了过来,拿着筷子给柳铭曦夹了一快肉,“先吃东西!然后我们两兄弟多喝几杯……快点啊!” 被两人这么一打岔,柳铭曦的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是悻悻的作罢。 旁边礼王二子柳铭辛见状心中一阵冷笑。 就这样的人也当世子? 不过是比我命好而已!! 第二百八十章? 招募少年团【第四更!求订阅!】49/110 穷人是没有休息的权力的。 顶多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聚一聚,吃一点平常舍不得吃的好东西,然后买一点布料做成新衣服,也就算很好了。 真正更穷的人,一直都要为生存而努力,哪里来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所以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不过许多朝代的当权者根本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威力,一点好处都舍不得分给最底下的民众,所以基本上撑不过三百年就要挂掉。 大康朝做得很好的一点,就是给了农民活路。 没有了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的疯狂圈地,再加上大康的经商氛围非常浓厚,导致了各种作坊繁多,大大的吸收了劳动力,从而地主们对于扩张土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毕竟土地多了是要人来耕种的,很多民众都去了作坊打工,一年忙碌下来是种地的三倍、五倍收入,你说他们愿意怎么干? 这个跟后世宁愿打零工,也不愿耕种土地,把自己的土地给荒废了是一样的道理。 比如说丞相曹仪家里有良田数十万亩,但是平日里能耕种三分之二都算不错了,他家给租户的分成还是六四开,自己虽然得了六成,可是缴纳税赋什么的都他们包了,再加上自己应缴的田赋,算下来得到的比农民的四成还要少。 但饶是如此,每一年他们的租户还在不断的减少。 毕竟那里是江南,商业气息无比浓厚,年轻人们都不愿意去耕田种地了。 连曹仪家里都是如此,你更别说那些大小地主们了。 因此总体来说,除非是遇到极大的天灾**,农民们的日子还算是可以。 既然农民稳住了,整个国家就稳住了,大康这么多年没有生什么造反叛乱,就是这个道理。 包括去年下半年来到京畿地区的几十万逃荒民众们,无论是在京畿地区,还是在帝京府的,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平日里出现在人们眼眶里面的,都是在帝京府的灾民和本地的穷人们干活儿。 实际上在京畿地区的其它地方,京畿总督熊文庆也在做一样的事情。 正是他们的辛勤劳动,导致了这么半年以来,京畿地区的许多年久失修的道路、城墙、河流,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要是换做平日,还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和支出预算呢。 现在为了保障灾民们的生活,朝廷和皇帝当然要拿出大笔大笔的钱,让他们以工代赈,做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说实话,因为有了这个每天两百文的工钱保障,让他们在这边比在家里都还要收入高。 特别是到了冬天,柳铭淇家里的蜂窝煤工坊建立起来,每天旺盛的蜂窝煤需求量,撑爆了整个工坊,裕王府一口气就雇佣了两万灾民之中的妇女老人。 这还不算,后来在靠近帝京城的地方,又建立了一个万人的蜂窝煤工坊,专门提供给附近省份的人们蜂窝煤。 连妇女和老人都能挣一百文一天,还加麸糠粥和馒头,灾民们简直是乐开了花,恨不得这样的日子永远也不要停下才好。 如今是正月里面,白天能有一些太阳,但早晚还是非常冷的,蜂窝煤仍旧是不可替代的重要取暖工具。 另外城里的民众们现在烧水做饭都用上了蜂窝煤。 价格比柴火便宜太多了,而且非常的方便,朝廷又给每家每户补贴钱,都安装上了烟囱,不用担心蜂窝煤中毒。 于是本来蜂窝煤的需求就很大,然后现在为了给六省的大雪灾灾民们准备蜂窝煤,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工作就没有停过。 蜂窝煤在工坊里面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 累是累了一点,可大家还是很亢奋的在劳动。 能挣到钱就什么都不苦。 没钱买粮食吃饭,养活不了家人,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 就在他们忙忙碌碌的时候,柳铭淇带着大柱、池三和樊山,以及上百名护卫,浩浩荡荡的开到了蜂窝煤第一工坊。 一路上非常的瞩目,毕竟上百名穿着简单铠甲的骑马精锐护卫,谁都要多看两眼。 大家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嗯,这也是对的。 他们就是前段时间在京畿地区四处搜索刺杀柳铭淇的凶手的前羽林卫,现在年龄到了退了下来,皇帝让他们来到裕王府做侍卫。 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条好的出路。 裕王府可是有钱得很,对下人也是大方得很,他们下半辈子在这里,绝对是可以安享生活,让父母妻儿也过上好日子。 所以这群裕王府侍卫,除了没穿羽林卫的白色铠甲之外,没有羽林卫的特选骏马之外,其余的都一样。 当然了,蜂窝煤工坊的人对柳铭淇也是很熟悉,对他身边的池三大总管更是熟悉。 他们一抵达之后,正在加紧干活儿的一群少年们,便被叫喊着到了休息棚子里面。 本来蜂窝煤第一工坊是只要了妇女和老人的,可后面再招一万人的时候,有些家庭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劳动力,只能央求着让自家十二三岁的少年来干活儿。 这群少年大概有两千多人,他们年龄没到十五六岁,巫夜霜、苗炎和熊文庆都不要他们,担心力气不够,坚韧不够,怕出事情。 但他们又比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们懂事,迫切的希望能为家里多做一些事情。 柳铭淇爽快的同意了。 蜂窝煤工坊的活儿并不重,哪怕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力气不够,帮着干一些杂活儿,或者是两个人顶一个人用,那也是可以的。 裕王府不差这个钱,能让更多的家庭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活下来,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况且柳铭淇还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可没有这么视人命如草莽。 结果这群孩子到了蜂窝煤工坊之后,干活儿是比谁都用心,什么活儿都敢抢着干,不管危险不危险——当然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对了。 他们还特别喜欢加班,尤其喜欢晚上干活儿,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早上多带十个馒头回家。 每天下午该上工之前,他们也会提前半个时辰来帮着干活儿。 “享受着”九九六福报的工具人在他们这里都是渣渣。 除了吃饭能顶得上两个老人家外,少年们别的没有缺点。 柳铭淇现在过来,就是为了他们。 来的当然没有两千多人,而是选出来的三百多人。 在大年三十没有禀告皇帝之前,柳铭淇便已经有再次扩张裕王府人员的主意了。 柳铭淇让池三吩咐下面的带工组长们,用以下条件选人。 第一,勤劳肯干,任劳任怨。 第二,性格开朗,认真负责。 第三,懂得隐忍,愿意照顾弱小。 第四,老实听话,行事有章法。 以上四点,全部达成者为第一等,达到任意三条为第二等。 就选这么两个等级。 通过三十来天的时间的观察和比较,这三百多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自己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看到池大管家跟小王爷都在,便显得又兴奋又忐忑。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个事情想要和你们商量。”柳铭淇自己开口说道。 他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现没有孩子沉不住气,主动询问什么,或者是表现出慌乱的神色,心里很满意的点点头。 “我们裕王府如今的买卖做得很大,所以需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柳铭淇继续说道:“池三儿给我推荐说你们不错,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到裕王府来?” 一群人面面相窥。 不少人有点听不懂柳铭淇的意思。 他们又习惯了听话,所以倒是没有闹闹嚷嚷的情况。 池三儿没法,拿着一个铁喇叭道:“我家世子殿下是问你们,要不要和我一样,成为裕王府的仆人。” “愿意!” “愿意!!!” 这下子听懂了。 一群孩子忍不住大吼了起来,冻得有些红的脸蛋儿上满是激动。 白痴才不愿意! 他们这个年龄已经不能算小孩子了。 无论是之前在家里,还是在这边灾民聚集区,都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来帮助大人,才能维系着家庭前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不是说一句话那么简单呐。 裕王府之前就在灾民里面招揽过一批人,不过人数很少,相对于几十万的灾民来说,就跟现代的抽奖一样。 凡是被招纳进去的,无不引来众多羡慕的眼光。 在大家都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他们却能进入裕王府,从此成为王爷的仆人,吃好穿好,再也不用担心生活,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颠沛流离,子子孙孙的出路都有王府来管着。 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反正大家伙儿都是这么想的,包括了被招纳的人们自己。 这么第一批七百多人之中,耿婆婆一家的遭遇简直已经成了家家户户都乐于谈论的段子了。 耿婆婆就是那一次小王爷微服私访的时候,好心请小王爷和池三总管扛麸糠的那一位老婆婆。 后来也因为她的三个小孙孙被拐卖跑了,小王爷龙颜大怒(!?),单枪匹马闯到人贩子窝里去,杀得血流成河,终于把人给救了出来。 然后耿婆婆一家九口人,就被接到裕王府里面去了。 柳铭淇乍一听还以为他们在说皇帝呢。 也幸好景和帝没有在意这些,绣衣卫也不会这么无聊的密告“裕王世子大逾越,要造反”,不然这些老百姓可是好心做坏事儿。 回到眼前来。 这群少年们本来就已经懂得了生活的艰辛,知道了困苦。 所以忽然间天上降下来这么一大块馅饼,你说他们愿意吃不? 肯定愿意啊! 而且是小王爷亲口说的,池三大总管亲自解释的,这还能有假? 今天开始,我们也是被人羡慕的人了! 我们也是裕王府的仆人啦~~ 一个个少年的脸上和眼中,都写着这样的欢愉高兴。 池三等到他们泄了一阵子,才又拿着喇叭道:“你们待会儿就不要去上工了,先回家找你们家的大人,过来找管事的登记好家里人的姓名、几口人等等。 你们和留在家里的人都可以先搬到裕王府里面去,然后在帝京府上工的父亲兄长等等,我们也会去通知他们到府里来汇合,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少年们齐声的回应道。 “那就先回家去吧!每人在这边领一块牌子,待会儿过来登记的时候要用。” “是!” 一群少年们领了牌子后,如走兽般一窝蜂的跑了出去,瞧那样子哪怕是有豹子在后面追也追不到。 池三却有点担忧:“殿下,咱们府上已经住不下了啊,再增加这么两三千人,往哪里搁?” 之前招纳了七百多灾民,倒是还挺宽裕的。 现在两百羽林卫和他们的家人住进来,也还可以,只是略微打挤。 但又要招纳七百多个家庭,裕王府再大也容纳不了的。 想想看,有能住四千来人的王府吗? 裕王府又不是我大明的那些坐镇一方的宗室,皇城里面的王府也不可能那么大。 柳铭淇点了点头:“咱们在内城绣衣卫衙门旁边不是买了那么多土地吗?先收拾着让他们住在那边。 然后我娘说了,会马上搭建一个新的府邸,地方肯定就够住,也相当于是为我以后承袭郡王做准备了。” “那咱们要搬过去吗?” “这倒是不用,可田荣和府上的一些人会过去。”柳铭淇道:“时不时的还要让他们轮岗,裕王府里的到那边去,那边的回裕王府,不然难免就会生疏,会分高低,这可不是一家人。” “嗯!” 池三连连称是。 主府和副府如果严格的区分开了,自然就有等级之分。 就是要这样融合与轮岗,才能形成一家人的氛围。 不过池三还是很希望能全部住在一起。 反正以后世子殿下承袭为郡王后,都不能住皇城了,那不如在城外修建一个诺大的庄园,让全部人住在一起呗。 那多热闹呀! …… 四更16ooo!! 更新这么多,我不炫耀,很低调! 不知不觉马上就要12oo均订了。均订高,小虎牙妹纸给的推荐才好。 话说我已经三周果奔无推荐了,还能有这个稳定上升的成绩,各位老爷真是我的衣食父母呀! 虽然多更会降均订,但等两天,等我苟到了12oo,我就努力再多写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