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一章:剑道 市少年宫,武藏剑道培训中心。 场中央,两个穿着剑道护具手持竹剑的人正对立着。 两柄竹剑剑尖交错,左侧的竹剑微微颤动着,并非是持剑人的胆怯,这是在试探,同时也是隐藏自身可能下一秒就会起的进攻,与跆拳道、散打、截拳道的碎步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右侧持剑的人没有动,各种意义上的没有动。他手里的竹剑很稳,呼吸绵长,只有脚下步伐在咫尺之间做着些许的挪移以调整最好的迎击与还击的位置。 场内很安静,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场中的这场对决,剑道的比拼并非是搏击一般的你来我往,胜负往往在一瞬间内以春雷一声响般落定。如果是在曾经那个浪人当道的时代,当雷声落定后响起的不会是掌声,而是润物细无声的红雨。 场内安静了整整两分钟,持剑的两个人都没有动静,只是不断的挪移,前进、后撤,始终没有人挥出第一剑。 在第三分钟的时候,左侧一直试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护具面罩下出了一声大吼,吼声震的会场嗡响可他还是没有出剑。 右侧的人没有因为这声突如其来的气合扰乱心神,动也不动,甚至手上的竹剑都没有抖上那么一下。 三分二十秒,左侧的人终于起了进攻,没有丝毫征兆,竹剑高高抬起一记平日演练了上万遍的下劈动作应声而下。 右侧的持剑人在对手抬臂的瞬间就出剑了,竹剑抬起猛击在了朝着自己面落下的攻击上,这一记必杀的下劈被打歪,上前一步,趁着对手还没整理好动作,一记干净利落的下劈。 击面。 一场僵持了三分钟的决斗在三秒不到的时间内结束。 场外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小孩子的欢呼声。 这里是市里最大的少年宫,当然会有很多小孩子。 所以眼下生的这一场决斗也并非是举世众望的剑圣对决,而是一场在少年宫剑道培训班里的表演赛,举办的初衷是为了向孩子们与协同而来的家长展示剑道的魅力,从而进行新一季的少年宫剑道班春季招生。 “如果不是我现在脸还被震的有些懵,我一定会以为刚才是在做梦。”场内左侧一方取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副中年男人的面孔,年龄约莫四十以上,面上带着感慨和不可思议。 右侧在方才对决中获胜的一方也同样取下了面罩,然而下面却是一个年轻到不像样的男孩,黑黑瞳脸上满是沉静,完全没有获胜带来的欣喜,他与中年男人还礼再起身说道:“拳怕少壮,剑道也一样。” “吃的还是反应和度啊,不过你这种完全不试探只打后手的习惯得改啊,不抢先攻很吃亏的。”中年男人把面罩抱在右腰啧啧称奇的看着面前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男孩:“要不是你的基础是我打的,我真会以为你是打娘胎里开始学剑的,那种局面的突然气合都不能让你脚步乱一下。” 剑道中气合指的是方才对决中中年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有提神恐吓的功效,在现在更多的人管那玩意儿叫“战吼”,只要嗓门大忽然爆喝一声震住敌人使其露出破绽,就可以一口气抓住间隙将其击溃。 “教练你想多了。”男孩脸上终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真的就只是反应快而已,你刚才气合的时候握剑的手指都没有力的迹象,我怎么可能会中招。” “你还知道管我叫教练啊。”中年男人扫了一眼场边上激动不已的孩子们和摸索着腰包脸上泛痛的家长们叹息道:“好歹去年我也考过六段了,结果输给你了,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弟子不必不如师。”男孩摇了摇头:“况且我是你教出来的,这不就代表着教练你育人的技术远比自身的技术更加过硬吗?” “有道理啊。”中年男人若有所思,不过数秒后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呸了一口说道:“才赢了我几次而已,你就敢说你过我了,段你考了吗!步伐姿态练标准了吗?” “好的好的好的。”男孩很明智的选择了避开话题:“不过为什么教练你不请楚子航师兄,要请我回来办这场表演赛呢?” “人家不今年高考了吗?”教练摇头说道:“而且我跟他也不太熟,要不是你的原因,那小子压根就不会跟我这里有联系了,毕竟小学毕业他就没来学了,就是偶尔当做名誉毕业生请回来演出一下。况且我请他干什么?有你这个现成的苦力不好用吗?” “他高考难道我就不高考了吗?”男孩叹气道:“而且我觉得楚子航长得比我帅,表演赛上能更有号召力一点,能让你的剑道馆阴阳平衡一些。” “瞎说,你也很帅,不比他差。不过说起来你以后读什么大学有计划没?”教练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左手一揽就把男孩揽了过来,面朝场边的家长学生们咔擦咔擦就照了好几张照片,在人群中居然还有个漂亮的金外国女孩拿着个照相机对着两人猛拍。 “快了。”镜头前男孩同样露出笑容,拍完照后立马收起假笑面色平静道:“随便吧,听天由命。” “怎么能听天由命呢?”教练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书还是要读的,开阔眼界,而且你天生反应快,身体协调性也强,以后有意向的话在剑道上可以展一下,我可以帮你引荐,你教练我好歹是个六段。” “四十三岁的六段。”男孩明着面捅刀子:“什么时候去考七段啊?” “得五年以后了,规矩在那儿呢,也可惜这规矩太死板,不然我估摸着凭你的本事,三十岁前多练练混个剑圣当应该没什么问题。”教练用力揉了揉男孩的头笑道。 “别捧杀我,毕竟现在剑道只是兴趣而已。”面对教练的看好,男孩明显性质缺缺。 “好好抓紧青春年少,高中里谈个恋爱攒个经验,以后去大学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教练感慨地说道:“听说仕兰高中下雨天门口豪车多的跟开车展似的,学校里面的大家闺秀海了去了,抓紧祸害一两个你的大学学费就有着落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没看出教练你还是个吃软饭骗感情的渣男。”男孩诧异地看向教练。 “我要是能吃肯定吃了,可惜岁月不饶人,但你这脸不吃软饭着实可惜了。”教练认真地说道。 “我胃挺好的,喜欢吃干饭,况且没那方面的兴趣,而且也没人会喜欢我。”男孩摇摇头。 “行了行了,别自谦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多抢手?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年轻人肚子里少装点对世界不满的酸水文墨,多装一些春天花丛里的蝴蝶。”教练推了一把男孩又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该干啥干啥去吧,一会儿工钱前台去领。” “还有工钱拿?不是说义务表演赛吗?”男孩怔了一下回头说道。 “明年开学你学费凑够了?”教练扬眉道。 “这不还早么。”男孩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早了,高二专心学习,再去泡妹子,别把大好年华耽搁在打工上了。”教练摆了摆手走向场边早已迫不及待的孩童们说道:“滚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下次有表演赛我再找你,记得给我放放水。” 男孩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一下回头离去。 “哦对了,林年。”教练忽然冲男孩喊。 “什么?”男孩回头问。 “没什么,只是跟你说一下,我女儿说前几天又在高新区新开的一家咖啡厅里看见你姐了。”教练说道。 “在打工吗?”男孩怔了一下。 “是,就跟你说说。”教练点了点头。 “知道了。”男孩说道:“走了。” “嗯。” 说罢,男孩抱着头罩提着竹剑离开了会场,只是他的背影无端的沉重了许多。 第二章:立春 2oo9年,2月4日,立春。 走出市少年宫的林年怀里揣着厚厚一叠的钱,莫名的觉得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一些。 早些在前台小姑娘数钱给林年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拿多了,再三确认后的确就是这么多,两千块钱的打工费,放在手里厚厚的一沓,让人无端的想唱那小学开始音乐老师就有在教的《春天在哪里》。 冬去春又来,林年,高中二年级,十六岁将满十七。 他自小双孤,孤儿院长大,在孤儿院里认了一个干姐姐,并在对方成年时一齐搬出孤儿院同住。数年来两姐弟相依为命,财政上多为拮据,所以他也从来不放过任何非法打工的机会。 林年走在街上嘴里呼出白雾,按现在世道的物价来看,这次赚到的两千块钱虽然不算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自己老姐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才一千左右,对于一个还在上高二的学生来说,能以一己之力赚到两千已经算是能引得旁人侧目了。 教练给自己的是正规表演赛的报酬这一点林年是知道的,两千块钱的出场费这规格和待遇在业界没个三板斧是拿不下来的,他林年别说三板斧了,剑道段位一段都没有考,这两千拿的不是表演费,是人情费。 对林年,教练一直有够意思的,大概是就像教练说的一样他有天赋,所以起了爱才之心,但也有可能是单方面的同情,大家如今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能力的自然会照拂。 教练就属于有能力的人,能在市少年宫里开培训班的哪个没有能力,剑道培训一人一期五千块钱,一期一个班二十个人,光今年教练手下就带了五个班。 林年早些日子在少年宫里打过小工兴趣使然摸过几次竹剑,被教练看出了有天分就有搭没一搭的拉着他跟着上过一期课,现在能小有成就也全靠教练抬爱。 之前教练也有问过林年要不要到他那里去展,林年拒绝了,因为他姐要他考大学,于是教练之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林年家里的经格外难念。 出了少年宫门口就是公交车站,一路坐到地铁站2号线转3号线,坐到终点站出地铁再坐公交车。 林年家住在这座滨海城市靠内6的城郊,老房区不存在所谓的小区物业制度,大片空地上有些年生的老房子一排排的并立在一起,高的七八楼,矮的就四五楼,房子有些墙皮斑驳。也有些主人家好面子重新装修贴了砖,门市出租成了早点铺子或者火锅店,街上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 林年进了老房区直奔自家而去一栋底楼门面上开着麻辣烫的老房,从小巷绕到后门进去,一路上到五楼然后敲门。 “咚咚咚。” 敲了三下林年就在门口双手揣兜里等着,不到一会儿里面就有女孩的声音响起:“谁?” “我。”他简单的应了一声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大林年一些的女孩,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挂着厨房围裙,脚底踩着个粉色的棉拖鞋开门的时候手上还拿着锅铲。 她叫林弦,是林年的姐姐。 林弦看见林年劈头盖脸就问道:“一大清早跑哪儿去了?纸条都不留一个,过中午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网吧抓人了。” “没去网吧。”林年跨过门槛换拖鞋顺手捎带上了门:“去了一趟少年宫,教练让我打场表演赛。” 林弦看了他一眼抽了抽鼻子,的确没闻到烟味,这才转身重新跑回厨房忙活锅里的午饭同时问道:“武藏培训班那个教练?” “还能是哪个教练。”林年躺进了客厅的沙上扭头就能看见厨房里炒菜的姐姐:“这次又欠个人情,打了一场表演赛就给了两千。” “两千?这么多。”林弦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但很快就降了下去被锅里滋滋的油声掩盖了。 “起码下个月房租够了。”林年把兜里的钱摸出来放到了桌上。 “王阿姨说下个月我们的房租会降一些。”炒菜的林弦说道。 “降多少?” “五百。” “好事。”林年点头:“那这两千留着家用吧。” “再说,先存着,下午我跑一趟银行。”林弦把煤气灶停了火,炒菜装盘端上了餐桌:“别懒坐着,去舀饭。” “哦。”林年老老实实的起身小跑向电饭煲,盛了两碗饭抽筷子坐到了餐桌前。 “马上要开学了,开学考试你准备的怎么样?”林弦筷子倒头在桌上敲齐看向林年问道。 “马马虎虎吧。”林年敷衍道。 “马马虎虎?你是凭成绩考进仕兰的,要是开学考试考差了明年学费可能会没优待的。”林弦端着饭看了林年一眼:“你知道里面的利害。” “唉,知道了,我晚上就看书。”林年叹了口气夹了块腊肉进碗里又问道:“哪儿来的腊肉?你去买的吗?” “今天上午孤儿院里李院长慰问送来的别转移话题,晚上看书可不够,不仅今天晚上看,直到19号开学你都得在家里我帮你补习,反正年已经过完了,该玩的都玩够了,该收心了。”林弦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说道:“别整天跟着那个姓路的出去上网,网吧里乌烟瘴气的环境不好。” “他包我网费和营养快线诶。”林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舍得看你弟营养不良吗?” “你少去几次影碟店里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不至于营养不良了。”林弦夹了一筷子韭菜到碗里说。 “嘶。”林年心里瞬间有一种兜裆布当街被抽了的凉意。 林弦瞥了他几眼,没再继续说了。 饭桌上再度陷入了安静。 半晌,林弦忽然说道:“我换工作了。” 林年顿了一下说道:“咖啡厅吗?” “你怎么知道?” “教练说他女儿在高新区那边见过你。”林年说:“之前坐办公室的工作怎么辞了?” “不合适。”低头吃饭的林弦说道。 不合适?坐办公室哪儿有合不合适的,只要有屁股坐的正谁都能合适。林年想,但片刻后他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他哪里能不知道为什么林弦说不合适,多半又是遭到职场骚扰了,算上上上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2o出头的女孩子,才大学毕业,没有社会阅历,家室还不好,人生的又特别好看,不骚扰你骚扰谁。 “好事,都好事,能找到工作就行了。”林年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表情:“没吃亏吧?” “吃亏了又怎样?”林弦吃饭之余抬头看了一眼林年。 “那我肯定揍人。”林年毫不迟疑地说道:“顶多定义个互殴,我下手轻点不留伤,最多罚款拘留几天。” “然后你就留案底了。”林弦苦笑着摇头。 “你看我像是在乎这些的人吗?”林年笑着说道。 “你该在乎。”林弦耸肩摇头:“况且我也没吃亏。” 吃亏了你也不会跟我说就是了,林年刨了口饭没说话。 “对了,今天上午李院长来的时候你出去了,她说她想看看你。”林弦扬了扬筷子把话题岔开了。 “看我干什么,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林年似乎不太感冒林弦口中的李院长。 “好像是说高考的事情。”林弦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李院长说如果你还没有志愿,她可以推荐你出去国外读书。” “国外读书?”林年疑惑的抬头:“我们孤儿院什么时候跟国外的大学有关系了,你要说跟国外的孤儿院有联谊我还信。” “李院长的样子不像是在拿我们寻开心。”林弦迟疑了一下说道。 “但就算是真的现在是不是也还太早了,开学我也才高二下半期。”林年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出国留学需要经济担保吧?” “李院长说她愿意当担保人。”林弦端起碗又放下看起来是想好好说一下这件事:“据说她推荐的是一家开在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 “美国?那不更扯淡,什么家庭条件才去得起美国留学啊。”林年显得兴趣缺缺:“而且还得考托福,好麻烦的。” 说到这个地步上,林弦干脆直接说道:“李院长说,学校那边愿意奖学金。” 林年沉默了,低头刨了两碗饭思考了一会儿说:“李院长该不是要把我卖到中东去挖煤吧?” “有这个可能。”头一次的林弦没有谴责林年大逆不道的言,而是一脸认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现在这情况看起来的确挺有阴谋味的。 两姐弟这些年生努力的活下来都深知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掉的馅饼都是加了**药的,就跟酒吧里的路人送的免费鸡尾酒其实并不免费一个道理。 “听李院长说,学校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卡塞卡塞尔?”林弦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你下午去网吧查一查看看有没有这所学校。” “你名字都记不清,找个借口敷衍了吧。”林年摇摇头说道:“顺便再跟其他孤儿院里出来的有联系的几个说一声,让他们对李院长留几个心眼,现在的世道什么事情都说不定。” “那你准备读什么大学,有方向了吗?”林弦点了点头问道。 “没方向。”林年说道:“学校考好了读不起,考差了又不想读。” “高考志愿往好了填,学费的事情总有办法。”林弦敲了敲碗边:“能不能上是本事问题,上不上得起是经济问题。” “以前怀才不遇被饿死的酸文人海了去了,到头来还是经济问题。”林年无所谓地说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该怎么办你心里自己有数。”林弦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说了。 她一直都很知道说话里留白的艺术,只是这种艺术经常会让她对桌的人想很多,想的越多就会越难受,直到谅解,然后退让。 “嗯。”林年回答。 “吃完了自己收拾,我下午还有班,晚上不回来吃了。”林弦放下碗筷脱掉围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换衣服去了。 餐桌上的林年拿着筷子举了很久,最后还是放下了,他忽然没什么胃口了。 客厅里大打开的窗户外有过堂风吹了进来,今年的倒春寒来的早了一些,满屋子都是凉意,直沁到人心底,细细一闻似乎还能闻到一股独属于这座滨海城市的涩味。 2oo9年,2月4日,立春。 林年16岁,林弦2o岁,双孤,于这座滨海城市相依为命。 第三章:KY 时至下午,继林弦去上班后林年也出了门去了就近的一家网吧。 高中男生的快乐总是相通的,像是串联了一根线,线末聚于大街小巷满是烟味和喧嚣的网吧之中。 电脑液晶显示器上一片蓝色,欢迎使用四个白字静静的躺在屏幕中央,大概等了五六秒,耳机中番茄花园版的悠扬开机音乐响起,屏幕里进入了windowsxp系统桌面,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是绿色矮坡。 小网吧里,坐在电脑前的林年略微有了些精神,这个年纪的男孩无论什么时候听见电脑开机的音乐都会有精神,不过仕兰高中里林年班上又同学说xp的系统开机音乐其实不是网吧里的那样,因为现在到处的网吧都是用的盗版系统,正版的xp开机音乐会更哀伤一点。 哀伤?林年不知道开机音乐有什么可哀伤的,就算开机放丧乐,急着打游戏的男女孩们都会听着丧乐兴奋的分泌肾上腺素。 坐在角落的林年把耳机挂在了脖子上握住鼠标熟练的登录了QQ,他的用户名叫飞上蓝天,很土,但比起一些同学取得“明天の我”、“忘了僾”或者“夕阳的刻痕”,个别有钱也闲的还会开通个会员上传一闪一闪的动态头像,相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名字配一张蓝天白云作头像算得上是比较小清新了。 毕竟也有种说法是土到极致便是潮,所以林年偶尔也觉得自己的用户名蛮潮的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况且这个土气的用户名是有来历的,每当有同学现他的好友栏里有一个叫“碧云天”的女性好友时,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问这是不是他女友。这个时候林年往往只会什么也不说任人猜疑,因为极少会有人猜到这个“碧云天”其实是他的姐姐,所以大家在私下都说林年有个大他几岁长得很漂亮的女朋友,引得大多同学频频侧目。 “滴滴滴。” 一登录QQ,右下角班级群的图标就开始闪烁,林年一点进去就看见班上的同学们正聊的欢快,看起来他错过了很多东西,毕竟他家里没有电脑,唯一的娱乐性电子产品还是他姐林弦工作用的斯达康小灵通,但里面没有内设QQ只有被林年打爆关无数次的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 林年顺着群记录往上翻,现所有的灌水都始于班上女同学苏晓樯的一句:“开学前我们寒假里最后聚个餐吧。” 苏晓樯是林年班上家境数一数二阔绰的女孩,听说家里是做煤矿生意的,生的漂亮妩媚而阔绰,在班上有很多拥趸,这个年生并没有太过恶劣的攀比风气,苏晓樯能做到盛气凌人而不令人生厌也算是别有个人魅力。 她的话一般被班上的大多数男生奉为圣旨,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多人都愿意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在这个班级群里如果存在有“话语权”这种东西,她应该能排的上前三,班长赵孟华排第二,第一则是另有其人。 苏晓樯说话了,聊天群里借由这句话开始就像被炸醒的鱼塘一样,隐身的、潜水的、窥屏的都跳出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围绕着聚餐的话题聊开了。 “聚餐吃什么?” “我听说高新区有家新开的咖啡厅西餐不错。” “聚餐肯定人多,人多去什么咖啡厅,要我看我们可以去吃麻辣烫。” “要不去中餐馆吧,我知道有一家中餐馆的菜很够味道,而且关键是分量足,我们人多。” “过年大鱼大肉吃腻了,要不我们去素食馆改下胃口?” “素食馆有什么好吃的,要我说人多就去吃海鲜自助。” “海鲜就免了,我有个亲戚做海产生意的,过年送了我们家一大堆海产,吃都吃不完,我都快吃吐了。” 苏大小姐要聚餐?看着群里聊的欢实的林年摸了摸键盘但没打出什么字来,很多人都知道他跟苏晓樯关系有些微妙,这种由她起的私下活动他向来都是谨谢不敏的。 “路明非在吗?”苏晓樯忽然问。 班级群明显里安静了十几秒钟,大概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屏幕揣摩着苏晓樯为什么忽然点名路明非这个衰仔,如果说苏晓樯在班上的地位是正数的数一数二,那么路明非就是倒数的,并且不用数一二,他就是垫底。 有人找路明非这并不奇怪,毕竟路明非只是衰仔又不是天煞孤星,只是苏晓樯在这个时候点名找路明非就显得耐人寻味了,就像是皇上在跟群臣们商量晚宴用什么,特别问一句城郊路乞儿何在? 有些诡异,两者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苏晓樯这一叫这免不了让人生很多心思。 “在的在的,才上线,什么情况?”更凑巧的是路明非还真在线上,蒙受皇上召见马不停蹄的就滚出来接旨了。 “我们要聚餐,吃什么还没定,你不是跟林年挺熟的吗?他家没电脑,你去跟他说一声,我包你俩的饭钱。”小天女不愧是小天女,张口就是请客吃饭。 “好嘞,话肯定带到,不过他来不来我就不保证了。”路乞儿一听有白饭吃,答应的比谁都勤快。 “这下有人有福了。”有人促狭地说道,但却没点名有福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林年的话多半不会来,别人请客他都不会来的。” “小天女怎么不自己去找林年呢,他家住哪儿你应该知道的啊?” “太远了,我在城东,他在城西,就路明非和柳淼淼近一些。”苏晓樯回复道。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柳淼淼这个时候冒泡了。 “没事包我身上就行了,谁跟我抢这活儿我跟谁急。”路明非显得十分义薄云天,他对白饭向来都这么仗义。 看到这一幕,林年更不想冒泡了。 “所以话题还是绕回来了,聚餐到底吃什么?”苏晓樯扯开了话题,于是聚餐地点的话题继续讨论了下去。 群里的人很懂事的没有在提刚才那一茬了,因为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现在群里这场演的是《醉翁亭记》小天女之意不在聚餐,在乎于山林之间。 苏晓樯是在抛砖引玉,路明非就是那块长了青苔的砖。 至于玉是谁,大家都知道,只是知趣的没放在台面上起哄。 苏晓樯对林年有意思,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聚餐专门请客这种暗示都是小场面,更夸张的明示苏晓樯都做过,比起高中里许多女孩的含蓄和腼腆,小天女对林年的那些意思班上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没眼睛的长了耳朵的人也能知道小天女和林年之间的那些个事情,就拿当初文艺晚会小天女特地花钱请了别的班的人在班上林年表演剑道的时候捧场呐喊的时候,大家基本上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知道归是知道,事情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高中时期男女孩的感情如敲牛皮鼓,一方拿着鼓锤宣泄情绪,一方躲在鼓里蒙耳窃喜。 敲鼓这种事情又是急不来的,讲的是徐徐图之,若是敲鼓的人用力过猛把周围的人耳朵震聋了,鼓里面的人多半也得被敲死了,敲的小声了又怕鼓里面的人听不见,最后不捅破那层鼓膜谁也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 眼下高二了,马上高三,大家要各奔前程了,饶是小天女这种敲了两年的老鼓手现鼓里的人一直没动静也挺急的,尤其是当下同校里还有不少面露觊觎之色的漂亮女孩鼓手握着鼓锤跃跃欲试想要上来敲几下的情况,引得小天女最近也不经下锤频频下重手,锣鼓声震天响。 大概这次聚餐也是敲的一记《高山流水》,但旁人乍一听又觉得有些像《鸿门宴》,鬼知道聚餐上苏晓樯会不会搞什么大动静。 “要聚餐的话可以去吃火锅,最近天气比较冷了,听说有寒流已经过来了,吃火锅可以暖暖身子。”群里文学社社长陈雯雯说话了。 “这个好诶,火锅人多吃着热闹啊,而且店里也不会嫌吵。” “刚好我感冒了,吃顿火锅去去寒气,不过你们到时候可别怪我传染你们啊。” “火锅可以,复议。” 文学社社长一出马,群里对于聚餐地点的呼声瞬间就一边倒了。 “火锅的话我知道一家火锅味道不错,开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大家都熟路也方便。”群主赵孟华也冒泡言了,一开口就敲定了火锅的提案。 班级“话语权”第一、第二一起说话,那么大概聚餐火锅的主题就已经拍定了,于是大家又开始起了讨论火锅要鸳鸯锅还是红锅的问题。 只是这个时候,一个远离话题的不和谐声音冒了出来。 “有谁知道卡塞尔学院怎么样吗?”提问的人是林年,一开口就知道,老ky了。(裤uki ga yenai 日文直译为“不会读取气氛”) 第四章:同学 仕兰高中的人都知道,高二年级有个叫林年的向来都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无论是在老师眼里还是在同学眼里他都很神,这一切也都与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林年在城西归叶孤儿院长大,8岁被人领养,不到三个月逃回孤儿院,声称自己被虐待,后警察上门调查,现虐待纯属子虚乌有,严厉训斥8岁的林年。后1o岁再度被一对外企做高官的夫妻看中收养,没半年外企倒了夫妻失去抚养能力把林年送还孤儿院。 11岁、13岁均被领养两次,可惜最后都不欢而散,很快等到了法定出孤儿院的14岁,同期入孤儿院但比林年大上4岁的林弦正好满了18岁,遂提出了做林年的监护人,林年欣然接受,于是两人相依为命,此后几年都再没有闹过什么幺蛾子。 林年的人生前十几年的经历用一近年来龚琳娜老师大火的《忐忑》来形容毫不为过,但生在逆境里的他活的却是格外的奋向上,孤儿院并没有磨干净林年的锐气,反而更显得出类拔萃了做出了许多令人侧目的壮举。 出了孤儿院,中考林年以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仕岚上了电视台采访是一壮举,进仕岚开学不久就拎着拖把棍跟十几个小混混一起进了医院又是一壮举,事后不过几天同班苏晓樯明示心意更是一大壮举,饶是在精英、神人如过江之鲫的仕岚里他开学就成了一个不小的传奇。 后又在高中里蝉联年级第一数次,运动会上靓如黑马,可文可武,如果家境也如天资一样好,那么林年大概就是翻版此獠当诛榜第一的“楚子航”,完全可以荣升为所有仕岚学子的阶级敌人,不过还好他在家境贫寒上这一点让许多人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与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年在仕岚高中里的势头让很多人都说他的目标是做到仕岚传说的“楚子航第二”,后来又有人声称在少年宫见到过林年和楚子航拿竹剑对敲,打的是一个腥风血雨,于是改口又说林年其实是要做到越楚子航成为仕兰第一。 但事后文艺晚会上楚子航和林年合作的剑道表演又再度打了所有人的脸,证明了两人其实并非是敌对关系而是友谊关系,有人大胆揣测高林年一个年级即将毕业的楚子航其实是收了林年做小弟,准备在毕业之际将仕岚传统里“此獠当诛榜”第一衣钵传承下去,分分钟间原本因为家室问题不太引人妒恨的林年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现在当林年在班级群里问出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不少好汉瞬间想了很多,但大多数人都是下意识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年月日期。 寒门子弟高二就开始考虑出国留学的事情了?不过现在大多出国留学的精英子弟们好像也都是在这个时间点去一考托福为留学做准备,可就算林年托福考过了,出国留学的机票钱和学费从哪儿来,靠每年一的国家助学金吗? 有人无端的对着电脑屏幕冷不丁笑出了声,但手上的键盘却是分毫不动。 “卡塞尔学院?我好像听过。”万籁俱寂中,赵孟华忽然说道:“我有亲戚在芝加哥大学读书,他好像提过两嘴这个学校的名字,据说是跟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 “还真有这个学校?”林年有些怔,他都已经做好被同窗们嘲笑被骗了,没想到赵孟华还真把这个卡塞尔学院说的一板一眼的。 “有是有的,但听说很难进去,不少师兄师姐们想申请都找不到门,听说这个学校走的是类似h.e.L.p的精英路线,人家有自己的招生面试和入学考试,就算托福考的再高过不了面试和入学考试也是白搭。”赵孟华说道:“不过林年你的话我记得口语什么的都还不错吧,怎么,你也想去报名试试?要不要我托芝加哥的哥们儿帮你问问门路。” “不愧是赵老大,门儿清啊。”群里有人夸道,但更多的人都没说话,在这种班级群里话语权高的人聊天小虾米和小透明是夹不进去的,尤其是现在这种话题格外不亲民的情况下更是显得安静。 “不用了谢了,只是问问。”林年回复道。 他没想把孤儿院的事情说出来,如果卡塞尔学院真如赵孟华所说的是一所精英名校的话,这就更显得孤儿院那边的诡异了,一家市公立的孤儿院凭什么跟这种大学会有联系,如果孤儿院真有本事的话就不会在林弦18岁成年那天推荐她去大商场公厕里当清洁工了。 “林年你要出国留学?”苏晓樯问道。 “不清楚,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林年回答:“你们不是要聚餐吃火锅吗,你们继续聊。” “哦对,林年你去不去?我原本还准备让路明非来找你跟你说的。”苏晓樯问道。 “穷,没钱。”林年向来有话直说。 “我请。”小天女向来也是有客直请。 “你请路明非吧,他比我饥渴。”林年说道。 “对对对,我饥渴的。”路明非适当的冒了出来了个点头的小黄豆表情。 “你那不是饥渴,是饥饿。”班上徐淼淼吐槽道。 “真不去吗?好歹是年后开学前的最后一次群体活动。”小天女试着想努力一下。 “不了吧,离开学就最后十几天了,我打算去工地搬几天砖。”林年说道。 群里再度陷入了安静,大多高中学生都是好面子的,在领助学金校方都会主动隐藏名字的今天,直言不讳要去工地搬砖的人简直就是珍品。 “搬砖伤身体。”小天女憋了很久才憋出这一句话来:“而且你未成年,工地不会要你吧?” “我认识熟人,晚上搬没人举报就没人查。”林年说话之间尽显经验老道,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难怪林神人能拿根拖把棍一个干十个,力气原来是搬砖搬出来的啊。”徐淼淼的双胞胎兄弟徐岩岩感叹道。 “你闭嘴。”苏晓樯说。 “就这样了,你们玩的开心,网费贵,我抓紧时间玩点游戏,先下了。”林年打完这行字送后就叉掉了QQ群把QQ状态调成了隐身。 卡塞尔学院居然是真的? 这点让林年有些意外,答复他关于卡塞尔学院情况赵孟华家里多少也是有点能量的人,见识比他广很多,既然他都说是真的,那么多半国外芝加哥远郊里的确又这么一所学校,这一下子就让很多事情耐人寻味了。 林年坐在电脑前想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个定数,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才想起自己是花了网费的,随即不浪费时间干脆的把剩下时间利用起来打游戏。 这个年纪的男生没几个不爱打游戏的,要么星际争霸,要么魔兽世界,更狠一点的有钱人玩传奇,在虚拟世界里纵马驰骋,沙场秋点兵。林年也喜欢打游戏,尤其喜欢cs,他在网吧里玩的最多的游戏就是cs。 他家里没有电脑,所以格外的珍惜来之不易的上网机会,比起在班级群里聊火锅,他更乐意打游戏。 打开cs进入游戏,加入局域网房间,这家小网吧虽然不大,但玩cs的也挺多的,都是老枪油子,一手鼠标一手烟,迷离眼神中满是战场里的硝烟火光。 林年来网吧不抽烟,他觉得抽烟会降低自己的反应度,林弦也不准他抽,可在家里林年总是能在垃圾桶里找到一小截烟蒂,不是他抽的就只能是林弦抽的了。 2o多岁的女孩子会抽烟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林年也从来不拿这件事情说事,因为林弦有她抽烟的理由,她不准自己抽那他不抽就是了。 手握鼠标,林年进入了自己的战场,他打游戏很厉害,乎常人的厉害,尤其是射击游戏,在仕岚高中的班上近乎无敌手,在游戏里只要有人露出点身子他就能打中,狭路相逢永远是他胜,就算同时开枪也是他活下来,因为他总能先打中对面的脑袋。 屏幕里小门拐角人露了个头往外面看情况,林年一子弹打中他脑袋,爆头一枪带走,他的队友立马跳出来,又是一子弹打脑袋爆头带走,反恐精英获胜。 下一轮还没开,林年游戏忽然弹出去了,系统提示他被房主踢了,看起来刚才被爆头的两个倒霉蛋里有个是房主,大概是觉得他开东西了。 被当成外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林年很自然的切了出来重新进了一个房间开始鏖战,队友惊呼他是高手,敌人痛骂他全家,一把游戏里只能看见林年在右上角刷屏,枪枪爆头,例无虚。 “兄弟,你打职业的吧?”同房间有队友忍不住问道。 “只是玩玩。”林年说道。 “怎么练出来的啊,wdnmd,好快的枪,人刚露头就被你狙了!” “我从小反应和度都很快。”林年直言道。 无论是剑道还是游戏,亦或者其他的事情,只要涉及反应力和度,林年总是能拿第一,在校运会上跑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他都报了名,并且都是冠军。在同赛道上一起跑的路明非还没跑到半圈他就已经到终点了,快的令人匪夷所思,听说田径队的还特地找过他问他有没有进青训营的意向,只不过被他婉拒了,理由是身体有情况。 关于这一点,林年没有撒谎,他真觉得自己身体有“情况”。 在林年眼中的世界里,每当他专注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很慢,时间似乎就会专门为了他跑慢些,手表上的秒针从一秒一格延缓到几秒才动一下,这种专注中他能做到的事情就远比其他人多了许多。 他一直觉得这是种生理错觉,听说有些运动员天生低心率在射击比赛上可以每每打出十环的好成绩,更有甚者的血液里天生含氧量高出常人许多,在跑步时可以刷新出匪夷所思的成绩。 林年觉得自己就是类似的情况,无论是剑道、游戏还是运动,他都可以做到最快,这也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处。 天赋天赐,他是天才,天才不需要在意诽谤和中伤,是天才就去尽力做到最好,这是林弦的原话,林年奉若信条。 坐在网吧里玩了两小时的反恐精英,被叫作高手的次数多到令人麻木,被骂作外挂问候全家的情况也多如牛毛,林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退出了游戏切到桌面准备重启下机。 可这个时候他现右下角的QQ正在闪烁着一个小喇叭,他点开现是一个好友申请,申请的人用户名叫“剑道爱好者”。 剑道爱好者?谁会知道他在学习剑道?同学?朋友?林年怔了几秒忽然又联想到了上午在少年宫剑道表演赛的事情。 少年宫的人?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林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击了同意,好友栏里顿时出现了剑道爱好者的头像,头像蓝底金边中间是一棵半朽的大树,QQ的主人还开了会员头像一闪一闪的格外亮眼。 好友申请一通过,林年还没来得及问个好,对面就抢先说话了。 “仕兰高中的林年?我一直在找你。” 第五章:曼蒂 第五章:曼蒂 网络上被人指名道姓并不是什么好事,在互联网上戴着面具被人一眼看破身份会有一种格外的惊悚感,林年不知道QQ对面的这个“剑道爱好者”是谁,但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肯定是跟自己熟悉的人有关系,或者就是他认识的某个人。 “我是。你哪位?”林年想了想,决定还是看看对面什么来意,要是麻烦事的话就推了。 “要找你很不容易。”剑道爱好者感慨道。 “你在找我?你找我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见见你。” “没空。”林年回复完后把鼠标放到了QQ的移出好友列表上,这种张口就要见面的网友他从来都是谨谢不敏的。 “别急着删我,我真找你有事。”剑道爱好者说道。 林年愣了一下,下意识把鼠标挪开了。 “你今天上午在少年宫的剑道馆里打过一场表演赛是吧?我当时就在现场,金色头那个。”剑道爱好者说道。 林年回忆了一下,似乎今早表演赛结束后的确在剑道馆里扫见过一个金的外国女孩,场边的家长孩子群里就她一个外国人印象蛮深刻的。 “想起来了吧?我还给你拍照来着。”说着,剑道爱好者在线传过来了一张图片,林年点开现图片里真是他早上跟教练的合影,两人穿着护具跨着面罩笑的唇红齿白的。 “那个外国人是你?你中文这么好,是在国内读书还是有人在旁边帮你打字。”林年有些惊奇,对面这打字度都快比得上他了。 “我在国外读大学,我们学校中文是必修课,很多年以前就推行“中文校园”的项目了。”剑道爱好者说道:“你要是对我的大学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引荐你一下。” “没兴趣,你还是直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我的名字是你从教练那儿知道的吧?”林年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听少年宫的教练说你是个剑道天才,最近有空吗?约个时间切磋一下?”剑道爱好者说道。 林年顿了一下敲字回复:“没空,要切磋找教练吧,他段位比我高。” “但他还是输给你了,为什么我放着高手不挑战,转而去挑战高手的手下败将?” “纠正一下,早上教练并不是败给了我,那只是表演赛。”林年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先下了,最近我很忙的,没什么空。” “忙着吃火锅还是打cs啊?”剑道爱好者冷不丁地说道。 林年正要叉掉聊天窗口的手抖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他下意识站了起来左右扫视了一眼,网吧内烟雾缭绕,入眼的都是陌生的面庞。 “别找了,我不在你那个网吧,环境太差了。”剑道爱好者的话把林年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你刚才给我的照片里有病毒?”林年问道。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 “你猜。” 林年忽然有些莫名,忍不住再起身看了眼四周,网吧里见不到有金外国女孩的影子,况且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早上瞥见的那个外国女孩长得格外漂亮,如果出入这种小网吧应该会引起不小的注意他不可能现不了。 “林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高二了吧?准备好考什么大学了吗?”剑道爱好者又说话了,只是话题歪的有些严重。 “你问这个干什么?”林年敲字回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说的话我真删你好友下线了。” “真没想干什么,就想跟你见一面。”剑道爱好者说道。 “我没空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林年不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会跟一个外国女孩有什么联系,这句话出去后剑道爱好者回复了一个哭泣的小黄豆表情。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乱七八糟的事和乱七八糟的人,你以为你躲着不看它就没了啊?”剑道爱好者淡淡地说道。 见鬼了,隔着屏幕的字里自己是怎么看出“淡淡地”语气感觉来,林年愣神了一会儿打字道:“你想见我?” “是,有时间约一下?”剑道爱好者说道。 “可以,但只是见一面,不玩什么剑道切磋。”林年说道,他确实对这个疑似外国友人的网友起了兴趣。 “好!”剑道爱好者了个咧嘴大小的黄豆,满脸写着目的得逞四个字,看来切磋是假见面倒是真的。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定。”林年想了想又加了一道保险,这些年头下来他明里暗里的罪过的人不少,都是年轻人,可这世道怕就怕的是不分轻重不懂规矩的年轻人,留点心思总是好的。 “不行,时间无所谓,但地点得我来定”剑道爱好者拒绝了,林年正想说免谈,可剑道爱好者下一句话抢先了出来:“我听说你们这边叫“火锅”的料理很好吃,是地方特色,你同学不是叫聚餐吗?不如我们就在聚餐的时候见面。” 这下林年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电脑中病毒了,不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偷窥刚才自己在群里的聊天记录,可分明他在这之后才同意对方的好友申请,而且期间都没有再点开过群页面了。 “你什么意思?况且我们班级聚餐你个外人来是什么个意思?”林年皱眉打字道。 “我可以假扮是你女朋友。”剑道爱好者说道:“聚餐带女朋友不奇怪吧?” 林年再度把鼠标放到了删除好友上。 “别删啊,有话好好说,那不吃火锅了,我们喝咖啡总行了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咖啡厅很不错,时间你定,到时候我买单。”剑道爱好者连忙消息道。 林年确定自己这台电脑真的中病毒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在这台电脑上做什么对面都能看见,对方的手段称之为神通广大也不为过。 “哦对了,你刚才在你的班级群里是不是在问卡塞尔学院的事?”剑道爱好者问道。 “是。”林年干脆的承认了。 “看见我的头像了吗?” “看见了,一棵树。” “不,这是校徽。”剑道爱好者说:“卡塞尔学院的校徽,我就是你要问的卡塞尔学院里的人。我们一直在找你,林年。” 电脑前,林年的手抖了一下,原本打出的字后面多了一长串英文乱码 傍晚,丽晶酒店,八楼行政套房。 金的女孩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动作标准的酷似武当山上的道长,可她并不是在修仙在她的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屏幕上登录着用户名为“剑道爱好者”的QQ。 金女孩的QQ列表里只躺着一个好友,用户名是“飞上蓝天”,只不过现在这个好友的头像是灰色的,要么是在隐身要么压根不在线。 金女孩切了切屏,一个视频窗口弹了出来,只不过里面显示的是另一个电脑屏幕,屏幕里正在播放当季特别火的神探狄仁杰,金女孩瘪了瘪嘴叉掉了窗口不再监视远在城市另一边的那家小网吧里的电脑。 “曼蒂,怎么样了,他同意了吗?”行政套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小老头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怀里揣着一大份文件。 “恐怕没有曼施坦因教授,他戒心很重,我好不容易才约他明天见面。”羊毛地毯上的曼蒂摇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大老远的带着保密协议和预科通知书飞过来,你却告诉我你连人都没有见到?”曼施坦因教授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幻灭:“我很忙的,这趟跑完了还急着回学校里去处理装备部的事情,今天值班的古德里安说一群学生偷走了几大箱弗里嘉子弹!这已经触碰到校规了!” “他们下学期自由一日真要玩枪战?”曼蒂一听这话精神为之一振。 “忘了你也是那群无法无天的小崽子里的一员。”曼施坦因教授瞪了曼蒂一眼后者只能尴尬的吐舌头。 抱怨完后曼施坦因教授又古怪的打量了一眼羊毛毯上盘坐着的曼蒂问:“你在做什么,练瑜伽吗?” “不,中国文化管这叫作修仙,这是我才学的坐姿,叫“五心朝天”。”曼蒂用手掰了掰两只脚丫脚心朝上双手掐莲花放在膝盖上脑袋望天花板。 “我开始怀疑让你出这次任务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或许我该让其他人来,随便换个人应该都比你靠谱些。”曼施坦因看着打坐的金毛女孩深吸了口气感觉大脑有点晕眩感。 “可别,这次任务可是要加绩点的,我还想多攒点绩点领奖学金。”曼蒂立马放弃了五心朝天坐正了:“来的这几天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我打听了他在他们班上平时的行为作风,还偷偷让诺玛黑了他上网的电脑,通过观察他的言辞,再加上学校提供的身世情况基本上已经了解他的性格特征了。” “说来听听。”曼施坦因教授挑眉。 “缺爱,极度缺爱。”曼蒂说道:“同时衍生出多疑、孤立以及缺乏安全感等细微性格,他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除了和他从孤儿院一起出来的那个姐姐。” “又是个问题儿童,你觉得是血之哀的原因还是本身身世和经历导致的这些问题?”曼施坦因教授摸了摸下巴眼中显得有些忧虑。 “应该都有,学院里第一次试探接触是找到了他原本孤儿院里的院长,准备从他身边的熟人入手近而了解我们,但他的姐姐对那个院长的态度十分疏离,看起来并不相信我们准备预招他的这个事实。”曼蒂说道:“不过我已经从网上初步透露给他我是卡塞尔学院的人这件事情了,明天初次见面应该会有不错的反响。但想要切实拍板这件事情,估计还得跟他姐姐聊一聊,在这边的法律上他姐姐是他的监护人,到时候就得教授你出面镇场子了,我只是个学生没威信力也代表不了学校。” “这件事得赶快,他的血统预估是“a级”,就算没有灵视开启血统,他的特别之处也开始在日常生活中显现出来了,对于这种学生我们得尽快的让他了解这个世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真实”,不然迟早会惹出很多乱子。”曼施坦因皱眉说道。 “他还没开启血统?”曼蒂忽然惊讶地说道:“我以为他早就经过灵识开启血统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你见过他?”曼施坦因教授意外的看向曼蒂。 “今早在少年宫里看到过,只是没有急着表露身份。”曼蒂惊讶过后说:“当时他进行剑道表演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反应和度,刚才诺玛监视下我还看了他打游戏,原本手痒准备让诺玛给我开辅助进去跟他切一盘的,但看到了那种离谱的反应和手后我就放弃了我以为他是提前开启了血统的混血种才会被学院盯上的!” “不,他并没有开启血统,但开启了血统后异于常人的点会更加的强大,这也是为什么校长会直接预估他为“a级”的原因,他实在是太优异了有那个潜能和天赋!”曼施坦因笃定地说道。 “校长亲自调度了他的档案进行了预估血统?”曼蒂再度惊讶了:“这家伙进了学院不会又是一个新的恺撒·加图索吧?” “他大可以越前者,因为他会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都是精英中的翘楚,比起那种花花公子不知道会好到哪儿去了!”曼施坦因教授冷哼一声,看起来对曼蒂提到的恺撒·加图索十分不满。 “我也是你的学生啊,曼施坦因教授,我怎么就不是翘楚啊?”曼蒂眼神显得十分幽怨。 “嗯,因人而异。”曼施坦因上下审视了一下曼蒂点评道:“明天你跟他见一面,再邀请他姐姐一起来这里聊预招生的事情,别搞砸了,不然上面会疯掉的。” “保证完成任务。”曼蒂抬手作了个不标准的军礼面目间满是严肃之色。 第六章:日常 林年出网吧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上楼敲门半晌没人应答才想起今晚林弦上晚班家里没人,左顾右盼后从门口垫子下摸出了备用钥匙才进了门。 六七十平米的小屋子里空荡荡的,林年临走前没关窗,屋内满是凉意,他打开了冰箱从里面端出来了中午吃剩下的腊肉重新回锅和着韭菜和冷饭一起翻炒,出锅一碗热腾腾的大杂烩就勉强当了晚饭。 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时往往是最有效率的,没有人搭话,没有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屋子里只听得见咀嚼和筷子碰碗的声响,不到一会儿满满一大碗饭吃完了,洗碗洗锅后坐在了客厅的沙上打开了课本开始学习。 林年看书很快尤其是文科类型的书,手里的历史教材一页一页的翻,平均十五秒一页,不到十分钟就翻完了半本,这时把教材合拢放在桌上闭眼沉思数分钟,然后再度打开历史教材开始翻后半本,翻完后再度重复之前的步骤,最后睁开眼睛把整本教材全部翻一遍,翻完就代表林年已经把这本教材背下来了。 是的,林年读书的第一步背教材,但凡是可以靠背来提高分数的他都是直接整本整本的背教材,如果该科考试成绩还不太理想那么就买额外的辅导书背,直到背到这科的成绩名列前茅才为止。 所以林年一直不是太喜欢应试教育的学习过程,文科他就背书,理科他就刷题,见到文言文第一句话是这题我背过,见到数学题第一句话是这题我做过。至于英语,试卷上每个单词都认识,熟知各种语法时态很难不得高分,当初的中考第一就是这么来的。 林弦一直知道林年是个天才,可她也更是知道天才这两个字可能带给林年的不会是纯粹的成就或者骄傲,起码在成长路上,作为天才的林年会很孤独,以至于被人排斥恶意的对待,所以林弦这些年为林年操了很多心,做了很多事。 就现在看起来这些操心并非是无用的,起码直到今天林年也只是表现出略微有些“独”,而不是厌世或者其他更加恶劣的性格。 对于旁人的看法,林年不是太懂,但如果有人说他是天才,那么他绝对是否定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天才,因为天才是用来形容人的。 花了三四个小时学习,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玻璃上被夜晚街上的灯火照亮,林年合上了书进了房间里拿出来了一个剑道中练习素振动作专用的素振棒。 素振棒长一米半形状看起来像加大号的鸡腿,外面被塑料膜缠绕包紧,林年单手提在手中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素振棒里从棒身到负重都是铁质的,重量足足五十公斤。 林年站在客厅里双手握着素振棒抬过头顶下挥做出了一次标准的素振,脸上没有丝毫代偿,重复数十次后又换了单手,结果还是轻而易举。 “力气又变大。”放下了素振棒林年想到。 要是这一幕被少年宫剑道培训班里的教练看到了,估计只会大骂林年一声变态,然后哭着喊着要收他当弟子传承衣钵。 16岁的男孩单手五十公斤素振,虽然称不上惊世骇俗,但震惊一句天赋异禀应该不夸张,然而林年天赋异禀的地方并不止这一个。 左右手轮番进行了上百次素振锻炼后,林年也略微出了一些汗,收起素振棒进了浴室冲了个澡,穿好睡衣进房间拿出了一副扑克牌坐在了客厅茶几前。 一个人拿扑克当然不是为了打牌,况且一个人也打不了牌,林年把扑克牌放在茶几上右手拇指放在牌堆下略微用力把扑克牌凹的左右凸起,双眼盯住扑克牌堆拇指略微力,54张扑克牌前段的花色接连翻过,在翻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伸出左手插入扑克牌内一抽,一张彩色的鬼牌落到了桌上。 林年把鬼牌重新加入扑克牌里洗牌,再度开始翻动,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又出手,彩色的鬼牌再度被抽了出来。 这是林年每天的“日常”。 知道自己天赋异禀,林年自然会去深入了解自己究竟“异禀”到什么程度,可每一次的日常林年都会现自己在进步,无论是记忆力还是反应力亦或者是度。 林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只知道凡事都有一个度,领先时代一步的人是天才,领先两步的人是疯子,同理,出正常人一步、两步、三步的人是天赋异禀,但出十步以上只能是怪物被关在医院里研究。 林年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的才能,可就近年的情况来看,不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才能似乎进入了一个井喷期,一天比一天更胜一筹,就像紧闭的闸门后不断的渗出水来,有朝一日这道闸门终将遏制不住后面的洪水,洪水中可能藏有鲸鱼,也可能也有鬼怪,不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如果林年是自己一个人,那么他并不会为此忧心,才能总归是越多越好,在压抑不住曝光的一刻大不了一走了之就是,可问题就在于他的生活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做完了今天的日常,林年把扑克牌收了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走进厨房打开冰柜开始找起了剩下的食材,最后只找到了番茄和鸡蛋,他拿出了这些食材林年开了灶火和抽油烟机开始炒菜。 在忙活了二十分钟后,林年把做好的菜端进了蒸好饭的电饭煲里,盖上盖子扯掉电饭煲的插头再把锅洗了就进了房间睡觉了。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客厅的门被钥匙打开了。 脸上带着疲惫的林弦踏入门槛换上了拖鞋,她走到客厅里仰躺在了沙休息了一会儿才深吸口气站了起来准备洗漱睡觉,明天她还有早班。 在路过餐桌的时候,林弦看见了桌上有张便条,上面是林年的笔迹。 【电饭煲里有饭菜,记得吃了,辛苦了】 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里面颜色漂亮的番茄炒蛋映入眼帘,林弦鼻子抽了抽端出了番茄炒蛋舀了一碗饭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的吃饭,直到把所有菜都吃光了才停了下来,一言不的把碗筷洗了,关上了客厅的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砰的一声响,隔壁房间黑暗中的林年睁开了眼睛,半晌后又闭上了终于才沉沉的进入了睡眠。 今晚他没来由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冰封雪地的一片天地,他坐在一座堡垒中隔着铁栅栏静静的望着黑暗的天空,好似在期待黎明的到来。 第七章:咖啡厅 早上九点半,窗外阳光普照,林年睁开了眼睛在床上坐了起来。 一反往常的精神,林年坐在床上两眼直似乎是在呆,可其实并非如此,他是在回忆,我隐约的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个怪梦。 可在床上呆坐了数分钟,林年都难以想起怪梦的细节来了,这让他很无奈,尽管他记忆力群,可梦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不讲道理的,说忘记就忘记了,你甚至都不能说你真正记住过。 想不起怪梦林年干脆的选择了放弃,换下睡衣、叠被子、走出房间进卫生间洗漱,再走进客厅的时候他瞥见了林弦的房间是大打开的里面没有人,客厅边上的餐桌上放着一碗豆浆和两个包子,旁边还贴着一张便条。 【我去上班了,中午不在家里吃,下午才回来】 林年扯下这张便条,走到电饭煲前揭开盖看见里面是空的才转身走回餐桌前,端起装豆浆的碗把底下压着的二十块钱的午饭钱揣兜里,又拿了个包子叼在嘴上伸了个懒腰。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无论是季节还是时间段,今天的早晨都该是最棒的,林年走到客厅窗户前拉开了窗帘,耀眼的阳光照在了窗外支架的花坛上,林弦养的几小盆大丽花和二月兰开了,阳光的照耀下颜色格外鲜艳,只是看一眼就能让心情好上许多。 林年深吸了口气三两口咽下了包子,走回餐桌一口喝掉豆浆,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了门。 如果是往常,他现在应该在晨练,可今天不同,今天他在外有约,昨晚做梦的原因今早起床起迟了晨练的时间自然被挤掉了,现在他只能打破几年都没变过的计划直接出去赴约。 下了楼从小巷拐到正街上,林年估摸了一下时辰现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如果坐公交车的话肯定来不及,而他向来又是不喜欢迟到的人,只能在街边上挥手叫了辆出租车上车。 “南山咖啡厅,赶时间。” 报了地名,司机师傅一路火花带闪电,差些闯了红灯,好说歹说才在十点之前把他送到了目的地,一看价目表,二十,林年也只有把自己身上最后的午饭钱给交了。 推开玻璃门进了南山咖啡厅,林年四下张望一下,这家南山咖啡厅看起来生意也不是太好的样子,在这个时间段居然门可罗雀,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与自己有约的那个人。 “在这里!”靠窗的地方,一个穿着白色打底衫外搭粉色的西装外套的金女孩冲他挥手。 窗外的阳光洒在女孩的一头金上耀眼的像是金子似的,让人想起名贵的柔顺绸缎,想来这个女孩平日里很爱惜自己的头,林年很难不第一眼注意到她,就算这个咖啡厅里人满为患,大概他走进来第一眼还是会看到这个漂亮的过份的女孩, 林年大步走了过去坐在了金女孩的对桌,现对方早为自己准备了一杯热咖啡,上面的拉花是一颗半朽的大树格外眼熟。 “和我QQ的头像一样,这棵树叫世界树,北欧神话里贯穿连结九个世界的一株巨大梣树,也正是我们学院的校徽。”金女孩说道,用的是流利的中文,完全听不见一点外国人特有的口音。 “你中文果然很好,怎么称呼?”林年点了点头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曼蒂·刚萨雷斯,卡塞尔学院三年级,你可以叫我曼蒂。”自称为曼蒂的金女孩微笑着说。 “你昨天在网上说你是卡塞尔学院的人?”林年开门见山,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曼蒂,初次见面不谈作风习性,只是对方身上的这身行头大概就值不少钱,倒是也符合赵孟华所说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是精英贵族。 “是的,如假包换。”曼蒂摊了摊手。 “为什么取名叫剑道爱好者?”林年想了想问道。 “我以为你会直接单刀直入问我卡塞尔学院的事情,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因为昨天早上我见到你后觉得你学校里加你QQ的女生应该很多,以你的性格不会全部同意,所以我不用点小手段的话大概率会被你拒绝好友申请。”曼蒂说道。 “你了解我的性格?从哪里?”林年问题切入点十分关键。 “放心,都是正当的调查手段,我们从你的学校仕兰高中调你的学籍,又在你长大的孤儿院里了解了你的生平,但就凭这几点我并不敢说我就了解你了,所以我又拜托了诺玛黑了你在网吧上机的电脑悄悄观察了一下你。”曼蒂搅了搅自己面前的咖啡:“你的性格谈不上孤僻,但绝对不外向就是了。” “什么时候查户口的单位也招收外国人了。”林年淡淡地说道。 “我不是查户口的,我是招生办的,虽然两者的做事手段差不多。”曼蒂悠然说道。 “昨天上午李院长是你们叫来做我们工作的?”林年忽然问道。 “是的。”曼蒂点了点头承认了:“如果我们突然接触你自我介绍是一家国外的学院要招收你,那么多半你会以为我们是什么野鸡大学,所以就准备从旁侧击让你自己来了解我们。” “可我现在也对你们不太了解。”林年摇摇头。 曼蒂嘴角一翘笑道:“不怕你不了解,就怕你不想了解。” 说罢她从桌底下拿出了一叠文件推给了林年,林年接过来第一份文件打开就现是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而后是一张张照片,照片里面古典豪华风格的各种学院设施,图书馆、运动馆以及音乐厅,从远景拍摄来看这座卡塞尔学院似乎坐落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整体像是一座古堡翻修而成的,一些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和白苍苍的教授一起站在校门口,一眼扫去无论国籍都是俊男靓女,教授们的脸上更是写满了身经百战。 “先自我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每年我们都在密歇根湖联合举办马术、赛艇”曼蒂念到一半忽然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又抬头面色如常的继续说道:“热气球、游泳等校际比赛活动,此外还有更加广泛的学术交流。我们非常荣幸地从仕兰高中下半年国外交换生名单中得到了您的资料,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出预科生邀请。” “预科生?”林年看着终于背完书松了口气的曼蒂说道。 “这是专门针对还没有到高三但却拥有入学资格的学生准备的,比如你,高二下半期就可以入读预科班,读到高三毕业就可以接受入学考试,如果通过了就直接进入伊利诺伊州的本部就读大学,如果没通过就退国内回去高考,可以说是两不误。”曼蒂解释说道。 “我有入学资格?为什么我会拥有资格。”林年细细的咀嚼了一下资格两个字问道。 “因为你足够优异。”曼蒂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年一眼说道:“我们卡塞尔学院只招收那些格外优异,乃至优异的过份的学生。你的优异甚至足够让我们直接跳过考试官面试来招收你。” 林年微不可查的捏了捏勺柄,脸上表情不变的问道:“似乎我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现成的名牌大学递出来的橄榄枝?” “如果别的人收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就算是预科班他们做梦都得笑醒。”曼蒂幽幽的地说道。 “但是我拒绝。”林年放下了咖啡勺摇头说道。 “理由呢?”曼蒂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喝了一口咖啡。 “读不起。”林年言简意赅:“你们这种大学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噗。”曼蒂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对面的林年并没有恼怒,因为对方没有嘲笑的意思:“如果卡塞尔学院看中的学生因为付不起学费、买不起机票就选择放弃的话,大概我们学校会彻底沦为笑柄的。” “学费你们包?”林年这下终于表现出了讶异的情绪。 曼蒂颔说道:“我们当然包,对于困难家庭学生不止所有学费,还有在就读预科班时的一切食宿费用校董会都会成立专项进行拨款资助,如果你成功通过了预科班的入学考试,那么恭喜你,以你的优异你每年可以获得36ooo美元的奖学金。这笔奖学金够负担你大学四年的所有衣食住行开销,甚至你还可以邮寄回去补贴家用。” “听起来有点假,像天上掉的馅饼。”林年直言不讳地说道。 36ooo美元,以现在的汇率足以换到24oooo人民币左右,并且一就是四年,倘若未来汇率不产生太大波动的话,这笔奖学金足以称之为巨款。 “但现在馅饼真的就掉到你面前了,你可以去各种地方找各种人打听,找各种官方机构查证我们是否真实存在,甚至你还可以致电到学院本部去看看有没有我这号人,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的学号是a1o82321B,你可以在学院里查得到,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可以让他们一份我证件照的传真给你。”曼蒂耸了耸肩说道:“我对我的证件照还是很有信心的。” 林年再度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曼蒂,的确,这个女孩长着一副经得起iphone前置摄像头考验的脸。 话说到这份上,曼蒂已经展现出了一股不怕你不查,就怕你懒得查的态度了。 “怎么,怕我们把你卖去中东挖煤?”曼蒂打趣地说道。 “太远了。”林年说道。 “你说什么?”曼蒂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说芝加哥远郊太远了。”林年说道:“抱歉,我还是拒绝。” “不,预科班不在芝加哥,这一期的预科班是在德克萨斯州的圣安东尼奥。”曼蒂下意识说道。 “更远了。”林年摇头。 “你说你读不起拒绝了我还能理解,但这太远了又是个什么说法?”曼蒂漂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太远了就是太远了,我跟我姐姐同住,留他一个人在国内我不放心。”林年说道:“美国离这里太远了,如果她在国内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我来不及赶回来。” “这”曼蒂顿了一下,她考虑过林年拒绝入学的所有情况,但唯独没有考虑过现在的情况。 第八章:谈判 古往今来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放在林年这种特殊情况上就是“儿行千里姐担忧”,可曼蒂从来没有听过“儿行千里担忧姐”的这种说法。 “所以我拒绝。”林年点了点头说道。 “不,你怎么能拒绝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因为这种搞笑的原因放弃卡塞尔之门?”曼蒂感觉自己憋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乎了她之前在咖啡厅里演练过的所有意外场面,她甚至考虑到了如果林年说自己晕机的话,她就马上联系学院给林年换轮船票打包送去美国。 “你觉得这很好笑吗?”林年顿了一下轻声问。 曼蒂忽然说不出话了。 万万没想到,问题不上出在林年身上,而是出在了林年姐姐那里,他见过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舍得孩子出国留学的,但没见过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担心父母在国内的,这种情况下难道她还能把林年姐姐一起给打包丢去美国?曼施坦因教授知道了会砍死她吧?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商量。”曼蒂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要么这样,你跟我们去圣安东尼奥读预科班,我让学院给你姐姐在国内安排一个工作” “不用了,我说了,不管是圣安东尼奥还是伊利诺伊州都太远了。”林年轻声说道:“很感谢你们学校的看重,我十分受宠若惊,拒绝只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还希望贵校在我们高中另外招生一些尖子生,我的话就算了吧。” 这彬彬有礼的拒绝一出口,曼蒂脸都快绿了,算了,你怎么能算了啊?你觉得拒绝是你的问题,但你拒绝了其实要出问题的是我啊。 让一个预估a级甚至还处于觉醒边缘的混血种流落在外,鬼知道哪天这座滨海城市就会爆出神秘力量杀人事件,到时候来到这里的就不再是她这样青春美丽的招生办人员了,而是那群满是冷血杀猪匠的执行部! 可很多事情曼蒂都没法跟林年直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得签了保密协议才能进行透露的,可签协议就意味着同意入学,这又是一个死循环。 “但我想了一下,其实我们好像也有的谈。”林年沉默思考了片刻忽然说道。 曼蒂一个喘气差点没缓过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你说话别大喘气啊,有的谈就谈啊,你有什么条件直说,只要不出格,我们学院都会尽量满足你。” 但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古怪了起来,好像现在她才是求着入学的学生,林年才是招生办的人。 “我想跳过预科班直接入学就读你们学院本部。”林年看向曼蒂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这。”曼蒂呆住了,因为这个条件倒是出人意料,但犹豫了片刻后她说道:“你等等,你的要求已经出我的办事权限了,我得先请示我的上级再做决定看是否能满足你的条件。” 林年喝了一口咖啡示意无碍,他可以等。 曼蒂从包里拿出了一部iphone3划开了屏幕拨打了一个电话,在对面接通后第一时间说道:“是我,曼蒂,曼施坦因教授,我这边跟他面谈出了一些问题。” “嗯,对,他说他想提一个条件不然会直接拒绝卡塞尔之门” “不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条件上,他想要提前入学,直接跳过预科班就读一年级。”说完这席话后曼蒂陷入了沉默,因为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沉默,桌对面的林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喝咖啡。 片刻后曼蒂抬起头看向林年说道:“曼施坦因教授想跟你说话,他是学校的风纪委员会主席兼管理财政的教员,有资格处理你提出的相关要求。” “好的。”林年放下了咖啡杯坐正了,曼蒂点下了免提键。 “林年吗?”电话那头响起的是一个老人的声音,给林年的第一印象是严肃刻板,但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却是格外的和善:“我听曼蒂说你的要求是提前入学卡塞尔?你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因为按理来说大学应该是没有任何年龄要求的,只要知识储备足够通过相关考试,并且表现出水平线以上的知识学习能力就能入读大学,我觉得以我的学习水平可以跳过高三直接就读贵校。”林年整理了一下言辞缓缓说道:“并且以我的性格并不喜欢太被动,贵校的学生之前介绍时提到过奖学金的事情,我想以正大光明的方式通过学习获得奖学金,自主的承担一切生活消费。” “所以你为的是奖学金的事情?”电话那头曼施坦因教授直接说道。 “是的。”林年也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我想提前入学获得奖学金。” “原来你之前一直是在讨价还价。”桌对面的曼蒂扶额靠在了桌上,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之前全程表现出如此独立性格的林年绕了这么久居然只是为了奖学金的问题。 拿着电话的林年看了曼蒂一眼说:“这是一个买白菜为了五角钱也能讨价还价半小时的国家。” 曼蒂揉了揉太阳穴,36ooo美金的奖学金,不算少,但对于卡塞尔学院来说绝对也不算多,甚至堪称九牛一毛,如果只是钱的事情,那么这次的招生无疑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如果是寻常学生我说不定会拒绝,但如果是你的话,提前入学不是不可以。”曼施坦因教授说道:“就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我希望你知道我们学院是诚信想要将优异的学生培养成才,而你无疑就是我们眼中的优异学生,你的意愿我们会格外的重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一次性问完。” 林年安静了数秒后开口说道“国内成绩优秀的学生有很多,但为什么找上我。” “不,我要更正一点,你是“优异”而不是优秀。”曼施坦因教授淡淡地说道。 林年兀然抬头看向曼蒂,他似乎意识到了从一开始这些人找上自己,从来都是以“优异”二字来夸赞自己的,而并非优秀。 优秀与优异两者都是赞美,可却存在着一字之差。 现在,林年似乎意识到了为什么这所“卡塞尔学院”会不辞千里而来找上自己了。 “你明白了。”曼施坦因教授见林年沉默了这么久微笑着说道:“并且,我听曼蒂说你一直放不下你的姐姐独自在国内是吧?” “是,我原计划是打算预支奖学金,在学院附近租房子和他一起住。”林年坦然说道。 “卡塞尔学院处于远郊,唯一抵达的方式是1ooo次快车,学院的附近没有城镇是旷野和红松林,所以你未来四年可能只能住校了。”曼施坦因教授说道:“但我愿意给你一个优待、学校方面愿意给你一个优待,你可以带你的姐姐一起来学院,我们会为她安排一份适合她的工作。” “教授!”曼蒂惊讶出声。 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教授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但她在进入我们校园之前需要签订一份保密协议,承诺不泄密在学院内包括但不限于听见、看见的一切有关事务,这样我才能有资格向校长申请让她和你一起进入学院本部。” “这份优待有点大。”这下就算是林年也忍不住动容了:“我需要考虑考虑。” 桌对面的曼蒂人又要傻了,既然你都知道这优待大的离谱了,那还考虑个毛线啊?林年不知道卡塞尔学院是座什么学校,可她读了两年了自然清楚的很,曼施坦因教授给林年的这个优待简直堪称史无前例,虽然学院里也有不少“正常人”,可学生带亲属一起入读学院的却是头一例。 “你还有什么顾虑?一起说出来。”曼施坦因教授非但没有因为林年的再三犹豫恼怒,反而语言更加的和善了,起码曼蒂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教授这么“慈眉善目”。 “出国不是小事,就算我同意,我也得跟我姐姐商量,我需要尊重她的意愿。”林年解释说道。 “有关这一点!”曼蒂一听林年的话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炯炯:“我早就考虑到了!” 林年有些莫名的看着曼蒂,可不到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变为了惊诧。 曼蒂的身后,咖啡厅的另一个隔间里,一个人站了起来径直走过来坐在了林年的身边对着免提的iphone3手机说道:“不用考虑了,请问这位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面谈一下?” “三天后,丽晶酒店的行政套房我会在那里等你们。”听见了这第三个声音,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教授心里不经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学生脑袋终于够用了一次。 “姐?”林年意外的看着身边穿着工作服坐下的林弦,这时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周围的咖啡厅。 桌对面的曼蒂点了点头道:“抱歉我在没跟你说之前就提前来你姐姐工作的地方找她了,在你来之前我跟她聊了很多相关事情,但她最终还是决定要听听你的意见再说,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她就一直坐在邻桌。” “这件事不是小事,面谈的话最好。”林弦点了点头赞同了三天后面谈的提议,无视了一旁林年投来的埋怨的目光。 “那自然最好,我这边还有事,先挂电话了。”说完后,曼施坦因教授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如果三天后我们在丽晶酒店谈妥了,多久会动身去学院?”林弦和林年坐在一起,靠右边的林弦开口问道。 如今初步谈妥了,桌对面的曼蒂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绷着了捧着咖啡倒在沙上回答道:“自然是越早越好,十二号我们就开学了,所有手续和交代以及入学辅导都得在学校里提前完成,所以我们实际时间有点赶。” “入学过后课程怎么安排,开学后应该是大一的下半期,林年需要自习上半期的课程吗?”林弦上了桌之后问答的主导权就由林年手中交给了她。 “这一点有些麻烦,他错过了大一上半期一整期的课程,我们学校的课程特殊有大量需要特殊设备的实践课,忽然插班的话我害怕他会跟不上教学进度其实我建议的话还是入学后旁听半年,下班学期再跟新一届的大一一起上课。”曼蒂整理了一下言辞说道。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对他有信心。”林弦说道:“你们学校的专业侧重是什么?”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曼蒂苦笑了一下:“我们学校的课程很特殊,所以专业也很特殊,具体有什么只能等你们签了协议后才方便透露,但我唯一可以说的是我们毕业包分配。” “毕业分配洗厕所也是包分配。”林年插嘴说了一句。 “要洗厕所也是去白宫洗厕所。”曼蒂说道。 “那不还是洗厕所。”林年有些后悔答应的这么快了。 似乎看出了林年表露出来的后悔,曼蒂立马收住了烂话改口道:“我们学校在上流社会中也很出名的,出来的学生特别抢手,不比那些哈佛、剑桥的毕业生差到哪儿去。” “但我听说不少剑桥毕业生出来也是去洗厕所的。”林年说。 曼蒂心说你今天就跟洗厕所过不去了是吧? “具体详情三天后再谈吧。”林弦把手机递还过去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今天麻烦你了曼蒂小姐。” “不麻烦,哦对了,曼施坦因教授嘱咐我把这个给你。”曼蒂从包里拿出了一部全新的白色iphone3手机放在林年面前的桌上。 “你们学校还有给见面礼地说法?”林年有些迟疑没有去碰这部手机。 “不,这是必要的联系手段,你没有手机的话我们想要联系你会很麻烦,这算是新生福利。”曼蒂帮助林年划开了手机里的通话薄,曼蒂和曼施坦因两个名字静静的躺在联系人列表中。 “那我就暂时收下了,如果三天后我们没有谈妥我会把手机还给你的。”林年没有推却收下了这份大礼。 “对了,我建议你去吃顿火锅。”曼蒂没来由地说道。 林年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曼蒂看着他笑了一下说道:“好歹跟你的高中同学同窗两年,临走前不告个别吗?要知道你去了美国之后一读就是四年,说不定等你哪天抽空回来了这里却现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了,就好像你是这座城市的陌生人一样,那时候你才会后悔当初临走时没有好好跟以前的朋友道别。” 林年对此无言相对,曼蒂说了很多,可他都不太在意,他只觉面前的曼蒂似乎是已经敲定了三天后的面谈绝对能谈妥了。 “那么就不打搅了,三天后我们再见面。”曼蒂拿起包起身离开了咖啡厅,不过多时咖啡厅外响起了引擎咆哮的声音,红色的魅影掠过窗外只留下远处过往车辆的刺耳喇叭声。 咖啡厅内林年和林弦坐在原地安静了很久,最后林年先开口说道:“三天后我们真要去丽晶酒店?” “答应了的事当然要去。”林弦拂动了一下耳边的丝看向身旁的林年:“关键是你想不想去这所学校,如果你真不想去到到时候我会帮你跟那个教授说明白。” “奖学金这么多谁不想去呢?”林年说道:“但我还是想过会儿去查一下这所卡塞尔学院的事情,这年头骗子太多我不放心。” “如果是骗子那么就真下血本了。”林弦看了一眼林年面前桌上放着的崭新iphone3说道。 “说不定是假的。”林年正眼都不带看一眼手机:“要不我拿这部手机换你的小灵通?” “那是你的你就自己拿着用。”林弦摇头道:“我不经常玩QQ什么的,小灵通就够了。”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有客人走了进来,林弦下意识回头看去站了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林年见此模样也站了起来说道。 “我下午点回家做晚饭,你记得买点菜,冰箱里菜不多了。”林弦临走前说道。 “收到。”林年说,他走出了咖啡厅店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店里面,穿着工作服的林弦笔直的站在客人的餐桌前手拿着笔脸上挂着平时完全见不到的“笑容”,时不时的点头记笔记,店老板因为之前的“旷工”布满的大呼小叫,林弦一叠声的答应中又回前台拿起拖把开始清理地板,忙前忙后没个停息。 只是看了一眼林年就不想再看了,他把iphone手机揣在了兜里步行走向了远处的公交车站。 第九章:路明非 林年刚刚回家还没上楼就被人堵了。 堵他的人不是仇人,而是熟人,堵他也不是因为要揍他而是要请他上网。 堵他的人叫路明非,仕兰高中里的同窗,两人结缘于网吧,有着数不清的营养快线和网费的情谊在里面,算得上是林年不可多得的朋友。 林年现路明非的时候,这家伙正在犹豫着上楼的门是不是在楼底下的麻辣烫的门市里面,他暗暗寻思着如果自己一进去麻辣烫的伙计就让他落座怎么办?自己解释自己来找人的,万一人家伙计不乐意了给自己脸色难道还真得将就着先吃一顿麻辣烫? 好在路明非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林年就已经现他了,就直接上前拍他肩膀:“你站我家楼下干什么?” 路明非一哆嗦回头看见林年脸色露出惊喜:“我还想上楼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上网吗?”林年拉着路明非离开了麻辣烫的门口,店里面伙计都往外面瞅他们几眼了,再站一会儿估计就得过来招待了。 被拉到一边的路明非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上网,去不。” “还是你包营养快线和网费吗?你婶婶又给你零花钱了?”林年问道。 “我包,都我包。”路明非一拍胸脯显得格外仗义。 “那走吧,我正想上网查点东西。”林年点了点头说道。 一拍即合,两人就近找了家网吧坐下,林年也没有坑路明非没找贵的,将就着上次打cs的小网吧落座了。 一坐下旁边的路明非就熟练的打开了星际争霸,同时嘴里零碎道:“听说明年下半年要出星际争霸2了,也不知道跟1代比起来画质能提升多少,希望游戏方式别改太多,不然适应起来又得花一段时间被人虐。” “我不玩星际,我就打打cs。”林年说道。 “你那手和微操不打星际真的可惜了,虽然打cs也很强就是了,诶对了,他们聚餐约在明天晚上,你真不去吗?”路明非干巴巴地说道。 “你强转话题真的很烂诶。”林年叹了口气:“苏晓樯要你来的?” “见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我们之间还玩套路干什么。”路明非也叹了口气。 “你的确不会藏事情,这一点全班有目共睹。”林年说道。 “你什么意思。”路明非骤然警觉。 “没什么意思。”林年摇头:“她答应给你什么了?让你亲自跑来我家楼下找我。” “没什么,就是给我买两张正版ps2的游戏盘。”路明非涎着脸说道:“好歹朋友一场,给个面子?” “我们的确是朋友,但这面子是给ps2盘的吧。”林年十动然拒。 路明非看着林年面不改色的脸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好歹也参加一下集体活动吧,之前让你进文学社你也不进,各种聚餐也不去,你再这样独是要被人孤立的诶。” “不是还有你找我吗?” “兄弟你这话说的有点gay。”路明非面露悚然。 “我是说不是还有你找我上网吗?”正在专注于Ie浏览器不断的敲字的林年似乎也察觉到了方才话里的不妥立马改口道。 “你总不能读高中三年就交我一个朋友吧?”路明非耷拉着眉毛键盘按的噼里啪啦的响。 “我可能读不了三年了。”林年说道:“我准备去美国留学。” 路明非手滑了一下,差点产错了兵种,反应过来后扭头看向林年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真要去你昨天说的那卡什么塞车的外国学校?” “卡塞尔学院。”林年纠正了一下路明非的口误:“今天我和我姐跟他们招生办的见了面,谈的很融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真要去了。” “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出国留学,兄弟你不是这样的人啊?”路明非游戏都不打了惊诧的问道。 “你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穷他们学校要我奖学金,拿了奖学金就够我留学了。”林年听出了路明非的意思解释道。 “不是,你姐怎么办?她做菜这么好吃,以后你不就吃不着了?”路明非有点口不择言了。 “她跟我一起去。”林年说。 路明非忽的就沉默了,安静了一会儿手指机械的按了很多下鼠标才开口说道:“太突然了。” “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样。”林年无奈的笑了下说道:“其实我原本就准备高考考个奖学金高的大学补贴家用,只是这个卡塞尔学院提前找上了我,他们给我条件我无法拒绝,所以就准备提前出国了。” “可你才高二。”路明非忍不住说。 “预科生,预科班开在德克萨斯州,毕业了直接进本部。”林年隐瞒了自己可能直接跳级读大一的事情,他不想解释太多事情,毕竟他自己都没捋清楚。 “这也太突然了。”路明非憋了很久也没憋出其他的新词来。 是啊,太突然了,他只能想到突然两个字,突然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就要出国了,突然身边的人全都找到新方向了,突然这座城市里说得上烂话的人就又少一个了。 这也太突然了。 “别想那么多,出国又不是出出殡,我是去读书不是火葬,到时候在国外一样有联系,说不定星际争霸2出了我们还可以跨国打1V1对战。”林年无所谓地说道。 “也是。”路明非听见林年的这番话也才缓了缓,突如其来的离别感伤一下冲淡了很多。 “聚餐是在明天吗?”林年想了想问。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路明非眼前一亮扭头看向林年好似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会走路的ps2游戏盘。 “正好最后去吃个饭吧,一起读了两年书总归得告个别。”见此林年不由感慨天大地大,朋友也不如两张ps2的盘大。 “告别啊。”路明非念了下这个词,心里总觉得不是个味儿,也不知道明天小天女知道这件事后会做什么反应。 一想到这一茬路明非就更觉得难受了,他打小就是电视剧里放悲剧情节都得转台的人,现实里遇见这种悲催的事情难免想很多。 “明天什么时候,哪儿吃饭?”林年一边盯着浏览器页面一边问道。 “晚上八点,地点一会儿我QQ你哦对了,我忘了你没手机。” “我有了。”林年摸了摸兜里的iphone3说。 “几个月了?”路明非下意识嘴欠,然后桌子底下被踢了一下疼的倒吸凉气。 看着路明非的囧样子林年也忍不住笑了笑关掉了浏览器打开了星际争霸:“临走前切一盘?” 路明非一下子就精神了:“切一盘,再怎么说最后我也得干过你一把,你微操的确不是人,但我最近苦练了游戏意识,集合手和意识于一体,不信还干不过不经常玩的你。” 林年见到这一幕不由想起了当初学校外网吧里跟路明非赌网费赌走了对方一个月生活费的孽缘,不由笑了:“那就切一盘。” 于是这一盘切了亿盘,整个网吧里一下午都只能听见某个同样的哀嚎声,天大地大不如游戏大,林年和路明非也只当两人是最后一次一起上网了,玩的格外的投入,不再想其他任何的感伤。 第十章:曼施坦因 金色大厅里四周到处都是火,壁炉里的火焰旺盛的烧了出来,火舌爬上了圣诞树,欢快的舔舐着大厅的穹顶,入耳的是美妙的音乐,人们在舞池里以火焰为伴纵情舞蹈,男人沉醉的亲吻着女人,脚下的舞步踢踏的愈来愈盛就像是要一直舞进地狱。 “跑,跑快些,别回头。”脸上沾着血的女孩说道。 小男孩蹲坐在地上脸上有些茫然,他环顾四周,眼底倒影着滔天的火光。 女孩坐在大厅中央捂住腹部,鲜血不住的涌了出来,小男孩贴了过去想帮他按住伤口但却被女孩一把推开坐倒在了地上并面露怒容道:“你没听见吗?我让你滚!” 小男孩被吓着了,他向来很听女孩的话,也最怕女孩生气。 女孩看见地上恐惧却没有任何动作的男孩忽的神情柔软了起来说:“你过来。” 小男孩毫不迟疑的爬了过去,女孩伸手抚摸他的脸,鲜血留在了他的脸颊上,温热的,有些粘稠,女孩温声细语地说道:“我要死了,这里的人都要死了,但你不同,你可以从这里逃走,你丢下我我不怪你,你现在在这里本来就是意外,所以走吧,别等了,你一直都很听我的话不是吗?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去死你也会去死,但我现在想让你走,如果再等下去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着火的圣诞树倒了,将几个纵情舞蹈的男女压在了下面,金色大厅中依旧载歌载舞,没有人恐慌,他们对一切的灾难视而不见,似乎唯有女孩和男孩两个最不正常的人才是正常的。 小男孩看着女孩不住的摇头,他说什么都不走。 “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三件事吗?”女孩看着小男孩忽然说道:“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我要你转身离开我,跑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小男孩脸上出现了犹豫,可还是没有动,他握着女孩满是鲜血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是说了吗,过了今晚你就是男子汉了,男子汉从来都会信守诺言,答应我好吗?”女孩伸手撩起了小男孩的额微笑着说。 小男孩呆呆的看着女孩,良久他才点了点头。 “很好,不愧是我的男子汉。”女孩搂过了小男孩的头亲吻他的额头,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男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后头也不回的向着金色大厅的大门冲去。 “跑啊!再跑快些!不要回头,一直跑到那春暖花开的花园里去!”女孩在火焰中看着小男孩一骑绝尘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小男孩真的跑的很快,脚下仿佛生了风,什么障碍都拦不住他,最后冲出了火焰的帷幕消失在了大厅的大门。 女孩坐在血泊中看着男孩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确信他不会再回来了,捏紧的拳头才略微放松了,浑身绷起的那股劲儿也彻底卸掉了,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果然跑的真够快的。”直到最后女孩脸上才出现了如释负重的表情,笑着嘟哝了一句。 在她的头上,燃烧的房梁倒塌了下来火焰吞噬了一切。 林年睁开了眼睛,耳边是闹铃反复的滴滴声,床头柜上的闹铃显示现在是7:ooam,房间内的光线昏暗。 窗帘外薄暮曙光,天微微亮起,大街上清洁工扫地的飒飒声清晰入耳。 他又做噩梦了 上午8:3o,丽晶酒店前,林年和林弦并肩站着,看着玻璃门里来往的侍者有点犹豫。 丽晶酒店算是这座滨海小城市里数一数二的星级酒店了,服务业涉及酒席、婚庆以及公司团建,据说想要判断一对新人是否有实力,最佳的方法就是看他们是否能在丽晶酒店中摆上几桌酒席,如果实力过硬就以包下的酒店层数多少作比较。 林年没来过这种酒店,在他的印象里酒店和旅店两者性质差不多,只不过差别是一个有液晶大电视和空调另一个没有,但听班上有实力住过星级酒店的同学说两者差距其实还是蛮大的,起码星级酒店里的一次性牙膏牌子都是高露洁的。 最后还是林弦先迈得步,主要是他们两姐弟在门口站太久了容易被人揣测成心怀不轨的贼偷在踩点子,这片cBd区有钱有权人出没,相对的小偷小摸的行径也是层出不穷,不到一会儿就有路过的人防贼似的看他们俩了。 进了丽晶酒店,坐在沙区等候,林弦今天是特地请了假陪林年来的,难得的休息了一会,林年拿着手机不断的戳着屏幕,和往常年轻人一样,有了手机的他自然也闲不住,内置的流量还多他就干脆挂着QQ潜水窥屏班级群。 班级群里一大早就有人在聊关于今天晚上聚餐的事情,有人说火锅店的酒水不正宗,要自带啤酒和泸州老窖,也有人说最近上火,希望有人能帮带一盒西瓜霜清热。 “请问是林年先生和林弦小姐吗?”不到一会儿,彬彬有礼的侍者从不远处电梯口下来直直走来了林年的面前问道。 “是的。”林年收起了了起来,一旁昨晚没睡好打盹的林弦也清醒站了起来。 “曼施坦因教授已经在九楼的VIp餐吧等候多时了,如果准备好了的话请跟我来。”侍者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后解释说道。 林年和林弦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美国学校的招生办会这么体贴,就连早饭都一起考虑到了,可他们两人早上已经吃过豆浆油条了,便宜又实惠,十块钱就能解决一顿。 跟随侍者上了VIp电梯一路到九楼,电梯门刚刚打开一个戴着复古单片眼镜的老人就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电梯里的林年微笑着说道:“林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想必您就是曼施坦因教授吧?您的中文和曼蒂小姐一样好。”林年很难不第一眼注意到老人的秃顶,用句失礼的话来说就是‘油光锃亮’,无来由的为老人增加了几分严厉在里面。 总而言之,第一印象并不坏。 “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叫我曼施坦因教授就好,想来曼蒂也跟你们简单介绍过我们学院了,中文是我们学院的必修课,考虑到你的母语,在学校里你的外语课程可以免修拿全绩点。”曼施坦因教授伸手跟林年握手,然后也不忘与林弦问好然后握手:“这位就是林年的姐姐吧,很高兴你能陪同一起来面谈。” “能与贵校坐谈,这是我们的荣幸。”林弦年纪不大但在交际的话术上却也早早懂了很多,与曼施坦因教授握手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貌和尊敬。 “用过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曼施坦因教授把两人请出了电梯,走向了VIp餐吧的靠边缘的座位上,而在那里早已经坐好了一个女孩,一头金面容姣好,正是不日前与林年接触过的曼蒂,在看见林年二人后示出礼貌的微笑。 第十一章:入学 “这是我的学生曼蒂,想来你们也见过了,就不多介绍了。”曼施坦因教授在曼蒂的旁边落座,林年和林弦并作在对面,桌上摆放着银制的餐具,大大小小的餐盖盖在陶瓷盘上下面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早餐。 “听说曼施坦因教授您在学院里话语权不小,您亲自来我们这座小城市招生,说实话我有些受宠若惊。”林年说道。 “我是在卡塞尔学院就职风纪委员会主席,主管学生纪律,偶尔也插手财政支出,在我们学校很多学生不守规矩破坏校园财产,总有人管制住他们,不然校董会那边的声音按不下来。”曼施坦因颔:“至于亲自来的问题,我们学院的校长奉行的是绝对教育制度,一切的麻烦都得为教育让道,所以作为风纪委员会主席的我自然当仁不让的前来接待我们优异的学生。” “优异不敢当。”林年谦让道。 “谦逊也是优异的一种。”曼施坦因赞叹道。 林年有种曼施坦因教室其实是他仕兰的班主任的感觉了,每次他把班上平均分往上猛拉的时候班主任就是这种态度。 “教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谈谈入学的事情吧。”一旁的林弦先揭开了话题。 “当然,这是我们今天来这里的主题。”曼施坦因教授说着揭开了桌面上的餐盖,里面是咖啡和全麦面包和烫甘蓝菜,一旁曼蒂的餐盖下是黄桃奶油三明治。 林年很好奇自己的早餐是什么,揭开后现是新鲜的鲑鱼卷配柚子茶,林弦的也和他一样。 曼施坦因身旁的曼蒂解释说:“最近校医嘱咐教授的血压又升高了,所以一日三餐还是以清淡为主。” 林年和林弦对视一眼也没有拒绝这顿早餐,看起来曼施坦因教授和曼蒂的功课做的很不错,起码知道中国人都喜欢在餐桌上谈事情,不过还好他们没进一步了解什么叫“酒席文化”,不然桌上的柚子茶就得换成茅台或者红星二锅头了。 “关于入学的事情,如果你们还对我们学院不了解的话,今天我们带了更多的资料来方便你们有更明确的判断。”曼施坦因教授从座位边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林年和林弦一人接过一半,现文件里全是官方的证件以及学院里更多的照片,其中甚至包括了帆板比赛、白丝芭蕾舞团以及国际象棋大赛的团体获奖证书。 从各种方面看曼施坦因教授描述的来卡塞尔学院都是一座不输于哈佛、剑桥等国际名校的学院府邸,颇有一种一入学院便为贵族的错觉感,像是摆在林年和林弦面前的并非是一张入学通知书,而是上流社会的邀请函。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可林年和林弦都没动心,他们默不作声的看着文件,听着曼施坦因教授声情并茂的讲解卡塞尔学院的悠久历史以及人文情怀,甚至还谈到了校长就是出生剑桥的名门子弟,后投身教育事业成为了一个严厉不下于他的伟大教育家。 与此同时举例了学院里学生文化的多样性,比如学风高尚的学生会以及以严谨律例出名的狮心会等学生自主成立的团体,皆由学生作为团体领袖学院丝毫不插手其内政,甚至在一些大事上这些团体都能做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最后曼施坦因教授自然提到了奖学金的事情,并且特别解释了,这笔奖学金的由来是来源于校董会,并且是由卡塞尔学院校长亲自成立的奖学金项目,并非是那种带有不确定的报名竞争性奖学金。并且他已经向校长提出了林年的特殊情况,校长那边也在昨日远洋电话回复做出承诺,只要林年同意入学,第一学期的奖学金就能第一时间放。 “校长也知道我的事情吗?”林年能从曼施坦因教授聊即校长时言语中听出明显的崇尚和敬仰,不由起了一些好奇。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校长亲自看中了你的,并且亲自指派了我作为你的导师,所以我才会千里迢迢的出现在这里。”曼施坦因教授说道。 “他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我只是个no波dy。”林年说。 “不,在校长的眼中,你是色波dy,我们的校长从来看人都很准,甚至说当初我也是校长挖掘出来的。”曼施坦因右手轻轻放在胸前以表对远在大洋彼岸的卡塞尔学院校长以示敬意。 这一系列的打包票、承诺和画大饼不经让林年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叫《哈佛女孩刘亦婷》的书,在书里面的“婷儿”在三的为学费的事情苦恼,甚至考虑过考去美国名校半工半读。但她的父母却担心学业和工作不能两全,禅心竭力的奔波凑钱,甚至让婷儿有了放弃一流大学退而求其次选择二流的想法。 可在林年的现实里,这外国的名牌大学门槛似乎也没有那么高,像是抬大轿请祖宗似的请他去读书,就连36ooo美金的奖学金都能提前放,这也绝了他复刻写一本《卡塞尔学院林年》的想法没有苦难和抉择带来思想升华的文学作品是不完美的。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呢?”曼施坦因教授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咖啡后表情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想拿糖精但被一旁的曼蒂扣住了手腕,无奈只得端起一杯清水漱了漱口里的苦味。 “我看没有什么问题。”林弦沉默了很久终于抬头说道:“既然贵校如此有诚意,把弟弟送到你们手上我也放心了。” “不,我已经向校长做过申请了,作为林年的亲属,你也可以进入我们学院从职文书工作,我们的心理学教授富山雅史正好缺一个学生。”曼施坦因教授看向林弦温和地说道:“我们学院虽然是精英制度,但也绝对不会将人才拒之其外,我们了解过你的履历,你在17岁时入读了医科大学主修的是心理学和生物学,并且对人体生理构造颇有研究,甚至还在学术论坛上表过相关论文并允以收录,只不过你在18岁那年辍学承担了林年的监护人身份其实你也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的人才,我们学院正好需要你这种人才。” 林年略微侧目,在今天之前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就读过医科大学并且还小有成就,他一直以为林弦高中毕业从孤儿院带他出来后就直接进入社会工作了。 “待遇如何?”林年直言不讳地说道。 “薪资以周结,具体到了学院面议,富山雅史医生会为你解释相关的工作和义务,到时候是否入职由你做决定,来回的机票费用学院报销,只是有个大前提是需要签订保密协议。”曼施坦因教授解释道。 “保密协议?我能看看吗?”林弦顿了一下问。 “可以,但我需要你们的一个初步答复入学相关的问题。”曼施坦因教授点头坐正了看向林年:“现在我代表卡塞尔学院一方向你出入学邀请,请问林年你是否接受?” 与此同时,一旁的曼蒂拿出了自己的iphone3,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对面的联系人名字为“诺玛”并且手机开了免提。 林弦看向林年,林年没有说话,曼施坦因教授也不急,只是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看着他。 “要想好。”林弦忽然说道。 “对啊,要想好。”曼蒂也说话了:“虽然我是招生办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做下决定之后可能就要跟你以前的人生永远说再见了。” 曼施坦因扭头蹬了曼蒂一眼,似乎是在示意她的多话,曼蒂吐了吐舌头端起了茶杯掩饰自己的表情。 林年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林弦想了想说:“今天咖啡厅请半天假扣工资吗?” 林弦怔了一下点头:“迟到扣半天,请假扣全天,请半天也按全天算。” 林年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的笑了,看向曼施坦因教授说:“我想我接受。” “声纹验证通过,获得本人亲自授权,流程开始。林年,编号a.1.o52o44,接入卡塞尔学院。我是诺玛,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卡塞尔学院,欢迎您的加入。”手机里响起一个机械、清越自称为诺玛的女声,听到这个声音后曼施坦因教授和曼蒂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卡塞尔学院欢迎你,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走一些既定流程就行了。”曼施坦因教授站了起来与林年和林弦分别握手。 “请多指教,教授。”林年颔说道。 一老一少握手言欢,可林年却觉得这一幕像是卖身,可如果能找到卖一年36ooo美元的地方,他倒是也愿意从了。 一时间,宾主尽欢。 第十二章:同学 林年徒步在午后的小河边,沿路上长满了还未长好的蒲公英,蔫蔫的白花朵随风摇曳着,偶尔飘散几朵白色的飞絮落向倒影着夕阳的波光粼粼的河里。 从丽晶酒店离开后,林弦就去咖啡厅准备洽谈辞职和当月工资的事务了,只留得林年一人在cBd区闲逛,曼蒂提议要开车送林年一程但却被他拒绝了,原因是久违的他想一个人走回家。 其实说是走回家,林年出了酒店后也是坐的地铁,之所以拒绝曼蒂是因为他在丽晶酒店门口看见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他不是太想自己被一个长得不赖的女孩开着一辆好车从邻里街坊的眼球下驶过总有种出卖了作为年轻男孩子无形资产吃饭的感觉。 但他其实说想走回家其实也不是完全骗曼蒂的,他的确在离家还有四五个站台前就下了地铁徒步行走,从中午走到了傍晚才看见了熟悉的河流。 眼下这条靠河回家的路林年走了很多次,但他还是第一次的留意起来街边的景色,河边的狗尾巴草、蒲公英,三两颗稀稀拉拉的树,河对面拔地而起的写字楼玻璃上反射着阳光怪刺眼的,偶尔打开几个窗口露出写字楼里端着星巴克咖啡杯眺望cBd区展望未来的年轻人们。 人们都说当你真正的要离开一个地方了,你才会记起这个地方的美,大到城市楼宇,小到一草一木。这座城市林年住了16年,可以说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可直到现在他却因为一封入学通知书要远赴大洋彼岸的另一方。 按理来说现在林年应该很感伤,或许还会触景生情去捡几朵蒲公英吹上那么一吹,可他却丝毫没有一点伤感,这可能是年轻人们固有的冲劲在告别时年轻人们少有的会回头怀旧,只会向着前方的未知迸热情的期望。 林年也是年轻人,要不了多久一张机票就会把他送去那座名为卡塞尔学院的地方,他期待吗?或许吧。 观望四周走了数十年的路,林年没有太多感伤,就像他从未在这里住下过,就像是一个旅人,偶尔一天走到这座滨海城市留了下来,今天又忽然要启程了,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情乎所以。 莫名的,林年涌起了一股熟悉感。 似乎曾几何时,如今的这一幕出现过,也是他,离开一片故土,长途跋涉去远方,在他的身边也有一个人陪伴着自己。 真是奇怪,自己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怎么会可能会曾几何时有过什么说走就走得旅行呢? 林年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望着垂落的夕阳又是一阵神,他记得《百年孤独》里曾经说过如果没有人埋在这里,你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可能对于这座城市林年记忆中的都是琐事,没有太过深刻的记忆,若是真要说唯一值得眷恋的或许就是和他相依为命的林弦。 人们都说年轻人的天是没有边的,年轻人的心飞向远方,可是人总是怕高的,所以总需要一些网罗牵绊。 可如今风筝线另一头的林弦也要陪他一起远去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像曼蒂所说的那样去对这座城市和那些所谓的故人伤春悲秋呢? 看起来在分合悲欢上,自己真是有够淡薄啊,看着夕阳彻底落到了河小的尽头下去,林年心想。 他不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转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因为今晚他还得赶去吃火锅。 * 林年走完了河边的小路却并未继续走上归家的路程,在小路的尽头上了公交车在地铁站下车一路坐地铁到了远离家数十公里外的站口出来。 出了地铁站口冷风呜呜的往领口里吹,林年紧了紧衣服抬头看,可能是近年城市环境污染的问题,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街边的路灯月亮倒是像月亮似的一轮轮升了起来。 他一手踹着一手拿手机走在路边,冷风把街上的落叶摔在面前,又踢得它飒飒滚开,iphone上班级群的头像已经开始跳动了,点开后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向上刷,全是关于火锅聚餐的消息,你一言我一句:到没有到,还有多久到,啊哈,回头看,其实我在你身后呀。 苏晓樯的组织能力,赵孟华的领导,陈雯雯的影响力,班上三大话事人的效率果然给力,今晚估计班上除了实在住的有点远和有事的同学以外该到的都到了。 林年抽了抽鼻子感觉隔着手机屏幕都能闻到火锅底料的香味,眼下天气也是够给面子的,一筷子火锅蘸着倒春寒的晚风作佐料,好像能将春夏两个季节一起热腾腾地吞下去。 到头来他还是决定参加这场同学聚会了,起码吃顿火锅作为道别总比以前班上同学转校还特地开个道别仪式要好多了,一个个课代表起立向转校同学致辞的时候颇有种向遗体告别的肃穆感,当时林年都差些跟着默哀了。 所以思来想去要说声再见的话似乎今晚这顿火锅是最好的场合了,大家都吃着火锅唱着歌,自己忽然说声再见也无妨吧。看着班上同学们在群里灌水,林年免不了的感觉到一些真实。 原来自己在这座城市里还是存在着所谓的“交际圈”的,人生这种东西不就是大大小小的圈子里生的各种各样欢喜、悲伤的事情拼凑而来的吗? 他十六岁以前的人生就是在这座滨海城市、那家孤儿院,以及出租屋里组成的,不显得传奇神话,细细品味起来又感觉回味无穷。 “还有多久到啊?你别放我鸽子啊老兄,会死人的。”QQ上路明非准时准点戳林年,兢兢业业的像手机闹钟,关机到点了都能准时给你奏乐。 “在路上了,还有四五条街吧。”林年抬头看了一眼路牌回道。 “四五条街?你走路来的?脚不疼吗?” “你要给我揉揉吗?” “你快点啊,人不齐不好开饭啊。” “你们先吃,大不了来晚了我就给你们洗盘子,我专业洗盘子。” “你狠。”路明非不说话了,起码他知道自己好友没放鸽子就安心了。 林年收起了iphone揉了揉太阳穴,你以为他想走路啊?晚上出租车起步价1o块钱,跑四五条街吃个红绿灯再绕一绕估计还得跳表,他哪里舍得啊,如果能坐车谁又愿意吹冷风耍酷压马路呢?又没有美少女在旁边陪着他。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林年心里的声音,于是真的有美少女送到了他的身边,伴随着出现的还有一辆好车。 林年身旁的街道上响起了喇叭声,车大灯把他的影子在前路上拉的很长,直到黑色的商务奔驰停在他身边时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去,后排车窗降下后露出的是一张眉目颇显傲气漂亮脸蛋,此刻这张脸蛋上正写着偶遇的惊讶。 “林年?果然是你。” “苏晓樯?真巧啊。”林年有些讶异。 他看见车窗后女孩清澈的双眼被白色路灯照的熠熠生辉。 第十三章:玩具 苏晓樯,林年的同班同学,也是今晚火锅聚餐的起者,能在这里遇到实在是乎了林年的意料之外。 “这天气你怎么没坐车去?这里离火锅店还远呢快上车吧!”苏晓樯只是愣神了一小会就立刻回过神来了,立马打开了商务奔驰的门在真皮座椅上让开了位置。 “倒是挺巧的,你不会收我车费吧?”林年也显得有些意外。 “少嘴贫了,上车吧。”苏晓樯白了他一眼。 林年笑了笑钻上了车,一旁坐的端端正正的小天女也坐下了,车门关拢,只留下遍布全身暖意和身侧的咖啡树花的香味。 车内空调开的不大,苏晓樯一侧的窗户隙开了一条缝,冷风呜呜的从外面吹进来,林年这才注意到今天苏晓樯的梳妆打扮,脸上一点淡妆,身上披着红绒毛呢大衣,内里衬着白色的薄羊毛衫,浅蓝色的牛仔裤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脚搭着白色运动鞋。 这身打扮很亮眼但也有些热,林年也干脆的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户也打开了一些,虽说现在还只是半步脚踏进春天,可开着空调还是有捂住痱子的可能,现在女孩的皮肤也大多都还是挺娇气的。 开了窗户车里面陷入了沉默,商务奔驰的司机是苏晓樯家特聘的司机自然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后座上苏晓樯和林年并坐着,中间隔一条不大不小的间隙,谁也没先开口只能听得见窗户外冷风呼啸的声音。 林年扭头望着车外面一闪而逝的景色,就像在夜里走马观花。 唐朝有个叫孟郊的诗人写过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现在正处的环境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奔驰换到古代比不了汗血宝马应该差不多当得的,身旁的苏晓樯今天还画了淡妆不正算得上是春来盛开的花苞吗? 如果换其他男生来坐在这里,估计闻着女孩的香味心里都是蠢蠢欲动,但林年并没有这种感觉,相反的他感觉有些尴尬。 他并不是讨厌苏晓樯,苏晓樯人很好,他没有理由烦她,他不喜欢的智商她和苏晓樯的关系,自从开学那件事后他和苏晓樯的关系就一直很奇怪。 “谢了。”林年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什么?”苏晓樯接的很快。 “你不是请了路明非吃饭吗,我帮他谢谢你。”林年揉了揉指侧说。 “还有你,我群里说了今晚你们两个的饭钱我出。”苏晓樯说道。 “我没事,打工赚了点钱,吃顿饭还是够的。”林年拍了拍衣服右侧的兜。 “没事,我都说了我请客了,到时候你再掏钱不让人看我笑话吗?”苏晓樯显得格外豪气干云。 林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借着后视镜想看苏晓樯一眼,却没想到直接在后视镜里对上了她的视线,两道视线只是交错了一下就立马分开了,林年立刻笑着说道:“有些时候我总会想叫你哥哥。” “什么?”苏晓樯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一眼林年有些迟疑:“你是想说我很男人婆吗?” “不,读过水浒传吗?里面的梁山好汉都对仗义的人叫哥哥,我们班上就你最仗义。”林年说完后就笑了起来。 苏晓樯怔了一下也笑了,她下意识抬手想拍林年胳膊一下,但手抬到一半就规规矩矩地放了下去只是坐在座位上笑着。 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算得上融掉了车里的尴尬,苏晓樯也终于洽然的跟林年聊了起来,高中生之间的话题并没有局限,大家的说的话题很杂,可能上一刻有模有样的在聊国家大事,下一秒就忽然小声说哪个哪个老师真鸡婆,寒假作业都要一本一本的批改。 苏晓樯聊天最喜欢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因为家世问题她总有很多说不完的琐细故事,刚才说哪个哪个矿里的工人因为工伤去自己家里闹了,手里还带着刀,不过还没走一半就被自己爹的保镖拦下来送去了警察局,抓住对方的时候哪个工人眼睛都是红的贼吓人。 现在又说今年房产问题,煤矿贬值了,自己爹犯了老大的脾气,但事情一波三折,因为国际局势问题,锰矿和铁矿又升值了,煤矿亏得钱一下就弥补过来了,甚至还多赚了三倍 所以仕兰中学里很少有女孩喜欢跟苏晓樯聊天,大家都在说Burberry的风衣、dior的香水、La prai日e的化妆品,苏晓樯一张口就是什么什么矿,公司里什么什么事,话题就忽然聊不下去了。 所以小天女的名号其实也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少部分人暗地里数落她说她是个ky,家里有矿的人的确不一样,坐在矿上就像是坐在了天上。 车里苏晓樯细细碎碎地说着很多自己的事情,林年也不打断她就只是安静的听着脸上带着平和耐心的笑容。 苏晓樯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她自己的事,每说一件事就看一下林年,林年看出了她好像有些担心自己烦了,但自己将一切的情绪都收敛的很好没有半点流露。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听客,不表意见,但无时无刻都表现出我在听的样子。 其实按理来说特立独行的小天女是不会产生这种情绪的,她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陈雯雯,如果是心思细腻的陈雯雯现在估计还会轻声问一句:你不会觉得我烦吧? 所以林年又怎么会觉得苏晓樯烦呢,一个女孩把家里藏着玩具的箱子端到你面前,里面装着的是她最赖以为豪的东西,一个个的把玩具摆在你的面前像是炫耀,但在更里面藏着的情绪其实更像是再说,你看,我有这么多好玩的,你能陪我一起玩吗? 如果是别人估计就没心没肺的点头说好啊好啊,但林年不同,他说不出口,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觉得,他们不合适,仅仅就只是不合适。 商务奔驰中林年想了很多,他向来是嘴里话远比心里想得少,他看着苏晓樯心里觉得大概围在她身边的朋友都觉得她说这些是在炫耀吧?所以跟高高在上的她保持着距离,很少有人能看出她心里那些藏着掖着的小情绪,他看得出来,所以苏晓樯最喜欢跟自己一起聊天说话。 苏晓樯算是林年对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记忆了,在学校里只有她愿意缠着林年跟她说很多有的没的事情,这么一想来,两年的高中时光里竟然有大半的画面都浮现着小天女的脸,从这里跑到那里,嘴里喊着自己的名字。 冷不丁的,林年想起了今早曼蒂偶然间说的一句话,她说,一旦接受了卡塞尔学院的橄榄枝,那么他将跟以前的人生永远的告别。 人生不就是自己遇见人和那些事组成的吗?跟人生永远都告别也就是要跟苏晓樯和仕兰里的同学永远的告别? 可去往卡塞尔学院的机票是飞芝加哥的,又不是飞火葬场的,怎么谈得上永远的告别?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苏晓樯现林年盯着自己的脸目不转睛,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从包里掏出了小镜子。 “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呆了。”林年反应了过来主动道歉,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呆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商务奔驰忽的停了下来,司机转头小声说:“到了。” 苏晓樯拉开车门下车,林年跟在后面,车正停在一家叫“江湖味道”的火锅店门口,夜风里混着香辣的气味让人浑身都精神了起来。 火锅店门口有几个同班同学聊天等人,看见林年和苏晓樯一起下得车忽的就起哄了起来,苏晓樯倒是落落大方,走过去就用力拍打了几个叫的最大声的臭小子的后脑勺,又马上跟几个女生们玩闹在了一起,女孩们花一般的将她簇了起来,她又时不时的在人堆中偷看林年,光热的就像向阳的向日葵。 林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火锅店江湖味道四个Led招牌,红光明亮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闻见辣椒味里有股杀伐气息,一会儿进去吃火锅,不会某人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就冲出来把他剁成肉酱吧? 还没想太多,一群男生就围过来欢腾之间一起挤进了火锅店里,如果这真是鸿门宴,现在不赴也得赴了。 第十四章:火锅 火锅店里歌舞升平。 歌舞升平这个成语还真没用错,一进火锅店挂在墙壁上的音响就可劲儿的唱着Jay周的专辑,来回就是菊花台里脍炙人口的那两句的菊花茶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门口喝醉的两个老哥互相搀扶着谁都站不稳,一摇三晃似是在跳贴面探戈,闭着眼睛那叫一个深情。 绕过了跳贴面舞的两个哥们儿,林年被一群同学裹携着坐进了订好的包间里,低头一看桌中间,那火红的就像开盖岩浆一样的红锅让他心中顿感不妙。 “没鸳鸯锅吗?”林年有些踌蹴地问道,他虽然平时身体倍儿棒但起码还在人类的范畴里面,他感觉只要是个人类吃下这锅火锅,自此厕所就是第二个家了。 “鸳鸯锅?瞎说什么呢,中辣红锅就是我们最后的倔强了。”圆桌前的徐岩岩挥舞火锅筷振振有词地说道。 “鸳鸯锅在别桌呢,你要跟某人一样去当女人吗?”徐淼淼对林年挤眉弄眼道,红锅这边清一色坐的是男生,少数掺杂着几个喜欢吃辣或者名花有主的女生,另一桌上则是莺莺燕燕好不亮眼。 林年果真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鸳鸯锅,一眼就看见了路明非那个贱人正在开一瓶豆奶向身旁的陈雯雯献殷勤,得亏坐进包间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没带自己一起过去! “我觉得我还是去别桌的好”林年很想认个怂,认怂不丢人,事后屁股疼才丢人。 “要喝酒吗?我带了啤酒来。”林年话还没说完,背后包间门被打开了,小天女霸气十足的拎了两扎啤酒进来,赢得了所有男生的一致欢呼,声音瞬间淹没了林年的话。 小天女不愧是女中豪杰,拎着两扎啤酒就走到了林年身边,对着徐岩岩去了一声,徐岩岩立马跟个球似的圆润地滚了一个位置出来让小天女坐下。 小天女不仅喝得是最爷们儿的饮料,吃的也是最霸气的红锅!这受到了所有男生的一致好评,纷纷都说要敬苏晓樯一杯!苏晓樯来者不拒,打开一罐啤酒吨吨吨就喝了个干净。 火锅正式开吃,毛肚、肥牛、嫩牛肉,这家火锅味道的确不是盖的,不少同学几分钟就吃上头了,不住的吐舌头又往嘴里塞肉,辣到了就急匆匆的喝饮料或者啤酒,看着互相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小天女吃到一半拿出了一罐打开摆在了林年面前说道:“平时我也很受大家照顾,其中林年就最照顾我了,今天怎么说也要敬你一杯!”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林年连忙拿起茶水还没端得起来就被一旁的徐淼淼摁了下去,硬是递来了一罐打开的啤酒。 “总之,我敬你一杯。”小天女豪爽过人先喝为敬。 “我总觉得你把一杯和一罐搞错了。”林年看着小天女这样实在也没办法,叹了口气也接了她的酒一饮而尽。 桌上的牲口们立刻拍掌叫好,甚至还有人喜极而泣相望泪眼,林年颇有种自己是在喝交杯酒的感觉。 “火锅好了,吃!”苏晓樯两瓶啤酒上了头,脸颊红扑扑的,看得出来酒量也不是太好。不过说来也是,十六七岁的女生哪儿有什么酒量,就算是啤酒也是一两瓶就醉的,很显然苏晓樯才进来没多久就已经准备好大醉一场了。 人一喝醉就喜欢说胡话,这些胡话并非是假的、编的,相反这些酒话都是真的,平时不敢说的心里话,所以才有祸从口出这个说法。 苏晓樯喝醉了就喜欢说话,什么都说,可今天她不说家里的事了,只说学校的事。可在学校中她最在意的事,最关心的事里总是少不了两个字。 “上次三班的篮球队真的很讨厌啊,那个篮球队长非说我们班是全年级最弱的都是书呆子,幸好林年你帮我们出头了,你说你平时都跟楚子航师兄一起打篮球,那群人不信你,但那次比赛过后他们都信了不过先说啊,我可是一直都信你的。” “还记得那次学校门口打群架吗?对对对,就是其他学校的校霸追柳淼淼的那次,要我说那一次算得上是我们班上男生们最爷们儿的一次!放学全部都去打群架了!我还记得林年你直接把那个喊的最厉害的校霸给揍了呢!夸夸两大耳刮子,哈哈。” “少喝点吧。” “哦对了,还有艺术节,你的剑道哪里学的,真的好帅啊,不少学妹都在问我要你QQ呢,不过我没给她们,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一群陌生人加QQ,对吧?” “对的苏晓樯,你少喝点。” “林年,你知道吗,要不是高一的时候你咳咳,要不是那次帮我咳” “好了,少喝点。”林年按下了苏晓樯的啤酒,火锅本来就辣,越辣就越是喝酒,苏晓樯醉的比他想得还快,他阻止了苏晓樯继续喝酒的行径以免对方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果然还是你最关心我,我们再干一个!”苏晓樯醉眼朦胧的看着林年果断的再敬酒。 两人越是这么推阻,桌上的同学们就越是起哄。 苏晓樯倒酒,林年劝阻,有人戏说他们干脆结婚吧。苏晓樯说林年入学考试成绩肯定又是全年级第一,有人说你也不差,你们郎才女貌。苏晓樯无论喝醉了说什么,总有人会扯上林年一起,然后有人附和,好像两人今晚这顿饭是绑定的,就像火锅和毛肚。 “我都说了少喝点。”林年终于忍不住了把苏晓樯手里的酒换成了热茶。 “好,我听你的。”苏晓樯忽然不计较了,端起了茶小口小口的喝,林年就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她喝下去。 小天女喝完了茶,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杯子,又瞧了一下身边的林年的侧脸,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心。 “有件事我要宣布一下。”这时,林年忽然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站起来看向桌前的同学们说。 圆桌上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徐岩岩和徐淼淼对视了一眼在互相眼里都看出了疑惑,心说不对劲啊,该站起来的不是苏晓樯么?怎么换林年了?难道剧本提前改了? 苏晓樯也愣住了,因为她的手才放在一罐新开的啤酒上准备站起来,可现在被一旁的林年却抢了先,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停一下林年要说什么,但她抬头借着包间里温黄的灯光看见林年的侧脸心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生。 红锅的桌上一下子安静了。邻座鸳鸯锅的人也看了过来,无数只眼睛盯着林年就等着他宣布今晚的正题。 如果说今晚的火锅是一出戏,戏目叫《小天女火锅山智取林年》,那么在林年开口后这出戏注定就演不成了。 “我准备转学了,估计这学期就走,下班学期应该见不到大家了。”林年端着啤酒看了所有人一眼轻声说道。 包间里异常的安静,只听得见火锅盆里沸水的咕噜声,气泡涌起又炸裂,煮坏了的毛肚和土豆翻滚着一圈又一圈。 “什么?”苏晓樯问。 “我准备出国留学,学校在国外,机票已经订好了,以后估计不能再一起上学了。”林年说道。 “这也太突然了。”桌前徐岩岩说出了之前路明非说过的同样的话。 “出国留学?高二就走,这么早啊,要去哪家学校啊?”也有人显得格外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之前群里提到的卡塞尔学院,好像挺靠谱的还给奖学金,想了想条件不错也省的在国内高考了,直接就同意了那边的招生办的招收。”林年点头解释道。 “跟芝加哥大学联谊的一所学校,很多人想进都难进。”邻座坐陈雯雯旁边的赵孟华插嘴补了一句,又微笑着向林年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名校啊!林年牛逼啊!”有人惊呼,随后圆桌上尽数都是贺喜的客套话,邻座的女生们也娇声娇气的举起豆奶以示祝贺,林年颔之间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空啤酒瓶在身旁桌上放下,苏晓樯张了张嘴可没说出什么话来,她捏着手里还剩下一半的啤酒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林年看着苏晓樯打开了包间门离开了,他坐了下来不出一会儿又站起跟了出去留下一句:“我也去趟洗手间。” 包间里的同学们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眼里都是促狭和满不在乎,热火朝天再度代替了包间内的气氛。唯独桌前的路明非端着手里的唯怡喝也是,不喝也不是,最后悄悄的拿着杯子向着门口林年离开的背影敬了一下,然后将豆奶小口喝完生怕别人现了他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 第十五章:卡塞尔之门 林年把包间门关上了,咚的一声像是把门里火热的气氛锁住了,一扇门分开了两个世界。 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随手从柜子上抽了两张卫生纸走向了火锅店门口,在那儿有个女孩蹲在那儿喝酒,店里的音响正放到《安静》,里面唱“不用太担心,我会一直好好过,你已经远远离开,我也会慢慢走开”,女孩听着歌边喝边哭。 忽然响起的啤酒开罐的声音清脆悦耳。 苏晓樯转过头去,看见林年手中拿着一罐可乐手里还抠着易拉环,不断的有二氧化碳从里面涌出来出嗞的声音。 “要喝吗?”林年问道。 苏晓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搭这个话茬,愣愣的看着拿着可乐的林年。 “不喝吗。”林年见苏晓樯没接过去,就把可乐收了回来放到嘴边喝了起来。 苏晓樯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什么的,忽地起身一把就把林年手里的可乐抢了过来吨吨吨的喝干净了,最后还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嗝。 “哦”林年看着被抢过去的可乐脸上有些遗憾,这罐可乐他还是才自掏的腰包在前台买的。 “你真的要走吗?”苏晓樯把空可乐罐放在了脚边问道。 “嗯。”林年点头。 “为什么这么突然。”得到了肯定,苏晓樯忍不住问向林年。 “这很突然吗?”林年反问道苏晓樯:“其他同班同学可都是在为我高兴啊。” “高兴吗?”苏晓樯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忽的伸出手拍在了林年肩膀上,拍了一下不够,又重重的拍了两下。 林年没躲也什么都没说,苏晓樯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说:“对,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 “如果你说的高兴是指哇一声哭着跑出去的话,你的确表现得挺高兴的。”林年打趣地说道。 苏晓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拐撞了一下林年的腰,转身走进了火锅店,但忽然之间她又停下了脚步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很早。”林年说。 苏晓樯兀自点了点头,大步的火锅店里面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今天生的都是高兴的事,我们就该好好庆祝一下!走,回去,我们再喝一点!” “我再去买瓶可乐就来。”林年站在火锅店门口看着苏晓樯的背影喊道。 “可乐没劲!要喝酒!”苏晓樯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她走的很快。 其实说是走,更像是在逃,好像再走快点就可以把刚才的事情甩掉,重新来过。 莫名的林年轻轻叹了口气,他弯腰把苏晓樯喝空的可乐罐捡了起来,看着罐口的口红印忍不住喃喃了一句:“才多大年纪。” “女生学化妆多大年纪都不算早。”有人在他身后对他说的话调笑道。 林年下意识回头,看见金的女孩拿着一罐可乐斜靠在自己身后火锅店的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火锅店里温黄的灯光照的女孩面部线条十分柔和,眼眸里的光被晕染成了迷人的金色。 “曼蒂学姐。”林年直起腰来颔问候道:“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吃火锅啊?” 从丽晶酒店离开后,再一次见到曼蒂,林年对其的称呼也变成了“学姐”。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火锅?就凭我站在火锅店前拿着一罐可乐吗?”曼蒂挑了挑眉问道。 林年瞥了一眼曼蒂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没擦干净的火锅油,很显然这家伙也才在店里大快朵颐过。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曼蒂注意到林年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赶紧回头对着玻璃门照。 “嘴角,这里。”林年示意曼蒂火锅油的位置,曼蒂赶紧拿出卫生纸擦干净了,然后看向林年尴尬的笑了笑,很显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耍帅的台词很蠢。 林年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为什么学姐你会在这里。”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想试一下本地的特色美味。”曼蒂嗅了嗅空气里火锅底料的香味面露幸福:“跟在曼施坦因教授身边只能吃健康餐啦,久违的也要犒劳一下自己嘛。” “所以你是在跟踪我吗?”林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曼蒂认真地问道。 “跟踪你?哈哈哈,你别逗我笑了啊小师弟。”曼蒂摆了摆手笑道:“你是什么身怀炼金物品的危险人物还是混血” 话说到一半曼蒂忽然住嘴了,立刻把可乐罐塞到了嘴里吨吨吨地喝起了可乐。 “炼金物品是什么?还有混血?”林年多看了曼蒂一眼,对方立刻挪开了视线插着腰一边展示自己的好身材一边喝着可乐。 “没什么,你就当学姐在胡说。”曼蒂喝可乐喝得急了,大声的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 林年多看了她几眼,觉对方似乎的确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也就放弃了追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我就要回去了。” “刚才那女孩你不喜欢她吗?”曼蒂忽然问道。 林年脚步停顿了一下看向她说:“还说你没跟踪我,刚才你一直在旁边偷听吧?” “我坐的离门口近,你们说话又那么大声,我听不见简直对不起我的听力啊。”曼蒂一脸无辜,但下一秒脸上又被促狭堆满了:“师弟你有故事啊,我闻到了青春的味道!” “好了学姐,真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吃东西了。”林年叹了口气说。 “真是不可爱的学弟,比起你我另一个学妹就聪明懂事多,知道讨好学姐我不过今晚找你事情其实还是有的。”曼蒂捧着可乐靠在玻璃门上斜眼看着林年说:“林年就当是学姐我多事吧,我想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人一生每个阶段都需要做出不同的选择来确定以后要走的路吗?那种一旦选定之后你的未来就只能沿着这一条路走下去的人生岔路,没有save/Load的说法。” “学姐你在卡塞尔学院里选修的是哲学专业吗?”林年侧头奇怪的问道。 “没,虽然我是文科生,但我主研究古代历史相当于考古吧。”曼蒂摇头:“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可以理解为你学姐我今晚喝多了哲性大,想跟你探讨一下人生。” 可乐喝多了也算喝多了吗?林年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曼蒂手里的可乐。 “关于学姐你的问题,我只能说,自己选择的路就算不能回头也要一直走下去,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下的选择。”收回了视线,林年望着玻璃门后火锅店过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说。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明白你选择了一条路后,另一条路将会永远的与你擦肩而过吧?”曼蒂低头捏起了喝了一半的可乐罐,把薄脆的铝皮摁得咔咔响。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林年语气稀疏平常的反问。 “说话要过脑袋哦,小学弟。”曼蒂看向林年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你真的意识到自己选的路有多么长远和艰难,而你放弃的那条路,可能有很多你摸得到的美好,可你这辈子都难以踏足了吗?现在或许你还有机会反悔起码在真正踏上选择路之前,你永远有机会反悔。” 林年的手都贴在火锅店的玻璃门上准备推开了,听见曼蒂的话后兀然地停下了手里动作。 “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曼蒂挠了挠头。 “为什么你会跟我说这些话?你不是应该站在卡塞尔学院招生办一边的吗?”林年扭头看向她古怪地问道:“你的话里总有种野鸡大学的受害者良心现劝后来人再三斟酌的感觉。” 曼蒂果断的翻了个白眼一拍林年的后背说道:“进去吧,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看起来现在跟你说这些还太早了。” “学姐再见。”林年推开了玻璃门小跑着就消失在了过道的人堆之中。 曼蒂在门口隔着玻璃门望着走远的林年幽幽叹息了,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可能当你真正理解我今天话的意思的时候,再说这些就太晚了。我们这些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都没法把面前的路看的太远啊无论是混血种的人生,还是普通人的人生,可谁又知道哪条路的尽头是圆满的呢?” 可曼蒂此刻的话终究没有人能听见,她把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单手把罐头捏成了小饼饼丢进了十米远的垃圾桶里,双手揣兜摸出车钥匙就溜达向了停车场。不一会儿后红色的跑车鱼跃而出,引擎咆哮着划响夜空。 火锅店的包间中,不断推阻敬酒的林年似是有感回头,望向了包间外的方向,不过一会儿注意力就又被热情地唱着欢送歌的同学们拉了回去。 第十六章:离别前夕 事实证明,火锅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起码QQ班级群里参加了火锅聚餐的同学都是这么抱怨的。 距离丽晶酒店师生洽谈的一日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林年家里一直在忙着搬家,很显然比起同学们脆弱的肠胃,他的消化能力是标水准的,在其他人往返跑厕所的时候,他正搬着东西忙着忙那。 其实这几天来林年说是在搬家也并不准确,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的租的,连带着的家具也是附送的,房间里那台不怎么制冷的冰箱、放三小时就会黑屏电视、不能定时过一分半钟的微波炉这些都是租来就有的,他们自己的东西很少。 现在想来能租到这个地方也算是他们运气不错,房东太太人很好,房租便宜的同时家电的使用费也半毛不收,甚至还经常亲自上阵帮忙解决水管疏通的问题。 再三给房东太太解释了并不是没钱才搬出去后,林年和林弦终于开始了收拾家里一些有的没的小玩意儿,因为除了衣服和洗漱用品等日常用物外,他们还得取舍一下方便带的东西的和带不走的杂物。 譬如林年重达几十斤的素振棒,又譬如林弦一打商城半价打折的化妆品去卡塞尔学院是要坐飞机飞芝加哥的,两姐弟极度怀疑这些东西会被海关扣下来罚款,所以就省得带了,干脆全部处理掉了。 最后大包小包的整理出来,堆在一起倒是不少,两姐弟忙活完之后盯着这些要带去国外生活的必需品,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大包你背,小包我背,没意见吧?”林弦问道。 “没意见,其实我小包也可以一起背的。”林年估算了一下自己上次去健身房面拉的重量颇为自信。 “你又不是骡子。”林弦说。 “其实我比骡子还能抗。”林年犹豫了一下说,骡子最多扛三四百斤,他感觉近年来越天赋异禀的自己全力能顶住六七百斤的样子。 林弦白了他一眼就去处理剩下的证件相关的东西了,林年也耸了耸肩没再转牛角尖了,把自己甩在了沙上摸出那本曼蒂留给自己的《卡塞尔学院入学指南》。 这本指南里面事无巨细的写着出国留学所需要的所有步骤,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护照、签证、卡塞尔学院相关资料,乘坐飞机时的注意事项以及可能面临劫机时的应对方式?这一条的下扩就有与歹徒谈判指南、击毙歹徒的关节技巧等等 这本入学指南看的林年和林弦是满脸的问号,只觉得编写这入学指南的人有被害妄想症。 抛去奇奇怪怪的入学指南,最终他们的目的地是芝加哥火车站,再乘1ooo次快车就可以抵达位于芝加哥远郊的卡塞尔学院了,曼施坦因教授和曼蒂会在那辆列车上为林年做最后的入学导引以及签订相关协议。 这次前来这座滨海小城市曼施坦因教授和曼蒂的任务主要是面试林年,现在任务完成就已经提前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靠林年和林弦两个人了。 飞机票订的是后天,所以时间很赶,这几天里林年和林弦得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善,两人还特地跑了一趟孤儿院跟院长详细说了这件事,以免哪天院长上门不见他们人就以为遭遇不测报警什么的。 林弦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平时关系熟络的同事朋友说起这件事,而林年也去了少年宫的剑道馆一趟,只有这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交际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广,除开同班同学之外他认识的人真的很少,在面临告别的时候甚至找不到人去说再见。 不,其实想来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 沙上,林年拿出了那部iphone3,在QQ的联系人里找到了一个联系人,他的备注名叫“楚子航”。 犹豫了一会儿,林年点开了联系人双手敲字键入道:“我最近要出国去留学了,以后有机会再见,保重。” 心里默读了一遍,语气正常,字句通顺,没有错别字,点击送。 林年放下手机,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手机忽地亮了对方竟然秒回了消息:“保重。” 很简洁,简洁的跟对方的脸一样。 他随手打了个“嗯”字出来,正准备送时拇指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删除了这个单调的回复,重新输入道:“今年师兄你就要高考了吧?你准备考哪座大学?” 消息送过后半分钟对方才来消息回复:“不太清楚,可能会出国找学校。” 楚子航也有出国留学的意向?林年想了想,现这其实也并不令人意外。 近年来本来就流行起了出国留学风,总有民间传言国内的985、211还没有国外随便一所大学读完海归来得好找工作,这种言论总得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可无疑,若是出国留学读了个好学校,有海归的身份回国后很容易被大企业聘用,奋斗两三年就荣获金领之位未来一片大好。就算不回国,在国外展名校毕业也极为吃香,拿的都是美元,赚的都是do11ar。 楚子航后爹挺给力的,家里有实力、有背景支持出国留学,再加上楚子航本身成绩就是一流中的一流,考个雅思托福什么的应该也是手到擒来,出国留学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出国留学留哪所,师兄有意向了吗?或许我们学校离得近还能没事串个门吃饭。”林年消息问。 “已经有了,具体在哪儿不清楚。”楚子航回道。 不清楚?怎么个不清楚法,找到了学校还不知道学校在哪儿吗? “那祝师兄好运了。”林年其实也看出了楚子航没想跟自己说太多,自然知趣的提前结束了对话。 “在跟哪个女生聊天?”房间口搬着化妆品盒子的林弦扫了沙上的林年一眼随口问。 “没有,男的。”林年熄灭了手机屏幕说:“楚子航,姐你应该听过吧?” “哦,你们仕兰的那个校草。”林弦想了想点头说道:“可惜了,你再在仕兰熬一年把他熬走了你就是新的扛把子了。” “你这话说的很有江湖气息,我读的是仕兰高中,不是铃兰高中……” “那我改口,是新校草。” “我还校蘑菇呢。”林年摇头:“又不是言情小说,哪儿来的那么多校花校草的?” “国内没有,说不定国外有,可能你到了卡塞尔学院里就成了校草呢?”林弦把化妆品搬到了门口擦了擦汗说道。 “卡塞尔学院?曼施坦因教授给我们看的那些照片你又不是没见着,帅哥靓女成群啊,而且就曼蒂学姐跟我说的,学院里可是有公认的校草了,叫恺撒什么的。”林年啧啧道。 “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林弦的历史很显然学的不错,张口就说出了古罗马皇帝的全名。 “不,很显然这位恺撒不姓尤里乌斯,但他也是个意大利人。”林年回忆了一些曼蒂在丽晶酒店用餐时跟自己八卦的一些琐屑消息说:“听曼蒂学姐说这意大利公子哥现在才读大一,一入学就成为了学院女生们的大众情人,挥金如土,义气潇洒、还是个只骑哈雷的好汉子!” “意大利男人都很浪。”林弦蹲在化妆品箱子前整理着那些瓶瓶罐罐:“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个叫恺撒的是个渣男,你可别向他学。” “渣男是要本钱的,我哪儿有啊?”林年躺在沙上举着手机说。 林弦一听这话忽然就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站起身来直直走到了林年面前,弯腰一伸手就捧住了林年的两个脸蛋可劲儿的往一起揉:“就凭你这张脸蛋好吗?要不然当初为什么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从小照顾你直到把你从孤儿院里带出来?” “和着你在玩“童养媳”呢。”沙上林年口齿不清地说道。 “今天被你识破我的野望了,我在想需不需要杀人灭口。”林弦轻笑了一下后脸色一变露出了威胁的表情。 “手下留情。”林年挣脱了林弦的魔掌一缩就从沙上逃了下来溜掉了。 “好小子!”林弦扭身就要抓。 两人蹦跶在不大的屋子里,追的鸡飞狗跳尖叫声不断,直到窗外阳光渐落才消声匿息归于平静。 第十七章:浅梦 大厅里空旷安静,窗外暴风雪的呼啸不绝于耳。 “会跳舞吗?”大厅里女孩没来由的扭头忽然问道。 “不不会。”被女孩问到的小男孩显得有些怯懦,似乎是因为他被无数次问过类似的问题,可他的答案始终都是这么一个。 “你不会很正常。”站在大厅中央的女孩露出了一副本该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是亚裔,我看这里亚裔女孩腿都很短,腿短的人当然不会跳舞。” “你也是亚裔啊” 男孩想争辩什么,可由于说话的声音太过柔弱了,女孩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说:“那你想不想学跳舞?” 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想。” “我可以教你。”女孩说道:“我是苏联人,苏联女孩都会跳芭蕾,这是基因遗传,我们从娘胎里就开始起、落、起、落了。” “为什么要教我?为什么不是别的其他人?”男孩问。 “因为我喜欢笨的人。”女孩理所当然地说:“教聪明的人没有难度,我会很没有成就感,但如果能把你教会,就证明我比聪明人还聪明。” “嗯嗯。”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他看着女孩自顾自的在空旷的大厅里起落、旋转,手臂、小腿的线条美的跟油画一样,忍不住轻声说:“我能不能不学芭蕾?” 女孩停下了舞蹈,散开的金披到了背后扭头看向他问:“为什么?我知道你笨,但我有信心教会你。” “芭蕾是女孩子跳的舞。”男孩抱着腿小声地说。 “哦,你担心这个。”女孩一边说一边踱步向前:“芭蕾其实很适合你。” “你想说我像女孩子吗?” “不,我说芭蕾很适合你,是因为她的寓意和你很像。” “寓意?” 女孩站到了空旷大厅的正中央,利落的转身高抬颀长的脖颈俯视着墙角怯懦的男孩轻声说道:“芭蕾是效仿天鹅的舞蹈,每个起落芭蕾的舞者都是天鹅,有的天鹅终生沉默,而在死前会高歌一曲,我觉得向来不素长鸣的天鹅在死前的一曲一定会格外的哀婉动听。” “你是说我会死吗?” “谁都会死,只是迟早的事。” 男孩半张脸藏在环抱的双手中看着大厅中央的女孩,那双俯视着自己的瞳孔流淌的颜色将大厅倒影的金碧辉煌。 * 飞机震动的动静把林年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金子一样绚烂的长,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梦和现实了,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到柔顺的金,身边却忽然有人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把他带回了现实。 “想玩头自己染。”林弦看着睡的迷糊的林年说道:“你没看见他男朋友多大块吗?” 林年愣愣的抬头看去,自己正坐在美联航班机的座位上,靠前不远处的位置坐着一个金的美国女孩,他梦醒时分看见的金正是那个女孩的,而在女孩身边还坐着一个块头大的像是健美教练的汉子,正戴着运动耳机不住的跟着节奏点头。 机舱里响起了提示音,班机的空无人员甜美的嗓音告诉大家飞机遇见了一些可控范围内的气流,出现震动现象是正常的现象不必惊慌。 林年记起来了,他和林弦正坐在飞往芝加哥国际机场的航班上,行程近13个小时,卡塞尔学院财大气粗给他们订了头等舱的机票,他受不住等待的无聊就暂时睡了过去。 “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帮你把座椅放平怕吵醒你,你是做噩梦了吗?”林弦问。 “没有,应该不是噩梦。”林年弯腰低头按了按太阳穴,梦境中的记忆初阳融雪般消逝了,他尝试去记起却像是手握细沙,记忆止不住的从指缝中随风消逝,直至张开手后什么都没有了。 “记不起来就算了,有些人做梦的确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梦见什么了。”林弦说。 林年侧头看了一眼林弦,似乎是为了上机时方便不会被挂到头,今天林弦特地把头扎了起来束在了身后,一席黑色的马尾顺滑柔利。 林弦注意到林年的目光挑了挑眉:“你要想摸的话直说,前面的那个女孩不大可能同意,但我的头还是允许你摸摸的。” “不,算了。”林年摇头:“我没那癖好。” “也是。”林弦说:“你有什么癖好我还不明白吗?” 林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醒的其实也挺及时的,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林弦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说道:“我把时间调成了芝加哥时间,我们到机场后应该是下午两点的样子,看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感觉也不用倒时差了,晚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到了之后才是最麻烦的,还得找火车。”林年打了个哈欠:“我听曼蒂师姐说别让我在芝加哥火车站1ooo次快车,因为在时刻表是找不到的,就算找火车站的值班员都没用。”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林弦蹙眉。 “曼蒂师姐说她会让她的一个学长来接我们。”林年回忆道:“名字好像叫芬格尔·冯·弗林斯,六年级。” “六年级?卡塞尔学院有高中部吗?”林弦惊讶道。 “不,其实就是四年级,只不过留级了两年,算是学校里的一个传奇。”林年犹豫了一下说道:“曼蒂学姐说刚开学有空跑腿芝加哥来接我们的就只有他那个大闲人了,毕竟是四年级没什么课每天都在学校里游手好闲的,据说还欠了学校不少钱,曼蒂学姐给了他点好处再包路费、伙食费他就屁颠屁颠的愿意来接机了。” “听起来很不靠谱。”林弦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我也觉得,但曼蒂师姐说这个学长是曼施坦因教授挚交的学生,还算信得过,起码不会把我们拐去黑窑里挖煤。”林年说。 “芬格尔·冯,弗林斯。”林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听名字像是个德国人?不会有语言障碍吗?” “卡塞尔学院推行中文学校,上了六年的学,再怎么说中文应该说的溜吧?”林年迟疑道。 “你师姐还说了什么相关注意吗?”林弦问。 “有。”林年点头:“她说如果这个芬格尔学长诚挚邀请我加入新闻部,怂恿我提前缴纳入部费什么的,让我不用客气,直接照对方脸上呼,事后她负责。” “嗯。”林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对这个芬格尔学长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第十八章:异国他乡 航班落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林年和林弦下飞机过了入境口,可还没等他们去取行李,就忽然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只见着一群穿的时髦的年轻人手拉着红色的横幅、举着1ed牌迎了过来并且沿途出尖叫和欢呼,这把林年惊的不轻:“这搞什么飞机。” 林弦只是微微怔了一下,就把林年拉开了,果不其然,这些狂热的年轻人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在他们之后之前头等舱里坐林年前面的金女孩如今戴着口罩,被几个黑左右包裹着,同行的那壮的跟健美教练似的壮汉在给金女孩开路,把一切试图过来近距离触碰金女孩的人都给拦开了。 “原来是接明星啊。”林年松了口气。 “要不然接你吗?其实我挺支持你出道的。”林弦笑了笑。 离开机场的大厅里不少人举着写人名的牌子,有接“Jakson”的,有接“绫瀬”的,还有接“金泰言”的,但就是没看见接林年和林弦的。 其实一路扫过来林年看见最多的牌子还是那些追星粉丝举着的“卡莱尔·卡佩”,他这才想起最近一部美剧《狩猎》很火,讲的是一群德州的年轻人被一个疯子绑架到了一块农田里玩大逃杀的游戏,里面一个十分英武的女配就是这个“卡莱尔·卡佩”,一头金和唯美的面孔在全球都吸了很多粉。 “明星待遇真好啊,听说随便接一个代言就能赚很多钱呢。”林年站在大厅中央的行李转盘旁一边等他们的包一边望着不远处被粉丝层层包裹、寸步难行的金女孩。 “但也蛮辛苦的。”林弦说。 “我也蛮辛苦的。”林年叹气:“你说我现在挤进去抢一张签名照能卖给那些狂热粉不,说不定今天午餐就能吃好些了。” “别这么寒碜,你姐姐我前几天辞职的时候才结算了工资,有钱请你吃大餐。”林弦伸手用力揉了揉林年的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粉丝真疯狂,你看那个男的,举着牌子就冲进去了。”林年看着人群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高大男人双手举着快写着“卡莱尔·卡佩,至生所爱”的白板拼命往里面钻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金女孩的保镖也被这狗熊一样的家伙吓了一跳,可能是被这位热情粉丝的体格吓到了,比起当粉丝这个络腮胡男人可能当绑匪更有前途。 金女孩实在按捺不住这家伙的热情,只能随手拿过油性笔在他的白衬衫上签了个名,这下这络腮胡男人才心满意足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把白板放下擦掉了上面的字样,重新写了点东西缩去了角落举着。 这络腮胡男人实在是太过吸睛了,林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在不经意扫了一眼那白板就再也挪不开眼了,因为上面新写着:【we1e thiago,林年,林弦】 自己和林弦的名字还特地用的中文,字体虽然像鳖爬,但起码能认出来。 “不会吧。”林年忍不住再度审视了一番这位窝在角落里的络腮胡仁兄,人高马大接近一米九,头看起来没怎么洗过灰扑扑的,身上的花格子衬衫领口更是还有番茄酱的污渍。 有一说一,如果这家伙这幅造型往机场门口一蹲,一天下来一蹲汉堡王的钱起码能凑够了。 林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属狗的,自己的视线聚焦才过去几秒,对方察觉到了有人在瞅他,扭头过来看见林年和林弦眼睛一亮就举着牌子晃了晃,格子衫下白色T恤上的卡莱尔·卡佩的签名格外显眼,整体看起来格外喜感。 在转盘等到了行李,林年拎大包,林弦提小包,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张口招呼:“师兄?” “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学生,想必你就是曼蒂师妹拜托我来接的师弟吧?幸会幸会。”络腮胡兄放下白板就来握住了林年的手,开口就是流利的中文:“才下飞机吧?辛苦了,辛苦了。” 林年心说不辛苦不辛苦,再辛苦哪儿能有您辛苦啊,接机的同时还兼职追星。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年盯着自己T恤的目光,芬格尔扯了扯T恤说:“我不追星的,这是帮学校里其他学弟带的签名,我这人心软,实在是招架不住学妹们恳求的目光” 林年看着被猛男汗水打湿的白T恤,很难联想拿到签名后那位师弟的表情,该是如获至宝还是弃若敝屣。 “感谢芬格尔师兄远道而来接我们,我是林年的姐姐。”林弦抬头向芬格尔说,面前这家伙一米八八的身材她得仰着头说话。 “幸会幸会,具体情况曼施坦因教授跟我说过了,我会带你们1ooo次快车的。”这家伙鸡贼的上前来帮林弦拎过了小包然后握了握手,把小包全挂在粗长的胳膊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潇洒迷人的笑容。 “芬格尔师兄辛苦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入学前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林年不经意间插入了芬格尔和林弦中间隔开了两人问。 “没有,入学培训会在列车上完成,无非是给你详情介绍一下我们学院的风土人情,再让你判断是否入学而已。”芬格尔说:“我听说你才16岁吧?这个年纪就入学的少之又少啊。” “准确地来说今年满17,明年就18了。” “两位吃午饭没有?飞机上快餐应该很难吃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汉堡王味道很好。”芬格尔搓了搓手。 “没事,不用耽搁,曼施坦因教授订的头等舱,快餐味道还算不错。”林年和林弦异口同声的拒绝了芬格尔的约餐邀请,因为他们两人丰富的经验敏锐的察觉出了这家伙是在试图白嫖他们一顿午餐。 “那那算了。”芬格尔愣了一下神无奈放弃了从还没入学的学弟学妹身上蹭饭的想法。 出了机场,芬格尔轻车熟路的带着林年两人坐十几站地铁,再出站走了两个街区就到了火车站。 看着芝加哥火车站雄伟的穹顶,林年内心对这位师兄的感官不由好了许多。 起码在带路上这对方是尽职尽责的关键是这位芬格尔师兄够省钱,能地铁绝对不出租车,能走路绝对不公交车,路费完美压缩到了每人两个美刀以内! 感受到来自林年和林弦赞许的目光,芬格尔有些感动并且直言如果学弟能给学长一杯可乐学长就更感动了。 终于在林年舍得掏腰包给他了一杯可乐附赠汉堡后,他甚至还主动揽过了林年身上的几个大包挂在身上,比起林年在上飞机前自贬是骡子,大包小包的他看起来委实更像一匹好马。 在沿路上林年和芬格尔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学院的,对于卡塞尔学院林年有很多的疑惑,如今又见了一个卡塞尔的学生,还是里面老油条,必然想在入学前多多了解情况。 “芬格尔师兄在学校里跟着哪个导师?”林年问。 “古德里安教授,是个有趣的老头,大家都挺尊敬他的,只是偶尔有些脱线。”芬格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怀疑他以前的旧病没好,他跟曼施坦因教授是病友。” “病友?” “他们出自同一个精神病院。” 芬格尔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有那么一瞬间林年想扭头坐飞机回国。 “学校离城区很远吗?”林年按耐住心中的惊惧问道,主要是他担心卡塞尔学院其实是某家芝加哥有名的精神病院,来面试自己的曼施坦因和曼蒂其实是里面出逃的病人!。 “有些远,曼施坦因教授跟你介绍的时候应该说过,我们学校在山里,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只能1ooo次快车去,不然就只能坐直升机进去了。” 嗯,山里的精神病院,感觉更有恐怖片气息了。 “你们其实已经错过下班学期的开学日了,这一趟快车是曼施坦因教授专门来接你们才派的,不然阶级不够只能老老实实等几天后的下一班列车来。”芬格尔吸了口可乐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沾着油脂的车表给林年看。 车表上有着半朽世界树的校徽,同时还有明确的车时间,看起来的挺正规的,这让林年定了一下心没有当初拉着林弦落跑,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芬格尔话里一些古怪的词:“你刚才说阶级?” 芬格尔咬着可乐吸管说:“我们学校是贵族学校,所以自然奉行贵族制度,就像是英国五等爵位一样。有的人阶级高在学校里享受到的特别待遇就更好,阶级高的学生可以让晚上厨房给你加班送宵夜当然也有人阶级像是农奴,食堂给什么他吃什么,只管不饿死能继续下地” “那师兄你哪个阶层的?” “师兄我曾经也风光过” “我懂了。”林年点头不再多问。 一言一句的,芬格尔领头三人刷了磁卡票进了候车厅,林年还想去看时刻表,芬格尔直接拉着他就往VIp通道走:“曼施坦因教授应该等不及了,你们一落地车应该就已经到了,走这边直接上车。” “这么便捷。”林年回头看了眼候车厅里拥挤的人群,相反贵宾通道这边人可罗雀,不经感慨如果春运的时候能这么方便就好了。 芬格尔带着他们穿过VIp通道,检票口前站着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里拿着个刷卡机微笑的看着他们走来。 “林年先生,列车已经入站等候多时了。”列车员一口叫出了林年的名字,看起来芬格尔说的不错,这趟列车的确是专门来接他的。 “这位也是卡塞尔学院的人?”林年有些惊讶。 “卡塞尔学院98级毕业生,历史系。”列车员微笑着说。 林年和林弦对视一眼,看起来卡塞尔学院包分配这事儿还真不假,起码这不就在芝加哥火车站里见到了一个毕业分配生吗。 “还有我呢。”芬格尔有些不满列车员唯独不提他的名字:“好不容易走一次VIp通道,就不能享受一下被人尊敬的特权吗?。” “芬格尔今年你能攒够绩点成功毕业吗?听说学院里又在考虑下调你的等级了。”列车员看着芬格尔拿车票刷过,刷卡机亮起绿灯,“嘟”的一声。 “我都到‘e’级了,难道‘e’级不是学院里最低的阶级了吗?我还能凿穿地板吗?”芬格尔苦着个脸。 “装备部能凿穿湮灭之井,你未必不能凿穿地板。据说他们准备新增一个‘F’级,能成为每一次刷新评级下限的人,你应该与有荣焉啊。”列车员说。 “原来农奴都还不是我的底线,我还能变身成骡子学院给骡子管饭吗?” “这要取决于食堂里给你打饭的工作人员是不是土耳其人。”列车员说。 “只有叫阿凡提的土耳其人才喜欢骡子!其他土耳其人只喜欢驴肉火烧!”芬格尔不满的大声嚷嚷,看起来已经十分成功的把自己代入了一只骡子。 林年把车票划过刷卡机,绿灯亮起,刷卡机响起了一段有节奏的蜂鸣。 “居然是‘a’级,果然曼施坦因教授的等待是值得的。”列车员眼睛微亮转头过来停止了跟芬格尔嘴贫。 “‘a’级?师弟达了啊,我一直听曼蒂学妹说你很不错,但没想到居然是‘a’级啊。”芬格尔也显得很意外。 “a级就是最高了吗?”林年好奇地问。 “上面还有‘s’级,不过只有校长才是‘s’级。”芬格尔解释说。 “不,不只,‘s’级有更多,但不过十人。”列车员竖起手指摇头更正。 “难道是校董会那群家伙?”芬格尔疑惑地说:“那群老家伙还能滥用职权给自己提高权限的吗?” 林弦划过车票,绿灯亮起后响起了“叮”的一声。 列车员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说:“居然还有新的职工。” “职工?”芬格尔愣了一下看向林弦,他以为两人都是新生。 “曼施坦因教授特聘的。”林年为林弦解释说。 “学院近年很少外聘职工了。”列车员点点头。 “我记得上次外聘的职工是那群海豹突击队的人吧。”芬格尔说。 海豹突击队? 林年愣了一下,什么学校会聘请那些暴徒当职工?难道是拿来当保安吗?他想了想却没问,芬格尔和列车员也没解释。 列车员带着三人上了月台,漆黑的高列车停在铁轨上,银白色的藤蔓似纹路在车头边向后延展。正常的列车是不会有这些纹路的,这装饰更像是被芝加哥城区里那些爱好街头艺术的年轻人加工过一样,只是加1ooo次快车装饰的是更加大师级别的人物。 在华丽车头唯一打开的车门前,有光线晃了晃林年的眼睛,看去后才现,那是曼施坦因教授站在阳光下看着他。 第十九章:龙 一上列车曼施坦因教授就递给了林年和林弦两包衣服,拆开后世界树校徽格外亮眼。芬格尔解释说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校服。 林年摸了摸衣服面料从旁侧击这身行头肯定不便宜吧,不会要在奖学金里加收学杂费吧?曼施坦因教授无奈的摇头说不需要,两人才放心的去隔间里换了衣服。 出来时林年和林弦的模样不由让曼施坦因教授眼前一亮,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穿杂牌衣服穿了十几年的林年忽然之间“上等”了起来,显得风度翩翩俊秀得体,一旁的林弦原本的漂亮利落被无限放大,说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大概没人不相信。 “不错,很合身,相信到了学院后会更加合身的。”曼施坦因点头评价道:“新款校服都用了全新的面料,最近装备部研究出了新型蛛丝加在了布料夹层里,可以起到防弹作用。” “你是说这身校服防弹?”林年愣了一下,扯了扯袖口,内翻里面还用墨绿针线刺着他的名字,这很显然就是校服而不是什么作战行动衣。 “防患于未然,最近校园枪击案件挺多的。”曼施坦因犹豫了一下说:“来,这边坐,我们讨论一下入学的一些手续问题,解决完手续问题后我就可以给你们透露更多的有关学院的相关信息了。” “手续?我以为那天在酒店里我们已经解决完所有手续了。”林年坐在了靠实木舷窗的位置上,林弦也跟在旁边落座看向桌对面的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还没说什么时,车厢的门被打开了,芬格尔推着一副盖着帆布的画板进来了,他看了眼芬格尔后问向林年两人:“咖啡还是普洱茶?我听说中国人都挺喜欢喝茶的。” “咖啡,多加奶精和糖,谢谢。”林年轻轻举了举手。 “红茶,谢谢。”林弦看向芬格尔颔说。 “一杯葡萄酒。”曼施坦因从一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叠纸质文件放在了桌上。 “好嘞!”芬格尔极为狗腿的向曼施坦因露出了献媚的表情,应答着转身扭着屁股就跑去端喝的了。 “看起来曼施坦因教授在学院里的声望很高。”林弦看着芬格尔离去的模样说。 “我主管风纪,有人做贼心虚而已。”曼施坦因教授摇头说。 “芬格尔师兄真的是六年级?”林年忍不住问。 “是的,他是我的好友古德里安的学生,因为一些事情留学了两年,我们学校很人情化的一般不会开除学生,除非犯了不可扰苏的原则性错误。”曼施坦因说:“芬格尔在学校里一直都很闲,曼蒂最近几天开学课很多,所以才会拜托他来接你们的。” “请问一下一个导师手下同时可以带几个学生?”林弦问。 “一个最少,至多不过三个。”曼施坦因说:“现在我手下的学生只有你和曼蒂,你们都是我认为的极具天分的学生。” “你们学校似乎对‘天分’的定义有些奇怪。”林年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林弦考究了一下词语说。 “在说明情况之前,我希望两位能签一下这份保密协议。”曼施坦因回头看了一眼画板,将手里的两份文件推到了林年姐弟二人的面前:“协议的内容大抵是若是两位拒绝入学的话,不能将我们的入学辅导内容透露给外界,这很重要,关乎到我们学院的办学理念和宗旨。” “接受入学辅导还要签保密协议的?”林年古怪的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愕然的现上面的具体协议居然是由拉丁文和英文混合着写的,凭借他的英文水平都只能看懂几个简单的词,比如“1ineage”、“Indenture”之流的,可多个词连在一起就突然难以理解词意了。 就比如“abraham_Indenture_”是什么意思?亚伯拉罕契约? “这真的只是一份普通的保密协议,林年你要相信我。”曼施坦因教授看着林年和林弦质疑的目光面色不变的缓缓解释道:“任何入学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需要签订这份协议,我保证凭借你的资质在签订协议入学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比如如果资质有问题的学生在入学后会遇到什么问题?”林年古怪的问。 “学院很少犯这种错不,是几乎没有过。”曼施坦因摇头说:“资质有问题的学生最多无法通过‘3e’考试,从而被退学罢了。” “你不是说你们学校很人性化吗!”林年大惊。 “那是对已经正式入学的学生的待遇。”曼施坦因滞住了,似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眉毛。 :“‘3e’考试就是曼蒂学姐说过的入学考试吗?难度如何能方便透露一下吗,还是说我已经没有时间复习了,一到学院就开始考试?” “不,3e考试在每年开学才会举办,但由于你是下班学期入学的,所以我们会特别为你设一次考试,现在考场还在布置,大概会在明后天等你调整好生物钟作息后才会要求你进行入学考试。”曼施坦因解释说。 “没事,教授,他考试一直很行的。”林弦拍了拍林年的肩膀,对曼施坦因做出了一个笃信的表情。 “我也相信他是最棒的。”曼施坦因看向林年一脸赞许。 林年看了两人一眼心说这车厢里就我一个人不把自个儿当个宝吗? “别低估了自己,林年,你是个很有天分的学生,我和校长都看过你的履历,你的一些品质和性格注定了你生来不凡。”曼施坦因缓和了一下语气宽慰道:“3e考试对于你来说只是走一下形势,你不必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3e考试,我只是觉得你们学院各方面都显得很怪。”林年手里拿着桌上的圆珠笔转了个圈,看着保密协议的条款显得很犹豫。 “可你已经坐在这里了。”曼施坦因说道。 林年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车窗外,现在1ooo次快车正高经过一片美丽而茂盛的红松林,这种景色在那座滨海小城是完全见不到的。这时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原来已经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这么远了,如果说这是一场远行,他已经只差临门一脚就到达目的地了。 前面就是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就算列车到了站,意气风的林年老爷骑着赤兔抬头一看城头高高挂着‘麦城’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该走进去还是得走进去,莫不然还能收拾行李连夜滚回那座滨海小城吗? “好像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林年想罢后无奈的在保密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旁的林弦见到他下定决心后也微微一笑写下了名字。 “很好。”看见两人签名后,曼施坦因珍重的收起了文件,神色也从缓和过渡到了严肃,林年也意识到了现在就是揭开卡塞尔学院神秘面纱的时刻了。 这时芬格尔从隔间车厢推着小车过来,把三杯喝的放在桌上,林年抿了一口自己的多糖咖啡,只见着曼施坦因喝了一小口红酒看向他幽幽的问道:“林年,你相信世界上有‘龙’的存在吗?” 第二十章:混血种 “龙?”林年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曼施坦因教授拍了拍手,不知何时换好了与林年林弦同样校服并早早候在油画旁的芬格尔手一抖,猛的掀开了身边画板上的帆布! 林年一瞬间看清藏在阴影中的那狰狞,刹那间就像是有人推了他一把一般,把他摁在了那真皮的座背上! 那是那副画的威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龙族·火之晨曦原文) 龙。 在他看见这幅画里生物时的第一眼,脑海中就蹦出了这个字眼,他隐约能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嘶吼咆哮,愤怒的情绪就像岩浆一样在画卷上流淌,龙眼中的金色耀眼的就像未干的彩墨被阳光直射,让人产生了一种这幅画是活着的错觉。 “龙皇尼德霍格,北欧神话中啃倒世界树的元凶,万物的终焉,世界的毁灭者。”曼施坦因教授端着红酒杯站在了画卷的面前凝视:“数千年来我们无数代人找寻的目标,他们藏在人类历史的阴影中,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先驱、君王,他们谱写了真正的历史,而我们人类在其中最多扮演的是盗火者和奴仆的角色。” “这是什么传统吗?你们原来把这个称之为入学辅导吗?”林年望着那震撼美丽的画卷忍不住小声地说。 曼施坦因教授走到了一旁的靠墙的书架前说:“你不是问过我们学院具体有哪些专业吗?我们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最大的课题就是“龙”的研究,并且从中衍生出了无数专业,譬如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不同的学科。” “虽然我们学院是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但我们统一用的是自编教材。”曼施坦因抽了一本书放在了林年面前,林年拿起过后现书籍封面的语言依旧是由拉丁文记述的。 “为什么是拉丁文?”林年用手指划过书籍凹凸不平的封面感受上面年代的痕迹。 “因为我们相信学习拉丁文更有利于理解龙类的语言。”曼施坦因教授说。 “拉丁语是一种死语言,现在已经没有人作为母语使用了,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教授你所提及的“龙”也跟拉丁语一样灭绝了吗?其实你们是一群类于现‘恐龙文明’的考古学家。”林弦拿过林年手中的书细细观察着封面。 “灭绝?不,龙族并没有灭绝,反而他们正在复苏!”曼施坦因教授说:“你们现在拿着的这本书叫作《龙族谱系学》,作者正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同样这也是大一可选修的一门课程,成功考完后获得的学分很可观。” “希尔伯特·让·昂热,这是我们校长的名字?”林年在书籍的脊背上找到了作者镀银的花体名。 “是的,昂热校长,当世纪最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以及屠龙者。”曼施坦因满面的赞扬之色,林年能现他的脸上不由自主溢起的尊重和敬仰,看起来这个希尔伯特·让·昂热在学院里声望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他现在的关注点并不是这个。 “你说我们的校长是个屠龙者?屠龙?是我想的那个词吗?”林年怔怔的问道。 “我忘记说了么?”曼施坦因教授微笑着说:“我们几千年来寻找龙类的目的并非只是单纯的膜拜敬仰他们,亦或者证明他们的存在,龙类的存在并不需要我们去证明,相反的我们是要去抹杀他们的、消灭他们,所以我们卡塞尔学院最大的课题从来都是屠龙!” 曼施坦因教授的话语掷地有声,屠龙这两格字眼从他的口中脱出时带动了胸腹腔的共鸣,声音在车厢内经久不息的传荡、振聋聩。 许久,林年放下了手中的《龙族谱系学》书籍抬头看着曼施坦因说:“在到芝加哥火车站前芬格尔师兄说你和另一个叫古德里安的教授是精神病院病友。之前我不信,但现在我好像有些信了。” 曼施坦因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怼的卡住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芬格尔问:“你真这么说过?” 芬格尔也愣了下意识回答:“我只是顺口一提上次古德里安导师喝酒喝醉了跟我说的,他说你是他的病友来着!” “什么病友见鬼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不负责的言论会导致新生对我们学院的第一印象崩塌的!本来新生辅导就够难做了,你还这么捣乱。我就知道不该让你来接林年他们的!我应该给曼蒂请假亲自来!”曼施坦因怒道。 “那样学妹会毕不了业啦,她在你手下苟且度日本来绩点就被扣的差不多了。”芬格尔小声说。 “可是教授。”林年举了举手里的《龙族谱系学》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我还没有说我完全不相信你们呢。”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相信我们?”曼施坦因怔了一下面色忽然缓和了许多。 “不,相信这种事情是要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毕竟现在我们聊的事情太过于现实了,我如果一口说我相信‘龙’的存在,想必你也会觉得我是在敷衍你。”林年翻了翻满是拉丁文的书籍说:“但我假设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世界上真的存在‘龙’这种传说中的物种,想必你们应该有‘实例’或者‘证据’来说服我相信吧?” “有的。”曼施坦因点了点头:“在抵达学院之后我可以带你观赏一些文物,那些文物就是对龙族文明存在最好的证明,在你看到那些人类无法触及的完美造物后你就会彻底的相信龙类的存在。” “这点我有待考证,可教授你说卡塞尔学院的课题是屠龙。”林年消化了这个信息后抬头说:“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曼施坦因教授不太理解林年的意思。 “屠龙的手段,龙无论是在哪个幻想文学中都是极为强大的物种,想要屠龙总需要依仗机枪和重炮?还是飞机和坦克?所以卡塞尔学院其实是一所军事学院?你们背后站着的是联合国或者五常?”林年基于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和现在的假说做出推论问道。 “你没有一口否决龙族的存在,并且一下想到这么多东西再提出疑惑对此我很欣慰,这代表你是个很冷静并且具有理性思维的人。”曼施坦因教授颔说:“我们的背后并非是国家整体力量在支持,我们这群人叫作‘秘党’,曾经‘秘党’们都是‘血裔’组成的家族,在过去几千年时间内共同持有这个秘密秘而不宣,并且担负屠龙的重任将子孙后代送向战场以保护龙族的秘密,我们相信一旦龙族的秘密外泄会对世界照成不可逆转的危害。” “所以你们自拥秘密而不,可这样做很愚蠢,与联合国合作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人力资源和科研力量,现代化武器的力量难道还不能对付所谓的‘龙’吗?”林年摇头说。 “不要用片面的去思考一个问题,用你故乡的话来讲这叫‘一叶障目’。”曼施坦因竖起一根手指眉目中满是严肃:“你不了‘龙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要对付龙族,热武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助力。可光凭借热武器是不够的,所以我们在热武器的基础上开出更为强大的炼金武器!但真正最为重要的是其实是使用武器的人。”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其实都是一群屠龙勇士预备役?”林年得出了这个惊诧的结论。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统称自己为‘秘党’。”曼施坦因教授说:“秘党们想要找到的就是这些拥有屠龙资质的人你还记得在之前我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优异。 林年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这个词。 他忽的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现我的。” “我也是最近才收到消息知道你的存在,在这之前我并不了解你,但我们之中有人却一直在关注你。”曼施坦因淡淡地说:“或许你觉得你从小的‘天赋异禀’是基因突变,但其实并不是,我们这种人,只有一个词可以来称谓。” 看着紧盯自己的林年,曼施坦因缓缓地说:“‘混血种’。” 第二十一章:天赋异禀 “混血种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类最初的历史,当大地还是赤土,文明火种尚未点燃时,当世纪唯一的智慧种族龙族点化了人类,教会了人类如何使用火焰、工具。那段时间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启蒙之光,却意味着无尽奴役的开始,龙类培养人类并非是以其作为伙伴,而是为了蓄养优秀的牲畜、调教合格奴隶满足他们的征服欲和暴戾,那时的人类苦不堪言。” 曼施坦因站在画板前受着林年和林弦的注视轻声讲解着教科书上不曾写的另一段历史:“在人类文明和智慧展到一定程度时,革命和反抗的火种自然点起,于是最初的一代人类进行了跃进时的尝试他们试图与不太强的孱弱龙族交配,可最终人类少女生下来的并非是混血种而是一种介乎于人类与龙族之间的,只会追逐高纯度龙血的怪物死侍。” 说到这里时,林年下意识皱了皱眉,曼施坦因的表情却极为平和:“按理说这些历史我现在并不该直接为你讲述,应该等你接受能力变强之后再去档案室申请查阅的,可我想凭借你的权限向诺玛申请不会被反驳,所以现在我只是提前为你授课而已。” 一旁位置上悄悄喝热巧克力的芬格尔小心的瞥了曼施坦因一眼心中有些讶异,心中又暗暗感慨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风纪委员长,居然能把违反校规的事情讲的如此合情合理。 曼施坦因见林年没有异议或反驳就接着讲道:“在诞生出死侍这种怪物后,古代的人类一度以为杂交混血这种行为并不可行,但有些不死心的先驱者鼓足勇气,在圈养的铁笼中等待死侍撕裂母体后再度让新的少女与之交配,最终将纯度过高的血脉逐渐筛下来,最后诞生出稳定的新生儿,这便是初代的混血种。” “荒谬的令人作呕。”林年直言不讳的做出了评价,一旁的林弦也缓缓点头表示一样。 “历史向来都是丑恶的,其实如果你以后独自前去档案室申请借阅相关历史正文的话,你会现正文中并没有我所讲的有关‘死侍’的这一段,而是跳过了这个阶段,记载着的是“人类和龙族直接诞生了第一代混血种”,这么做的原因是考虑到过于血腥的历史会导致部分心理存在问题的学员会因此憎恶自己的血统从而产生轻生的念头。”曼施坦因教授平静地说。 “我听曼蒂学姐说您一直是个很古板的人,从来不会破坏学校的章程,但很明显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符合你们的规矩。”林年看着曼施坦因的双眼说。 曼施坦因并不惧与林年对视,淡淡地说:“我只是认为直言这段历史对于一些过于优秀的学生来说有利而无害,因为我见过太过血脉优秀的学生为了追逐所谓的‘力量’和‘更加优秀的血统’走上歧路了,他们最终的结局就是变成死侍,再被同僚们亲手埋葬。”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混血种,并且混血部分的“龙类血统”很优秀?”林年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问。 “特别优秀。”曼施坦因颔:“用昂热校长的原话来说是:他是近一百四十年内他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几个屠龙种子之一。” “受宠若惊。”林年只是微微摇头说:“但恕我直言,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翻墙摔伤过腿和脑袋,送去医院拍片的时候医生可没有说我头上长犄角或者腿骨骼反弯我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 “是吗?”曼施坦因反问:“可你能做到一般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林年身旁的林弦直接开口反驳道:“世界上总有天赋异禀的人存在。” “所以现在大多天赋异禀的人那些优异点其实都出处同源,他们大多都是混血种。”曼施坦因说:“至于你小时候进医院的事迹,我只能告诉你你身体中的龙族血统是呈隐性的,当在进行某种仪式之后才会生显性变化,从而彻底激化你的血统进行一次升华!” “需要我坐在用野兽血煮开的炉子里,再让一旁的萨满祭司拿着树枝跳大神吗?”听到仪式这个极具魔幻色彩的词,林年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并不需要,虽然你说的这种仪式真的存在,并且具备一定的可行性”曼施坦因思考了一下说。 林年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错愕,因为得到了曼施坦因的承认后,他脑子按捺不住的蹦出了等到了学院后自己赤身裸体被装在大铁锅里,一旁曼施坦因、曼蒂以及芬格尔拿着树枝围绕铁锅跳大神的景象。 “但你说的那些不成熟的过程早就已经随着时代的更迭淘汰了,现在我们崇尚科学。”曼施坦因注意到自己失言了,不留痕迹的挠了挠眉毛咳嗽两声说:“总之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只是会给你听一段音频借此使你共鸣进而唤醒你的血统。” “听起来更加玄乎了。”林年委婉地说:“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有混血种的潜力,说不定你们真的招错人了,至于我的‘优异’只不过是反应快一些,力气大一点而已,锻炼有素的运动员其实都比我厉害。” “我们学院极少在在招生上出现失误,更何况是昂热校长特招的学生。”曼施坦因表现出了一万分自信,因为在他看来若是林年完全平凡的话倒是有那么极其微小的可能存在“误招”,但现在林年已经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异常了,这算得上是实打实的龙类血统觉醒的前兆。 “你这让我有些钦定的感觉,我甚至没有见过你说的昂热校长,所以我真不知道你们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林年无奈说:“其实比起我,我更觉得跟我同校的一个学长更适合你们的判断标准,因为我跟他打篮球从来都是平手,有时候甚至还要输给他,有些时候我觉得他比我更优异。” “那想必你的学长一定是篮球队的主力。”曼施坦因说:“技术专精的人总会在一些事情上比旁人更优秀的,你跟他打篮球平手这并不代表他比你厉害,而是更加能表现出了未经专业训练的你潜力比饱经训练的他要强!”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年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说不通了。 “可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拒绝相信龙族的存在呢?”曼施坦因问。 林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想了很久他才开口说:“可能是因为太离奇了吧,总不能因为我反应快些,身体素质好点就得相信有龙的存在这两者不是一个量级上的东西!” “但我相信你心里应该对你的‘天赋异禀’一直存有畏惧和探知欲。”曼施坦因安静的看了林年一会儿轻声说:“天生独特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吧?你会下意识的隐藏、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因为你害怕某一天自己的特别被现,从而招来祸事毁灭自己或是自己身边的人。” 林年面色抽动了一下按捺住自己没有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但当你找到了同样一批跟你一样特别的人时,这些就不会生了,因为我们都是特别的,当你与一群特别的人相处在一起时,你就是正常的,难道你不渴望成为一个‘正常人’吗?”曼施坦因说罢后向来严肃的脸上平静一片:“我们已经快到学院了,我只是想尽可能帮助你做好心理辅导罢了,因为世界的真相就放在那里,你不看,它也在那里安静、残酷的生。” 车窗外的光线忽然明亮了起来,原来1ooo次快车冲出了绵长的红松林,一下就有明亮的阳光照进车厢内,正好落到了那副凌厉的画卷上,照的黑色的巨龙熠熠生辉,金色的瞳眸好若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林年扭头看向窗外,眺望远方的视野一下宽阔起来了,他看见在远处针叶林中有着一座常青的矮山,在山间古堡似的学院房舍隐约可见,一切都像是笼罩在朦胧薄雾中的神话寓言一样让人难以分清真实虚幻。 “如果教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龙类的确存在,而我也是龙族的混血种那就还请教授证明给我看!”林年收回目光看向曼施坦因说:“我会拭目以待的。” 在曼施坦因教授缓缓点头之时,靠桌前的林弦看向林年没来由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迎着阳光明媚至极。 第二十二章:在路上 狂风吹起了枯叶,轰鸣声由远至近,在接近月台时列车已经悄然减,如流梭般滑入月台内。第一截车厢门打开,林年走出列车就看见了月台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金女孩向他打招呼: “嘿!小师弟!” 女孩戴着副太阳镜金长而柔顺,成色介乎金子与当下午后懒散的阳光,穿着一身及脚踝的鹅黄色休闲风衣,靠在一辆蓝色雪佛兰汽车的旁边,阔腿裤也止不住那双大长腿的风采。 林年一眼就认出了她:“曼蒂学姐。” 曼蒂把太阳镜推到了额头上露出了个笑容,又向林年身后走出来的林弦打招呼:“林年姐姐好啊。” “多谢这么远还来接我们。”林弦向曼蒂点头问好说道。 “今天一天课蛮多的不能直接去机场接你,但来月台接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学院离这里只有半小时的车程。”曼蒂说:“芬格尔那家伙接你们的时候应该没出什么岔子吧?” “芬格尔师兄人很好。”林年立马想到了芬格尔接机还临时追星拿签名的样子,但还是嘴上留情了。 “你师兄我当然好了,又当骡子又当马。”车厢里芬格尔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钻了出来直叹气,原本林年和林弦都是准备自己拿行李的,但曼施坦因一句话的功夫,芬格尔就变成了职业骡子帮扛所有负重。 “曼蒂,你课上完了吗?你今天最后一节课应该是魔动机械设计学吧?我记得任课老师的是曼斯,你这学期有信心能拿从他手里拿到学分吗?”曼施坦因教授走出车厢说。 “恐怕难。”曼蒂脸忽的就塌下来了:“我只期望我能从宗理课上拿分了。” “宗理?”林年问。 “龙族宗裔理论学,是一门选修学科。”正把行礼放进雪佛兰后备箱的芬格尔回头给他解释道:“我们学校所有学科都可以自选,但选了就得念完,挂科就毕不了业,曼蒂学妹其实应该算是个文科生,炼金学和魔动机械学那套理科课程不适合她。” “既然不适合那为什么还要选?难道是好的课程被抢光了吗?”林弦开口问道,她是读过大学的自然知道选课的重要性。 “不,因为她觉得魔动机械学学分很高,能帮她拉一拉本来毕业就岌岌可危的绩点。”曼施坦因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旁的曼蒂只能捂脸不说话。 “哎呀,不谈这些,现在才刚开学没上几天课呢,说不定期末考试的时候龙德施耐德教授善心大,出题简单呢!”曼蒂大大咧咧的伸手揽过了林年拉开了雪佛兰的车门:“曼施坦因导师应该帮你完成了入学辅导了吧?” “嗯,差不多。”林年面色有些古怪,如果按照曼施坦因的说法,学校里的学生都是龙族的混血种,那岂不是面前的曼蒂也 “没错,我也是混血种,咱们都是混血种,就连那边放行李的骡子也是。”曼蒂似乎看出了林年心中的想法一口说破了:“像你们这种新生一开始都会满心怀疑是不是进了精神病院或者疯子集中营了,不过放心,我保证你过了3e考试之后一切疑虑都会迎刃而解的!” “所以能透露一下3e考试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吗?”林年让林弦先进了车里,才坐进了车内。 “这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可不敢漏题,我们的导师可是风纪委员会的扛把子呢。”曼蒂坐在主驾驶吐了吐舌头,曼施坦因教授上了副驾驶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能问一下风纪委员平时职责有哪些吗?”林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曼施坦因,结果只看到了一个锃亮的光头立刻就收回了视线。 “学校纪律、监督校规、以及排查考试作弊”曼蒂偷看了一眼副驾驶上一言不的曼施坦因尴尬的笑着说。 “她上学期考试作弊被抓住了,把小抄藏在胸口觉得主考官不敢揭露她,但没想到主考官的个女的当时主考官抓她见的人就是曼施坦因教授。”才上车的芬格尔挤在了林年旁边悄悄地说道。 “哦哦。”林年觉得这事儿还蛮尴尬的,但就曼施坦因的神情来看已经见怪不怪了,想来自己这个曼蒂学姐平日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师弟你往那边靠靠,你挤着我的腿了。” 同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林年这才感受到了芬格尔体格的壮硕,在机场看起来这位落魄的同校师兄俨然开嗓唱个莲花落就可以去要饭,但现在乍一看这家伙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体格又壮的跟头牛一样,完全可以送去工地搬砖当苦力养活一家几口没什么问题。 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的伙食一定很好,喂骡子的饲料都能喂出匹好马来,林年心想。 “学校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但现在已经是春季的下半学期了,所以迎新的的气氛已经过去了,希望师弟你别介意。”曼蒂说着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雪佛兰从月台奔驰而出上了路。 路上林年坐在后车位里观察了一下雪佛兰的内饰,很正常的黑皮座椅,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驾驶座和副驾驶上还卡着两个粉色的脖枕,曼蒂舒舒服服的躺在脖枕里开着车,车上甚至还有个卡通大头娃娃的摆件。 “是不是有些失望,入学辅导教授一阵猛吹混血种,结果到头来现混血种出行还是要靠坐飞机和开车。”曼蒂从后视镜里看见林年四处张望的眼神打趣道。 “不,其实我以为混血种都是长翅膀靠飞的。”林年说。 “很有想象力。”曼蒂赞许道:“但还不够,因为最有想象力的一个新生刚来学院的时候第一句话是:‘我的扫帚呢?’” “巫师骑的扫帚很显然没有跑车快,也没那么拉风。”芬格尔啧啧道:“曼蒂学妹,你怎么还开着雪佛兰?看看今年的新生啊,开的都是布加迪威龙。” “人怎么能跟狗大户比啊,我出差客串招生办的时候开的法拉利都是在守夜人论坛里帖子,向某个在读预科班的师妹走关系借的呢。”曼蒂叹息:“而且开布加迪的那个新生你是在说恺撒·加图索吧?人家的确有些风骚,人长得帅,又多金,可惜我已经老女人了,放不下身段跟学妹们抢男人了。” “曼蒂!”听见典型的年轻人式言,曼施坦因不满的看了一眼曼蒂,曼蒂顿然不说话了。 可随后曼施坦因顿了一下又扭头看向林年解释说:“学校并不禁止恋爱,只是我希望学生还是学业为主!他们说的那个恺撒·加图索就败坏了学校的风气,从上半学期开学起我们风纪委员会起码接到了数百次任课老师起的意见反馈了,说是多次现女学员在课上写情书,情书的收信人都是恺撒·加图索!” 第二十三章:潜力 “人长得帅也不是错啊。”林年想了想还是决定替这位素未谋面的意大利人说一句公道话。 一旁的林弦也点了点头,她早听林年提起过这个恺撒了,初步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帅的跟匹披着钻石马铠的种马一样的有着一头金色鬃毛哦不,金色头的意大利男人。 “不,关于恺撒·加图索,所有任课教授都对他起过意见反馈,原因是教授们统一表示都有过现在课上回信那些情书,次数汇聚起来达到数百次!”曼施坦因教授严肃地说。 “听说他现在正在着手竞选学生会的下一任主席,呼声很高,这学期结束后学生会主席毕业卸任时多半会把位置继任给他。”曼蒂说道:“现在守夜人论坛里还有人开了盘口,赌恺撒能不能继任主席,赔率是1oo赔1,低的吓人,投注不能的都是拿命去赌一夜暴富的。” “可惜风纪委员并不管赌博。”曼施坦因面无表情地说。 “我投的是能,压了我这学期的饭钱,能赚一点是一点。”芬格尔坐在座椅里舒舒服服的扭了一下身子。 “毕竟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啊,我那天看见他站在诺顿馆的阳台上俯视学校,那霸气侧漏的简直璀璨的像个太阳一样。”曼蒂说。 “令人印象深刻。”林年说:“既然你们说的恺撒·加图索这么优秀,难道他的阶级是‘s’级吗?” “s级?谁跟你说的,所谓阶级全称是‘血统阶级’,是根据混血种属于龙类部分的血统纯度进行定级的,定级的过程会考量到很多要素,恺撒跟你一样都是‘a’级,现在学院里在读学生没有‘s’级不,等等,或许也有。”曼施坦因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曼施坦因教授的忽然改口,引来了一旁曼蒂的侧目:“在读学员有‘s’级?谁啊?我读三年书可从来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能爆料吗?”芬格尔举手说。 “芬格尔你这个新闻部的扛把子都没听过,这‘s’级藏的有点深啊。”曼蒂意外地说。 “不是有,是可以有。”曼施坦因摇头说:“曼蒂你还记得你在3e考试前的血统评级是什么吗?” “‘c’级。”曼蒂不假思索地说:“当时我就觉得低了,结果果然是低了。” “曼蒂学姐是什么级别?”林年问。 “最后根据诺玛裁定是‘B’级,不好不坏吧,起码混得下去。”曼蒂说道,但林年能从后视镜里看出她上扬的嘴角,想来‘B’级在学院里算是不错的阶级了。 “等等。”曼蒂忽然愣住了,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曼施坦因:“教授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嗯。”曼施坦因点了点头。 “大新闻啊。”芬格尔像是看见什么宝贝似的,盯向一旁林年的眼睛在放光。 “什么意思?曼施坦因导师说什么话了?”林年没反应的过来。 “导师说这一届可以有一个‘s’级学员。”曼蒂说话的同时不断瞅着后视镜。 “谁?” “他们的意思是你经过那个3e考试之后可能从‘a’级上升到‘s’级。”林弦听懂了。 “可我甚至不知道考题的类型。”林年叹了口气。 “没事儿,3e考试靠的是资质,不靠刷题,你可以想象成血统测试,血统越高通过考试的几率就越大,曼施坦因教授说你可能有戏,那你就一定有机会。”芬格尔拍了拍林年后背,但立马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摸出手机缩在一旁鼓捣去了。 “血统测试?”林年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的林弦:“曼施坦因教授,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是让林弦也一齐参加3e考试吗?”曼施坦因教授一脸早有所料的模样说:“这点并不是不可以,我们其实早就考虑到这点了,林弦本就会跟你一起参加3e考试,这是进入学院的制度。由于她是以特聘职工身份进来的原因,所以就算考试不及格也无妨。” “居然已经提前考虑到了吗。”林年愣住了随即诚挚地说:“多谢曼施坦因教授。”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林弦微微对副驾驶的曼施坦因颔。 “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关于你和你姐姐的入学安排都是由昂热校长过审并调整的,包括林弦与你一起接受3e考试也是校长安排的。”曼施坦因教授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跟校长一起喝个下午茶当面感谢他,但机会你们要自己争取,学校里不少学生还在为跟校长喝一次下午茶而努力排号。” “一定。”林年默默的将昂热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 “要到了。”曼蒂按了按方向盘,雪佛兰喇叭的声音传荡出去,他们不知何时穿过一片针叶林来到了一座山下,山上修着盘山公路卡塞尔学院就在半山腰上。 “到了学校后我们先干什么?”林年忽的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如果一进学校就入读一年级他就算是个插班生,可少上了半学期的课,课程又是什么龙族谱系、魔动机械、炼金工程的,他可没自信能追得上同级生。 “先分配宿舍,然后再带你去见一下所谓的龙族存在的“证据”,同时测试一下你的体能。”曼施坦因说道:“至于课程不用着急,校长这边的意思是让你先旁听半学期的课,听不懂不要紧,主要是感受一下大学的气氛,毕竟你今年才满17。中国高中的校园气氛和我们完全不一样,过度也需要一段时间,等下班学期完了,你和明年的一年级生一起重新分班开课。” “旁听半年吗。”林年松了口气,林弦也有些尴尬,毕竟之前在国内咖啡厅里她可是夸下海口说完全不用担心林年能否跟上学习进度。 通常大部分大学一年级上半学期都是巩固旧知识,对于新知识也是浅尝即止,就算林年学不懂她和这个读过大学的也可以教,所以林弦才对林年如此有自信,可谁又知道卡塞尔学院的课程根本就是天马行空呢? “不过体测测些什么,正常的百米跑和引体向上吗?”林年放下了心问。 “比这要详细许多,我们学院里有专门的健康评估老师,会对你做一次全面的体检和体测,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肺活量、百米跑、跳高、神经反应和握力。同时你也需要见一面富山雅史老师教员,他是我们的心理辅导员,根据调查才做完入学辅导的学生十有**会些精神紧张和敏感。”曼施坦因说。 曼施坦因注意到了林年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安慰地说道:“你别担心,你身上出现的异常在这所学院里并不罕见,相反,那些进行过‘灵视’开启了血统的学生身体素质都比你优秀,你可以尽可能的在体测里展现自己。” “真的吗?”不知什么原因,林年对此报以怀疑的心态。 “真的。”曼施坦因微笑着点头。 说话之间,雪佛兰的车逐渐慢了下来,他们停在了盘山公路上,在一旁伫立着一扇生铁雕花的校门,视线跃过校门能望见里面成群落的欧式建筑。 “我们到了。”校门被打开,雪佛兰慢慢驶入其中,驾驶座上曼蒂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年和林弦一眼笑着说:“虽然有点迟。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 第二十四章:三个箱子 雪佛兰行驶在学院间宽阔的石路上,林年隔着车窗看着那些中世纪风格的建筑,远处树林中的教堂上白鸽起落,鹅卵石小路上偶尔能看见金碧眼的外国学生行走,不知藏在何处钟楼的钟声悠扬的传遍整个学院,一瞬间他终于有了一种身在异国他乡的真实感。 曼蒂开着雪佛兰在学院里缓慢行驶着,边开车边聊着闲话,给林年和林弦介绍学院的历史和布局。 他们现在正在经过了一个广场,茵绿的草坪环形遍布,颜色青的沁人心脾,这让林年不由想到了仕兰高中足球场里的里的人工草皮,和现在这些草皮对比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百慕大草坪,1965年就研究出的杂交草种,特点的耐寒耐旱,四季常青,校长很喜欢校园里生机勃勃的感觉所以不惜高价移植了这些草坪。”曼蒂侧头看向窗外:“看见广场中央的建筑了吗?” 林年顺着曼蒂说的方向看去,在广场的中心伫立着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乍一眼看去通体是血红色的,世界树的图案被雕刻在外壁上,顶部还有一只英武不凡的雄鸡雕像。 “那是英灵殿,这个广场叫奥丁广场,我们学院有很浓的北欧神话风格,你经常能看见以此命名的建筑。”曼蒂望着远处的英灵殿:“英灵殿每学年只会开启一次用来颁毕业证书,我希望明年我也能站在里面的被校长念到名字。” “只要在期末时你没有挂科。”曼施坦因瞥了一眼后座上装死人的芬格尔。 “我直接送你们去宿舍还是怎么。”曼蒂手指轻轻拍打着拍方向盘。 “你下午没课了是吧?”曼施坦因问。 “对,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曼蒂挑了挑眉毛满脸轻松,但无意识间看了眼一旁曼施坦因若有所思的眼神忽然间意识到不对劲改口道:“额但一会儿我准备去参加诺顿馆那边学生会的party” “那好,你和芬格尔帮把林年和林弦的行礼搬到宿舍去一下。” “哇,别吧,曼施坦因导师你这是在压榨劳动力啊。”曼蒂脸立马就刷的拉了下来。 “我们的东西还是我们自己拿吧。”林弦摆了摆手。 “不,你们两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况且,曼蒂你该减肥了,体育课上你的八极拳老师跟我说你运动过少体脂率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了。”曼施坦因一句话就敲定了行程并且小小警告了一下曼蒂。 “不!我昨天才上秤了,不过95斤还没破百呢!你这是在报复我在出差的时候不让你吃高热量的食物!”曼蒂满脸写着悲愤。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说过少跟学生会的那个恺撒·加图索打交道,现在学校风气都被他影响了,一个星期起码我们风纪委员会接到三四次夜间的噪音投诉!有一晚上我们还逮到他带头往公共游泳池里灌香槟!事后把游泳池都冻裂了!”曼施坦因说起这个恺撒·加图索就气不打一处来。 曼蒂看见气上头了的导师也只有可怜巴巴的闭嘴了,曼施坦因本来就有些高血压,再刺激下去当初倒下去了她就得麻爪了。 结果到头来继芬格尔之后她也成了扛行李的骡子,而芬格尔则对此丝毫没有不满一脸狗腿的在背后猛点头,讨好风纪委员的形象堪称无耻。 “开车去心理咨询室,我们先去见富山雅史教员,如果没算错的话,现在他应该准备好东西在那里等我们了。”曼施坦因说。 “我觉得我也该心理咨询一下了,心好累。”曼蒂有气无力的调转车头说。 行驶十分钟后雪佛兰在一处歌德式建筑前停了车,林年下车后仰望这栋建筑,比起在电影里见到的那些高耸飞拱的歌德建筑,眼前这栋明显较小并且在翻新后融入了现代元素,线条也显得柔和了一些,三楼开着窗碎花的窗帘向外飞扬。 “我其实感觉这学校里的建筑都差不多长一个样。”林年对下车走到自己一旁的林弦说:“我觉得以后我一定会在这所学校里迷路。” “你一直有些路痴。”林弦点了点头:“我还记得你上次跑三条街区买酱油迷路的事情。” “那次是意外,我那么多年了从来没去过那里。”被提起旧事林年有些尴尬。 “走吧,林年,你想要的证据就在这里面。”曼施坦因关上了车门,雪佛兰带着芬格尔和曼蒂远远的离去了。 “看起来你们早就猜到了我不会轻易相信你们的话,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证据’?”林年跟着曼施坦因走进了大门,门内上有很多浮雕越往里层次感越浓重,仿佛有股强烈的吸引力让他们加快步伐。 “我们大多学生其实都有混血种家族的背景,从小受到过类似知识的熏陶,比如之前我们聊到的那个纨绔子弟恺撒·加图索,他们这些人在入学时接受龙族文化起来就十分水到渠成。但也有一些学生像你一样,在入学前都生活在正常社会中你,一下子让他们接受龙类的真相的确很不容易。”曼施坦因教授带着林年直上了三楼站在了一扇门前,在推开大门前回头看了眼他说:“所以这时候我们就会准备一些极具冲击性的证据给他们看。” 曼施坦因推开了大门,门后是一个装饰古雅的书房,水晶吊灯,繁琐又极具美感的笔直,摆满书籍的书柜围绕四壁,白色羊毛地毯铺在书房正中间,在那里摆放着一张实木长桌,在桌旁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亚裔男子。 “曼施坦因教授。”亚裔男子看见曼施坦因教授后立刻鞠躬示意。 “这次也麻烦你了,富山雅史教员。”曼施坦因将林年和林弦带进了房间,将外套拖下挂在衣帽架上。 “这两位就是‘a’级新生和准备跟我的见习职员吧?我叫富山雅史,日本人,学院的心理辅导员。”富山雅史也又恭敬的对林弦和林年鞠躬,态度好到让林年有些不适应,他没有鞠躬只是伸手出去和对方握了握。 “富山雅史教员你好,我是林弦,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林弦也礼貌的微笑着和富山雅史握手问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曼施坦因为她争取到的职位就是面前这个日本男人的助手,所以说这算是她未来的上级。 “我在校的时候就收到了关于你的履历,也拜读过你在网站上过稿的论文,不得不说凭借林弦小姐在读时的履历,足以进修任何一所医科大学读研考博,只在大学就结束了学业实在太可惜了。”富山雅史对林弦的态度极为礼貌完全没有上下级的盛气凌人,而是显得格外赞扬有佳。 林年悄悄的用余光看林弦,内心直犯嘀咕,作为弟弟的他只知道自家老姐在大学里也传奇过,但没想到居然能传奇到来到卡塞尔学院这种地方还能被里面的教员吹捧。 “说不上成就,那些论文报告只是一些猜想罢了,并没有实质的实验论证,如果富山雅史先生看过我的论文的话应该会知道那些实验想要实施会存在一些伦理上的问题。”林弦微微颔谦虚道,在面对社交的时候她会显得格外成熟,在家内和家外完全是两个人,这其实和林年的性格某些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处。 “咳咳,富山雅史教员,我想你应该带来了我要的东西。”曼施坦因教授见两人聊的过于深入了,不由咳嗽了两声提醒。 “哦对,我当然没有忘记,我特地从档案室申请借来了这三样东西,诺玛提醒我必须在今日零点前归还。”富山雅史教员如梦初醒,从脚边依次提出三个黑色的密码箱平放在了身旁的木桌上,在分别解开了密码锁后让开了位置示意林年自己去打开箱子。 “去吧林年,这些就是你想要的证据。”曼施坦因说。 看着曼施坦因教授和富山雅史鼓励的目光,林年又看了眼林弦,舔了舔嘴唇后走上了前去站在三个密码箱前,他踌蹴了一会儿考虑起了自己到底该先打开哪个箱子。 “我建议你从左到右的顺序打开。”富山雅史提醒道。 “会有危险吗?”林年手按住了最左边的密码箱看了眼身后的林弦问向富山雅史。 “不会,只是会有些三观上的冲击。”富山雅史说:“但你要相信箱子里的东西是完全可控的,完全不会对这间屋子的任何人造成人身威胁嗯,但心理威胁说不一定。” 说到最后富山雅史忽然改了口,林年和林弦看向他,他的面色出现了一些尴尬:“以前有过一个学员因为血统异常的原因患有高血压,他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后血压噌噌噌往上涨然后晕了过去。” “我心理素质挺强的,敢经常在晚上看借来的恐怖小说。”林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轻吸了口气做好了惊吓的准备,双手一抬打开了密码箱,可箱子中映入眼帘的东西并不令他震惊或恐惧。 因为在第一个黑色的密码箱里装着的是一个张古老的石鬼面具。 第二十五章:面具 “这是什么?”林年原本已经做好三观崩塌的准备了,但没想到打开箱子后里面放置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魔幻、神话产物,只是一张人脸大小的石鬼面具。 “容我介绍一下,这张面具出土于1922年,现者是英国考古学家马歇尔,他在同年现了摩亨佐达罗遗址,所以我们怀疑这张面具正是在摩亨佐达罗遗址里被挖掘出来的。他以为这是公元前26oo年印度河流域文明时期的产物,就把他带了回来收藏在博物馆里,但在194o年的时候失窃了,又在1946年被我们在列宁格勒找到。”富山雅史给林年递过一个放大镜:“你看上面风化的痕迹,如果年代没有检测错误的话,这张面具至少留存了四千多年的时间!” “恕我直言我看不出这面具跟‘龙’有什么关系。”林年拿过放大镜细细的观察着这张面具,奈何他在高中里学到的历史课程里没有文物鉴定相关的知识,别说给他一个放大镜了,给他台显微镜也是白搭。 “不,现在这幅面具并不是他真正的模样,他其实在暗地里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秘密。”富山雅史说:“尝试第一滴血上去。” “血?”林年抬头看向他。 富山雅史没有解释,只是递过来了一只采血针。 林年接过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手指上扎了下去,逼下了一滴鲜红的血液对着箱子里的石鬼面点了下去。 林年的视线中血珠在半空中缓慢滚落,以不规则的形状变动,最后被重力牵拉到了石鬼面的眉心上。 踏。 安静的书房里,血滴落下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 下一刻,箱子中的石鬼面忽然颤抖了起来,面具嘴唇的部位竟然开始主动的在开合,三秒之后石鬼面出一声闷响,左右两边六根尖刺向下爆出将整个面具在箱子里撑了起来! 林年被这动静吓的后退了几步,富山雅史轻轻抵住他的背示意他冷静:“别怕,只要你不贸然的把它戴在脸上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林年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林弦,却现林弦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张石鬼面,石鬼面向后爆出的石刺并非是笔直的,而是具有一定的弧度,左右一共十二根骨刺有长有短向后包裹出了一个成年人脑袋的圆形,整个面具变成了简陋头盔一样的形状。 “这面具是杀人道具?”林年大着胆子上前几步看着嘴唇还在不断开合的石鬼面问:“如果戴着这张面具粘到了血,这些尖刺会瞬间把人的脑袋贯穿吧?” “会的,经过我们测试,在石鬼面粘血之后爆出石刺的度达到了惊人的38o米每秒突破了音,石刺的坚硬程度乎想象,比现所知的任何一种自然材料还要坚硬,就算是钢铁他也可以一口气刺破。”富山雅史说:“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去掰一下那些石刺,就算掰断了我们也不会要求你赔偿。” “这可是你说的。”林年大胆的伸出手摸到了石鬼面后的一根石刺,入手的感觉很冰凉有种玉石的光滑触感,他这才现比起石鬼面的表面,这些后来出现的石刺上毫无风化的痕迹,真不知道之前一直隐藏在石鬼面的何处。 林年右手三根手指捏住石刺略微力,手上传来的反馈坚硬无比,他一步一步加大力量却现这石刺甚至连变形的前兆都没出现,最后他也只能放弃了:“这面具的作用是什么?杀人吗?” “杀人?会有人把这种可疑的面具戴在脸上吗?而且触还需要血液,除此之外任何液体都不行。”富山雅史笑着摇了摇头:“我之前说过这个炼金物品曾在194o年失窃过,你能想到什么吗?” 194o年? 林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倒是林弦看向他开口问道:“二战是几几年到几几年?” “1939年9月1日到1945年9月2日。”林年下意识背书似的背了出来。 “学以致用,我一直给你说过了,记性好也要不断的巩固知识点。”林弦叹了口气。 林年有些窘摸了摸鼻子对富山雅史问:“这张面具跟二战有什么关系?” “这张面具在194o年失窃后我们又在1946年找到了,重新现他是在圣彼得堡,也就是以前的列宁格勒。”富山雅史上前用白色手帕轻轻擦干净了石鬼面上的血迹,十二根石刺瞬间弹回恢复平静:“提到列宁格勒你又能向到什么?” “现在是临时上历史课吗?”林年说:“列宁格勒保卫战,苏联获得了里程碑式的胜利,德军败退。” “你历史不错啊,我建议你选修龙族谱系学和龙族宗裔理论学,记性好的人学文科科目收效不错。”富山雅史笑了笑又看向石鬼面说:“既然知道列宁格勒保卫战,那你肯定也知晓这场战役整整持续了九百天,是史上最长的攻坚战没有之一。” “这张面具和那场战役又有什么关系?” “这张面具其实他的真正的功效不是杀人,而是用来制造杀人的人。”富山雅史说。 “制造杀人的人?”林年怔住了。 “列宁格勒保卫战期间,列宁格勒内有生过数百起神秘的杀人事件,有人声称在夜晚的街道上看见了狼人,也有人说他们看见了大型的鬣狗,但无论是什么,被害人的同一下场都是只剩下断臂残肢,大量的肉量缺失。” 听见肉量这个词林年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你是说” “戴上面具滴下一滴鲜血后,面具中的活灵会被唤醒,十二根石刺会同时刺出,扎进人体大脑十二处深浅不一的地方,很残忍,但并不置死。”富山雅史说:“可是这个戴面具的人会因此成为另一种东西,一种与龙类息息相关的产物死侍。” “活灵?死侍?”林年下意识看向曼施坦因,站在书柜前背着手的曼施坦因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活灵你可以想象是一种灵魂寄宿在了炼金物品中一般情况没有什么危害性,而死侍则是一种龙族血统异常标的产物,异化成死侍的人外形趋近龙化,生出鳞甲与利爪,人类的意识形态会模糊,心理退化成只知渴望血肉的怪物。同时生理上也符合心理驱动的大幅度异化,度、耐力、力量等指标异常上涨。”富山雅史解释道:“当初列宁格勒中的市民声称见到的狼人和鬣狗就是它们。为此当地驻军进行了宵禁,并且全城搜索以绝舆论,有传闻说驻军们的确找到了‘狼人’,并且用喷火器将其焚毁了,后来我们推测所谓的狼人就是石鬼面制造的死侍。” “这张面具能制造你说的这种怪物?”林年看向石鬼面的眼神忽然危险了起来。 “也不尽然。”富山雅史摇头:“如果能无限度的制造,现在我们的世界早就属于**的了,这张面具想制造出死侍的限制很大,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戴上面具的人必须是混血种。” “混血种。”这是林年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听见这个词了。 “十二根石刺刺进大脑后会强行催出大量大脑刺激素,这些刺激素会导致混血种的龙族血统的一部分被催化,并且产生致幻诱引暴力倾向出现的效果,这也就是所谓的‘精炼血统’,但这种技术是完全劣化版的会对混血种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富山雅史显得有些神采奕奕。 “我们怀疑这是某个次代种或者二代种的失败产物,或许他的原意是想制造出一个可以真正精炼血统的炼金物品或许制造石鬼面的龙类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话,这张面具的效果会扩大很多。可就算如此,传闻秘党们在二战结束后回收石鬼面时也从中受到了启开出了一些与精炼血统有关的技” “富山雅史教员!”曼施坦因出声提醒。 “抱歉,我题外话好像说太多了。”富山雅史反应了过来,向林年露出了歉意的神色转身关掉了装着面具的密码箱:“血迹干涸后活灵就会恢复沉睡,骨刺也会收回去,所以不用担心。” “所以当初如果德军手下的混血种再多一些的话,列宁格勒就有可能被大量的怪物从内部攻破了吧?”林年看着合上的黑色密码箱说。 “很有可能,在战时总会出现一些恐慌舆论和谣言,一旦这些谣言有据可查,本来精神紧绷的民众会彻底崩溃掉的!但可惜混血种本就占少数,列宁格勒保卫战期间被制造出来的死侍至多也就两三具,我们认为很有可能是就连残忍的**德军都无法忍受大量失败造成的普通士兵伤亡,所以放弃掉了他。”富山雅史说。 “我开始有些相信你们的话了。”林年看着富山雅史笑了笑:“就算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也愿意承认这是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并且以后有机会会给其他人讲。” “但我们今天的目标是让你真正的相信龙族文明的存在。”富山雅史也笑了笑,帮助林年打开了第二个黑色密码箱,在箱中的黑色软垫上沿对角放着一根长五十厘米的金色的圆棒。 第二十六章:证据 “短棒?”林年问。 “短棒。”富山雅史点头。 第二件证据,在箱子中躺着的是根短棒,约莫七十厘米左右,外表光滑材质感介乎黄金与陶瓷之间,没有任何花纹、瑕疵,圆润的让人想盘。 “能摸一下吗?”林年打量着这根短棒,现两头的大小并不相同,硬要形容它的话,这根短棒跟棒球棍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外表浮夸了许多。 “千万不要。”富山雅史摇头:“不同于上一件石鬼面,这件物品是不折不扣的炼金武器,极度危险!” “难道它也有什么隐藏的机关?” “当然有。”富山雅史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了一叠白纸:“但我们今天并不需要触它的机关,我们只需要了解它的基础特性。” 林年看着富山雅史递给了自己一张白纸疑惑的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听过‘重剑无锋’吗?”富山雅史说。 林年点头之余心说怎么画风忽然从列宁格勒的魔幻狼人转变成了金庸武侠。 “把纸竖着放在它的正上方然后松手。”富山雅史提示道。 林年照做,松开手后白纸竖直落下,在接触到短棍的瞬间,诡异的事情生了,四四方方的白纸从中间被短棍“切”成了两半落在了两侧,断口光滑无比没有半点毛茬。 吹毛断。 林年瞬间想到了这个成语。 “这根短棍其实是一把刀剑,锋锐至极的炼金刀具!”富山雅史说:“这也是今天我带来的三件东西里最危险的一件,但如果你不去贸然触碰它就不会受伤毕竟危险这种东西是相对的,就算我在密码箱里放一个面包棍你也可以用来塞我喉咙里噎死我。” “如果我抓住他我的手会被割裂开吗?”林年看着这耀金色的短棍好奇的问。 “可能会,可能不会。”富山雅史做出了一个很暧昧的回答,又马上进行了解释:“这件炼金武器曾经收藏在学院的‘冰窖’里,跟其他的藏物标上了“高危”的标签,它次出现是在1756年的英国。” “七年战争爆的时期。”林年这下学会了抢答,林弦在一旁嘴还微张着他就抢先说出了历史背景,林弦只得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直摇头。 “据说铸造它的工匠是一名英格兰的皇室铸剑师,当时英国皇室流行击剑运动,所以这柄武器是为击剑诞生的,很可惜它跟当时的历史背景没有任何关系。”富山雅史好笑的说,使得林年脸上有些窘迫。 “这其实是是一柄短刀剑,制造工艺沿用了英式传统铸剑技巧,那位皇室铸剑师困扰于每次击剑都败给对手于是突奇想要造一柄常战不败的武器。”富山雅史说:“想要在击剑中击败敌人要么以剑尖锁敌,要么挑飞敌人的武器,这位铸剑师的思路可能有些偏了,比起挑飞这种比较考验技术性的胜利,他想直接干脆利落的‘击断’敌人的武器。” “真是有想象力。”林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这柄剑看似没有剑锋,其实它的所有接触面都是剑锋,因为它的原材料很罕见的是用了一只三代种黑龙的尾椎骨制作的,所以当制作出来后它被赋予了锋利的炼金领域,这个领域无法外扩只能存在于剑体本身。”富山雅史将一张张白纸放下,无不例外都被切成了碎片。 “那不是也没人能使用它了?”林年疑惑的问。 “当然有,不然它现在还一直待在冰窖里无人问津。”富山雅史点头说:“曾经有一位‘s’级学员与昂热校长同进过冰窖并驾驭了这柄武器,理由是他的血统够优秀得到了炼金武器里活灵的认可,后来他们甚至现了这枚短棒其实真的是按一柄刀剑的规格铸造的,当持有者的血统纯度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它才会生蜕变,展露出真正的模样。” “‘s’级学员?他还在卡塞尔学院里吗?”林年有些意外。 “不,他很早就毕业了,现在加入了执行部满世界寻找龙族遗址,说不定等你毕业之后有志加入执行部还能遇到他呢。”富山雅史微笑着说。 “令人印象深刻。”林年看着富山雅史关上了黑色密码箱,视线转到了第三个箱子上,只是这时他开口说:“其实刚才两件物品已经差不多让我相信龙族文明了。” “不,我相信这第三件物品才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富山雅史摇头说:“毕竟没有什么比真正放一只龙在你面前更具有冲击性了。” 说着,富山雅史打开了第三个密码箱,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林年微微张大了嘴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没法不震惊,因为在他面前真正摆放着一只‘龙’。 横放在黑色密码箱内的是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淡黄色的福尔马林,在其中沉睡着一只约莫3、4岁中型犬大小的动物,外观像是蜥蜴,鳞片密集而极具美感,背部上有折叠的膜翼质感像是坚韧的帆布。 这只动物双眼合拢安静的沉睡着,膜翼和长须在福尔马林中拂动,它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母胎中等待着呱呱落地的一天。 “1796年的印度,我们现了‘他’,这是一只红龙的幼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刚孵化时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人杀死巨蟒剥皮取肉的时候现了他。他们笃信自己触怒了神灵的子嗣,将他供养在了神殿里,还好秘党赶到及时,再晚一些就能见到那个村落被龙炎焚烧了。”富山雅史观赏着玻璃瓶中的红龙幼崽眼中满是欣赏和不可思议:“无论多少次见到都让我觉得神奇,你看这些纹路、鳞片和膜翼,真是完美的造物!” 林年站在密码箱前俯视着玻璃瓶中的‘动物’,没来由的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玻璃瓶的瓶身,这一点动作没有被富山雅史阻止,因为每个人见到这一幕都会做出这个动作。 房间里安静至极,每个人都在欣赏着这个造物主手下诞生的完美作品,红龙幼崽悬浮在福尔马林中,嘴边触须浮动宛如升腾在薄云之间。 “他还能活过来吗?”林年轻声问。 ‘当然能啊!高贵的东西不会逝去,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冰下的一次漫长沉睡。’ 有人回答他,声音很轻柔,就像是在述说美丽的童话。 可回答林年这个声音不属于书房内任何一个人。 林年忽的警醒过来,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爬到了脖颈,他后退一步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看向四周,像是有什么人要伤害他一样,可在书房内只有富山雅史、曼施坦因和林弦被他的动静惊到了正看向他。 “怎么了?是受到冲击了吗?不用担心,它虽然没有死但也不会活过来的,它的苏醒日应该是在2o77年,说不定到那一天人类都进入赛博朋克时代了呢。”富山雅史上前安慰道。 “你们刚才没听到有人说话吗?”林年问道,忽然的惊吓让他呼吸略微有些喘,样子看起来有些激动。 “谁说话了?说什么了?”曼施坦因皱了皱眉也上前一步连忙关心说:“刚才屋子里的人谁都没有说话,你忽然就后退一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姐,你听到了吗?”林年果断扭头问向林弦。 曼施坦因正想说什么,富山雅史却伸手阻拦了他,轻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只等着被林年问到的林弦的答复。 在林年的注视下,林弦也是略微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说:“我没有听见有人说话,你难道又幻听了?” “他经常幻听吗?科学表面幻听是神经疲惫和作息不协调导致的,你们才下飞机还在倒时差,可能我们需要给他规划一个全新的作息表。”富山雅史说。 “不可能只是我听错了。”林年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耳膜也有些鼓涨,在最后瞥了桌上的玻璃瓶一眼后果断的扭开了头。 富山雅史立刻将密码箱合上了依次重新上锁:“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东西也看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曼施坦因教授,我建议取消他下午的体测项目换到明天进行,你看如何?” “可以,我会向待命的教员通知的。”曼施坦因站在了林年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好点了吧?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宿舍休息一下。” “那我姐呢?”林年缓缓点头,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体好像出了点未知的状况,需要时间来调理一下。 “你姐姐被我特别安排住在了职工宿舍,富山雅史教员会带她去的,那里环境条件很好。你的话因为现在年纪宿舍已经分配光了,你只能委屈一下住在大四的寝室里了,大四的学生大多都外出实习了,所以宿舍空位很多。” “那就麻烦曼施坦因教授了。”林年说。 “跟舍友好好相处,别打架啊。”林弦站在富山雅史旁看着被曼施坦因带离书房的林年出声提醒道。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林年回头看了林弦一眼,可视线又按捺不住的飘在了桌上的密码箱上,最终还是被书房合上的大门阻断了。 第二十七章:守夜人论坛 入夜,圆月挂上了钟楼塔顶,黑夜为白鸽披上了黑色的羽毛。 卡塞尔学院陷入了沉睡,可在某个地方气氛逐渐到达了火热朝天的境地,这个地方并非是实质性地点,而是一处虚拟论坛。 ‘守夜人论坛’,这是卡塞尔学院的官方论坛,由学生自主搭建的使用率最高的留言地,不少大四实习生和毕业的学生跟学校唯一的联系也正是依赖于这个论坛,所以除了学生外不少教授和教员也纷纷注册了账户在论坛上积极帖互动。 今晚的守夜人论坛很活跃,不少生熟面孔开始踊跃言新学期总是这样的,学生们有抱怨不完的话题,比如食堂的猪肘子毛又没烫干净、配菜的酸菜有股馊味什么的。 讨论区一个帖子一个帖子被顶了上来,但马上又被更高热度的帖子刷了下去,但忽然之间一个挂着红色的醒目帖子缓慢的上浮,最后置顶挂在了最上方,通常这种红色的帖子代表着悬赏帖,可某些时候拥有权限的版主也可以将自己的帖子标红加精。 “惊爆!a级新生或将成为当下个s级学员?加图索皇帝风头即将不保?” 讨论区高刷新,置顶的红帖十秒钟不到回复刷到了一百多楼,大量的用户访问界面,数据高往返导致服务器出现了卡顿,当再度刷新时最后一条留言已经到了三百楼。 “帖的人是谁?哪儿来的消息?” “能标红加精帖子的只有论坛的管理员,这个帖的Id我认得,是芬格尔的号。” “芬格尔?他还没毕业?” “没呢没呢,你们都没脱单,我怎么舍得毕业呢,师兄对你们恩爱如海啊!”带着管理员标志的芬格尔留言。整个帖子的网页再度生卡顿,留言瞬间刷到五百楼开外,留级两年的芬格尔一直都是论坛里的热门人物往坏了说就是节奏大师,他出现的帖子总能带起一股歪风邪气。 “芬格尔,开学免费的猪肘子、土豆泥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现在才下班学期哪儿来的新生?”有人留言表示质疑。 “标题带上一年级的恺撒·加图索干什么?有管理员权限还怕帖子沉了么?呵呵。” ‘您因不当言论【不当词汇、语言攻击版主、管理员】已被禁言十二小时。’ “你们积点口德,我芬格尔虽然近年来人糗了一点,但好歹也是蝉联了新闻部部长六年的人,假新闻这种事情我们新闻部从来不做!新生是插班生,据说本来今年还在中国读高二,但血统过于优秀已经有了初步觉醒的征兆就被校长特招进了学校,预计下班学期会跟一年级旁听,明年正式入读一年级。”芬格尔留言解释。 帖子卡了一下,再度刷新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千楼,卡塞尔学院四个年级的学生加在一起约莫近千人,除开大多外出实习的四年级,在校生七八百左右。眼下的时间又是傍晚,这个回帖数独很明显学院里十之**的学生都在这个帖子灌水了。 “你们别不信,新生的个人信息我已经扒到另一个帖子了,这是链接。”芬格尔再度言,并且重新开了个帖子复制粘贴上传了一大段早已准备好的文档。 守夜人论坛里,记录着林年个人信息的帖子瞬间爬到了第二位,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悄然的窥伺着这个来自中国的16岁男孩的前半生。 “有一说一,有点惨。”有人扫完了这份令人泫然泣下的履历评价。 “但很努力,上面说新生闲暇课余时间还要去搬砖真的假的?” “学院是怎么现这种藏的很深的学生的?” “我听说中国近年在人口普查,难道学院有人混进普查队里去了?” “学习成绩优异,擅长田径、电子竞技、剑道豁,百米1o秒5o?你确定这只是个16岁的中国男孩?” “怎么样?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吧?”芬格尔又在主贴留言。 “学校里百米能跑1o秒5o的多的是,女生都不占少数,你凭什么说他有‘s’级的潜力?要知道校长也就‘s’级。”有三年级的学生质疑。 “我就知道有人要这么问,但说他有‘s’级潜力的人可不是我,是他的导师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在下有幸听墙角听到了这个惊爆的消息,回到宿舍第一时间就通报全校了。”芬格尔留言。 “他的导师是曼施坦因教授?刚好我认识一个可以辨别你消息真假的人a求不挂科求不挂科。” 不一会儿,帖子上被a到的“求不挂科求不挂科”出现了:“什么情况?芬格尔你要死啊,你这么干不怕我导师弄死你?” “这位是曼施坦因教授带的学生之一,这个林年的消息是否属实你们可以问她。”芬格尔马上丢锅给了被炸出来的曼蒂。 女生宿舍的曼蒂抓狂的抱着笔记本,论坛的私信几十秒内就轰炸了全是红色的99字样,就连同宿舍的舍友都探出了头向她询问帖子内容的真实性。 “真的!是真的!我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学生,我也有个16岁的师弟来自中国,别私信我了!我信箱要炸了!”曼蒂在帖子内留言:“芬格尔你等着,明天我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血统评级诺玛说了算,但大一新生的3e考试已经过了,这个新生的血统评级想要入库载入档案岂不是要等到明年跟下一届一起考试?”有熟知入学流程的学生问。 “等那个时候帖子热度早过去了,说不定恺撒都当上学生会主席了。”有人还是过不去芬格尔拿恺撒当噱头的槛。 “不,两天后学院会给新生单独安排一次3e考试,曼施坦因教授断言的就是凭借这次考试这个新生能一跃而成‘s’级!”芬格尔说:“要不我们开个盘?就赌他能不能通过3e考试把自己的阶级提到‘s’级!” “芬格尔你疯了?我不是说了你帮我接了林年你欠我的钱就一笔勾销吗?”曼蒂后台私信芬格尔,可芬格尔并没有管她,在他完言后,帖子回帖数再度爆炸。 他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了出来,不过半分钟该帖子的一楼出现了新的投注的选项。 “yes_or_no”两个投注选项格外简洁。 “我开个好头,‘s’级固然很夸张,上个‘s’级毕业的时候我还没入学,但说不定在我毕业前就真的逮到一个活的‘s’级出世呢?我投注1oo,压新生能提阶‘s’级!”芬格尔留言怂恿大家积极投注,熟悉他的人并不引以为奇,这家伙总是不忘赚钱的机会。 “怎么什么事情芬格尔你都要找借口开个盘,是没钱吃饭了吗?”有人嘲笑。 在学院里芬格尔仗着管理员的身份在论坛里大大小小开过很多盘,各种长期盘、短期盘应有尽有,短的有赌在3e考试前夕开盘今年‘a’级学生的单双数,长的盘现在还挂在论坛潜水区里,记得最近的一个是赌恺撒·加图索能不能在三年级以前当上学生会主席,芬格尔压了一百块能。 芬格尔总是能仗着开盘赚的盆满钵满,有人夸这是废柴最后的一项生存技能了,卡塞尔学院要是有一门叫“赌博学”的课程的话,他必然能每年级拿满额学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愁绩点求毕业了。 可眼下芬格尔的行径还是委实让人难以理解,‘a’级血统提阶到‘s’级,这算是史无前例的事迹,凭什么这根信用卡还欠着几千元的废材会这么自信把裤兜里最后的钱赌在谁看起来都虚无缥缈的‘yes’上? “芬格尔师兄?你们在干什么?”有人问,不过不是在守夜人论坛上。 学生宿舍1区活动室里,沙前豪气干云、挥斥方遒的芬格尔忽的一震,啪一下把面前的笔记本盖上了,在他身边十几个学生也被吓了一跳整齐的把笔记本合上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林年站在活动室门口一脸莫名的看着芬格尔,在他身旁曼施坦因教授面无表情的审视着所有人,被他视线扫过的每个学生都出了一身冷汗。 曼施坦因教授是风纪委员会主任,职责在于整顿不良校风。 “啊,师弟,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去体测。”芬格尔看见曼施坦因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带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身体有些不舒服曼施坦因导师说诺玛给我分配的寝室是1区3o3,师兄知道在哪边吗?”林年说。 “当然知道,这学校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要师兄我帮你提行李吗?”芬格尔贴上来含蓄温暖,同时身后猛打手势示意狗腿子们机灵点。 “行李已经带上来了,你带林年熟悉一下寝室就行了。”曼施坦因冷冷的看了一眼芬格尔,风纪委员的敏锐告诉他这家伙在他们来之前没干什么好事,可奈何没什么证据也只能作罢。 “对了,这个给你,这是你的学生证。”曼施坦因递给了林年一个信封:“有什么不懂的问芬格尔,他的导师跟我是熟交,不必感到拘谨。” “多谢导师。”林年接过信封后感谢道。 “走吧,师弟,我带你去宿舍放东西。”芬格尔打着哈哈揽住提着行李的林年就往活动室出口走,一边走一边侧头打口型:“封盘封盘封盘!” 小弟们早在下午就从手机群短信上收到了准备一切的消息,眼下距离封盘只差一步,收到老大的消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一旁的曼施坦因目送着两人离去才放心的离开了活动室,留下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猛的掀开笔记本查看赌注情况。 如果没差的话,投注‘no’和‘yes’的应该两极分化,这样芬格尔才能用自己的1oo美元搏到奇迹前提是‘yes’真的能赢。 眼下投注‘no’的一边数额高达一万多美元,很符合他们的预计猜想,而另一边的‘yes’则是也是一万多美元? “怎么可能?”其中一个马仔惊呼,因为这投注数据代表相信林年有潜质成为‘s’级的人跟不相信的对半开! 3e考试的确有过升阶的前例,亦或者说3e考试才是真正的血统评级,诺玛根据答题者的水平最终调整学员阶级,但‘a’级升到‘s’级?就算是风头正盛的恺撒·加图索也不曾做到,凭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为这个名不经传的跳级生可以? 难道在刚才他们被风纪委员突击的时候有人悄悄在论坛上爆了什么猛料,挖到了这个新生不可告人的过去?但什么猛料能让赌注逆转到这种程度,总不能是这新生未成年的时候屠过一条龙吧? “不,等等,用芬格尔的管理员Id查一下‘yes’这边的投注信息!”有人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说。 有人翻开了芬格尔的笔记本进入后台,周围的人围了过来在看清下注人列表后立马倒吸了口凉气,因为他们现‘yes’这边的投注人只有寥寥三个。 除去芬格尔用自己的账户投了最开始1oo元的彩头,第二个投注的论坛账户Id叫‘碧云天’很陌生的Id,投注金额是5oo美元,不大也不小,看起来是想赢些配鹅肝和柠檬汁的丰盛宵夜。 但这次盘口最大的重点其实在于第三个账户,这家伙竟然一口气投注了1oooo美元!这意味着光凭他一个人就拉平了整个盘口的赔率! 这个账户的Id活动室里的学生都很熟悉,上学期来几乎整个学院没人对这个Id陌生“狄克推多”。 恺撒·加图索,在18:32下注1oooo美元,赌林年能凭借3e考试升阶‘s’级,并且留言: “我很期待新生的表现,如果他真的能成为我在校期间遇到的第一个‘s’级学员,那么我会向他递出学生会的橄榄枝。” “好像把鲨鱼钓起来了。”活动室有人小声的说。 “封盘!快封盘!凭借恺撒的号召力一会儿盘口肯定会一边倒的向这边压!”有人惊呼。 可还没等几人来得及回到电脑前,后台的投注账户‘yes’这边再度刷新了,新的Id纷纷出现了。 “不要挂科不要挂科,”投注1oo美元‘yes’。 “古德里安(教授)”投注2oo美元‘yes’。 “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教授)”投注1ooo美元‘yes’。 他们都压林年能够升阶‘s’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盘口彻底向着‘yes’这不可思议的一边开始倾斜。 第二十九章:恺撒 “我很期待新生的表现,如果他真的能成为我在校期间遇到的第一个‘s’级学员,那么我会向他递出学生会的橄榄枝。一个‘s’级学员,我认为他有资格与我竞争学生会主席。”恺撒在回复栏里打出这两句话时,盯着屏幕闪烁的光标想了会儿,又按下bakspae把从橄榄枝结束后的第二句话删除了,最终只回复了前一句。 做完之后他捏了捏鼻梁骨,心里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太敏感导致压力过大了,看起来自己并不是像自己入学前想象的那样目空一切,就算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也会为了眼下的竞争而神经紧张。 在下注并且回复消息之后,恺撒的留言下跟了许多回复,无不都是他的拥趸与支持者们对他挑战精神的赞扬和崇拜,在看了几条千篇一律的回复后他感觉有些乏味了,就关掉了这张帖子打开后台音乐播放器点了一曲《奥菲欧》。 咏叹调的歌剧在诺顿馆的宿舍中响起,《奥菲欧》在佛罗伦萨歌剧院上演后,意大利知名的歌剧欣赏家、评论家赞誉了歌剧本身的激越、聪灵、富含人性,是一种大胆的音乐。 恺撒偶然读过评论家点评歌剧的那篇文章,所以觉得契合心灵为目的的歌剧十分符合自己的他自然的喜欢上了这曲子。 恺撒的大胆并非是自诩的,很多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大胆,在去年他入学时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可以挑战我,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嘲笑你们。”。 虽然很多学生扒出了加图索显赫和权威的背景,但卡塞尔学院家盛产疯子和天才,所以还是有人不信邪的向着这个加图索家的皇帝起挑战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输给了恺撒。 无论是游泳、赛马、自由搏击这种体育项目还是棋类、乐器、文化知识,恺撒无不精通,加图索家族的皇帝培养指南告诉了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什么叫生而天才并且努力的怪物,这个怪物的名字就叫恺撒·加图索。 可恺撒在击败挑战者后并没有像之前自己说的那样嘲笑他们,而是向输家们伸出了手不吝赞誉的说:你其实很优秀,但只可惜遇到了我,但我相信你有潜力更加优秀或许可以过我,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这样我就又有新的挑战目标了。 一席话说的不忿者们是心悦诚服,被那双海蓝的双眼感动了,据不可靠消息透露,甚至还有性格柔软一点的男生在仰头看向背着太阳的恺撒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时声称自己领悟到了‘越性别的爱’,于是自的创建了恺撒后援会,后援会的性质介乎追星和同好会之间,诺顿馆周围总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也不知是想向恺撒要签名还是求握手。 仅仅是半个学期,恺撒就被誉为了“皇帝一样的男人”,他随时做好了接受挑战的准备,以及挑战他的人准备,眼下他准备挑战的就是学生会的冠位其实他一开始是准备加入狮心会的,可在狮心会的会长接见他之后他就放弃了,原话是无法接受里面过于严肃的制度。 如果说学生会是繁荣昌盛的古罗马,那么狮心会就是古***,娱乐只有下棋和喝茶,他是意大利人,不是法国人,比起泡茶和下棋他更想在大理石柱耸立的罗马澡堂里泡澡喝酒。 有人诟病恺撒是迫于狮心会的入会要求太过苛刻从而退而求次选择学生会,但恺撒加入学生会并且表明有竞争会长意向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打了那些的脸。 他的原话是:其实我原本是想加入狮心会的,但狮心会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我现在站在了这里。眼下我是学生会的人那么我就有义务带学生会成为学院的第一社团,因为我恺撒·加图索所在的社团只能是第一,我不喜欢狮心会那就很抱歉只能让他把第一的位置让出来了。 那时演讲台上的恺撒当真皇帝一样霸气,说的这些话直接成为了竞选总统时的政治意向,但却比那些精心填词构句的演讲稿好上了数倍,因为他是脱稿演讲的,如果当时真是总统竞选的话,说不定恺撒现在不是坐在诺顿馆而是在白宫了也说不好,因为鬼又知道美国人能不能接受他们的总统其实是个意大利人。 在明面上霸气侧漏的恺撒·加图索在学生会的社员们以及围观学生的眼里是个完人,自信这种东西在别人身上就像是石油总会开采完的,但在他身上自信俨然就成了海洋,神秘、深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像他海蓝色的眼睛一样迷人。 但其实恺撒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恺撒他本人知道,就像现在一样,原本打在屏幕上的字还是龟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瞅着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句意错误什么的,最后觉得不合适还删了一些。 他的确是自信,但有些时候心里也的确没底,他的自信在于不管是什么情况,先接受了挑战再看游戏规则,这就导致了他有些时候说话不过脑袋人家新生还没说自己要加入学生会呢,他就放言接受挑战这不显得他心虚和自我意识过剩么? 看来竞选学生会长的确对自己来说有些压力,卡塞尔学院不是芝加哥大学,一群混血种精英聚集的地方总是天才横行,学生会也不例外,当下竞选会长的各种事情就让他有些头疼了,现在又钻了个传言有望‘s’级的新生出来,难免会精神敏感了一些。 恺撒捏了捏眉心,望着屏幕上守夜人论坛置顶的红帖,现在帖子回复已经突破三千了,各种灌水和讨论不断的刷着楼层,学院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本来就不错,现在逮到了一个肯定往死里议论,想必现在那个新生已经接触到学校论坛的话看到这些帖子压力一定会很大。 可很显然暂时一段时间,舆论是不会往自己竞选学生会主席上导了,这倒是让他轻松了很多,被视线聚焦固然不是什么坏事,但压力总是形影相随的,就像他用‘狄克推多’这个账号在论坛上问一句中午食堂吃什么,跟帖都能歪到恺撒对‘学院里狮心会和学生会针锋相对局面以及是否有第三方势力会鹊起夺权成为三方鼎立’这一假说的看法。 是时候建个小号了,恺撒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金子似的头心想。 他退出了‘狄克推多’的账号,点击创建新账户,在Id那一栏他犹豫了一下,最后键入了‘索尼克’,按下鼠标点击了确定创建,电脑屏幕上跳转页面。 [欢迎加入守夜人论坛3秒后将返回上一个页面,若无反应请手动点击跳转] 1区3o3宿舍里,林年老老实实的等待了3秒,这台出国前买的二手笔记本看起来性能也蛮靠谱的没有太大卡顿,3秒后论坛页面自动跳转到了页,右上角的登录情况已经刷新。 他在守夜人论坛的Id叫‘年兽’,很奇怪的名字,但论坛里名字比这奇怪的还有很多。 几秒不到的时间,林年收到了后台提醒,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同时上铺的芬格尔意外的说:“年兽?这个Id有什么含义吗?” “没什么含义。”下铺的林年说。 新生在学院里的寝室都是诺玛微机分配的,很意外的是芬格尔居然是他的室友,他被分到的3o3寝室正是芬格尔所在的寝室,大概芬格尔领着林年站在3o3寝室门口时他自己也才反应了过来诺玛居然把他们俩分配在了一起。 说巧的确很巧,白天才认识晚上就住一起了,但细细想来似乎也并不意外,眼下开学季已经过去了半年,一年级新生的寝室早已经分配完了,剩下最多空铺的位置无疑是外出实习的大四寝室。 芬格尔这个老油条的寝室只有他一个人,林年被分过来的几率自然就大大提升了,也说不定诺玛是有意识的想让芬格尔这个万年留级生来照顾未成年新生的他才这样分配的。 “芬格尔师兄你是怎么加到我的,我还没告诉你我的Id呢。”躺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的林年问。 躺在上铺的芬格尔呲啦一声开了瓶可乐说:“你师兄我有论坛管理员权限,现在过了开学季了论坛注册量很少了,后台随便查一下新注册的账户就找到了,最近一个小时里就两个新账户注册,一个是你另一个叫‘索尼克’,应该是某个高年级开的小号这年头谁手里没两三个小号?” “我就没有。”林年说。 “师弟你抬杠就没意思了。”芬格尔说:“小号这种东西总该有的,比如你想偷偷关注某个漂亮学姐或者学妹的账号不被现,这时候小号的作用性就出来了。” “哦。”林年说。 寝室里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儿,芬格尔忽然从上铺吊了下来探出个脑袋盯住床上的林年说:“师弟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你是说赌盘的事情?”林年停下了摆弄笔记本电脑看向吊死鬼一样的芬格尔说:“没有生气,师兄你不是赌的我赢么?我为什么要生气。” 一上守夜人论坛瞎子都能注意到标红的帖子,林年没法不知道芬格尔拿他开了个盘,带着整个学校一起玩赌博游戏。 “没生气就好,毕竟我也没想到诺玛居然会把你分配跟我一起住,大学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寝室关系不和谐了。”芬格尔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师兄你会觉得我有有‘s’级的资质,我自己对自己都没自信。”林年问。 “商业机密不过也不是不能说。”芬格尔贼兮兮的说:“师弟你知道卡塞尔学院的招生流程吗?” 第二十九章:言灵 “招生流程?”林年想了想说:“让招生办去重点高中每一个班级做宣传?” “那是正常的大学招生,你觉得我们学校正常吗?” “不正常。”林年回答很快。 卡塞尔学院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屠龙。 这座学校里很明显没有正常人,大家都相信有龙的存在,站在半朽世界树的校徽下满腔热血的将屠龙的使命薪火传承。很显然现在林年也成为了疯子中的一份子,他也没法不相信龙类的存在,因为有人已经把毋庸置疑的事实放到了他面前。 眼见为实,就算现实再离谱它也是现实。 “要是学校不是正常的,那他们的学生也不是正常的,所以我们学校没法公开招收其他学生,我们面向的是特殊人群。”芬格尔喝了口可乐,林年不知道倒吊着的他是怎么喝的可乐居然没喝进鼻子里。 “你是说混血种?” “对,混血种。”芬格尔点头:“你是混血种,我也是混血种,我们都是拥有特殊天分的人,而有天分的人打小就会表现出不一样的特殊之处,秘党们会在每个国家、每个城市建立筛选网,把符合他们标准的人列入观察名单,等到成年后招收进学院进行辅导培养成新的秘党。” “有种老特务培养小特务的感觉。” “要你这么说秘党还真就是特务,现在龙族的秘密只掌控在少部分人手里,白宫那些地方都不知道历史的真相!”芬格尔说。 “可这跟我有‘s’级潜质有什么关系?”林年不解。 “师弟你是插班进来的。”芬格尔说。 “卡塞尔学院插班生很少吗?” “是几乎没有插班生,我说过卡塞尔学院只招收确定是混血种,或者疑似混血种的学生,每个被现的混血种都是从小记录在案的,但你不同,你就像是忽然蹦出来的一样,不是校长把你提出来没人知道世界上有你这号人,当即惊得上面的人立刻派了终身教授前去招收你招收,还不是面试,因为你甚至直接跳过了面试的阶段!卡塞尔学院面试还得考一次试呢。”芬格尔说:“这种例子很少见,按理来说你应该读预科班,但你现在已经坐在这里了。” “是我自己主动提出跳过预科班的。”林年说。 “这种东西不是说跳就跳的。”芬格尔摇了摇头:“师弟你就没想过你受到的优待其实都是早有预谋的吗?” 林年愣住了,芬格尔继续说道:“起码16岁就入学的小特务你是第一个,跳过面试直接招收的你也是第一个,带着亲属进学院的你还是第一个,太过破例就代表着你一定藏着秘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秘密。”林年摇头。 “但有人知道。”芬格尔咬着可乐罐说:“所以你才能破例这么多,想来再破例成为个‘a’级升到‘s’级的学生也不是不可能吧?我这方面的直觉一直真准,所以我才花这学期的饭钱赌你赢。” “听起来有理有据。”林年合上了笔记本。 “不管怎么样师弟你是混血种这件事肯定是坐实了的,起码不会像另一些倒霉蛋一样,被误招进了学院结果现只是普通人。”芬格尔笑着说。 “那些人会有什么下场?” “恢复出厂设置咯,哪儿来回哪儿去。”芬格尔说:“记得今天你见到的心理辅导教员富山雅史吗?他的言灵是‘催眠’,可以给人洗脑让他忘记一段记忆,混血种可能会有一些抗性,但对普通人来说格外有效。” “言灵?”林年再度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词。 “一种混血种的特殊能力啦,但得灵视过后才能觉醒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混血种忽然高大上了起来?” “师兄,反应快、度快算特殊能力吗?”林年忽然问道。 “看快到什么程度。”芬格尔想了想说:“言灵分很多系的,这类知识你以后在言灵学上会学到,但度系的言灵大多都隶属于天空与风之王一脉下。荆轲刺秦王的典故你听过没有?” “当然听过。” “历史上荆轲的言灵就是度系的刺客言灵,能力是可以以鬼魅般的度出现在敌人的背后,他用这招去刺杀始皇帝,结果始皇帝现出了真身,是一条资历极高的古龙,整个龙躯盘在了大殿的青铜柱上这样就没有背后身前的区分了,被废掉言灵的荆轲就被始皇帝一口龙炎烧死了” “等等,你说秦始皇是龙类?”林年听的一愣一愣的。 “纯血龙族,仅次于初代种的次代种,当然也有说法说他其实是高贵的四大君王之一,但那段真正的历史被人为埋没了后世秘党们无从查起其实你们历史上的皇帝大多都有龙族血统,毕竟在世界上就你们的那些皇帝有胆子公开宣布自己是真龙血脉,你在大二的龙族谱系学上会学到相关知识的。”芬格尔看着一脸诡异的林年科普道:“在炼金课上也会学到荆轲使用过的那把匕也是炼金武器,秦朝的徐夫人可是当世最有名的炼金武器锻造师,只可惜后来始皇帝焚书坑儒就把这些掌控着龙类知识的人全部埋坑里一口龙炎喷死了。” “令人印象深刻。”林年说:“可你说的这版本的荆轲是不是太挫了一点,这年头度快没前途吗?” “不,没有弱鸡的言灵,只有弱鸡的使用者,度系言灵的强大使用者现在学校里也有,最好的例子就是昂热校长的言灵·时间零,在战斗时校长可是被他的敌人誉为时间中的幽灵!” “校长可以停止时间?他姓空条?”林年觉得自己下午才重新塑造起来的世界观又有了崩塌的迹象。 “是姓乔斯塔啦开个玩笑,其实校长能不能停止时间这事儿并不好说,毕竟时间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感觉,我们甚至不能说清它到底存不存在。称呼校长为时间中的幽灵只是因为校长很快,快到让人错以为他可以暂停时间,在一秒内做到常人几十秒都无法做到的事。” “我可做不到这一点,看起来我没有言灵。”林年想了想自己的极限,现跟芬格尔口中强大莫测的校长比起来,自己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不,你是有言灵的,只是你还不知道它是什么。”芬格尔说:“苏醒言灵需要精神高度紧张并且与血脉共鸣,混血种第一次产生灵视时精神都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师兄你的言灵是什么?厉害吗?”林年很好奇这个留级了两年还没毕业的师兄能不能搓个火球什么的。 芬格尔咳嗽了一声说:“其实你也别太关心言灵的强弱,要知道言灵过强了也不好,容易引火**玩死自己,通常来说弱一点的言灵更好掌控,可持续性也更强” “我懂了。”林年不说话了。 芬格尔立马被巨大的挫败感笼罩了,长长叹了口气坐起身回到了上铺说:“很多知识上课的时候教授都会讲到,早点休息吧师弟,明天你还有体测呢,说不定体测的成绩也会被诺玛记录进血统评级里呢,师兄我可是把饭钱压到你身上了。” “嗯,知道了。”林年伸手熄了寝室的灯,黑暗一片中他摸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送了出去才熄灭手机准备闭眼睡觉。 这时候上铺芬格尔忽然说了一句:“师弟你有没有感觉到饿。” “师兄你要请我吃饭吗?”林年睁开了眼睛。 “不,我只是顺嘴提一下”意图被识破的芬格尔嘟哝了两句就闭嘴了。 黑暗中林年笑了笑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第三十章:黎明 卡塞尔学院的钟楼一天敲响三次,第一次敲响代表起床钟声,第二次是午餐时间,第三次则是一天中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 白鸽飞舞的早晨,阳光劈开黎明的昏暗照在百慕大草坪上折射出露水的光晕,林年踩着钟声和哈欠连天的芬格尔走在鹅卵石小路上,从山上跑进学院的红松鼠藏在了绿化林间打量着新来的生面孔。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听见过早上的钟声了,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中午了。”芬格尔打着哈欠说道,他今早收到了诺玛的通知,他负责带同寝室的林年前往体育馆进行体测,昨天寝室分配的阴谋一下就暴露出来了,当完骡子后的芬格尔还得当识图老马。 “钟楼有人专门敲钟吗?我听到第二声钟和第三声之间的间隔跟第三声和第四声差了两秒。”林年扭头看向钟楼的方向。 “师弟你耳朵挺灵的啊,不过为什么你会注意到这种细节自动敲钟没有灵魂,卡塞尔学院的钟楼都是人工撞的,钟声有延误多半是副校长又边敲钟边喝酒了,停顿的两秒就是他往自己嘴里灌威士忌的时间。”芬格尔努力的伸了个懒腰,壮硕皮肉下硕大的骨架咔咔地响。 “副校长还要每天负责敲钟?” “他就住在钟楼,平时你只能在论坛上看见他,他还是论坛的最高管理员,我顶多算是在他手下打白工的。” “不过一大早就喝酒对身体不好吧?。”林年委婉地对卡塞尔学院领导阶层的生活品质表示质疑。 “放心吧,与其担心副校长的身体,你不如多担心下你导师的血压,最近冰窖有炼金物品失窃气得曼施坦因教授差点抽过去哦,顺带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们学院的副校长其实就是你导师的亲爹,怎么样,惊喜吧,意外吧?”芬格尔挑眉。 “副校长多少岁了?”林年愣了一下想起了曼施坦因那锃亮的光头和小胡子,怎么看都像是上了五六十岁的人了,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居然是曼施坦因的父亲?那副校长该多大年纪还能坚持每天早上敲钟时痛饮威士忌? “不大清楚,每次有人问他年龄问题他都会装模作样的按一下牛仔帽沿说些什么:男人的年龄就像酒,越久味道越陈,女人越品越醉什么的骚话。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们校长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现在依旧健在,你可以借校长的年龄推算一下副校长的,听说他们是莫逆之交。”芬格尔扯了扯领子抵御早晨的略微清冷的山风。 “校长一百三十多岁还没退休?这年纪应该只能坐在轮椅上办公了吧?”林年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 “血统的缘故,像校长那样的混血种,一辈子基本上跟疾病什么的无缘了,有一天要是他死了一定不是因为冠心病、脑梗什么的,最大可能就是某次屠龙时候马前失足挂了,或者老到身体零件全部生锈动弹不得了。”芬格尔弯起了自己的右臂,肱二头肌把校服撑得鼓鼓的:“现在一百三十岁的昂热校长依旧精壮强悍,跟我一样是个臂上能走马的好汉!” 林年努力的去构想一个跟芬格尔一样精壮的一百三十岁的老人,可奈何他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想到海绵宝宝卖巧克力时遇到的轮椅上的干尸妈妈。 “安啦,其实如果你的血统真像曼施坦因教授说的那么好,那么基本上你也能活到校长那个年纪并且还能在芝加哥河游个来回。”芬格尔拍了拍林年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小臂说:“当然,想要做到第二点你就得天天保持锻炼,师弟看你现在的模样是练过的啊。” “学过几年剑道防身用,偶尔参加表演赛什么的打工糊口。”林年解释道。 “哦?这样你的冷兵器课程就可以主修刀剑类了,有基础的话第一个学年很容易拿到满学分。”芬格尔说。 “学院还有冷兵器课程?” “当然有,但统称是体育课,其他学校考一千米、引体向上和肺活量,我们考空手搏斗、冷兵器近战和野外求生,既然你有剑道基础,空手搏斗我建议你选八极拳或者巴柔。” “这课程还真是专业的屠龙学院不过安排课程的人指望我们用体术制服龙族吗?我很难想象一个学生对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施展锁喉或者十字固。”林年对此表示怀疑。 “其实我们的敌人大多不常是真正的纯血龙类。”芬格尔摇头说:“空手搏斗当然是用来解决跟我们同样身形的敌人。” “你是说人?”林年脚步顿了一下。 “应该说是危险混血种。”芬格尔回头看了原地的林年一眼:“学院总会漏掉一些正常社会中隐藏的混血种,这些混血种中可是有不少危险分子的存在,解决掉他们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也就是杀人。”林年说。 芬格尔脚步也停住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话题跑太偏了提前说了不该说的,他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脸上有些犯难:“也不能这么说,那些丧失理智的混血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做的事情已经极大的威胁到了人类社会,我们只能将他们除掉或者收押。” “师兄你杀过人吗?”林年重新跟上了芬格尔的脚步轻声问。 “我啊?没有,我还没毕业呢。”芬格尔说:“手上沾血的杀丕们大多都在执行部,曼蒂应该跟你说过我们学院包分配吧?大四毕业之后你可以选择去执行部工作,听名字你就应该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所以跟龙族之间的战争什么的事情其实都是在毕业后才能接触到的?” “不其实准确地来说在毕业前你应该还是有机会体验一下战争的感觉。”芬格尔犹豫了一下说:“卡塞尔学院的前身是秘党,特务总部,后来因为原初的几个校董会成员产生了理念的革新才决定走办学校的路子,但说白了无论是秘党还是卡塞尔学院秉持的铁血信念都是一样的。所以为了让新生们感受到肩上的重任,学院会固定地派一年级新生出一次任务,大多任务都是追捕缉拿危险混血种,新生们负责望风、看哨等一系列能在安全的地方观摩执行部的专员们手刃敌人的工作,这样就能让新生雏儿们快直接的领略到混血种与龙族战争的残酷。” “感觉挺有意思的,那师兄你毕业之后考虑过加入执行部吗?”林年边问边用余光看着身旁比自己高半个头但一脸无精打采的糙汉子。 “那肯定的,想当初师兄我也风光过,加入执行部是百分之九十的学员的毕业方向,我的梦想就是修够学分后加入执行部被分配去古巴分部,听说那儿犯罪率小,出差的师兄弟们都是开着敞篷汽车怀里坐着后臀能放高脚杯的美妞,嘴里叼着美妞才从大腿上搓出来的雪茄,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提着沙漠之鹰总之就是骚爆了!”芬格尔语气里满是期望和虔诚。 林年忽然觉得如果每个卡塞尔学院毕业的学员都像他这样,大概人类历史早就应该完蛋了。 说话聊天之间,两人已经快要到目的地了,即使在林间小路中仰头已经可以看见体育馆蛋壳似的穹顶,这也是学院里少有的现代风的建筑。 “体育馆就在前面了,师兄我就送到这里了。”芬格尔忽然站住脚不动了。 “芬格尔师兄早上有课?”林年扭头。 “不,只是之前吃早餐的时候吃撑了,现在有点想蹲厕所。”芬格尔捂住肚子有些尴尬。 “多谢师兄带路了。”林年点了点头,芬格尔立马溜之大吉。 独自走完了最后的小路,穿过林间林年看见了体育馆的正门,曼施坦因教授和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那里等候着,在看见小路走出来的林年时立刻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第三十一章:体测 “前海豹突击队,阿诺德·约翰逊向您报道。”才走到门前,曼施坦因教授身旁穿着蓝色短T恤的肌肉汉子就敬了个正儿八经的军礼。 林年被这架势镇住了下意识也回了个少先队礼:“我们学校还招收海豹突击队的成员?哦原来那个列车员说的海豹突击队就是你们。” “大多数都是校工,阿诺德也兼职营养师和战场生存课的教员工作,在海豹突击队的时候他是少有的在负责队员训练的同时还可以兼顾他们身体情况的人才。”曼施坦因教授扶了扶圆框眼镜:“来得很准时,芬格尔有给你带路吗?我怎么没看到他人。” “提前走了,应该是怕撞见导师你有些尴尬。”林年回头看了眼鹅卵石小道空无一人的尽头。 “风纪委员并不管论坛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是学生们的自由,他大概只是做了其他坏事心虚不敢见我而已。”曼施坦因淡淡地说:“不管他,我们进去开始吧。” “体测具体测哪些内容?我听芬格尔师兄说学院的体育课课程是空手搏斗和冷兵器实战?”林年跟着曼施坦因和高大的阿诺德校工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 “那些课程你的确会逐步接触的,但今天我们先只进行基础的体能测试,诸如百米跑、肺活量这些。”阿诺德校工开口说,他的声音很浑厚配得上那身魁梧的身材,属于那种不见人只听声音就能听出是个猛汉的声线。 “每个学员入学都会进行体测吗?” “并不会,因为不是每个学生都是体能特长。”阿诺德校工说:“但你的体测是诺玛安排的,听说这是昂热校长的意思。” 林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是校长,他从无数人的口中听到过昂热这个名字了,可他压根没有跟这个神秘的百岁老人有过照面,细数记忆里他着一身见过的外国人屈指可数,想来自己也不可能跟这位校长是什么旧识。 曼施坦因点亮了体育馆的灯,白炽灯照耀下巨大的体育馆空荡荡的,外圈铺着室内塑胶跑道。内里平铺着木质地板分出了篮球场和网球场等几个区域。 “我让诺玛清空了这里作为体测的场地,想要起早锻炼的学生们可能得重新找地方了。”曼施坦因说话的声音在硕大的体育馆里回荡着。 “先测百米跑?我能问一句学校的百米纪录是多少吗?”林年被阿诺德校工领到了塑胶跑道上,他踩了踩跑道试着运动鞋的抓地感。 “7秒32。”阿诺德校工说:“2oo1级的一个男性学员创下的。” “真的假的?这已经打破世界纪录了吧?”林年怔了一下,他委实没想到学院里的“优异”人才如此出众。 “奥运会的世界纪录并不适用我们,况且这个记录还没有算上使用言灵的力量关于言灵的知识以后你上课会学到的。”曼施坦因教授说。 “我知道言灵是什么能力嘛,芬格尔师兄给我科普了一些常识。”林年说。 “能力你这么说其实也行,但从理论上来讲言灵是龙语力量的表现。”曼施坦因挠了挠眉毛:“你不用担心,在苏醒血统后混血种的体能会在短时间内进行大幅度的增长,前人的记录仅供参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需要先热热身吗?”阿诺德校工左右肩上扛着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号射器的仪器从一旁走来。 “可以。”林年点了点头在塑胶跑道上做起了伸展运动,一旁的曼施坦因和阿诺德校工安静的等待着,直到他停下后阿诺德校工才迈步走到了塑胶跑道的另一边去放下了那些仪器了。 林年站在了起跑器前做好了预备跑的姿势,曼施坦因教授手里拿着令枪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林年说。 “倒数三秒。”曼施坦因说。 林年在心中默数三秒,耳边顿时响起了令枪的枪响,他瞬间弹射而出,曼施坦因只觉得身边有风扬起,再抬头时林年的背影已经在二十米开外了,被这夸张起步度惊到的曼施坦因甚至忘了心里默数的秒数,又是一愣神之间百米外塑胶跑道旁的红外线射仪器响起了提示音,林年已经冲线了。 “7秒28,破纪录了。”阿诺德看着急匆匆走来的曼施坦因教授说。 “确定没有计错?”曼施坦因愣住了,体测才刚开始林年就打破了一项记录。 “令枪和红外线仪器连接在一起的,令枪开枪的瞬间开始计时误差不过o.o1秒。”阿诺德校工看身边脸不红气不喘的林年就像是看怪物。 “7秒28么?比我想象中的慢了些,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林年呼了几口气活动了几下关节。 “你自己私下测试过?最好成绩是多少?”曼施坦因问。 “进过7秒以内。”林年回忆了一下说:“但计时的人是我自己可能不准,毕竟测试的时候我是手里拽着秒表跑的,还需要再测一遍吗?” “这个成绩已经可以了,这次体测并不记入任何成绩,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身体情况。”曼施坦因教授顿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成绩很优异,在学院里估计只有两只手数的过来的学员可以达到。” “其实我以前考虑过加入田径队的,只是担心某天刹不住腿露馅了就得被当怪物送去医院研究。”林年观察着曼施坦因和阿诺德的反应,他现两人并没有露出恐惧和震惊的表情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你是个体能显著类型的学生,并不是所有混血种在体能上都有优势,部分混血种的出色点在于头脑,他们能比华尔街那群人更敏感数字,只是看见算式就能在大脑里推导出公式得出结果。”曼施坦因教授说:“我们去准备下一项体测的设备,你先休息一下调整呼吸吧,慢慢来,我们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完成体测。” 林年点了点头走向了远处的座椅,曼施坦因默默地看着他走远了,身旁的阿诺德校工终于压抑不住自己隐藏的情绪开口低声说:“有些好的过头了。” “是啊,有些好的过头了”曼施坦因也低声说:“7秒28,这不是一个血统没苏醒的新生能拥有的体能。” “或许他以前进行过灵视苏醒了血统但自己忘记了?灵视不一定需要龙文唤醒,这种情况是有先例的。”阿诺德校工揣测道。 “可他的身上没有出现过‘黄金瞳’的迹象,并且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言灵,这是典型的血统尚未苏醒的表现。”曼施坦因轻声说:“其实我宁愿他早就苏醒了血统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我们这类人太过优异了有些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担心他在灵视过后”阿诺德眼中涌起了警惕。 “不,体测才刚刚开始,现在下结论还言之过早,他是校长点名招入学院的人,我相信校长的眼光。”曼施坦因摇头淡淡地说:“今天体测结束后所有记录会封存进诺玛的档案库,阅读权限会上调到‘s’级。” “是。”阿诺德默默的敬了个礼,就算从海豹突击队退役多年了他也改不掉这个习惯,在部队中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 第三十二章:社团 午餐时间,想来是敲钟的副校长大人酒醒了,钟楼钟声悠扬连绵不绝。 林年端着空餐盘走在餐厅的弧形穹顶之下,才走到餐桌就看见尽头座位上的芬格尔在向自己猛挥手,至于为什么没有开口打招呼是因为这家伙嘴里被一根猪蹄塞的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 “芬格尔师兄。”林年盛情难却,走到了芬格尔一旁落座打招呼。 “体测完了吗?一定饿坏了吧。”芬格尔把餐盘里的另一根猪蹄子叉进了林年的餐盘里:“多吃点,补充点能量。” “师兄看见我姐姐了吗?”林年用叉子翻着餐盘里的猪蹄子审视着上面是否有没烫干净的毛。 “你姐姐?教职工的用餐地点不在这里,这里是学生食堂。”芬格尔说:“你总不想看见学生和老师因为课堂遗留问题在食堂里打起来,主要武器是用土豆泥和猪肘子互殴。” “食堂永远是吐槽老师的最好的地方,这点我懂。”林年点头表示在中国也有这种习俗,看起来无论到哪儿老师和学生都是阶级敌人。 “师弟有意向加入社团吗?”芬格尔问。 “社团?”正考虑猪肘子从哪儿下嘴的林年抬起了头。 “顾名思义,学生之间小团体,旨意在于增强学生之间的凝聚力以及荣耀感,属于学校鼓励的内部竞争运动。”芬格尔顿了一下后又小声说:“简单来说不拜山头在学校里就不怎么混得开,背后总得有人撑住在学校里才站的直就算是师兄我也是拜过山头的!” “师兄哪里高就啊?”林年有些好奇什么社团居然敢要芬格尔这尊大神。 “学生会,学院里最大的两个山头之一。” “加入这种社团想必审核一定很困难吧?师兄真厉害啊。”林年搅拌着自己的蔬菜汤。 芬格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年的脸,现对方嘴里奉承着脸上却没有半点艳羡、惊讶,这让有意显摆的他有些沮丧。殊不知早年在仕兰里那些在林年面前显摆高尔夫球场和高级跑车的富二代同学们也是如此感受。 “师兄之前说有两个山头,还有一个是什么?”林年吃了口土豆泥问。 “狮心会,学院的老牌组织,比起学生会存在的历史更悠久,纪律更森严。”找不到优越感的芬格尔继续对付起了猪肘子含糊不清地说:“你可以想象前者是斯巴达,后者是古罗马,但就现在来看喜欢香槟泡澡的罗马人们占上风斯巴达人虽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越是精锐越是面临人口老龄化,大家都把满腔热血拿去屠龙了,表面功夫上就落了下成,新血液们就被罗马的大澡堂和**舞团吸引走了。” “难怪师兄加入了学生会!”林年懂了。 “加入社团好处其实挺多的,在学校里可以申请会馆的使用权,现在狮心会驻扎在诺顿馆,学生会在安铂馆,核心的优秀社员可以在安铂馆内拥有自己的房间,二十四小时地暖空调,还有私人厨师和乐队,隔三差五就举办舞会香槟龙虾不限量供应。”芬格尔边说边死命的啃着猪肘子,好似手里抓着的其实是澳洲龙虾钳。 “这学院果然是精英制度。”林年点头表示明白。 “是啊,优秀学员现在正在会馆里享用新鲜出炉的五成熟的惠灵顿牛排和黑松露,师兄我就只能苦逼的在食堂里啃买一送一的酱猪肘子。”芬格尔抓着猪肘子长叹:“我恨资本主义,我恨精英制度,早些年我也是一手龙虾一手香槟的精英学员。” “你只是恨自己不是当下的得利者吧不过社团什么的再说吧,我还没过3e考试呢。”林年说:“学生会和狮心会感觉都挺不错的,如果真让我选的话我倾向于后者。” “看不出来师弟原来是禁欲系!”芬格尔严肃地看向林年:“狮心会的成员多半沾点禁欲感,我敢说这一人的狮心会会长都这样了,下一任必然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禁欲王者。” “我禁欲个鬼啦。”林年喝了口水:“我只是不太喜欢活动比较多的社团,天天忙这忙那的,我在国内听说大学里课程不是最要命的,各种学生活动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狮心会现在还在招人吧,明天3e考试过后师弟你可以去试试,就现在来说你也是少有的‘a’级,算得上是学生会和狮心会眼里抢手的驴肉火烧。”芬格尔啃着猪肘子说:“大概就这几天他们就会派人来给你封官许愿吧。” “希望来的人是个漂亮师姐。”林年也开始对付起来自己的猪肘子了。 “师弟我才夸你是禁欲系的美男子!”芬格尔满脸恨铁不成钢:“师弟你着相了,禁欲系是没前途的,君不见最初的禁欲美男子玄奘大师在女儿国也差些折戟沉沙了还留了个种加入学生会才是最好的选择!下一任学生会主席最有利的竞争者恺撒·加图索放话了,如果他成功继任了主席会斥资调整学生会的所有福利,以后每个社员每月都有主席放的津贴!” “师兄我怎么感觉你从开始就一直在说学生会的好话?”林年忽然放下刀叉狐疑的看向芬格尔。 芬格尔眉毛一抖视线重新回到了猪肘子上认真地说:“师兄我只是实事求是的给师弟科普山头的利弊罢了。” “看来学生会真是求贤若渴啊为了挖人居然连师兄你都动用了。” “他们给价太高,守夜人论坛上的盘口赔率不尽人意,师兄我总得想办法开源,不然下顿买一送一的猪肘子都吃不起了。”芬格尔扭捏地说,一个一米八近一米九的汉子扭捏起来实在有些辣眼睛。 “我还挺期待挖我的人是漂亮师姐的。”林年叹息。 “那我算漂亮师姐吗?”女孩端着餐盘在林年身旁坐了下来,长起落时扬起一阵檀木的香味。 林年扭头看去有些惊讶地说:“曼蒂师姐?” 曼蒂端着一杯热牛奶嘿嘿的笑着:“师弟好啊!体测结果怎么样?” “抱歉,曼施坦因教授说档案要封存上传审核,在结果出来之前让我保密。” “没事,师姐相信你的水准。”曼蒂竖起大拇指:“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们学生会吗?” “曼蒂学姐是学生会的人?”林年有些惊讶。 “要不然呢?你觉得她像禁欲系的女孩吗?”芬格尔歪着脑袋打量着嘴唇上下沾着白沫的曼蒂。 “你才禁欲系,你全家都禁欲系,我也想加入狮心会但人家得要我啊。”曼蒂白了芬格尔一眼:“恺撒·加图索给你许诺什么了?” “一整个学年的免费宵夜。”芬格尔表情认真了起来:“救人命的活计,师妹这就别跟我抢活儿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学年的猪肘子你就决定把我卖了?”林年有些郁闷,感觉自己在芬格尔眼里横竖向根涂了大酱的猪蹄子。 “卡塞尔学院的宵夜都是分档次的,恺撒主席说档位随我选,并且每晚吃撑为止。”芬格尔低头看着啃一半的猪肘子有些伤悲:“我的情况师弟你也是知道的,接机都不忘临时追星卖签名T恤只为了午餐能加根猪肘子最近我现我都瘦了。” 林年上下打量着芬格尔这魁梧身材,但校服也裹不住突出来的小肚腩,这应该算是胖了吧? “廉价,没志向。”曼蒂摇头:“在我眼里师弟最少值今年香奈儿推出的历届全色号口红手提箱,加图索家族在欧洲的能量很大,一箱香奈儿不够还能附赠迪奥和兰蔻。” “和着我又是猪肘子又是口红。”林年叹息:“两位请回吧,我暂时不会加入学生会或者狮心会的,成不了别人用来竞选主席的政绩,现在我甚至都还没被排课呢。” “没事,只要没填入会表就代表有希望,师姐我先占个坑以免某些卑鄙小人抢了先。”说到卑鄙小人时曼蒂毫不避讳的瞅着芬格尔就差指名道姓了。 “这叫近水楼台。”芬格尔脸皮也不是盖的。 在两人互瞪看对眼的时候,林年悄无声息的端着自己的猪肘子离开了餐桌,边走边叹气在觉得自己会开始思考自己进入卡塞尔学院是否是个错误的选择时,他决定换个位置享用自己的午餐。 第三十三章:3E考试 体测的事情并没有给林年的生活带来什么风波,在卡塞尔学院的这两天,这座以屠龙为目标的学院给他带来的印象很朴实无华。 在最开始林年还以为这所学院里是人手挎着一把ak上课的,但凡有人作弊被抓就会被教授拿格洛克顶住脑袋咆哮质问下次还敢不敢,说不定那个学生还会冷笑一声回一句: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可现实里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穿着得体,平日里该上课上课,该聚餐聚餐,甚至守夜人论坛上还挂有doTa和cs的游戏交流群,林年还加进去切了几盘,这生活调调完全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面貌,当然前提是你得忽略路过体育馆时窥伺见里面一跃三米高扣篮的女大学生。 由于没有课程自然也没有途径结实新朋友,林年这两天的活动基本上都是跟着芬格尔在学校里瞎转,卡塞尔学院倚山而建逛起来还是有些地盘的,起码摸清楚最重要的几座教学楼的位置在那儿,林年为此付出了几顿请客的午餐钱。 时间很快推移到了第三天,也是林年来到卡塞尔学院的最重要的一天,也是无数人翘期盼着的一天3e考试。 为了单独设立考场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教授向学校申请了一整栋教学楼,理由是为了确保公正性,不会有闲杂人等汇聚导致徇私舞弊的恶劣行径生。 简单来说就是这次单独的3e考试,曼施坦因为林年清空了一整栋教学楼,导致不少有课的学生临时放假,在无所事事之间尽皆把注意力放在了教学楼中独坐的‘潜力股’身上。 空荡荡教室中,林年形单影只的坐在最中央的一张课桌前,其余所有的杂物包括讲台都被清空掉了,教室门前的曼施坦因教授手拿一份未开贴着绝密封条的文件,时不时的抬手看腕表时间,早些见过的富山雅史教员提着一个医疗箱面含笑意的向教室里坐着的林年打招呼。 让人意外的是林年和林弦并不在同一个考场但他们在同一栋楼里,他在一楼,林弦在三楼,为什么曼施坦因教授会这么安排他也没有问,总之他也不需要跟林弦对抄答案就是了,比起担心林弦他还不如担心下自己,毕竟从记事起自己的学习都是林弦辅导的。 “离九点整还有十二分钟,我会提前两分钟卷,准备好了吗?”曼施坦因教授看了眼腕表又看向林年。 “我昨晚睡觉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打了两把游戏,对于连考试范围都不知道的测试我没法做好准备。”林年开了个玩笑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当考试开始的时候你会明白一切的。”曼施坦因见时间差不多了,走进教室当着林年的面检阅文件密封的完整性,拆开封条后将试卷放在了桌面上,附带的还有一根2B铅笔和白色橡皮擦。 林年捏了捏鼻梁吸了口气提神,拿起试卷一看然后人懵了。 白的,试卷上空白一片。 没有考题,没有任何印刷迹象,甚至没有密封线和填名字的下划线。 林年愣了一下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3e考试莫不然有考听力的成分在里面?所有的题目都会从喇叭里广播,自己只需要在把答案写在白纸上就行了?他抬头观察了一下教室,果然现有个喇叭挂在角落的墙上。 “试卷已经放完毕,试卷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考试将会在十分钟后正式考试,考试期间不允许离开教室范围,但在教室内你可以随意走动、交谈,甚至睡上一觉,只要没有涉及徇私舞弊的行为都不会被过问。”曼施坦因颔说道。 不愧是风纪委员会主任,在至关重要之时也忍住了没有给手下学生透露半点考试范围,说完既定的台词后曼施坦因拿着文件纸袋退出了教室并且带上了门,只留下林年一个人坐在其中。 在教室门关上后,林年拿起了面前的白纸正反面仔细观察了一通,他用手指弹了弹纸面,薄脆的手感意味着纸张为单层没有被做过间谍似的夹层手艺,他又拿起白纸走到窗前就着阳光审视,再细细观察地上的影子,也没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试过各种想得出来的手法后,林年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一张没有任何异处寻常可见的a4纸,就连铅笔和橡皮他也一并检查过了,这等谨慎是他委实有些担心卡塞尔学院的考试不走寻常路,这种测试其实是在考验他的刑侦能力和观察力什么的。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考试正式考试还有一分钟,林年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把白纸平铺在桌面看向了角落天花板挂着的喇叭,他觉得这大概是最后的可能了。 时针指向九点整,不复林年的期望,教室墙角挂着的喇叭真的响起了声音,它开始播放起了耳熟能详的巴赫g大调第一号大提琴曲! 林年刚抬起的铅笔又卡住了,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带毛的猪肘子一样难受,他放下笔表情诡异的看向那喇叭,很期望悠扬舒缓的大提琴声会突然戛然而止,临时工会咳嗽两声尴尬的表示放错了音频,等喇叭再度响起的时候听见的就是那件再熟悉不过的九磅十五便士的衬衫了。 但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大提琴的音律就像是专业的演奏乐队登台一般,在指挥家落下强劲有力的臂膀之前,琴弦都会一次又一次的不间断震动空气出美妙的乐声。 林年眉头皱的都快要拧出水了,他拿着铅笔屡次抬起又放下,脸上表情纠结的一批。 他甚至开始有种卡塞尔学院其实是所音乐学院的猜想,如果决定学生去留的考试方式是音乐,那么历届的屠龙大师们都该是各种乐器的演奏高手,熟弹于钢琴、大提琴、小提琴、古筝等无数乐器。 而龙族正好也是一群为音乐狂热的爱好家,每每与人类相遇时都会因为种族不同而产生的音乐鉴赏不同从而愤怒地祭出乐器来斗琴!人类在与龙族的斗争中屡屡处于下风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琴没有龙族大号,所以只有成立秘党组成演奏团在老资历的屠龙指挥家的指挥下勃出浩大声势的音乐引出神奇的言灵来打败龙族! 那么以后悉尼剧院就是各位屠龙者朝圣的地方了,每当夜深的时候剧院里就会坐满年轻特务哦不,是年轻秘党们饱含泪水地听着历代的屠龙大家们为了战胜龙族谱写出的史诗乐章! 以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是悉尼剧院,因为只有那么大的场所才能容纳下龙这种东西一起斗琴! 干,人类的屠龙历史有这么诗意吗? 林年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些幻灭,但他居然又有些庆幸自己幸好学过一些钢琴,如果用音乐屠龙的话他好歹也能有些门道入行,但想来前辈们屠龙背小提琴、古筝、大提琴,自己背钢琴是不是显得过于臃肿了些? 3e考试的考场这么严肃的地方,林年现在居然在满脑子跑火车,但他觉得换谁来都得跑火车,这场考试简直就是胡闹!那群觉得自己有什么s级潜力的人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有些像莫扎特或者巴赫吗?他情愿跟理查德克莱德曼更像! 教室里巴赫娓娓播放,林年放下了铅笔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他很想知道楼上的林弦现在是什么样一个表情,大概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一脸懵逼吧?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了,考试期间是不允许离开这间教室的,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他独自一人,简直就像一个牢笼。 黑色的天空,白蟒般肆掠的风雪,漆黑而孤独的堡垒,如林的囚笼栏杆,一只只素白的手伸向栏杆外。 忽然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寒冷之意涌上了林年的心头,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双手撑住了桌面。 在林年的眼前无端的开始闪过的无数失真的画面,大量的噪点弥漫在他的视网膜内,耳边的巴赫大提琴声开始如退潮般消退,音阶也开始扭曲着盘旋而上直至耳膜难以忍耐的尖锐刺响。 咚!咚!咚! 林年逐渐的又听见了敲门声,声音从微弱不清渐渐爬到振聋聩,就像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门后的人暴戾砸门一般。他想从座椅上站起来,可却现自己没有那个力气,敲门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仿佛要在他的天灵盖上震出裂口直入脑髓中一般! 生了什么?林年不知道,一切失真的破碎画面都是像涨潮一般袭来,黑色的潮水淹没了沙滩上伫立的他,可当大水吞没他时蒙蔽他双眼的却不是漆黑,而是一片雪白。 林年嗅到了一股独属于冰雪的味道,在他的眼前出现的那是一片白到令人从骨子中冻出冰渣的茫茫雪原。 “有人在敲门,林年。”在林年的耳边有人轻声说。 林年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幻听还是真正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因为他竟然觉得这个跟自己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曾几何时他们就着壁炉的火焰相坐过,以寒雪为佳肴共食过比冰原还要寒冷的孤独。 林年竭力的想要起身,他扭动脑袋看向窗外期望能看见走廊上巡视的曼施坦因,但他侧头惊鸿的一瞥却看见了此生从未见过,却又似曾相抵达,好似在梦中相见的景观。 教室的窗外冰冷的雪峰高耸入云,黑色的大蟒盘于山上,沸血融化着冰雪汇入黑色的大海,雷霆汇聚着风暴从天边缓慢推来,龙吟的吼叫声藏在暴风雪中凄厉而恐怖。教室大门的材质不知何时成了黑色的钢铁,上面用比血还要鲜艳的红色漆着阿拉伯数字,像是编号,也像是待宰猪羊的检疫许可,不绝于耳的敲门声正是从门外传来的,敲门的人凶狠而霸道,那股子焦躁感像是着了火每时每刻都在灼燎着神经。 我要去开门,有人在等我。 着了魔似的想法在大脑中滋生,林年从桌椅上挣扎了下来,山一样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只能爬到铁门的面前,他咬住牙齿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抽开了铁栓,大门应声而开。 一个金的女孩出现在了林年的面前,大雪吹起了她的头遮住了她的脸,林年仰头看,只看见了女孩嘴角上的一抹笑容。 “你不该回来的。”她说。 第三十四章:灵视 林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了眼睛,他用力的一推课桌连人带椅子后退数米远,椅脚在地板上划过出刺耳的噪音终于才把他从迷茫中拉扯回了现实。 曼施坦因站在课桌旁,手拿着考卷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林年有他张望着四周,教室还是那个教室,窗外是走廊与远处茂盛的花坛,富山雅史教员正扒着窗户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感觉正跃跃欲试的准备冲进来给他疏通一下心理困难。 “考试已经结束了,别紧张!你还在这里,你也很安全。你刚才是产生灵视了,看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共鸣产生的幻觉。”曼施坦因快的将考卷封入了文件袋中走到林年身边:“不要紧张,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幻觉?可我听见有人说话,我还看见了雪!对,我刚才看见了好多雪。”林年垂身撑住大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正常现象,我曾经灵视时也产生过这种幻听和幻见,我听见的是风声,填满整个世界的空洞风声,就像站在了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台风前一样。”曼施坦因按住林年的肩膀宽慰:“考试已经结束了,你成功做到了,即使是在不知道3e考试内容的前提下,你依然完成了作答。” “答案?”林年这才反应过来考试已经结束了抬头看了看挂钟,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他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我没有写过什么答案。” “那肯定是你在灵视的时候无意间将听见的龙文记录了下来。”曼施坦因看了眼桌上被折断的铅笔:“让我感觉意外的是答题时候的你跟现在的你相比反应实在是差的很多。” “我答题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林年双手狠狠的揉了揉脸颊。 “很冷静,特别冷静,我和富山雅史还注意到你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一边答题的同时还一边跟着喇叭里的巴赫哼调子,在做完答后你就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应该是在休息了。”曼施坦因看向林年的眼里满是赞叹。 “我这算什么鬼上身吗?”林年感觉有些错乱。 “不,这都是正常现象,可能你真的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升阶为‘s级’血统的学员,这是一项殊荣,但你要记得这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曼施坦因语重心长地说道:“接下来批卷的任务会全程交由诺玛处理,还记得诺玛吗?学院的人工智能秘书,有她处理就不需要担心成绩出错的问题了。” “我脑子有些乱你说的我答题时候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林年不断做着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 “正常,许多学生在出现灵视时都会出现相应的癫狂行为,比起他们你的暂时性失忆算是比较正常的了,我记得某一届一个血统优秀的学员出现灵视后还出现了身体上的问题,他的黄金瞳出现了异化,其中一只成为了血一样颜色的异色瞳,但之后在细心调理后就恢复了正常。”曼施坦因解释。 “黄金瞳?”林年又听见了一个生僻词。 “拥有龙类血统的混血种在情绪激昂时双眼的虹膜和瞳孔会异化为金色,这是龙族基因引的变异,同时在黄金瞳催生时载体也会分泌出可以在空气、6地、水中传递的信息素,使得觐见黄金瞳的生物产生屈服感,基本就跟动物界中猛兽宣告领地一个道理。”曼施坦因说。 但猛兽宣告领地的方式一般是撒尿这个槽林年很想顺口吐出来,但委实现在他的情况不适合说烂话。 “我刚才眼睛也变成金色了吗?”林年张望了一下四周可惜没找到类似镜子一样的东西。 “是的,那是我这辈子见到过最美丽的颜色。”曼施坦因点头轻声说道:“你真的不用紧张,你身上出现过的一切异状我们都曾经历过,我们能理解你的恐惧、茫然,因为我们曾经也跟你一样坐在这里,胆小而敬畏的掀开这些真实的历史。” 林年的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好一会儿,教室里彻底寂静下来后,他才按揉着鼻梁脸上显得有些疲累:“谢谢你,教授。” “不用谢,你的姐姐在三楼也考试完了,但很可惜,她交了白卷,不然的话她有机会转为正式学员。”曼施坦因说:“看来你们两个的确没有血缘关系。” “我们是在孤儿院遇见的,她比我大很多,除非我的父母缺心眼,两次弃子都送到同一家孤儿院。”林年深呼了口气:“她交了白卷我不觉得是一件坏事,我宁愿她不会经历刚才我看见的那些。” “每个人的灵视有好有坏,看起来你的属于后者,如果觉得想要倾述的话,今天下午我会在富山雅史教员的办公室等你。”曼施坦因拍了拍林年的肩膀:“但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已经是午餐时间了,或许喝杯热巧克力可以有助于你舒缓精神。” “教授,你刚才说,只有对龙文产生共鸣才会出现灵视,但考试的时候分明播放的是巴赫的音乐。”林年提出了疑惑。 “一种小手段而已,我们把龙文隐藏在了正常的音乐之下,越是困难的题目龙文的音调就会越低,只有血统相当优秀的学员才能敏锐的与那些不明显的龙文产生共鸣,并且将其记录下来作为考试的答案。”曼施坦因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文件袋:“一共有十条龙文,我数过了,你的答案也是十条,如果全部正确,那么你将会是卡塞尔学院近年来出的第一个‘s级’学员!” “我”林年想说些什么,但抬头现曼施坦因教授眼中满是欣赏和爱惜,话到了嘴边又全部咽了下去。 “去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诺玛会把大一的课程表给你,学校选了几门旁听比较容易入门的学科安排给你,这半学年你的考试成绩不会记入绩点,自然也不会提前修得学分,所以不要有压力,当做适应学院环境好了。”曼施坦因将林年从座椅上扶起。 林年和曼施坦因走到门前,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林年抬头看,看见了林弦站在门外,阳光折射下来晃到了他的眼睛使得一切都被晕染上了一层淡金色,一时间他有些错愕,眼前斑驳的画面又有些浮现的迹象,可当微风吹起林弦的一席黑时他才反应过来了自己还在现实中。 “怎么了,很得意考试成绩过我了吗?”林弦伸手在林年眼前晃了晃微笑着说。 “不我只是忽然想问你曾几何时有没有把头染成过金色的?”林年忍不住问。 “金色?你看我像是涩谷系女孩吗。”林弦笑着摇头:“刚才在外面听富山雅史教员说你考的很不错的样子,看来以后我得抱你的大腿才能吃得起饭了。” “食堂猪肘子管够。”林年揉了揉太阳穴低笑。 “不,凭借林弦你的知识面以及好学程度,我相信就算没有血统你也一定能在在校期间做出一些成绩的,要知道秘党们的工作可是涉及到许多大大小小的知识面的。”一旁的富山雅史认真地说。 “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的确挺有意思的,这两天我常去,见识到了不少新颖的学说,我会试着向我擅长的方面努力的。”林弦向富山雅史微微颔。 “或许你们可以在食堂继续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要把文件带去档案室录入诺玛的计算机中,所以暂时失陪一下了。”曼施坦因举了举文件向林年三人点头过后转身离开了。 “能透露一下你灵视看到的内容吗?刚才我在外面现你最后的反应很大。”富山雅史问向林年。 “雪还有雪山,黑色的天空以及铁门感觉都是一些我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画面。”林年努力回忆着考试途中的事情。 “不用努力去记忆,记不清了才是好事情,过后我可以为你做一些心理辅导。”富山雅史说。 “饿了吗?小龙人,今天要去教职工食堂看看吗?听说比起学生的食堂这边还会多几个特色汤菜。”林弦拍了拍林年的背。 “好一个小龙人”林年嘀咕着跟在了富山雅史和林弦的背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频频的看向林弦的背影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对比,时而点头,又时而摇头。 第三十五章:画 “十道题?” “嗯。” “你确定你作答了十道题?” “起码收卷的曼施坦因教授是这么说的。” 入夜,1区3o3寝室中,芬格尔差些从床上蹦起来撞到天花板,双手后拉做了一个挺髋的动作,嘴里还出了芜湖的声音。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下铺的林年转着铅笔无奈地抬头。 “十道题!我亲爱的师弟,你知道3e考试一共就只有几道题吗?没错!就是十道!你全答出来了!”芬格尔喜上眉梢大力地拍着床边的铁护栏。 “也有可能答错,总不能作答了就百分百正确。”林年喝了一口可乐看起来显得兴趣缺缺,他似乎还对早些灵视看见的画面很在意,正趴在桌面上对着一张白纸写写画画。 “只要你不是不懂装懂乱涂乱画,一般因为共鸣而写出的答案准确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起码师兄我还没听过共鸣之后写出错误答案的,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成立的事情!”上铺的芬格尔盘坐着兴致勃勃地给林年科普着:“比如你与龙文‘法皇’产生了共鸣,那你就必然不可能把答案写作成‘寂静’,最大程度只有可能你勾勒龙文时出了点岔子部分浓图和淡描的地方不太清晰,但诺玛是一台级计算机,他会按照计算机库中的标准答案与你的答案作对比,一旦相同率过百分之八十就会判对,容错率极大!” “所以,这次盘口你的胜率容错率也极大。”林年一口道出了芬格尔如此兴奋的原因。 “不,师弟,你要知道我们共处一个屋檐,师兄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你而喜悦的。”芬格尔眉飞色舞道。 “先把笑歪的鼻子拧回来吧。”林年瞥了一眼开着的笔记本电脑上守夜人论坛上满是询问他3e考试内情的论坛私信,看起来不少赌狗现在已经有些着急了。 他正准备叉掉网页时,后台提醒他收到了一封新邮件,信人是诺玛。 “师弟,应该是你课程表到了。”兴头上的芬格尔顺手开了瓶啤酒又瞄了一眼他的笔记本屏幕提醒。 “卡塞尔学院大一课多吗?比起高中如何?”林年呼了口气把鼠标移到了邮件上。 “那你得看跟哪国的国家比,你们中国的高中还有晚自习,但日本高中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大学生活最开始一般后面渐渐就变好了,这是常态。”芬格尔喝了口酒:“别担心,你现在算是在学校里读预科班,诺玛不会安排太繁重的课程给你的,大概就只会安排龙族谱系学、语言课、体育课那些好入门的课程给你。” “其实比起文科,我对理科更自信。”林年嘟哝着点开了邮件。 诺玛的邮件里果然是一张课程表,里面开篇恭喜了林年通过了3e考试,择日成绩出来后会由诺玛录入数据库并送一封成绩表到他的邮箱,再之后就是一些从明天起他将要准时准点上的课程,他将会随一年级的新生一同上课,平时成绩和学分并不会记入期末绩点。 “我看看有哪些课。”芬格尔从上铺探出身子眯眼看向屏幕:“古诺尔斯语、希伯来文和如尼字母嗯,师弟你高中英语学的怎么样?” “我高中教学条件挺不错的,英语老师是个外教,平时我跟他正常交流没有什么问题。” “语言天赋不错,那看来以后你语言课不会吃瘪了,这玩意儿挺让人头疼的,但还好大多语言课学的都是死语言,不太注重语法。”芬格尔耸肩。 “死语言?” “就是世界上不再有种族将其当为母语的语言。”芬格尔说:“比如古突厥语,你不需要用它来日常交流或者锻炼它的口语,你学习它只需要理解它的书面字词意思就行了,课程最难点就是背诵那些一个个像蝌蚪或者抽象画的文字符号。” “我记性向来不错除了语言课之外还有《龙族家族谱系学》、《求生演练》以及《八极拳》和《冷兵器实战入门》。”林年拖动鼠标往下一一看去:“求生演练上的是什么课程?学校会把我们空投到恶劣环境里进行个人求生吗?” “平时上课没那么夸张,最多教你一些求生知识以及如何在迷失方向时用天文学找到方向,但毕业考试的时候会像你说的那么做,我记得上一届毕业考试的学生被一艘湾流客机送去了瓜地马拉的丛林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求生,考试中其中一项要求就是独立猎杀一只大型野兽。”芬格尔挑眉。 “大型野兽?” “熊、蟒蛇、马拉鳄什么的,我还看见有个学员扛回来一只活的美洲豹,没杀死它的原因是那个学员觉得它太可爱了想养它但被学院方驳回了,理由是担心人身安全,美洲豹在学院里的人身安全!我们学院算得上是实战派,考试都挺硬核的,刀剑实战课毕业时还得要求你真刀对打。”芬格尔解释。 “这个八极拳是我知道的那个八极拳吗?”林年拉动鼠标指着屏幕问。 “八极拳吗?我还以为诺玛会给你选太极拳或者柔术,没错,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中国古拳法,在我们学院很多失传、限传的近身搏斗技法都被收录了,有兴趣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说不定还会找到气功详解。”芬格尔叼着啤酒罐上半身探下来瞅电脑屏幕:“啊果然,龙族谱系学,我就知道你绕不开这门课程,毕竟现在这玩意儿算得上是必修了,任课老师又是校长那个风骚货。” “你确定私底下称校长为‘风骚货’真的大丈夫吗?” “你见过校长你就知道的形容没有错了,再说了风骚又不是什么贬义词,见过校长的都会打心底觉得这是一个世间罕有的老骚货!”芬格尔振振有词。 “校长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大概我明天就会知道了。”林年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课程表:“明天上午我就有一节龙族家族谱系学的课,在阶梯教室跟一年级的学生一起,附录里还提醒我明天早上八点我需要用到的教科书都会一起打包放在我的寝室门口真贴心!” “诺玛一直这么贴心,前提是你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敌人。第一节课就是校长的课,师弟看起来你今天得早点睡了,据我所知还没人敢在校长的课上摸鱼,就算是那个风头正盛的恺撒·加图索也不行,说不定明天下课后校长还会找你聊一会儿喝杯茶什么的。”芬格尔耸肩:“下午呢?下午有什么课?如果下午没课的话师兄可以带你去赶个party,party是最能融入校园生活的方式没有之一。” “哦抱歉,我下午还有一节课是言灵学?”林年怔住了。 “哦?”芬格尔忽然起了兴趣:“看起来给你安排课程的那群老家伙对你报以厚望啊。” “这课程主要教什么?能力的一百种使用方法?”林年猜疑道。 “没那么夸张,我问你你这几天在学校里看见过有人呼风唤雨,玩火**吗?” “师兄你的成语修辞真应该好好练练了。” “你没抓到重点!”芬格尔摆了摆手:“重点在于在学院范围内没有人能随意释放言灵!” “规矩?” “规矩是可以打破的,但老家伙的‘戒律’不行,据我所知在建校以来还没有哪个狠货能冲破‘戒律’强行释放言灵!”芬格尔灌了口啤酒靠在墙壁上:“我知道师弟你有很多疑问,但这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具体想了解言灵学这门课程就是最好的途径,不是吹的当初师兄我言灵学上拿的可是屈一指的‘a’。” “师兄你的言灵是什么?” “压箱底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说我真根废柴言灵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好吧?反正不能牛逼到把我的阶级重新提到‘a’级就是了。”芬格尔哼哼了两声打了个马虎眼又转移话题:“师弟你的言灵是什么?今天3e考试的时候你没有过一种冲动想开口歌唱些什么吗?” “什么?”林年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考试时脑子开火车时构想的‘音乐屠龙’走进了现实。 “言灵是用龙文沟通规则引异常现象的能力,人类想使用言灵当然就得颂唱龙文,龙文大部分音调都有些抑扬顿挫,所以念言灵的时候仔细听感觉像是在歌剧院听歌唱家飙高音。”芬格尔解释:“你考试的时候没想即兴来一曲吗?” “没有,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巴赫。”林年摇头。 “师弟你没有觉醒言灵?”芬格尔表情有些古怪。 “这很奇怪吗?” 芬格尔点头:“是挺奇怪的,毕竟是个混血种都该有属于自己的言灵,就算是没有破坏性和明显干扰现实特征的,类似富山雅史的‘催眠’那种也算是言灵!你血统都有望提阶至‘s’了,怎么可能没有言灵。” “但我的确没有。”林年停下了手上在白纸上的动作,绞尽脑汁的回忆考试时的场景,真没觉得那时候自己有曲兴大想要高歌什么东西的冲动。 “没事,可能是灵视冲击还不够,也有可能是你现在血统觉醒的有些缓慢,说不定过几天你吃着火锅唱着歌,走在路上就即兴高歌一曲了,放心如果那时候你身旁有其他学生或者教授他们不会把你当神经病的,反倒是会为你高兴甚至替你鼓掌嗯,前提是没有人录下来到论坛上。”芬格尔宽慰:“说起来师弟你灵视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如果是不太好的体验忘了就好,灵视这种东西本来就跟做梦一样模糊得很,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上午考试下午啃猪肘子的时候就忘了。”芬格尔说。 “但师兄,我说过了,我记性一直很好。”林年放下了铅笔轻声说。 芬格尔从上铺探头出来,看见了桌上放在笔记本前的那张白纸,在看清纸上内容的时候他愣住了。 林年面前的白纸上画着的是一个漆黑的囚笼,窗外雪丘的曲线若隐若现,在牢笼中跪坐着一个女孩,而女孩的侧脸,铅笔勾勒出的线条柔和而清晰。 第三十六章:档案室 曼施坦因打开了图书馆的大门,深夜的图书馆寂静无声,长桌上的灰尘颗粒因为大门推开带起的微风扬起,在从落地窗外照入月光下丝毫毕现。 隐藏在角落的摄像头对准了这位不之客,在红外线人脸识别后,图书馆内响起了诺玛温和的声音:“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教授,夜已经深了,不知道我有什么事是能帮到您的吗?” “校工部已经下班了吗?图书馆放着这么多重要资料的地方我居然没有看到有人守夜。”曼施坦因走进图书馆并关上了大门。 “离最后一个安保人员下班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从十二点开始图书馆的安保工作将会全权由我负责。”诺玛的女声在整个空荡的图书馆内回荡:“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三分,请问需要我打开图书馆的灯吗?” “不,不用了,我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诺玛,运行最里面的电梯我要下去档案室一趟。”曼施坦因说。 “请问目的呢?” “最近一份由我上交信息部归档的档案出了一些低级错误,我需要更正档案的部分细节。” “档案更正归于信息部主管,除非紧急事态不然恐怕曼施坦因教室您没有权限进入档案室。” “紧急事态,事关一个学生的血统评级问题,如果因为我的档案归纳出错导致他的血统评级下降,我会为此蒙羞并考虑引咎辞职。”曼施坦因淡淡地说。 在卡塞尔学院中血统评级的事情的确称得上是大事,学生的血统评级会影响到方方面面的繁琐事情,一旦在这上面出了错想要纠正将会牵扯到很多麻烦的相关机构。 “申请准允,曼施坦因教授您拥有‘a’级权限,通往档案室的电梯正在运行中,您这次的访问以及在档案室中的一切借阅、调动将会被留档。” 图书馆深处的电梯灯亮了,曼施坦因一言不背着手一路走了过去,在来到电梯前时正好响起悦耳的叮的一声。 卡塞尔学院并非像表面上一般只存在于半山腰群立的古堡中,鲜少有人知道坐落在地表上的学院只是这座学校的浅显一半,而另一半则是存在于瓦特阿尔海姆、冰窖、档案室这种地下工事中。 档案室的位置在于冰窖上方,在那里面库存着许多涉及屠龙机密的信息,统一由信息部管理归纳,所有卡塞尔学院里的学生都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档案,从出生到入土,如果你运气不错还尚且蹦跶在这片土地上,那么你所做下的一切事情都会被记录进这份档案中,但由于信息部事无巨细的原则问题,这些档案也经常被学生们诟病为黑历史。 电梯下行到了一定深度后停下了,令人遗憾的是路途中没有电梯音乐,自从离开地表之后曼施坦因所处的环境就如死水一般寂静,他并不讨厌这种环境相反还感受到一丝远隔已久的亲切感,曾几何时他所生长的地方比这还要令人窒息数倍。 电梯门打开,暗红的光线照亮了曼施坦因的脸,档案室被红外线的光芒照亮,昏沉的红色中一切都显得严谨而沉闷,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两侧一字排开的铁灰色柜架,数不清的牛皮纸袋置放在其上,每一个牛皮纸袋都被漆着代表安全等级的符号进行密封。 档案室中的一切事物都采用了防潮防虫的铝合金,每三天一次紫外线杀菌,一只耗子误入了这里的结局只会被饿死。并且呈放档案的所有铝合金柜架都被诺玛通上了高压电以及重力感应装置,未经许可的翻阅都会触警报以及防卫措施,如果入侵者侥幸没有死在高压电上,那接下来因为警报系统闻讯赶来的校工部也会让他欲生欲死。 曼施坦因没有着急踏出电梯,而是等到档案室内的红光在“咔”的一声后熄灭,等明亮的白光重新亮起时他才走了出去,两侧柜架上的东西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一路直奔学生档案分区。 每一个学生在入学时都会有两个识别号码,分别是学号以及执行部档案号,比如他的学生曼蒂的学号是a1o82321B,而执行部的档案号则只取后位的o82321B。 档案号的前四位数字代表出生月日,紧接着的数字是序列号,最后的字母则是血统阶级,譬如曼蒂就是8月23号出生的,那一年第21个入档的混血种,血统阶级为B。 曼施坦因清楚的记得诺玛提到过林年的学号是a1o52o44,在执行部档案号中初档归类的是a级血统,所以他的执行部档案号应该就是o52o44a。 毫不犹豫的,曼施坦因直奔a区而去,信息部的那群家伙都是强迫症,不仅按血统评级归类档案,并且还有意的分开了在校生与毕业生,这大大为曼施坦因省去了不少时间,没花费多大功夫他就站在了储放着林年档案的柜架前,可这时他却惊异的现柜架上是空的,原本该置放在这里的牛皮纸袋不翼而飞了。 寂静的档案室中忽然响起了咳嗽声,力度很大,让人联想到了医院中患有重度肺结核的病人,每一声咳嗽都是那么声嘶力竭仿佛声带都随着破锣般的咳嗽声开裂出了血丝。 曼施坦因并不陌生这个声音,在学院中很少有人会这么大力的咳嗽,除非这个人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误入了火场,在学院里会因为自身因素这么咳嗽的人只有一个。 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 一个需要随身带着呼吸机才能生存下去的混血种。 曼施坦因侧过身去,柜架的尽头转角处,一个高挑消瘦的男人站在那里,纯黑色的西装下是仿佛烧伤似的疤痕,黑色的面罩遮掩住了半边脸颊,露出的一只眼睛里带着冷厉如刀子般的光。 “冯·施耐德教授,我不知道这么巧今晚你也在档案室。”曼施坦因脸皮抽搐了一下,好歹保持了镇定。 记得守夜人论坛上有人细说执行部部长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一个人,如果某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那么多半是你违背了党纪,接下来就是残酷铁腕的肃清了。 “并不算太巧,我只是碰巧看见深夜有人进了图书馆,又动用了通往冰窖的电梯,原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员想从冰窖里偷些炼金子弹什么的,但没想到是曼施坦因教授你。”施耐德说:“我很好奇这么晚了还来档案室是为了什么事?” “一个学生的档案,上面有我犯下的一些低级错误,如果不即使改正有可能会影响他的血统评级。”曼施坦因说。 “那你应该是在找这个。”施耐德抬起了被柜架挡住的左手,在他手中抓着一叠透明密封夹,里面是白纸黑字的一张张档案文件,曼施坦因一眼就看见了头张文件开头彩印的林年的三寸照片。 第三十七章:冯·施耐德 “没错,看起来施耐德教授快我一步先帮我找到了。”曼施坦因慢步上前伸出手,在顿了一下之后拿住了施耐德手中的密封夹。 没人知道施耐德这个每走一步都需要拖着氧气瓶的伤残人士是怎么快曼施坦因一步先拿到这份档案文件的,但起码能当上执行部部长的人总有两把刷子。 “这座学校里不止你一个人在意这个奇怪的学生。”施耐德松开了手任由文件落在了曼施坦因手中:“他的档案出了什么问题?值得你连夜赶来查看。” “小毛病,昨天在他体测的时候档案文件并没有记录时间戳。”曼施坦因从中抽出了一张文件:“我会在改正之后送传真给诺玛,尽量会在明早之前更新档案信息。” “一个体测的时间戳会影响到学生的血统评级吗?”施耐德盯住曼施坦因的双眼似乎是想看出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曼施坦因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抽出的文件举起隔在了两人之间,施耐德扫了一眼文件的下方,果然在入档时间那一栏没有任何信息,如果有朝一日有人调阅这份文件只会知道这个学员曾经进行过体测,但体测的具体时间以及学员体测时的情况将会一概不知。 而这份档案的提交者正是曼施坦因,并且将其的机密程度设立为了绝密,就算是诺玛也没法更改其中的任何信息,自然无法为其加上一个简单的时间戳。 “看起来学生们评论的不错,曼施坦因教授的确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施耐德抬手按下了曼施坦因的手臂重新目视他的双眼。 “在关乎自己学生血统升阶的事情上我不会有半点马虎,任何的纰漏都该被查除。”曼施坦因面色不动。 “听说你的学生今天3e考试答出了十道题。”施耐德嘶哑地笑了笑:“你的确有资格对之抱有信心近年来最有希望成为‘s’级的学员。” “能亲手培养一个‘s’级学员,那将是我的一项殊荣,或许这会为我以后终生教授的档案里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曼施坦因手拿着密封夹转身走向属于林年的那块柜架。 “曼施坦因教授。”施耐德忽然喊住了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停顿了一下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你我都知道你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入学体测的想法的确不错,就算事后有人借由诺玛查起今晚的事情你也不会有分毫把柄落下。但既然你存在顾虑,为何不直接放弃这个学生?”施耐德冷冷地问道。 “施耐德教授有带过学生吗?”背对着施耐德的曼施坦因开口问。 “当然,成为终生教授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成功带出一名优秀的毕业生。” “那肯定你也还记得当签署同意接下学生的文件时,你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吧?”曼施坦因说。 “我已经不带学生很多年了,你是知道这一点的。”施耐德说。 “所以你是明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亲手把手下的这些孩子送往战场,而我只是希望那时他们的身后不会存在半点疑虑与中伤。”背对着施耐德的曼施坦因低头看着从密封夹中取出的一叠叠档案淡淡地说。 “我们是秘党,这是我们的职责。”施耐德的眼眸中尽是冰冷的铁灰色。 “但我们同样也是教育家,别说你曾经没有将你手下的学生视如己出。”曼施坦因说。 档案室中陷入了沉寂,半晌,施耐德转过了身拖动起了身边装载着氧气瓶的小车:“真正机密的档案不在这里,你现在看到的他的生平都是被润色过的,他真正的过往履历恐怕早已经送到校董会手中了。” 曼施坦因沉默无言地将手中的林年的文件放入密封夹中,借着一次毫无意义的体测巧妙获得查看机密学生档案的计谋终究还是落空了,就如施耐德说的一般,密封夹中的所有文件都与他最初接触到林年时得到的情报一样,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可能相信凭借秘党手中的情报来源调查不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中国学生的“来历”,要知道在执行部出任务时,任何可疑人物的祖上十八代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都会被查个透彻,但有关林年的档案通篇只有孤儿二字,再无其他更多辛秘。 林年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某一天落在了那座滨海小城的一家孤儿院门口,档案里甚至没有注明究竟是谁将他遗弃在孤儿院的,或许真正的情报早如施耐德所说一般秘传上了更高层次的人手中。 “既然你这么在意他,或许实践出真知,将他置身于特定的环境中就会暴露出他真正的模样。”施耐德冷冷地说:“正好,你的学生现在不正跟着一年级的新生上课么?我可以让诺玛给他加上一门大一下半学年固定的战场实践课。” “你疯了?他才刚入学,才算半只脚踏入龙类世界的门槛!”曼施坦因惊怒道。 “无论你踏不踏进来,真实的世界总在那里,你以为你躲着不见,它就没了吗?”施耐德嘶哑地说:“你认为他有‘s’级的潜力,那好,让他证明自己!” “那么我只能去向校董会提出抗议,如果你有一个学生,你也会像我这样在意他的,冯·施耐德教授。”曼施坦因阴郁地将密封胶放进牛皮纸袋中置入柜架中。 “或许吧,但比起夜探档案室,我更倾向于亲手挖出他的所有秘密。”施耐德嘶哑地说:“最近执行部收到了一个异常反馈,说是在中国有座小城里有个Ip地址在互联网上不断的尝试寻找学院的地址,我们挖出了对方的信息,你猜猜我们现了什么?” “猎人网站的那群猎人?我听说那群人一直对学院有想法。”曼施坦因看向施耐德的背影皱眉:“但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这是你们执行部的事情。” “不,你应该感兴趣,那座中国小城正是你的学生长住数十年的滨海城市,而在寻找学院地址的人也正是与他同校的一个高二的男孩。”施耐德低笑道:“真是巧合,不是吗?同一座城市出现了两个优秀的人才,或许有朝一日我们在那里还能找到第三个?” 曼施坦因眉头皱的能拧出水来,他莫名的忽然想到了之前1ooo次快车上林年说过的一些话,但此刻心情烦闷的他却无法将那些话想起来并与施耐德说的联系到一起。 “以他在互联网上的搜寻进度来看,心理部的那群人推测再等半年那个男孩就会忍不住要亲自来寻找我们了,但说来有趣的是,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观察名单上过,就连你的学生都是被我们记录在案的。”施耐德拖着小车走向了远处的电梯:“至时我会亲自去面试他的,因为这太有意思了,不是吗?” 曼施坦因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那黑色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之后,随着电梯的上行里面传出的剧烈咳嗽声愈来愈小,直至消失不见。 第三十八章:龙族家族谱系学 “学术界认定古代亚欧大6匈人的领袖阿提拉(atti1a)最初所在的游牧部落是属于中国古代文献中记载的游牧民,古罗马是一个混合民族,原初的民族组成大体有三,分别是埃特鲁里亚人、萨宾人以及希腊人,所以公元418年,年仅12岁的阿提拉被作为人质送往罗马宫廷时可以想象他必然会成为欧洲民族中的一个异类,一个特殊的存在,就像是我们。” 弧形阶梯教室中,银白色头的老人左手揣着口袋,单手持教科书漫步在桌椅间分出的过道上,笔挺的黑色西装承托出他挺拔的身材,右眼上挂着一枚充满学术气息的单片眼镜,其下面庞之上岁月刻下的沟壑中好似种着一樽樽无名的墓碑。 阶梯教室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纸笔沙沙的声音,大概这就是卡塞尔学院所有教职人员都梦寐以求的上课环境,要知道在一个精英制度的天才学院里,总是不缺自命不凡,认定自己为救世主、世界之星的学生,想要为这些人定下“规矩”,强迫他们遵守“纪律”,这本就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 但如今阶梯教室中的这个白老人做到了,并且并非是以苛刻的惩戒或是款待的许诺维持了这种现状,任何一个人从任何时刻进入他的课堂都会现往日里心高气傲,志比天高的天才们都温顺的宛如绵羊,即使牧羊人手持的并非是教鞭和猎犬。 希尔伯特·让·昂热。 这是白老人的名字,《龙族家族谱系学》的任课老师,同时也是这所屠龙学院最饱受推崇与敬仰的现任校长。 “年轻时的阿提拉在宫廷之中的表现很优异,即使他的身份存在限制,但不管什么时代天才总不会被埋没,而他很快就进入了当时具有秘党性质的高层眼中,譬如教皇利奥一世、元老院席议员阿维努斯和禁卫军统领特里杰久斯,他们都是屠龙家族的后裔,手中不仅掌管着繁荣的西罗马,更是在炼金、龙文、言灵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昂热说:“对于一个显现出有优异血统的年轻人,秘党的第一决策自然是栽培,就算他是一个人质,但放在人类与龙族的战争上他依旧是一个人类但很可惜,教皇在当初做下的是错误的决定,让在阿提拉明悟自己身份之前他就早已摸清了当时人类混血种的所有底蕴,这也算得上是后来西罗马败亡在上帝之鞭蹄下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阿提拉在成年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只龙王?”阶梯教室中有人就着昂热校长方前讲述的教案提问。 “问的问题不错。”昂热校长两根指头微微压下教科书看了一眼提问的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头色泽压过阶梯教室温黄灯光的金色头:“但如果你没在上上节课睡过去的话,或许现在你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恺撒·加图索。” 最后一排里,恺撒·加图索举起的手慢慢弯放了下来后挠了挠头,教室里传来了学生们善意的笑声,昂热也是淡笑了一下回答了刚才的问题:“龙王刚从沉睡中苏醒会遗忘大量的记忆,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历史上屡见不鲜,我应该在大一的第一节课中就提到过龙族是一种不会死亡的” 话语未落,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昂热的讲解,所有人都看向了阶梯教室的大门,在上课期间门是被关上的,校长相比屠龙者的称号他更喜欢自诩为一个有抱负的教育家,在讲课上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打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很少有人会冒着惹恼校长的风险来敲上课时《龙族家族谱系学》的门,除非是有重大的急事例外。 被打断讲课后昂热脸上并没有出现情绪波动,他甚至没有转身回头而是扬了扬握着教科书的手:“前排的哪位同学愿意去帮迟到的同学开个门?” 迟到的同学? 阶梯教室里的大一学生们都愣住了,互相环绕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缺少什么面孔,在卡塞尔学院里上了大半年课了,凭借混血种异于常人的记忆里,上这门课的学生有多少人大家大概还是心里有数的,但在大门被打开前没有人找到“缺课”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听见了昂热的话,坐在靠门位置的一个非洲裔的机灵小伙子一个翻越就从课桌后来到了门前拧开了门把手,门一被从外面推开就听见了温和的歉声:“抱歉,今早起迟了,我的闹铃好像坏了没响。” 从教室外走进来的是一个阶梯教室里所有学生都陌生的面孔,没有人在平时的行课中见到过这个年轻的亚裔男孩,即使陌生但第一眼见到却是格外的印象深刻,简直就像是之前昂热所讲的历史片段一般,年轻的龙王阿提拉被送入了欧洲的贵族宫廷之中,不同面孔之下却表现出了人类共通的美,但饶是如此也止不了他成为了所有人中的异类,受尽瞩目。 “其实在上课的时候其实我就一直很好奇,在卡塞尔学院的第一节课你是否会以旷课的方式来结束,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代表了学生对大学生活的态度。”昂热校长转身微笑着看向门口的亚裔男孩,他的视线满怀审视,但却并非是苛问罪犯的那种严厉,而更是温养宝玉时品鉴的那种爱惜。 “抱歉昂热校长。”抱着教科书的林年轻微垂表示歉意。 “看起来你也不是什么功课都没做,起码你知道这门课程任课老师的名字。”昂热校长大度的微笑,阶梯教室里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去找个位置坐吧,林年。” 昂热的下一句话结束了这个突兀的插曲,却也同时为教室里掀起了一片不小的骚动,不少惊异的目光投向了讲台旁抱着教科书的男孩,在再三观察后不少人立刻将其与守夜人论坛上那些帖子中的照片联系在了一起,认出了这个迟到的家伙正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准‘s’级学员,有人听到过他会和大一新生一起行课的消息,但却没想到是今天这么快。 “谢谢校长。”林年神色平缓,迟到前他就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总的来说他对此其实也没抱多大的担心,毕竟新生入学时犯一些错误总会被原谅,相较之下你该担心的是任课老师对你的第一印象的好坏。 看起来希尔伯特·让·昂热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林年甚至以为走错教室了。 这哪里是干尸妈妈,这简直就是龙虾救生员拉利(Larry)。 他分明记得室友芬格尔给自己八卦过,现任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有足足一百三十多岁,但从面前这个穿西装的老头胳膊肱二头肌部位被撑得鼓鼓的形状来看,昂热校长真如芬格尔说的那样是一个脱下衣服臂上能走马的好汉,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靠每天注射类固醇和羊胎盘素吗? 林年在万众瞩目之下抱着书一路走到了阶梯教室后面,找了一排人最少的地方坐,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排只坐了一个金的男生,他第一眼就被那一头金色的头吸引到了,入眼的色泽就像被温黄的灯罩晕染出的一般柔和。 金男生侧着头看向林年的脸让他想起了仕兰中学美术课时那些棱角分明的雪白雕塑,美与硬朗的结合像是艺术家对理想美的抒情诗,在与林年对视过后男生微微挑了挑眉抬手拉开了身旁靠着的座位示意林年可以坐下。 阶梯教室里所有学生都用余光瞥着这一幕但都没说话,林年微微一怔但对扑面而来的善意并没有拒绝,点头低声道谢后就把课本放到桌上坐了下去。 “迎新会就在这里结束吧同学们,上午一节课的时间是五十分钟,我们大概还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继续讲课了。”昂热拍了拍教科书把所有人的吸引力拉了回来淡笑着问:“有哪位同学可以提醒我一下刚才我们说道哪儿了吗?” “龙王是杀不死的存在。”林年说,于是大家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了,他比较着金同桌的教科书翻到指定页数后抬头见到这一幕解释:“在教室外我站了一会儿,记了一下校长被我打断的话题,这是我理应该做的。” “很好的教养。”昂热毫不吝啬称赞之词:“对的,我们说到了龙王的新生。” “不是死亡么?”有人问。 “理念上来说龙王是‘杀不死’的东西,越是高贵的存在就越难被杀死,他们在预感到自己即将迎来死亡的时候会提前制作骨殖瓶,将自己的遗骸藏入其中,等待漫长岁月之后再度破棺而出迎来新生,并且势必会更加强大。”昂热握着教科书一路走下过道:“阿提拉在12岁时作为人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龙王的身份,他在宫廷中饱受歧视的同时学习人类的文化,他甚至一度想过逃跑但却都失败了,每一次抓回都是公开的羞辱与惩戒,直到他找回了曾经的记忆,那属于暴君的铁腕与怒火,西罗马为他们的无知和轻慢付出了代价。” “城池、财宝和公主?很有恶龙的风格。”林年身旁的金男生开口小声说。 “你是指历史上阿提拉带兵打回西罗马后多次提婚的西罗马公主霍诺利亚吗?”林年也小声的回问。 “看来你历史学的不错。”金男生微笑着用笔敲打白净的教科书:“很难想象现实里的龙王也会像骑士小说里的恶龙一样贪恋公主和财宝,你觉得现代的龙王苏醒后第一件事是会去抢公主吗?”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可没有什么公主给他抢,就我所知当代最出名的两位公主分别是日本秋筱宫文仁亲王的长女和******的孙女碧翠丝公主。”林年拿着铅笔埋头教科书上的一些讲义进行勾画注释:“那两人的年龄都跟我们差不多,算得上是桃李年华,可我并不清楚龙王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如果是颜值的话那他苏醒后第一个地方应该是往迪士尼乐园里钻。” “见解很独特,我也去过迪士尼乐园,不过是偷偷去的,没待多久,但我看见了里面有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金男生立马接茬表示自己知道‘迪士尼乐园’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会向校董会提议,以后每年多斥资在全球的迪士尼乐园安排执行局专员巡逻的,以免有龙王苏醒后第一时间去拐走里面的公主。”讲台上,昂热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最后排两个男生对于迪士尼乐园的激情讨论:“虽然我并不禁止学生之间的学术讨论,但在屠龙课上谈迪士尼公主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魔幻现实主义了?你们说是吗?林年,恺撒?” 最后排的林年顿了一下,扭头注视着身旁的金男生脸上满不在乎的笑容,忽然在对方身份上的一些困惑迎刃而解了。 第三十九章:留堂 下课铃如期敲响,学生们礼貌的向坐在讲台上的昂热问别后纷纷离开了阶梯教室,校长也淡笑着一一挥手道别,当所有学生离开后阶梯教室陷入了安静,但依旧留着两个学生端坐在教室中一言不。 林年和恺撒被留堂了。 这引得两人很是无奈,一个大一学生,一个才入学的新生被校长留堂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恺撒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学生会主席竞选的舆论风评,但再无奈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号称最强混血种的校长坐在讲台上守住了唯一离开的门,那么今天谁也别想悄悄落跑。 “看来你们已经基本认识互相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头。”昂热看着后排上并坐的两人点了点头:“先声明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留你们下来不是为了迟到和上课聊迪士尼公主的事情但我想为了考验一下近年来我的教学质量是否有所下滑,就打算抽你们几个课上的问题进行回答还请认真对待,因为我会考虑把你们的这次问答记入期末总成绩里。” 林年眨了眨眼对此没太大表示,一旁的恺撒则是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但好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别紧张,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校长笑着说。 “你的敌人永远比你更了解你自己,这一点我这节课中提到过,阿提拉覆灭西罗马的过程很艰难,这大部分得力于罗马城多年来的改建,教皇利奥一世将城市街道的走向改建为龙文的形式,将龙文以图画的方式落印在罗马大地上,言灵之力深刻在城市之间成为了抵抗阿提拉最大的助力。”昂热双手十根手指贴在一起低着头:“但最终罗马城还是破了,阿提拉用了某种方法将这个长达数百年的布置给毁掉了,他用了什么方法?具体手法又是什么,这个问题由恺撒你来回答。” “阿提拉收起了罗马城中的暗子,炸毁了位于城中心最大的公共澡堂,热水沿着街道流向四面八方,宛如大水淹没了世界树的根蔓,守护整座城市的言灵之力的“序”被打破了,水元素大规模侵蚀火元素,导致了整个城市的守护结构崩盘。”恺撒站起回答。 “回答的不错,但你漏说了具体手法,所以这道题只能算你回答对了一半。”昂热说:“手法的部分林年你来回答,我课上应该讲了。” “言灵·君焰,校长你的课上的原话是:就像一颗凝固汽油弹在澡堂中爆炸了,火光照亮了半个罗马城的天空,即使是黑夜也能看见罗马人民在龙王之力下惊恐无助的面容。”林年起身回答。 “有意思的是现代人评论罗马人死于澡堂似乎并非无稽之谈。”一旁的恺撒听后耸了耸肩。 昂热垂望着阶梯教室天然大理石的地面说:“看起来你们的确有在好好听课,是的,炸毁罗马大澡堂的的确是君焰,所以史籍上秘党们考古到这一段时都认为阿提拉是尊贵的初代种之一那位端坐青铜王座上纵火于世的君主。” “四大君王,诺顿。”恺撒说。 “但这个猜想后来被推翻了,因为时间对不上,在罗马大澡堂被炸毁的同时城外的匈人大军开始进攻,领头的就是阿提拉,所以释放君焰的不过是阿提拉手下的一只死侍,并不能构成阿提拉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推论。”昂热微微颔:“如果是诺顿的话,或许阿提拉就不会死的那么简单了,起码会盛放一场配得上他身份的烟花为之殉葬。” “阿提拉死于中毒,史书上记载他在一次饮酒后暴亡,睡梦中鼻腔血管破裂,鲜血涌入喉咙,窒息而亡,但其实真实的死因是炼金毒物配合带有龙族血脉的蜥蜴骨粉进行调和的混合毒药,下毒的人是他的妻子西罗马的公主霍诺利亚,在中毒之后被代号‘翠之混’的女刺客伊笛可杀死。”林年提前回答了昂热还未提出的问题。 “知己知彼,阿提拉在西罗马宫廷中渡过了数年的时光摸清楚了整个城市的防御布局,并且在战时只消耗了一个死侍轻描淡写的瓦解了教皇精心布置多年的计划。而相反,霍诺利亚牺牲自己嫁给了阿提拉,在充分了解龙王的身体构造之后精准配置了炼金毒药送他进了骨殖瓶的轮回。”昂热摊了摊手面色平淡:“龙族与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相互学习,相互了解,最后拿起屠刀刺向对方最软弱的地方,历史上太多的故事告诉了我们这些道理,而龙族家族谱系学正是揭露这些历史的课程。” “令人印象深刻。”恺撒颔。 “龙族最软弱的地方是情感吗?”林年忽然抬问。 “看起来你有什么问题想问,虽然已经下课了,但我们依旧在教室里,所以尽管问。”昂热扬说。 “阿提拉知道霍诺利亚憎恨自己为何还要跨越山海打到西罗马的城前把她娶回家?” “关于这个问题,很遗憾的是我不知道。”昂热说:“有人说阿提拉的目的其实根本不是霍诺利亚,而是这个女人牵扯到了其他更重要的辛秘,因为历史证明霍诺利亚是一个完全的人类,很遗憾她没有遗传任何的混血种的血脉,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但她却成功的毒杀了阿提拉屠掉了这位残暴的匈奴王。” “所以龙族也有人类的情感?”林年追问。 “龙类向来不曾与人类沟通,他们的苏醒必然带来残暴的复仇,我们至今没有找到机会验证这个课题,所以这也是一个久经争论的经典话题,很抱歉现在的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或许以后你会有机会找到一只真正的龙王亲口问问他。”昂热面露微笑,他从讲台上下来拍了拍手:“恭喜你们,这次问答你们通过了,接下来该说说留你们下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恺撒和林年身形微微一顿意识到要开始说正事了,昂热轮番看着他们两人的脸,视线最后停在了恺撒身上:“那我就先说说恺撒你的事,我昨天收到了来自你叔叔弗罗斯特的问候,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在听见弗罗斯特这个人名时,恺撒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随后不过一秒就恢复了平静:“我猜大概是为了战争实践课的事情,他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不应该踏足混血种与龙族的战场。” “那你觉得你准备好了吗?我自诩是一个教育家,那必然就会听从学生与家长两边的态度并进行取舍和调和,你叔叔的态度我大概已经清楚了,毕竟他的问候贴并不是用的‘亲爱的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作为开头,而是用的‘狗娘养的昂热”,我大概就已经很明白他的意思了。”昂热耸了耸肩:“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这边的态度,要知道大一下半期的那节战场实践课并非是观摩性质的课程,那节课的任课老师是冯·施耐德教授,他的准则就是毫不吝惜地将所有预备役丢入绞肉场,最终能活着爬出来的就是能名垂青史的屠龙者!所以在战场实践课上大概率是会死人的,历届这门课上出现大一新生死伤也很频繁,这导致我们在开课之前都会要求每个学生签署一份遗体遣返书。” “如果校长是想吓退我暗合我叔叔的心意的话,大概我会让校长失望了,我的回答是我会去参加战场实践课,弗罗斯特的意思并不能代表整个加图索家族,现任的族长还没有翘辫子呢,我的去从还轮不到他来决定况且,就算是那匹老种马活着滚回家族里也不能左右我的意思。”恺撒冷冷地说。 “年轻人有些傲气和火气是好事,但还是得折中控制一下。”昂热说:“你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这件事我会上报给校董会的,毕竟加图索家族在校董会中也有个比较有分量的位置,到时候结果出来了会由诺玛通知你。” “如果校长考虑回信的话,希望能考虑在附言上加上这么一句话,就说这是恺撒·加图索执意想要借校长的笔回敬加图索家族。”恺撒说:“如果家族手再伸得那么长,那或许我会重新考虑一下改姓古尔薇格的事情。” “我会考虑在附言上加上这么一段的,想来弗罗斯特下一次校董会时会感激的把烟灰缸丢在我的脸上。”昂热微笑着点头:“你可以离开了,接下来就是林年你的事情了。” “在离开前如果校长不介意的话我想顺口提一句,今天晚上学生会会在安铂馆开party,如果有意向的话林年,你可以带你的姐姐一起来参加,学生会欢迎你们。”恺撒说罢拍了拍林年的肩膀对他露出了一个飒然的笑容后转身走下了过道,在经过昂热时点头示意,走出了阶梯教室并且顺带带上了门。 如今阶梯教室只剩下昂热与林年两个人了,林年望着依靠在讲台前双手揣兜里的昂热不知该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着等待对方先开口。 半晌过后昂热开口了。 “其实相比起学生会,我更希望你加入狮心会。” 见到林年怔了一下,昂热笑着摇了摇头说:“狮心会已经很久没出过真正能统领狮群的人才了。” “校长曾经也是狮心会的成员吗?”林年问。 “最原初的成员。”昂热点头:“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指学生会逊色于狮心会,我只是觉得在狮心会中你可以得到更好的展。” “党政上的展?” “不,另一方面的。”昂热笑着摇头:“一切都取决于你,学生会和狮心会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屠龙而诞生的秘党性结社,我们都肩负着屠龙的使命。” “今天是我在卡塞尔学院上的第一节课,我也十分庆幸这节课是校长您的龙族谱系学,让我能更深刻的了解到龙族的存在” “但凡在好话之后都有个‘但是’,不是吗?”校长笑了笑。 “但是”林年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恕我直言,我还是难以对学院宣扬的‘屠龙使命’有太多的认同感。” “所以这就是战争实践课留存至今的原因,纸上空谈总是让人与真正的现实隔着一层晕不开的墨水,只有用刀尖戳破纸张才能真正闻到所谓“使命”的血腥味。”校长说:“其实这个话题也关乎到我留你下来的其中一件事,今天早上我收到了来自诺玛的一封申请书,提交人你可能并不熟悉,是执行部的部长冯·施耐德教授,他向我建议把你一起加入大一下半期的战争实践课中。” 第四十章:特洛伊 “冯·施耐德教授?”林年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之前好像听过我的室友芬格尔提到过执行部的存在。” “看来你对执行部的印象不太好。”校长说。 “我一项不是太喜欢纷争。”林年轻声说。 “但你也会为了女生在开学的时候跟人打架,并且还被记过。”昂热看着忽然抬头的林年笑着摇头:“不必惊讶,这些情报我们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挖出来的。” “毕竟这是在仕兰高中的学校论坛上就能找到视频的事情。”林年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你的那一记上勾拳很凌厉,所以对于你的近身格斗课程我建议的是八极拳,你应该很适合大开大合、雷厉风行的路子。”昂热捡了讲台上的一根粉笔拇指一弹,半截断笔直飞林年的面门。 林年抬手抓住飞到眼前的粉笔放在面前张开了手,半截粉笔已经全部碎裂成了粉末从指间流逝而下,昂热看着这一幕说:“你的体测报告我看过了,很不错的身体素质,但你还是要学会如何控制自己,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自控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一点,加入狮心会或许有助于你学习如何更好的控制你自己。”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毕业后会加入执行部吗?”林年任由粉笔沫流落干净后拍了拍手扬起了一些白灰。 “以你的资质不加入执行部太过于可惜了一些。”校长的回答十分委婉,但也算是正面回答了林年的问题。 “我明白了,战争实践课我并没有什么意见,用我们中国的话来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不要得罪可能是你顶头上司的人。”林年说:“现在的情况倒是让我想起了来学院之前,曼蒂学姐跟我说过的一些话,之前我不能理解,现在倒是明白的多了。” “你很有主见、独立,我喜欢中国的教育方式。”昂热点头称赞:“欧洲国家大部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现在满脑子都想着的是不知所以的自由,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才是自由以及自由的代价是什么。” “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的话请瞒着我的姐姐,我不希望她知道的签署了遗体遣返书什么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战争实践课虽然被称为真实的战场,但一般大一年纪的学生都只会被分配到监视、哨岗以及后勤工作,这门课程的主要目的是观摩体验人类与龙族战争的氛围,而不是让你们亲手介入其中成为影响战局的关键,真正刀尖舔血的工作会由执行部的专员们来做。”昂热解释。 “这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我姐姐的。”林年颔。 “说完了战争实践课的事情,最后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昂热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大概今天下午你就得提前去一趟信息部着手更改你的执行部档案号了。” “为什么要更改档案号?”林年愣了一下。 “因为你的3e考试成绩出来了,诺玛给的评价是‘极佳’,今天早上已经在有关于你血统评级提阶的申请书上盖章了,现在文书应该已经送到了校董会们的手中。”昂热微笑着说:“恭喜你林年,你成为了近年来第一个‘s’级的学员!” 林年面色滞了一下,却并没有露出‘狂喜’亦或者‘兴奋’的表情,听到这个喜讯后他显得很平静,昂热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他拿捏了一根铅笔转身走到了讲台后拖下了一块黑板,在上面画下了一个木马:“听过木马战争吗?” “特洛伊战争?”林年看向黑板上那简笔画成的木马:“看过电影,布拉德·皮特版本的,很震撼但也离奇,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 “你是说针对于阿喀琉斯千军不破的描写吗?”昂热放下粉笔捻了捻指尖上的白灰:“特洛伊的电影杂糅了希腊神话,阿喀琉斯是海洋女神与人类英雄的儿子,所以他算是半个神裔,电影夸大了历史,但也降幅了神话,在神话中阿喀琉斯追着赫克托耳绕城跑了三圈最后赫克托耳力竭才应战毙亡,但在电影里他们上演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一人带着五十将士打下了特洛伊海滩,就算降幅了神话也太过离奇了。”林年说,他和校长聊的那部电影当初文学社组织过校内观影,他坐了全程。 “如果我告诉你历史上真的生了这种事情呢?”昂热站在讲台后看着林年:“特洛伊大战是真实存在的,有人在荷马史诗的现代插画上现了龙类的影子,混血种的考古学家们在特洛伊古城遗址中现了有炼金术的存在,所以他们笃信曾经希腊与特洛伊之间的战争中存在混血种作为主导的秘密战争。” “校长你想说阿喀琉斯、赫克托耳都是混血种?”林年愣住了。 “很合理不是吗?所以他才能在两军阵前独斗击败比他强壮高大的敌人,率领五十个将士亦或者说五十个混血种占领下了特洛伊沙滩,整个大海天空都能听见将士们呼唤他的名字。有人猜测过阿喀琉斯的言灵是无尘之地,所以他才能在战场上刀枪不入,而最后的脚踝中箭则是可以用无尘之地张开的过程中双足最后被覆盖来解释。”昂热笑着说道:“两军之战,必有勇夫,木马计可以说是人类智慧的胜利,但强占沙滩、攻城略地却只能由英雄单位来完成,不然人类将付出数百、千倍的牺牲。” 听到这里林年终于明白昂热想对自己说什么了,他在校长的注视下沉默了很久最终抬回答:“可我并不想名垂青史。” “少年人总是怀有英雄梦的,我相信你也不例外,而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确容许英雄的存在,而你也有这个资质。”校长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白灰后拍了拍林年的肩膀:“你能说在看电影的时候,见到黑帆的桨帆船脱离千军登6沙滩时,没有涌起过豪情万丈的情绪吗?” “我只看到了人像冬天的麦草一样,起来又倒下。”林年轻声说。 “但英雄永远常青。”校长说:“我希望卡塞尔学院里能出来几个能在历史上留名的英雄,可以避免让你所说的那般场面出现。” “校长想要我们出名到什么程度?”林年笑着摇头。 昂热挠了挠眉毛:“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说法至少也得是个限定池吧?” “屠龙五星限定吗?”林年哑然失笑,没想到一本正经科普正史的校长嘴里也能忽然蹦出来流行词汇。 “我不是太懂你们年轻人的文化,所以我认为我也过时了,当不了新时代的英雄,我们需要一个‘hero’,一个‘The one’。近年来出现的第一个‘s’级学员,很好,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昂热站在了林年身后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需要一些时间。”林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位老人的重愿,他甚至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他,此时又如何能心潮澎湃的立刻转身回应他的期愿呢? “那自然是最好的,每个人都需要时间来成长,纵然是你也不例外。”校长点头收起了双手揣在了兜里:“今天下午的言灵课我建议你请假,毕竟下午在信息部大概你会有一堆事情要忙,顺带我推荐你应邀恺撒·加图索的友谊,去参加一下学生会在安铂馆的派对。” “校长不是建议我加入狮心会吗?”林年侧身看向走向教室门的昂热有些意外。 “才获得确定的‘s’级学员傍晚现身于学生会,我大概猜到守夜人论坛的头版头条了,现在的学校比较死气沉沉,需要一些格外因素来激化,或许你可以改变现在的氛围,给我们带来一些新鲜空气。”昂热拉开了教室门侧头对林年笑了一下后迈步离开了。 阶梯教室中只留林年一人独站在讲台前,他偶然侧头看见黑板上留于昂热的粉笔涂鸦,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知何时那幅简笔画似的木马竟然被加上了一身甲胄与獠牙,双翼遮天蔽日瞳眸慑人,在木马之下一个戴着古希腊阿提头盔的小人手握刀剑直指高大自己数倍的木马,在一旁还留下了一串晦涩的板书: πλaγkτooνηδ'okoτιkakτεpoνλλobpoτ 第四十一章:借阅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巴洛克式的恢弘穹顶之下圆形的立柱边上,林年和林弦并肩漫步而过,沿着走廊向更深处走去。 “学生会的派对?他们准备庆祝什么?”林弦边走手里边翻着一本旧书,逐字逐句的研究着。 “不太清楚,据说是学生会帆船社击败狮心会夺冠什么的,学生会的恺撒邀请了你和我去参加,当时我没来得及拒绝,我想如果直接不去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林年手里帮林弦捧着一叠书,每本书都是精装的大本,厚度堪比民国37年合订版的辞海。 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内橡木制的书架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上面放满的书籍都是货真价实的贵重知识,无一像是咖啡厅中摆样子好看的空壳。 这段时间图书馆几乎就是林弦的家,要想找到她林年毫不犹豫就奔着图书馆来了,果不其然林弦正着手于研究混血种大脑与普通人类大脑的差别,需要查阅许多前人做过的研究资料,由于部分资料太过血腥并且涉及敏感因素,需要相当高级别的权限才可以申调,林弦的职工权限不足,而正好林年又撞上门来了,刚好就陪她走了这么一趟。 “我手上还有课题要研究可能陪不了你去了。”林弦似乎是在书里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片段皱着眉手指着页章反复阅读了一遭才松开了眉头。 “少忙活一下午就当休息一下,图书馆会开到凌晨两点,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林年说。 “对于融入新环境的社交圈你似乎显得很紧张?”林弦翻着书页随口问道。 “应该说是‘无所适从’。”林年很坦然的承认了:“这所学校并不是仕兰高中,我并不了解这里的学生习性,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那你就应该拒绝那个恺撒·加图索的邀请,这并不丢人,在不了解一群人的生活习性作风时贸然的融入圈子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听说学生会的风评不是太好,比起隔壁狮心会学生会更显得比较怠惰和糜烂?”林弦耸了耸肩:“我不知道用糜烂这个词好不好,毕竟近年互联网大兴的氛围搞坏了很多词,提到‘糜烂’人第一个联想到的会是‘私生活’。” “我说过了,那个情况下我根本来不及拒绝他,校长就在我面前站着呢。”林年叹气。 “你见过校长了?”林弦放下书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在论坛里扫到了一些有关校长的帖子,你问过校长他真的13o多岁了吗?这个年纪的老人本应该行将就木了,但我听说校长每天还会进行无氧运动的锻炼,这简直是人类生理上的奇迹,如果让哈佛、剑桥的那些医学生知道了大概会嚷嚷着让校长为了医学界献身让他们解剖一下。”林弦好奇地问:“老实说我解剖过尸体,我对你们混血种” “等等,打住,你知道我们现在在说的是解剖校长吧?”林年有些想扶额:“我越来越后悔进这所学校了,相比现在的你我更喜欢一些以前痴迷于打工的老姐。” “晚了,痴迷两个字你用的很不妥当,我那是为生活所迫,很抱歉的是我更喜欢我现在的环境一些,而且我好像跟你提到过把你从孤儿院里拎出来之前我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我可是为了你放弃了大好前途,你不应该感恩涕零吗?”林弦白了林年一眼。 “你其实不用太急的,学院应该不会要求你这么快拿出成果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林年沉默了一下轻声说。 林弦停下了脚步看了林年一眼:“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林年没有回答林弦的话,很多事情他心知肚明但却不愿意说出口,因为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在满是异类的学校中唯独林弦一个人是正常人,对于林弦这种自强的人来说这种压力是难以想象的。 有些时候林年甚至都会思考自己执意带林弦来到伊利诺伊州是否是个错误的抉择,就像林弦说的一样,为了当初小时候在孤儿院中的‘承诺’,林弦放弃了一切给了他一个简陋但却真实存在的‘家’,或许没有了自己林弦的生活才能真正的回到正轨一个比现在好太多的轨迹。 咔一下,林年脑袋一疼,现林弦手中拿着厚本的书籍轻轻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无奈的看着他:“别想太多了,能来到这种地方进修,是我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福分,这还真多亏了你个小龙人,我本来就对医学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如今见识到了这么多的新知识自然忍不住想要在这方面的领域上尝试做一些成就,这是每个人的通病。” “你小子吃了你姐姐这么多年的软饭,难道就想把黄脸婆丢在身后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这软饭我还得老老实实吃四年呢。”林弦又咔咔的砸了几下林年的脑袋,迈开步子把他甩在了身后。 “吃,都可以吃。”林年苦笑着跟了上去:“所以今晚的派对你是不打算去了吧?” “不去,你不是有个室友吗?带他去吧,学生会的派对我记得名额是有限的,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入场,借这个关系跟室友打好一下关系吧。” “我的室友老姐你应该见过的,就是机场那位芬格尔师兄。” “啊。”林弦脸上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他是你的室友啊?” “没事,芬格尔师兄人还是挺正常的,就是晚上经常在床上啃猪肘子弄的寝室里一大股味道。” “我该重新考虑我的答复了,我很难想象如果果这样的室友被你带去类似美国“兄弟会”性质的派对上,你未来的学校地位会有多糟糕。”林弦扶额。 聊天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扇黄花梨木的门前,在折扇门后的就是需要一定权限的**区域,门框上装有门禁系统,摄像头对准了来访人员另一头直连中央计算机诺玛,如果试图强闯不出十分钟校工部的人就会拎着非致命器械冲进图书馆拿人。 “要借阅什么书?”林年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学生证。 “具体来说是一份资料,它的分类应该是在‘龙族生理研究区’,编号是a911225o12。”林弦说。 “苏联解体的年月日?”对数字比较敏感的林年下意识问。 “资料来源于一个疯狂的德国科学家针对混血种大脑构造的实验记录详解,这份资料来源于二战之后的冷战时期秘党在苏联解体前夕缴获的部分资料,那时的苏联日薄西山,大部分的科研人员都丢失了对祖国的信心,疯狂出卖重要科研成果只为多赚一些美元买一些面包和伏特加。”林弦解释。 “这种资料不会忽然蹦出人脑子的黑白照片吗?但愿你今天午餐吃的不多。”林年瘪了瘪嘴。 “那时候已经有彩照了,而且分辨率还不低。”林弦笑了笑:“你低估医学生的承受能力了,我杀小白鼠的时候你还在为家里一只蟑螂尖叫呢。” “说好了别提这事儿!那时候我还小!”林年瞪眼在门禁系统上刷过了自己的学生卡,顿时里面传来了诺玛悦耳的声音:“尊敬的林年同学,您拥有‘s’级阅读权限,欢迎进入该区域进行借阅与研究,温馨提醒:请爱惜、保护该区域中一切书籍,每一张纸张都属于全人类的财产。” “s级?看来你做到了。”林弦有些意外:“今天我的晚餐应该可以多加一份草莓布丁了,我在守夜人论坛上赌了你可以升阶。” 林年也有些意外诺玛资料同步的居然这么快,上午的龙族谱系学课程时昂热校长通知他成功升阶,这才到中午过一些时候他就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实权‘s’级了。但听到林弦的话,注意力又转移了回来问:“那个盘口你也下注了?赌了多少?” “不多,五百美元。”林弦嘴角微微上扬。 “你真是舍得,以前买菜的时候你还对一颗白菜几毛钱斤斤计较。” “你小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林弦叹息:“好了别嘴贫了,算帮你老姐的忙,快去拿资料吧,我还有一篇论文要赶。” 第四十二章:学姐 当身着卡塞尔学院校服的林年站在莺莺燕燕的人群之中时,他整个人是有些小茫然的,在他身边露肩低胸装,裙摆艳丽的宛若三月海棠似的女孩们轻笑着踩过红地毯踏入安铂馆之内,男士们身着优雅的西装挽着女伴的手,含蓄而不失骄傲的踩着花瓣走过。 在过道两侧狗仔们手中相机的镁光灯的频率使人应接不暇,要不是林年十分确定他是按着指向安铂馆的路牌来的这里,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误入了格莱美的颁奖仪式亦或是大腕明星们的慈善晚会红地毯现场。 他站在红地毯的远处望着这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总觉得自己就这么冲过去会被门口胳膊搭毛巾、托盘里放请帖的侍应给拦下来,并且温馨提醒他闲杂人等与狗不得入内。 这种场面让林年有些怀疑人生,他再三的扭头确定没找错地方,同时身边衣着华丽得品的男女士们出礼貌而又不失有趣的笑声视线与脚步从他身边滑过,又让他属实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他人会在这里? 其实这事儿还得从下午说起。 上午的龙族谱系学课程后,在昂热校长的贴心建议下,最终林年还是选择旷课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旷课,号称仕兰全勤王的头衔还是没保到卡塞尔学院,但他很快便知道了校长的建议并非空穴来风,他这一下午的经历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的去上一节言灵学课来得简单的多。 下午林年为了更改档案号跑信息部差些跑断了腿,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巨大,反正他是不太清楚好好一个信息部为什么弄的跟特务接头一样,同样一栋楼里,这个办公室在地表,那个处理窗口忽然就跑到地下五层去了,窗口处理外之后又得再上一次六楼。 这搞得林年在信息部被踢皮球光是坐电梯都坐了好几个来回,就连电梯门口的校工部壮汉都忍不住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中文提醒他:介位同学,电梯不是用来玩的,如果你想玩的话可以去教学楼的电梯,现在下课了那里的电梯没人用。 并且一提到自己是来更改学生档案的,那些窗口后的信息部成员出奇反应一致的把手伸到了柜台下,并且面带微笑地询问:是想要删除个人档案中的一些历史吗?很抱歉,信息部不提供此项服务哦?如有意见请向学校领导层反馈申诉。 原本林年还不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在偶然瞥见自己的档案上的一条:‘目标人物8岁时误入女厕所,疑似故意所为,怀疑自小具有严重暴力、色情倾向’的时候,他也差点撸起袖子把信息部的窗口给爆破了,但很遗憾的是自从上次有学生抽出马格南左轮向信息部窗口射击的时候,之后所有的玻璃制产物都换成了防爆级别的了,要想靠腕力打破玻璃把里面的人拧出来除非你的言灵是肉体强化系不然还是有些难度的。 总之好说歹说,林年终于还是把一切都搞定了,当信息部的小哥喝着可乐两根食指甩过额头间给了他一个ok的眼神后,他才终于如释负重的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天色已晚,学校中沿围墙的白色吊灯也都一一点亮了,照着座椅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林年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刚刚好到七点,他也才惊觉搞这么一下午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肚子也很合时宜的饿得咕咕叫了。 虽说这个时间点食堂也还没关门,具体来说卡塞尔学院的食堂二十四小时无休,保证你晚上起床穿睡衣晃悠过去也能有厨师亲切的为你端上一杯热牛奶和柠檬汁浇鹅肝但这种时候一个人坐去那大的令人虚的食堂里吃饭是不是太过凄惨了些? 最终留给林年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他还记得今晚安铂馆有个party,提到party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披萨、香槟、自助餐等高热量的食物,没猪肘子吃热狗其实也能将就一下,恺撒·加图索留给他的印象还不赖,虽说林弦忙论文去不了,自己一个人倒也不至于怯场什么的。 在打定主意之后,林年越往安铂馆的方向走,但越走他就越感觉不对劲,因为他朝向的身边总是会不断的经过一些高档的轿车。 第一辆向他鸣笛示意他让开道的是一步阿斯顿马丁,车上的男生一身手工裁定的西服,焗油的头亮到能反射路灯吸引飞蛾,身边的女伴低胸装挤的让人头晕目眩,在看见路边的林年时还带上了一丝亲民的笑容。 见鬼的‘亲民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林年感觉自己跌份成了跪见娘娘出巡的小李子,但他马上就知道了这何止是娘娘出巡,简直就是十八王储携美共游灯会! 紧接着豪车一辆接一辆的鱼跃而出,按喇叭轮着番的督促他让道,车类包括但不限于宾利到西尔贝,再从兰博基尼到迈凯伦,林年甚至都没看到这附近哪儿有什么停车场。虽说他从来没有刻意的去记过这些豪车的牌子,但耐不住在仕兰时同学们成天鼓吹,耳濡目染之后总觉得认不出那些别具一格的标志就是身为雄性动物的耻辱,如今这些出现的豪车数量都足够开车展了,这么多车全部往一个地方钻,莫不然卡塞尔学院还有有关豪车赏鉴的学科?教科书就是学员们自费买的顶级好车? 好奇心使然,同时也因为路径出奇的重合,林年一路寻思琢磨着跟着豪车们的屁股走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也便是如今他所处的地方,安铂馆的正门。 红地毯在安铂馆的玻璃门前铺了十米,十米的路途上晚礼服香艳绝丽的女士们硬生生走出了T台秀的感觉,高跟鞋踩在花瓣上抹出的褶皱就像是手指在男士们心脏上捋出的痕迹一样有力,红地毯边的敬业狗仔们时不时因为某个女孩大胆的深V高肩拉链白礼服而出感叹的折服声。 林年再看了看自己,一身卡塞尔学院的标准校服,虽说在最初穿上的时候感觉很有贵族范儿,人上人的气质,但放在这大环境下一下子也没了味儿,只可惜他洗头比较勤快,不然像是舍友芬格尔那样几天不洗头油光可鉴的模样倒是还可以冒充一下油头跟在场的优雅男士们比比高低。 “我大概是走错道了。”林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身就准备离开。 他并不傻,就这种情况来看,怎么也得明白过来了,恺撒·加图索口中的“party”和他理解中的“party”有很大的出入。 在一部分人的眼中,party代表着香槟、烈酒、dJ、舞池以及五光十色的镭射灯。 但在另一部分人眼中,party就该像眼下这样,大家都穿着最体面的服饰,带着最引以为豪的女伴,在打在粉臂流光与西装顺和线条之间面目含笑,含蓄问暖。 这是不同阶层人们的理解问题,并不是蓄意的阴谋诡计,只是一次简单、单纯的小误会。 安铂馆门前的人们也已经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一直站着的踌躇的穿着校服的男孩,但没有人前去接引或者询问,大家都不愿意在彼此之间失了风度,只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寻事也不问事,仿佛一层界限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清浊不混。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身着校服的林年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就准备离去,他觉得比起安铂馆里的香槟和水果,或许食堂的猪肘子更能填饱肚子一下。 但在这个时候,香风裹挟着玫瑰花瓣落在了林年的手腕上。 随着深红色鱼尾晚礼服柔顺的丝绸边角落在了手中,他的耳边响起了女孩轻松又略带调笑的声音:“帮师姐牵着,别落地上了。” 林年有些惊讶的看向身边忽然出现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他没有认出她是谁来,但恍然间他眼前掠过了一丝错落的画面,在一片金色的大堂中,一个女孩同样站在他的身边微笑不语的看着她。 “曼蒂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年终于反应过来了低头侧向身边的女孩轻声询问。 不知何时出现的曼蒂站在了林年的身边揽住了他的手腕,以往金色的长烫成了舒卷的波浪披在香肩上,一身敢露敢美的鱼尾晚礼服衬得腰线跟水一样柔美,引得周遭的男士们纷纷侧目。 “一来就看见你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当望夫石,既然别人不带你玩,学姐带你玩呗!”曼蒂侧头略微摇晃的银色耳坠边是林年从未见过的精灵古怪的笑容。 说罢,她面带着微笑携着林年的手腕走上了安铂馆前万众瞩目的红地毯。 第四十三章:安铂馆 镁光灯下即使真实的一切都会变得不真实,闪光一直在林年的视网膜上制造黑色的噪点,他忍不住抬手遮了遮引起了狗仔们的哀叹,相比之下其余的男士女士们好似爹妈都给生了一副钛合金狗眼,任由闪光晃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林年只能顿感佩服并加快脚步匆匆走过。 “急什么?师弟我还以为你是不管什么场面都ho1d的住的款型。”曼蒂的步伐不快不慢,走的台步跟维密天使们有的一拼,林年深谙怀疑这个平时不着调的女孩就为了奔今天这十米红地毯专门私下练过。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与其说携美共游,不如说美胁同游,现在步伐快慢的主导权不在林年他也只能苦笑着配合曼蒂尽显风采。 “在中国见到你的时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年纪虽然小,但很有主见,大二我选修过富山雅史教员的心理学,通过浅项分析像你这种人多半在自强自立之下都喜欢逞强,就算难受的要死肩上挑再多东西脸上都显得若无其事。”曼蒂耸肩说道。 “我也是人,遇到不喜欢的事情通常我都会直说,因为在家里已经有一个够喜欢逞强的了,她算是在这方面上我的反面例子。” “有话直说是好事情,这学校里大多数人都喜欢逞强,所以遇到事情大家都绷着,装饰一层风度蒙在脸上当做见人处事的面具,我很不喜欢。”曼蒂说:“如果每个人都像师弟你一样有话直说那大概生活就能轻松很多了。” “曼蒂学姐怎么会在这里?”林年不是太喜欢眼下忽然严谨的谈话,生硬的转了下话题。 “比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更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呢。” “上午上课时遇见了恺撒·加图索,下课的时候他说今晚这儿有个party我就来了。” “哦,你这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学生会的派对。”曼蒂一下子就明悟了事情的关键点:“这应该是场意外,上午恺撒邀请你的时候场合一定不是很正式是吧?不然的话他应该会通过诺玛邮件给你提醒你准备一身正装,并且把派对的请帖邮寄到你的宿舍。” “的确,我忙了一下午还没回过宿舍。”林年点了点头:“身上没有请帖会不会很难办?” “如果是别人的话,大概会,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今天并不存在这个问题。”曼蒂笑了笑。 “为什么?” “因为你出名啦,师弟。”曼蒂从随手携带的化妆包拿出手机戳开屏幕丢给了林年。 林年扫了一眼看见守夜人论坛置顶帖标题的《惊爆,‘s级’学员诞生》几个字后就不想再看了,熄灭了手机屏幕递还给了曼蒂:“我应该没告诉过任何人。” “但你忽略教室门外听墙角的了,如果你大致扫一眼帖子内容大概就会现这篇帖子是某个新闻部的狗仔着笔润色的,新闻部的人最擅长听墙角八卦,你跟昂热校长在教室里的对话应该就是被人偷听了,不到中午这篇帖子就出来了,由你亲爱的芬格尔室友置顶标红被回复顶上了当日热门,就算你没来参加学生会的party,回宿舍大概也能撞上新闻部的party。” “他们也在开party?我很好奇新闻部的party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 “你能想象芬格尔身穿西装携带女伴走红地毯的样子吗?反正我想不出来,他们的party 大概就是全家桶、可乐还有变态辣的鸡翅啦,靠着围绕你开的盘口芬格尔可是大赚了一笔。”曼蒂耸了耸肩。 “那学姐你呢?”林年侧眼看向曼蒂。 “或许该改口叫师姐了,通过3e考试你就正式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学生了。” “那好,师姐。” “乖。”曼蒂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能被‘s’级学员心悦诚服的叫一声师姐,我这大学几年混的也不算失败了,至于盘口,学姐今天这身裙子好看吗?” “懂了。”林年侧眸看了一眼光华鉴人的金女孩微微颔。 两人此刻也走到了守在安铂馆正门的侍应面前,管家服的侍应是个新加入学生会的年轻大一新生,光看面相也帅的可以直奔一线去当电影明星,此时十分礼貌的侧头向两人询问:“请出示一下请帖,谢谢。” 曼蒂从化妆包里摸出了一张黑色烫金的请帖放在了托盘中,而林年却是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我的请帖放在寝室忘记带了。” “不仅如此您也没有按照请帖上的指示衣着正装。”侍应上下审视了一下林年缓声说。 四周身怀请帖的男女们都纷纷侧目于这个场景,从一开始大家就很好奇这位身穿校服与众不同的男孩是何来路,被金美妞带着走过红地毯全程坦然自若。 这种场面大家猜测无非就两个可能,一是这人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子,二则是隔壁狮心会派来砸场子的,想来学生会与狮心会不对头这也是自始至终的事情了,考虑到如今两家的会长都去大四实习了,眼下莫不然是继任者们即将上演的派系战争? “他没有带请帖,但他应该在邀请名单上。”这时,曼蒂上前了一步解释。 侍应顿了一下就着玻璃门后照出的光线细细看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在忽的眼眸一亮后微微欠身让开了道路微笑着说:“是的,您的男伴当然在邀请名单上,毕竟宾客请帖遗失的情况也在主办方考虑之中,所以我们早就将所有请帖的来客名单背下来了,您的男伴的名字是最后添上名单的,主办方特别提醒过我们他是这次宴会的贵宾,欢迎光临学生会,林年先生。” 可能是侍应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林年的名字念出口时被旁侧的人们听见了,不少狗仔仔细就着安铂馆的灯光打量这身穿校服的男孩的面容,终于在恍然大悟之后立刻抬起照相机猛拍,镁光灯一时热烈的像是烟花大会的天空。级学员林年大驾光临学生会,如此一幕可不是时常能见的,这是一次表态?还是一次试探?所有人都在揣测,甚至有些人无意识的开始鼓掌了,掌声此起彼伏,好像如今上演的是一幕足以载入史册中的大事一般。 “近年来第一个‘s’级的学员林年?你好,我是学生会舞蹈团的团长,很高兴今天能在安铂馆遇见你。”穿着如天鹅般的轻纱白礼服的高挑女孩走到了还在愣神的林年身边伸出了手。 “你好。”林年没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但还是伸手轻握了一下这个皮肤色泽淡如白雪的女孩的手。 “很期待一会儿有机会能与你共舞一曲。”天鹅般的俄裔女孩微微欠身留了一个美如薄暮的浅笑后步入了安铂馆中。 “帆船部副部长,我们的部长现在在里面交际,一会儿有机会的话希望能跟你聊一聊。”又是一个古铜色皮肤壮的跟林年之前体测时见过的海波突击队员似的大汉,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s’级的学员,听说你的老家是座滨海城市,想来赛帆船也一定是一个好手吧,我们帆船部十分欢迎你这种人才!” “不其实我没怎么玩过帆船,我暑假最大的兴趣是打工” “我是登山部部长,‘s’级学员,你老家一定有山吧” “不我家沿海。” “沿海好啊,我是潜水部的部长” “联谊会” “谢谢,谢谢,你们好,你们好。”林年在应接不暇的问候中与之一一握手答应,四周的人群议论纷纷、在指点、嘈杂之中他却有些怔,这种优待在他人生前十几年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最多类似的事情也就生在网吧里,一群cs重度爱好者为他的亲临让开电脑机位而已。 而现在,如此级别的宴会上记者把他当做明星,不时有人上前来跟他握手自报家门只为了留个印象,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来将他照的纤毫毕现,这一幕幕的光景着实引人从内心深处涌出不真切感来。 “从那一箱口红即时到账的时候我就知道恺撒·加图索对你势在必得了!”曼蒂重新挽住了林年的胳膊为他打消了一部分试图上前来交际的人群,面上挂笑着向前走去。 “我应该自豪、骄傲吗?”终于被从人群中拯救出来的林年侧头轻声问。 “作为‘s’级,你可以,但其实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曼蒂说:“你觉得这种优待让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很不切实际,但又真实生。” “那师姐只能告诉你既然生了就去适应它,如果不喜欢,那就干脆远离它,起码今晚你已经站在这里了,可选择权依旧在你手中。”曼蒂打开了折射着会馆内水晶吊灯曼妙光影的玻璃门,安铂馆内豪奢的装潢为每个人的脸上润出一丝艳丽的金粉色。 大提琴的乐队在二楼护栏后倾力演奏,舞池中漫步交际着的人们都看起来熠熠生辉,好似聚光灯下闪耀动人的琥珀宝钻。 第四十四章:宴会 “果然和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安铂馆内林年站在边上看着人声鼎沸的一幕幕苦笑着说。 与其说是派对不如说这是一场宴会,每个人都带着彬彬有礼的面具行走在会馆中,相遇时微微举起香槟杯执意,若是对眼那就靠拢寒暄几句聊些近况或是趣事,男士们风度与幽默并具,女士们矜持与优雅齐驱,在大提琴乐队的演奏下分合有度、井然有序。 “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宴会也好派对也好都是用来吃喝玩乐的,学生会的派对还算好了,看见那边了吗?”曼蒂陪在林年身旁指向会馆更里面一些的地方,在那里长条形的餐桌呈品字放着,上面清一水做好的波士顿龙虾,各种缤纷的小食簇拥在香槟塔旁,侍应托盘上呈放的马天尼和玛格丽特鸡尾酒不限量供应。 “喔,看来还是有些part的意思的。”林年见到这令人精神抖擞的一幕不由振奋了许多。 “龙虾头数对应人数,但没有规定食客限量,我想今晚不会有太多人会对那些龙虾起兴趣,但我猜师弟你一定除外,看你这样子你大概没吃饭就来了是吧?”曼蒂从路过的侍应手中端了一杯马天尼抿了一口,在杯口上留了一道淡薄的唇印。 “是因为没吃饭所以来了,你这种说法有点像是在说我饿死鬼投胎。”林年纠正了一下因果关系:“我还没有到那种为了一顿自助餐特地饿一天肚子的地步,我认识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屈指可数,以前高中里面算一个,现在大学里面也算一个。” “大学里面的我知道,芬格尔嘛,但你读的仕兰高中不是贵族学校吗?” “什么地方都能出一些奇葩,卡塞尔学院还是精英学院呢。”林年一句话就把曼蒂给堵死了。 “师弟来打个赌不,今晚你吃不到龙虾了,多半得饿着肚子回寝室捡芬格尔他们披萨盒子吃剩下的边角料填肚子。”曼蒂瘪了瘪嘴。 “你是在赌我在这种人人相敬如宾的大环境下会恪守风度吗?那你真的是压错宝了,我过去可是出了名的ky。”林年看了一眼最多二三十米开外的餐桌,这个距离他都不需要助跑,两三步就过去了。 “那你大可以试试。”曼蒂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 林年瞥了曼蒂一眼现她只是背着手靠着柱子望着水晶吊灯吹口哨,一副不急不慌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他不清楚曼蒂的自信从何而来,别说一只龙虾了,就算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少说也能吃五只起步。 于是林年转身准备踏出第一步,但他还没真正踏的出去他就硬生生的把腿收了回来,因为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白色的深V女式西装下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头亚麻色长柔顺披肩落下,灯光的晕染下勾勒出的是一副充斥着南亚风情的女人面孔,此时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林年。 “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林年顿了一下。 “大一插班生林年吗?久仰大名了,恺撒说今晚有可能有机会见到你我还以为他是在说笑,但看起来我们的主席候选人并不是喜欢放言诳语的人。”女人举了举酒杯:“认识一下,学生会帆船部部长,卡尔莎,马尔代夫人。” 林年现在手中并没有端着任何饮品,这时曼蒂从他身边路过顺手就把手里的玛格丽特塞给了他,并顺势抛出了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漫步消失在了舞池的人群之中。 “林年,新生。”林年只能无奈的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意思了一下。 “你女朋友吗?很漂亮,能在刚入学就找到这么优秀的女孩,这更加彰显出了你‘s’级的出色。”帆船部部长卡尔莎撩动了一下长侧身看着曼蒂消失的方向。 “不,她只是我的师姐。”林年摆手解释。 “是吗?”卡尔莎看了一眼林年手中的酒杯。 林年也低头去看,立马注意到了自己喝的杯口上还留有一个红唇的印记,他现这一点后一脸黑线尴尬的把唇印擦掉了:“误会,她有些脱线,平时都这么大大咧咧的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来你没怎么参加过这种宴会。”卡尔莎上下观察了一下穿着校服的林年笑着摇头:“正常有人搭讪你的话你可不能问别人有什么事,而是应该洽谈自如的闲聊一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在点到为止后微笑点头示意然后再分开。”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我甚至忘记带我的请帖了。”林年摇头说道:“不认识的人太多了,但大家好像全都认识我,这种感觉很怪。” “这很正常,注定闪闪光的人是没有必要记住所有砂砾的名字的。”卡尔莎颔:“我看得出来你还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切,眼下所有的事情对你来说都太快了不是吗?” “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感觉。” “我本来是想来邀请你加入帆船部的,因为我听说你家住在沿海,一定对大海和海浪很有亲切感,我原本准备的开场白是:‘你喜欢帆船吗?’,但现在聊了两句之后我觉得你大概会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不喜欢。”卡尔莎微笑着说:“因为看起来我好像误会了什么,今晚你来安铂馆参加学生会的宴会似乎并没有什么隐喻,你还没有到下定决心选择站队的时候。” “站队真的很重要吗?学生会还是狮心会,在这个学校中非要做出个取舍么?”林年扫了一眼安铂馆内流动的人群们问。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你来说这至关重要,可能你还没有理解‘s’级的含义。”卡尔莎伸手按了按林年的肩头:“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什么?”林年下意识问。 “重量。”卡尔莎收回手轻笑了一下举了举酒杯后转身离去:“或许以后你可以向恺撒·加图索学习一下,他就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在什么地方,但就现在,去享受宴会吧,‘s’级学员,就算学生会的party跟你想象中的有出入,但也总比狮心会的好多了。” 林年端着酒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卡尔莎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学院的人不管是教授还是学员都神神叨叨的不说人话,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搞得云里雾里的。 但起码就现在林年还没搞忘了他的初衷是什么,选择在狮心会和学生会之间站队?不,他是来安铂馆参加party,准备吃些东西填饱肚子的,而现在他的目标波士顿大龙虾离他还有整整二十多米呢。 明确目标之后,林年端着酒杯再度焕精神,一步迈出然后又缩了回来。 他无奈的抬头看向面前,又有人挡住去路了,这次拦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头焗油穿着一身廉价西装的男人,胸前挂着一台摄像机,正‘精神抖擞’的搓着手看着林年。 “有什么见教吗?”林年看着这家伙总觉得像是以前走在大街上遇到过的星探,举手投足之间一水儿的动机不纯,没想到学生会里居然也有这种货色。 “新闻部,莱斯特,想采访您几个问题,不知有没有空。”男人双手端着摄像机做了个拍照的动作试探的问。 “新闻部学生会也有新闻部吗?”林年思索着似乎记得学校里还有个新闻部来着。 “不,我们是散人群体,但我们部长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我才能有机会出现在这里。”男人解释。 “敢问你家部长哪位?”林年微眯了一下眼睛。 “芬格尔·冯,弗林斯。”男人回答。 “抱歉,没空。”林年脸一下就黑了,侧过男人的身就钻向了远处的餐桌。 第四十五章:行路难 如果说之前林年没理解曼蒂跟自己打的那个赌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他已然完全明悟了。 从曼蒂离开后已经过去半小时了,现在林年距离大龙虾餐桌的位置距离是十八米。 没错,十八米。 比起最开始的位置他这半小时最多就推进了寥寥几步的位置,距离心心念念的波士顿大龙虾依旧遥遥无望。 “对,我不习惯用轻板,轻板感觉太飘了,比起轻板,你知道吗,我们冲浪部里的爷们儿统一觉得真男人都该用重板!” 在林年面前,西装臂膀被肌肉撑得鼓鼓的学生会冲浪部部长正左手端着一杯鸡尾酒,右手摊平比作冲浪板在空气中驰骋着海浪,脸上带着风趣的神色:“但奇怪的是,部里的女孩子们却在第二天联名为轻板正名,女孩儿们觉得冲浪真正的艺术并非是驾驭海浪,而是与海浪共舞,很有意思的见解,但对此你知道我说了一句什么话让她们瞬间无言以对吗?” “呃”林年微张着嘴,眼神左右瞟却找不到任何替自己解围的机会。 还好冲浪部部长人如其貌是个粗犷的急性子,没等到林年猜就主动带着笑意讲出来了:“我跟她们说,你们用轻板根本无法站在板尖上冲浪!要知道那可是被誉为最具观赏性的海上舞蹈动作!” 说罢之后冲浪部部长自觉抛出了一个绝佳的好梗,大笑着锤了一下林年的胸口,林年也只能一齐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关于你说的冲浪我话题很喜欢,但是” “真的吗?你真的很喜欢冲浪吗?那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冲浪部?我会向学生会报备的,明天不,今天晚上你学生会的会员卡就可以下来!”冲浪部部长眼前一亮,大力的拍击着林年的肩膀,卷起西装袖子流露出的强有力的古铜色臂膀震的林年手中的玛格丽特都差些端不住要泼出来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需要考虑一下,毕竟你讲的很有意思。”林年连忙说道。 “没事,慢慢考虑,我相信有朝一日当你看见我们冲浪部在浪头上驰骋的时候就会按捺不住激动之心申请加入我们了,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冲浪的魅力!”冲浪部部长竖起根大拇指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好的。”林年揉着脑袋点头终于跃过了这位拉着自己说了十分钟冲浪艺术的汉子。 终于从冲浪的地狱中逃出来了,林年深吸了口气目光怅然,天可怜见,就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他居然被学生会不下五个部长给拦下来过了,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最开始跟他搭讪的帆船部部长卡尔莎,紧随其后马术部、音乐部、登山部三位部长宛若魔塔波ss一般接连出现,并在林年耳边不知疲累的介绍相关运动的美好以及学生会的福利。 比如马术部部长就着重强调了只要林年加入马术部学生会就会斥资为他配上一匹配得上他身份的好马!在马场上必然能成为好将配好马的典范,恰如赤兔配吕布!音乐部的部长又暗示部里面最近新进了一台全新的斯坦威,希望林年来试弹一下开个光 神他妈开光,林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活佛进了香火庙,谁都想来蹭一下看看能不能不蹭点金粉下来。 最离谱的是在林年讪笑着谢绝这几个部长的倾力邀请之后,最后居然连学生会后勤部长都找上门来了,面容一看就饱受苦逼生活摧残的后勤部长拉着林年讲了好一会儿在学生会里干后勤的艰辛和不容易,并且着重暗示如果林年有意加入学生会并且参与主席夺权的话,只要事成之后能为后勤部谋取一些福利,那么后勤部必然全员支持林年走马上任一杆子戳翻恺撒以及现任主席成为学生会新的王! 林年当时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崩腾而过,寻思着自己跟学生会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马上要插手加入政治内斗了?这恐怕不合适吧,兄弟? 林年真的很想直接无视部长们,直奔梦寐以求的波士顿大龙虾而去,但奈何今晚他这身校服在宴会中实在太扎眼了,部长们也实在太过热情了,每一个搭话的口气都像是林年失散多年的兄妹一样,林年觉得自己只要甩脸子不给面子,下一刻安铂馆就得熄灯闭门,酒杯一摔三百刀斧手从二楼一跃而下把他剁成肉泥。 不过既然已经撑到现在了,当然就没有理由退却了,滑雪、冲浪、马术都来过了,学生会还有什么种类的波ss一架摆出来吧!林年深吸了口气抬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向离波士顿龙虾的第十七米跨进。 然后他又被拦了下来。 “学生会,舞蹈部部长,叶卡捷琳娜,俄裔。”白金色头身着白天鹅似的晚礼服的女孩在林年面前微微欠身。 林年很想哭丧个脸,但这不符合他的人设,于是只能郁闷得开门见山了:“你好,我不会跳舞。” “不,你会,你在少年宫时学习剑道的同时跟过隔壁教室的歌舞老师几节课。”舞蹈部部长微笑着戳穿了林年的谎言。 “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林年吸了口气揉了揉脑门。 “当你足够闪耀时,你的每一项优点都会挂在夜空上,一会儿交际舞环节时,我能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吗?”舞蹈部部长含笑着撩动了一下白金色的长。 白金长的色泽亮人,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晕格外炫目,林年眼前微微恍惚了一瞬,忽的觉得脑子有点不清晰,他眼前出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画面重叠了起来,面前舞蹈部部长的脸也出现了一丝扭曲。 “你怎么了?”面前白金色头的女孩问:“是不想跟我一起跳舞吗?” “不,不,这是我的荣幸,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会踩到你的脚的话。”林年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了一丝惊慌,连忙回答。 “在舞蹈部,我主管舞步的教学,那么一会儿见,现在请恕我暂时失陪,不打扰你享受宴会了。” 下一刻,林年面前的画面恢复了正常,俄裔的舞蹈部部长在接受了答复之后十分喜悦颔跳着狐步离开了。 这时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的林年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不远处舞蹈部部长几个挪步之间回到了角落一群穿的像是天鹅群似的舞蹈部女孩中,女孩们看着部长大胜归来纷纷欢腾雀跃的簇拥而上,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林年这边出喜悦的笑声。 “怪了”林年揉了揉眉心驱散了一些不适感,重新提起精神朝向餐桌前进。 终于这一次出奇的没有人再来叨扰他了,他低着头一路向前走去直到看见白色的桌布才停了下来,忍不住抬惊异之间四望检查有没人鬼鬼祟祟的准备接近他。 宴会上人大多都聚集在舞池里社交,餐桌这边反而才是人最少的,离林年最近的一个人此刻还在两米外的餐桌前大快朵颐,想来也是一个胃口极好的老饕,他这才放下心来把注意力放在吃的上了。 餐桌上,饕香诱惑,可以看得出来学生会御用的厨师是顶级的,半米长的三文鱼码在冰上,鱼肉被冰刀列成一排,所需者自取,时令蔬果沙拉颜色鲜艳、松茸、龟足各种平时餐桌上难见的菜色在精雕细琢后送上,在考虑食客口味上后厨更是做到了面面俱到,光是不同的酱料就准备了二十多种,餐具不仅刀叉,银制的筷子也能在角落找到。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林年才会打心底感慨其实这次宴会自己没白来,他伸出手抓向龙虾螯就准备掰开,但这时又有一只手忽的抢先一步伸到了他的面前,目标赫然也是那份龙虾! 见了鬼了,怎么总在要干正事儿的时候出这种岔子。 林年心中郁闷之火涌起,下意识手上一快,以闪电之势抢先在对方的前面抓住了龙虾螯,一收手侧身赢下了这次撞车。 拿空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后缓缓收回,手的主人只能缓缓感慨一句:“好度!” “承让,但恕我直言龙虾还有很多,你可以挑另一只拿,我的这只不一定就比其他的香。”林年头也不抬语气礼貌地说。 “不,其实我已经吃饱了,这下只是问候一下而已。” 见鬼的,别人问候的方式都是装熟或者美人计,你这问候方式怎么就变成抢食了,林年心里直犯嘀咕。 ‘s’级学员你好,我是” “打住,打住,打住。”林年压根不想回头看说话的人长什么样了,他果断的掰开龙虾鳌蘸了点芥末酱塞在嘴里咬上了那么一口,刺鼻的芥末味冲到脑门后,才心甘情愿的扭过头:“现在你可以说了。” 站在林年面前的是一个扎着马尾年轻俊朗的亚裔男人,正背负着手微笑地看着林年:“看来我打扰到你用餐了,刚才多有失礼,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学生会剑道部部长,宫本一心。” 第四十六章:宫本一心 在卡塞尔学院里很少有人能得到宫本一心的称赞,在他的口中,学生会的主席是怠惰而又富有天赋却少加勤练的良木,狮心会的会长则是敦木后切细雕成才的佳具。 简单来说如今学院的两大社团现任扛把子,在他的口中一个小有天赋却疏于锻炼,另一个则是天赋不成但起码勉强勤能补拙了。 这种评价若是换其他人做出,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但说话的人是学生会剑道部部长宫本一心,他放言,并在今天安稳的站在了这里,足以见得他的赞誉或诋毁都是有资格被捧到一定高度作为评测指标的。 而这一切也与宫本一心的出身有关。 宫本一心是远洋日本分部赶赴本部的交换生,最初与本部结交于与现任学生会主席在日本合作破获了一起混血种聚众贩制炼金药品的特大案,伏诛了数百流落在日本地下街头的危险混血种,缴获吨位级的炼金产物,就现场惨烈状况来看不亚于自卫队在港口打下了一场小规模战争。 而那一次任务在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留档的序列等级是“aa”级,距离“s”级只有一线之隔,而那次任务几乎完全由学生会主席与宫本一心两人独立完成,没有依靠丝毫外勤以及日本分部的帮助,事后毫无损。 也正是那一次任务宫本一心进入了本部的视野,由于年纪尚小被本部认为值得以优渥的资源培养,与是择日拟上了赴往本部卡塞尔学院进修的形成,进而正式与有过战斗友谊的学生会建交,在留学本部后第一日便受到学生会主席的邀请加入了学生会。 但在日本分部土生土长的宫本一心的口中,卡塞尔学院是一个失败的养蛊之地。 《左传·昭公元年》中赵孟层问曰秦医:“何谓蛊”,秦医答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 蛊是沉迷加上迷惑混乱所生。 卡塞尔学院在宫本一心眼中便是这样的地方,圈而不斗,狠而不戾,养而不精,一切都处于一个混乱而低效的怪圈之中,与日本分部信封的强者为尊的理念大相庭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宫本一心逐渐明白了希尔伯特·让·昂热奉行精英制度的乐园的终极目的培养一只蛊王。 能终结迷惑引导众生者,然而除去蛊王之外剩下的都是失败的残渣。 所以宫本一心觐见了昂热校长,他想试试自己是否有入眼的资格。 但很可惜的是,昂热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跃然纸上了。 宫本一心看清了这一点,于是他成立了剑道部任何胆敢于之齐名的社团尽数被踢馆解散,他想看看在这纯粹的养蛊之地中,是否真正有‘终结迷惑引导众生’资质的大才。 这时候,举世众望的‘s’级学员出现了,就像照亮学院夜空的星辰,于是今晚宫本一心再度抱起了期望的心情前来了这次宴会,只为见见这饱受学院宠爱的人才究竟如何。 现在,冉冉升起的新星站在他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宫本一心觉得自己看清了,这可能就是校长要等的人。如果就是他,那么荣耀、责任、期望数不胜数的光环将会压在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身上,他真的承受得住即将面临的一切吗? 宫本一心不知道,但他决定自己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相差整整三岁不止的男孩,从他的头顶颅骨再到颈部,到双臂、到胸膛、到胯部、到双腿最后到双足,视线如油墨打印机一般将毫不掩饰的欣赏泼墨到了对方的身上。 若是林年是一张白纸,那么宫本一心已然在上面作下了一副海上旭日图,这在他的故乡日本是最高的敬意,昭和年间每一个日本男儿都会将旭日图挂在胸前或绑在额头,这代表着新锐之意,代表着年轻人光明的未来。 在宫本一心眼中,面前的男孩无异于就是那升起的未来。 “简直就像野人一样。”宫本一心在做完自我介绍后细细的看着男孩忍不住低声出感慨。 强悍、精装、野性,在受到危机时敏锐至极,野人者。野人缺少的从来不是体魄与天赋,比起现代人野人乎了一切体态优势,欠缺的只有“技法”,只需良功雕琢一二,便可成为真正的宗师大家。 “新生,林年你说什么?”林年回礼时听见了宫本一心的喃喃自语忍不住抬头。 “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宫本一心忽然一肃后退一大步九十度鞠躬,气势恢宏的就像重刀落下一般切起尖锐风啸:“之前是我失礼了,林年君。” “不,没事,如果只是龙虾的事情的话,你其实真不用这样。”林年后退半步感觉自己的额都被这忽然的鞠躬荡起的风给吹起了,可他还是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奇怪的日本人就忽然对自己行起大礼了。 “请原谅我,并且务必加入剑道部,林年君,这是我宫本一心从今天起的夙愿。”宫本一心没有抬起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伸出了右手。 “啊,我”林年下意识伸出手,但在一瞬间他愣住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猛的把手缩了回来,心惊道好你个日本鬼子,有这么奸诈狡猾的劲儿怎么不投胎去二战偷珍珠港,尽把阴谋诡计用我身上了。 差一点林年就着了这位宫本一心的道,在听见原谅的时候他手都差点握住了,后半句话吐出来才昭示了这位竖着剑道高马尾的男人的用心不良,不远处靠餐桌近一些的人视线都被宫本一心的声音吸引过来了,要是这种情况下自己抓住了他的手,那还了得? “没事,一只龙虾而已,这里这么多龙虾吃都吃不完不过加入剑道部的事情请容我考虑一下。”林年把双手后负浅鞠了一躬,圆润而不失礼节。 “但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宫本一心缓缓收起了手,直起身看向林年叹息:“像你这样的璞玉良才若是不被精雕细琢,由名师亲手打磨,简直是暴殄天物,在下实有不甘。” 林年心说我们这才认识多久?一来就夸我璞玉良才是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了?总不能抢个龙虾手比你快一点我就是稀世栋梁了吧? “刚才初次见面,你就赢了我一次,这是今日我来这里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宫本一心看向了一旁餐桌上少了一只鳌的龙虾。 “你非要把那个算作胜负的话”林年终于理解为什么在少年宫时,自己的教练一提到日本人就头疼了,并非是历史残留或者民族情怀问题,而是日本人都太较真了,像是用内壁刻着‘规矩’的磨具印出来的一样死板。 “我先出手了,若是在战场上,这算作偷袭,但我却还是失手了。”宫本一心说:“在剑道中,失手就代表面击,想必学过许多年剑道的林年君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你刚才说你是学生会的剑道部部长?”林年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一直讨论抢龙虾鳌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一些,不符合当下的规定情景。 “具体来说,学院里只有一个剑道部,所以林年君大可以去掉学生会的旗麾。”宫本一心面露微笑:“我想明确一点,我并非是为学生会招揽你的,而是以卡塞尔学院剑道部部长的身份向你伸出橄榄枝,像你这样的人才正是剑道部需要的。” “有什么区别吗?” “我觉得整个卡塞尔学院只有我能教导你剑道。”宫本一心说。 “我大可以去其他剑道部。”林年摇了摇头,他不大喜欢宫本一心这种绝对的态度。 “不,林年君,我之前说过了,卡塞尔学院只有一个剑道部。”宫本一心淡淡地说。 如果林年入学已久的话就会明白宫本一心并没有说谎,卡塞尔学院的确只有一个剑道部,并非是学院中不允许有重名的同好部,像是狮心会与学生会两个对立的社团中都有兴致相同的爱好部,剑道部没有类似分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宫本一心这位剑道部的部长不允许有第二个剑道部。 “在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中,剑道之上,我是最强。”宫本一心面色平静,似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年抬直视面前的男人,他熟悉这个套路,当初去少年宫打工的时候,每一个剑道培训班、柔术培训班的教练都会说自己是少年宫最强,如果询问着表示质疑的话,教练们就会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出去问问,但出去问谁?门口站着的都是教练的托儿,你无论问谁都会给你竖起个大拇指夸赞:武藏剑道培训班,棒! 很显然,宫本一心已然被林年当做王婆卖瓜抬高高度再故意委身一下准备收自己进入囊中的那种人了。 “而你,林年君,若是跟我研习剑道,你能成为继我之后的最强,你拥有这个资质!”宫本一心注视着林年认真地说道。 “最强?” 宫本一心也看出了林年的轻视,他摇头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想必林年君对剑道也是浸淫许久的大才,但恕我直言,在少年宫那种地方是学不到任何东西的,如果林年君能跟随我学习” “收回你的话。” 宫本一心话还没说完,林年就开口打断了他,语气十分平和但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收回那句话,不然我会替你收回。 第四十七章:锋锐之意 宫本一心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如果按照寻常街头斗殴,矛盾冲突的规定情境,那么此时对峙的两人不会有一方退缩,当一边向前挺立时就意味着胁迫,而另一方的回击应当也是蛮横的迈步,让火药与火星相触的距离更进一步。 在身体动的那一刹那,林年的脑海并没有任何意识,这个动作完全是身体自己完成的,像是砂砾或针尖飞向双眼时眼睛会主动闭上,本能的察觉到了威胁做出了规避的动作。 他避开了。 林年没有向前迈步,而是没来由的、猛的侧身了一步,动作之快几乎一瞬间完成,力度之大甚至撞到了一旁的餐桌,无数酱料盒子倾倒,五颜六色混杂在了桌布上像是艺术生手中的调色盘。 为什么要躲开? 在他面前宫本一心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你是不是”林年双手按住背后撞到的桌沿愣愣地看着一旁的宫本一心,他的视线聚集在对方的双手上,可就现在来看那双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十分自然的垂握在身侧。 “这种反应。”宫本一心深吸了口气满目惊叹:“我更加确定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如今林年更加觉得这个日本人脑子有毛病了,他从桌边离开后退了数步拉开距离,皱眉看着这个莫名激动的家伙,刚才自己离奇的反应也是毫无来由,为什么自己会失态的侧了个身撞在桌上,这连他自己在事后回想也不知缘由。 “我不得不说你已经开始让我很不舒服了。”林年皱眉道。 “我收回前言,在中国的少年宫内,你的确学到了很重要的东西,那间名为武藏剑道培训班的地方最起码为你启蒙了战斗的意识,让你知道了最基础的‘竞技’以及‘搏斗’,而并非是完整的一枚璞玉尚未雕琢。”宫本一心后撤半步再度严谨的九十度鞠躬:“是我失言了,实在抱歉!” 林年快被这个日本人弄的麻爪了,毫无来由的针锋相对,不知所以的退步致歉,他甚至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是来挑衅的还是来招揽的,若是要说挑衅决然不会像现在一般礼让道歉,但要说是招揽谁又会如此颐气指使的上来就告知唯他可为师其余人皆落下层,这种做法简直无礼的招人厌恶。 “我不会加入你们剑道部的,准确的来说从两年前,准确地来说是从高一开始我就没有再学过剑道了。”林年决定给这次不太舒服的交谈画上句号:“学习剑道并非我一开始的兴趣爱好,若非要说我为什么学习过剑道,我只能给你一个十分恶俗的回答,是因为钱。” “很好,很纯粹的追求!”宫本一心非但没有对林年提起“钱”字感到厌恶,反而是更加赞扬的鼓掌了。 “纯粹?” “宫本武藏一身斩人无数只为何?”宫本一心说:“为斩人而斩人,为名誉而斩人,为女色而斩人,只要斩人的目的够纯粹,握剑的目的够纯粹,本身的目的是何又有何意义?只要足够纯粹便够了,只有纯粹才能让人精进,你当初握剑的目的想来十分纯粹,才能凝练出现在的你,就算放下剑道如此之久都能保有如此敏锐的洞察。” “虽然每个人都不讨厌追捧,但我还是想直说,现在的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林年摇头:“并且我知道我对现在的话题并没有兴趣,我要离开了,今晚的宴会很棒,但如果能填饱肚子的话就更棒了。” “那我们就聊一些林年君你有兴趣的话题,比如恺撒·加图索如何?” 此言一出,林年正要转身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才落了地,宫本一心见到他这幅模样点了点头继续说:“看来你的确对恺撒·加图索很上心,不过从你今晚到了宴会现场也能看出这一点,我听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能告诉你对恺撒·加图索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第一印象?”林年扭头。 “听说恺撒·加图索是像太阳一样的天生领导人,但今天见到你之后我很难再想象还有哪一轮太阳能比你耀眼了。”宫本一心面露微笑。 “不,比起他我差远了。”林年说:“抛去‘s’级学员这个至今我都觉得有些莫须有的帽子,我并不觉得我比恺撒·加图索优秀到哪儿去。” “太过于自谦了。”宫本一心摇头:“剑道之人应当保有锐利之气。” “实话实说而已,出身、教养、品性,他算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数一数二的,我印象里唯一能拿出来与他做比较的熟知不过就一两个罢了。”林年淡淡地说:“而且,宫本一心先生是吧?” “叫我宫本便是。”宫本一心点头。 “好的宫本先生,作为学生会剑道部的部长,对于如日中天的恺撒·加图索,你居然只是“听说”而已?你没有见过你们即将继任的学生会主席吗?”林年皱眉问道。 “为什么我需要见他?”宫本一心淡笑着反问:“难道林年君不知道吗?在武士道中,敌人相间之时就是胜负分晓之瞬,竞争对手之间平日来还是不见的好。” 竞争对手? 林年立刻反应过来了:“你就是跟恺撒竞选学生会主席的另一个人选?” “不才,正是在下。”宫本一心垂:“总不能让主席之位落到大一稚子手中。” “宫本先生,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林年淡淡地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甚至连大一新生都算不上。” “所以我才会说啊,希望你能让我来亲手雕琢。”宫本一心颔:“剑道部需要一颗像你这样的璞玉,我需要你这样一颗璞玉,能亲手雕琢你,是我宫本一心的荣幸。” “我在学习剑道的时候也了解过日本武士道,似乎武道奉行的是有大毅力者、大能力者坚韧不破,但宫本先生给我印象却是似乎将一切后辈视为良木璞玉,不雕琢不成才。”林年目光如水一般静荡漾着宴会厅中的光晕:“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向来是有话就说,宫本一心先生,有些时候‘雕琢’跟‘敲打’无异,你是不是未免也太看不起年轻人了一些?” “既然年轻,未经风霜雪打,又何谈大毅力、大能力?”宫本一心脸上带笑目光平静:“学生会的其他部长们向你招揽的场面我看见了,但他们其实都做错了,‘s’级学员很棒,特别棒,可以说是世间罕有,但我却觉得并非是学生会需要你这个‘s’级学员,而是你需要我们我只是不想看见良才璞玉多走弯路罢了。” 林年深吸了口气转身说:“问一个问题,宫本先生,你是从日本直接被卡塞尔学院招收的学生吗?” “不全是,在日本存在着卡塞尔学院的分部,而我算是交换生。”宫本一心右手抚胸欠身:“再度介绍一下,宫本一心,24岁,来自于日本分部,如今就读本部卡塞尔学院三年级。” “那宫本先生,请问一下,日本分部的人都像你这样看不起人吗?”林年冷冷地问道。 他被激怒了。 宫本一心脸上泛起了笑容,但这一次他却没有九十度鞠躬致歉,因为他明白面前这个男孩就算再稚嫩,再年轻,也曾学过剑道,更是剑道中出类拔萃的良才,而良才自然有属于良才的锋锐之意。 真正暗藏锋刃的人,就算平日里再怎么用处事的圆滑和平凡的皮囊去掩盖,在真正针锋相对的局面之下那股锋锐还是会忍不住破皮而出,露出下面真实的淋漓鲜血。 宫本一心直起了身,微笑地看着面前冷目相对的林年。直至现在,他终于成功做到了一件卡塞尔学院里还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初窥属于‘s’级学员常年笼罩的保护色下真正的锋锐。 他马上就要见到了真正的‘s’级混血种了。 第四十八章:本我 面对怒由心生的林年,宫本一心目光微垂脸上带着冷清的笑意:“林年桑,你有想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和宫本先生好像并没有关系。” “不,从你入学起我就从各方各面上开始观察林年桑你了。”宫本一心说:“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一个举目众望的人总该有什么异人之处,或骄傲、或愤怒、或自谦、或冷漠。但在你的身上,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只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平凡的人。” “如果我入学以来的表现让你失望了,那我对此并不会感到抱歉或者失落,我不能让每一个人满意,我也没有想过让别人满意,我只需要过活好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林年冷淡地说。 “可普通人是不需要锋锐的。”宫本一心做了一个手指向下按压的动作:“但从刚才一见面起,我就在你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压抑不住的锐利感啊,就好像只需要现在这么轻轻一按,刃口就从皮肤下面戳出来了。” “是人都会有脾气,而我不是太喜欢你这种自视甚高的谈话方式。”林年直截了当的摊牌了:“就现在来看,我并不觉得这个学院有什么人能来“雕琢”我,或者“指引”我,就算有,也不会是宫本先生你。” “是年纪问题?你觉得我还是太过于年轻了吗?”宫本一心有些讶异林年的看法。 “不,如果是以年纪论人,那我就犯了跟你一样的错误了。” “那林年桑是如何看出我没有资格颐气指使的与你说话的资格呢?” “这种事情怎么又说的清楚呢,若宫本先生硬是要问,那我也只能回答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了。”林年平静地说。 宫本一心再度鼓掌起来了:“果然我没有看走眼,但我觉得我还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你。” “对不起,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林年转身就欲要离开餐桌:“我要失陪了,因为我们之间的这次谈话委实不算愉快。” “林年,别那么急着走。”宫本一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年没来由的再度猛地一侧身横移开了接近半米的距离,他扭头惊怒地看向背后,但却愕然现宫本一心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放松的放在身侧边,眼神松散地盯着自己。 林年这是今天第二次做出这种没来由的举动了,这种感觉真不好受,虽然什么都没有生但身体却像是条件反射般进行了移动,有一种自己成为了提线木偶一般无法自控的糟糕感。 而这两次无意义的举动毫无疑问都是在遇见这位宫本一心后生的,林年只能想到一切都与面前这个男人有关,出于好奇,出于惊怒,他按捺住了想要一走了之的冲动站定了下来问:“你对我干了什么?” “我对你干了什么?”宫本一心侧了侧头:“你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你又怎能断定不是你自己对自己做了什么吗?” 云里雾里的话,莫名其妙的对谈。 林年已经快要厌倦这种谈话了,同时他也想到了这里是异常群集的卡塞尔学院,此处站着的更是学生会的安铂馆,一群异常中的精英,在他们身上现古怪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言灵?” “当然不是,在守夜人的‘戒律’下没有人能张开言灵,我也不例外。”宫本一心淡笑着说:“或许你再跟我聊几句,弄清楚一个我们两人都最关心的问题,你的答案就迎刃而解了。” “我很好奇,一个人是如何能做到生活在规定情境中长达数十年,并成功将自己融入这情景中洽如浑然天成的。”宫本一心细细的看着林年的脸:“我读过你的档案,过去十六年的生活里你很平凡,极度的平凡,在孤儿院中度过童年,又在外的出租房内漫过青春,每日最大的烦恼是学校的成绩与出租屋的水电费和房租,你的生活好像只有柴米油盐以及每个月一交的水电费。” “最初看见这份履历我以为是学校搞错了什么,要么就是对于你‘s’级的评级出现了技术性上的错误,因为一个混血种是不该这么平凡的。”宫本一心淡淡地说:“你有爪子,你有牙齿,但你选择了在长达十六年间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甚至主动融入了这种生活,竭力的去保持他,维护他,生怕你的血统摧毁了这一切,着在我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请问你对我的生活有什么意见吗?”如果说最开始宫本一心的傲气引起了林年的不适,那么现在这席话算得上是已经在惹毛林年的边缘了。 对一个人过往生活经历的否定,无异于是对这个人的人声全盘拒绝,这是一种挑衅,就算林年现在扑上去一拳把这个日本男人砸进餐堆里也不会有人说他错了。 “当然我并不是指‘归隐山田’这种生活方式是错误的,因为我在日本的时候见到过这种人,并且不少,但是这些人都具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便是饱受血统带来的苦难,他们有的是黑道上的领袖,有的是生活在地下世界的鬼,他们在经历过尸山血海、修罗地狱后看透了自身血统带来的好处、坏处、美好的、残酷的一切东西,至时他们才会选择像你一样的生活。”宫本一心平静地看着林年的双眼,似乎想要看穿那双眸子最深处藏着的东西:“但林年,你过往十六年的经历不该遇见过这些事情吧?你究竟曾经见到过多么残酷的地狱,才会选择长达数十年收拢爪牙当一个普通人?” 地狱? 林年脑海中那座冰原之中黑色的孤独堡垒一闪而逝,一股寂寥与寒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瞬间又被他强压了下去,他冷冷地看着宫本一心说:“对不起,我没有见过什么地狱,也没见过什么尸山血海,我对我过去十六年的生活很满意,我可以说我就是这么一个普通、毫无特色的人。”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一般,你过往十六年的生活毫无波澜,那你不普通并不由你现在说了算,毕竟你还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宫本一心缓缓地说:“要看出一个人是领袖还是懦夫,是革命家还是背叛者,光是“自认为”是不够的,判断一个人是如何的人,需要经历“事情”,大量的‘事情’,好的事情,坏的事情,在站在抉择的门槛前,你做下自己的判断,那时你才能知道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年尽管厌烦了现在的谈话,但此刻他却认真地将宫本一心的言论细细听完,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理性的人,就算是与人生了口角,也会思考这是一次‘辩论’还是‘吵架’,如果是后者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浪费时间转身就走,如果是前者,他就会不带任何多余情绪的完成这一次辩论。 他不得不承认宫本一心的话没有错,一个人想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有遇见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作出反应和抉择才能看出。 而林年过去的十六年太过于平凡了,他持有“力量”但却畏缩了起来成为一个普通人,他也时常躺在那出租屋的床内,一个人兴奋地想过自己可以用这份“力量”做些什么,他可以成为一个田径运动员,可以参加奥林匹克,甚至可以去当一个行侠仗义的蝙蝠侠! 只是,每每想到最兴奋的时候他就会害怕。 那是一种没有来由的恐惧,就像从心底深潭最底下静静的窥伺着林年,每当林年涌起这种想法时,它就会像毒蛇一样钻出来用冰冷的温度和莫大的恐惧压迫林年,让他想起各种糟糕的时期从而放弃这个想法。 这一切简直就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植入了一个念头。 暴露自己,你将会万劫不复。 第四十九章:我姐说过 这个念头为林年制造了一个长达十六年的规定情境,在这个情景之中,他需要烦恼学校的成绩,他需要困扰月末的房租,他需要思考如何躲避童工法为家中带来一笔额外的收入,他需要成为一个正常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然而现在,卡塞尔学院的通知书打破了这一份规定情境,将他从那个念头中解放了出来。 从普通人的规定情境之中跳脱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从皮膜之下钻出来的人又是谁? 安铂馆之中,宫本一心低垂目光望着林年,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这个男人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加了剖开那层皮膜的度。 他不在意皮膜下的东西是什么,出的怒吼有多么瘆人恐怖,他只想看见,皮膜下东西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间的美丽,以及细细想象自己对之拔刀时的兴奋。 从一开始他惊喜的对林年说过: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句话并没有说谎。 林年并不理解日本分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他知道的话,那在宫本一心第一次自我介绍时,他就该转身离去。 宫本一心想找的人从来都不是一块璞玉,一个有资格加入剑道部的人,在学生会主席,狮心会会长外离实习的无聊期间内,他想找的只是一个能成为他敌人的对手。 所以,在与林年第一次交谈确定了面前的年轻人的确够格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激怒这个看起来平和礼让的年轻人罢了。 现在他快要成功了。 “要不,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宫本一心忽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将沉闷的气氛豁然戳破了,他转身走到餐桌前拿起了一把餐刀,右手拇指按住餐刀的中部一用力,餐刀应声而断。 林年被这声响打断了深思看了过去,餐桌旁宫本一心找来了几个形状颜色相同的纸杯解释道:“这是我们日本分部很流行的一个游戏,你应该见过电视上有魔术师表演空手拍钉子的魔术吧?” 林年没有应答他,宫本一心一边挑选着外表没有褶皱污渍的纸杯一边说:“那个魔术通常也被称为俄罗斯轮盘赌,但相比真正塞子弹的左轮赌盘,魔术师版本的俄罗斯轮盘失败的代价又轻了许多。” “十个纸袋子,一根长钉子竖立着放在纸袋子里,在把纸袋子随即打乱由魔术师一个个用手拍下去,直到拍到最后一个。”宫本一心抛了抛手中的半截刀刃:“这个时候魔术师会揭开最后一个纸袋子,里面刚好是有钉子的那个。” 林年沉默不语的看着宫本一心把刀刃放在桌上走到了自己面前微笑着说:“林年桑,这可以是你在卡塞尔学院遇见的第一件‘事情’,你说你自己都无法认清自己,那在下便创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以及旁人都可以清楚认知到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勇者,还是懦夫,是清醒者,还是执着者。” “在我们日本分部,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个游戏,执行局里的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在争执不休的情况下就会把这个游戏抬出来。”宫本一心看着自己的手心:“从第一个开始拍起,谁先忍不住退出谁就是输家,输家无条件听错赢家的指示,为此很多执拗的年轻人手上都会留下一个伤疤,为此执行局的局长甚至出面严令静止了这种等于在内耗的残酷游戏。” 林年看着宫本一心的右手手掌,在那里有着一个深色的伤疤痕迹,很显然这个男人也是他口中“执拗年轻人”的其中一个。 “我现在很好奇日本分部的校风究竟有多糟糕?那里全都是你这样的人吗?”林年算是看清了,面前的这个彬彬有礼的日本男人根本就是个疯子,自己最初回应了他的搭话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所有分部都像是卡塞尔学院一般是校园的形式存在的,看来林年桑你还对“秘党”了解颇疏,我也挺期待有朝一日林年桑能到日本分部出一次任务,像你这样的人在那种环境下会生什么样的变化,我很好奇。”宫本一心抚过桌上光滑尖锐的刀刃,银制餐具折射出的光斑掠过了它的双眸。 林年看着宫本一心嘴角的无时无刻都挂着的笑容,他迟迟明白了这次对话的意义,以及对方接触自己的目的。 真是莫名其妙,打今晚之前林年甚至不认识这个家伙,难道‘s’级的头衔如此招恨吗? “你说在你们日本分部这是解决争论最好的游戏,但似乎现在我并没有跟你玩这种无聊游戏的理由。”林年从一旁的餐桌上拿起了半块黑森林巧克力蛋糕塞在了嘴里,他觉得饿了,所以开始吃东西了。 “一个可以认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的机会,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宫本一心侧头:“就好比我现在提出一个论点,‘s’级学员是一个在挑战面前胆怯退缩的人,如果你今天直接转身离开了,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反复的回想我这个论点是否被你自己证实了吗?”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在互联网上评论被骂,然后会生气的回骂并且晚上困扰的睡不着觉偷偷哭的人吗?”林年吃完巧克力蛋糕又拿起了一份意大利面。 “就刚才我们的对话来看,不太像。”宫本一心说。 “我听你说你是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的时候真的是松了口气。”林年吸溜着意大利面面无表情地说:“因为就我今早见到恺撒·加图索的印象来看,你是赢不了他的。” “这一点要拿实际来说话,竞选主席还有一段时间,我记得刚好是在大一新生战争实践课之后的几天,那倒算得上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如果连那种课程都无法度过,又怎么能成为我同台竞技的敌人。”宫本一心摇头。 “你说话的时候习惯站太高了,我也不知道日本分部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德行,但你这种人如果放在仕兰的话是要挨打的。”林年淡淡地说:“我最开始以为你携带善意而来,但我现在现我错了。我这个人其实也很简单的,起码我可以清楚的自我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我看到不好的事情会插手,看见不好的人会打他一顿,今晚你穿的西服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但我穿的是校服,寝室里还有备用的。现在,我要吃东西了。” 他的意思已经很简单了滚。 “很可惜,我以为‘s’级学员应该傲气一些。”宫本一心盯着林年的侧脸摇头说。 “我姐以前跟我说过。”林年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说,在外面少管闲事遇见了坏人赶紧跑,她不想进派出所去领人。” “什么?”可能是文化差异问题宫本一心没听懂‘派出所’这个词的意思。 林年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学生会里的人大多都挺友好的,只是有些太过热情了,我起初以为所有人对我都抱有善意,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例外的,听你那么多话,铺垫、试探、激怒、挑衅,最终目的应该是想踩一下‘s’级学员的脑袋,自证一下你才是这个学校的扛把子吧?你们日本那边似乎也有这个传统习俗,上级对下级,前辈对后辈的敲打。” 没等宫本一心反应,林年就走到了他的跟前,把纸杯一个个倒扣在桌上排成一列,宫本一心看见林年的动作,他今晚第一次的兴奋起来了:“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林桑!” 林年没有理会他,把纸杯扣好之后捡起了那半截刀刃,宫本一心走到一旁说:“林桑你要自己放刀刃吗?我没关系的,我相信你的人品。” 可接下来林年并没有把刀刃放进其中一个纸杯里,而是把锋锐的刀刃竖立在桌上。 这时他扭头看向宫本一心平静地说:“我姐还跟我说过,出门在外能忍就忍,平静的生活最重要。” 说罢,他猛的一巴掌对着刀刃拍了下去! 下一刻,指骨命中刀尖,桌面上的半截餐刀仿佛被液压机碾中了一般,出一声刺耳的咔擦声,刀刃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崩散到了餐桌上的食物中,这时手掌再落到桌面上传出巨大的响声,引得舞池内无数人扭头看向这边。 “可我从来都不听我姐的话。”他抬起手直视宫本一心愣住的侧脸缓缓说:“纸杯还在,你可以慢慢拍着玩,现在我要去其他地方继续吃东西了。” 第五十章:朋友(二合一) 恺撒脸上挂着笑举着杯马天尼左手揣在西裤兜里,右手虚敬了一下身边围绕的学生会干部们。 处理完一些宴会后台的琐事后恺撒终于下了舞池漫游在安铂馆之中,无论走到哪儿宴会都以他为中心宛如台风眼一般刮起一阵又一阵热闹的讨论与亲切的问候,宴会主题所庆贺的帆船部的部长亲自前来握手,舞蹈部的部长施施然前来问候是否愿意与她跳第二只舞,每个部长都对这位大一新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而表现出来的便是当下不遗余力的交好。 但今晚恺撒的注意力明显不在于学生会部员们的社交上,若是平日他会细心聆听每一个人的述求以及闲谈,并以丰富的阅历恰到好处的切入话题的轴心,三言两语之间与对方达成共识两者尽欢。但今天他格外不在状态,在应酬之时甚至没有注意到舞蹈部部长提到的“第二支舞”,若是平时他肯定会打趣的询问不知是哪位男士如此有魅力抢得了第一支舞的权力。 他的眼神不断的飘忽在安铂馆的大厅之后,天生优秀的视力检阅过每一个宾客的面庞,在记忆中不断进行对比,熟悉的、陌生的,可望了一圈下来却依旧没找到他想找的人。 这不经让恺撒有些沮丧,他不经觉得果然上午的邀请还是太草率了一些吗?像是这种宴请如果按照正式的流程,他应该在当初就确定对方的意愿并收到答复,但那种情况下委实没有太多时间给他过流程,仓促之间对方并没有当回事儿也是挺正常的。 恺撒·加图索与‘s’级学员第一次接洽失败?这是表达轻蔑还是淡漠? 恺撒摇了摇头没去想这么多,人没来那便没来,下一次有机会再正式邀请便是了,他对‘s’级学员有兴趣这件事并不用藏着掖着,如果有一天恺撒觉得对方应该是自己的敌人,那么他也会正大光明的下战书。 正当恺撒放下包袱想要回身继续庆贺帆船部部长时,餐厅那边传来来了一声沉闷的咔擦声,随后是一道闷响,少数离餐厅近的宾客注意到了这异象,但离得较远的舞池中的人们的听觉却是被二楼大提琴乐队的演奏盖了过去。 可恺撒却不一样,几乎是在一声沉闷咔擦声响起的瞬间端着酒杯的他就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餐厅的方向,随后的闷响更是让略微皱眉伸手分开了人群:“抱歉失陪一下,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去检查一下。” 当恺撒走到餐厅时,他的目光瞬间就被迎面走来的男孩给吸引到了,熟悉的年轻俊朗的面庞,只是今晚恺撒敏锐的现男孩眼中多了什么。 那是一股沉重锲而不舍的浓厚欲望,稀松平常的脚步变的坚定有力的起来,像是经过了什么重大的蜕变一般! 见鬼,刚才吃的意大利面也太香了吧?哪儿还能再搞一份?林年郁闷的揉着肚子到处乱走四处张望试图再找一份同款意大利面吃。 “林年?我还以为你没来。”恺撒收拾了一下心情,端杯走去。 林年看了过去,正装着身的恺撒·加图索比上午见到身着校服时亮眼数倍。 也不得不感慨西装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分人的,还得记得当初在仕兰的时候交际舞会上自己的损友路明非穿西装被人笑活像个推销保健品的,但同样的衣服穿在现在林年面前恺撒的身上,就好像头顶的水晶吊灯里藏着一个灯光师一样专门把宴会的聚光灯往这个金的男人身上打,照的西装下匀称肌肉的线条纤毫毕现,嘴角挂着轻浅的笑容向林年走来,简直像是个盛气凌人的皇帝。 “来的倒算是比较早了。”林年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你怎么穿着校服,我在邮件上不是备注过尽量正装出席么。”恺撒这才注意到这家伙一身绿,起初还以为是什么特别款的西装,仔细一看才现就是卡塞尔学院的冬季款校服。 “上午下课之后忙了一下午没来得及回寝室。”林年解释道:“而且我没有正装,谁上大学会备一套正装?” 恺撒愣了又愣,从小接受的教育区别让他没太理解林年的意思,在他看来每个男生的衣橱里不都该有三套以上的正装吗?退一万步说,三套恺撒都是委婉着说了,因为在安铂馆里他专门有三间屋子分别放他的衣服、鞋和裤子,一水的手工制作,一水的说出来多半也没听过的牌子。 不过恺撒立马甩了甩脑袋决定务实一些转移话题道:“刚才我听到这边有动静,是生什么了事情吗?” “没什么事,我刚才吃牛排的时候力气大了些,折断一把餐刀手拍桌上了。”林年说。 恺撒沉默不语心说你这是吃牛排还是现场屠宰活牛呢,餐刀都能给折了,该说这就是‘s’级学员的不同之处吗? 林年最后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随口撒了个谎,他觉着如果自己实话实说,本就是学生会主席竞争对手的恺撒必然会就这由头去找宫本一心的麻烦,他这人从小到大最怕麻烦了,但有些时候麻烦找上头了他也不怕麻烦,刚才的那一幕便是实打实的例子。 在折断餐刀后,宫本一心没有追出来或者放冷话,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盯着桌面上就像冰雕一样碎裂的餐刀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餐厅与舞池交界处的恺撒一眼就看见了他,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猜到了始末:“宫本一心?他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这场宴会的邀请名单上没有他,他主动招惹你了吗?” “宴会是你主办的?”林年看见恺撒这个反应就知道这两人不对头了。 “如果你加入学生会的话会现一个星期里三个派对有两个是我主办的。”恺撒听见林年的问话立刻舒展了眉头说:“关于这个宫本一心,我不是太喜欢背后说人坏话,他的负面消息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上守夜人论坛了解一下,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 “我也不太喜欢背后说人坏话,所以我许多坏话都是当面说的,我不喜欢他。”林年看了一眼宫本一心的背影:“他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是从日本分部来的交换生,和现任学生会主席的旧友,在卡塞尔学院读了三年,也在学生会任职剑道部部长三年,算是学生会的老资历,出了名的好战狂人,不允许卡塞尔学院有第二个剑道部,但凡有些苗头就会一人带着一把竹刀上门踢馆,将所有人堂堂正正的打倒,没了颜面自然人就解散了,很霸道,但也足够强。”恺撒喝了一口马天尼给林年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宫本一心的履历。 “很强?” “听说强的莫名,你再念一次他的名字。” “宫本一心。”林年很配合的念道。 “日本人,姓宫本,剑道,你想到了什么?”恺撒眼底晕着水一样的波光。 “宫本武藏?”林年脱口而出,然后人愣住了。 “宫本武藏。”恺撒放下酒杯点了点头:“读过《兵道镜》吗?” “二天一流,很经典的剑术,学剑道的人多少都会了解一些。”林年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当初少年宫里隔三差五教练就感慨林年资质怎么怎么牛逼,少年宫本武藏来了也就这样了,这手劲这力气别说挥爆竹竿了,钢管都得给你捏扁甩断了。 “听说他是宫本武藏的后人,日本历史中有云宫本武藏不近女色没有子嗣,但就日本分部那边解释说那里还流传着一支纯正的宫本后裔,血脉属于宫本武藏正宗,但由于年代的缘故禁刀令出来之后那一脉正宗就全部从文了,现在算得上是日本那边的科研大家。”恺撒看着远处的宫本一心说:“而这个宫本一心却是少有的继承了剑道天赋的种子,宫本家从他出生起就把他送到了日本分部研习剑道,名刀、剑圣、古典随意使用,最终才出了这么一个剑道天才,现在又送来了学院进修,毕业之后大概会回去日本分部继承家主位置,算得上荣归故里。” “等等,宫本一心出现在了这里,这意思就是说宫本武藏是” “宫本武藏是混血种,再正常不过的推论了,宫本武藏数百战未败,战场以一敌十、敌百,剑法鬼魅斩人如斩柴,听起来很混血种不是吗?只有我们这类人才能轻松做到这些战绩。”恺撒淡淡地说。 “怪不得这么冲啊。”林年懂了。 “今晚我的宴会没有邀请他,因为加图索家族的规矩里没有宴请敌人的说法,除非我很欣赏这个敌人,但宫本一心很明显不在我看中之列。”恺撒瞥了宫本一心一眼,也看见了那张餐桌上的一片狼藉。 林年心想你的意思就是家族第二你第一的意思嘛,我懂,上午跟校长唠嗑的时候已经很能看明白了,大家族少爷青春期叛逆,不奇怪。 “林年,今晚你收到的邀请应约而来了,所以是我的朋友,他如果惹了你也算是不给我面子。”恺撒转头看向林年说。 林年怔了一下,自己和恺撒这就算朋友了吗?他们之间今天见面相处时间不过十分钟,现在恺撒就以朋友相称了,果然大家族少爷都是从小孤苦伶仃缺爱的模板么,友谊来得如此之简单。 “重新认识一下。”林年向恺撒伸出了手。 “恺撒·加图索,大一新生。”恺撒脸上带着笑容抽出裤兜里的手与林年握在了一起。 “林年,大一预备新生。” “我起初以为能被校长评为‘s’级学员的学生都是鼻子长在眼睛上用鼻孔瞧人的家伙,但现在看起来我错了,你很不错,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恺撒淡笑着收回手。 “我不太会讨厌人,他们都说恺撒·加图索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在我看来你很平易近人。”林年同样脸上挂着笑,之前在餐桌前的不愉快心情在三两语之间就在和恺撒之间的交谈中化解了。 “这座学校都是精英,然而真正的精英总是少数,我喜欢把精英汇聚在一起,因为被我恺撒·加图索看上的人只能是精英。”恺撒一番话倒是直接认可了林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年不太清楚这是大家族孩子自小修炼的话术还是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跟恺撒聊天是一种享受,你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骄傲,但他却绝不以这份骄傲对人,你可以认为他是皇帝,但他却可以与你同行喝着酒聊天气。 一个很奇妙的人,也是值得结交的人。 这种对人有极好的初印象的感觉林年只记得曾经在仕兰高中时有过一两次,一次是在高一时候网吧里去上网惹到了几个社会人士,口角之争中还没动手,一旁一个打星际的小子就站起来摸着后脑勺讪笑着替林年道歉了,拉着林年一路跑出网吧,事后那小子就天天跟林年一起溜课上网了。 还有一次则是校外打篮球,同校的篮球队被邻校嘲讽仕兰人均贵公子,体育竞技没一个能打的不如回家继续泡妹子吧,观众席上的林年站起来把篮球丢那人脸上就下场了,同样下场的还有一旁一个高二的学长,两人一句话没说初次搭档却是合作的心有灵犀,没几个来回就把对面给虐了。 打完一场后林年还以为那高二学长会反嘲讽放什么狠话,却现对方居然沉默着走过去跟领头嘲讽的那人握手,搞得对面是球场上没脾气,球场下也没脾气,算是给仕兰篮球好好的争了口气。 这两人都算是林年一眼认准的可以结交的人,但都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认识的,但面前的恺撒却是不同,林年跟他没有什么革命友谊,也没有同患难共艰苦过,但对方就硬是靠那一股领袖感与亲和感让林年产生了与以上两人同样的感觉,觉得这个金的贵公子是个与众不同值得信任的人。 真是个奇妙的人,林年想。 恺撒点头后向不远处的侍应招了招手,对侍应吩咐了几句后看向林年说:“今晚的事情算是我招待不周让你见笑了。” “宫本一心说没见过你,你没尝试跟他交涉过吗?”林年很好奇像是恺撒这样的人居然无法跟宫本一心建交,就算他们是敌人,凭借恺撒的魅力也应该是台上竞技台下喝酒的朋友关系,毕竟两人都共处一个学生会。 “当然试过,所以我才不喜欢他。”恺撒举杯喝了口马天尼海蓝色的眼眸中波澜不兴。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后恺撒抬手有力地拍了拍林年的后背“宴会上不说这些不愉快事情,一会儿这里要跳舞,你有舞伴吗?” “你们学生会的舞蹈部部长邀请过我,我同意了。”林年没想到恺撒会提起这一茬面露无奈地说。 “叶卡捷琳娜邀请你了吗?”恺撒面露了意外但随即恍然大悟:“噢,怪不得之前他邀请我时说的是‘第二只舞’,没想到居然是你拔了头筹。” “一会儿你们跳舞跳的是什么类型的?探戈还是快步?我只学过华尔兹。”林年想起这事情脸上骤然紧张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之前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天鹅般的舞蹈部部长的邀舞,搞得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那就华尔兹。”恺撒看出了林年的窘迫举了举酒杯笑了笑:“今晚学生会大提琴乐队的乐谱里只会有华尔兹!” 不得不说这一瞬间林年对恺撒的好感再度上涨了一截,说不定他是个女人看着傲然霸道的恺撒贵公子,现在早已经面目含春了 啪! 林年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看向金俊朗的恺撒视线猛的清明了过来,同时背后流了一身冷汗。 好家伙,比传闻中的还要猛,男女通吃? 第五十一章:闲聊 现在的时间是安铂馆宴会过去两天后。 此时的林年正在图书馆内,巨大的巴洛克式穹顶下身着校服的学生们缄默不言的手捧书本穿行在过道之间,每一张枫木制的书桌上都摆放着白瓷花瓶,里面插着图书馆管理人员每早八点时更换的新鲜山茶花。 林年咳嗽了一下,但桌对面的人并没有理会,只是盯着他。 桌对面坐着的人是林弦,林年此时被她瞅的有些毛骨悚然。 “嗯”林弦认真地盯着面前愣神的林年,从上打量到下,就像是审视路边挂铁钩上的新鲜五花肉,视线锐利的像是屠夫手里的片肉刀,摩擦着铁棒正寻思从哪里下手。 林年依稀还记得上次自家老姐用这种目光盯自己的时候,是在收拾他屋子时枕头底下现了一些不可描述之物。 “你改悔罢。”林弦长叹了口气。 来了,居然连台词都复刻了! 林年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但还是强作镇定:“我改悔什么?” “我都知道了。”林弦说。 林年陡然机警,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胖了?这几天没忍得住受到芬格尔的蛊惑晚上用学生卡偷刷了几次昂贵宵夜的事情难道被现了?卡塞尔学院里的狗仔们已经丧心病狂到翻他寝室丢出的垃圾袋这种程度了吗? “你看看吧。”林弦从一旁的椅子上端起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桌上。 林年见到被拿起来的是笔记本电脑而不是垃圾袋不由松了口气,看起来自己倾向于堕落到资产阶级诱惑的事情还没有败露,不然无产阶级斗士出身的林弦就得掏把刀子上来让他自刎或者让他帮芬格尔自刎了。 “看什么?”林年探头过去看向屏幕,然后见到了一张美如画的照片。 照片里安铂馆炫目的水晶吊灯下,恺撒与林年双手握在一起,前者潇洒倜傥目光中带满王霸之气后者目光含情脉脉,似是被这帝王般的男人给折服了。 神他妈含情脉脉!林年人都傻了。 “现在整个学院都在传闻你要加入学生会了。”林弦盯着屏幕上的林年摇头:“原来仕兰里你一直没同意那个女生的是这么个原因其实你喜欢这种类型我也不反对” 林年差些就想扑上去自家老姐的嘴了:“那时候我在想其他事情所以走神了!” “想什么这么深情?” “想国内的几个朋友,路明非和楚” “路明非?那还不如前者,这个恺撒·加图索还有不错的胸肌。”林弦讶异地看向林年。 “你怎么知道他胸肌不错的。”林年愣了一下。 “逛论坛的时候看见了他寒假时冬泳的照片。”林弦耸了耸肩:“照片里来看你好像也被对方的胸大肌迷住了、” 林年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写这篇报刊的人提来大卸八块,为什么学生会宴会这种地方还会有狗仔?门口收请帖的侍应是摆设吗? 不,不对。林年猛然想起自己在舞池里好像的确碰到一个自称为记者的家伙,并且当时他好像还没给对方好脸色直接走了。 这下终于说得通了。 妈的,宁愿得罪领导也不愿得罪记者,自己这下可谓是风评被害。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林弦笑着关上了笔记本:“宴会玩的还开心吗?” “没吃饱。”林年实话实说:“回去之后还蹭了芬格尔学长两块披萨吃。” “你穿校服跟美女跳舞的视频可是在论坛上疯传啊,大家都说你是万花丛中一点绿。”林弦低头翻起了自己的书。 林年翻了个白眼,一身校服那能不绿吗,他也看过论坛上那个视频,在舞池中一众黑白的舞者如花朵一般盛开绽放,顷刻间又齐聚收拢含苞欲放,而唯独那个穿着绿色校服的家伙最扎眼。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林弦终于放弃了开自己弟弟的玩笑:“你十点不是还有课吗?现在来图书馆找我做什么?” 林年拍了拍头这才想起了自己是为正事来的,他整理了一下话语试探性的问:“姐,你知道战争实践课吗?” “战争实践课?不行。”林弦合上了书。 “什么?”林年愣住了。 林弦看着林年一言不,气氛沉默的让人不安,但片刻后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林年看着忽然笑起来的自家老姐丈二摸不着头脑。 林弦笑了一会儿后慢慢恢复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看着林年:“曼蒂已经找我谈过了,就是关于战争实践课事情。” “曼蒂师姐找过你了?”林年有些意外。 “之前跟她去咖啡厅喝咖啡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些有关这个的问题我们关系挺不错的,这几天课余时间都在一起玩,喝点东西,逛下街什么的。”林弦重新打开了桌面上的的书。 “那你怎么看?”林年忐忑地问。 “什么怎么看。”林弦手上翻着页问。 林年沉默了一下:“听说会有危险。” “你怕吗?如果怕的话可以不去。”林弦看着林年说。 林年愕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以为你会担心我,让我别去什么的” “最开始是挺担心的。”林弦点了点头低头把目光继续放在书上:“但曼蒂告诉我这所学院里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这个女孩子也不例外,听说当初她大一实践课的时候就坐在侦查岗里跟队友打了一晚上的扑克。” “她真打了一晚上扑克?”林年感觉心里才对战争实践课升起的一些敬畏悄然消散了。 “学校总不能真让你们这群大一的学生去屠什么龙吧?现在天下可是太平的很。”林弦说:“而且这所学院的学生都很奇怪,你只有在他们中才能显得普通,如果只能这样才能让你生活在不被人用异类眼光看待的正常环境里,那么他们做什么,你也跟着做吧,你跟他们是一类人。” “你能这么想说实话我很意外。”林年松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我们已经坐在这里了。”林弦望着恢宏壮丽的图书馆说:“如果说人生有分岔路的话,在我们登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抉择,之后的人生轨迹自然跟以前大不相同。” “是啊”林年沉默了一下,他很想就林弦的感慨接一些听起来很有感悟很牛逼的话,但憋了一会儿愣是没憋出什么来只能挠了挠后脑勺坐在原地一言不。 “聊些其他的吧,你1o点钟要上的课是什么?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图书馆里,没怎么清楚你的课程,听曼蒂说卡塞尔学院的课程还蛮复杂的,跟‘神学院’那种基督新教设立的教育机构差不多,授课内容都是自成体系的。” “那些课程的确很诡异。”说起这个林年的目光也微妙了起来:“昨天我上了一节叫‘魔动机械理论与实践’的课,授课的教授把一个同学的潜水手表拆成了一块块零件再让我们再装回去” “成功了吗?”林弦好奇地问。 “没有我是第一次上这门课没有半点基础,其他同学也一脸懵逼毕竟没有谁的家里正好的钟表匠,我们集思广益就像拼高达似的拼了一节课的潜水表,最后草草拼完还后居然现剩下了几个零件没用上。”林年扶额。 “潜水表的主人一定很绝望。”林弦忍不住说。 “不,他压根不在乎,因为表的主人是恺撒。”林年吐槽道:“他跟教授表示潜水表的内部机构太难了,下次他可以重新带几块相对简单点的表来让大家拆着玩。” “弟啊,其实,喜欢男人不是什么坏事。”林弦眼睛忽然亮了。 “呸,你才喜欢男人。”林年脸立刻黑了下去。 “我不喜欢男人难道喜欢女人吗?”林弦白了他一眼。 林年叹了口气说:“我十点的课是什么冷兵器课,上课地点在英灵殿那边的一所道馆里。” “冷兵器?你鸡毛掸子我记得玩的还挺不错的。”林弦中肯地评价道。 “那是因为我学过剑道。”林年揉了揉太阳穴:“这门课应该对我来说不难,考身体协调神经反应什么的是我的强项。” “那也别弱了文化课。”林弦抬手曲起食指敲了一下林年的脑门:“去上课吧,别在这儿烦你姐了。” “中午一起吃饭吗?”林年收拾起东西站了起来。 “我跟曼蒂有约了,她说中午让我一起去星巴克坐一坐。” “这所学校里还有星巴克?” “还有汉堡王嘞,你是没怎么逛学校吗?”林弦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该死的芬格尔,他跟我说学校除了食堂之外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吃东西了!”林年一边懊恼着一边转身离开了:“走了。” “拜。”林弦低头看着书没有抬头。 直到林年离开很远之后林弦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弟弟小跑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非去不可么,战争实践课” 第五十二章:十番打 当林年跑到上课地点时教室里早已经站满了人,在见到林年进来之后大家倒是都不太惊讶了,毕竟上了几天课都是熟面孔了,林年也认得了几个学生的名字,但其中关系最好基本上每天都说得上话的只有恺撒·加图索一人。 冷兵器课程的教室是一间较为宽阔足以容纳百人的道馆,木质的地板被擦得光可鉴人要踩上去必然得先脱鞋,头顶天花板边角的挂灯出来的光是温和不刺眼的白光,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画,上面是一个草书的‘道’字,林年倒是挺熟悉这种环境的,这教室环境跟少年宫的剑道馆没什么区别。 恺撒看见走进来的林年微微颔示意,林年也点头意思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顺势走到了他的身边搭话:“早啊,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平时你可都是踩点来的。” “因为有坏消息。”恺撒抱着手审视般打量着空荡的道馆,不远处墙壁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倒影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要考试吗?”林年弯腰理了理袜子轻轻跳了两下尝试抓地感。 “没有,只是其他事情而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上冷兵器课吧?”恺撒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林年问。 “对啊,怎么,课很难吗?”林年停下了热身。 “不算难,基本上就是教员演示如何用一些冷兵器的实战招式,在逐步拆分动作后再让学生两两成对自行演练,最后再每一个学生都到教员那儿实战过一遍就下课了。” “上节课你们教的什么?”林年好奇地问。 “短匕格斗术,步伐、节奏以及距离的把控,最后还演示了一下空手夺刀什么的。”恺撒抬示意了一下不远处角落的一个木架子,上面放了不少橡胶制的武器,从匕到短刀,竹剑到双节棍。 “实用吗?”林年好奇地问。 “混血种天生运动神经和反应能力强于普通人,没见到体育馆里都有女生比飞身扣篮和斗牛盖帽么?”恺撒说:“如果对于普通人来说,遇见敌人带刀那还是赶紧跑或者找武器来得好,但混血种却可以利用身体素质的优势加上技术的锻炼达到非一般的效果。” “那你之前说的坏消息是什么?”林年扫视了一眼四周,快到上课时间了却没见到有教员进来。 “这个坏消息不是针对所有人的,而是只针对我和你的。”恺撒抱了抱手臂活动了一下肌肉:“往常的任课老师是校工部的那群退役海豹突击队员们,但今天听说他们带了个临时教员来教我们。” “临时教员?”林年想不出有什么人能比当过海豹突击队的那群校工部猛汉更熟悉冷兵器的,那些壮汉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可以直接胜任终结者里T-8oo的拍摄了。 “这和我们这节课的课程有关,上节课我们学的是短匕格斗术,再上节课是棍棒,而这节课我们学剑道。” “剑道?”林年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坏消息就是他们找的临时教员是学生会剑道部部长,你猜猜看是谁?” 林年没有猜,因为这压根不用猜,他也终于知道恺撒为什么说是坏消息了。 这时,道馆的门又被拉开了,恺撒和林年第一个看过去,但他们两人都愣住了,因为走进来的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梳着高马尾的日本人,踏上木地板的人是一位老绅士,头花白眼眸里却像是藏着狮子一样,西装被肌肉撑得鼓鼓的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老人能拥有的身材。 “校长?”教室里多半的人齐齐惊异出声。 希尔伯特·让·昂热面带微笑撩着手腕的袖口走进了人群中一路走向最前面:“看起来各位不太欢迎我?” 所有人摇头像是拨浪鼓一样整齐,部分女学生甚至捂住了嘴避免自己出失态的尖叫,昂热在这所学院里的声望正是有这么高,就像是明星一般受人追捧崇敬。 “恺撒兄看起来你情报有误。”林年胳膊肘撞了撞恺撒。 “我的消息一项不会出错。”恺撒示意了一下林年看道馆门口,在那里还有着一个男生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正拖鞋理着袜子,那人正是安铂馆宴会时林年见到过的剑道部部长宫本一心。 “听说今天的课程是剑道所以就临时改变了一下行程专门来给大一新生们上一课。”昂热扫视过所有身着校服的学生:“卡塞尔学院的办学宗旨是最优的师资力量与授课条件,在学院里大概找不到比我更有资格教导各位剑道的人了。” “校长会剑道?”林年有些意外。 “何止会,你看他的手腕。”恺撒小声说。 林年视线投去人群最前面然后愣住了,在昂热挽起袖口的腕部他看见的不是名表或者金镯什么的,而是五彩斑斓的刺青,毫无疑问那是大面积的纹身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见鬼了,校长混过黑道?”林年同样压低了声音。 “正宗的日本黑道,我刚来学校时因为感兴趣查过昂热校长的履历,校长一百三十多岁了,当年美军登6日本校长就是坐的军舰第一批踏上了日本领土,在那里校长结实剑道友人丹生岩不动斋,两人研习过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剑术,顺带又建立了日本分部,在离别返回美国前通过了正规的剑道试炼获得了‘十番打’的雅号。” “‘十番打’?你没搞错?校长还是个剑圣?”林年忍不住腮帮子凉。 “就是‘十番打’,那时候的日本还没有剑道考证的说法,毕业试炼就是以一打一或者一大多,当时日本剑道领域的剑圣也至多‘一打五’、‘一打七’,然而校长打了十个,无伤。”恺撒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昂热身上:“今年校长一百三十岁有余,在获得剑圣雅号时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日本剑道素来有越老越妖的说法,你说现在的校长又能‘几番打’?” “虽然剑道考级需要年龄要求,但校长都到了这种境界了‘几番打’跟年龄没什么关系吧?”林年想象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道馆里自己独自一人站中心,四周围绕十位手持真刀的敌人,当攻势动的一瞬间他或许可以架住三四把刀,但下一刻他就得被其他六七把刀剁成肉酱。 “普通人做不到不代表混血种做不到,更何况是被誉为天生屠龙者的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很强,特别强,所以学院里无论大一大二大三,还是执行部的专员都很服他,提到校长能想到的只有“无敌”两个字。”恺撒小声说。 “嘶,好牛逼的样子。” “牛逼?” “中国俚语,形容厉害的意思。” “那校长的确很牛逼。”恺撒点头附和。 “那就是牛逼大了。”林年也点头,忽然他反应过来了什么:“等等,恺撒,你刚才是不是说过冷兵器课上有一个环节是要跟授课老师实战演练?” “是的,没错。” 林年侧头看了恺撒一眼,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两人眼中浮现起的情绪出奇的一致,都是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感! 千载难逢的机会,号称最强混血种的昂热就在面前,这节课得找个机会揍校长这个老剑圣一次! 第五十三章:先先之先(二合一) 这一节冷兵器课正式由昂热代课,没有人有丝毫不满,反而全都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了起来。 打下手的宫本一心面带微笑一言不地将一根根竹剑分到了每个学生的手里,在递到恺撒和林年两人面前时,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很期待两位的表现,加图索君,林年君。” 恺撒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宫本一心,而林年则也是什么都没说,两人这倒是显得通同一气了起来,宫本一心也没作任何反应,敬工敬职的将竹剑完后回到了昂热的身后一侧背负着手充当起了背景板。 “这里面有谁了解过剑道吗?”昂热手里也握了一把竹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出这个老家伙隐藏在斯文和绅士下的暴徒身材,三尺九寸的男性用竹剑握在手里宛如抓了根鸡毛掸子,光是看都有一种举重若轻的错觉。 几十个学生中有五六个人举手了,林年也在其中,这个比例算是正常水准了,能有五六个其实也乎了昂热的意料。 “脚、腿、腰、脊柱、双臂、手。”昂热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竹剑,形成了‘正眼’的起手式动作,人群之中林年眼睛微微亮起,就算没有学过剑道的人都能看出昂热一个简单的起手动作充满了韵味和力量感。 当正眼姿势完成之后,昂热视线扫过所有人,每个学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以为校长下一刻就会踏步上前挥剑击面! “有人说剑道之重在于基本,步伐、架势、招式,勤练不缀,五十年如一日,方可成大才。”昂热将竹剑缓缓放下:“但对于你们来说,五十年太过久远,这一节课甚至只有五十分钟的时间,所以我的教学会一切从简。有谁读过五轮书吗?” 这次没有人举手,林年也不例外,他知道《五轮书》是宫本武藏的著作之一,但却也未曾真正的去阅读过他,对于他来说剑道只是暂且谋生的手段之一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自然没有精修研习过多相关知识。 虽然所有人都未曾举手,可在昂热身后宫本一心却悄然把手举了起来,这并不出奇作为剑道部部长,又是日本分部宫本家的传人,熟读日本最强剑圣的一切算得上是必修课。 “一心君,你觉得五轮书重还是兵道镜重?”昂热问。 “五轮书重。”宫本一心收手回答。 “剑术书为何比不上兵法书?”昂热笑。 “兵法行而上,剑术为后。”宫本一心也笑。 在所有人都为昂热与宫本一心的对话茫然时,其中的林年却是听懂了,昂热的意思很简单,剑术、技法是致胜的手段,而兵法才是教会如何去取胜的根本。 “今天在技法上我只会教你们一个动作。”昂热将竹刀立于身前指向前方:“‘中段持刀’,这是起手式,而之后的变招,是举刀直下,还是斜斩,逆袈裟还是佛面切都只是斩击的动作罢了,今天暂且不追以赘述。” 道馆里的学生们自动的隔开了位置,彼此相隔两米,照着昂热的样子摆出了持刀的动作,宫本一心此时也附手走下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纠正动作姿势的细节。 恺撒的位置正好就在林年左手边,他看了一眼林年此刻的‘中段持刀’,简直标准的像是昂热的复刻。 林年也看了眼恺撒的动作,又扫了一眼指导错误的宫本一心慢慢走来,不由小声地说:“肩膀放松,握刀的手心不要向上,右脚再往前挪五厘米。” 恺撒闻声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此刻宫本一心也走到了他的面前,在看见这标准的中段持刀姿势后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进而掠过了恺撒来到了林年的面前,但他只是扫了一眼林年的姿势就再度掠过了。 林年面色波澜不惊,这起手的动作他每一次‘日常’的时候都会用素振棒练上百千次,就算是昂热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再者说,对于他这种老手而言也完全没必要在起手式的姿势上鸡蛋里挑骨头。 很快,宫本一心将所有学生都过完了一遍,重新回到了昂热的身后,校长颔:“谁能告诉我在两两对峙的时候,什么最重要?” “先机。”有人毫不迟疑地回答。 “什么是先机?”昂热又问。 “先制人。”那人再答。 “出列。”昂热淡淡地说。 回答两次的人听话的走了出来,林年认出了那人,因为对方跟他自我介绍过,好像叫什么“西格利德”,听名字像是法国人,褐色短面貌是地道的高加索人种,浅绿的瞳眸极为好看,身形高挑而富有肌肉,骨子里透出一股法国绅士的感觉。 而让林年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个人是狮心会的成员,大一能通过狮心会考核的学员很少,基本上都是‘a’级血统的英才,这个西格利德也不外如是。 “名字。”昂热放下竹剑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大男孩。 “西格利德·阿格伦。”男孩颔。 “噢,阿格伦伯爵的后代,我记得你,3e考试的成绩很优异,少有的‘a’级血统,听说你加入狮心会了。”昂热笑。 “伯爵后代无足轻重,我的祖国已经废除君主制了,爵位什么的只是骗小姑娘的而已。”西格利德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居然在校长脑海中有印象,谈话之间显得十分的谦逊:“至于加入狮心会,我只是运气好勉强通过考核而已。” “学过剑道?”昂热问。 “没有,但学过一些骑兵刀术。”西格利德点头。 “那按照你们习惯的起手式来,今天我们研习的是剑道理论,而并非基本功。”昂热挥了挥手,最前排的学生们立刻后退腾让了一片空地出来。 西格利德深呼了口气似乎是理解了接下来会生什么,人群后的恺撒和林年眼中都无不露出了一闪而逝的羡慕,而同样露出此般神情的人教室里还有第三个,那就是角落等候的助教宫本一心。 “西斯特玛类的哥萨克骑兵刀术?”昂热看见西格利德将竹剑垂握在右手身侧微笑问。 “校长博学。”西格利德点头。 “什么是先机?”昂热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先制人是先机。”西格利德回答。 “那你先攻。”昂热摆出了起手式。 西格利德凝神,注视着面带微笑的昂热,他的脚步没有挪动,浑身紧绷如钢铁。整个教室的人都注视着他,思考可能下一秒就会起的进攻将会是从什么角度、以怎么样的力度、度斩出的。 场面僵持大概有十秒,西格利德上前一步打破了僵局,他抽‘刀’砍向了昂热的左大腿处,同时左手伸出按向了校长手握的竹刀,在迅猛砍击的同时又意图封死对方可能反抗的攻击! 人群中林年忽然出了惊叹的声音。 西格利德的脑袋开花了,竹剑正中他的脑门,他的左手抓了个空,甚至右手上的竹剑也挥了个空气,昂热此刻站在西格利德的身侧双手持竹剑维持着下劈的动作。 这时道馆里才响起整齐的惊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西格利德身上,所以没有人看清昂热的动作,他就好像幽灵一般穿透了西格利德的攻击,再一剑砸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先先之先。”昂热把竹剑从自己学生的脑袋上挪开:“在战斗中,谁都想抢夺主动权,此为‘先’,但我们可以更优于‘先’,处于先先之先的致胜之态,在对手举刀,亦或者迈步的瞬间,看清对手‘先手’的意图,再抢先一步攻击对手,这是‘三先’之中最高级也是最实用的战术。” 道馆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西格利德此刻人还有些懵,他没清楚自己是怎么落败的,十秒的时间他在脑海中构造了最优的进攻路线,甚至连反制对手反攻的方法都想到了,但在出手踏出那一步的瞬间,昂热就读清楚了他所有的意图,再以更优解斩获了胜利,如果是真刀,现在西格利德已经脑袋开瓢了。 西格利德鞠躬收起竹剑走回了队列中,昂热单手持竹剑继续讲课:“所以在剑道对阵中,永远都会保持数十秒甚至数分钟的僵持不下,观察、佯攻、假动作、识破,在出剑之前战斗已经开始了,那一段冰点便是‘先先之先’的抢夺一刻,极其依赖于观察力、前兆预知、战斗经验的汇总,如果你判断错误,你被斩落人头;如果你判断正确,对手人头落地,这就是今天这堂课我想教给你们的东西。” 招式基础重还是兵法重? 昂热一次简单的对决给出了答案,兵法行而上,后以招式致胜。 “试着去看穿、看破,也试着去佯攻、欺骗。兵者,诡道,这门课程是教导你们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而并非是传授百年如一日锻炼的技法”昂热微笑扫视所有学生:“现在还有人想来尝试一下吗?” 林年和恺撒同时举手,一齐举手的学生整个教室占了半数,就算西格利德惨败的模样历历在目,可依旧阻挡不了所有人都想挑战昂热这个活着的传奇。 “人很多啊。”昂热笑:“既然人多,那自然就要设门槛了,一心君。” 角落的宫本一心安静地走到了台前,昂热侧身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透会儿气,能拿下这位剑道部部长胜的人,今天的课程就算是过关了,一会儿我会再进来试试指教那位天才一二。” 在昂热走出道馆的瞬间,奇怪的事情生了,举起的手臂瞬间数可罗雀。 大家都认识希尔伯特·让·昂热,但同时也都认识剑道部部长宫本一心。 大一新生们对宫本一心的印象是在守夜人论坛上留下的,那是有好事的学生整理出了一系列剑道部踢馆的视频,主角就是馆长宫本一心本人。 一人一竹剑将每一次战斗都当做生死对决,下手极为狠厉不留情,袈裟斩、横斩、狮子示现,所有招式都像是要将对手连人带上脚下的木板一起砸穿一般凶狠,光是看视频就能给人留下一股杀伐果断的冲击感。 没有人想被这种人正面劈中一剑,就算是竹剑也不行,因为在这种家伙手中,竹剑挥击下来的凌厉感根本与真剑无异,不会有人喜欢在对练的时候亲身感受“死一次”的痛苦。 然而,在大多数人都收回手臂的时候,道馆里还有两只手臂高举着,宫本一心对此面带笑意没有丝毫意外。 举手的人是恺撒·加图索与林年,在宫本一心的点头中,两人手持竹剑走出了队列。 “在知道今天大一新生有冷兵器课的第一时间,我就主动申请了助教的位置。”宫本一心看着林年面带温和的笑意。 “学长,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林年走到了人群最前方:“我叫你学长并非是敬畏你,而是尊敬你,希望你别搞错了。” “听说日本人的阶级感都挺重的,但好像有人把习俗带来错了地方。”恺撒活动着握剑的手腕似乎是在热身。 “加图索君学过刀剑吗?”宫本一心看向恺撒。 “一点点,想和校长试试招接受一下指点。”恺撒一开口就告诉了所有人什么叫骄傲的毫无敬畏,他说出这席话时轻松的就像是要去喝下午茶,言语之间直接越过了宫本一心直指昂热。 “好气势,林年桑,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锋锐’,起初我以为你是和加图索君一般骄傲的男人。”宫本一心前进了一步,后面的学生尽数后退,所有人都看出了现在道馆里的局面似乎从教学局变成了恩怨局,这种气氛没有人想插手。 加图索家的新星与‘s’级学员对战剑道部部长,听起来就很有看头。 “我先来。”恺撒说。 林年没有争抢,后退了一步进入了旁观席。 “加图索君先来吗?”宫本一心颔:“‘先先之先’的实战思路,加图索君有所领悟了吗?这是剑道实战中基础中的基础。” “我记得你们日本人是十分阶级分明的民族,在职场上,学校里,上下级的分层极为明显,这种分层具体体现在了你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其中最明显的一项就是称谓。”恺撒解开了校服外套的扣子,右手抓着竹剑自然的垂在身旁:“‘君’这种称谓可以在亲密、朋友之间使用,但似乎我们两个并不是朋友。” 宫本一心不言,只是微笑。 “而另一种用法,就是前辈对晚辈,上级对下级的称呼。”恺撒把左手从校服外套中抽了出来改变了站姿侧身对准了宫本一心,双眼盯住这个日本男人冷冷地说:“你在看不起谁呢?” 宫本一心双眼微微睁大,在他的视角来看,完全见不到恺撒握竹剑的手法,以及竹剑的朝向,一个简单的姿势将恺撒的进攻思路全部隐藏在了黑暗之中,那双海蓝色的双眸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好似无数把刀锋已经对准了他的要害。 如今恺撒身上涌出的那股赫赫威势是如此的强硬、肃杀,藏在黑暗中的不是一把竹剑,而是一把可以夺人性命的开刃真刀,出手的一刻,就算是钢铁也能斩开! 昂热校长说的不错,‘先先之先’是兵道理论,并非是技法,成功的理论可以适用于所有的场景,不论手法、方式,只为抢去先机。 宫本一心眼底最深处对大一加图索家族的贵公子的轻视慢慢收起了,他的脸上更是毫不掩盖的涌起了欣喜的笑容,他从来都是喜形于色的一个人,遇见强敌他会兴奋,遇见庸人他会轻慢,在第一次遇见林年的时候他按捺不住喜悦笑了,今天没想到的是面对恺撒·加图索时他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因为卡塞尔学院慵懒放纵的学风,他并看不起大多数的人,所以他从未了解过恺撒·加图索,但他觉得似乎今天的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途径去解读出这位被誉为骄傲的皇帝到底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还是名高难副的庸人。 “初次见面,在下宫本一心。”宫本一心双手的食指叩住了剑柄,其余手指松力翘起,收起笑意后俨然正色看向恺撒。 “恺撒·加图索。”恺撒说,然后毫不犹豫的直接动手了!他就像弩箭一般劲射而出,起步快到让人难以反应,他踏步,冲刺,锐意彻底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倾泼向了宫本一心,整个道馆中的人都忍不住后仰避开那股看不见的压迫,那是流动在血管中的强大血统将一切挥到了极致的象征! 先先之先! 藏刀于怀中的恺撒,敌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攻势,无论什么时候迈出第一步都是先先之先! 第五十四章:一个照面(二合一) 后来在那一节冷兵器课程上的同学们回忆,那是一场宛若狮虎角斗的战斗,当对立的两人同时移动时,一股恶风平扑向了四面八方,每个学生都扬感到窒息,忍不住一退再退! 恺撒的度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只有极少数人看清了他从零爆到全的过程,不足三米的距离在半个眨眼的时间就缩短为了零,这是抢攻,但又完全符合先先之先的兵法,虽然他动了,但剑却依旧藏在衣袍中他始终保持着领先一步的优势! 这种藏刀的战法多见于阿萨辛刺客术,刺客们总是擅于将武器藏匿于身上,不在最后关头绝不露出武器的锋芒,能藏匕、手里剑、毒针当然也能藏一把竹剑!被冠以刺客杀人术的阿萨辛流派最核心一点从未变过,那就是一击必杀,藏刀、暴起、杀人,一气呵成! 宫本一心一直都误会了一点,恺撒并非只是拥有血统优势的贵公子,加图索家族在意大利的声名赫赫从来都是以混血种家族为由,在加图索家族中被视为未来的恺撒同样研习过杀伐之术,并且他的所有老师都是任何流派的魁、最强,换而言之,恺撒·加图索从小便受到了最顶尖战术大家的培养! 最优秀的血统,配上最优秀的战斗素质,这一刀能成功击中吗? 在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的时候,林年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却是在宫本一心的身上。 剑道部部长来往卡塞尔学院三年有余,经历大战小战数百,实战、理论兼容并修,可以说在这间屋子中有谁的实战经验能出平均线数倍,那只能是宫本一心了。 面对如此迅猛的袭杀,宫本一心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在他的瞳孔中清晰倒影着恺撒的四肢,现在就算是有水流泼到他的双眼上他也不会阖上片刻! 在两人的距离顷刻间化为零的时候,宫本一心动了,他没有选择出剑而是急后退闪避,因为恺撒的竹剑依旧藏在暗中,没有人愿意将先机让出去,两人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瞬间。 如果这里是宽阔的地方,那么这将是一场拉锯战,可由于站位问题宫本一心是背靠墙壁的一方,距离撞墙只有寥寥五米,以他们拉扯距离的度跨越这五米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宫本一心在即将撞到墙的前一刻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他矮身改为右手单手持剑,以开山劈石的气势挥出了一记横斩! 最先出剑的居然是宫本一心! 恺撒毫不犹豫的矮身下去躲开这记横斩,劲风在他的头顶划过甚至带飞了几缕金,他抽出了藏匿的竹剑起了攻势,选择的进攻手段是直刺,目标直指宫本一心的心脏! 这时,道馆中的学生们出了惊呼声,就连林年也忍不住惊叹了。 可他们并非是惊叹恺撒的刺击有多么迅猛,而是震惊宫本一心的应对方式是如此的天才。 或许大多人都知道恺撒的度与力量是‘a’级血统赋予的,可宫本一心这个日本分部的交换生同样也是罕有的‘a’级混血种!他的力量与度一点也不比前者差!而实战经验也是数倍于前者! 猛然间,恺撒在专注之中赫然听到了风声向自己袭来,他瞬间将锁定对方心脏的视线挪动,在余光中赫然又出现了一把竹剑! 一把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并且斩向他的竹剑! 宫本一心分明横斩被他矮身躲过挥空了,这刹那分毫怎么可能再度挥出第二击?莫非对方藏了两把竹剑? 这把幽灵一般的竹剑砍向了恺撒的左脖颈,他一扭手侧滚强行将刺击改为了架挡,重如泰山的一记斜斩砸在了竹剑上将他震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上了三圈卸力才停了下来。 “好反应!”宫本一心大声夸赞,声音响彻整个道馆,这并非是嘲讽或挑衅,在篮球亦或是足球等竞技赛场时,无论任何一边打出了绝佳的好球时,看者甚至场中对立的当事者都会忍不住为其称赞,这是对优秀技法的纯粹赞赏! 恺撒持着竹剑半蹲在地上目光锁定住了宫本一心,可他并没有现对方手中有两把竹剑,那这横来一斩的竹剑究竟是怎么挥出来的? “是佯攻。”一旁的林年忍不住说出了答案。 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的真切无比,宫本一心在横斩挥出的瞬间将右手放空了,竹剑顺着重力的牵引落入了左手中,他的右手是虚握着空气猛的横斩出去的,可就算如此每个人刹那间都被骗过了,觉得宫本一心像是真的握了一把看不见的竹剑,狠厉的斩开了恺撒头顶的空气出了尖锐的啸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年豁然回忆起来了,为什么自己在安铂馆那一夜的宴会中初见宫本一心时会毫无来由的做出“避让”的动作,因为他本能的感觉到了这个日本男人对自己“出剑”了,大脑毫不作反应就选择了躲闪!这也是为什么宫本一心称林年是“野人”一般的家伙,因为只有在大自然中苟活的野人才能敏锐到察觉一切的杀机与威胁。 拉开了数米距离的恺撒一言不地看着宫本一心,就算是他这个当事者也有那么一刹那也觉得头顶是真的有一把剑斩过去了,如果自己不蹲下避开必然就是人头落地,可事实上对方真正的第一击是落入左手竹剑的那一记斜下斩,直取恺撒脖颈。 先先之先最终还是从恺撒的手中落进了宫本一心手里。 “出色,很出色。”宫本一心像是现了瑰宝似的盯住了恺撒,他自认为自己曾经遇见过的所有敌人里,能挡下这一剑的人不足一掌之数,在那种情况下避开了虚假的横斩后,对手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自己的身上,从而会忽略从视野外斩下的致命一刀。 可恺撒反应过来了,他成功格挡了这一剑,将局势重新扳回了平局! “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第二剑的?我自认为这一剑在三分之二之前都在你的视野盲区内。”宫本一心垂握着竹剑问。 “声音。”恺撒头一次回答了宫本一心的问题,也算是他第一次与宫本一心“对话”了。 “竹剑挥击时产生的风声?”宫本一心懂了:“那种情况下你居然能依靠风声判断出侧面有危险?并且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以为必杀的进攻转为格挡?” “视觉会骗人,但声音不会。”恺撒站了起来重新与宫本一心对立:“继续。” “不用了。”宫本一心没有举起身侧的竹剑:“这一局算平局。” “就是因为平局所以才要继续。”恺撒皱眉,或许生活中其他事情上他可以容忍退步,但就在战斗这方面上,他的骄傲绝不允许‘平局’的存在,起码跟他‘平局’的人也该是他恺撒·加图索认可的劲敌!但很显然宫本一心还配不上他心目中劲敌的地位。 “这是冷兵器课,而不是课后的私斗,学生并不止你一位。”宫本一心平静地说。 恺撒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旁观的林年以及其他学生,片刻后他收起了竹剑转身走开了:“课后我们找个时间。” “愿意奉陪。”宫本一心微笑颔。 宫本一心与恺撒·加图索的初次对决以平局收场,没有人觉得遗憾,因为这场对决本身精彩至极,刹那之间对‘先先之先’抢夺的博弈,在夺得之后不利方的应招格挡,换上道馆里其他任何一个人上必然都会被恺撒亦或是宫本一心斩于马下,能将局面逼到这般境地的唯他们二人不可。 “还有一场挑战。”宫本一心看向了林年,脸上的笑容更加无度的扬起了。 就连恺撒·加图索都如此让他惊喜了,那作为正餐品用的林年又该如何精彩? “该我了吗?”林年指了指自己,在看了眼一旁的恺撒的确没了战意之后,点头提竹剑走上了前。 “那一天的宴会,林年桑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我会把你当做真正的敌人来斩杀的。”宫本一心中段持刀,隔着三米远望着林年,双眼中满是沉静。 “请多指教。”林年没有说什么,手握竹剑在身侧站直了九十度鞠躬下去。 站在墙边靠墙的恺撒看了一眼林年的手脚,没有现颤抖的痕迹,不紧张也不恐惧,肌肉自然放松,他不由点了点头对这场对决的期待又高了几重,因为他自问就算是自己在之前对决时也没有这么好的状态。 宫本一心看见林年的举动,也放下了竹剑同样行礼:“请多指教。” 林年抬,中段持刀,面色平和,这是在少年宫表演赛里养成的习惯,对于他来说,道馆、竹剑、剑道,现在的场景简直像极了又一场谋生的表演赛,没有紧张没有兴奋。 每个人都期待的看着对立的林年与宫本一心二人,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s’级学员在卡塞尔学院的第一场实战,结果会如何?败北?平局还是出人意料的大获全胜? 但无论如何,这决然都会是一场精彩至极的龙争虎斗之战! “实战里我不是太喜欢先先之先。”林年说:“所以我先攻吧。” 说罢之后林年向前踏出了一步。 * “中杯卡布奇诺少糖,小杯摩卡咖啡加奶糖。” 咖啡厅中,金碧眼的侍者面带挑剔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将两份热腾腾的饮品放在了桌上两个女孩的面前。 时间是上午十点半,林弦与曼蒂坐在咖啡厅中消磨着美好的上午时间。 “曼蒂,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木桌右侧林弦将卡布奇诺移到了面前。 曼蒂拿起勺子搅动了一下咖啡摆了摆手:“哪里的话,本来就是我叫你出来喝咖啡的,等月底学校工资了你在请我喝一杯也不迟。” “那一言为定。”林弦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说起来今天找你喝咖啡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曼蒂一只手托腮搅着咖啡侧头望着咖啡厅中竖立的圣诞树,几对穿着校服的情侣学生坐在树下听着咖啡厅内舒缓的钢琴音乐捧着饮品你侬我侬。 “什么问题?” “是有关林年的。”曼蒂回过头来:“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战争实践课的事情么?” “啊,那件事啊,怎么了吗?是有新消息了吗?”林弦专心的把卡布奇诺上的拉花晕染开来。 “嗯算是吧,我从我的导师那里偷听到了点有关这次大一新生战争实践课的情报。”曼蒂点头。 “专门来找我一趟,难道是这次的课程比以往危险?”林弦抬头。 “对。”曼蒂说:“曼施坦因导师说最近执行部现了一个极为适合战争实践课的外派任务,这门课程大有可能要提前了,具体是什么任务我不太清楚,但导师提到了很可能要实战!” “大一新生也要参与实战?” “不好说,因为这关系到执行部如何分配新生们在任务中的岗位,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次任务分配会有几个新生可能会接触到危险人物!”曼蒂眼中充满了忧虑:“小师弟现在是板上钉钉要参加这次战争实践课了,我怕他‘s’级血统太过于昭著了一些,执行部会把他放到危险的岗位去。所以我才想特地提醒你一下,让他做好准备各种准备。” “你是说打架练习吗?”林弦停下了手上搅拉花的动作。 “对。”曼蒂很不想说“战斗练习”这个词,因为执行部任务中专员们面对的是什么鬼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当学生与那些东西碰上可不是‘打架’这种轻描淡写的词能带过的。 或许‘厮杀’这个词汇更适合现在的语境。 可出人意料的,林弦摇了摇头说:“那大概没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曼蒂愣住了。 “他打架一直很厉害的。”林弦吹了吹拉花小心得喝了口卡布奇诺。 “不这不是打架厉害就能放心的事情。”曼蒂揉了揉太阳穴思考着如何委婉的表达出她想传达的“危险性”。 “战争实践课的事情说实话我的确挺担心他的,但有一说一那臭小子在跟人起冲突上好像还没吃过亏,起码就我知道他以前瞒着我打过那么多次架就没输过。”林弦放下杯子呼了口气:“你们招收他的时候不都用了‘优异’这个词来形容他吗?我以为你们对他的情况很了解。” “我们对混血种学生都是用的‘优异’这个词。”曼蒂忍不住主动揭开了招生办的丑恶:“反正就我知道小师弟只是运动神经比较达,反应比较快而已。” “有多快?”林弦问。 “这我怎么知道”曼蒂摇了摇头。 “我知道。”林弦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反对他学习剑道。” “为什么?他学剑道不是还可以勉强糊口减少你们以前的经济压力吗?”曼蒂不解。 “如果你跟我一样跟他朝夕相处数年大概你就会了解我的想法了,我有一段时间反对他学习任何的防身术,因为我觉得这太危险了。”林弦扭头看向玻璃窗外学院绿化林间的石板路说:“对其他人的危险。” “这。”曼蒂有些怔。 “因为总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去以为我的弟弟皮囊下藏着的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啊。”林弦呆呆地看着杯中的杂乱的颜色:“让他去学习剑道、散打这种技巧是为了防身吗?我每次都觉得提着竹剑出门的他都很危险对于他来说,更进一步的锻炼都是危险总有一天失手杀人的危险。” “小师弟真有那么危险?”曼蒂难以将印象中帅气且人畜无害的林年跟怪物两个字联系起来。 “很危险,极度危险,所以我一度要求他在外面能忍就忍,该避就避,因为比起担心他,其实我们更该担心的是与他起冲突的人的性命,因为无论是任何人,只要站在了林年的对立面,就会受到绝对的生命威胁!”林弦轻声说。 “可我们学院每个人都不是普通人,这么多天你也应该理解混血种是什么了?你别看我这么苗条,我全力跳起也能摸到篮球框啊!”曼蒂鼓起了没多大的肱二头肌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混血种的身体情况,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参考相关的文献和论文,你们图书馆里有不少针对混血种体能极限的报告和论文。”林弦点头:“我承认你们的确有着相较于常人而言十分惊人的身体素质,跟普通人相比几乎是各方面上的碾压可这仅限于相较于普通人而已,林年他是个例外。” 曼蒂又愣住了。 林弦摇头直视曼蒂的双眼:“恕我直言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所学院里大多数的混血种在他面前几乎也是孱弱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 “不是,你是不是对混血种有什么误会?”曼蒂急了:“就拿我来举例子,我是空手道黑带,也学过剑道,大二冷兵器课拿的是‘a’,你想象一下如果我拿着真刀对上小师弟” “你会死的。”林弦说。 “我”曼蒂被噎住了。 林弦平静地点头说道:“你会被杀死的,一个照面。” * 天花板。 宫本一心看见了天花板。 为什么自己会看见天花板?宫本一心在浑噩中思考这个问题。 哦对了,因为我是躺在地上的,所以才会看见天花板的啊。 大脑混沌许久后,宫本一心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道馆中寂静一片,没有人反应过来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互相对视着。 唯有一个人勉强看清了生了什么,这个人就是恺撒。 恺撒愣愣地看着站在场中的林年以及地上仰躺着的宫本一心,脑子里正飞的还原刚才刹那间电光火石一瞬生的一切。 林年踏步,然后宫本一心应声而倒。 踏步,倒地。 等等拔刀呢?拔刀的过程呢? 恺撒再度检索了一次自己的记忆,将他刚才看见的所有画面拼凑起来,可依旧没有林年拔出竹剑砍人的动作。 林年踏步,然后宫本一心倒地,这就是他看到的全过程。 包括整个道馆中的学生,没有人看清林年出手的动作,就算是之前恺撒与宫本一心的对决,他们也能看懂个大概并且出惊叹,可就现在的这一场对决里,所有人死寂一片没有出丝毫声音。 因为没人看懂了,这场战斗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 林年踏步了,然后宫本一心倒地了,中间的过程好像被删除了一样不存在。 言灵? 不可能,在‘戒律’下没有人能释放言灵,这是一条人尽皆知的定律。 那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一个解释行得通了。 度,极致的度。 那是快到过了在场所有混血种肉眼观察的度!在这种极致的度中林年出手了,一剑命中,然后宫本一心倒地。 冷不丁的,不少人看着场中的林年想到了另一个人希尔伯特·让·昂热。 以度闻名,快如幽灵一般的存在。 如果刚才那瞬间生的事情真的因为度的话,那么现在林年又和那不可视的幽灵有何不同呢? 或许刚才那一瞬间生了什么,只有林年自己才知道。 “我只是拔剑,然后砍了。”林年抬头现了大家脸上的茫然不由解释。 接着他又低头看着脸上有着一条竹剑留下的红杠的宫本一心认真鞠了一躬说:“承让。” 宫本一心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后退一步,鞠躬,抬,再立身握剑。 “再来一剑。”他说。 “那再来一剑。”林年点头,然后握剑。 第五十五章:円明一流 想着挑战宫本一心的人只有林年和恺撒两人,前者已然结束只剩下后者,那么自然就不存在耽搁其他人的时间了,宫本一心想再斩一剑,那就再斩一剑。 这对林年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他也没感受到敌人不肯认输的侮辱什么的,因为在他曾经的比赛生涯中这种情况出现太多次了,两人对站鞠躬,他出剑,然后敌人败北,过半数的人都会难以接受的站起来提议再比一次,因为很少人可以坦然的接受辉煌在瞬息之间毁于一旦。 宫本一心相较于前者算是体面人了,起码他承认了自己的败北,没有像个孩子似的嚷嚷这次不算,再来一次什么的,他的愿望只是想再斩一剑。 既然刚才结束的够快,那么接下来就会更快。 林年没有意见,那就再斩一剑。 道馆教室里的学生也没有人有意见,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两人占用了课堂时间,他们都翘以盼屏息相望着下一剑,刚才的一剑他们没有看清,现在再来了一次机会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这一次,宫本一心中段持刀改为右手持刀,他的左手摸向了背后居然再度摸出了一把较短的竹剑,不少学生低声惊叹,他们认出来了在以往剑道部踢馆的视频记录上,宫本一心正是带着这么两柄竹剑,但始终用的只有一把,现在他次用上了第二把。 二天一流·武藏流。 江户时代剑圣宫本武藏创造的剑术理念,円明一流剑术的精髓,如果宫本一心自诩为宫本家的剑法嫡传那他理应该会这一招,亦或者说用出了这一招后的宫本一心在战斗上才是完全体、最强的姿态。 右手持竹剑,左手握小太刀,宫本一心身上的‘势’比以往两次更加凝练,他盯住中段持刀的林年脑海中彻底抛弃了对上一次败北的思考,如果是真剑对决他刚才已经被削飞半个脑袋毙亡了,可既然现在没死还有机会那就再打一次。 宫本一心在来到卡塞尔学院后鲜少用过二天一流的招式,在円明一流中,二天一流代表的并不只是一种技术,更像是一种精神、兵道,在剑圣宫本武藏留下的手册中讲到过:余自幼钻研剑法,遍游各地,遇各派剑客,比试六十余次,不曾失利。 其中后人研习之时见到的不只是炫耀,而是一种对于胜负心的平述,日本后代的年轻人对宫本武藏奉若神邸,正是因为他的不败,他的传奇,而相同的,円明一流·二天一流的精神所在便是如此穷其所能,必胜之心。 宫本一心在卡塞尔学院并未见到需要自己‘穷其所能’才可以战胜的敌人,或许见过一次,那是在校长室,他对那个镇压日本的老人挥剑,然后被从窗户中丢出,必胜之心就像是一个笑话,可这并未挫折到他,毕竟敌人是那个希尔伯特·让·昂热。 再上一次使用二天一流就得追溯到日本分部的事情了,他的对手是一个赌博场的打手,拥有危险级达到‘B’级的龙类血统,在失手杀死了赌客和他的女人后进入了执行局的黑名单,被派出猎杀的正是宫本一心。 宫本一心还记得自己斩掉对方的袭击,当时对手是手持开刃的日本刀,跟他僵持在大雨的新宿街头上,天色昏暗之间前后左右都是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存在背光,不存在地利,天上天下都下着雨,耳边似乎能听见远方海潮排击海岸的怒吼。 斩掉敌人宫本一心用了两刀,一刀架住了对方的斩击,但似乎是未知言灵的缘故,那斩向自己的一刀力量之大在架住后依旧砍进了他的肩膀里,但这并不碍事,他下一剑就斩飞了敌人的头颅,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在积水中眼里还倒影着霓虹招牌的光晕。 先先之先,二天一流永远都是先先之先。 来吧,本部的‘s’级学员,在自己全力应战中你还能游刃有余吗?这场战斗的结局是宫本家的绝学被破,还是与数年前那新宿之夜相仿,**的艺伎们在大雨的屋檐下对着持双刀冷漠的男人敬畏的鞠躬行礼? 宫本一心想知道,宫本一心想胜利,他的双眼如铜铃却不曾怒目,双手松弛握刀脚步分合,这一幕简直像极了斑驳画卷之上那位孱弱却又屹立不动,凝固而蓄势待的老人,他精光收敛,战意沸腾,渴求挑战与胜利的欲望藏在了眼底里、刀尖里,只等着面前的敌人来挥剑,来斩击。 “请多指教。”林年双手持刀脚步开合过了三十厘米,身体微微下沉,这是另一种起手式,如果刚才两人的对立是对于先先之先的比较,那么现在宫本一心要他斩人,那他就斩人。 就像日本胶片电影中两位武士的对决,在那些黑白残缺的记录中,竖刀对立的剑客们往往是货真价实的武士,为了营造决战的气氛,僵持不下的局面往往都会是在一颗樱花树下,一轮皎皎明月中,打破冰点的会是一枚飘落而下的花瓣,点破秋水的一枚树叶,花瓣被刀锋分裂,涟漪被树叶荡起的瞬间,下一刻就是血染花树,头抛明月的瞬间。 道馆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林年动了,整个教室里的人毫无例外的死死盯住了他的行动,每一个混血种都将自己傲然于常人的洞察力放在了这个男孩身上,之前他们错过了精彩的一剑,那么现在他们决然不会错过第二次。 但饶是如此,每个人在一刹那间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就像是帧数低下的摄像机拍摄迟到而全力奔跑跃过校门的学生只会留下一团黑影,在所有人的眼中林年也成为了空气中朦胧的虚影、一个不存于世的幽灵、一道裹挟枯叶吹向湖面的冬风。 他的剑因为极而失去了形态,被窗外照入的阳光染成了薄薄的金色光晕,太快了,挥剑的度快到没有人能看清竹剑的全貌,但墙边的恺撒却听见了那骇人的尖锐风啸! 宫本一心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了,双眸眼底下比阳光更为绚烂的金色洋溢而出,龙血炙热沸腾! 他清楚看见了林年的斩击,这是一记穿袈裟!林年瞄准的是宫本一心的左肩部到右大腿! 在古老的江户时代,日本的剑客们总是以‘胴切’为豪,将战争遗留下的敌人尸体堆叠在空地上,连同尸体的身躯与手臂一剑斩落而下,能斩断几胴便是‘几胴切’,所以在浪人剑客的战斗中总是出现这种暴戾的斩击,意在一剑落下人体就像滚烫餐刀切过奶油一般分裂开来,骨肉尽断! 宫本一心一脚踏碎了地上的木板,他扬起了右手的竹剑用以格挡,这是对敌人的敬意,二天一流中往往剑客会使用短太刀作以格挡长太刀斩人,因为握住后者的是右手,这往往意味着斩人的力度更大! 但宫本一心想要的并非是干净利落的‘胴切’,他要的是胜利!不留余地的胜利!武士道坚持的迂腐尽数被宫本武藏舍弃了,他一生只追求胜利,所以他才能是日本最强,胴切是胜利,刺喉也是胜利,片开水月也是胜利!胜利就只是、只需要去胜利! 在架起竹剑格挡在逆袈裟的斩落位置之后,宫本一心左手的小太刀毫不迟疑地刺向了林年的心脏,这便是二天一流的精髓所在,舍弃双手持刀的力量和度,他换来的是永远制敌于先的先机!他们同时出剑,他却是永远的先先之先! 道馆中响起了清脆的咔擦声,所有人都出了惊呼,包括墙边的恺撒。 宫本一心摔落在了地上。 比起‘摔落’这个词,更贴近现实的应该是“击飞”。 他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滚出三圈撞到了道馆的墙壁,上面草书撰写的‘道’字字画被震落,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唯一从字画中露出的是他的手臂,在他的手中死死的握着一把断掉的竹剑。 三米外林年维持着出剑的动作,他面前的地上半截竹剑断口毛刺繁密,包裹的尼龙绳撕裂痕迹清晰可见。 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无非断刀,斩人。 林年收起了竹剑转身向着字画掩盖的宫本一心鞠躬:“承让了。” 第五十六章:骄傲 道馆里响起了鼓掌声。 进而,此起彼伏的鼓掌才接连响起,学生们双眼冒光的看着场中持剑站立的林年,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锋芒毕露的‘s’级学员。 最先鼓掌的人走到了地上的字画旁,两根手指掀开字画检查了一下宫本一心的鼻息以及脖颈,这一剑斩中了他的颈动脉,巨大的外力产生了大脑供血不足引起的颈动脉窦性晕厥,简而言之就是宫本一心被打晕了过去。 “来个人把一心同学送去医务室,虽然只是暂时性晕厥,但颈部受伤还是需要好好检查一下,不然可能出现大问题。”昂热从字画旁站了起来,将书写着飘逸‘道’字的字画重新挂在了墙壁上,两个学生小跑过来一人抬一人抬尾嘿咻嘿咻的跑向了道馆的门。 “抱歉校长,是我下手重了些。”林年道歉。 “难道不是物资采集部的问题吗?该说抱歉的是他们。”昂热从地上捡起了断裂的竹剑,手指滑过上面的毛茬。 这种偏袒的话语,林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时候他最该做的就是不说话。 “这批竹剑我记得是采购至中国的,原材料是三年以上的龙泉高山竹,15天烘烤,选片、配重、矫正得到竹片,再用上好的尼龙绳与牛皮包裹完成。”昂热抛了抛竹剑将两半捡到了边上:“正常来说,竹剑之所以被用来当做对练的武器正是因为他极具韧性,在击打的时候造成的伤害会更低,在受到强大外力的时候他会弯折,他会开裂,但绝不会轻易断裂。” “但你却把他打断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昂热转身笑看着林年,问出了整个教室所有人最想问的问题。 “力气大点,度快点就行了。”林年解释。 “这可不是力气大、度快就能解释的。”一旁墙边的恺撒说。 “不,可以解释。”林年说:“知道空手道吗?” “在学院里的徒手格斗课程中就有空手道,大概在大二的时候如果各位认真学习,那么空手道的技术很有可能达到黑段。”昂热说。 “既然大家都知道空手道,那必然都知道空手切纸和空手切瓶的事迹吧,打断竹剑和它们差不多,度够快就行了。” 很敷衍的解释,但听起来又无比合理,不少学生哑口无言。 林年的解释当然很合理,因为这是他曾经想过的无数掩饰的借口之一,现在只是针对情况随便拿出来一个用而已,暧昧的应答无人能举出相仿的实证去反驳他,因为他举出的例子本身就存在虚妄不算实证。 “放心,学校不会让你赔偿,相反一心同学更该向物资采购部索赔,说不定还能敲到一笔合理的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用。”昂热笑。 林年心想作为校长你说这些话真的大丈夫吗? “当然没问题。”恺撒似乎听见了林年的心声挑眉解释:“学校真正的出资方和议事人是校董会,你忘了吗,我的叔叔就在校董会里,宫本一心要是想讹人我绝对举双手赞成,说不定还会出庭当证人,因为比起他我更讨厌我叔叔一些。” “真切感人的叔侄情谊。”昂热感慨:“但先生们,我们还在课堂上,索赔的事情就暂且放下吧,我们继续聊剑道。” 每个人都精神一振,因为大家忽然想起了昂热在离开教室前许下的承诺:击败宫本一心的学生可以向他起挑战。 恺撒与宫本一心交战惜得平手,但林年却是毫无疑问的二度战胜了这位剑道部部长,现在教室里唯一有资格挑战昂热的就是林年了。 万众瞩目之后的再度聚焦,不少学生差些激动的开了黄金瞳这么说夸张了些,但好歹双眼放光的程度还是有的。 “现在就来?不会耽搁上课吗?”林年看了眼学生们:“这节课好像还没教什么东西。” “怎么会?”昂热大笑:“在这十几分钟里,从你们两个人与宫本一心的实战中他们已经学到太多的东西了,这是冷兵器实战课,只有从实战里才能学到实战,从他们的脸上就能读出刚才生的战斗很精彩,足以抵过枯燥无味的书面教学数堂。” “过誉了。”林年和恺撒同时说。 “那么谁先来?”昂热重新挽起袖口:“恺撒?还是想要趁热打铁的林年?” “自谦为铁太过于谦逊了,校长你再怎么说也是航空合金一级别类似杜拉铝的东西。”恺撒也笑。 “这是在调侃我是食古不化但跟得上时代的老东西吗?”昂热抓起了一根学生丢过来的竹剑:“那看起来是恺撒想先来了?” “不,我没有资格,之前我跟宫本一心只是平手。”恺撒并没有顺杆子往上爬,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冒功邀赏。 “平手么?真是可惜,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只要多加勤练实战,总有一天会正大光明地战胜他的。”昂热点头。 “那一天不会太久。”恺撒也点头。 “手还热吗?”昂热看向林年。 “在比赛的时候热或者冷都不是什么好的迹象。”林年甩了甩竹刀沉静地说:“无论是因为兴奋紧张还是恐惧紧张,人体内都会分泌酸素,这也是为什么持枪的人在几米内都会打歪的缘故。” “很好的理解,很棒的实战经验,平常心最重要,看起来林年你在中国也经历过不少实战。”昂热不吝夸赞。 林年笑了笑没有解释,谁又能想到少年宫的一家剑道馆在一年之间会受到数百次的踢馆挑战?来者都是剑道领域中的好手们,能在剑道上混出名头的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们,人虽老但技更妖,都是一些气合吓不倒,佯攻骗不到的老妖怪。 在剑道馆蹲了两年,林年也成功的守擂了两年,无论挑战者背负多少盛名,在他的面前只能是败北,日久之后战时古井无波的心态也逐渐养成了。 他不是不怕输,教练泪眼摩挲一副老女人给儿子高考祈福的模样怎么不让人压力十足? 其实他只是从未没想过输而已,因为没有输过,所以不会紧张。 宫本一心曾说过在林年身上没有看到骄傲与锋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说对了,但在某种意义上他又说错了。 一方面林年没有骄傲之心,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优异当做的一件事实,在既定事实面前所得到的一切结果都可以用稀疏平常的心来应对。 但另一方面,却可以说林年其实是一个骄傲到了骨子里而不自知的人。 “校长,请多指教。”林年后退了一步,九十度鞠躬。 “当然会的。”相反,昂热没有鞠躬,坦然受了这一礼,如此一幕就像理所应当一般。 第五十七章:居合 林年还记得曾经在少年宫的剑道馆中遇到最为棘手的一个踢馆者是一个老爷子,年岁古稀,一个人带着一把自用的竹剑,远从大6的另一方千里迢迢的赶来林年所在的那座滨海城市,只为见识一下圈中流传甚广的少年剑圣的风采。 那一场比赛很郑重,没有观众,也没有评委席,在空无一人的道馆中,林年与老爷子对立,在对方身上林年体会到的感觉便如当下情景一模一样。 竹剑,不再是试炼之剑,握在手中的是刀,千锤百炼、开刃见血的刀,昏暗的室内能被锃亮的刀光晃晕眼目,呼吸之间能闻到刀锋里渗出的浓郁血味。 事后林年与老爷子谈心聊天时,老爷子听起他提起这件事也有些讶异,只说曾经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的确参加了不少签订不符合法律规定的‘生死状’的比赛,杀了不少人,具体多少已经记不清了,晚上的时候一闭眼,全是死人带血的脸,遂放下毕生的造诣浑浑噩噩过了半辈子。 但终有一天他还是忍不住了提起刀,抬四顾时又茫然现社会已经是法治时代了,传武、气功,为实战杀人的东西都成为了过去式,学的东西无以至用,整天徘徊在公园、大街上想象自己手中握着刀,周围的人群中藏着好手劲敌随时都会取他的性命,终究还是一片空虚。 那时林年就知道了,在那老爷子身上感受到的感觉不是虚假的,那是一种渴战之意,藏在剑道袍服、革履西装下的是躁动的狮虎之心,想要去挑战、去切割、去战胜一些什么,毕生的缩愿尽数都在一次次的针锋对决中,这种人是天生的战士,奈何生在了此刻人世间。 道馆中,当昂热手握竹剑气息沉下一刻,林年整个人兀然紧绷了起来,头忍不住向后微仰,瞳孔放大。 在曾经那位老爷自身上,林年看见了带血的刀刃,可如今在昂热身上他看见了数不尽的尸山血海!浑身淌血的老人屹立在最巅峰凛然不倒。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竟然是如此一个渴战之人?他在追寻什么?能将毕生的祈愿寄托在厮杀中?名誉?财富?权力? “是屠龙。”昂热像是读出了林年的心轻声回答。 林年笑了,他的笑容很纯粹,棋逢对手,高山流水,他终于意识到面前号称一百三十岁的老人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为强大的敌人! 这一次胜负,他可能输。 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林年动了,但并非是进攻而是慢慢改变了持刀的方法,他矮身了下来把竹剑收到了腰间,最终正坐在了地上。 “是居合啊。”在不少学生一脸茫然的时候,校长道出了林年准备使用的剑术。 “拔刀术?那为什么要坐下来?”恺撒略懂一些日本剑术,拔刀术鼎鼎大名自然也是清楚了解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拔刀术需要持剑人正坐的。 “你误会了一点。”昂热看了一眼恺撒:“居合和拔刀术是两个东西,前者是坐技,后者则是战技,在战国、江湖时代居合被研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反制出其不意的偷袭,在酒宴上、在会谈中,刺客在一瞬间拔刀而来,居合者可更快应变抽刀反击。” “他的意思的要我先攻。”昂热笑着看向林年:“我在日本学习过剑道,与友人研习过拔刀术、居合的利弊,意见统一为后者违背了日本剑道中恪守的“残心”之理,意在于无时无刻保持警惕,居合之道锻炼的便是在持续的松懈堕懒中能在遇到危机的刹那转变为攻势。如果我不出手,那么他就会在这里一直坐下去直到我离开或者这堂课结束。” “那校长您的应对办法呢?”恺撒对这场对决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如果我回答以不变应万变,那么今天各位同学估计就得枯坐到下课了。”昂热微笑:“所以我选择应战。” 说罢,昂热将中段持刀的动作变为了收刀入鞘居于腰间。 拔刀术。 地上正坐的林年盯住昂热一动不动。 “拔刀术这种东西对度和力量的要求很大,我已经老了,拔刀的质量当然会比以前差的多,但究竟差了多少,还是得需要练一练手才能得到答案。”昂热说。 “很荣幸成为校长的磨刀石。”林年说。 校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想要成为昂热的磨刀石也是要资格的啊。 笑毕,昂热拔刀了。 在屋子中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失去了踪影,只有极少数人的余光来得及看见有一道黑影已经到了林年的面前。 恺撒的视线也跟不上校长的拔刀,他只能听见风中响起了一道可怖的呼啸,想象出拦在那尖啸前的一切东西都会被撕开。 十分之一秒、一刹那的时间昂热与林年错身而过。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了林年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到了胸前,右手握住竹剑剑柄,左手放在剑身上。 “好快啊。”林年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校服衣裳,当胸的位置凹陷了下去,似是有条状重物压过,而他拔出的竹剑剑柄正好差了一厘米举到那个位置。 在林年身后昂热挥动竹剑做出了血振纳刀的动作,他的拔刀术才算是完整了。 林年被斩下了。 这一剑是横切斩,如果校长手里握着的是真刀,那么他的躯干连同手臂已经一齐断裂了。 这一剑,放在古代足以被冠以暗杀之王的剑圣名号,无人会敢与这个老人共处一室,因为踏入了屋子就等于坐在了他的刀锋内,斩击何时落下只看举杯酌引的老人心情,生死予夺之道尽皆在他的鞘中利刃上。 “我输了。”林年很干脆的放下了手里的竹剑,站起转身鞠躬:“受教了。” 直到现在,还没有几个人明白了刚才一刹那生了什么,如果说林年与宫本一心的对决他们能勉强看清的话,这一次就算是双眼绷圆也难以窥伺全貌。 “不愧是近年来在血统上最优秀的学生,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的距离你就挡下了这一剑。”昂热看向林年眼中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并且你可是后手拔剑,能做到这一步你已经很棒了!” “差一点的意思就是差很多。”林年摇头:“这一点的距离简直就像迈不过的天堑。” “很好的品德,这有助于你在居合之道上走的更远。”昂热说:“你很快,但还能再快。” “不,是校长太快了,并且还可以更快,刚才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林年注视着这个百岁老人眼中也掠过了一丝不可思议。 “你还年轻。”昂热拍了拍林年的肩膀:“新时代终究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再努把力或许就可以让我安心的坐在看席上休息了。” 终于,有人鼓掌了,是恺撒,他的掌声起了头,整个教室都响起了海潮般的掌声献给这一次无人看清但却毋庸置疑极为精彩的对决! 在掌声里,林年有些不知所措的挠着头,但也不算受宠若惊,恺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也表示出了赞誉和欣赏之意。 可在人群中,昂热却默默地看着林年心中想着一些更为深远的东西,他在日本也教过一个学生,善于拔刀之术,那位学生的刀很快,因为他有必须要斩开的东西,所以成天万次挥剑,万次入鞘,直到斩出自己的毕生所愿。 那么你呢,林年?你的居合之道是为何而练的呢?居安思危,你心中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恐惧迫使吗? 没有人回答他,在掌声和簇拥中,林年只是笑着,目光清澈,好似他才是胜利者。 第五十八章:闲聊 冷兵器实战课上的剑道对决已经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在这一个星期内,几段视频在守夜人论坛上几乎传疯了,毫无疑问的视频正是那三场探问‘先先之先’的对决。 第一场,新生皇帝恺撒·加图索对阵剑道部部长宫本一心。 毋庸置疑,很漂亮的对决,不少人惊异于恺撒对先手的理解,同时又不经称赞宫本一心完美的佯攻,就算在视频上清楚看见了宫本一心将竹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但每个人都忍不住以为真的有一把无形的剑划过了恺撒的头顶。 剑道部部长、日本分部精英,名副其实。 而新生皇帝恺撒的应对之法也是优秀至极,那一刀换谁来都避不开,但恺撒却可以,那种听声辨位的反应也只有他可以。 从第二场开始的视频统一都是慢放版本的,林年斩倒宫本一心的两刀只有经过o.1倍数慢放才能捕捉到模糊的动作,毕竟拍摄的器械只是手机帧数有限,很多人也不经遗憾不在现场没法亲眼见到那神的两刀。 第三场,林年对昂热校长,上一场的对决就已经达到了手机帧数的上限,这一场自然不出意料的断帧了,上一秒昂热还在林年面前,下一秒两人就已经错位了,林年的手也拔出了竹剑,画面断层感好似剪辑过一般,但拍下视频的学生赌咒自己没有对视频有过任何加工,这百分百就是当时所有人看到的情况。 这一段根本难以看出什么的视频观看人数反而最多,几乎一周的时间顶在论坛前三,林年、恺撒以及昂热校长的词汇也成了论坛里的热搜,茶余饭后的谈资尽是那场冷兵器课的对练。 不可置疑的是,‘s’级混血种的实力已经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了,若是最初论坛里吵的沸沸扬扬之时所有人都对所谓的‘s’级没什么实感,那么在经过这一周时间的酵后,大家都清楚的认知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学院里的的确确存在着一个资质非凡,有期望凌驾所有人的究极混血种?’芬格尔你有没有搞错?”3o3寝室内,林年郁闷的大声念着守夜人论坛置顶帖的内容,最后无奈地抬头看向头顶的上铺。 “师弟,淡定,现在的新闻需要一些噱头,不然都没人贡献点击量了。”床位上铺的仁兄优哉游哉的躺在枕头上翘着二郎腿数钞票,手边还放着一盆热腾腾的全家桶:“作为师弟,师兄多日来贴心照拂你,平日里为师兄谋取一些利润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我们甚至不是同一个老师,严格的来说我是你的‘学弟’。”林年严厉抵制这种套近乎的称谓,上一次这家伙叫这么亲热就骗了他一顿价值不菲的宵夜,终究是被打雁人被雁啄瞎了眼。 “没事,在我们德国那边师弟、学弟都是不分家的,毕竟小师妹和小学妹听起来都是一样的可口,师姐和学姐听起来也一样的长腿御姐。”芬格尔递下来一根热腾腾的手枪腿:“来,师弟整一口,这全家桶有你一份功劳。” “整天想着从学弟身上谋利,你是蟹阿金吗?”林年满腔愤慨的伸手接过了手枪腿,有人请客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好比在国内凌晨三点路姓男子一句包网费也能把他从家里骗出去。 “师弟,我了解,你在冷兵器课上出了名,热度炒的很高,日子过的很好,有学姐和学长追捧你,你不需要我这个朋友了,你现在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兄。”芬格尔假惺惺的作哀叹调。 林年面无表情的啃着鸡腿,这几天下来算是终于摸清楚自己同寝室这个学长的尿性了,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但贱又贱得十分张弛有度,起码在拿你当赌盘赚了一大笔后还能吃屎不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买个全家桶来感谢你,看着那张笑得跟菊花般灿烂的脸蛋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怜林年在来到卡塞尔学院之间还期待过自己的寝室里充满着学术和书卷的气息,但现在他只能闻到空气里炸鸡腿配辣椒粉的味道。 “额?你还有辣椒粉么,给我点。”林年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往上探了探脑袋。 “哦,有,还多,来伸过来一点。”芬格尔也探出头拿着辣椒袋往手枪腿上抖。 好一副寝室室友和谐的景象。 “不过你三段视频每一段都单次收费,这也太离谱了吧?”林年啃着鸡腿翻着论坛忍不住翻白眼,他早该想到了,大一新生里也不乏对八卦极为上心的学生,从而被芬格尔这只老狐狸展成新闻部的狗仔时刻监视他和恺撒这两个移动的新闻爆点:“我最近甚至现有人贼梭梭的跟踪我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新闻部的人!” “哦?你现了啊?” “果然是你的人,还不赶紧撤了,我上课跟我一路就算了,进厕所还跟就过分了啊!”林年怒气冲冲的捅了捅上铺。 “不,不是我的人,那是你的后援团。”芬格尔摇头晃脑地说。 “后什么?”林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援团。”芬格尔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类似追星粉丝群一样的民间组织,跟你进厕所算什么,他们甚至还会翻你的垃圾袋。” “我又不是明星!翻我垃圾袋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总不会是找你用过的卫生纸但你现在已经跟明星差不多了,看来这几天你理解到了‘s’级的头衔在卡塞尔学院里的地位,可你还是缺乏一些前瞻性,没认识到‘s’级对整个秘党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芬格尔解释:“对于整个秘党来说一个‘s’级出现就好比马上要打三战了,我们在山穷水尽时找到了你这个拿画板的小胡子” 林年强迫自己不去吐槽芬格尔这诡异的比喻学,在仕兰的时候他还算是半个高冷男神,但到了3o3寝室他已经逐渐有些被这个糟糕的室友趋于同化了。 “最开始拿画板的你貌不惊人,但现在这一遭后你就好像放下了画板来了一场激情澎湃的即兴演讲。”芬格尔舔了舔手指继续数钞票:“你跟学生会剑道部部长以及校长对战的视频很有说服力,让大家愿意相信你就是下一个屠龙领导者,凭你现在的威望说不定出门振臂一呼大吼一声:大楚兴成胜王,推翻校董会,占领卡塞尔!说不定就有一大堆‘有志之士’会跟在你屁股背后去冲去校长室把校长给剁了。” “为什么要剁校长?” “剁校长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威望很高,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学院奉行的是强者为王的精英制度,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是很容易催生出膜拜强者的情结的,而你就是那个强者。”芬格尔说:“你要知道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哪儿,坏在哪儿?”林年吃鸡腿被辣的直吐舌头,这见鬼的芬格尔吃的是变态辣。 “好在你振臂一呼” “你再提振臂一呼我马上上来把全家桶扣在你头上。” “那就登高一呼”芬格尔再度展现了自己不俗的中文造诣:“你登高一呼,就有师妹师姐投怀送抱,你的人生至此可以过成杰克苏的翻版” “杰克苏是什么?”由于上网时间有限的缘故,林年的网络流行知识还略为浅薄。 “用你们中国的俚语来说就是龙傲天。”芬格尔给出了一个十分亲民的解释。 “意思是能赚钱过上好日子吗?” “嗨谈钱太俗了,你都是混血种扛把子了,还谈什么钱?没追求。”芬格尔对林年的话嗤之以鼻,同时又舔了舔手指继续数钱。 “我跟你说过我其实就是为了奖学金才来卡塞尔学院上课的吗?”林年幽幽地说道。 “唉,想赚钱也行,师弟你苦日子过惯了,师兄能理解你求财若渴的心,比起我你才更像尤金(蟹老板)。”芬格尔叹息:“如果真想来钱快,建议申请提前入编执行部,那地方很适合你这种有才之人,如果说师弟你求财若渴,那执行部部长就是求贤若渴,你们两个绝配。” “执行部可以搞钱?” 芬格尔立马嘘道:“师弟,收敛一点,‘搞钱’这两个字说的太黑了,咋们好歹是有身份的人。” 林年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一些什么属性,咳嗽了两声:“你是说能赚钱吗?师兄。” “这个时候你又叫我师兄了话又说回来,师弟你很缺钱吗?你是我第一个见到因为急着要奖学金提前入学的奇葩。”芬格尔把鸡骨头甩在了全家桶盒子里舔了舔手指。 “如果算上之前你骗我点宵夜学生证里欠的一百三十美元,我的确挺缺钱的,这事儿我还不敢跟我姐说。”林年话里满满都是怨念。 “这你不能怪我,这是卡塞尔学院的传统艺能,学长骗学弟用学生证刷一顿宵夜什么的,以后如果我们寝室来了新人,你也可以骗他点一顿祸祸。”芬格尔耸肩:“话题扯回来,师弟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混血种放在人类社会里就跟小人似的,但这份力量却必须必诶约束,非法利用混血种力量去赚钱的人都会被执行部肃清,你应该庆幸你前半辈子管得住手没有作奸犯科,不然去找你的就不是曼蒂师妹和曼施坦因教授,而是执行部的那些杀胚了。” “执行部的事情这几天我也了解了一些,听说是个暴力部门,但你说他能赚钱是怎么一回事?”林年点头表示理解。 “这还得从执行部本身说起,执行部主管卡塞尔学院在外的一切有关龙族事态的行动,大到龙王苏醒,小到混血种作奸犯科,作为秘党我们有责任保护龙族的秘密,同样也有责任保护人类世界不受到龙族文化的侵害。” “你的意思是我们混血种还是世界警察?”林年找了个很贴切的词语。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反正只要世界上无论哪个旮旯出现了有关龙族的东西,找执行部准没错!”芬格尔说:“你也别以为世界警察当的很轻松,执行部的专员们干的都是高危的苦差事儿,就算是回收每些炼金物品的任务都有可能摄入一系列的黑帮寻仇、高飙车、街头枪击的事情。” “但回报一定也是丰厚的。”林年试探地说。 “没错,有付出就会有获得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芬格尔把可乐放到自己的胸肌上,嘴巴叼住吸管抬手枕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含糊不清地说:“我们混血种也有一半是人嘛,既然是人当然就想享受顶级的东西,开好车,泡好妞,住好房。像是校长听说每年他都会公费去希腊的普雷韦扎海滩旅游,吃昂贵的米其林三星,住海边大别墅,泡咳咳,喝可乐呛到了。” 芬格尔咳嗽两句打了个马虎眼继续说:“干这些事情当然要不俗的财力,秘党们背后都是一个二个的大财团支撑,像是最近跟你处的不错的恺撒背后的加图索家族,在校董会里他们就是出资最多的一方,有钱到听说近年来他们还想搞个自己的卫星上天” “你这个‘处的不错’说的很有歧义。”林年皱眉。 “别在乎这些细节!重点在于执行部就是这些秘党的刀子!而刀客是要经常给刀上刀油的所以这意味着执行部油水很丰厚!”芬格尔提高声音:“这并不难理解,既然秘党们这么有钱,当然会照顾手下得力的干将,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我们这些学生就是马厮里的好马,越出色越能得到资源的倾斜和重用你知道吗?执行部里的专员们一次‘c’级任务得到的报酬就足足有五位数。” “美元?”林年眨了眨眼。 “那肯定的是do11ar,绿油油的富兰克林。”芬格尔唏嘘:“这才‘c’级任务而已,任务难度越往上走得到的报酬越多,记得以前有个毕业的前辈在论坛上po过执行‘a’级任务的报酬啧啧,当时我羡慕的直接出门就奔执行部大门去毛遂自荐了。” “然后呢?”林年好奇。 “然后?然后半路上肚子饿了拐去了食堂点了根猪肘子。” 林年钻出去床铺好好打量了一下上铺的芬格尔,思考这家伙脑子里是不是横着卡着一根猪肘子下不去。 “别这么看我!”芬格尔瞪大眼睛:“不是我怂,是执行部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有事没事就把你往那种高危的地方出派!像是我这种级别的学生” “‘e’级?”林年不动声色捅了他一刀子。 芬格尔吃痛心有戚戚得从全家桶里摸了根鸡腿丢给林年,把他打了下去继续说:“总之,执行部是个来钱快的好地方,但这一切都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得成为执行部的正编专员,不然作为学生去完成任务他们只会给你绩点和实习课满分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成为正编专员需要什么条件?”林年拿着鸡腿坐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简单,完成三次B级以上的外派任务,再经过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的审核,你就可以成为一名拿铁饭碗吃公饷的世界警察了。”芬格尔对于新词一项是现学现用。 “在读学生可以申请吗?”老实说林年被芬格尔一顿胡吹说的有些意动了。 上铺的芬格尔没有回答林年这个问题,在沉默了几秒后,芬格尔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师弟,你不会真动心了吧?”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为了赚钱,我旷课去搬过砖,只为了交房租。”林年无所谓地说。 “师弟比起我你更像是属骡子的但问题是你现在不用勤工俭学了,作为‘s’级学员你可是有奖学金的,足足几万美金呐,干什么不够用?”芬格尔面色有些踌躇。 “买房子不够用。”林年摇了摇头:“这点钱在我家乡甚至买不起一个厕所” “你们那边厕所是用金子铺的吗?” “是土地用金子铺的。”林年说:“我总得存钱买房吧?不然毕业后去哪儿?” “那也没必要买房子吧?退一步花一两万买个房车不好吗?以后想去哪儿旅游就开到哪儿,路上遇见美妞了师兄还可以帮你骗上车。” “你怎么自动把自己代入乘客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出身入死赚钱就为了买房是不是太作践自己些了,你如果说是为了人类未来命运什么的,师兄我还会暂时放下鸡腿为你鼓掌。” “我没什么梦想的。”林年轻笑着视线微垂:“只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不好吗?” 寝室里安静了一会儿,芬格尔挠了挠脸颊看着林年说:“我好像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林年叹气:“你别告诉我你开始认为我家乡那边满地都是金矿” “不,师弟你是想要个家啊。”芬格尔唏嘘地说。 出奇的,林年愣住了,这次他没有反驳芬格尔的话。 “我扒拉你资料的时候现你平时上网干最多的事情就是翻查有什么未成年人能做的兼职,以及便宜二手房的价格,其次第二多的事情才是打游戏。我记得我在哪里听过关于你们中国人理念的介绍,在你们看来房子是心灵的归属地,是漂泊无依时安全感的象征。”芬格尔挠了挠脸颊:“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每天找兼职的同时又关心房价,听起来的确蛮悲惨的所以我觉得大概你说你想买房子,意思不是想要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别墅,而只是一个属于那种无论走了多远回来之后都会安心睡觉的窝吧?。” 林年顿了一下后,摇头笑骂:“你的家才是窝,这寝室倒才像是狗窝。” “反正我大概懂师弟你的意思了,这追求挺好的,比起有间可以回家随便丢裤衩子的狗窝,人类命运又算得上什么?师兄支持你。”芬格尔握拳做了个下拉的动作。 林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莫名的觉得自己被这个二货感动了,但这个时候掉眼泪是不是又显得太感性了? 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芬格尔又缩回上铺去了:“师弟你想搞钱的话加入执行部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你现在才大一哦不,连大一都不是,甚至还是个未成年人,我如果是执行部部长都会斟酌一下派你去完成任务有没有雇佣童工的嫌疑当然也不是说你加入执行部无望,但前提是你得证明自己有凌驾于旁人的水平。” “这次大一的战争实践课好像就是个不错的机会。”芬格尔说:“听说执行部觉得学院里一片死水都快要臭了这次想玩次大的,让你们新生近距离体验一下战斗的冲击,所以任务目标好像是某个涉及连环杀人案的危险混血种。” “你哪儿来的消息?”林年有些纳闷,他在守夜人论坛上可是没看见任何风声。 “好歹我也是个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吃着鸡腿出猪一样的哼哼。 “那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林年想了想问。 “就在最近,很快。如果你真想加入执行部那就得做好准备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了,比如”芬格尔声音停顿了一下,好似吃鸡腿哽到了半天才咽下去说出了后半句话:“独立生擒那个危险混血种什么的。” 第五十九章:医院 芝加哥时间,凌晨5:32。 芝加哥城南,南北纪念医院。 运行的电梯停在了住院部四楼,电梯门打开后冯·施耐德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在他身后两侧跟着一队身披黑色防风衣的男女。 南北纪念医院原本应当寂静无声的三楼住院部此刻却是热闹的像是煮开的水锅,脚步声、人声嘈杂,传呼机的沙沙声、放眼看去大多行走在楼道中的人都是穿着chiago p.d(芝加哥警署)制服的警察,过道的白炽灯亮度高的令人炫目将整条走廊都照的明晃晃不留阴影。 施耐德一走出电梯门,他那惹人眼球的夸张装扮就引来了其中一个警官的注意,径直走来电梯口堵住了他的去路:“chiago p.d,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请挪步到其他楼层。” 施耐德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住他,警官对上了那双铁灰色的冷峻双眸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举起的警徽不由自主的放了下去。 “该挪步的是你们,这里已经被相关部门接管了。”不等警官再出警告,施耐德左侧的风衣男人上前了一步:“通知你们的上级跟我说话。” 警官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电梯里出来的冷面三人组的底,但起码在警署里混久了察言观色以及推卸责任的本事他倒是学了个精,不是自己该揽的活儿绝对不碰半分,他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拿起了胸前的传呼机报告:“呃,副局长,这里有三位自称是有关部门的人想要见你。” 不到半分钟,走廊那头就匆匆的走来了一个头花白上了年岁的老警官,胸前挂着的警徽上雄鹰展翅顶端还嵌着一个五角星。 “上面通知说会有人来处理这个案子,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来了。”老警官正是chiago p.d的副局长,他擦着汗悄然打量着面前这个带着铁面具的诡异男人,在对方身后他甚至还看见了一辆装着氧气瓶的小车。 “三分钟。”施耐德嘶哑地说。 “什么?”副局长一时间没理解意思。 “我们部长的意思是三分钟之内清空你手下的人,我们部门的人很快就会入驻接管现场。”风衣女人解释。 “好,没问题,现场我们保护的很好,绝对没有半点破坏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副局长擦着汗拿起传呼机下令楼层里的所有警员撤离现场,施耐德三人一言不地掠过了他走向走廊深处。 收到副局长指示的第一时间不少警员都是一脸茫然,不少人还在进行现场采样工作做到一半停下来不知所措,他们大半夜被紧急任务叫醒冲到现场,可工作还没做完这就下令撤离了? 当副局长的暴躁吼声再度响彻时,愣在原地的警员才如梦初醒纷纷一脸郁闷和憋屈的收拾起工具和家伙奔向安全通道。 在副局长身边,最开始拦住施耐德三人的警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小声问:“副局,那些人是什么来头?F逼?平时没见着我们局里给F逼那么大脸啊,总不能是cIa的人吧?为什么他们会管一起医院里的谋杀案?” “别问那么多问题,我们的任务是配合他们行动,这是上面传下来的死命令。”副局长控制着音量厉声喝退了那位警员。 走廊里chiago p.d的警员、现场采样员、尸检法医,所有人员都马不停蹄的从安全通道撤离,副局长擦着汗水等到最后一个警员离开时,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走廊深处的黄色警戒线准备动身离开。 但这个时候安全通道忽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副局长愣了一下寻思局里的那群王八犊子是听不懂命令还是什么,怎么又跑回来了?他怒气冲冲的准备开门斥责楼道里的下属,可还没走到门前,安全通道的大门就被人猛的推开了。 清一色的黑风衣涌入了这个楼层,所有人的装扮一致的可怕,胸前佩戴着半朽世界树的徽章,面目冷峻浑身散着肃杀的气息。 涌入楼层的黑风衣数量大概有二三十人,在进入楼层后毫不停息的开始了封锁现场,新的警戒线不断拉开,相机的闪光灯不住的晃人眼睛,还有人提着紫外线灯严密的扫过走廊的每一寸地板不知在寻找什么东西的踪迹。 很显然黑风衣们训练有素,就算是在沉默之间彼此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迅捷的完成分工,即使走廊再度人满为患却没有丝毫的嘈杂感,只能听见脚步声与衣物摩擦的飒飒声,只有偶尔才能听见压低音量的低沉讨论。 还留在现场的副局长不得不承认上面派来的这群‘有关部门’的整体的质感不知比刚才楼层中站满的chiago p.d警员高到了哪里去,起码他没看见这群人里面有跟自己下属一样在现场吃热狗打哈欠的。 所有黑风衣工作态度严谨的让人指,脸上带着专注和严峻的表情好似他们即将接手的不是一场生在凌晨医院的谋杀案,而是事关世界安全的重大危机。 相比之下穿着局长警服的副局长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了,相比傻站着他觉得自己手里多根热狗或许还能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他还记得上面在出任务之前给他的指令,那就是保护好现场,不能让任何人破坏犯罪证据,等到相关部门接手。 同时他还被严令静止了与相关部门的人员交谈过十句话,完成任务就立刻离开不得停留,但现在他想在这里停留也是个问题,杵在那儿没过半分钟,就有黑风衣亲切了走来询问他是否迷路了,下楼的电梯可以使用要不要送他进去,完全忽略了他这身标志的警服在这座城市代表的权力。 可副局长当下也只能苦笑着被‘请’进了电梯,官大一级压死人,要知道直接给他下达命令的上级可不止比他大了一两级啊。 在请离所有无关人员后,其中一个黑风衣按住耳麦汇报:“施耐德部长,所有无关人员已退场。” 走廊深处,施耐德按住耳麦冷冷地说:“现场勘测小组立刻进行证据采样,封锁小组控制住楼道口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个楼层,环境控制小组但凡在周边现可疑人物出没不需要申请,即刻抓捕,允许动用弗里嘉子弹,特殊情况下可动用实弹,所有人,行动开始。” 在下达完所有命令后,一个名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机器开始运作,整个南北纪念医院都被黑衣的枭鸟们笼罩在尖喙与爪牙之下,从此刻起卡塞尔学院正式接管了这座位于芝加哥城南的综合医院。 在完成号施令后,施耐德放下了按住耳麦的手看向前方目光森冷:“好的,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安德雷。” 在他的视线注视之处,拉着警戒线的病房中,一具无头尸体静静的躺在血泊中,在他外套的胸口别着一枚染血的半朽世界树校徽。 执行部‘c’级专员,安德雷·鲁尼,宣告死亡。 第六十章:BloodyFace 执行部向来从事的是高危工作,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在暴力部门外表强权的风光之下,追捕危险混血种、调查龙类复苏征兆、回收炼金产物,他们每一个经受工作都隐藏着置人于死地的危险性,稍有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落得现在这幅下场。 “死者是co25号的安德鲁·鲁尼,年龄二十七岁,性别男,o5年毕业于卡塞尔学院机械系,在执行部任职四年外派专员,血统是‘c’级,言灵是” “言灵是‘绝’。”施耐德打断了身后风衣女人的简报,注视着地上血泊中的无头尸体:“我知道他,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虽然血统只有‘c’级,但屡次都能在死境中挣扎出来反败为胜完成任务。” 整间白色的病房被大量鲜血涂抹得就像是一个屠宰场,只是站在门口那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足以让人作呕。 “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死因如各位所见,脖颈切断人分离,尸体上没现更多外伤,但不排除有中毒的可能,进一步尸检需要挪步解剖。”风衣男人蹲在血泊旁进行着尸检。 “我记得安德鲁的‘绝’是个很强大的言灵,可以屏蔽自身的痛觉,加快肾上腺素的分泌进行持续战斗。”风衣女人说。 “但他来不及释放言灵,并且就算成功释放也没有丝毫用处。”施耐德嘶哑地说:“踏入房间的瞬间,头体分离,一击毙命。莱德,伤口断层如何?” “断口很整齐,皮肤没有微小的撕裂口,应该是利刃所为。”风衣男人莱德分析。 “歌莉娅,你怎么看,我记得你在学院的时候冷兵器课程拿的是‘a’。”施耐德看向风衣女人。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但空间依旧很充足,无论是刀、剑还是匕都可以灵活使用,很抱歉施耐德部长,光从一个整齐的断口上看不出犯人的作案工具。”风衣女人摇头:“或许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报我们得从头开始分析。” “好,那就从头分析。”施耐德点头。 “从尸检报告来看事时间是凌晨3点,chiago p.d在3点15分收到医院的报案,电话里报案的原话是:护士们听见医院里有枪响声,巡夜保安在赶到目的地时只现了一具无头尸体,没有见到疑似凶手的犯人。”歌莉娅从风衣中掏出记事本缓慢地叙述:“我们找到了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保安,他的描述是在他在晚上巡逻时听见了一声枪响,循着声音过去正看见3o3病房的门是打开着的,大量的鲜血从门后涌出来,就连天花板也在滴血,病房里好像在下着一场血雨,雨中躺着无头尸体。” “尸体正是安德鲁,据执行部的报告来看,他正在执行一项有关连环杀人案的任务,杀人凶手疑似混血种,流传于美国各个医院寻找年轻漂亮的女病人下手,在得手后会剥掉病人的脸部皮肤,所以在民间这个凶手也被称为‘B1oodyFae’(血脸)。”歌莉娅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手中紧握的格洛克手枪平静地说:“安德鲁生前对执行部最后一次任务汇报是说自己找到了凶手的踪迹,而他准备着手调查的地点也正是芝加哥。” “监控拍到什么了吗?” “第三层楼的监控被人提前关闭了,大概率就是凶手。”歌莉娅摇头。 “芝加哥有很多医院,但他死在了这里。”施耐德沉默了一下后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计划行动是准备把芝加哥的所有医院一家一家排查过去,南北纪念医院正是他来的一家医院。”歌莉娅轻声说。 “我宁愿他找错了医院。”施耐德说:“你的意思是安德鲁在生前可能已经咬住了凶手的尾巴,一直追到这间3o3号病房时才撞见了凶手,只来得及开了一枪就被斩了。” “不,根据chiago p.d从该楼层其他病房的病人获得的口供来看,有少数病人声称在熟睡的时候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随后才是枪响,安德鲁多半是正好在三楼,循着跟着尖叫声过去的。” “女人的尖叫声?”施耐德皱眉。 “3o3号病房原本是住着病人的。”歌莉娅解释。 “人呢,遇害了么。”施耐德扫了一眼不大的病房没见到第二具尸体。 “没有,3o3号的病人幸存了下来。”歌莉娅说:“保安说当时他们被无头尸体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现病床上还躺着一个女孩,女孩就是3o3号病房原本的病人。” “居然没有遇害。”尸体旁验尸的莱德抬起了头脸上有些意外。 “保安在听到枪响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赶到了3o3号病房现了这一幕,结合之前病人提到有听见女人尖叫的口供,我们初步推论事情的原委应该是连环杀人案的犯人‘b1oodyfae’正准备对3o3号病房的病人行凶时失手让对方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刚好安德鲁就在三楼附近,在听见尖叫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而牺牲,凶手仓皇之间逃离现场留下了一个活口。”歌莉娅说。 “保安冲进病房花了二十秒左右,二十秒的时间再怎么也够凶手杀人灭口了。”莱德低头看着安德鲁的尸体:“可死的人只有安德鲁。” “3o3号房的病人说她没有看到凶手的脸。”歌莉娅说:“现在她依旧处于神志恍惚的状态很难问出更多东西,现在她已经被移动到了别的楼层由我们的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B1oodyFae’aka血脸,凶手是一个喜欢切下女人脸的变态杀人凶手。”施耐德声音嘶哑地说:“二十秒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如果受害者在这二十秒内没有被杀死,那么很显然凶手不是紧张过度就是另有所图。” “血脸在F逼的在逃犯犯罪记录中手上已经有七条人命了。”歌莉娅说。 “一个正常的连环杀人惯犯不可能留下活着的人证,尽管在行凶时有蒙面遮挡的措施犯人也会害怕被人记下体态特征,譬如身高、色、瞳色等,我们这次的凶手杀过七个人,游刃有余的躲开了警察的追捕,他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他是根本不怕会留下这些可能成为追踪他的线索,二十秒的时间他没有去杀人灭口,而是选择游刃有余的走出病房逃离现场,他在主观意愿上特地留下了这么一个活口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施耐德冷冷地说道。 “连环杀人案在作案之后都喜欢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比如扑克牌、谜语。再变态一些就在受害人尸体上刻下神秘符号,亦或者将尸体摆作具有宗教意味的动作。”歌莉娅轻声说:“B1oodyFae的记号是剥去受害人的脸部皮肤。” “但3o3号病房病人的脸皮还留在身上。”施耐德嘶哑地说。 “他没有杀病房里的那个女孩不是因为忙着逃跑,而是觉得二十秒的时间来不及完美的剥下她的脸。”莱德冷冷地说:“这种变态杀人犯通常都有难以言喻的强迫症倾向,他把幸存下来的那个女孩当做了猎物,没有杀她的原因是他相信自己下次还有机会去完整地取下对方的脸!” “能有这种自信的凶手是混血种作案没错了。”施耐德眼眸中掠过骇人的锋芒:“他还会下手的,目标就是3o3号病房幸存下来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现在正在四楼的特护病房内,周围布置了不下三个专员看守,犯人短期内没有机会再次下手。”歌莉娅立刻说。 “犯人极有可能还藏在这家医院里,他可以黑掉医院的监控,但却黑不掉外面街道的监控,他是连环杀人案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知道在调查完医院监控之后警察第二步就是翻查医院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所以他现在大概率还没有走。”施耐德扫视了一眼四周冷冷地说。 第六十一章:战争序幕 “要封锁医院吗?我们可以最快度联络芝加哥市长申请封锁权。”歌莉娅掏出了手机。 “不,不用,这样打草惊蛇会让他惊惧于我们的能量。”施耐德阻止了她,踏过警戒线走进了病房,铁灰色的眼眸冷峻的扫过每一个房间的细节,最终在踱步之间,他停在了房间角落的窗帘前。 歌莉娅和莱德看见施耐德站的位置下意识的伸手摸到了风衣下的配枪上,这间病房的位置向阳所以窗帘选用了厚实的印花厚布窗帘,垂落及地宽大无比的窗帘后藏一个人总该够了吧?难道凶手真的自信到了这种地步,又或者之前的chiago p.d业务能力吃屎到了连现场躲着的犯人都现不了的地步? 施耐德面无表情的掀开了窗帘,在后面并没有藏着一个嗜血的杀人凶手,他视线所触的地方正躺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那正是安德鲁的脑袋。 “是被踢到这里来的。”施耐德回头看了一眼尸体的位置,又抬头望了一眼粘血的天花板:“凶手在把他斩后,一脚把头颅当球一样踹到了这个角落,脖颈喷射的血液掩盖掉了滚动的血迹,chiago p.d的人没有太敢动我们的现场所以没有现它在这里。” 歌莉娅和莱德眼中的愤怒几乎化作了实质,一个执行部的专员无论是在死前还是死后都不应该得到这种对待,凶手在杀掉安德鲁后对其表达出了无比的轻蔑! “这是好事,先生们。”施耐德放下了窗帘遮住了那颗头颅好似意喻着给予安息,他抬冷眸掠过两人:“这种轻蔑正意味着我们的敌人并不清楚我们真正的手腕和力量,所以今夜过后就算我们不封锁这家医院他也不会选择仓皇逃串,而是要等到自己心满意足地亲手剥下猎物的脸皮时,他才会选择动身离开这里找寻下一个目标。” “部长,我们该怎么做?”歌莉娅低声问,她的手指在微微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不住愤怒。 “尽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对执行部的专员表达了轻蔑,所以这种人很适合公开处刑。”施耐德说:“通知学院本部,就说大一的战争实践课可以提前开始了。” “战争实践课?”莱德和歌莉娅都愣住了。 “你们似乎有很大的疑惑,难道你们在大一的时候没有上过战争实践课么?”施耐德扫了两人一眼平淡地问。 “不不是,只是这次任务目标是否太危险了一些?安德鲁算得上是资深专员,可面对凶手他甚至只来得及开一枪,而且大概率还打空了”莱德试图劝阻施耐德拿凶手给大一新生练手的危险想法。 “不,不是打空了。”施耐德打断了莱德的话,他双眸盯住天花板:“看上面。” 莱德和歌莉娅下意识抬头,两人出色的视力在认真审视施耐德所凝视的地方时,惊异地现在天花板上居然留有一个漆黑的弹孔。 “他不是打空了,而是在死前只来得及对空放一枪。”施耐德低头看着无头尸体淡淡地说:“在踏进屋子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躲闪、逃跑、释放言灵都是无用功,他清楚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不是救下自己的命,而是救下屋子里那个女孩的命。” “所以他把唯一能开出的一枪用来鸣枪示警,放弃了自保从而吸引来了巡夜的保安,救下了病房里那个女孩的命,不然凶手在杀了他之后大有时间剥下女孩的脸再逃离这里。”施耐德微垂目光。 莱德和歌莉娅深吸了口气后,出了沉重的喘息,他们似乎能感受到这间如同屠宰场一样的病房里地上这个男人留下的最后觉悟。 “既然如此就更不该让大一摄入其中了,在安德鲁追踪时执行部预估对方为‘B’级混血种,但就现在来看敌人很有可能到达了‘a’级的水准,这次任务应该全权由执行部专员处理,让大一的新生插手太过于危险了!”歌莉娅低声说。 “不,就这样决定了,我说过,这次的任务目标适合公开处刑。”施耐德冷冷地说,歌莉娅还想说什么,但瞥见了执行部部长眼中择人而噬的锐意后最终选择了沉默。 “部长,四楼3o3号病房的遇害者似乎清醒一些了。”这时,在耳麦中有专员在频道里汇报。 “马上来。”施耐德按住耳麦沉声回道。 莱德从尸体旁站起了身,歌莉娅侧身让开了出门的路,施耐德跨越了无头尸体走向了门外,在一只脚跨出门前忽然问:“有谁知道他的故乡在哪里吗?” “安德鲁吗?”歌莉娅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地上的尸轻声回答:“我记得是在洪都拉斯,那里依山傍水,有珊瑚礁,鲸鲨、海马,算是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施耐德听后一言不地点了点头,沉默着离开了病房。 离开了歌莉娅和安德鲁,施耐德穿过走廊从电梯上到了四楼,四楼上不少病房的灯是点亮着的,原本早该熟睡的病人们似乎被之前芝加哥警署带来的喧闹吵醒了,纷纷议论纷纷着探头探脑地看向走廊的尽头,电梯里下来的施耐德并没有引起关注,偶尔有人瞥他一眼只会以为拖着氧气瓶小车的他是个普通的病人。 施耐德一路穿过人群来到了走廊尽头,在那里几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守在一间病房的门口,在看见他之后纷纷垂让开了路,走廊里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病人们也错愕地看着比起是探员更像是重病病患的施耐德跃过了那些冷峻的黑。 “人就在里面吗?”施耐德站在门前冷冷地问。 “是的,她已经稍微恢复一些镇定了。”守门的专员点头。 施耐德颔推开了病房的门,他抬看向里面的病床,在看见床上坐着的女孩的瞬间,这位铁血的执行部部长很明显愣住了那么一刹那。 因为在这一瞬间,施耐德大概明白了为何那个犯人会如此执着的不惜冒险也要留下活口只等着下次光临,那铁灰色的眼眸中倒影出的足以让整个医院夜晚的晦暗为之一亮的美丽面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的,就凭这个女孩,血脸杀手一定还会回来的。 但那时执行部必然就会让他用生命来偿还对秘党权威挑衅以及对死者的亵渎。 第六十二章:演习课(三合一) 卡塞尔学院,3区教学楼。 “c小组,三楼情况如何?”无线电频道中响起了恺撒平稳的声音。 “三楼1ear,over.”无线电里回应。 “还没有蓝组的踪影吗?林年你们可真是会藏啊。” 教学楼五楼临时被改造成作战会议室的多媒体教室中,恺撒微笑着松开了按住耳麦的手指,在讲台之下数个身穿红色作战服手持枪械的士兵一言不的看着他等待进一步指示。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大一新生‘实战演习课’的现场,代课老师是校工部的部长,也就是那群臂上能走马,大臀肌能夹死人的海军6战队队员的队长,人送外号小施瓦辛格或者小史泰龙,那堪比大腿粗的臂膀给人一种‘或许这家伙真能单持12.7重机枪冲锋’的感觉。 实战演习课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真人cs,除了射击课这是学生们唯一有机会肆无忌惮的开枪射点什么的课程了,放的所有枪械弹匣都装填了打不死人的弗里嘉子弹,跟水弹相比弗里嘉子弹冲击力更大些效果也更好,因为弹头里内置高效麻醉剂,这样杜绝了真人cs途中哪位好汉挨了三四枪还不要脸继续冲锋的情况。 以往的实战演习课不拘束于环境与场地,记得上次的演习课是在学校两三公里外的那片红松林里,讲究的是还原最原始的野战战争,学生们一人一柄手枪绝地求生,活到最后的就是胜者。 那一次的实战课活到最后的是恺撒,他凭借人一等的听力在视野存在障碍的地形中如履平地,每次都能料敌先机用cs术语来讲就是这厮开透视了!大一新生里不乏生存野战大师,能现用枯叶和泥土弄一身吉利服,但在恺撒面前只要你有心跳、只要你会呼吸,无论藏在树上还是土中,总能第一时间把子弹送到你脑门上。 今天的实战演习课地形选在了更为复杂的教学楼,模拟了现代城市作战的环境,而获胜的条件也从单打独斗的强者为王变作了红蓝两组对冲,胜负的条件并非是团灭对方,而是积分制,击毙敌方一名敌人算一分,先获得五分的人胜。 上这节课的大一新生有三十个,刚好分作红蓝两组,恺撒这边是红队,学生们自的以恺撒作为了领袖,而另一边则是毫无意外的捧起林年做的领头羊,这次实战课也成了两个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的战略对冲。 从实战课开始已经过去半小时了,红蓝两组各自都藏在被清空的教学楼中设立了自己的作战基地,不断地派出侦察兵小心翼翼的摸索敌情,谁也不敢暴露自身的位置,积分制获胜注定了只要己方被对方减员五人就算输,谁也不敢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进行正面交火。 可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胜利的天秤倾向了恺撒这边。 “老大,d组好像现了‘羊群’。”无线电里一个压抑不住喜悦情绪的声音响起了。 “情报属实吗?”作战会议室里恺撒顿时沉声问道。 羊群。 这是一个极为戏谑词,代表手无缚鸡之力无从反抗的人群,在卡塞尔学院中这种人群也是存在的,并非是说他们无用,而是相交于战斗这一群人更倾向于科研,他们的强项并非手持枪械真刀去跟危险混血种们厮杀,炼金术、武器制造、血统理论这些偏向于展后勤类的工作才是他们的领域,就连言灵也大多都是辅助类的言灵。 为了平衡实力,红蓝两组都存在着五只‘羊’,这也是双方指挥官需要考虑到的一点,只要对方的战斗人员摸到了羊群中,不出几秒的时间羊群就会被屠戮殆尽,五分瞬间被斩获即刻败北。 恺撒的决策是将羊群分散开,每一组小队为三人,两个人战斗人员以及一只羊,共分为aBcde五组,以打游击战的形式分散在整个教学楼里,同时彼此每个小队之间的距离又不过一定范围,但凡哪个小队遇敌其他小队就能呈立体式包夹敌人快击破。 这种战术需要领导者快有力的指挥,刚好恺撒又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经过他的布局整个教学楼几乎已经一半以上落入了他的掌控,林年的蓝组一直畏缩藏身现在露出了马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要急,确定情报的真伪。”恺撒说:“蓝组一直不敢跟我们火并,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露出马脚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也要提防这是他们抛出的饵,将羊群聚集在一起是很不智的决策,我并不觉得对方的指挥官会犯这种错误。” “他们应该是把羊群藏在了一楼角落的阶梯教室里,那里是我们第一个搜寻过的地方,我觉得他们是想走一出灯下黑。”d组的队长低声说。 “阶梯教室?”恺撒陷入了沉吟,的确,如果d组队长不提这个地方,他根本不会想到蓝组会兵行险招将羊群藏到那个地方去,没有了羊群的后顾蓝组的确可以在正面战斗上压倒他们,对于混血种来说少了个五个累赘失去人数上的优势反而是对于战局的有利。 “我们也是偶然现的,刚才我们组一个兄弟去厕所的时候偶然瞥见了阶梯教室的窗帘被拉上了,他说他记得很清楚在第一次搜查阶梯教室的时候那里的窗帘是开着的!”d组组长说:“心跳探测仪显示里面只有五个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干脆的直接把所有羊群全部藏在了那里,毫不设防!” “五个人。”恺撒沉默了,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心动了,这的确像是一个饵,但同时也像是他的游击战术将对方逼的喘不过气了,敌人指挥官才兵行险招眼下却不慎露馅。 “怎么样,老大,要我派一个人去探测一下情况吗?”d组组长问。 “不要急,就算是五只羊d组也只有三个人、两个战力,阶梯教室的地形易守难攻,你们贸然冲进去说不准还会闹出被里面五个非战斗成员击毙的笑话。”恺撒瞬间做出了决策:“原地等待,排查周遭情况,其他四个组会立刻支援到你们那里去。” 无论这是不是一个饵,恺撒都准备咬了,他不管阶梯教室中的五个人到底是羊群还是伪装成羊的战斗人员,只要在暴露了的情况下这种布局都是愚蠢的,他只需要将五个小组的兵力集中到一起,正面强攻进去将里面的五个人团灭他们就能获得五分取得胜利了。 恺撒的指令没有人表达异议,十五个人打五个人他们难道还能输了不成?只要确定一、二楼没有埋伏,在突袭阶梯教室的一分钟内没有其他干扰,那么这场实战课就是他们红队拿下胜利了。 很快,红队五个小组十五个人尽数汇聚到了一楼,果然经过排查过后一二楼不存在任何的埋伏,这代表了不管阶梯教室中那五个人是羊群还是狼群,只要他们突袭进去团灭他们就胜负立判了。 在阶梯教室外,一个手持心跳监视仪的红队成员贴在墙壁上,仪器上显示出五个平稳的心跳,恺撒见到之后抬起右手竖起两根手指轻轻挥了挥。 B组的一个队员机敏的摸到了阶梯教室门前,在几秒的调息后猛的一脚踹开了阶梯教室的大门往里面丢了一颗震撼弹。 当然实战演习课中使用的震撼弹效果只是闪一下白光放出一些烟雾,学生们必须自觉得在看见闪光后强制闭眼数十秒不然就意味着犯规。 在震撼弹丢出后,红队的人鱼涌而入,阶梯教室外恺撒拉动枪栓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没有听见教室里有任何枪响声。 “老大我觉得你需要来看一看。”阶梯教室里响起了d组队长的声音。 恺撒大步走进了阶梯教室,然后现了令人错愕的一幕。 在阶梯教室的座位上稀稀拉拉坐着五个身穿蓝队作战服的学生,然而这些学生都是陷入昏睡状态的,在红队的队员进攻进来后当然不会有半点反抗,因为他们早就全部“阵亡”了! “弗里嘉子弹。”d组队长伸手别过了一个昏睡队员的脑袋,在对方的脖颈上有着很清晰的红色血雾。 “死士。”恺撒瞬间明白了这五人的身份。 在军队中来讲,死士都是英勇拼杀悍不畏死的精锐将士,他们为胜利甘愿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眼下这五个人毫无疑问就是蓝队的死士,蓝队抓住了这次实战演习课的一个规则漏洞,那就是只有己方人员被敌方击毙才能算作积分,那己方人员自枪呢? 场外通过摄像头观察一切的代课老师没有叫停课程,这意味着蓝队所做的事情并不犯规,如果说实战演习课是对于真实战场的模拟,那么就意味着代课老师认可的蓝队指挥官利用己方五条人命换来一次伏击机会的战略! 对,伏击!既然布下了这种饵,对方肯定有伏击! 恺撒回头刚想大喊撤离,但阶梯教室外已然响起了造作的枪响声! “是蓝队的人!他们从楼上压下来了!火力很猛!”无线电里教室外的队长们迅汇报。 “退回阶梯教室,我们现在地处不利,在外面就是靶子,这次实战演习不存在重火力,他们想攻进来也得付出代价,胜负还未定。”恺撒当机立断做下了决策,这次实战课的战场范围划分在教学楼内,一楼走廊尽头的阶梯教室就相当于是一处‘死角’,一楼二楼的确没有伏击,意外他们藏在更高的三楼教室里,只等着红队全部下去一楼,蓝队在阶梯教室布下饵的意义正是将红队逼入死角打一场围剿战! 十五个红队队员迅退回了教室紧封上了大门,窗口全部用桌椅板凳堵死避免有投掷物被丢入,阶梯教室唯一的入口就是正门,恺撒还没有输,只要他们守住了入口,无论蓝队来多少人都是送的,更何况在牺牲了五个人作为死士的情况下蓝队的火力天生就比红队要少! 要知道不精通立体战斗的羊群们也都是上过射击课这门课程的,在守卫战的情况下他们一样可以充当合格的战力! 无非是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恺撒平静地给自己的冲锋枪上膛,见到指挥官如此镇定,他手下的队员们也从一开始入局的慌乱转为的冷静,只要恺撒还在他们就有绝对的自信,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根定心针一般将士气牢牢地锁住了,只要他们守好阶梯教室就还没有输。 “真是够狡诈啊,那个‘s’级,他们知道在这种复杂地形中每一队都配有心跳检测仪,但被弗里嘉子弹击中后的人只会陷入沉睡,心跳却不会停止,所以我们只知道教室里有五个人,却不知道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这次如果我们输了就全怪我了。”d组的队长懊恼的锤了一下桌子扫了一眼阶梯教室中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死人’。 “不用自责,突袭的决策是我做下的,责任我也有很大一份,心跳监视仪导致的误判的确很有欺骗性,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完美的饵,抓住规则漏洞的同时又抓住了仪器的漏洞”恺撒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因为他脑海里忽然涌起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既然心跳监视仪无法确定‘死人’还是‘活人’,那么凭什么他们又能确定这间教室里的全是‘死人’? 还没等恺撒细想,阶梯教室里忽然就响起了振聋聩的枪声。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紧紧锁在大门上时,阶梯教室最后趴在桌上昏迷的一个‘死人’忽然无端的从桌上跳了起来手持双枪向着教室里的红队队员射击! 两个红队的队员直接被命中后脖颈,鲜红的雾气爆开,麻醉剂涌入其内,两人死人一般扑倒在了地上,然而‘死人’的射击还没有停止,他手持的手枪弹匣容弹量是十二,两把枪一共二十四,只要打空弹匣他必然能击中五名甚至以上的人获得胜利! 可恺撒的反应也是不慢,在听见枪响的瞬间他就猛的回身扫出了一梭子子弹,那偷袭的‘死人’一个猛扑躲在了地上,子弹呈一线在墙壁上打出了一排红雾。 也就是这一瞬间,恺撒看清了这个装死的蓝队队员的脸。 林年。 “差一点啊,恺撒,就差那么一点。”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林年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得不承认恺撒脑子转的快反应也是极为迅捷,在他开枪的瞬间那一梭子子弹就已经贴着他头皮打到墙壁上了,不然他再对着阶梯教室里的红队人群开几枪这节课就结束了。 “这是你想出来的计谋吗?林年。”恺撒此时也蹲在了课桌后大声的向着教室尽头的林年搭话,同时做出手势让周围的a组和B组从两侧包抄过去。 “不全是我的功劳,集思广益的结果而已。”林年给手枪换了个弹匣大声说。 同时教室里又想起了四声枪响,看起来是恺撒并不放心其他的学生是否也是装死,一个个都补了一枪。 “别担心,就我一个是活着的。”林年说:“其实我最开始要求当诱饵留在阶梯教室的时候我的队员们都挺不同意的。” “但你现在还在这里。”恺撒不知为何笑了,他放下了冲锋枪抽出了腰间两把银白的沙漠之鹰。 “是啊,那是因为我觉得比起正面强攻,还是从内部击破比较容易。”林年忽然对天花板有节奏的放了四枪,阶梯教室的每一个窗户骤然变暗,恺撒扭头看去现一张张黑布牢牢实实的掩盖住了每一个窗口。 “开灯!”恺撒喊。 “电力被断掉了!”开关旁的人大吼。 “迟了。”当教室化作一片漆黑只留门缝露出的一丝微光时,一道黑影从教室的后排飞了出来,几乎已经从左右侧包抄过去的a组和B组同时开枪,但他们击中的却只是一团衣服,下一刻林年从左侧走廊跃出手中端着一柄冲锋枪! 同时恺撒也果断从桌椅后站起,双持沙漠之鹰连连开枪,无数血花在黑暗中爆起,枪火照亮了混乱的阶梯教室以及每个人焦急和无措的脸。 当枪声停止的时候,阶梯教室忽然亮起了灯光,照亮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在尸体最上方林年额头和胸口染着红雾闭眼安静的躺着,能看出他走得很安详。 “战斗结束,蓝队胜利。”阶梯教室的喇叭里响起了代课老师的声音。 恺撒呼了口气,垂下了手中枪口冒烟的沙漠之鹰,看了一眼尸体堆上的林年,在刚才的数秒内,冲锋枪的一轮扫射成功带走了所有a组队员,蓝队的积分一跃为了五分获得了这次实战课的胜利。 阶梯教室外响起了蓝队的欢呼声,教室内红队幸存的队员们沉默地看着这‘尸横遍野’的一幕,最中间的恺撒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真是个棘手的敌人啊。” 十分钟后,阶梯教室的门被打开了,手持针剂的校工部大汉们嘿咻嘿咻的将“阵亡”的学生们扛起放在桌椅板凳上,一个个的注入药剂解除麻醉效果,蓝队的四个‘死士’醒来后在蓝队里瞬间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就差些把他们举起来抛着玩了。 红队也是极有绅士风度的在一旁为蓝队鼓掌,两个队的指挥官在讲台前握手言和,意味着这只是一次实战演习并不影响互相的友谊之情。 “漂亮的决策,完美的埋伏。”恺撒赞赏道:“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堂课上输掉,但我很期待下次我们还能继续成为对手。” “钻了规则的漏洞不值一提,而且最后也赢的很惊险,你那两子弹可是准的吓人啊,我在那种黑不溜秋的环境里都能被你一枪爆头,只差一点就没能杀足五个人了”林年笑着摇头。 “不,其实你一开始就能结束这场战斗的,你在课桌里藏了两把手枪和冲锋枪,但在第一次开枪时你用的是手枪。”恺撒指出了这个问题。 “毕竟一下子结束就太没意思了。”林年说:“反正也只是演习而已,不如多一些戏剧效果。” “你很享受这种战斗吗?”恺撒注意到了林年无意识扬起的嘴角。 “嗯怎么说呢。”林年挠了挠脸颊强迫自己管理好表情:“你知道我的祖国是禁枪的,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可没机会摸到枪,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玩真人cs或者去靶场,但这两者都贵得要死” “那你想以全校的范围来一场枪战游戏吗?”恺撒神情一动。 “那会被开除吧。”林年愣了一下。 “学校里在每次开学的时候都会有一天叫作‘自由一日’,在那一天无论学生做什么都可以被允许,前提是没有触犯校规,我想在那一天策划一场以全校为范围的枪战,阵营就以学生会对阵狮心会为主题!”恺撒向林年伸出了手:“我想你加入我们这边,狮心会作为这个学校的领头羊已经太久了,死气沉沉的地方需要一些新鲜空气了。” “挺有意思的算我一个但你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加入学生会是吧?”林年握住了恺撒的手,看起来他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宫本一心退出了学生会主席的竞争。”恺撒忽然说。 “什么?”林年下意识抬头,随即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是学生会主席了?” “暂且还不是,学生会主席继任需要进行继任仪式,现任学生会主席还在实习,大概得期末的时候才会有时间回来进行继任仪式。”恺撒说。 “但基本上你已经确定是学生会主席了是吧?”林年又握了握恺撒的手:“恭喜恭喜。” “如果我成为了学生会主席,我希望你加入学生会,因为这样我可以多一个更亲近的朋友。”恺撒看着林年的脸微笑:“但我也不介意你加入狮心会,因为那样我可以多一个可以挑战的劲敌。” 林年被恺撒这霸气的言镇住了,还没想好说些什么牛逼的话来压场子的时候,一旁的闪光灯和咔擦声就响起了,他警觉地扭头可还是慢了一步没找到大一新生里混入的那个该死的新闻部狗仔,想来今天晚上守夜人论坛上的头条又有的看了。 “下节课是什么?”林年决定战略转移一下话题。 “言灵学。”恺撒回答,他也成功被林年转移了注意力:“话说作为‘s’级你的言灵可以方便透露吗?” “不,我也暂时不知道我的言灵是什么。”林年摇头。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言灵是‘镰鼬’,我很好奇作为‘s’级你的言灵会是什么,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恺撒说。 “守夜人论坛上说言灵苏醒需要高压的环境,3e考试就算得上是高压了,但我还是没有觉醒,或许我可以跟下学期的大一一起在考一次3e考试试试?”林年也有些羡慕传说中混血种的能力,言灵学上学到的那些言灵都感觉屌的,能喷火能吹风,有的甚至还能开门,这种言灵拿去抢瑞士银行岂不碉堡了? “或许不用等下次3e考试了。”这时,阶梯教室门外忽然有人说道。 林年和恺撒扭头看去,只见到了一个锃亮的光头曼施坦因教授。 “导师,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林年愣了一下。 “不是特地来找你的,是公事。”曼施坦因拿着一叠文件脸色看不出阴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林年,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阶梯教室的大门,将教师里所有学生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各位大一新生们,还记得大一上半期学校跟你们提到过的战争实践课吗?”曼施坦因举起了手中的文件淡淡地说:“坏消息或许对某些人来说也是好消息,课程提前了,明天早上全员校门口报道,开始准备大一战争实践课课程!” 教室中顿时一片哗然。 第六十三章:任务准备 “师弟你已经在镜子面前照了十分钟了,我知道执行部的行动服很帅,但也没必要这么自恋吗?”芬格尔躺在上铺瞅着寝室挂镜前一直扭来扭去的林年忍不住说。 时间是战争实践课前夜,林年刚和大一新生们从执行部领回来了作战制服,清一色的黑色束身皮衣配上战术背心、腰带,考虑到季节问题还亲切的每人了一件风衣,肩上带着半朽世界树的肩章,胸口上别着校徽。 “不,我只是觉得裤裆有些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林年不安分的扭了扭脸色有些古怪。 “正常,装备部那群家伙成天缩在不见天日的瓦特阿尔海姆里,那里除了eVa之外还有哪些其他的雌性生物?要知道一些东西不用是会退化的,所以那群家伙做出来的装备当然只符合他们的尺寸。”芬格尔嘟哝着满口开黄腔,侧面表达了对装备部那群鸟人的不满。 “装备部得罪过你吗?”林年做了几个拔枪的po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断活动着臂膀。 “师弟你太看得起我了,装备部哪儿能记住我这号人物啊。”芬格尔翻了个白眼:“等哪天你用上的装备部的新式武器莫名其妙在腰包里爆炸了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那群家伙很不靠谱,他们做的玩意儿十有**都会爆炸,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炸和威力有多大。” “这么不靠谱?”林年机警地检查了一些身上的作战制服,试图现这身行头是否藏有类似后备隐藏能源什么的玩意儿。 “特别不靠谱,反正如果明天你遇见有自称是装备部的人,听师兄一句劝,离他远一些,他塞片口香糖给你都不要接,提防那玩意儿就是高浓缩塑胶炸弹。”芬格尔严肃地说。 “装备部就只会造炸弹吗” “那群人的思维逻辑很奇怪,但不得不否认他们的确是天才。”芬格尔说:“美国的尖端武器科研小组花费了十年的时间研究最尖端的光学瞄准仪,只为了可以将千米狙击的误差降到3厘米内,可同样的目标,装备部只花了半天就完成了。” “混血种的科研人员这么厉害?”林年震惊。 “不他们没有花费功夫在光学瞄准仪的开上,而是选择了研究一种新型爆裂弹头,可以把命中地十米内的东西全部炸掉,这样就不必纠结误差3厘米的事情了。” “真是思维清奇。”林年有些愣住了。 “但不得不说他们在一些歪门邪道上还是很有天赋的,比如他们成功制造了外骨骼装置,可以让普通人扛起三吨重的东西,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机动性太差了,无论面对龙类还是危险混血种都是不会动的靶子。” “师兄你老实说,我们学校里有初号机吗?” “初号机应该不现实,但听说装备部的那群家伙前段时间一起看了高达,现在正着手研究怎么制造6行版扎古” “师兄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你能跟装备部攀上关系吗,我想当试驾员。”林年的脑袋下一刻就钻上了上铺,吓了正在看《悲剧的诞生》的芬格尔一跳。 “你不会真信装备部那群疯子能造扎古吧?比起扎古你还不如期待一下高文机甲!”芬格尔嚷嚷。 “好歹鲁路修里后面还有兰斯洛特款的呢。”林年暴露出了自己其实是个隐宅的事实。 “师弟我怀疑你搬砖之余泡在网吧的闲暇时间除了打cs之外就全是在看动漫了。” “机甲是男人的浪漫啊。”林年感慨:“你说我们学院怎么就没想着造巨大机器人去屠龙呢?那样多帅啊。” “你是‘s’级混血种,不是‘s’级机师,师弟你清醒一点,明天还得去屠龙呢!”芬格尔忍不住伸手按住林年的头挼了挼。 “说是屠龙可这满大街上跑的都是汽车,飞的都是飞机,哪儿来的龙类?”林年拍开了芬格尔的手坐回了下铺。 “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说的那些吗?”芬格尔翻着书说:“执行部的任务可不止是追杀纯血龙类,危险混血种也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中,而且平日里执行部大多数的任务都是那些失控的混血种,真正的纯血龙类苏醒事件倒是占极少数。” “师兄你之前好像说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对方也是危险混血种吗?”林年忽然想起这一茬。 “说不准,但极有可能就是。”芬格尔说:“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混血种都存在着一半的龙类血统,通过血统的精纯度来评判阶级高低,血统越好阶级越高,然而这一切都是存在一个界限的。” “界限?” “临界血限。”芬格尔说到了正事合上了书:“我们的血脉有一个阈值,如果你属于龙族的那一部分过了那个阈值你就会被同化,你的身体会出现龙化现象,意志也会趋向于暴戾和杀戮,越是过阈值越难被称之为“人”,那些危险混血种就是踏过了那道槛并且越行越远,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趋近、追随龙族力量的异种,所以执行部的任务也统称为‘屠龙’而不是‘屠人’。” “师兄你是想说让我别手软是吗?”林年问。 “有这层意思在里面。”芬格尔说:“毕竟新生没有接触过太多战斗,不理解干我们这行的残酷。” “‘干我们这行’,你说话好有江湖气息。” “别手软,师弟,记住,别手软,师兄没跟你开玩笑。”芬格尔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当初大一战争实践课的时候遇见的任务是什么吗?” 芬格尔这么一说,林年才想起了这家伙也是经历过战争实践课的学生:“说来听听?” “是一个拯救人质的任务。”芬格尔说:“一个神经病混血种绑架了一个女孩,把她关在了废弃的大楼里,那一届大一新生的任务就是强攻大楼拯救人质。” “人救到了吗?”林年直问关键。 “你猜猜看?”芬格尔说:“当时我们那群新生在接到任务详报时犹豫了,因为执行部的情报说,那个神经病混血种忽然爆的原因是从小受到家庭虐待,父亲家暴他,母亲被活活打死,终于有一天他父亲把他按在厨房灶台上要用灶火烧他脸的时候,他的血统觉醒了,利用蛮力挣脱之后提起菜刀把他父亲剁成了臊子。” “所以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其实是他的妹妹。”芬格尔躺在上铺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天花板:“亲生妹妹,小他五岁,他的妹妹从小就跟他一起挨他父亲的暴打,而他一直都是处于保护者的身份,每次他父亲要打他妹妹他就抱住她用身体抗住了所有的毒打,所以从逻辑上来说他很爱他的妹妹,当时我们那届大一新生都在考虑是否用怀柔的手段劝导他。” “我猜结果不尽人意。”林年说。 “嗯,我们因为内部意见的不统一所以拖延了进攻大楼的时间,当我们所有人达成一致的时候却已经晚了。”芬格尔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们计算好时间,在隔天凌晨敌人休息睡觉的时候潜伏进了大楼,以雷霆之势踹开门强攻进去,当我拿着装着弗里嘉子弹的枪械顶住那个混血种哥哥的脑门大声质问他人质在哪里,他却意外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摸自己的肚子。” “不会吧。”林年轻声说。 “所以我才说危险混血种们都已经称不上‘人’了,或许他们心中还有一丝人性,但龙血带来的暴戾会扭曲他们的三观,让他们做出一些匪夷所思、恐怖至极的事情。”芬格尔说:“如果那一天我们选择早一些突围大楼可能作为人质的妹妹就不会死了,在我们还在争论怎么给予我们敌人‘人权’和‘改过自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所以师弟,面对那些敌人千万别手软,不然深受其害的只会是其他无辜的人。” “师兄,我看起来像是心软的人吗?”林年问。 “我不知道,杀人和杀鸡是两码事,更何况现在不少人连鸡都不敢杀,当一个活生生的生物在你面前时,你把刀捅进他的身体里他会溅血,会哀嚎,会求饶,会痛哭流涕,你感受着他在你的手里扭动、打滚会打心底里涌起一股恶心感。”芬格尔说。 “所以枪明出来就是为了减少杀人者负罪感的。”林年摸了摸战术腰带上枪套的空位。 “你觉得如果明天你抓到了那个犯人,你会干净利落的给他一个痛快吗?”芬格尔问:“拿枪抵住他的脑袋,那个距离就算是弗里嘉子弹也会把他脑浆震散,你真的下得去手开得了枪吗?” “我不知道。”林年摇头:“之前宫本一心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只有在遇见‘抉择’的时候,你才能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看起来明天就算那个时候了。” “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那么自信能逮到犯人?”芬格尔吹了声口哨。 “我有种预感。”林年捏了捏眉心:“感觉这次战争实践课会出点什么幺蛾子。” “想要听过来人的一些谏言吗?” “当然。”林年耸了耸肩。 “那就是连环杀人犯都很会隐藏身份,所以当你陷入辨认危机无法确认凶手的时候,要记住一般长得帅的、漂亮的,多半都是混血种。”芬格尔认真地说。 “什么?” “字面意思。”芬格尔说:“混血种血统各方各面都优于普通人,力量、度、耐力是大自然优胜劣汰的决定因素之一,同时,外貌也是择偶繁衍的重要优势,混血种在这方面上都天赋异禀,所以除了后天毁容的,几乎没见着有哪个混血种长得丑了。” 芬格尔这么一说,林年才想起自己还真没在卡塞尔学院里看见有中人之姿的学生,每个人都俊美的可以去拍青春偶像剧。 “你就是例子,师弟,作为‘s’级,你帅的也相当有特色了,配得上‘s’级的头衔。”芬格尔向外竖起大拇指,林年没有反驳十分虚心的接受了来自前辈的认同:“所以,执行任务的时候拿不准谁是凶手的话,那就瞅人群里最帅的那个,那家伙多半就是你要找的人没跑了!” 芬格尔弹了一下手指:“还有就是,收好这个。” 林年反应很快,抬手就抓住了上铺落下来的东西,张开手后现是一颗9毫米的钢芯弹,外层包裹的黄铜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白光。 “师兄有情报来源,这次你们的任务地点人流很大并且地点也很敏感,所以不会给你们这些大一新生放实弹的,这颗子弹珍惜着用,说不定关键时候会有奇效。”芬格尔懒洋洋地说。 林年握住了这颗子弹没有问芬格尔这是从哪儿搞来的,他只是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上铺那优哉游哉翘起的二郎腿。 第六十四章:十日谈 “看见他了吗?” “谁?” “角落那个,瘦瘦小小不说话的那个。” “哦,你说他啊。” 食堂里,霍尔金娜扭头看向角落站着的那个瘦小的男孩:“叶卡捷琳娜,你为什么会注意他?难道你喜欢上了他吗?” “你别乱说,哪儿有的事。”坐在霍尔金娜身旁的叶卡捷琳娜急忙才舀起一勺土豆汤的勺子塞进了霍尔金娜的嘴里。 “唔,好烫。”霍尔金娜连忙双手撑桌连人带椅子后退半米仰起头张大嘴手上不断扇风,邻桌的的孩子们见着忍不住出了笑声。 “啊,抱歉没烫着吧。” “还好下次别这样做了!你好奇怪啊,怎么今天忽然在意起那个小怪物了?”霍尔金娜坐了回来喝了口凉水埋怨的看了友人一眼。 “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他好像从来没有跟我们一起上过课和活动过,他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吗?”叶卡捷琳娜看不清角落中瘦弱男孩的脸,阴影落在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比铁窗外天空还要沉色的灰黑。 “不要在意他,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霍尔金娜压低声音:“离他远一点,这是我一个朋友警告过我的,跟他凑近了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生,说不定还会引来博士的不满。” “你说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叶卡捷琳娜侧着头盯着霍尔金娜漂亮的脸蛋:“我一直听你说有个朋友、有个朋友巴拉巴拉巴拉,但谁都没见过你那个朋友。” “他只在晚上出来”霍尔金娜愣了一下。 “‘他’?哦~我懂了。”叶卡捷琳娜不怀好意地笑。 霍尔金娜一顿,忽地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土豆汤就塞对方嘴里里,烫得女孩哇哇直叫,再度吸引来了食堂里不少其他孩子的视线。 食堂角落中,瘦弱男孩也看了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一眼,但只是顷刻间他就转移了视线,活力与美丽似乎并不能吸引到他,他漫无目的在食堂里看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这时一个淡金色头洋娃娃似的女孩无声走到了瘦弱男孩的身边,她站定了细细的打量着瘦弱的男孩就像是在观察这个天寒冻土中不应该出现的奇怪小动物。 男孩下意识抬头,现面前的女孩身高跟自己差不多,怀里抱着个布偶静静地看着自己。 注意到男孩看过来后,女孩小声说:“叶列娜让我帮她带话告诉你,今天你不用去找她了,她被关禁闭了。” 男孩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面前抱着布偶的女孩,过了半晌他轻轻点头嗫嚅地说:“谢谢” 抱着布偶的女孩站在原地看着男孩失魂落魄的跑向食堂的大门,将门摔在身后埋头朝向走廊的深处一直跑去,就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仓皇无措的要去找回来才安心。 “零号说的没错。”女孩抱紧了布偶小声说:“真是个怪人” * 轰隆声之间1ooo次快车冲出了红松林,再无遮挡的冬日暖阳照在漆黑的车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斑,载着卡塞尔学院大一新生的快车正以时3oo公里驶向遥远处繁华的芝加哥。 列车窗外的阳光照在了林年的眼皮上,红黑的颜色刺激着眼球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下意识抬手遮了遮光,眼睛微眯着有些睁不开。 “你醒了?我之前还想问你要不要眼罩,但看你睡熟了就没有打扰你。”坐位对面的恺撒放下了手里厚皮的书籍看向了林年。 “做了个梦。”林年用力的闭上眼睛揉了揉有些胀的眼球,微眯着眼适应了车厢内的光线后才扫视了一眼四周,现自己还坐1ooo次列车上,身穿风衣作战服的大一新生们正坐在座位上不失热情的讨论着这次任务可能遇见的危险和突事件。 “有兴趣说一下吗?”恺撒挑了挑眉似乎对林年的梦很有兴趣。 “我不知道意大利的民俗还有解梦这一项。”林年捏了捏鼻梁稍微清醒了一些。 “解梦?”恺撒听见了新词汇表现得极有兴趣。 “现在世界各国都应该有相关学说吧?”林年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小口:“科学家们都相信梦代表着意识里的愿望,表达了潜意识的情绪,是平日中注意不到的思维碎片的隐性表达,解剖梦境可以帮助做梦的人更加了解自己。” “你做了什么梦,噩梦还是美梦?” “都谈不上,我不觉得周公解梦能替我解答一下梦见土豆汤很烫嘴是什么意思”林年喝完水后喘了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这大概意味着你今天中午想吃土豆汤,我知道芝加哥有一家不错的分子料理餐厅,他们可以用打碎其他材料再把它拼成土豆,并且用土豆给你做一道土豆汤,吃起来很新鲜,完成任务之后要不要去试试?”恺撒微笑着重新打开了手里的书,看起来这家伙自信到还没开始任务就已经考虑任务完成后的消遣了。 “分子料理?感觉很贵的样子。” “我请客。” “你有钱也总不能让你请客,这种行为在我们国家叫‘宰狗大户’,是比较不礼貌的举动,既然我们是朋友就该互相尊重。”林年揉了揉眼角看向了恺撒手中书籍的封皮扯开了话题:“你在看什么?” “十日谈。”恺撒看了眼书籍背面,上面是意大利原文林年不认识很正常,卡塞尔学院有语言课,但他却错过了上半学期的意大利语启蒙。 “意大利名著,我听过,但没看过,听说看起来像是读《故事会》。” “故事会?” “我老家那边的读物,两块五毛一本,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长篇短篇小故事,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笑话和连环画。”林年解释。 “那《十日谈》和你说的《故事会》没什么两样。”恺撒耸肩:“如果你愿意把后来人画的插画当做连环画看的话。” “还是有区别的,起码国内的《故事会》尺度没《十日谈》那么大,投稿的笔者们都很收敛毕竟事关稿费糊口的事情。” “我正看到的故事是说修道会里面有个小修士忍不住犯了戒律,把女人带回了修道院里,院长在现之后没有大义灭亲,而是忍不住与那个女人媾和,但过程却被小修士现了并以此为威胁大家岁月静好,故事的结局是小修士和院长以后时不时就把那个女人带回修道院胡搞八搞。” “恺撒兄,不是我说,你的中文成语真是用的高氵朝迭起” “我什么词用错了吗?” “忘了我的话吧,你们意大利的修道会信仰的是什么宗教?这种故事写出来作者不会被挂上十字架烧死吗?” “小说主张的思想是反对禁欲主义,推行人性自由在意大利反对禁欲主义的家伙通常都能混的很不错。”恺撒笑了笑。 “人性自由,放任本心的欲望就能算人性自由了吗?”林年问:“故事里那小修士和院长都做了错事那算同流合污吧?” “但他们并没有强迫那个女人跟他们生关系。”恺撒举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不是太懂宗教的问题,我只是本能地觉得他们做错了。”林年没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深挖下去,毕竟他没有读过原文。 “那好比你是宗教惩戒所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把他们两个抓了起来,你准备怎么判刑?”恺撒合上书问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我不知道,全部烧死?”林年说。 “如果小修士跟那个女人是两情相悦呢。” “但他们不该在教堂里做那种事情。”林年说:“我大概还是会烧死他们。” “看来你很好的代入了惩戒所执法人的身份。”恺撒点了点头看向窗外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市:“如果这次任务能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们找到犯人,给他定罪,然后烧死他。” “听说犯人是个连环杀人凶手。”林年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恺撒回头。 “听说,只是听说。”林年摆了摆手。 “那样更好,像那种疯子罪有应得。”恺撒淡淡地说道。 “如果你抓到了他,你会动手杀了他吗?”林年反问。 “我大概会的。”恺撒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迟疑:“保护弱者、严惩凶手不正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吗?” “看起来你的觉悟比我高。”林年说。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下手么?” “不,我不知道。”林年也扭头看向窗外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这种事情总要遇见了才会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nbsp1oo次快车呼啸而去,驶进了芝加哥这座繁华的钢铁丛林。 第六十五章:任务简报 芝加哥,威利斯大厦,临时作战会议室。 “好的,让我们快来过一边。”昏暗的房间中,站在投影幕布旁的男人拍了拍手,吸引了会议室圆桌前所有人的目光。 “这次战争实践课算得上是学院的老传统了,所以在座的各位所有人都是大一新生,这里先自我介绍一下,执行部专员,编号就暂且不透露了,名字是莱德·弗朗西斯科·卡洛斯,各位叫我莱德就好。”莱德扫了一眼会议室中身穿风衣面目却清一色稚嫩的年轻人们:“我不会搞什么疼痛教学、辱骂教学,这些都是小孩子过时的把戏,各位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所以我们彼此之间都该有一定的尊重。” 会议桌上转着笔的恺撒微微抬头多看了这个莱德一眼,1ooo次快车上下来,所有大一新生都坐着芝加哥地铁来到了这栋大楼的会议室中,执行部说已经安排了相关专员为他们解释情况,并且临时成为他们的“教官”。 在战争实践课中一切行动,四十三位大一新生们将戴上‘临时专员’的军衔,一切听从上级指令,不少人都以为执行部派来的这位教官会一来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一上来就强调了尊重和平等。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莱德淡淡地说:“我也是学院毕业的,我也上过大一,我知道在你们这个年纪,以你们的阅历,这个时候的性情会是怎样,所以这次任务里我不会去刻意的激怒你们,在我看来缺乏教养、没有脑袋的人是不配进入卡塞尔学院的,能坐在这里代表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而精英与精英之间的对话就该是现在这样,坐着,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讲了,任务做了,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可以举手,如果有不服气我这个“教官”的也可以举手。” 会议室里没有人举手,反而有人带头鼓起了掌,于是每个人都开始鼓掌,一时间掌声如潮。 “很好,那现在开始讲述这次你们的任务内容,但在开始前我希望所有人把手机关机,避免情报有泄露的可能。” 等到每个人都按照自己说的做了之后,莱德点了点头继续说:“事前问一下,房间里有晕血症患者吗?” “恐高症算不算?”有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你很幸运,这次我们的任务执行地点并不在喜马拉雅山峭壁上搜寻悬棺里藏着的古龙卵,不然送你们的载具就不会是列车,而是飞机了。”莱德按动了手里的遥控板,幕布上的ppT顿时一跳,暗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每个大一新生的脸。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面对死者,这种寂静是应有的尊重。 有女学生下意识轻捂住了嘴避开视线,在ppT上一具尸体坐在马桶盖上倚靠着厕所的墙壁仰头望天,因为尸体的脸部猩红一片暴露出肌肉的纹理以及破裂的静脉血管,眼珠子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像是随时随刻要掉出来似的,死状整体惨烈到了极致。 “‘B1oodyFae’,aka血脸杀手,震惊全美的在逃连环杀人案凶手,也是我们的任务目标,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他留下的作品之一。”莱德仰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尸体图片面不改色地说:“这是他的第一次作案,作案地点在纽约百老汇剧院的厕所里,死者为21岁女性,艾米丽·琼斯,父亲是华尔街投资大亨,母亲是出名艺术家,事当天她正与父母在百老汇剧院中观看音乐剧,途中上厕所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尸体是由路人现的,摄像头被提前关闭没有拍到任何画面,犯人作案动机不明,唯一能成为线索的就是他割下了艾米丽·琼斯的脸。” “仇杀?” “熟人作案?” 当即有学生举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全都排除了,F逼当局没有查到任何有利线索,艾米丽·琼斯在学校内、生活中没有可以成为嫌疑人的仇人人选。”莱德说。 “死因?”有人又问。 “窒息死,颈部有明显掐痕以及血手印,没有指纹,初步猜测凶手戴手套作案。” “受害者没有被侵犯或者生财物丢失?”会议桌前恺撒忍不住皱眉。 “恺撒·加图索是吗?以后提问记得举手。”莱德看了一眼恺撒,看起来就算是在执行部的毕业生里,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也十分有知名度:“你问到了点子上,答案是没有,所以根据F逼以及执行部的战术部分析,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作案不是偶然杀人,凶手为这次杀人准备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脚印、指纹、头、人证,F逼也认定这是一次完美犯罪。” “如果只是一次犯罪,我们可以大胆定性为报复性仇杀,剥去脸皮是报复性手段的一种,但接下来的连续六次作案,并且手法完全一致,这就代表了凶手的目的并不简单。”莱德快的在ppT上切过了剩下六张凶杀现场的图片,每个人都用手撑住嘴唇默不作声的看着,用这七具血淋淋的无脸尸体在心中塑造出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的形象。 “他剥了七个人脸皮,都是女性,并且所有受害者都有面容姣好美丽的相同特征。”莱德说:“临时专员们,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了。” 变态杀人凶手。 这个词在所有人心中不言而喻。 “你一直用的是‘他’指代凶手,的确,男性凶手更符合这七起凶杀案的特征一些,因为心理变态而剥去漂亮女孩的脸收藏可为什么凶手不能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产生报复心理而对漂亮的同性下手?”恺撒举手。 这场会议为了照顾一些中文还学的不太流利的大一新生,主语言用的是英文,‘他’在英文中是明确的‘he’,与女性的‘射’截然不同,恺撒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决定深挖。 “因为在第七次作案的时候我们拍到了一张凶手的背影。”莱德再度按动遥控板,ppt上切出了一张分辨率极为模糊的图片,上面是一个带着鸭舌帽身穿棒球服的人影背对着镜头,看拍摄角度应该是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百密一疏,七次作案总不可能七次都是完美犯罪。”莱德淡淡地说:“就照片分析嫌疑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穿45码的鞋,减去服装重量体重应该在75公斤左右,骨架大小符合男性特征,无明显残疾,无明显体态特征。” 所有学生都抱着手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幻想着对方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在作案时那张脸的表情又是如何的暴戾与凶残。 “既然他成为了我们的任务目标,这是否代表着执行部已经对他的位置确凿在握了。”恺撒问。 莱德按动按钮,ppT再次切动,画面出现了一间病房,在病房的地板上一具无头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所有人皱起了眉头,反应比拟之前看见无脸尸体时还要大的很多,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无头尸体的胸口上,在哪里别着一枚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第八位受害者,执行部‘c’级专员,安德雷·鲁尼,执行部编号co25。”莱德平静地说:“受害地点是距离我们现在会议室二十五公里外的芝加哥南北医院,遇害时间是昨天凌晨3点,而今天,各位坐在了这里。” “凶手对执行部专员下手了?”恺撒低声说。 “不,准确地来说是安德雷专员根据唯一的照片线索追踪犯人到了现场,在对方即将伤害第八位受害者的时候他进行了介入,最终”莱德顿了一下后才说出了下言:“不幸身亡。” “对方的血统阶级?”恺撒问。 “最初预估是‘B’级,现在介于有专员身亡,特此上调至‘a’级,恭喜各位,在第一次踏入龙类战场就有如此劲敌。”莱德颔,但现场没人笑得出来,‘a’级的危险混血种,他们这群学生里的‘a’级也不过一掌之数。 场面一度十分沉闷,不少人终于意识到了这并非是郊游课程,也并非演习课上手持弗里嘉子弹的无伤亡对射,他们的对手是真正的危险份子,杀人不眨眼的‘a’级混血种。 “但我们有一个‘s’级。”忽然间,会议桌上有人说。 这一句话引得所有人眼前一亮,是啊,就算凶手可能是‘a’级混血种又如何?他们这里面可是有一个千载难逢的‘s’级混血种啊! 原本紧绷的气氛也为之涌入了一股新鲜空气,大家都将情不自禁地将期待的视线投向了桌上尽头位置坐着的男孩。 林年感受到了聚焦在身上的灼热,顿了一下后将视线从ppT上的无头尸体挪了回来,这时他才现每个人都在盯着自己,就连最前方的教官莱德也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什么情况? 林年承认自己刚才看ppT图片看出神想了一些很多有的没的事情,现在一下子走神过后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幕委实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该说什么? 林年愣了一下后下意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随后掌声雷动。 第六十六章:卧底组 这次任务大一新生分为三个组,后勤、监视以及便服卧底。 后勤组的工作自然就是运输、调控任务期间所需要的所有物资,包括但不限于车辆、军火、食物等必需品,这个小组的成员大概会很忙,但相比起后两者安全系数高了很多,没有任何跟敌人正面接触的风险,并且只要物资调控及时不出什么大差错,课后任务完成的评价也很不错。 监视小组顾名思义工作就是监控南北纪念医院周边的所有情况,一部分藏在人流中实地监视,另一部分坐在监控室中无时无刻关注医院里几十个摄像头的画面,为整个行动组提供一手情报。这个小组里实地监视的人员可能会有少许危险,但总的来说有执行部资深专员们组成的战斗小组在,就算监视人员撞上了敌人只要第一时间没有被瞬秒掉,资深专员们都会火赶到现场交接战场。 最后一个小组,也是大一新生负责的部分中最为危险的一个小组,卧底小组,这个小组很特殊,因为整个小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的任务也十分艰巨,堪称是行动中风险最大、素质要求最高的位置,他需要换上病人服卧底到医院中去,贴身监视、保护从连环杀人凶手B1oodyFae幸存下来的3o3号病房的女病人。 “执行部的意思是血脸杀手还会向同一个目标再度出手?”会议桌上有人举手。 “是。”正在ppT前分配着任务的莱德点头:“我们有理由相信血脸杀手会再度向3o3号房的病人实施犯罪,战术部的犯罪心理学专员分析了当前犯人的心理因素,在自认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混血种时,他的杀戮欲望以及骄傲会膨胀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地步,安德鲁专员撞破了他一次好事,并不会让他感到恐惧,反而会更加刺激他的骄傲和怒火,他并不知道我们秘党的存在,这也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他还会犯案,在他动手的时候就是他落网的时候。” “那按照执行部的意思,卧底必然会跟犯人接触,并且爆战斗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九十,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这个小组的工作安排给执行部的王牌专员?”学生们对此表示不解。 “对此有两个解释,分别是真话和假话,你们想听哪个?”莱德面色平常地问。 会议室里各位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恺撒最先举手微笑着说:“不如先听听假的吧。” “好,那就先说说假的。”莱德点头:“执行部的王牌专员是天生的掠食者,我们害怕危险混血种会察觉到这份危险进而对秘党的危险度重新预估,从而导致放弃目标遁逃出医院,这样再想抓到他的尾巴就难了,所以我们选择让无害但却同样经受过训练的大一新生顶替这项工作。” “有这个理由就足够充分了。”恺撒摊了摊手:“你成功说服了我们,看起来我们中有个幸运儿得去跟凶手打个照面了。” “那看来我没必要冒着被降职的风险说出真话了。”莱德说:“大一新生中冷兵器课程以及射击课第一的人,起立。” 会议桌上安静了一下,两个人施施然站了起来,莱德看见他们俩后并不惊讶,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林年和恺撒彼此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射击课恺撒是第一这点毋庸置疑,双枪沙鹰闭着眼睛都能把靶子的十环打成筛子,至于冷兵器课,他不站起来估计没人敢站起来了,两人都好整以暇的看着莱德等待着后文。 “卧底组九成几率会遇见战斗,我不希望被派去卧底的人跟上一个专员一样,连抵抗都做不到就当场殉职了,南北纪念医院地形复杂,为了担心打草惊蛇受害者病人的那一层楼是没有布防的,一旦交战按照具体布防图来看,资深专员赶到现场最快也需要二十秒。”莱德淡淡地说:“你们两个谁有自信在凶手手上撑二十秒?” “能动用热武器吗?”恺撒问。 “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但分配给你的弹匣统一会配装弗里嘉子弹,想要使用实弹需要向执行部部长特别申请,毕竟各位都还只是临时专员。”莱德说。 “挺有意思的,让临时专员做资深专员的活儿,却又是临时专员的限制,这怎么有点像是一次高难度的考验?一次测试?”恺撒耐人寻味地说。 “任务分组是执行部部长亲手安排,如果你有意见可以上报,想必他很乐意会为你答疑解惑。”莱德讲了一个会议室里只有资深专员听得懂的笑话,角落里身穿风衣腰跨枪械的资深专员们出了此起彼伏的低笑声。 “我没什么问题,二十秒而已,你们该担心的是凶手能不能撑过那二十秒。”恺撒淡笑说。 “我没什么所谓。”林年也说:“另外多问一句,这次课程会算进期末成绩吗?” “如果完成出色,卧底组期末的gpa(绩点)会将是4.o满分。”莱德说。 “很可惜我还没有正式行课,所以期末成绩对我来说没有用。”林年有些遗憾。 “那的确很可惜,但我们并没有其他手段来弥补你,如果你不满意可以选择退出。”莱德淡淡地说道。 恺撒眉头微微挑了挑,这种拱火的言一般脾气炸一点的人估计当场就怼上去了,但林年看起来很平和,并没有丝毫燥意,只是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了。 “还有谁想竞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的可以起立,欢迎内部竞争,顺带一提执行部都是实战派,我们只欣赏有实战能力的人。”莱德拍了拍手,扫视过会议桌,可没有第三个站起了,站着的恺撒和林年代表了大一新生的统一声音。 “会议桌上只有你们两个站了起来,意味着大一新生里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一个是加图索家族的未来,一个是广受众盼的‘s’级的学员,在你们两人中挑选的确有些难度。”莱德分别看了林年和恺撒一眼:“那你们干脆打一架吧。” “什么?”林年和恺撒一齐问。 “打一架,谁赢谁能拿到卧底组的位置。”莱德平淡地说:“在执行部里虽然不提倡内斗,但友谊切磋还是经常生的,我们可以把会议桌挪开给你们两人腾个位置,并且提供各种武器和道具。” 林年看了一眼恺撒,现恺撒也在看自己,他顿了一下问:“怎么说?” 恺撒掰了掰手指沉思了一会儿摇头:“一个暗无天日的会议室,一群执行部专员和新生作为观众?这不是我想象中我们两个对决时该有的场面。” “那看起来不是时候。”林年能理解恺撒的想法。 “看起来你们不愿意打。”莱德说:“要不抛硬币决定?” 会议桌上学生们有些幻灭,前一刻决定的方式还是硬派的强者为王,后一刻就委曲求全成抛硬币了?这是不是显得太过于儿戏一点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莱德丢了一枚硬币到会议桌中心:“如果安德鲁运气好些,大概就不会死在医院里了。” “我喜欢这个决定方式,加图索家族的男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恺撒伸手把硬币摸到了自己手中在五指指缝间灵活的翻了几圈。 “我没什么所谓。”林年说。 “男还是女?”恺撒看向林年,美版一美元硬币上一边是自由女神像一边是艾森豪威尔总统、 “先抛。”林年说。 恺撒侧了一下头,拇指将硬币高高弹起,银色的硬币翻越成圆,最终落到他的手背上被按住了。 “女。”林年说。 “那我就男吧,我挺喜欢德州人的风情的。”恺撒揭开了手掌,瞄了一眼硬币的朝向。 自由女神像朝上。 “看起来我赢了。”林年说。 “看起来我该头疼期末的绩点了。”恺撒无所谓的将硬币丢还给了莱德。 莱德抬手接住飞来的硬币放进兜里看向林年:“那卧底组的成员就决定是你了,提前去做好换装准备,具体任务详情相关人员会跟你细说,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情了歌莉娅!” 会议室最后,一个穿着风衣的歌莉娅走上前来向林年示意了请的动作,林年也离开了会议桌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离开了会议室。 ppT旁的莱德安静地注视着林年离开的背影,踹在兜里的手指捻了捻那枚硬币,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有意思的‘s’级新生” 第六十七章:最后的准备 “脱衣服。”歌莉娅说。 “裤子也一起脱。”片刻后她又说。 “这,不合适吧?”赤裸上身的林年提着裤腰带看了眼四周“虎视眈眈的”资深专员们,从会议室离开后来到了这一间空荡的房间里,这乍一看布局有些像均时两小时的小电影,就害怕有人一上来就问他三围。 “没穿内裤吗?”歌莉娅微微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可以转过身去。” “不,我没那种癖好。”林年在节操和名誉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解下了裤腰带脱到只剩下一条灰色的四角内裤。 “哦,你可以保留你的秋裤,最近天气还蛮冷的。”歌莉娅微微颔。 “早说。”林年又把秋裤拉了起来。 房间里的资深专员们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其中一人抱着一叠衣服走来递给了林年,一旁的歌莉娅开口说:“从现在开始,这身衣服二十四小时都不能换下。” “病号服?”林年手里牵起一件白色的薄棉短袖病号服看了眼歌莉娅:“我是要装病人潜伏在受害者身边吗?”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临时专员以后请称呼受害者为‘玛丽塔’。”歌莉娅看着林年穿上一整套病号服,上前为他戴上了微型无线耳麦:“你的行动代号是‘贝塔’,在耳麦中听到传讯时记得及时回复。” “‘贝塔’?我能不能叫‘舒克’。”林年说了一个受众很小的冷笑话。 “不能,行动代号是施耐德部长定下的,协同配合你的教官代号是‘阿尔法’,后勤组组长的代号是‘伽马’,这些必要的信息在行动前需要牢记。”歌莉娅为林年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 “记住,耳麦不具备关闭功能,所以行动中你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能听见,注意谨言慎行。”歌莉娅后退半步双手后负。 “以前有人闹过笑话吗?”林年右手摸了一下耳朵确定耳麦没有漏出来。 “如果你是指任务中接到女朋友电话,你侬我侬的对话被全执行部听见的话,那应该算是的。”歌莉娅把林年脱下来的风衣中的iphone拿了出来放进了收纳盒里,重新拿了一部诺基亚递给了他。 “行动中我的名字还是‘林年’?不用做改动吗?”林年看了一眼手腕上绑上的识别带。 “避免露馅,以前出过专员因为不熟悉自己的名字,被人叫到后总是迟一拍反应导致露馅的事情。”歌莉娅转身挥了挥手,一个女孩跑过来将收纳盒里林年本来的衣物和物品全部带走了。 “武器呢?”林年现自己依旧两手空空。 “习惯用格洛克还是柯尔特?” “都行。” “短兵武器呢,匕还是短刀?我看过你的履历,日本刀太过显眼了不适合带进医院。” “短刀吧。” “好,武器会按时送到你的病床床头柜里,挂锁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在紧急情况下批准动用,如果有人问你床头柜里锁着什么,你就回答是一般财物和电子设备。”歌莉娅点了点头:“以前生过病吗?” “生病?” “你伪装的是一个病人,所以要像一个病人,病历单上写着你是糖尿病患者,富贵病,平时的症状是‘三多一少’,多饮,多食,多尿以及消瘦,记得装像一些,同时正好也可以借着上厕所的时候跟我们联络。”歌莉娅说罢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年:“穿衣挺显瘦的,你的确算是很不错的卧底人选,比起那个胸肌怪好多了。” “胸肌怪?”林年没反应过来,过会儿看见歌莉娅笑着摇头才明白是在说恺撒。 “记住你的个人情报,18岁男性,在读道尔顿高中三年级,单亲家庭,家中有一个47岁的母亲,从事企业部门主管,所以家境丰沃算得上中产阶级,家住纽约布鲁克林,学习成绩优异,性格温和,善于交际”歌莉娅翻着一个本子念起了林年的‘人物设定’。 “我需要跟受害者我是说‘玛丽塔’打好关系吗?”林年将歌莉娅所有的话都背了下来。 “没有太大的必要,那个女孩膝盖滑囊炎动了手术,所以暂时无法离床,所以有可能会主动向你搭话,你需要做到最基本的洽谈自如。”歌莉娅说:“我们是以F逼的身份与对方接洽的,成功说服了对方的父母配合我们这次的行动,除了父母探视的情况外,在医院中只会有一个护工照顾她的起居,这个护工也是我们的人,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向他请求帮助。” “犯人真的会上钩吗?对方应该知道了‘玛丽塔’身边早已经被设下了重重包围,还会冒着危险下手吗?”林年接过歌莉娅手中的本子将所有信息再熟读了一遍。 “极大概率下手,犯人不了解秘党的构成和历史,他以为我们还是追查他数年的F逼,这是情报上的不对等导致的原因,F逼的人在‘a’级混血种面前就像是拿着塑料手铐的小孩子,前七次作案已经让他已经失去敬畏之心,他现在应该自诩为更高级的生物,用自己血统带来的力量蔑视人类制定的所有法则,这种人我们见得太多了、太多了,他们的骄傲和自尊也不会允许在区区‘人类’的围剿下退缩,他们想做的是再度高调作案,然后飒然离去将一切的伦理制度践踏在自己新立的强权和暴力脚下。”歌莉娅平静地说。 “意思是我们真正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 “等他现身,我们收网,一击必杀。”歌莉娅说。 林年在脑海中把所有情报默念了一遍后问:“还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的吗?” “大体就这些,记得任务途中一切听从‘教官’指挥,什么情况下都不允许取下耳麦,在遇敌时选择拖延而不是战斗,危急时刻你需要撑住二十秒就胜利了。”歌莉娅嘱咐。 “如果他执意要伤害那个女孩怎么办?”林年问。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那二十秒内是属于你的‘考题’,我们只负责二十秒后的所有麻烦。”歌莉娅淡淡地说。 “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了,我能给你们部长留下一个印象吗?”林年问。 歌莉娅顿了一下看向林年,在半晌的沉默之后她忽然开口:“16?17?” “16。”林年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的年龄。 “这个年纪的我还在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恐惧,陷入被同学孤立的烦恼和痛苦。”歌莉娅仔细地看着林年年轻稚嫩的面庞淡笑着说:“但你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一只脚踏入龙族的战场,准备好面对危险混血种了,这对你来说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会够了?” “‘s’级,你好像在渴求更多的东西。”歌莉娅轻声说,她贴近身为林年整理了一下袖口:“现在的你还太过稚嫩、年轻,可能你还需要花费更久的时间才能认识到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证明自己而是要去认清自己,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该怎么活,为什么活。” 林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可他依稀记得,不知为何曾经宫本一心也好似对自己说过同样类似的话,也是说得那么认真。 是因为自己年纪实在太过小了吗?他不知道。 “不要太过紧张,你是‘s’级,你获得了身为精英们的认可,所以我当你有足够的资本胜任这次任务,如果你这次任务成功了,我保证你会给整个执行部都留下深刻的印象。”歌莉娅微微抬认真地看着林年:“但切莫急功近利,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很多人都看好你,现在我也看好你。” “知道了。”林年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时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教官莱德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身着病号服的林年又向歌莉娅微微点头,示意其他小组已经准备好了。 “随时待命。”歌莉娅站在林年身后颔。 “那就开始行动吧。”莱德拍了拍手,整个房间里的人一时间都动了起来鱼涌而出,一时间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按动了启动按钮,无数齿轮滚动咬合之间密不透风。 第六十八章:玛丽塔 芝加哥,南北纪念医院。 今天的医院依旧人潮涌动,下午的时间人流量大到挂号的队伍排到玻璃门口,墙角的摄像机无声地监视着大厅,扫过推着担架车急匆匆高喊路过的护士和医生们。 挂在大厅墙壁上液晶荧幕播报的芝加哥新闻头条是昨晚万众瞩目的‘芝加哥公牛’对阵‘洛杉矶湖人队’的精彩集锦,前者以93比91,2分差距成功战胜了后者,引得整个芝加哥的篮球爱好迷狂欢不止。 很显然,在体育播报员兴高采烈地谈论自己城市的球队如何出彩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家芝加哥公立医院在作业中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 在昨夜,芝加哥警署连夜撤调南北纪念医院,所有新闻媒体集体噤声甚至连医院正门都踏不进一步,在一股神秘力量的阻扰下,今天的芝加哥早报没有哪怕一起有关杀人案的案件被提起,往常的新闻斗士们也成了哑巴,见不到有哪位‘勇者’站出来批判芝加哥警署软弱无能的事实。 可饶是如此,在南北纪念医院的住院部中,昨晚的凶杀案依旧被不少住院的病人获知了,在官媒压制的情况之下,离奇恐怖的凶杀案在人口传念之间变得格外惊悚与恐怖,甚至‘凶手并未离开医院’的传闻也愈演愈烈,而其中最讨论最广的便是那个‘被恶魔盯上的女孩’ 住院部,十二楼。 一辆轮椅在走廊上缓缓推过,轮子在地板上的轻微摩擦声虽然不大,但却引来了两侧过道上、病房里无数病人的视线。 议论。 窃窃私语。 同情。 恐惧。 嫌恶。 众多复杂、无端的情绪汇聚在一起落向了轮椅上的人,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头埋得很低,身后的护工很想宽慰轮椅上的女孩,但想到昨夜生在女孩身上恐怖的事情,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多了,女孩承受的太多了。 死亡、凶手、鲜血、尸体。 那一场梦魇无论是任何人都会处于崩溃的边缘,女孩也不例外,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会害怕,所以她一直在颤抖,藏在袖口中的手捏成一团像是想攥紧点什么让自己安心。 护士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她只能带着勉强的微笑推着轮椅一路走向走廊尽头独属于女孩的病房,好像只有将女孩藏起来才能让她真正的安心。 12o1号病房,护士推着轮椅停在了病房前,她伸手想拧开门把手,却在不经意之间推开了门,这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在这之前12o1号病房都是只有轮椅上的女孩一个人居住的。 轮椅上的女孩下意识抬手握住了护士推轮椅的手腕,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恐惧的颜色,护士也有些慌乱,可看了一眼远处走廊上徘徊的病人们,心中不由鼓足了一些胆气,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沿着密歇根湖畔翻滚来的风吹进了病房,拂起了轮椅上女孩的额。 女孩微微睁大了眼睛,握住护士手腕的手指无意识的松开了,那双淡褐色的瞳眸中倒影着床边的男孩的影子。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遥远波光粼粼的密歇根湖波浪迭起,这个男孩穿着一身浅色的病号服,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慵懒地将头抵在半开玻璃窗上阖眼小憩着,侧脸正好面朝着窗外荧澈的蓝天,早春萌般的一缕弯柳眉使得他看起来有些纤柔很有几分女性美,黑色的睫毛被晒成了白色,一席自然拂动的黑中像是藏着冬日的风,从那头吹到这头,抚平了病房内每个人的紊乱的心弦。 病房门前,护士觉手中的轮椅动了,她惊讶地低头现女孩正自主推着轮椅去向了窗边男孩那边,在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停下了,她安静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孩。 不知为何在看见男孩之后她莫名的、没来由的觉得很安心,困扰着自己的梦魇就像男孩头顶那片蓝的渣子都见不着的天空一样干净了,只剩下天与湖与人,不,是天与人与湖,蓝天在上面,而男孩在中间,他的背后遥远处是密歇根湖所以他是夹在两者之间的,像是极尽视野中所有的美好。 忽然之间,男孩睫毛微颤像是要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瞳眸盯见了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女孩。 女孩有一席金色的头,可比起男孩熟知的那种漂亮金色,女孩的色还是稍显稚嫩了些,不够纯粹、不够耀眼,似是要借助窗外的阳光,才能将女孩的长渲染成圣母金似得让人心生美好的颜色。 于是男孩侧了一下身子,让挡住的阳光照在了女孩的脸上,那一刻病房中仿佛无端明亮了几分,男孩不由微微睁大眼睛。 说来有趣,病房中初次相见的两人如今都是如此相同的反应,他们都在细细的看着对方的脸,两人一时间都想了许多,或许他们想见的东西并不相通,但相同的是那些从两人思绪里浮现之物,全都是代表着洁净的美好的物品,像新文学、像白鸽、像密歇根湖上排排的白帆,像圣母玛利亚像。 两人谁都没说话,谁都在等对方说话。 病房里就这么一直安静着,静的能听见遥远湖畔水浪的拍击声,直到男孩回过神来先开口了。 “你好我叫林年,你是?” “海伦娜。”女孩连忙说:“我的名字叫海伦娜。” 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女孩松了一口气,像是窒息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看见第一眼的救赎是从男孩身后落下的璀璨日光。 * “‘s’级跟‘玛丽塔’第一次会面,谁赌‘s’级会看呆的?” 执行部临时作战会议室,有人吹了声口哨,所有看着屏幕上病房中实时监控的专员们都不由啧啧着。 这一副画面美的像是新艺术品,大多人这是第一次见到‘玛丽塔’这个被恶魔盯上的女孩,在见到她的容颜时都大概明白了为何战术部如此笃定血脸杀手还会下手。 这就像是藏在卢浮宫的蒙娜丽莎一般,只要她挂在那里一天,幻想着将其微笑偷走的大盗们就永远不会断绝念想。 “‘玛丽塔’先看呆的,看起来是平手,今天的中午饭钱似乎不用丢了。”屏幕前的专员们耸了耸肩把桌上堆叠着的钱塞回了包里。 “毕竟我们的‘s’级卖相也不差啊,而且在粉墨登场前还由我们的化妆大师精心打点过。”不少人说笑着回头看向会议室角落抱手倚墙望着屏幕微微颔的歌莉娅专员。 想要冒充病人总需要化妆技术化出一些病态,这次行动中懂化妆技术的只有歌莉娅专员一个人,但看起来所有人都低估了歌莉娅在只针对女性专员开设的化妆课上的造诣,在少许润色之后他们的‘s’级居然绽放出了不逊色于‘玛丽塔’的美丽颜色。 为此好事的资深专员们甚至开了个赌盘,赌注内容就是‘s’级在跟‘玛丽塔’打上第一个照面时,到底谁会因为对方的“美色”而看呆。 现在就屏幕里的情况来看,大家打了个平分秋色,‘s’级捍卫住了属于混血种优良基因的尊严。 “说实在的,没人调查过她是不是混血种吗?”监视病房情况的专员盯住屏幕里女孩向着阳线条清晰的美丽脸蛋忍不住说。 “不是混血种,‘玛丽塔’的出身已经被执行部摸透了,父亲是好莱坞大导演,母亲是维密模特,天生丽质甚至做过几年童星,在几年前很火,但后来因为学业退出了演艺圈,她的背景很干净,长得漂亮只是天生基因优良而已,就算是普通人也总会诞生出一两个这样的‘妖怪’。”作战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莱德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将文件摔在了桌上抱手看着屏幕:“十二楼以及其他楼层有情况出现吗?” “没有,一切正常。”监视楼层监控的专员回道。 “看起来‘贝塔’已经和‘玛丽塔’接触了。”莱德坐到了转椅上仰头望着屏幕:“接下来就是耐心等鱼上钩了。” “队长,话说,我有个问题。”有人忽然举手。 “说。” “我们把‘s’级扮的这么好看血脸杀手不会突奇想转而对我们的‘s’级下手吧?” 作战室中不少人都愣了一下,莱德也是呆了那么几秒,他扭头看了看歌莉娅,又看向屏幕里的林年,沉默了几秒后摸了摸下巴:“应该不会吧?” 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第六十九章:守护者 躺在病床上从窗外往外看先是能看见楼盘刚起的大厦,再是顶上的天空,午后的晴天蓝的很爽利,干净的像是没有渣子有还是有的,那就是芝加哥,阳光蒙下云彩的影子盖在这座海洋般杂乱的城市上黑漆漆一片,黑色的深海中咕噜着气泡浮起很多声音,各式各样的车、工地的施工、人声的嘈杂、大荧幕上新闻的播报,这一切让冬日午后的静与吵模糊了界限。 像这种气节,就连上帝都需要打个盹,林年也不例外。 少时后把他从午后小憩中唤醒的是一股温度,就像窗帘隙出的小缝照在手臂上的一片阳光,介乎于烫与暖洋洋之间无法忽视,尽管没有刻意去现但那温度却让你睁开了眼睛。要知道他可是沐浴在光线之下的,比阳光更灼热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是视线,海伦娜好奇的视线。 林年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女孩,一时间他想到了大理石雕塑。请不要误会,提到大理石雕塑并非想赘述断臂的维纳斯、圣母玛利亚那种形式美,他此刻想到的只是雕塑的那种能用生硬的石头织出薄薄面纱以及圆润肉体的巧夺天工的技艺美。 就像是上帝在造物时也恰逢今天这个气节,所以合乎情理的打了个盹,放下画笔时不经意间在海伦娜的脸上留了那么一道,让她美得像是朦胧的面纱,像是肉体的纹理,像是林年午休打盹时做的一个梦。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不知为何,海伦娜让林年想起了自己曾经就读仕兰高中时的那个篮球队的那个啦啦队长,长腿细腰漂亮的像个女妖怪,在校庆晚会上一曲芭蕾起落之间、踢腿、旋转、下腰,美的像是藏匿在光影中的天鹅。 他忍不住拿面前的海伦娜跟跟那个女孩对比,但他却遗憾的现不知为何自己已经记不清那个女孩的模样了。 病房内,海伦娜与林年都坐靠在病床上聊天,聊了几句后林年现海伦娜似乎有些拘谨,说话不那么爽利,就像在宴会上斟酌刀叉摆放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生怕有失了礼节的地方。 在她的话里“喜欢”是“喜欢”,“恨”是“不太喜欢”。“好”是“好”,“坏”是“不怎么太好”。 林年忽然就觉得这个女孩不像是啦啦队长了,她其实更像是远隔天边的小天女,因为小天女对自己说话就是这样的,措辞很委婉,像是在磨合,适应齿轮咬合之间的缝隙,去尝试维持对话的长度、温度,比起对话更像是在煲汤,揭开盖子里面浮着八角和桂皮,越煮越香。 所以他们的话题平淡而噜苏。 “今天天气不错是晴天,我喜欢晴天。” “身体好一些了吗?我看你坐着轮椅的好些了,只是膝盖受伤了。” “你喜欢读书吗?读的,喜欢《百年孤独》和《巴黎圣母院》,也读流行文学。” “你看篮球吗?不怎么看,但我当过啦啦队长,为高中篮球队助过威。” “弹,会钢琴和小提琴。” “看,周末和朋友一起会去电影院,我喜欢最近上映的《花语恋人》。” “听,我喜欢音乐,尤其是Tay1owift的歌。” 林年和海伦娜东拉西扯了很多漫无边际的事情,他们从见面开始好像就没有什么隔阂,兴趣爱好,生活习惯,以及特长优点,海伦娜问无不答,她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临床的男孩。 林年了解到海伦娜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多才多艺,所以她在学校里有很多男孩追捧,她当维密模特的老妈时常叮嘱她,防火防盗防同窗,待在同一个猪栏子里的都是些拱白菜的货色,要找夫婿最好还是像你爹这样的,拿着好莱坞剧本的本子昂挺胸气派的走进猪栏里一个个问斤称重,当初你老妈我就是因为姿色好被挑走的,现在一炮而红才能生下你这个天姿国色的小妖怪。 海伦娜说到这里,林年忍不住笑出了声,海伦娜也咯咯地笑,看起来是个很随和邻家系的女孩。 “林年,是吗?你的名字有些奇怪,你没有英文名吗?”海伦娜双手重叠轻放在小腹上微笑着问向林年。 “我”林年顿了一下,因为他没有英文名,可他此时的人物设定是美籍华裔,长期生活在纽约布鲁克林,他应该有一个本地的名字。 “日hard,你的英文名字。”林年的耳中忽然响起了教官莱德的声音,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间病房中与海伦娜闲聊的所有经过都被无线耳麦另一边的执行部监视着,在他遇到难题时他们立刻救场解围。 “日hard,你可以叫我日hard。”林年说:“我的爷爷一直住在唐人街,他很喜欢中国文化,所以一直叫我的中文名,所以林年也算是我的常用名。” “日hard,你是得了什么病住院的?” “糖尿病引起了并症,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其他病房都住满了,我妈妈好不容易才给我订到了床位,没想到我的病友居然是一个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林年向着海伦娜微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医院昨天的事情?”海伦娜语气明显顿了一下,她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他们’的人吗?” “昨天的事情?昨天医院里生什么了吗?‘他们’又是谁?”林年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不没什么。”海伦娜看了看林年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脸庞忽然安静了下来,眼中露出的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林年注意到对方坐在床上用余光偷偷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海伦娜像是鼓起了勇气看向林年:“日hard,和你聊天很愉快,但我想你应该换个病房,或许换一家医院。” “为什么?是怎么了吗?” “这里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可能坏事还会继续生。”海伦娜轻声说,她重叠着的手无声的抓在了一起。 “不太好的事情?” 海伦娜没有说话,她似乎很迟疑、困惑,她不知道如何将昨夜生在医院里,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这个男孩,如果自己如实所说对方会害怕吗? “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别担心,谁也有糟糕的时候。”林年笑着摇头说:“既然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坐在这里聊天,就代表着坏事已经过去了。” 海伦娜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男孩,阳光照在男孩的侧脸上,她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这个男孩在光的错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种安心感,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这个男孩一夜噩梦导致的心中积压的晦暗就悄然散开了。 “我们说些其他的,你不是说你会弹钢琴吗?其实我也会一些,你最喜欢哪些曲子?” “舒伯特和肖邦,你呢?” “我是野路子出生,弹理查德·克莱德曼出身的。你知道梦中的婚礼吗?” “很难不知道,会弹钢琴的人都会弹它。” “那是我仅会弹的几曲子之一。”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其他的曲子啊!” * “‘s’级已经搞定‘玛丽塔’了,‘玛丽塔’虽然询问了他的身份,但这应该是下意识的举动,就现在来看‘玛丽塔’对他没有起疑心。”莱德听着耳机里男孩女孩的聊天内容点了点头。 “该说不愧是‘s’级吗?居然能这么快获得对方的信任,我本以为‘玛丽塔’现在那种心理情况,他们两人搭上话都需要个两三天的时间。”歌莉娅说:“可凶手真的不会怀疑有诈吗?毕竟‘玛丽塔’在被谋杀未遂后还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而不是惊慌失措的出院。” “他当然会怀疑医院里面有埋伏,可他只会以为是一直追捕他的‘F逼’在布局,大概他会十分乐意接受挑战。”莱德说:“鱼饵的身边必须需要一个守护者,不然鱼饵被吞下就是我们整个执行部的失职,凶手必然会当其冲怀疑跟‘玛丽塔’同病房的林年的身份,他会十分仔细的观察林年的一举一动以及‘玛丽塔’对林年的反应。” “想让凶手再度对‘玛丽塔’出手就必须打消他的警惕性,林年这个角色必须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他要先骗过‘玛丽塔’才能骗过凶手。”莱德看着屏幕里的林年:“很幸运的是‘s’级的年龄很小,不会有人把他跟‘特工’联想到一起,这是他的天然优势,也是我们的优势。” “等凶手忍不住下手的时候,藏在‘玛丽塔’身边的林年就会出手牵制,我们再火赶到收网。”歌莉娅说。 “接下来就要看凶手的耐心如何了,他可能伪装成病人,也可能伪装成医生,因为他需要密切的关注着自己可口的猎物以及周边环境的变动。”莱德说:“现在林年这个守护者已经出场了,今晚凶手就可能有些动静,让所有小组做好通宵监视的准备。” 第七十章:坏女孩 窗外日落西山红霞飞。 12o1号病房的两张病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摆满了纸盒饭,这是医院的病号餐,一个菜色5美元,两位病人正愉快的享用今天的晚饭。 其实在接近饭点的时候林年正认真思考着这次任务执行部给不给包饭,但还没等思考出个结果临床的海伦娜一口就包下了他今晚的晚餐,说是相逢不如曾相识,我跟日hard你今天一见如故,这顿饭就包在我身上。 林年顿时就被感动了,觉着人美心善这个词果真不是空穴来风,立刻说这感情好啊,当初革命战士们的友谊大多就都是从半块馒头开始的于是立马爽点三个菜色,海伦娜又说日hard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哪儿够,于是大手一挥,三个菜色来了个指数翻倍,他们的床头柜上就摆满了现在琳琅满目的盒饭。 这种待遇让林年颇有种梦回仕兰中学的感觉,最开始高一吃食堂的时候小天女总也会这样悄悄咪咪摸过来坐他旁边瞅着他的饭盘,大大咧咧的说这点菜哪儿够吃?打饭的阿姨帕金森又犯了吧?于是硬拖着林年去打饭口插队加菜,那些排队的学生看见插队的人是小天女也不恼毕竟在仕兰高中里有钱人有特权,美女也有特权,两者加一起特权大过天,但在看见后面拉着的林年表情就感觉中午要多添一道‘三吃现充’的菜色了。 这导致现在林年看着漂亮的海伦娜越看越像远隔天边的苏晓樯,不经找起了双方的异同,有钱、大方不谈,起码在性格上两者还是有些差异的,苏晓樯显得很有魄力,平日里一副‘女儿当自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但海伦娜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十分邻家的亲近感,能抱着枕头微笑着跟你聊她五岁时的生日礼物是一只比她还大的布偶熊,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布偶熊就好像她能保护自己不受侵害一样。 起码林年还记得当时在仕兰餐厅吃饭时,苏晓樯跟他吹牛逼说的是她五岁生日礼物是乐高新款的写实自拼积木轨道火车,里面有山有水还有火车站,铺满了她家一整个车库,火车绕轨道跑一圈的时间够泡一碗方便面,聊到最后还特别问了林年要不要今天晚上去她家一起吃泡面哦不,玩轨道火车。 “日hard,你知道吗?好莱坞里的人大多都很迷信,他们会天价请纽约出名的占卜巫婆来算他们的事业运以及忌讳。” “巫婆?好莱坞的人也信算命这一套吗?”林年夹了一筷子鸡排进自己的盒饭里好奇地问。 “信的,越是大导演、大明星越信,就像我爸爸。”海伦娜咬了一小口西蓝花点头:“你看过‘最后一滴眼泪’吗?” “看过,很经典,我们学校里的文学部组织我们全班看了。”林年下意识说。 “‘贝塔’,注意,别把自己的真实生活代入进角色了。”无线耳麦里立刻响起了莱德的提醒声。 不过还好看起来美国高中也有文学部这种东西,海伦娜并没有起疑笑了笑说:“那部电影就是我爸爸高价请巫婆来询问他怎么才能继续火下去,巫婆回答说:你要有痛苦、要有泪水、要有必要的罪恶、也要有沉沦的心。于是他才决心从科幻电影上转型到文艺片进而拍出那部电影的。” “戛纳电影节上获得了奖项,看起来那个巫婆有点道行。”林年说:“我其实以前在唐人街也算过命。” “你算了什么?爱情还是学业?”海伦娜好奇地看着林年,那双眼睛映着窗外的晚霞美的让人几乎心跳停止。 “没算命的说我从小缺爱长大缺钙,我没信他,因为如果现在算命的都能兼职做血钙含量测定,那么医院就该全部倒闭了。”林年笑着说,海伦娜一时间也被逗乐了,也咯咯地笑声音让人联想到挂在窗口的晴天娃娃,只是看一眼都会有上好心情。 “其实我爸爸也让巫婆给我算了一下。”海伦娜用筷子戳起了一颗小番茄,露出被子的两只白净脚丫不安分的摆动着:“巫婆说我以后会很富贵,并且会遇到一个贵人,从此会得到幸福。” “那你遇到了吗?”林年想夹一筷子缴了糖汁的鸡排,但立刻被耳麦里的教官喝止了,不由沮丧的放下了筷子。 “我不知道。”海伦娜嘴里含着小番茄望着天花板吸吮着甜甜的汁水:“我妈妈以前给我读过很多童话故事,所以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贵人’是我的‘白马王子’,有一天会穿着华丽的铠甲和头饰将沉睡的我唤醒,带去四季温暖的国度幸福生活。” “每个女孩都有这样的梦。”林年戳了戳饭盒里的黑胡椒汁牛排,没听见耳麦里教官的声音才放心的将其夹回了盒饭里。 “所以我在学校里有很多男朋友。”海伦娜笑着说。 “噗唔。”林年差点把刚吃进嘴里的饭和牛肉喷出来。 “你怎么了?”海伦娜奇怪的扭头看向林年。 “没什么。”林年咳嗽了两声赶紧喝了口水。 “日hard,你现在应该读高中吧?你长得那么好看在学校里没有女朋友吗?”海伦娜问。 林年心说不愧是外国教育啊,换在国内女生如果大大方方说一个男生好看,就无异于是告白和追求信号了。 “没有,我没有女朋友。”林年摇头:“我受我唐人街爷爷的影响,所以这方面一直很保守” “也对,你们华裔男孩的确很保守。”海伦娜侧了侧头也没觉得奇怪。 “你刚才说你有很多男朋友是什么情况?他们处在一起没有打架吗?还是说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林年委婉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有过很多男朋友。”海伦娜更改了一下自己语法中的时态,把现在式改成了过去式。 “那不奇怪,你也很漂亮算是我见到过的女孩里最漂亮的几个了,有男朋友很正常。”林年松了口气,对海伦娜印象重归了正常。 “不,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了。”海伦娜小心地把染到嘴角的一根丝拿开了:“我现在是单身哦。” “那一定有很多男孩追求你吧?”林年避开了女孩的视线。 “嗯,很多,我们学校里大概一半男生都给我写过情书。”海伦娜笑了笑。 “多才多艺又长得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我也喜欢。” “日hard你也喜欢我吗?”海伦娜眼睛亮了亮:“那我们可以交往呀。” “噗唔。”林年隐约听见了耳麦里资深专员们整齐的‘哇哦’,以及某个二货的欢呼声:不愧是‘s’级,轻易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择偶条件都会很高!”病房里,林年看向海伦娜睁大眼睛。 “如果是你这样的男孩,我们的女孩的择偶条件都会比希腊的移民门槛还要低。”海伦娜捂住嘴出银器风铃般的笑声。 “希腊准备在三年内推出“外国人购置房产送欧盟居留”的政策,25万欧元买房就可以获得居住证。”莱德在耳麦里给林年解释了这个上流圈子才听得懂的笑话:“以及,你可以考虑一下当她的临时男友,这有利于任务行动在某些任务里专员们都会很愿意出卖自己的色相换取人类的和平。” 好一个‘牺牲色相换取人类和平’,林年被莱德毫无下限的劝导给整懵,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海伦娜你也是这样答应那些追求你的男生吗?” “是啊。”海伦娜像是吃饱了,擦了擦嘴角,躺靠在枕头上拿着一颗苹果:“这是我妈妈教我的。” 林年心说全世界男孩的心中他们的暗恋对象都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妈妈,如果全世界女孩的妈妈像你老妈那样,大概美国离计划生育也不远了。 “我妈妈说,如果我生在一个长时间被追捧的环境中,可能我的三观会因此出现一些不太好的变化。”海伦娜轻咬了一口苹果,红艳的果皮与她白净的脸蛋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以你妈妈的建议是让你直接接受那些追捧?”林年有些理解不了海伦娜亲妈的脑回路。 “是啊。”海伦娜点头:“只要接受了那些男生的追捧,答应跟他们交往,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真正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再比较起他们在交往前说的话,就能明白他们的话是有多么虚伪,在反复经历这种事情后你就能对所有的追捧置若罔闻了,因为你揭开过真相就知道那些话都说的有多么虚假的、不切实际。” 林年怔了一下,因为他一时间没法反驳这个理论。 “日hard,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海伦娜忽然问。 “怎么样的人?”林年陷入了沉默。 漂亮?会弹钢琴?会舞蹈?家世显赫?成绩优异? 不,林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些都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海伦娜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所以他选择了避开。 “我不知道。” “我很高兴日hard的你没有贸然的评价我。”海伦娜看了林年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只是不知道。”林年摇头。 “你知道我有那么多男朋友,最后是怎么分手的吗?”海伦娜手指轻轻的划过苹果光滑的表皮。 “有过。”林年再度指正了对方的时态用法。 “有过,有过。”海伦娜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苹果轻砸了一下脑袋吐了吐舌头:“我每次跟学校里的男生交往后都会刻意的办坏。” “办坏?”林年不解。 “就是做一些坏女孩才做的事情,像是任性、撒娇、眼高手低、骄纵什么什么的。”海伦娜掰着手指说:“那些男孩在忍受我几个星期后就会提出分手并失望的对我说: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呀!然后我就会反问他们:那你以为我该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林年愣了一下。 “这时他们总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就把一切祈愿以及自以为的美好强加在我身上,并且要求我遵守他们,他们根本不理解我,我可能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坏人,也可能是一个心地险恶的巫婆。”海伦娜说:“大家都只看我漂亮而已了,就擅自以为我是一个完人,可我不是他们期待的那种完人,我也会有缺点,我也可能有坏脾气我很讨厌那些只按表面来辨别一切的人。” “那你只看表面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林年指了指自己。 “我觉得日hard你是好人。”海伦娜毫不迟疑地说。 “可你才说不能只按表面”林年苦笑。 “不,是感觉。”海伦娜说:“你给了我一种独特的感觉,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是好人。” “谢谢。”林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样,日hard,要不要考虑一下?”海伦娜放下苹果期待地看向林年。 “什么?” “交往的事。”海伦娜说:“这样你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也能知道你好在哪些地方了。” “我”林年看着海伦娜的脸蛋陷入了两难境地,人生十六年,他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白、且与众不同的交往请求。 第七十一章:混乱的开始 “全体注意,住院部门口出现未知骚动,人群在大量聚集!” 就在病房中林年陷入人生大事抉择之时,无线耳麦里响起了教官严肃的警告声,很不合时宜的将暧昧的气氛转为了急迫的紧张。 林年忽然下了病床,床榻上的海伦娜不由双手下意识抓住了床单,认真地盯着林年呼吸有点变快,大概是以为对方会靠过来一吻定情什么的 可林年没有做出那种罗曼蒂克的事情,而是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窗户边拉开玻璃窗探头看向楼下。 海伦娜也怔了怔一脸奇怪地问:“日hard,怎么了?” “楼下好吵啊。”林年凝神观察着楼下不自然聚集的人群,听着无线耳麦中教官快准确的调控。 “吵?可这里是十二楼啊。”听见‘吵’字,海伦娜的表情忽然出现了一些不自然的害怕,像是pTsd作一般呼吸有些急促,眼中不由浮现起了一些在一下午聊天中淡忘的那些可怕的光景。 “楼下好像有什么人来了。”林年低声说,也不知是对海伦娜还是对耳麦中的教官莱德。 “后勤组全员准备武器调控,监视组从一楼到十一楼注意一切可疑人物的行径,三楼监控室务必保证监控不间断运作,负一楼总电闸开关的守卫全部给我打起精神,备用柴油电机全部预热。”莱德向着所有小组通报着:“卧底组,‘贝塔’,十二楼只有你一位专员,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再次提醒你一遍,床头柜下的密码锁是你的生日,里面放着必要的武器,现在正是特别时刻,遇见紧急情况批准使用致命手段。” “监视组,一楼到底什么情况?现在已经过去三十秒了,我还没有收到明确的情报!”莱德按住耳麦冷冷地问。 “我们还不太清楚这些人好像失去理智了他们疯了一样的簇拥向一个地方!那里面被包围的应该是一个人!有人引起了这些人的疯狂!”监视组的成员急促的回道,听背景的杂音他也应该在人群中努力的拥挤进去想要一窥究竟:“见鬼,所有人都像着了魔一样的疯了!就像受到了催眠一样!我们挤不进去!” “所有专员注意,保持清醒,两两一组,你们可能已经深入未知言灵领域了!”莱德陡然机警了起来。 他注意到混乱的中心已经进入住院部一楼了,毫不意外的宛如台风眼一般整个一楼的人群都混乱了起来,向着一个方向簇拥而去,就像是装甲一般将里面的‘人’层层叠叠围了起来,就连监控录像都无法拍到最中心的样子。 “大规模催眠性质的言灵?”歌莉娅此刻也走到了莱德身旁紧盯着屏幕。 “B1oodyFae前七次作案没有出现类似的场景。”莱德眉头深深皱起:“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你想起安德鲁是怎么死的了吗?” “一击必杀你的意思是安德鲁当时在进入3o3病房时是被催眠了才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死的?”歌莉娅恍然大悟。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你还记得学院里心理咨询部富山雅史的言灵吗?就算是他也没法做到同时催眠这么多人。现在看人群流动的方向,制造这片混乱的家伙应该是想借着这群保护伞上电梯你觉得他会去几楼?”莱德扭头问。 “十二楼。”歌莉娅说:“我们可以截停电梯,让所有楼层的临时专员到电梯口擒住他。” “监视组的都是临时专员。”莱德皱眉:“真要让他们跟‘a’级混血种接触吗?” “你说过他们都是精英,每个临时专员都有弗里嘉子弹的配枪,只要会开枪,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凶手就是活靶子,就算误击中平民也不要紧,弗里嘉子弹只会致晕不会致死,只要保证凶手一起被击中就行了。”歌莉娅说:“如果真让凶手上了十二楼才是真正的灾难,你真的想看见一个16岁的孩子单枪匹马的跟那种危险人物厮杀吗?” “那好。”莱德被歌莉娅说服了,他紧盯着屏幕中台风眼般缓慢挪动,不可阻挡的人群按住耳麦就要开始下令。 但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候,无线电里忽然响起了令整个执行部的行动忽然宕机的一句话。 那是由林年哭笑不得的声音说出的:“你说什么?明星?” 整个作战指挥部都滞住了,莱德张口正想下令的嘴巴也不由僵硬住了,他扭头看向12o1的监控屏幕,只见着海伦娜拿着手机兴高采烈的跟林年说:“对啊,明星,日harda,你知道卡莱尔·卡佩吗?” “卡莱尔·卡佩?”病房中都准备开床头柜密码锁的林年重复了一遍海伦娜说的人名。 “就是那部电视剧《狩猎》的女二号!穿露肩装的那个金美女!”海伦娜兴奋地举起手机朝向林年,在屏幕上是一条实时推特,拍摄的照片正好是南北纪念医院大厅混乱的人群,拍摄的人是跳起来拍的,正好拍见了人群最中心金女人的侧脸:“她好像就在楼下!” 看见这张侧脸的瞬间,林年就回忆起来了,这个女人真是个明星,而且他甚至还在近期遇见过!这就是自己跟林弦入学时赶到芝加哥国际机场时遇见大批粉丝接机的那个明星!芬格尔那家伙还接了学校里某个学生的外快去要了一份签名。 “明星?她怎么会在这儿?”林年尽可能的靠近了海伦娜的病床一些,让耳麦收音更清楚。 “最近不是有传闻说她来芝加哥拍新戏了吗?前几天网传她在拍摄一场飞车追逐戏的时候因为威压出现了故障手臂受伤了。”海伦娜眼睛亮闪闪的不断在推特里划来划去,找寻着更多人拍摄的照片:“正好,南北纪念医院的骨伤科是全芝加哥最好的!所以她才会选择来这里住院治疗!” 此言一出,耳麦里的无限频道沉默了良久,因为不过多时监视小组也证实了海伦娜消息的准确性他们没法不证实,因为当从医院外赶进来的身强力壮的资深专员们挤进人群中准备掏枪镇压‘凶手’时,‘凶手’却不耐烦的拿着水墨笔在他们的衣服上签下了一个艺术签名。 卡莱尔·卡佩。 住院部大厅中有人自的喊起了这个名字,于是卡莱尔·卡佩这个人名如海潮般响起在大厅中。 “警报解除监视组全部滚回自己的位置上谁一开始给我汇报的是‘人群都像着了魔一样的疯了!就像受到了催眠一样’?你们是分不清‘狂热追星粉’和‘受到言灵蛊惑’的两类人吗?”莱德捂住脑门压低声音在无线频道里低吼。 “其实两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差不多”无线频道里有监视组的人小声逼逼。 “你们”莱德感觉自己甲亢要犯了。 “好了,好了。”歌莉娅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进而对无线电频道令:“所有人回到指定位置继续监视和调控,警戒解除,重复一遍,警戒解除,只是有明星路过。” “大一新生”莱德躺倒在转椅上按住太阳穴一脸头疼。 “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歌莉娅无奈地笑了笑,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莱德忽然皱眉抬手示意她噤声,同时看向了12o1病房的监控屏幕。 “你想下去看看吗?”病房里原以为警报解除松了口气的林年意外地看向歌莉娅。 “卡莱尔·卡佩啊,就连我爸爸都想签她拍一部电影,我是《狩猎》的死忠粉啊。”海伦娜兴奋地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医生不是劝你少运动吗?你的膝盖动了手术现在还”林年看着已经努力从床上坐下来的海伦娜欲言又止。 “所以轮椅就是为这种时候存在的。”海伦娜攥紧拳头看向林年笑了笑。 林年困扰的等待着教官那边的言,在他看来凶手还藏在医院里不知身份,海伦娜现在贸然离开十二层是非常危险的举动。 “让她下去,你陪她一起,你没有制止她的理由。”令人意外的是,教官居然允许了海伦娜这任性的行为。 “现在医院水被突事件搅浑了一下,如果我是犯人我也应该有些被打破计划似的混乱,这个时候如果再让‘玛丽塔’出现在人群中,说不定他会忍不住来看两眼,从而露出一些马脚。”莱德冷静地分析:“况且现在整个医院都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只要‘玛丽塔’身边跟着我们的人,她就算绝对安全的。” 听见教官的指令后,林年帮助海伦娜把轮椅推了过来:“那我推你下去吧。” “日hard,不会麻烦到你吧?” “怎么会呢。”林年露出了微笑。 “日hard你真好。”海伦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七十二章:混乱的到来 事实证明明星效应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疯狂的,林年推着海伦娜坐电梯下楼,电梯中每个人都在热情激烈地讨论着光临这家医院的大明星,手里不住的刷着推特上更新的动态和照片,为着新的一张照到侧脸的偷拍照而尖叫。 “没看出来家里父亲是大导演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是个追星女孩。”林年站在海伦娜轮椅手握着扶手。 “那是卡莱尔·卡佩诶!日hard你不知道她吗?”海伦娜扭头像是看稀世之宝一样看着林年。 “知道一些,但不是太了解,我不怎么追星和看电视剧。” “今年最新的国民情人,行走的收视率和票房,她从小就在新泽西长大,在“造纸厂剧场”表演,拥有优良的表演基础,她被誉为长着一张“时刻提醒大家这是一个更具有挑战性的时代”的脸,导演们相信在卡莱尔·卡佩身上投资一美元,就可以获得六十四美元的利润!”海伦娜双手十字交叉着眼睛亮闪闪地说:“她在《狩猎》中的表演简直精妙绝伦,就是因为她《狩猎》这部电视剧才能蝉联收视率榜第一的!” “这么火的吗?”林年挠了挠眉毛,他现在对于明星的概念还停留在王力宏和周杰伦这种华人圈之内,欧美的明星他就只知道艾薇儿和迈克尔·杰克逊了,影视圈的大咖和当红炸子鸡倒是接触颇少。 “你的梦想是成为她一样优秀的人吗?”林年问。 “不,我只是对她的经历很好奇。”海伦娜神采奕奕地说:“你知道吗?她的人生经历简直是一部传奇的史诗,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数不胜数,她最早一次获奖是在五岁的时候参加童星比赛,并且也绝对的第一胜出了,接下来无论她参加什么比赛、表演都必然能获得前三甲,多数都是冠军简直就跟作弊了一样!” “作弊?”林年顿了一下。 “对啊,作弊,她的父母很有权势,家庭优渥,不少人说她五岁到十八岁时得到的大多数奖项都是通过贿赂比赛组获得的!就算是现在好莱坞里也流传着她跟不少导演暧昧不清的绯闻,但尽管如此她的口碑两极分化也是在民众和行内中生的,在所有粉丝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完美的女性!”海伦娜兴致勃勃地给林年科普着极少人才知道的业内情报。 “既然你都说了那么多卡莱尔·卡佩的黑料,为什么你还那么激动着去见她?”林年有些没能理解这个女孩的脑回路。 “日hard,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对一个人的内在最感兴趣了。”海伦娜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林年笑道:“你刚才听了我说的很多对于卡莱尔·卡佩不好的黑料,但也见到了她那些粉丝的疯狂,你难道不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年很想说我并不好奇,但这样显得有些太ky了,于是只能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那你觉得如果她是坏人的话会有人惩罚她吗?”海伦娜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林年怔了一下,低头看见海伦娜正盯着他,清澈的眼睛里仿佛倒影着氤氲的光和影。 这时电梯刚好到达了一楼,门打开之时,山海一般的嘈杂声和欢呼声涌了过来,林年下意识将海伦娜坐着的轮椅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目光扫过视线内所有的人,将注意力和观察力上升到了。 “她在那边!”海伦娜指了指大厅的一角,那里有医院的保安开始驱散人群划分区域了,在里面一个戴着墨镜的金女人无奈的站在几个保镖身后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 “监视组所有人都到一楼了吗?”莱德按住耳麦眼睛就像扫描设备一样掠过屏幕上的住院部大厅,审视着视线中每一张人脸。 “到了,所有出口和入口都在掌控中,如果目标人物出现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耳麦里响起了恺撒的声音。 “我记得你,你就是刚才夸大情报的那个家伙,别把事情搞砸了。”莱德捏了捏鼻梁提醒。 “收到。”耳麦那头恺撒耸了耸肩。 “凶手会在这群人里面吗?”歌莉娅问道。 “极大可能,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会来凑这个热闹,要知道现在大厅里的明星卡莱尔·卡佩也符合血脸杀手的作案动机,毕竟这可是被评为“国民情人”的明星演员。”莱德眉头紧皱:“难道我们在防备‘玛丽塔’再度遇害的情况下,还得增派人员留意这个明星吗?” “我们的人手不够,这次战争实践课的大部分参与专员都是大一新生,我们考虑到人手可能标所以没有预备太多的资深专员。”歌莉娅提醒。 “现在向本部申请调人呢?” “最早也得明早到。” “见鬼了。”莱德暗骂了一句。 “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个卡莱尔·卡佩安排到离‘s’级学员相邻的病房?或者我们干脆把他们弄到一个病房里?”歌莉娅思考了一下提议。 “这样会不会让‘s’级的压力太大了些,他再怎么说也是临时专员。”莱德也陷入了沉思。 “这次战争实践课在设立卧底组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因素考虑进去了。”歌莉娅压低声音说:“而且你别忘了,卧底组这个位置可是校长亲自制定的。” “我知道。”莱德点了点头:“上面的意思我们不需要考虑,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就按你说的这么做,把那个明星的床位调整到12o1号病房,那个病房最初是三人病房,再加一张床没什么问题。” “大概组里面不少人都会开始羡慕‘s’级了。”歌莉娅轻笑着说。 “是福是祸还说不一定。”莱德摇头,下一刻他又手按住了耳麦做出了倾听的动作,几秒后点头说:“可以,去吧。” “‘s’级汇报什么了?” “他说‘玛丽塔’想去厕所。”莱德说。 * “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吧?”林年看着轮椅上的海伦娜,又抬头看了下女厕所的标志有点尴尬,这里可是男性禁地,就算他打着照顾病号的旗号也没法正大光明的进去。 “没事的,只是上厕所而已。”海伦娜吐了吐舌头:“日hard如果嫌麻烦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坐电梯回来的。” “不了,我就在外面等你,既然是我送你下来的,当然得把你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林年笑着摇头。 “三分钟!不,两分钟,两分钟我就出来!”海伦娜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后调转轮椅朝向一个人嘿咻嘿咻推着轮椅进了厕所。 林年无奈地笑着独自站在厕所门口,见到海伦娜进去之后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了,立刻按住耳麦:“教官,‘玛丽塔’进了厕所,我没办法跟进去,如果里面有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了,一楼女厕所里面已经驻守了一名女性资深专员,如果出了意外会鸣枪示警,而且医院人流量很大,凶手不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动手的。” “那就好。”林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丧心病狂到在女厕所也安装了摄像头呢。” “如果事关人类命运的危机,我们会那么做,但很显然龙王不会在女厕所中苏醒,我们自然就不必冒着违反伦理的控诉去做这种事情了。”莱德淡笑着说“一个连环杀人凶手最重要的就是保护自己身份的隐秘,他大概疯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动” “砰!” 住院部一楼大厅女厕所里响起一声枪响,大厅里的嘈杂声陡然一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矮身蹲了下来惊恐而茫然的看向四周。 女厕所前,林年被这声枪响也惊的抖了一下,无线耳麦里教官的声音卡壳住了,每个人的大脑都生了几秒的宕机。 “凶手动手了!他就藏在女厕所!”无线频道里教官吼。 林年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之后,瞬间向前冲去准备一脚踹开女厕所的大门,可在他贴近女厕所大门时,一股更大的力量毫无征兆的从女厕所大门内汹涌而出,宛如蛮牛横冲直撞一般,猛的将厕所大门和着他一起撞飞了出去! 被正面撞击的瞬间林年大脑懵了那么几秒,他只感觉自己被卡车正面撞到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涌起阵痛,这种力量居然把他连人带门板送飞上了空中翻转了两圈,才重重摔在了人群中压倒了几个倒霉的路人。 枪响和破门仿佛是一个信号,整个大厅中的人都开始慌乱了起来,他们尖叫着像住院部大门涌去,像是一股难以遏制的洪流一般冲击向出口! “见鬼了,目标出现了,重复一遍目标出现了!目标特征蓝色病号服、一米八身高,色为褐色,目标挟持了‘玛丽塔’!他的目的是住院部出口!所有资深专员出动,临时专员退下!给我不计一切代价拦住他!”莱德的吼叫声在无线频道中炸耳般响起。 作战会议室中,所有人死死地盯住屏幕上那个蛮牛一般冲进人群中不顾一切往外拥挤的凶手,在凶手腰间夹着一个昏迷的女孩,监控录像正好拍到了女孩的脸,那正是海伦娜。 第七十三章:力挽狂澜 尖锐的蝉鸣声在林年的耳畔长鸣不止,大厅中人群的脚步和尖叫声忽然变得很远、很远,意识仿佛都要随着那些声音飘向触摸不及的远方 啪! 林年重重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剧烈的刺痛感把他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耳鸣声顿然消失,混乱的人声再度占据了听力。 他勉强站起身看向四周,住院部大厅内触目可及的全是慌乱奔涌的人群,就像夜间回潮的黑色海浪势不可挡。 林年嘶了一口冷气摸了摸后脑勺现粘稠一片,扭头一看现地上的瓷砖像是蜘蛛网一样裂开了,中心还沾着些鲜血,刚才落地虽然撞到了几个倒霉路人做了缓冲,但脑袋还是不幸的撞到了实地,现在他感觉到了明显的呕吐感,大概有了点轻微脑震荡。 不过比起这个海伦娜在哪里? 林年把喉咙里的呕吐感强压了回去,看了一眼女厕所的方向,大门早已经不翼而飞,扭头视线快扫过周围的人群,现了几个身手敏捷的男人正飞快的朝向人群里挤去,大概是前来支援的资深专员们。 “汇报伤亡情况,卧底组有无伤亡?‘贝塔’?‘贝塔’?” 林年耳边再度响起了教官的询问声,他立刻按住耳麦回复:“没有大碍,只是撞了一下脑袋,‘玛丽塔’呢?有谁看见了‘玛丽塔’?” “在凶手手上,见鬼的,那家伙居然真的藏在了女厕所里‘贝塔’你的位置能看见住院部大厅的正门吗?凶手在往那边逃了!向我汇报他的位置!”教官大声吼叫:“绝对不能让他逃出大门,所有资深专员给我往上顶!死都要给我留住那个天杀的混账东西!” 林年猛地抬头看向了大厅正门,果不其然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那鹤立鸡群的‘壮汉’,一身女装便服被肌肉撑得鼓鼓的,这家伙简直像是行走的坦克车一般将面前的所有人群披荆斩棘开冲向大厅的门!而在他的腰间正夹着昏迷的海伦娜! 看见那张苍白的脸,一股难以明喻的暴怒感从林年心中涌起,凶手当着他的面挟持走了海伦娜,完全就像是藏进树洞中明目张胆得抢走黑熊蜂蜜一般是赤裸裸的挑衅! 资深专员们拼了命的想要拨开人群向前拥挤,可了疯似的人们完全失去理智无法调控,他们现在成为了凶手天然的屏障,保护着对方逃离这个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地方! 林年下意识也冲了过去,可还没跑两步一个路人忽的跟他撞在了一起,像是产生了连锁反应,四周的人都仰倒着向林年压来,他被迫着只能后退数步才没被压倒在地上遭受践踏的威胁,这时他再抬头看向凶手的位置,比起刚才更是远了不少! 十秒,不,最多七秒凶手就能顺着人流挤出住院部! 门外不过百米就是芝加哥繁华的街头,一旦凶手进入了钢铁森林似的城市,执行部再想找到他时,被挟持的海伦娜必然已经成为一具凉透了的尸体了! 太突然了,这一场袭击完全违背了连环杀手的作案风格,这根本就不是谋杀,而是正大光明的挟持!就连执行部的战术部都完全没有料到凶手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雷厉风行地动手!而他现在马上就要得逞了! “清出一条道来!快清出一条道来!”无论耳麦中莱德如何的大吼,混乱的现场都无法得到有效的控制,只能看见凶手不断的在黑色浪潮中不断挺进、挺进,宛如朝着白色灯塔蛙泳的落难者,只要步入门外的光线就能获得永恒的自由。 就在所有人都急躁的暴跳如雷之时,大厅里忽然响起了振聋聩的枪响声! “谁开的枪?”莱德脑袋空白一片下意识吼问,可没有人回答他。 那三声枪响连带着回音震的所有人耳膜嗡嗡直颤,开枪的人绝非是堵截凶手的资深专员,他们手枪内装填的都是钢芯实弹,凶手此刻就在人群中,谁都可以当做他的挡箭牌,贸然开枪必然是下下之选,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乱开枪可是要打死人的! “抢劫!所有人给蹲下!谁再跑一步下一枪就打爆他的脑袋!”震耳欲聋的冷然怒吼扫荡全场,伴随着又是三声大到离谱的枪响,声音回荡在大厅里简直像是要把人的天灵盖都要掀飞一样。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抢劫”把现场的资深专员们搞懵了,作战会议室的教官莱德也跟着懵了。 抢劫?敢问开枪的兄台这种时候是抢劫的时候吗?要抢劫为什么不挑医院斜对面的银行?你是抢银行走错门了吧? 出人意料的是,大厅中原本仓皇奔逃的人群尽数都被这撕裂耳膜的炸裂枪响声吓的腿软了,听见抢“抢劫”两个字近百人像是pTsd作一般齐齐蹲趴在了地上,整齐的就跟集体摔倒了一样。 林年扭头看去,现开枪的人赫然是恺撒,他并没有跟着监视组的临时专员们撤退,而是选择了站出来对天鸣枪,用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拯救了现在对于执行部不利的形式!那几声大的离谱的枪响就是他的沙漠之鹰出的,那对有够爷们儿的枪不仅威力大,噪音也是大的让人耳膜出血正好做到了震撼人心、完美控场的效果! “做的好,一年级!资深专员给我拦住他!”莱德在作战会议室中看见屏幕上瞬间“止流”的人群顿时眼前一亮明白了恺撒的意图。 大声吼叫不能控制混乱,那就用更大的混乱来镇压混乱!在这个国家国情使然,民众们已经养成了遇见“抢劫”这种恶劣事件第一时间配合的习惯了,下蹲瘫软在地完全是他们的本能驱使的,这几声枪响没有命中任何人却直接的瓦解了凶手精心营造出来的人肉屏障! 作战会议室里莱德猛的用拳头击打钢铁桌台敲出了凹痕,这才是本部精英该有的样子,高效的决策力!出色的执行力!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如今在大厅中依旧站立着的只有执行部的专员们,以及那身高体壮枪声不闻不问直直的冲向大门的魁梧凶手!林年这一瞬间也看清了教官口中“天杀的混账东西”的模样,视线更是落在了海伦娜毫无血色的脸上,一时间一股难以积压的情绪冲上了后脑。 这时没有人流的阻挡三位资深专员已经飞冲到了魁梧凶手的身边,他们其中一人掏出枪准备扣动扳机,这一刻凶手的血统优势才真正显示出来了,他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然矮身抓起一个地上的路人高高抛起丢纸团一样丢向了准备开枪的资深专员! “大厅里所有人都是他的人质,现场资深专员准备近身战!”莱德看见凶手那夸张的臂力不由瞳孔一缩,这种力量已经完全不下于战斗专精的‘a’级混血种的力量了,这次任务的‘a’级危险度怕是只高不低! 另外两位资深专员鬣狗一般矮身冲刺,他们是执行部中的佼佼者,血统优势都是不下于凶手的‘a’级,度自然不比对方慢多少,顷刻间缠了上去一人一脚踹中了凶手的两只腿弯后就地滚向了前方堵住了大厅的门,失去平衡的一米八高的凶手轰然倒地摔了个脸着地,可饶是这种情况他却依旧死死的抱住海伦娜没有松手! “所有无关人员散开到角落!”大厅角落的恺撒见到资深专员们留住了凶手,立刻开枪驱使着大厅门口的人群分离到了两边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蛇’、‘镜’就这样守住门口,‘匕’堵住他的退路!”莱德见到‘决战’之地在恺撒的指挥下成功空了出来,不由情绪高昂的开始了最后的伏杀调动。 三个资深专员互相给了一个眼神,按照命令呈‘品’字型将挟持海伦娜的凶手围在了中心,两人堵住门口,一人逼断退路,彻底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枪响之后,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方才的混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如今静的只能听见人群急促的呼吸声和微小的啜泣声。 地上的魁梧凶手呜咽着低吼爬了起来,他左臂怀里夹着海伦娜,面目狰狞地张望着四周,三个资深专员在情绪激昂之下无不点亮了黄金瞳,手中缓缓摸出了或匕或刀的冷兵器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他在害怕。”大厅远处观战的林年忽然怔了一下,他现凶手的双腿居然在不自主的打颤,那肌肉横生的面部也在忍不住抽搐,表情介乎于愤怒和极度恐惧之间。 “看来我们的敌人是一个怂包,敢犯下血案却不敢承担后果,不过他也他应该害怕,早在他杀安德鲁的时候他就该像现在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瑟瑟抖了,但很可惜我们送给他的不可能是原谅。”耳麦里莱德冰冷地说道,作战会议室中他的脸部像是钢铁一般坚硬:“敌人手里有人质,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动起手来不需要留活口,找住机会一击必杀!” 第七十四章:言灵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三个围剿凶手的资深专员额角都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汗水,没有人敢去擦拭只能任由汗水经由鬓角划过脸庞,汇聚到下巴处最后滴落在地板上溅起破碎的水花。 魁梧、狰狞、恐怖。 这是三个资深专员对凶手的第一印象,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有了机会好好的观察凶名在外的‘B1oodyFae’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肌肉虬结,这自然是最先观察到的体态外表,凶手身高一米八,面相五官完全被狰狞的横肉破坏了,褐色长披在身后像是野人一样,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精心策划了七起完美犯罪的连环杀手。 其次专员们注意到的自然是那双汽灯般明亮的黄金瞳,两只眼睛被厚实的苹果肌以及突出的眉骨夹在其中,简直像是在黑暗的缝隙里窥伺猎物的毒蛇一样。 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家伙,这种危险的人物做出再如何恐怖、再如何令人指的变态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 今天他们就要在这里拿下这个狗娘养的混账。 三个资深专员互换了一下眼神,握住冷兵器的手不由更加攥紧了一些。 作战会议室中,一票专员聚集在了莱德和歌莉娅的身后,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监控屏幕上拍摄的血脸杀手的样子,不少人窃窃私语讨论着如何破解现在这冰点一般的情况。 “对方手里有人质,这很麻烦,刚才他摔倒的时候也死死抱住了‘玛丽塔’,他明白这将会是他唯一的筹码。”歌莉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台的侧面眉头紧蹙。 “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被围下来后一句废话没有讲,我在他眼里只看见了觉悟和仇恨。”莱德低声说。 “很麻烦的对手,经过七次狩猎之后,他的龙化程度已经相当高了,估计只差一步就会异变成死侍了吧?”歌莉娅呼了口气调节自己紧绷的神经。 “刚才凶手展现出的体能完全凌驾于了现场所有专员之上,臂力应该在五百斤左右,能达到这种程度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出临界血限的程度了,暂时不能确定他是否到了‘龙骨’状态的地步,这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莱德在分屏幕上不断重播着几分钟前凶手单手提起人质随意抛投的画面,那种轻松感简直像是上课丢纸团似的,分流拥挤的人群像是烧红的刀叉在奶酪中剖切,恐怕高回退的浪潮都阻止不了他的挺进。 “住院部外已经被我们的人封锁了,现在捕获了几通路人打出的报警电话,芝加哥警署那边我们已经打了招呼了,在半小时之内他们会装聋作哑不会来打扰我们。”会议室里有专员肩膀夹着电话抬头喊。 “很好。”莱德点了点头。 龙族的战场只能交给秘党们来解决这是公理,任何龙族的秘密都不该由外人来插手。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我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歌莉娅看着场面上跟凶手僵持着的三个专员低声说。 “现场三个专员的言灵是什么?有出奇制胜类型的吗?”莱德右手轻轻捂住嘴巴垂盯着监控屏幕。 “‘言灵·蛇’,‘言灵·鬼魂’和‘言灵·影鬼’。” “‘蛇’和‘鬼魂’不适合这个局面,如果是埋伏战后者或许还能打个出其不意,但他已经暴露在敌人面前了,降低存在感也没什么作用了,至于‘影鬼’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个言灵是可以赋予影子实体进行辅助攻击?” “但攻击性很弱,最大出力只能戳穿十层厚的纸页,‘镜’经常还在部里开玩笑说他的言灵最该用来开保险柜而不是作战。”歌莉娅揉了揉太阳穴。 “大规模杀伤性的言灵也不适合这种场面,现场还有很多普通人,执行部明令禁止在普通人面前释放显眼的杀伤性言灵。”莱德也为之头疼了起来,如今困住了敌人他们这群鬣狗居然无从下口。 “谈判?”作战会议室中有后勤部的大一新生小声提议,但才开口就现所有资深专员都扭头盯住了他,顿然吓得他闭嘴了。 “面对危险混血种,执行部从不谈判。”莱德瞥了那新生一眼扭头重新看向了屏幕。 “临时专员们呢?除了资深专员外,我们现场还有两个大一新生,他们的言灵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歌莉娅思考了一会儿后提议。 “他们?”莱德皱了皱眉正想说新生们根本派不上用场,可他忽然又瞥到了屏幕一隅持着两把沙漠之鹰的恺撒,刚才危机一线的场面可就是这个大一新生力挽狂澜回来的,这无异于无声驳回了他的看法。 “很抱歉,我的言灵是‘镰鼬’,这种时候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场,除非你们想赌一把凶手的反应,给我一个实弹弹匣看我是先用沙漠之鹰打爆他的脑袋,还是他反应过来拿人质当挡箭牌。”恺撒的声音经由无线频道在作战会议室中响起了。 “‘s’级呢?”歌莉娅摇了摇头问。 “我不太确定我的言灵是什么。”林年回答。 “什么叫不太确定?”莱德和歌莉娅同时问。 “我3e考试的时候没有觉醒言灵但我听说言灵只会在心血澎湃,情绪激昂的时候触,现在的我倒是挺有感觉的,喉咙里好像是要吐出来什么似的但老实说我不太确定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是我言灵真的要觉醒了。”林年的声音显得很犹豫。 莱德扶额狠狠的搓了两把自己的抬头纹,堂堂‘s’级混血种居然没有言灵?说出去当笑话估计都没人觉得好笑。 “那就只能看临场挥咯。”恺撒压低声音说:“我看凶手好像要沉不住气了。” 住院部大厅中,挟持着海伦娜的魁梧凶手后退了半步,这个微小的举动让三个资深专员神经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的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坚硬,随时做好正面硬汉坦克般魁梧的凶手的准备。 可令人意外的是,凶手并没有向大门口起冲锋,而是弯腰开始呜咽了起来,沉闷模糊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嘶吼一样在喉咙里沸腾,整个寂静大厅中只能听见他出的怪声,令人无端不寒而栗。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这种诡异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远处观战的林年兀然注意到了凶手数次的开始低头看起了昏迷的海伦娜,情绪明显不对劲,那张肌肉虬结的脸介乎于暴戾和挣扎之间。 “他想要抛弃人质当诱饵独善其身?”莱德在无线频道中猜测。 可下一刻,凶手忽然浑身颤抖出了难以遏制的咆哮,在所有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凶手一米八的身材急蹿高,直逼二米门槛,三个资深专员忽然变得渺小了起来,平视的视线渐渐转为仰视,目瞪口呆地看着异化为真正凶兽的这个凶手! “是言灵!言灵!这家伙是个哑巴!刚才他鬼吼鬼叫是在释放言灵!”莱德骤然明白过来了之前凶手异状的真相。 “这是什么言灵?强化自身肌体?‘王之侍’还是‘山青之碑’?”歌莉娅紧盯屏幕中肉体撑破衣衫的金瞳怪物,她快说出的两个言灵都是大地与山之王一脉偏向于强化肌体的力量系言灵。 “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他马上就要进攻了!”莱德低吼:“做好进攻准备!他起攻击必然无法兼顾人质,优先抢救人质,再是击毙敌人!” “我们呢?”恺撒在无线频道中急促问道。 “临时专员退后!临时专员退后!这不是你们的工作!”歌莉娅厉声命令。 话音刚落,大厅之中魁梧凶手已经停止的肌体的膨胀,此刻他的身躯也到了可怕的二米三,站在空场中有如假山一般嵬峨,黄金瞳中满是暴戾吼叫之间脚下力踩碎了半个大厅的瓷砖,疾驰列车脱轨一般撞向了大门! 第七十五章:介入 “准许使用言灵,重复一遍,准许使用言灵!不顾一切拦住他!”在看见凶手冲锋威势的瞬间,莱德果断的抛弃了执行部的部分规矩,现在是特殊时刻,必须特殊处理!既然对方先手爆出了言灵,那他们这边也没必要再墨守成规了。 高亢的音节在大厅中爆响,三段平仄相异却同样宏大的颂唱震耳欲聋,那是三位资深专员咏唱起了言灵。 言灵·蛇,以生物电流的形式连接或干扰一切精密的机械设备。 言灵·鬼魂,极大程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达成某种形式上的隐身。 言灵·影鬼,赋予影子实质,进行小输出物理性质干涉。 最先起效的言灵是“蛇”,这个言灵本该用作于通讯联络或者骇客入侵,但如果使用者的领域够强,对龙文共鸣够深,那“蛇”这个言灵也可以成为直接作战上的有力助手!毕竟人脑也算是精密设备! 空气之中不可视的“蛇”从正好代号也是“蛇”的专员身上涌出的,从他的四肢百骸中冲出了无数生物电流集中在一起冲击向了坦克车般碾压而来的魁梧凶手大脑! “蛇”专员的第一次冲击起到了肉眼可见的收效,魁梧凶手眼前出现了恍惚,生物电流干扰了他的脑垂体刺激激素分泌,在神经科中脑垂体内分泌紊乱甚至有可能导致帕金森综合征作,“蛇”专员尽可能的给魁梧凶手制造恐怖的幻觉,导致对方脚步失衡巨大的身体踉跄了两步差些平地摔倒在地上。 “镜!”在看见收效颇丰后,“蛇”专员毫不犹豫的示意队友动手! 在凶手的脚下,窗外夕阳射入拉出的黑色影子水一般沸腾了起来,平面的黑影冒出了气泡,在躁动达到极点时一只黑色的手从影子中伸了出来绊在了凶手的脚腕前。 凶手毫无悬念的被绊倒了,两米高的身躯脸朝地面狠狠的摔了下去,用中文俚语的话来说就是摔了个“狗吃屎”,这种奔跑的加度再加上自身的重量使得凶手鼻梁瞬间摔断喷出了大股的鲜血。 “匕!动手!”耳麦里莱德毫不迟疑的号施令。 一团黑影高高跃起,无声之间落向了地面上扑倒的凶手,他的动作很轻在空气中就像无根的落叶一样,就算有人看见了他也会忍不住无视掉他,尽管手持尖锐的短刀,却没有流出半点杀意,这是言灵·鬼魂的完美效用,在致命一击落实之前他永远不会被人视作一个威胁。 “小心!”观战的林年忽然大声喊。 地面上平铺的魁梧凶手骤然右臂反挥向了自己的背后,就像后脑勺长眼睛一般死死盯住了携致命一击而来的“匕”,蒲扇一般的大手呼起劲风砸向了“匕”专员的头颅,光是隔着数十米远林年都能听见那令人瘆的风啸声,如果说在生异变前凶手的臂力能在五百斤,那么现在少说达到了半吨甚至更高,这一巴掌呼实了“匕”专员必死无疑! 但还好资深专员就是资深专员,千钧一之刻“匕”专员爆出来的反应力快到了极致,他瞬间放弃了刺杀转而抬起左臂护住脑袋在半空中蜷缩成了一个球,将手中的短刀刃口向外,凶手这一巴掌拍来直接被短刀刀刃贯穿了手掌,再一巴掌把做好防护动作的“匕”专员打飞了出去撞碎了大厅的玻璃门滚下了石台阶。 “有专员受伤,有专员受伤!现场外的后勤组准备担架!”莱德一巴掌拍在了脸上,紧盯住屏幕上右手掌插着把短刀的凶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方的左臂依旧夹着海伦娜没有松手。 “现场剩下的两个专员还能迎战吗?”歌莉娅冷静地问。 大厅门口守住的“镜”专员和“蛇”专员舔了舔嘴唇,不约而同的回答了能,可他们的眼中充满的尽是赴死的严峻。 “赢不了,在没有大型杀伤武器的情况下根本赢不了。”大厅里为数不多的明白人林年倒是看清了现在的形式,对手有人质无法动枪的情况下,刚才三位专员言灵爆制造的伏杀时机算得上是唯一的机会了,可现在非但没有成功还减员了一位,剩下两个专员想要正面拼杀掉凶手的几率几乎为零。 “这种肌肉厚度怕是实弹都没法穿透了吧?”歌莉娅看着高大的像个怪物似的凶手感觉嘴里有些苦涩。 “如果换在其他地方,大口径的武器或者远程狙击都能轻松解决掉他,但该死的偏偏是在医院大厅这种地方。”莱德拳头攥的白,这次战争实践课根本没有人意料到凶手竟然会有这种实战派的棘手言灵,甚至因为顾忌到战场是在医院,挑选辅助大一新生的资深专员时还特地排除了大威力言灵的使用者。 他很清楚就凭现场两个专员挡住这个怪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是面对一般的杀人犯或者危险混血种,三个专员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绰绰有余,他们精通一切战斗技巧经验丰富,可这却只限于对人形生物他们的履历中没有一次遇见过如今这种庞然大物,以往积累的所有经验全部无用!凶手将他们从经验丰富的阴谋战场强行拖到了力量与度比拼的厮杀沙坑中! “教官,我可以”无线频道里林年试图开口,但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临时专员退下!你们没有实战经验,面对这种敌人你们只会阻碍到资深专员之间的配合!”在让学生真正踏进绞肉场的事情上,莱德毫不退步。 “可他们可能会死。”恺撒也接入了频道。 “那也轮不到你们一起去送死。”莱德站了起来,将身上的风衣扯了下来,抓起桌旁的两柄长刀挂在腰间:“歌莉娅,现在指挥官的身份交给你了,现场专员撑住两分钟,我马上赶到现场!” “我们会撑到那个时候的。”无线频道里两位专员回答的同时眼中丝毫没有萌生退意。 这是混血种与龙类的战场,没有撤兵言和,只有不死不休。 “教官。”耳麦中恺撒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说过了,临时专员退出战场!。”莱德接过专员抛来的重武器冷冷地回绝。 “不,我是想说他们好像撑不到你来了,情况好像又要变糟了。”恺撒轻声说。 正准备转身奔往医院的莱德惊然回头看向屏幕,大厅之中魁梧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度生了异变,那种痛苦的呜咽和低吼二度出现,伴随着的是两米的躯体进一步向三米进三米!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巨人,站在大厅中就像一个活着的怪物,黑影遮蔽了大片的夕阳,金色的黄金瞳烧成了赤金色令人望而生畏。 “镜”和“蛇”两位专员同一瞬间感觉呼吸的空气变粘稠了,在那双黄金瞳的注视下他们的小腿忍不住的在颤,脑神经就像插入了烧红烙铁一般灼痛,身体的本能不断的出警报逃,快逃!不然会死! 那是血统之威,传说在真正的龙类面前,血统不纯的混血种甚至无法直起腰觐见那伟大的存在。 血统压制,在这一刻,凶手的龙类血统正式压过了在场的资深专员!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想要顺畅的呼吸都难以做到,说话都感觉下颚和上颚的关节生锈一般出咔咔声,这还谈何再度应敌? “出去!”魁梧凶手张开了嘴说。 “他说什么?”莱德按住耳麦大声问。 “出去他说他要出去!镜”专员低声说。 “那让他先放下人质!等我赶到战场,我的血统阶级是‘a’,他应该压制不了我!”莱德心中急思考了一下决定行一手缓兵之计,敌人把他们逼到了绝境,他们未尝也没把敌人推到了悬崖,僵持战斗的时间越久见不得光的虫子就越会心慌,说不定对方会脑子一热做出错误的决断,在对方放下人质的瞬间,就是弹幕笼罩他的时候。 大厅中“镜”专员照着莱德的指示冲凶手大吼了一遍放下人质,可凶手却是盯住了大厅外的即将落下的云巅的夕阳低吼:“我的她不能离” 话语未落,作战会议室里莱德就被无线频道中巨大的嘶吼声刺痛了耳膜,凶手再度狂了大踏步着就冲向了大门,这一次三米高的巍峨身躯配合浑身浴血的狂怒,好像就算他的面前挡着一座山他都要把山撞开出一条路! “我要介入战场了。”无线频道中,莱德听见有人说话,那是林年的声音。 “临时专员退下!面对这种敌人你们上去就是送死!” “送不送死只有试过才知道恺撒!” 耳麦里沙漠之鹰的枪响盖过了一切,无论莱德怎么大吼都收不到任何回应。 “他们上了。”盯住监视屏幕的歌莉娅回头说。 莱德一言不,翻越过桌台一脚踹开了大门全副武装地冲出了会议室。 第七十六章:芳华 在夕阳的余晖之中,角落蜷缩着茫然注视着一切的路人们好像看见了一道流星滑过,随即是三声撕裂耳膜的枪响。 三米高的巨人踉跄了一步,脚窝上接连暴起三团血花,终究恺撒还是开枪了,他不惧于误伤人质,因为他手中的沙漠之鹰里填充的是弗里嘉子弹,这种子弹虽然不致命但却依旧具有强大的冲击力! 三枪沙漠之鹰的动能足够让这个怪物屈膝减一刻,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缓,冲刺度快到难以置信的林年已经手持战术短刀冲到了凶手的背后! 毫不意外的是,凶手再度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危机,被短刀贯穿的右手猛地拍向了准备一刀扎进他后颈的林年! 林年一个后仰避开了着贴着鼻尖呼过去的“攻城锤”,左手一捞准而又准地抓住了凶手右手上插着的短刀抽了出来,双手持刀扎进了肌肉中,借着下坠的势头连皮带肉狠狠地在对方坚韧的背脊上撕开了两道十字交叉的血口!鲜血飚射到地板上宛如蝴蝶双翼一般美。 落地,林年立刻弹跳开避开了凶手回身暴怒的踩踏,十米范围内的地板都碎裂溅射出石子,在回避攻击的同时他左手鞭子似的一抖,其中一柄短刀消失在了空气中,下一秒凶手出了震天的惨叫,仰天时左眼眶上镶嵌着的刀柄满是鲜血! “好!”作战会议室里歌莉娅为,所有专员都大力的拍击桌面或大腿,激动的叫好。 ‘s’级学员证明了他的血统!凶手足以让资深专员难以呼吸、动弹的血统压制根本没有起上半点作用!那矫健到极致的闪避和杀伐果断到令人拍案叫绝的袭杀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实战演练! 度、力量、决断,‘s’级学员在这一刻展现出来的素质完全凌驾于了不少资深专员之上! 没有人能想到临时专员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任何16岁的男孩,在这种场面上应该恐惧、应该退缩、应该茫然。可林年不同,过去的16年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现在这般场景。 只不过在他的设想中,他并非是持刀施暴的那方,而是浑身浴血躲避逃串的一方。 在他的脑海中,这种场面已经生过太多,太多次了,多到他觉得平淡如水、枯燥乏味。 被刺瞎左眼的凶手出了震天的惨叫,他右手想去捂住左眼却笨拙的估错了自己的体积,反而推动到了短刀更进了眼眶一些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林年抓到了这个机会,再度爆出匪夷所思的度矮身冲向了凶手,这一次他正好卡住了凶手的视野盲区,顺利的接近了对方左臂抱住的海伦娜,他专门废掉凶手的左眼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可凶手那强到离谱的直感再度挥作用了,就算看不见林年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攻击可能到来的角度,一个扭身让左臂夹着的海伦娜回避到了身侧,林年扑了个空眼中掠过了一丝错愕和怒意,扭身右手一刀就切在了凶手的喉咙上,大股的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血红一片! 作战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整齐地出了嘶冷气的声音,这种残酷地下手方式根本没人能把屏幕里那个狠辣的男孩当做是一个16岁的孩子,在对方面前三米高巨大的凶手就像是大型玩偶一样任人拆卸,只是从断裂关节出涌出的不是纯白的棉絮而是猩红粘稠的血液。 ‘s’级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对手当做一个活着的‘人’。 恺撒连续开枪,枪枪打在凶手的后脑勺上,仗着弗里嘉子弹的特性他完全将“人质可能被拿来挡刀”的事情置之脑后了,他只清楚如果凶手不死,那么今天这里会死更多的人! “给我放手!”林年原地起跳撞向了凶手的胸膛,一瞬间爆出来的力量就像是颗炮弹一样将凶手顶的后仰翻倒,可饶是如此对方依旧死死的夹住海伦娜没有松手。 “给我放手啊!”林年一脚踩在凶手的脸上,矮身避过了呼啸抓过头顶的右手,一刀插进了凶手的左肩虬结的肌肉将刀刃死死卡在外层,他蹲下身一拳又一拳砸在刀柄上,血花四溅的同时每一拳下去凶手都出濒死巨兽般的哀嚎,不放手那干脆就别要这只手了! 受到剧痛刺激的凶手睁大了双眼,锃亮的瞳孔死死盯住林年嘴里出了震裂耳膜般的怒吼,而林年却是回盯了他一眼,那双眼眸中满是熔岩一般滚烫灼火的赤金色! 黄金瞳炙热沸腾! 无与伦比的血脉压制从男孩的身躯中涌出,‘s’级第一次向所有人展现出了他的獠牙。 躺倒在地上的凶手喉咙中咕咕呜咽着,他像是被吓到的孩子一样惊惧地吼叫着抬起右手挥舞想要把林年从自己身上赶下去,但林年站在他的胸膛上就像风中的芦苇一般随意摇曳间就避开了一次又一次挥击。 凶手的体格和力量固然让人生畏,可前提是要能打中他的敌人!或许在血统压制下资深者们难以做到规避打击,但‘s’级却可以,在他的血统压制下,动作出现迟滞的反而是凶手自己! 林年直接用脚开始大力的踩踏刀柄,将短刀一寸寸推进厚实的肌肉中,终于,像是刺穿了肌腱神经一般,凶手的左臂失去了控制,海伦娜从他的怀抱里滚了出来,林年立刻俯身去捞她,但耳边骤然响起了死灰复燃的吼叫声,这一次凶手的扑击迅猛的不像话,就连林年都只能暂时放弃营救一脚踹在他太阳穴上借力后跳避开这一扑。 凶手卷起右臂将海伦娜抱了起来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四顾着的脸满是鲜血,嘴里不住张开出难以明喻的吼叫声,他的左臂上深入骨肉中的短刀几乎将手臂切得“藕断丝连”了,这种状况下已经真正算得上是穷途末路。 大厅口的两名资深专员已经退出了战场,倒是应了教官莱德的那句话,这种时候再插手只能显得碍手碍脚,作战会议室里没有人敢开口指挥,‘s’级已经完全接手了这个战场。 林年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对方要做最后的反抗了,最糟糕的是海伦娜现在依旧在对方手中,这个时候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我想赌一把。”林年扭头看向了恺撒,却现恺撒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眸。 “看着你的敌人。”恺撒说。 林年没有意识到在见了血情绪激昂后自己现在的双眸有多么噬人,只以为恺撒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他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小步后退的凶手:“吸引他的注意力,无论用什么方法。” “你想要一制敌?”恺撒压低声音。 “今天的状态不错。”林年说了一句让恺撒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确定来得及吗?” “必须来得及。”林年看着凶手腰间的海伦娜冷冷地说。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 心跳、血液的流、呼吸在短短数秒中降了下来,一旁的恺撒能清楚的听见林年的心脏搏动次数峰值一下跌入了谷底慢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境界。 【在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时间总会变得很慢,好像我仔细去聆听,世界都会为我停下脚步】 有人按下了遥控板上的慢进键。 大厅中所有的杂音、呼吸声、脚步声、啜泣声、心跳声,所有音律不断的变慢、变慢、变慢直到停止。 空气中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隐约只能听见幻听中的尖锐的耳鸣声,拽拉着一条没有尽头的线向着远方滑行。 万籁俱寂。 林年睁开了双眼,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好像停止了。 夕阳斜斜的照入大厅内,细小的灰尘定格在一缕阳光之中,光线的尽头照在一张张或悲伤、或愤怒、或惊恐的脸庞上,远处穿越城市的飞鸟舒展双翼,白羽飘落在空中向大地投去一羽黑影。 林年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些唯美、奇妙的画面上,他曾经不止一次进入过这个状态,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的油画,唯有他一个人色彩斑斓,像是黑白默片中的卡通人物,自由畅快的欢笑、行动。 他轻轻迈出了步子,地板在他的脚下龟裂,石屑慢悠悠的溅飞向身后,灰尘蒙蒙的从地面升起,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可怕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下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距离,只等着他伸手就可以握在手中品玩,无人可以叱责他,也无人可以影响他。 林年离大厅门口的凶手距离十米,他像是闲庭漫步一般走了过去。 他没有太敢放大自己的动作,因为那样身体会因为无法负荷而崩裂,十米的距离走的很慢,就像是舞台上上演独角戏的戏子,台下的观众们缄默不语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欢笑声,没有鼓掌声。 当林年走到一半时他的背后缓缓响起了炸裂的枪响,一颗深红弹头的子弹慢悠悠的从他头顶飞了过去,就像是在泥沼中游泳,慵懒而执着地朝向三米巨人的右眼飞去。 还记得他曾经问过芬格尔一个问题,度快算得上是言灵吗?芬格尔用了能越子弹度的昂热为他举例,对此他很遗憾,因为在这个状态中他的行动并不能过子弹,所以他觉得这并非是言灵,而是其他的什么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的力量。 混血种如果没有言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林年深知,所以他从未把这件事跟人讲过,可时至今日他却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出自己这份独特的力量。 那么既然如今用了,那么自然就会有人因此付出代价。 林年抬头注视着凶手的动作,令人意外的是凶手并没有将海伦娜举起当做挡箭牌,而是低头注视着怀中沉睡的女孩,他这一时间想了很多东西,可现在的情况已经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再去思考这些了,这个状态他没法维持太久不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于是他走上了前,从凶手的怀中轻轻抱下了海伦娜,旋身跳起抬脚简单、轻松的将凶手左眼上挂着的刀柄全部揣了进去,直到大脑后部冒出了刀尖儿来才算停。 他放下腿最后看了一眼凶手又看了怀里的海伦娜,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刹那,飞鸟再度扑腾双翼展翅高飞,羽翼在风中打旋而起,嘈杂和混乱重新笼罩了这个世界! 鲜血同时从凶手的双眼中绽放,短刀贯穿了他的大脑,弗里嘉子弹也正中了他的右眼爆出血花。 在凶手的面前,林年双腿爆出了鲜血,浑身皮肤龟裂出复杂的口子,可他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怀中安然无事的海伦娜,任由大股的鲜血芳华般盛放流淌成一片血泊。 在他身后凶手轰然倒地。 第七十七章:滞留(二合一) 临时作战会议室离南北纪念医院隔着一条街,来去时间大概需要五分钟的路程,尽管全奔行当莱德赶到住院部大厅时已经是三四分钟后了。 站在住院部门外的阶梯下他看见了大量的鲜血宛如泉水一般从台阶上流淌下来,汇聚在平地形成一滩血泊沾湿了他的鞋面,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警报解除凶手已经死亡。”无线频道中歌莉娅观察到了赶到现场的莱德低声说。 “‘s’级搞定了敌人?”莱德一步步踏着鲜血阶梯走向住院部大厅低沉的语气中满是悚然。 他在林年和恺撒动手的前一刻冲出了作战会议室,自然无法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生了什么,更是无法想象一个16岁的临时专员是如何解决一个三米高穷凶极恶的危险混血种的。 可当他走进住院部大厅中时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就这样生了。 人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凶手那巍峨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窝中深入的刀柄周围还汩汩流着刺目的鲜血,莱德几乎能想象出那致命一击是怎样完成的,那通透地直穿头颅的力道是靠刺击?不,想要贯穿这个怪物的后脑最起码要砸击才行。 先将短刀刺入眼眶,再一拳或一脚硬生生贯穿进去对,就该是这样,一击毙命,残酷而老练。 莱德心惊之间也机警的握住腰间实弹灌满的枪械俯身检查凶手尸体,在确定没有脉搏和呼吸之后才放下心来,跃过了他走向住院部大厅中。 如今的住院部大厅里满是后勤部的临时专员们,拉起警戒线管控杂乱的人群,来来往往搀扶着践踏、误伤到的伤患去向急救室,说来倒是巧了,事地就在医院里,连救护车都省了,就诊部大楼的医生们披着白大褂小跑就来住院部领病人了。 “专员伤亡如何?‘s’级人呢?”莱德扫了一圈没现林年和恺撒的影子。 “‘匕’断了五条肋骨,疑似伤到了内脏,现在被送去拍cT了,至于‘s’级,他受了点皮肉伤,再往里面走你就能看见他了。”歌莉娅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来:“以及‘白鸽’死了。” 莱德呼了口气眼神阴郁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在听。” “尸体是在厕所里现的,还记得最开始医院里第一声枪响吗?是白鸽开的枪,但下一秒她就被捏碎了喉骨,她的血统阶级是‘B’,对付不了这种敌人。” “收好遗体,先送回学院再说。”莱德轻声说。 “一会儿看见‘s’级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虽然他违背了行动指令,但他的确做的很出色,算是众望所盼。” “众望所盼么”莱德忍不住自嘲的摇头笑了笑,执行部向来都是卡塞尔学院最引以为豪的部门,以高效、残酷、冷静为名,可看看今天生了什么?一名专员死亡,另一名专员重伤,真正站出来解决战斗的居然是两个临时专员,一个控场,一个毙敌,今天骄傲的执行部在两个临时专员前降下了半旗。 “我不是墨守成规的那种人,我看得到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莱德深吸了口气收拾好心情穿过的人群走向住院部深处,在一楼某个病房收拾出来的临时救护所里他看见了‘s’级学员。 临时救护所的病床上,林年平静地坐着,他的双腿以及各个关节处缠绕满了绷带,暗红的血色从绷带下溢了出来彰示着出血量的大小,在另一张床则是他们的保护对象‘玛丽塔’,此时正静静的沉睡着没有大碍。 “教官。”靠在门边的恺撒第一个看见了走进来的莱德开口喊,莱德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走到了林年的面前。 “伤的怎么样?”莱德低头看着林年。 “肌肉拉伤,皮肤开裂,部分韧带受损,有些失血过多,除此之外没什么大毛病。”林年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角落里忙活着的医生:“但我以前没输过血,所以不太清楚混血种能不能输血什么的,所以拒绝了医生的输血要求,理由是害怕得艾滋病” “只要血型匹配就没有什么大碍不会产生排异现象,混血种的血脉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莱德坐在了对面的病床上将腰间的长刀卸了下来:“说说吧。” “说什么?” 莱德抬头看向林年:“刚才我不在作战会议室,没有看清你的行动过程,既然临时专员动了手,那事后我就得向部里提交一份书面报告,现在总得需要知道具体情况。” “恺撒做佯攻,我冲上去,趁他没注意,一脚把他眼里扎着的短刀踢了进去,他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莱德侧头看向了房门旁抱着手的恺撒,恺撒顿了一下摊手:“就这么简单。” “你们都应该知道作战会议室里是有录像的吧?”莱德揉了揉太阳穴。 “恕我直言,你翻看录像大概也搞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还不如就听我们的版本靠谱一点。”恺撒淡笑了一下。 “他说的是实话。”歌莉娅的声音在无线频道里响起:“或许你看见了监控录像的重播表情会跟我们一样茫然。” 莱德听着耳麦里歌莉娅的话,不解的扬了扬眉毛,林年见他如此也不由开口解释:“我杀人的时候动作快了点,监控录像应该没拍清楚。” 嗯,杀人的时候动作稍微快了那么一点,莱德心想。 “这是实话,就算是在现场,我也很难说我看清了这家伙的动作。”恺撒摇头笑着说。 “重播录像里是什么样的?”莱德干脆按住耳麦直接询问歌莉娅。 作战会议室里,歌莉娅抱着手,跟一群资深者们望着分屏出来的录像重播思考着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生的事情。 监控录像的帧数是每秒3o帧,在慢放成一帧帧的画面中,林年从其中一帧开始无端扭曲成一团的白色影子在短短十几帧数内跳跃般来到来到凶手,白影抢下海伦娜再跃动了一下弹了几帧到凶手的脸上,最后林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画面中,凶手倒地。 “简直就像是幽灵一样”歌莉娅最后总结道。 “言灵?”莱德听完歌莉娅的形容和最后总结下意识看向林年。 “不我不知道。”林年说:“你们使用言灵时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吗?” 莱德看向了林年身上粘血的绷带顿了一下:“如果是高危言灵的话会考虑到使用者无法负荷言灵本身的威力而导致受伤,就像是‘莱茵’,‘烛龙’一样,言灵伤害到使用者本身的情况是存在的。” “但还有一种可能。”莱德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林年:“执行部中有位王牌专员的言灵是‘裂空’,一个极具杀伤性的言灵,效果的表现是可以轻易切开一切触碰到的物质,据他所言,在他真正掌控这个高危言灵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言灵的力量,但在使用的时候总会难以避免的伤害到自己,所以他以前身上一直都是伤痕累累的。” “以及像是‘吸血镰’、‘君焰’这样的言灵,在使用者彻底掌控之前总会流露出听觉出众、浑身烫的迹象,当他们没有领悟到‘龙文’却贸然去激化这个显性特征时的确可以释放出言灵部分的力量,但由于掌控不利总会不自主的伤害到自己,毕竟‘吟唱龙文’才是言灵的真正正确的释放途径。”莱德看着林年眼下这幅伤痕累累的模样分析:“在大二的《言灵学II》上你会学习到相关知识的。” “你是说,我进入那种‘状态’是浅度释放了属于我的言灵?”林年觉得莱德的这个解释格外的新奇,曾经自己对这些东西抱有很大的好奇和疑惑却没有人可以倾述,现在有第二者来为自己讲解和分析,这让他感觉获益匪浅,细细想来他每次进入这个状态时的确都没有吟唱龙文。 “你的言灵表现特征只有‘快’吗?” “应该是‘特别快’。”恺撒出声指正:“当时我也释放了‘镰鼬’,但起码我的风妖们完全没有捕捉到他的任何声音,反馈回来的只有尖锐的风啸声。” “‘镰鼬’么,难怪你能一枪打中凶手的眼睛。”莱德多看了恺撒一眼,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林年身上:“你继续说。” “在我强迫自己特别集中注意力时,总会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很慢,状态好的时候甚至能看见一切都‘停止’了,而我却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林年说。 “‘时间零’?”会议室里,不少专员下意识嘴里都蹦出了这个词。 他们没法不联想到这个因为某个出神入化的使用者而被传得神乎其技的强大言灵,在那个老家伙手里,时间零就是杀敌的幽灵之刃,当他割开你的喉咙时或许你还在畅饮手中的美酒,完全不觉酒液已从你的喉管中混着鲜血一起流下,优雅的杀手言灵,很符合‘s’级的腔调。 “可能,但不能确定,‘永恒·时间零’是一个很强大的言灵,血统初步觉醒的混血种无法掌控也很正常,相关的知识只能去询问昂热校长,毕竟他是我们已知现存的唯一一个‘时间零’的使用者。”莱德低声说。 “你是说我的言灵有可能跟校长一样。”林年想到了在冷兵器课上与昂热的博弈,对方那鬼魅的度简直乎了他的认知,如果自己的言灵是‘时间零’,那么在度上他的确逊色那早已掌控这个言灵百年时间的老人太多了。 “不一定,但很有可能是,言灵学并不是我的强项,回到学院后我们可以安排相关的言灵学教授来分析你的情况。”莱德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扫了一眼恺撒和林年:“凶手已经确定死亡了,恭喜你‘s’级,以及加图索家的男孩,这次任务中你们两个是最大的功臣,我会向部里上报任务的实际情况并考虑事后的奖惩。” “厕所里的那个女性专员她?”林年抬头忽然看向莱德,但却现对方沉默不语望着自己,自然不言而喻明白了一切。 “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只伤亡了几个专员我们应该庆幸了。”莱德淡淡地说:“屠龙是要流血的,这个道理执行部中的每个人早就清楚了,死去的同伴会被追加烈士,活着的人们的责任是缅怀他们以及继承他们的责任,不必要沉浸在无用的悲伤里。” “这算是安慰吗?”林年说。 莱德扭头看了眼门外人来人往的嘈杂大厅:“这是必要的开导,这间医院已经被我们封锁了,学院心理培训部的富山雅史教员会连夜赶来,住院部大厅里目击了一切的病人都会由他经手更删记忆,如果你们两个需要的话,事后可以跟富山雅史好好聊聊,他的心理开导很有效。” “需要开导的人大概只有他。”恺撒看向了林年:“我只是开了几枪而已。” “但很有用,如果不是你,凶手已经顺着人流逃走了。”莱德随口戳穿了恺撒这委身送功的行为,恺撒也只是耸了耸肩什么话都没说。 “对了,有个私人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这是你第一次实战吗?”莱德再度看向林年。 林年顿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莱德也颔:“我看过了尸体,很高效,也很致命,下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看起来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杀人吗?”林年说。 “是屠龙。”莱德说:“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了,你做的是正确的事。” “正不正确以后才知道。”林年淡笑了一下看向一旁病床上的海伦娜:“大一新生们什么时候回学院?” “最快今晚,现在还是下午,离晚上都有一段时间,等学院里赶来的执行部资深者们接管了现场后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自然就可以坐最快一1ooo次快车回学院里去了。”莱德轻笑了笑:“倒是幸运的很,这次的凶手虽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还好没让他得逞,反倒是让任务很快就结束了,大概这次任务完成的度破了部里的记录,上午出动傍晚就结束了。” “对了教官,我能不能晚点回去,我在刚才打架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感觉有些脑震荡,到现在都有些想呕吐,不知道严不严重。”林年轻轻摸了摸后脑勺上包扎的绷带。 “你是说事的时候那一摔吗?”莱德还记得最开始林年被连带着厕所门一起撞飞了出去,那一下似乎摔得蛮狠的。 “对,现在还感觉有些不舒服,刚好这里就是医院,我想留院检查一下。” “那就拍个片,在这里住一晚吧,我会跟学院那边通知的。”莱德点了点头。 “对了,她怎么办?也要洗掉记忆吗?”林年指了指一旁的海伦娜。 “她吗?”莱德看向海伦娜思考了一下:“应该不用,以她的视角来看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凶杀案,她在厕所里第一时间被击昏了,在血脸杀手释放言灵之后围观者的那些记忆才该被清除,尤其是那个明星,她能带起的舆论太可观了,现在后勤部的专员们大概正在想方设法的拖住她。” “至于‘玛丽塔’,她的话根本没有那些战斗场面的记忆,我们就没必要给富山雅史教员增加工作富山雅史教员最近还向执行部起投诉让我们行事低调一些了,他动言灵的次数好像都有些标了。” “那看起来她还有机会记得一个叫日hard的男孩。”。 “你可以跟她接触,甚至交往,这不在执行部的掌管范围内,但前提是你不能向她泄露龙族的情报。”莱德挠了挠眉毛,就近距离看见病床上的海伦娜,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是真的很漂亮,他再年轻个十岁大概也该动心了。 “哪儿有的事情,只是任务罢了不过我们今晚还是睡同一个病房?”林年忽然笑了一下:“看来病例上的糖尿病可以暂时改成脑震荡了。” “相比起来后者的确好听很多。”莱德转身走向了大门:“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有很多后续工作,暂时不要走太远。恺撒,如果还有空的话去帮一下后勤组那边,歌莉娅在专线里跟我说那个明星闹的有点厉害,极力想要找她的律师曝光我们进行人体实验什么的凭借加图索家族的骄傲,搞定一个女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算绩点吗?” “算。” “那加图索家族的确还有那么一点骄傲可以去抚慰一颗受伤的心。”恺撒言语中对于自己的家族完全没有一丝敬重,整理了一下领口跟上了莱德。 这下病房里一下就只剩下林年和海伦娜两个人了,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海伦娜什么也没说,在他的上衣的兜里有一块地方微鼓了出来,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呼了口气闭眼侧躺在了病床上休息了。 第七十八章:晚餐 窗外已经是黑夜了,楼下的嘈杂也趋于安静了,窗外夜晚中的芝加哥像是挂上彩灯的圣诞树,在黑暗中明亮辉煌。 下午的事端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执行部的后续专员在到达现场后高效地完成了收尾工作,所有目击者都被带去进行催眠洗脑工作,大厅的战斗迹象伪造成了枪战交火现场,只需要再给媒体放一下虚假风声,今天下午医院里的骚乱就能完美掩饰成一起‘抢劫’案。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选择抢医院? 天知道,毕竟凶手已经被击毙了,尸体是不会起来说话的。 隔着一条街外的作战会议室里莱德和歌莉娅估计还在整理任务相关的事务,大一新生已经全部送去芝加哥火车站直达卡塞尔学院了,唯有受伤较重的专员留在了医院里进行留院观察,毕竟南北纪念医院的内外科也算是芝加哥比较有名的。 林年就算是留院观察的其中一个,拍了脑部cT后确认没有出血,只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比较严重,以及身上的皮肉、肌腱的伤还需要换药,干脆就在医院里再躺个一两天,继续跟海伦娜做些时日的病友。 说到海伦娜不幸中的万幸,海伦娜并没有受伤,至多也就皮肤有些刮蹭出了点口子,贴个ok绷就没事了,倒是两只手被绷带包了个严严实实似乎是有些扭伤了没什么大碍,当时昏迷的原因大概是惊吓过度以及脖颈受到重击,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在事情结束的一两个小时后海伦娜就醒了,那时执行部也已经把她送回了病房里,安慰当事人的任务倒也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林年身上,如今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然后呢?然后生什么了!”12o1病房中海伦娜睁大眼睛凑到了双手跨过间隔撑到了林年的床上一脸兴奋地追问。 “然后啊然后其中一个警察忽然开枪!大喊了一声抢劫!”林年右手比作枪对准了海伦娜,海伦娜怔了一下,下意识把手举在了胸前。 “然后所有人都抱头趴在了地上,只有凶手还在带着你跑啊跑。”林年继续说:“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英勇的警察扑了上去一脚踹在了凶手的脚窝上,就是这里。” 林年屈膝按了按自己的脚窝:“在格斗技中这招经常被使用,攻击关节处很容易让体重高于你的敌人摔倒在地,凶手当时就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狠的,差点没抱住腰间的人质。” “然后呢?然后呢?”海伦娜听得聚精会神,丝毫没有自己就是凶手腰间上人质的自觉。 “然后,另外两个警察直接扑了上去一个抱胳膊,另一个锁住了凶手的喉咙,凶手只能举手投降。”林年伸手作势要掐海伦娜的脖子,没想到海伦娜却不闪不避主动靠了过来贴了上去,双手按住林年的手用了用力吐舌头道:“凶手那个时候一定很难受。” 林年感受到女孩细腻的肌肤不由顿了一下,脸上挂起无奈双手抱住海伦娜的双臂把她端回了自己的床上:“别摔下去了。” “凶手就这样被制服了吗?”海伦娜呼了口气。 “没有,凶手死了。”林年说:“他挣扎过猛被警察认为有反击的嫌疑,一枪打在了脑袋上,现在尸体应该已经送到停尸间了。” 海伦娜愣了一下,林年笑了笑:“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原来你知道了啊。”海伦娜躺靠在了枕头上轻轻的摸着白皙的手背。 “之后才知道的,原来那个凶手之前就你对下过手了。”林年淡笑着说:“海伦娜你真的很勇敢,可以做到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我只是没有办法。”海伦娜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我回家里对方也会找其他时候下手,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所以只能配合警方了日hard你因此受到了牵连,我很抱歉。” “你说这个吗?”林年摸了一下后脑勺的纱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苦笑了一下:“那是我自己倒霉吧,刚好站在厕所门口,凶手出来的时候推了我一下,之后又被围观群众踩踏了。” “还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想着下楼看明星就好了。” “换个角度想这是好事。”林年摇头:“虽然情况很危险,但起码我们击毙了一个连环杀人案不是吗?” “对了,卡莱尔·卡佩呢?她没有受伤吧?”海伦娜好奇地问。 “没有,现在她应该也入院了吧?在十一楼还是十三楼?我听说好像就在我们上下。” “那就好,如果她受伤的话我大概要自责死。”海伦娜拍了拍胸口。 “你只是受害者而已,哪儿会有那么多责任。”林年说:“现在没人会伤害你了,安心养病吧。” “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子的日hard你看见了吗?”海伦娜犹豫了一下问。 “你没看见他的脸吗?”林年有些意外。 “第一次太黑了看不见,第二次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听见一声枪响就昏过去了。”海伦娜摸了摸雪白的脖颈,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掠过了后怕。 “长得很吓人。”林年回忆了一下:“满脸都是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长得漂亮就是好人咯?”海伦娜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那么漂亮,还欺骗了那么多男孩子的感情呢!” “交往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林年无奈笑了笑。 “说起来,为什么凶手要剥那些女孩子的脸。”海伦娜躺在枕头上摸了摸脸蛋叹了口气:“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 “听说连环杀人案一般最开始都是有过童年阴影的受害者。”林年轻声说:“因为有缺陷,因为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他们才会报复性的向社会、向其他人索取曾经失去的东西。” “你是说凶手可能是受害者?”海伦娜没理解过来。 “心理畸形,应激创伤,他可能是个可怜人,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林年说:“像这种人总会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日hard很温柔啊。”海伦娜看着林年:“居然还会为凶手着想。” “他可能也有向善的可能,但他选择了从恶,我不应该说这些话,因为我根本就不曾了解过他。”林年说:“大概他也不会给我了解他的机会吧。” “看你那么好看,说不定凶手都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你。”海伦娜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不说这个了。”林年摆了摆手。 “日hard这次伤好了后就要回去布鲁克林了吗?”海伦娜问。 “大概吧,回去之后会继续读高中。”林年偏了偏头干脆做戏做到底。 “日hard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行,我对考试挺有信心的。”林年点头。 “家里条件也不错呀。” “一般吧。” “日hard,你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你吗?”海伦娜托腮侧头看着林年微笑着问。 “为什么?”林年不解。 “因为有些时候看着日hard简直就像是在看翻版的自己呢。”海伦娜盯着林年认真地说。 “我们哪些地方像了?”林年好奇地问。 “很多地方。”海伦娜偏了偏头。 “具体一些?” “不告诉你。”海伦娜歪头笑了笑:“饿了吗?今晚我们吃大餐!我请客!” 说罢,海伦娜气场十足的挺身拍了拍手,病房的灯忽然熄灭了,大门打开,侍者推着一辆推车进来,上面摆放着两个银盘以及一个烛台,烛光将两人的影子落在雪白的墙壁上影影绰绰不住摇曳。 “哇哦,烛光晚餐。”林年有些惊到了。 “牛排大餐!a1inea主厨特地为我们制作的!我老爹为了庆祝F逼结案特地为我准备的礼物!”海伦娜示意侍者将推车推到了两张病床的中间,揭开银盖后里面是热腾腾的浇汁牛排,摆盘精细的像是艺术品,诱人的香味很快填满了房间。 “这怎么好意思啊。” “这怎么不好意思。”海伦娜说:“我可是听说了哟,当时你是因为急着想救我才受伤的。”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林年搓了搓手,对于好吃的他向来来者不拒。 “但可能会死很多人啊。”海伦娜坐在了床边双手靠在推车作的临时餐桌上撑着脸颊隔着烛光看着林年。 “我必须去,不然会死更多人。”林年轻笑了一下,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在海伦娜故事版本中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个全程围观的路人,立马又接了一句:“虽然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了。” “对不起。”海伦娜忽然说。 “对不起什么?”林年摩擦了一下刀叉。 “之前骗了你,没有告诉你我被凶手追杀的事实,这样对你来说是很危险很不公平的。”海伦娜笑了笑。 “如果这就值得你说对不起的话,以后对不起的时候就多了。”林年似是打趣地说。 “你的意思是接受我的交往请求咯?”海伦娜手里也拿起了刀叉,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双眼中倒影着烛光的剪影。 “先吃饭!”林年聪明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好,吃饭!” “为了正义!”林年举出了餐刀一脸严肃,海伦娜愣了一下也拿举起了餐刀跟他“交击”在了一起出了清脆的声音:“为了正义!” 烛光中,林年和海伦娜都在笑,两柄交织在一起的餐刀倒影着烛火熠熠生辉。 第七十九章:尸体 芝加哥时间,凌晨三点。 “终于搞定了。”作战会议室中,莱德躺在转椅上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脚一蹬带着转椅转了圈离开了桌前滑到了正整理文件的歌莉娅面前面露笑容:“有时间赏脸吃个宵夜吗?” “宵夜?执行部专员一日三餐涉入卡路里的健康量都是有规定的,我不想因为宵夜过不了下个月部里的体能测试。”歌莉娅把文件在桌上敲整齐了看都没看莱德一眼。 “听说有人往住院部十二楼订了一桌a1inea的外卖。”莱德笑了笑。 “‘玛丽塔’订的吗?哦也对,她的家室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歌莉娅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收纳箱了呼了口气也坐在了椅子上:“不过说起来,‘玛丽塔’就是那个海伦娜真的没问题吗?我刚才复盘整个任务时总觉得有些疑点。” “疑点?” “作为受害者海伦娜是不是太过幸运了一些?”歌莉娅拿过几张照片丢在了会议桌上,莱德瞥了一眼之后原本的宵夜胃口瞬间消失不见了,那些照片无一不是血脸杀手之前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恺撒·加图索及时的控场,她已经步了这些人的后尘了。”莱德摇头。 “可这最后一次的作案手法实在太过粗糙了简单粗暴的让人无法想象这是出自同一个凶手的手笔。”歌莉娅蹙眉望着监视屏幕上重播数百次的住院部大厅录像,里面的魁梧凶手撞破厕所大门凶悍而恐怖。 “可他完全符合血脸杀手的特征。”莱德拿起遥控板将下午的录像与前一段偶然拍到血脸杀手背影的录像比对在了一起:“完全就是一个人,而且他爆出来的血统之力你也看见了,难道你想说血脸杀手不止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不,血脸杀手绝对只有一个人,前七次作案的手法和现场没有办法伪造,这的确是独立完成的连环杀人案。”歌莉娅摇头:“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有些地方没有想明白,比如血脸杀手杀人的动机!你知道开膛手杰克吗?” “1888年期间在伦敦东区杀死数名妓女试图制造深化血统药剂的危险混血种,很经典的案例,在同年12月时被英国秘党追杀到了地下水道完成了处决,据说那时候杰克距离完成死侍化已经不远了,血统评级达到了可怕的‘a+’,当时的秘党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拿下了他。”莱德说。 “他杀人的动机是笃信妓女的‘污浊之血’可以让他的龙族血脉深化,但后来解剖证明妓女的血对血统进化没有半点作用,他一直在变强并非是因为那些妓女,而是他不断在释放自己的杀戮欲望促使龙类血统不断侵蚀思维,最后导致了死侍化。”歌莉娅揉了揉脑袋:“重点在于你知道为什么他执着于要杀妓女,笃信这能帮助他进化吗?” “因为他被妓女伤害过?”。 “不,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从事皮肉工作的,他恨他的母亲,在弑母之后他觉醒了血统,在对混血种世界了解过少的情况下,他误以为杀死妓女这种‘污浊之人’是上帝给他的使命,杀的越多他就能变得越强,因为他是在净化人间做正确的事情,那些追查他的警察和秘党就是上帝给他的考验。”歌莉娅说:“杀人越多龙血的杀戮欲望愈加放大,混血种也越倾向于死侍化,他们的确变强了,但却是以人类的身份为代价。” “听起来很荒谬,但经得起推敲。”莱德这下也细细的思考了起来歌莉娅的话。 “大部分危险混血种会作案原因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是羊群中唯一的恶狼,他们对自己力量的来源并不了解,也不知道龙类文明的存在,所以对自身力量会产生极大的误解,‘杀人越多就会变得越强’就是其中最经典的误解之一,你在部里看过类似的案子应该有很多。” “费城食尸案、纽约地下水道失踪案、东京血祭教派”莱德也立刻说出了类似的几个例子。 “那血脸杀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歌莉娅此时终于把话题绕了回来。 “他剥女人的脸。”莱德陷入了沉思:“这算不算是一种渴求‘欲望’的错误表达?” “那他应该强暴那些女人,但据我所知之前的七起案件尸体上没有类似的痕迹。”歌莉娅说:“他只是剥下了那些女人的脸那些脸呢?” “血脸杀手的尸体暂时送去医院的停尸间了,尸检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开始解剖了吧?”莱德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一会儿我们可以问问他们在尸体身上现有女人的脸皮没有他是疯子,一个剥人脸的疯子心理有多扭曲我们怎么会知道?只是可惜了那七个漂亮女孩尚未开始的精彩人生” 歌莉娅看着桌上的几张照片,又抬头盯着屏幕上血脸杀手的录像,眉头紧皱着,过了良久还是叹了口气:“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肯定没完但一切的迹象却表明任务已经结束了,毕竟凶手的尸体现在还躺在停尸间里。” “一个会因为2o秒无法完整剥下一个女人的脸皮而放弃捕猎,转而等待下次机会的凶手真的会像今天一样自投罗网吗?”歌莉娅低声说:“这前后真的完全不符合行为特征!” “还是说你依旧觉得海伦娜有问题?”莱德问。 “毕竟她是两次出现在凶杀案现场的活人,光是这一点我们就有理由怀疑她。”歌莉娅说。 “可海伦娜的确没有问题。”莱德叹气:“她不可能有问题,在施耐德部长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第一个下令彻查的就是海伦娜这个人,她十九年的人生履历完全被翻来覆去调查了几十遍,她身边接触的人,乃至整个关系网都抽查了几次,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的人物出现海伦娜百分百没有问题,如果海伦娜真的是凶手,那执行部的情报部门全部都该辞职谢罪!” “可能真的是我多心了吧又可能是她真的太漂亮了,我嫉妒了。”歌莉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你也不差。”莱德瞥了歌莉娅一眼。 “如果你以为我会红脸的话那就抱歉了,这种称赞我在高中舞会上已经听腻了。”歌莉娅撩了一下额轻笑着说,莱德也只能苦笑着摊摊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 “吃点宵夜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三明治店味道很不错,送过来大概只需要几分钟。”莱德拿起了电话坐在了会议桌上。 “不要牛油果,少培根,最好全素。”歌莉娅说。 “你确定你是为了体能测试才节食,而不是单纯的想保持身材吗?”莱德打趣的低头准备拨打按键,可这时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他看见来电显示愣住了。 “是谁?”歌莉娅看出了莱德的不对劲。 “是尸检部。”莱德抬了抬手示意歌莉娅噤声接起了电话:“这里是负责人。” 会议室中沉默了几秒,歌莉娅见到接电话莱德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说什么?凶手的尸体不见了!?” 歌莉娅下意识抓住了腰间的枪械,浑身紧绷了起来扭头看向屏幕上录像中魁梧如山的怪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你说尸体还在?但凶手尸体不见了?不,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尸体还在怎么凶手尸体会不见了?”莱德的话忽然莫名其妙了起来,歌莉娅也是听的一脸错愕没弄懂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跟莱德说了什么。 “你给我整理一下话语在告诉我。”在歌莉娅的示意下莱德开启了免提。 电话那头尸检部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安静了几秒,似乎是在整理话语,理清话头后说:“停尸间里那具三米高的凶手尸体不见了,现在我只现了一具肉体高度糜烂的女人尸体!” “女人尸体?”莱德怔住了。 工作人员顿了一下:“而且这具尸体经过测定没有半分龙类血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在开什么玩笑?”在消化完对面的话的下一刻,莱德额头瞬间绽起了青筋忍不住低吼:“你想说我们下午付出了一位专员死亡,一位专员重伤的代价拿下的敌人只是一个没有血统的普通女人?” “你吼的再大声也没用可事实就是如此。”工作人员说。 “你再说一” “莱德!”歌莉娅低声喊。 莱德深吸了口气将躁动的情绪压了下去,歌莉娅拿过了电话:“能确定尸体是同一具吗?” “停尸间没有任何进出过,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而且三米的尸体想要运出去不可能避开我们的耳目,相比尸体被更换了,我们更宁愿相信现在躺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娇小女人的尸体就是之前的那个三米巨汉。”尸检部工作人员说。 “这怎么可能?”莱德下意识说。 “这怎么不可能?”对面平淡地反问。 莱德瞬间滞住了,对啊,这怎么不可能? “我们猜测是某种言灵将这个正常体型的女人强行催化成了你们下午遇见的敌人,现在言灵失效了,尸体自然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工作人员说。 “你的意思是壮汉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凶手现在还在医院?”莱德骤然扭头看向窗外远处夜色中的南北纪念医院。 “‘s’级跟海伦娜有危险!”歌莉娅立刻推开椅子抄起了武器挂在腰间冲向大门。 第八十章:梦中的预言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年现自己站在一条走廊上,左右都是斑驳的墙壁,黑色的铁门五米一隔,鲜红的油漆刷在门上格外刺眼,漆黑的门栏内传来风雪呼啸的声音。 林年感觉有些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那是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手脚、脖颈上都铐着铁链,他顺着铁链的朝向看去,现五根铁链连接着身后走廊黑暗不知何处是尽头的深处。 又是这里。 林年不知为何涌起了一股熟悉感,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像是在做梦,梦中迷茫的人儿觉得这个梦境他曾经是遇到过的,林年也觉得自己曾经是来过这个地方的,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寸土都在寒冷刺骨中带着一丝亲切。 “喂!” 林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他顿然回头,现走廊前方有一个金的女孩盘坐在地上右手托腮看着自己左手高举着打招呼。 林年看着女孩怔住了很久,他看不清女孩的脸,莫名却觉得女孩很眼熟,但又叫不上对方名字,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对方,现在细细去想又怎么也抓不到线头。 一切都朦朦胧胧像是在雾里不那么真切。 既然想不起来,那干脆就再靠近一些好好看看对方,说不定再看仔细点就能想起些什么了,可当林年踏出了脚步但却只觉得手脚上的铁链千钧重,在迈步时五根铁链同时绷直末端延伸向黑暗深处。 “还太早了。”女孩看着努力迈步位置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林年笑了。 林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他身上的五根铁链实在太过于沉重,压的他有些难以直立,于是他停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隔着老远麻木地看着金女孩那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庞。 “今天的事情有让你觉得安慰吗?”女孩遥遥地看着林年问。 什么事? 林年下意识回道,他的大脑浑浑噩噩的像是在做梦。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女孩抱着自己的脚丫摇晃着身体笑着看着林年。 这时林年眼前忽然闪烁过许多零碎的画面,夕阳、巨人、鲜血、海 海伦娜。 林年说。 任务。 片刻后他又说。 “对啊,任务。”女孩点头:“你觉得完成任务会感到安慰吗?” 林年表情木然,脑袋像是灌进了一吨水泥一样,思维搅拌起来如负千斤。 “唉,看起来药效劲儿的确很大啊”女孩看着林年的模样苦笑着摇头。 药?什么药? 林年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大了许多倍,他抬起双手撑住脑门竭力地不让脑袋摔向地面,身上的铁链重量愈沉重。 “慢慢来,别着急,总要有一个过程。”女孩站了起来走向了走廊的一边一巴掌推开了一扇门:“我换一个问法,现在你过的生活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吗?” 在门后有夕阳照入昏暗的走廊内,林年呆呆地看了过去,在门后一个三米巨汉背对着夕阳,男孩高高跃起一脚踢在巨汉左眼的刀柄上,鲜血四溢。 这一刻畅快、兴奋、激动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很满足,就像饥饿的人扑在了面包上一般,口齿之间满是面肉欣喜若狂。 “杀戮、正义、和平?”女孩侧头:“你想做一个刽子手?” 杀戮。 对,自己杀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林年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混乱的思维清醒一点,女孩此时已经背着手走到了对面的铁门前一脚把它踹开了:“还是说,你更渴望曾经的平静、淡薄、安全。” 在第二扇铁门内,有炒菜的油滋声响起,林年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他扭头看去,在背靠墙壁的女孩身旁的铁门中他看见了熟悉的出租屋布局,简陋的厨房,哼着歌炒菜的女人的背影。 他的情绪一下子安定了下来,眼中露出惘然,一切躁动的情绪拂过了冰点的寒风平息了下去。 两扇门打开在女孩的两侧,她站在走廊中间平静地望着他:“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总得作出取舍,林年,现在是时候了。” 为什么现在是时候了? 林年很想这么问,但他现自己说不出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迟缓、沉重的堕感愈明显,如今嘴巴就像被缝住了一样,舌头填满了口腔满是粘稠的迟滞感,眼皮也像是粘了胶水每一次分合都沉重的像是要竭尽全力才能张开。 “因为是时候了。”女孩对林年的窘态不管不顾自顾自地说:“当你遇见‘事情’的时候,你就要做出‘抉择’,你做出的‘抉择’代表着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你在那座滨海城市接下了通知书那是一次抉择,而现在,我再度给你一次抉择的机会,你可以从此高歌猛进,也可以放弃让双手沾满鲜血重归于曾经的平静。” 我要做出抉择? 林年依旧有些迷糊,女孩看着他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 林年听话地回头,他的视角随着扭头生了偏转,平视变成了仰视,坐姿变成了卧姿,他看见了一间熟悉的病房,雪白的墙壁、瓷白的花瓶,空荡荡的病床。 病床。 空的。 病床为什么是空的。 他的视线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借着窗外照入的月光,他看见了病房门口有一个魁梧的身影,1米8的身高,宽阔的背脊,在侧头之时黄金瞳明亮如月,他的腰间好像怀揣着什么东西人?他腰间带着一个人吗?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你要找的凶手啊。”女孩似乎看不过去了,叹气提醒。 凶手 凶手。 凶手!凶手!凶手! 血脸杀手,执行部,任务,专员,七名受害者,幸存者。 “海伦娜。”林年艰难的张开了嘴出了声音,他的意识终于开始回流了,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了脑海,他想起了一切的事情,对,凶手没死,他们杀错人了,凶手还活着! “海伦娜,海伦娜,做梦都不忘心心念念的海伦娜,你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诶。”女孩嘟哝了一句打了个响指,林年眼前的病房消失了,他重新回到了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长廊。 “这里是梦吗?”林年努力睁大了眼睛,他的思维逻辑恢复了一些,可身体却依旧难以动弹,他趴在地上,五根锁链压在身上使他动弹不得。 “所以,该‘抉择’了。”女孩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林年的面前,撑着着脸低头看着他。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林年低声呢喃着:“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女孩静静地看着宛如梦呓的林年没有做任何事。 走廊中安静了很久,最终她叹了口气,伸出了手摸了摸林年的头平静地说:“看来你做出了‘抉择’,你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可你要记住啊,林年,你今天做的‘抉择’终有一日会引领你再度踏上‘回家’的路,那是我不愿意看见的,却是势必会生的悲剧。” 女孩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林年的身边,抬手庄重地捧起了他右腿上重负的铁链,铁链足有手腕粗,女孩抬着它却好若无物一般轻松。 同一瞬间,在走廊深处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天吼叫声,腥风血浪如飓风一般吹拂而来,那简直是地狱传来的撒旦的吼叫,整个走廊都为之颤动龟裂,裂痕沿着墙壁爬向天花板,铁门也在轰鸣中摇晃。 一切的征兆都寓意着一旦林年身上的铁链断裂,将会有可怕的事情将要生了。 女孩握着铁链扭头看了眼黑暗的深处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闭嘴。” 宛如皇帝御令,这一瞬间,吼叫声戛然而止,寒风从这头贯到了那头,走廊再度陷入了死寂,只能听见林年沉重的呼吸声。 “好孩子。”女孩说。 她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她扯断了锁链,就像拉断了一根不太结实的绳子。 这一刻,就像某种开关被开启了,温泉热涌一般难以言喻的力量开始填满了地上林年的身体,他的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手脚重新有力,他的眼眸再度点燃火光,他流淌着的血液再度炽热沸腾了起来! “言灵·刹那,现在它对你解封了,这是你引以为豪的力量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没有极限,好好使用它。”女孩蹲下身子亲吻林年的额头,在他的身上还有四根锁链,即使只是断掉了一根黑暗中潜藏的恐怖之物也反应出了巨大的躁动。 浑身温度急剧飙升的林年这时勉强地抬起头,他终于想起到女孩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因为在他曾经无数次的梦见过她,这个女孩陪伴了他迄今为止所有人生。 他有一种迫切感想要看清女孩的脸,可女孩却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温柔地说:“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轻轻垂在了林年耳畔:“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到底,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因为我们约定过” “要一起去那春暖花开的世界。”被蒙住双眼的林年轻声说,他被蒙住的眼前并非一片黑暗,相反在这一刻他真正睁开了眼睛。 梦境和现实第一次如此模糊。 12o1病房之中,林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痕挂在了脸侧。 病床被巨量的汗水浸湿,热气从床上男孩湿漉漉的身体上升腾而起,病房内雾气氤氲,一切缭绕在梦境般的云雾中,让人看不清男孩脸上的表情是悲伤还是喜悦。 言灵·刹那,三阶,8倍新陈代谢。 强大致命的药性从身体中彻底排出,林年从沉睡中苏醒,重新获得了思考、行动的能力,他侧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邻床上满是先人留下的痕迹,温热的被褥、杂乱的褶皱,以及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不想再看了,坐起身来弯腰在床头柜的密码锁上键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了一柄半米长的短刀以及一柄格洛克。 他把短刀平放在双膝上,将格洛克的弹匣取出,拇指一枚枚弹出红色弹头的弗里嘉子弹,在排空所有子弹后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枚折射着窗外皎洁月光的钢芯子弹。 他将填了进去,拍入弹匣,上膛,插在腰间。 做完一切后,林年提起短刀,在寂静无声中走出了病房,黑暗中他的黄金瞳炽热如火。 第八十一章:不灭之诗 住院部,13楼,电梯在叮铃声中滑开大门,坐在电梯口打着瞌睡的保安睁开眼睛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泰瑟枪,在看见从电梯中走出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后,才不由松开了握枪的手呼了口气迎上前去打招呼:“喂,孩子,这么晚了,你是迷路了吗?” 走出电梯的林年侧头看了保安一眼,原本走来的保安忽然停下了脚步,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熔金色黄金瞳的注视之下,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保安,就像一只不可视的巨手捏紧了他一般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成为了奢望。 “这里不安全,下楼。”林年按下了电梯按钮,从保安身侧走过随手推了他一把,保安踉跄的进了电梯,什么都没敢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等着电梯自动合拢离开了楼层。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夜已经很深了,护士站里的夜班护士也趴在台上打着瞌睡,楼层病房中寂静一片,林年路过的时候没有惊动她,顺手把墙壁上的病房呼叫系统关闭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想有任何人打扰。 十三楼的走廊很长,深夜中只有紧急出口的绿灯亮着,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玻璃窗,窗外能看见无人的街道,道路上清冷的街灯一盏又一盏,就像阴间浮起的月亮,一轮又一轮,相拥出一条通往无边黑暗的道路。 林年穿过护士站漫步走向笔直走廊的深处,他的步伐没有迷茫和迟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他也知道今晚会生什么。 他早猜到了一切,可也仅仅是猜到,而当他踏临最终之地时,一切都将会验证他的想法。 林年踏在走廊间,闭着眼睛,因为这样能让他除了视觉以外的五感变得更清晰,他深知在接下来的‘不期而遇’中,视觉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走廊中出了沉轻闷的脚步声。 当步入后半段走廊的黑暗中时,宛如进入了某种‘领域’,一下子就像踩进了另一个世界,没有病人的咳嗽声、没有虫鸣、也没有窃窃私语,一切都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林年身上每个毛孔都在舒展,感受着空气中那肆意舔舐皮肤的压力那是上位生物的威压,笼罩在走廊的后半段中,让一切生物都窒息地不敢大声呼吸。 他感受着空气中那令人战栗的气息,像是追寻血迹的猎人,是了,这就是对方最理想的作案环境,猛兽进食的时候怎敢有其他卑微的物种窥伺。 ‘a’级?,不,敌人值得‘a+’的评判,对方的血统就算是在混血种中也是高贵无比的存在。 那这一场战斗会很结束的很快,林年想。 这走廊后半段的路上每一间大门紧闭的病房都是一个个漆黑的树洞,黑暗中随时可能跳出一只猛兽向林年袭来,可他的步伐依旧平稳,感识却已经弥漫到了整个环境中,就算下一刻阴影中真的有人暴起跳斩过来,被一分为二的也绝对不会是他。 当走到走廊中间时,林年停下了脚步。 他没来由地开口问:“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讲的是两个犯人被关在一座寒冬的监狱中,他们一齐站在铁窗前向外眺望,一个看着冻土,一个仰望星辰。” 清冷的声音在走廊里徘徊了许久,没有人应答,林年也在耐心的等待,如果没有人回应他,那他会在这里站到天明,等到整个执行部封锁这条走廊,那时无论敌人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都难逃升天。 这时,在他右前侧的病房门被推开了。 林年站在原地看着里面走出来的人,那是个金的漂亮女人,穿着一身病号服,睡眼惺忪,在看见走廊上的林年后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又张望了一下四周:“小弟弟你是迷路了吗?” “卡莱尔·卡佩?”林年眼眸微垂压低了慑人黄金瞳的视线。 “啊是要签名吗?这个时候了你都不睡觉的吗?而且大晚上戴着美瞳不伤眼睛吗?”金女人正是卡莱尔·卡佩,当红的大明星,她尴尬的看着林年望了一眼走廊的另一头:“不好意思我想去厕所,能不能等我先” 林年侧着头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卡莱尔·卡佩吐了吐舌头关上了背后的门,轻手轻脚的从他身边走过。 当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年微微叹了口气:“我一直很想说,你吐舌头的这个习惯让我很不舒服,现在的女孩做这种动作只会让人感觉做作。” 就像磁带卡壳、波澜触岸一般,踏向远处护士站亮堂灯光的脚步停了下来。 走廊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叶死秋落般的寂静无声。 卡莱尔·卡佩站定在了林年的身旁,迎着微光,漂亮脸蛋上的表情从讪笑渐渐趋于平和,最终归于面无表情。 “oops.”她耸了耸肩,声音慵懒又散漫。 “稍微注意一下,身上的血腥味快压不住了啊。”林年轻声说。 卡莱尔·卡佩病号服衣角上那一抹鲜红,刺眼的像是能轻揉就能挤出活血来,在昏暗中难以现,但此刻却被直接点了出来。 “从餐厅出来总不能一点油味儿都不沾。”卡莱尔·卡佩淡淡地说:“或许下次我该带一瓶香水,你说香奈儿的好,还是迪奥的好?” “没有下次了。”林年低垂着眼眸,黄金瞳的微光照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丝毫温度。 “你说的对,你成功抓到了我但你知道现在我们的距离对你来说很危险吗?”女人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黑暗中再度点亮了一盏幽冷的明灯,萤火灼灼。 林年与女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安全通道的微绿光芒将两人不太清晰的影子映在地面上交错而过。他们都没有再动了,只是站在原地,各看一方,缓和而平静地闲聊着,像是初始的陌路人,又像是熟知的旧友。 “两次。”林年说:“你两次杀了我们的人,受害者都是毫无还手之力,一击必杀,执行部的人错以为导致这只事情生是因为你拥有绝对的实力,可真相其实比这个要复杂许多。” “执行部?你们的组织是叫这个名字吗?”女人点了点头:“或许你们该练习一下警惕心了。” “伪装”林年轻呼了口气:“今天下午你就是像现在这样,漫不经心的走到了‘白鸽’专员身边,然后捏断了她的喉咙的吗?” “那你知道吗?人的喉咙其实很像水管,当你用力掐下去的时候,血液就会因为水压而从所有洞孔里飚出来,所以你得花点工夫绕到后面避开它们,不然你就得被喷个狗血淋头了。”女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安德鲁专员呢?假装幸存者扑到他的怀里,然后一刀砍掉了他的头?”林年闭上眼睛吸了口气,鼻口之间满是不远处房间内涌出地难以遏制的浓郁血腥味。 “拜托,既然扑到了怀里,那个距离该怎么挥刀?再说我扑上去的时候可是特地赤身裸体的,没地方藏刀,最多在手里藏一根带刃口的钢丝?”女人脸上淡笑。 “是这样啊。”林年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许久不言。 “Two_men_1ook_out_th肉gh_the_same_ba:one_色es_the_mud_and_one_the_sta.”女人忽然开口:“节选于佛雷迪克·朗格布里奇的《不灭之诗》,19世纪末的一个冷门诗人的作品,没想到你居然读过,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孩平日里应该看《基督山伯爵》和《三个火枪手》。” “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林年睁开了眼睛。 “那么当时你就不该拦我的去路。”女人平静地说。 “我该称呼你为什么?”林年说:“海伦娜?卡莱尔·卡佩?还是B1oodyFae?” “第一个吧,毕竟我挺喜欢那个女孩的。”女人微笑着说。 当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年,微光的照耀下,她已经是海伦娜了,淡金的长,美的落套的面庞,以及一双锃亮的耀眼的黄金瞳:“那我又该称呼你为什么呢?日hard。” ps1:应该还有一章ps2:短刀短刀短刀短刀短刀短刀短刀短刀短刀 第八十二章:海伦娜 “师弟啊,一定要谨记,这个世界上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别以为你看过倚天屠龙记就可以拿里面的台词装哲学家糊弄我。” “可这是血淋淋的事实啊!师弟,你看长的好看不也挺会骗人的吗?” “鬼扯,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鬼扯,你不是一直都在欺骗所有人吗?” 寝室中林年愣愣的抬头看向上铺,上面的人幽幽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戴着面具生活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啊,小师弟。” 林年出手的时候刀已经嵌在海伦娜举起的双臂上了,刀锋入肉三分后死死地卡住了再进不得。 记得曾经在日本江户时期,浪客剑士横行的时代,有专门的铁匠护具大师制作了o.o8m钢铁半手护甲,专门用以防御剑客在厮杀时被挑断手筋、斩断手腕,若是将林年放到那个时代,那么这种护甲是根本无法阻挡他的斩击的,试图用手甲硬抗的敌人当断手断手,当被斩被斩。 可如今卡住林年刀刃的纤细手臂在微光的照耀下肌肉泛着铁青色,这种色泽和硬度跟女孩娇嫩白皙的肉体完全联系不到一起,也就是这铁青的肌肉将林年足以斩开钢铁的砍击挡下了,以刀锋入肉传回来的感觉来判断,这一刀甚至没有伤到骨骼。 “我用竹剑砍得断竹剑,用真刀却砍不断你的手,这就是你的言灵的真面目吗?”林年从那举起的手臂缝隙中望见了海伦娜妖冶美丽的双眸。 “言灵?那是什么。” 林年脑海中掠过秘党已知的所有言灵寻找匹配,他啃过言灵学的教科书,上面记载了几十种上百种言灵,初次接触时,千奇百怪的能力目不暇接,于是来他就将整本教科书背了下来。 强化肌体,更改容颜的言灵并不多,林年很简单就找到了最为匹配的一个。 言灵·不动御令,88号言灵,距离高危言灵只差一位的高位言灵。 “不动御令,肉体强化系的言灵,隶属于大地与山之王一脉。”林年淡淡地说:“既然是这样,一切就都合理了。” 如果是这个言灵,那么一切的疑点都迎刃而解,毕竟这是一个与‘伪装者’天生契合的言灵啊。 不动御令的能力只有一个:最大限度强化、改变人体骨骼血肉。 简而言之,拥有不动御令这个言灵的混血种是天生的暗杀者,藏匿在阴影中的战士,她可以成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起出其不意、雷霆万钧地袭杀。 不少言灵学的教授提出过将‘不动御令’整个言灵其列为高危言灵之中,只因为这个言灵的上限足以危害到使用者本身,这已经趋近于高危言灵的范畴了,可奈何其破坏力与89号的‘君焰’相比逊色不少,这项提议也未曾真正列上日程。 安德鲁和白鸽都死在了这个言灵手上,在他们不经意转头的瞬间,身边娇弱的女孩就可以掐断他们的脖颈,斩下他们的头颅。 言灵序列表上‘不动御令’的上位言灵是‘青铜御座’,那是一个纯粹增强肌体的可怕言灵,不动御令相比后者增幅效果弱了一些,可最大的好处却是可以改变除己身之外其他生物的肌体骨骼。 “所以下午的那个‘凶手’就是你制造出来的怪物。”林年淡淡地说。 “厕所里正好还有一个路人目击者,所以只能对她说抱歉了。”海伦娜说。 “你操纵了她?” “我的能力没有操纵人的力量,是恐惧操纵了她。”海伦娜偏了偏头:“一个很听话的女人,只可惜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我让她带着我逃出医院,不然她的结局就是被自己的肌肉撑爆,爆体而亡的死法很痛苦,当时被言灵强行催化的她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 “所以凶手不能说话是因为你剥夺了她的声带,当时她被专员们围入绝境时候的呜咽其实试图向我们传达真正凶手信息也就是你。” “所以她获得了惩罚,肉体骨骼二度强化,濒临爆体自然也失去了理智。”海伦娜淡淡地说:“其实你放我离开医院就什么事都不会生了,‘血脸杀手’成功逃出生天,‘海伦娜’不幸遇难尸骨不存,而卡莱尔·卡佩自然也会留得一命。” “原来你下午是想逃啊。”林年说:“你早在第七次作案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背后多了执行部的尾巴,所以你大胆的利用言灵化身为了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出现在摄像头中,再通过留下线索引得安德鲁专员追踪到这所医院你杀了他,通过伪装成海伦娜这个受害者接触到了执行部,弄清楚了一直咬着你尾巴的组织的真面目。” “不错的头脑,看来你说你成绩很好并没有骗我。”海伦娜微笑。 “可你没有逃得掉,因为我把你‘救’下来了。”林年抽刀,刀锋在那铁青的双臂上居然摩擦出了耀眼的火花,深褐色的黑血溅到了地上,雪白的地板顿时冒起了淡淡的青烟这简直不是人类的鲜血,现在面前的女孩委实不能称之为‘人’了。 “你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多久了。”林年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问。 “这里虽然是医院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是医生,现在这种情况暖男那一套就不用再装了吧?”海伦娜冷冷地说:“挺让人恶心的。” “这算是刚才我说你吐舌头做作的反击吗?”林年笑了笑,但海伦娜没有在他的脸上感受到任何温度,触目可及的笑容里像是掺杂着冻人心扉的冰渣,那双灼目的双瞳中根本没有给‘笑意’留下任何的余地。 这一刻,这个男孩终于揭开了伪装的面具。 海伦娜说的没有错,每个人都有内在与外表,只有在真正黑暗的时刻才会揭露自己真实的模样。 这一刻,两人坦诚相待,不再有了曾经病房中家里家常的温柔细语,男情女爱,剥开了虚伪的面具暴露出了两个人最真实内在他们都是暴戾肃杀的杀胚。 “我在《龙族基因学》上读到过,在混血种过临界血限的时候会趋近龙化,血液循环中会分泌潜藏在基因序列中的隐性化学物质,属于‘人’的那部分血脉会被无限稀释,而具体表现第一步就是血液具有腐蚀性。”林年看着青烟缭绕下略有坑洼的地板淡淡地说:“而第二步肢体龙化。” 一股恶风撕向了林年的脸,他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侧开了头,一只铁青狰狞的利爪插进了他身后的墙壁,瓷砖碎裂白灰崩溅,锐利的劲风破开了他的脸颊,皮肤缓缓裂开露出下面鲜红的皮肉,血痕滑落下去汇聚下颚尖上将滴欲滴。 这是一种默契,林年觉得海伦娜不会那么急着想杀她,如果这是一出戏码,那么在剧作家的手下,他们应该聊一些什么,来衬托这带着浓郁血味夜晚的肃杀。 “龙族?”海伦娜的脸跟林年几乎贴到了一起,她闭眼嗅了嗅这个男孩好闻的味道笑了笑:“那是什么东西?之前我杀的那些人可从来没有机会跟我说过这些。” “深度龙化,你离死侍已经不远了。”林年侧眼看着脸边披鳞戴甲的利爪:“是今天下午过度使用言灵导致的吗?那时候其实你离暴走就已经不远了吧?所以今晚才会忍不住杀人的欲望再次动手了。” “暴走?”海伦娜像是听见男生拙劣笑话的女生一样出了嘲笑的笑声:“你以为我杀那八个‘杂碎’是因为这个原因?” “八个?”林年抬头,看见海伦娜的脸后顿了一下然后垂:“八个。” 第八个自然是海伦娜,这张脸从来就不属于她的。 海伦娜就是第八个受害者,安德鲁专员根本没有救下海伦娜,他只是踏入了对方的陷阱,早在到达3o3病房时血脸杀手就已经恭候他的到来了。 走廊里陷入了死寂,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话了。 “我抛出了关键词,不问点什么吗?”海伦娜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眼眸中像是灰霾天空一样失去了温度。 “你是说‘杂碎’吗?”林年平静地说:“抱歉,我没兴趣知道一个凶手的故事,我的任务只是把凶手的脑袋带回去,或许执行部会从你的脑袋里挖一些精彩的故事出来,但那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种会过问什么‘凶手经历’的人,真是让人恶心。”她仰头出了嗤笑声。 “嗯。”林年点头,他猛地抓住了脸侧海伦娜的手臂旋身抽出袖口中的短刀,暴戾的一刀将这根乌青的利爪齐根斩断! 鲜血飚射,走廊里响起了慑人恐怖的嘶吼声。 第八十三章:迟到的正义(2K党的假装二合一) 13o1病房是南北纪念医院少有的VIp独立病房,拥有三人病房的大小却只摆放着一张病床,宽敞的空间,向阳的采光,液晶电视和空调应有尽有,能住得起这间病房的病人需要提前数个月预约,可谁又能在那么早时候获悉自己不日之后的病情呢?所以想要住进这间病房自然意味着非富即贵的身份以及影响力。 卡莱尔·卡佩恰好两者都有,所以她在入住南北纪念医院的第一天就得到了这个最好的病房,对外的宣明是避免在多人病房中引起骚乱,对此没有人表示意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她本人也早已习惯了这种优待,就像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一般,她的人生就该是如此顺利但是 万事总有一个但是,而在但是之后总是寓意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生。 凌晨二点半,13o1病房中熟睡的卡莱尔·卡佩在做梦。 梦中她站在了奥斯卡金像奖的舞台上做着致辞,镁光灯、聚光灯、万众瞩目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身着一袭长裙,娓娓道来她要感谢的人,她感谢让自己获奖电影的剧组成员,她感谢自己的父母,她感谢一路上走来帮助过她的人、支持过她的人,为她如今的成就奉献一切的人 全场掌声雷动,颁奖人将小金人递给了她,她单手举起小金人露出了这辈子最幸福灿烂的笑容。 这时,卡莱尔·卡佩忽然注意到了台下有一处灯光特别耀眼,那光芒不同于聚光灯的炽白,而更偏向于夜景路灯的温黄、晚霞夕阳的懒金,一寸寸沐浴在自己身上可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暖意,相反,这股光芒让她觉得刺骨无比,仿佛一瞬堕入冰窟。 卡莱尔·卡佩忍不住极力地去看那金光的来源,她越是去努力聚集视线,梦境就越为不稳定,当她真正看清金光来源时,她已然在现实中睁开了眼睛。 13o1病房中,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锐利的匕情人亲吻一般贴在果皮上辗转,苹果皮一条不断一圈圈地落下。 似乎注意到卡莱尔·卡佩醒了,漂亮的女孩抬起的头用那双炽亮的金色眼眸看向了她淡笑着说:“你醒了?看起来你似乎做了个好梦。” 朦胧之中的卡莱尔·卡佩下意识想尖叫,但在余光瞥见昏暗病房的门口时她却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在那里,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倒在血泊之中脖颈宛如被小孩子扭过的吸管一样难看,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恐惧的因素占据满了整个房间。 “他们守在外面有些碍事,所以我就让他们多睡了一会儿。”女孩不急不慢地削着苹果:“不用想着去按护士站的传呼按钮,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清楚,你如果那样做了会导致什么后果,我也很清楚,但我敢保证你一定不会喜欢那种结局。” 卡莱尔·卡佩人已经吓懵掉了,她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侧着头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漂亮女孩,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对方做的:“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房间里出现的是一个男人,那么接下来会生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可偏偏坐在病床边的是一个女孩,一个比卡莱尔·卡佩自己还要漂亮几分的女孩,这让她根本无法猜到后续的进行。 “说服我。”女孩低头削着苹果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卡莱尔·卡佩忍住了尖叫的欲望声音十分的颤抖。 “说服我。”女孩重复了一遍,抬头平静地看着卡莱尔·卡佩:“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卡莱尔·卡佩被那双金色的瞳眸注视似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窒息感和恐慌感瞬间爆炸开来,她双耳开始耳鸣,心跳加到危险的程度,脑海中浑浑噩噩一片。 “看来你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女孩转着手里的匕,刀尖折射着瞳孔的光华在黑暗的病房内照出闪耀的金色光斑,时不时晃过卡莱尔·卡佩惊恐的脸庞:“给你个提示,温蒂·海瑟薇,记得吗?” 温蒂·海瑟薇? 卡莱尔·卡佩竭力的盯着女孩的脸,她以为这个名字是对方的,在疯狂回忆数秒后她很遗憾的没有联想起任何的熟人,自己压根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看来你忘记了啊。”女孩有些失望,她切下了一半苹果递向了卡莱尔·卡佩的嘴,对方呆呆地微张开嘴巴,任由那一半苹果强塞了进去露出半边在外面:“听过鸠占鹊巢的故事没有?” “在自然界中有一种鸟类叫红脚隼,这种鸟经常强占喜鹊的巢,将巢内喜鹊的蛋一颗颗挤出巢穴外摔坏,再生产下自己的蛋孵出鸟宝宝。”女孩说:“听了这个故事你又想起什么了吗?” 卡莱尔·卡佩依旧处于惶恐之中,女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给你个提示,十年前,金象舞台表演大赛。” 卡莱尔·卡佩愣住了。 女孩看她的表情淡笑了一下:“看起来你想起了点什么。” 卡莱尔·卡佩吐出了嘴里的苹果惊恐地喊道:“你你是她的家人?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还有同伙吗你们杀人了!” “十年前,金象舞台表演大赛,夺冠冠军卡莱尔·卡佩,获得了进军好莱坞的门票,受到各大导演青睐自此一票而红、家喻户晓。”女孩切了块苹果自己吃着说:“那个第一名不应该是你的,你背后的人联系了赛组,把原本的第一名温蒂·海瑟薇判出了比赛,从而篡夺了属于她的荣誉。”女孩平淡地说。 “你们就是为了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杀人?那只是一次比赛,你们疯了?”卡莱尔·卡佩终于想起了那件已经遗忘在记忆角落的陈年旧事。 “那我告诉你那次表演大赛倾注了一个女孩对整个人生的期望,然而她的期望却被人篡夺了,所以失去人生的女孩选择了在家中自缢,这样你会有一些愧疚感吗?”女孩淡淡地问。 “这又不关我的事。” “这当然不关你的事情。”女孩耸了耸肩。 “这也不关你的事!你是她的什么人?你要对我呼对我做什么?”卡莱尔·卡佩的呼吸急促不安地说。 “我?我只是一个满世界寻找像你这样的家伙的人。”女孩轻声说:“像你这样的人我杀过很多个,她们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不知廉耻的簒夺者,acT、saT成绩,大赛奖项、荣誉、工作、甚至整个人生,你对于我来说并不特殊,只是那些杂碎中的其中一个罢了,我关注了你很久,而恰好你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女孩舔了舔沾着苹果汁液的手指:“每次想起世界上还有你们这种人存在就让我作呕,你们都是不下于我的刽子手,撕掉别人的脸皮戴上享受别人应该获得的荣誉,篡夺另一个人的整个人生,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又会理会被你们撕下脸皮的人如何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她自杀了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劝她去自杀的!” “你最好没有。”女孩冷冷地说:“你以为那个女孩没有尝试过为自己声?她四处走访获得了什么?三通威胁电话和门口的一只死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你以为你的表象能骗过其他人能骗过我吗?隔着几米远我都能闻见你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又知道她在对这个世界有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会萌生自缢的念头吗?在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在好莱坞里讨好某个导演?对旁人自吹自擂曾经获得过的荣誉?享受追捧和你美好的人生?” “这又关你什么事情?!你是什么人?警察吗?”卡莱尔·卡佩快被那梦魇般的金色瞳孔逼疯了,门口的尸体也让她神经几欲崩溃忍不住大吼道:“你杀人了,你你个疯子,杀人犯。” “警察?”女孩眼中的光芒淡漠了下来:“我怎么会是那种东西,至于那些死人?他们挡着我的路了。” “当我剥下一个像你这样杂碎的脸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做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拥有很大的权力和财力,所以势必会有人来挡我的路,总有人给那些被你们撕下脸皮的人声,而我就是替他们声的人,谁挡着了我的路,我就杀谁。”女孩眼中染上了暴戾的颜色。 剥脸。 卡莱尔·卡佩终于知道了对方要对自己做什么了,她想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引人注意,但女孩却伸手点住了她的喉咙,这一瞬间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坐在椅子上,女孩看着抠挖着喉咙试图出声音的卡莱尔·卡佩轻声说:“我杀过八个你这样的人,她们都没什么区别,漂亮、有权有势,表里不一,你们都喜欢戴着面具生活,所以不惜剥下别人的脸皮像是我上一个猎物,特别漂亮的一个女孩,可谁又知道她一路上都是踏着别人的尸骸走上来的?acT成绩、钢琴大赛名次,任何可以剥夺的东西她都从那些人身上夺走了,只为了一身配得上她脸皮的才艺和荣誉所以我把她的脸也完好的剥走了,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脸,戴上之后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没有人会在意你外表下真实的模样,所以这才是你们这些‘剥脸者’肆意妄为的理由。” “感受到了吗?”女孩淡笑着说:“那些想为自己说话的人就像现在这样,即使撕心裂肺的大吼,也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你们让他们闭嘴了而我,就是让你们闭嘴的人。你可以说我是疯子,因为我的确就是,像你们这种人只有疯子才能让你们害怕,只有怪物才能让你们恐惧地涕泪横流。” 病床上卡莱尔·卡佩意识到了在自己身上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她想求饶却现女孩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那柄削苹果的匕。 “可你以为怪物会同情你们吗?”女孩把匕贴近了卡莱尔·卡佩的脸黄金瞳炽热如火:“怪物只会说:说服我,然后看完你丑态毕露的表演,剥下你的脸。如果有正义,那当初在堪萨斯州一个女孩的母亲因为申述她女儿acT成绩被冒名顶替被活活打死,那时候正义为什么不出现呢?如果有正义,那么现在正义都该打个瞌睡了,因为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我才是正义!” 女孩盯着卡莱尔·卡佩恐惧地疯的脸面上没有半点表情,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她把那个该死的女人脸剥下来的时候她是充满罪恶感和后悔的,可隐约的在颤抖的手下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感。 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现在,举起刀时她的内心中喜悦和嗜杀的情绪却在疯狂滋生,她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因此而生的,如果世界上没有正义,那干脆不如让她成为那个正义,反正当她放弃自己曾经最初的身份时,她已经踏上了不能回头的路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正义那就来阻止她啊! 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正义?做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亲手来,杀人也好,复仇也好。 如果有正义,堪萨斯州的那个母亲也不会因此而死了。 如果有正义,那些被剥夺人生的无辜者们为何无法声? 如果有正义,你觉得做的是错的,那你现在倒是出现给我看啊? 就在匕即将刺穿皮肤之时,寂静的病房外有人轻声说: “两个囚犯站在铁窗前向外眺望,一个看着泥土,一个仰望星辰。” 女孩的手停下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涕泪横流的女人,手上的匕一偏深深插进了枕头之中直透床板。 “真是迟到的正义。”女孩轻声说。 她收起暴怒的心,平静地走出了房门。 在看见外面熟悉的男孩第一眼时她微微垂目,心中平淡地问想听一个曲折的故事吗? 对方熔火一般的黄金瞳在沉默中给了她答案。 算了,她心想。 于是战斗一触即。 第八十四章:杀人者人恒杀之 林年试过自己斩切的度,测试的方法很不专业,用的是路边的测雷达,在车辆通过时雷达的电子屏幕上就会显示出时,过规定时电子眼就会拍照对违章车辆进行罚款。 在已知职业棒球手的挥棒度极限是17okm/h,而在测雷达上林年挥出来的极限度是2ookm/h,这个度意味着他在挥刀的时候,朝向他的人只能看见一层薄薄宛如霜降的银月。 一道月轮在昏暗的走廊中划出了,看起来很不可思议,持刀的林年简直是画出了天上的皎皎明月,而月边的蒙蒙光华就是他的刀刃。 在第一道月轮划出的时候,海伦娜的右臂被斩断了,她痛呼嘶吼之间眼中却全是凶狠的戾意,左手抓住了断掉的手臂当做长刀一般割向了林年的喉咙。 凶狠、迅捷但很外行。 林年用短刀格挡挥来的右臂,刀刃与利爪迸火花之时,一脚踹在了对方空档大开的腹部上,像是踹飞了一个满载的垃圾桶,桶口倒出的不是垃圾而是一股股褐色的血液,在长长的走廊上翻滚数圈才堪堪停了下来。 没有真正的实战经验,没有经受过系统的训练,但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和凶戾,以及远常人的身体素质。 林年平静地看着爬起来的海伦娜完成了对这次敌人实力的总结要斩杀这样的敌人,似乎没什么难度。 “如果不是今天下午的一幕,我也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一样的怪物。”海伦娜握着自己的右臂接上了断口,不可思议的再生能力把断指重续了。 言灵。 林年很简单的就认出了这长再生的依仗,不动御令是个很麻烦的言灵,通常拥有这种言灵的混血种都是数一数二的硬汉,能将杠铃片当飞盘一样抛着玩,很少能见到海伦娜这样如此‘娇小’的言灵使用者了。 既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战斗训练,那自然可以想象海伦娜会在自己唯一的能力上下很多功夫,不动御令这个言灵的潜力应该早已经被她挖干净了,这个言灵使用到极致也是蛮棘手的,前提是使用者本身已经不在乎自己本身了。 林年看海伦娜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乎死活的模样,自然抱起了十二分的杀心,准备好了招招下死手。 右臂接长完成,海伦娜的表皮完全被铁青的颜色占据,比起一个女孩她现在更像是青铜浇筑的铜像,只不过这个铜像是活着的,还能爬上天花板飞向林年逼来! 立体空间作战。 如今海伦娜的四肢已经完全异化成了利爪,轻松刺破墙壁的爪钩能让她在各种环境下如履平地,走廊这种完美的三维空间自然成为了她利用起来的武器,在天花板上加之后她飞扑而下张开了怀抱拥向林年,在她的胸前数根肋骨骨刺一般突出皮肤,一旦被这拥抱抱实了完全等同于被关入中世纪的酷刑铁处女之中。 林年盯住这满是荆棘的拥抱,这种情况下只能闪躲,无论是斩、还是断肢,他敢保证对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自己死死抱住,那尖刺的肋骨戳穿他的瞬间他就输了,这是自杀式的袭杀,很蠢,但却很有用充满赴死的杀意往往是最令人畏惧的。 海伦娜飞扑而下的度很快,在反蹬天花板的加度之下,她就像绷紧弹簧释放的瞬间,整个人化作了鬼厉的黑影快到让常人难以反映。 可很明显,林年并不是常人,尤其是今夜之中。 海伦娜的眼中,林年消失了,在自己即将拥抱到对方的前一个刹那,她几乎都能感受到男孩温暖身躯的触感,可下一刻迎接她的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她扑了个空,摔在了地板上,骨刺寸寸绷断,同一时刻林年站在了她的背后,一脚踩在她的背脊上划出月轮砍向了她的脖颈。 冰冷、无情的杀机笼罩在了身上,近乎野兽的本能,海伦娜全力释放了不动御令的力量,她身体的肌体飞膨胀聚隆在脖颈处,她躲不开这枭的一刀,只能全力防御! 一刀入肉、切骨,爆响! 林年的短刀硬生生挺在了海伦娜颈骨前一寸,在这个女孩的背后膨胀起了一颗巨大的肉瘤,正是这颗肉瘤抵消了大部分的刀劲。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要活下去吗?或许你该想一下被你杀了的那些人,他们也跟你一样想活下去。”林年踩住海伦娜一寸寸的抽出短刀。 “置身事外的你又懂什么?我做了什么你又知道了什么?”海伦娜冷冷地嘶声说道。 “你是指你疾恶如仇,赌上人生去杀那些有理由该杀的人的事情吗?”林年淡淡地说。 海伦娜愣住了,就是这一愣神,林年干净利落的将短刀全部抽出,猛的扎向她的后心! 地上的海伦娜出低吼,抬起右臂挥击向身后,林年低头同时左手精准扣住高挥过的臂爪抬起踩住对方后背的右脚猛的踩向了肩部关节出一声爆响。 “我不想听你说你的故事,我只知道你杀人了,并且连累了一些无辜的人,而且这种事情应该生了很多次。”林年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烂俗的故事有很多,但现实只看故事中你的所作所为来给你写上结局。在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你可能是因为愤怒冲昏头脑而误杀,但接下来多次重复恶行只能是你走偏了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既然走偏了路,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不谅解,不理解,冷漠,肃杀。 海伦娜对自己背上的男孩的认知进一步刷新了,她曾经幻想的正义不也该是这样的吗?而她自始至终也正是这样对那些受害者执行的,只是今天被执行人颠倒了位置,她成为了不被谅解的一方。 既然做好准备了杀人,那总有一天被杀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吧? 合情合理。 海伦娜怒吼,不动御令全力释放,可这一次她的身体并没有像山一样膨胀起来,而是相反的内敛了进去,脖颈上的肉瘤抽气一般的消失,全身的骨骼响起了细密繁琐的咔擦声,表体肌肉笼聚出了一片片圆弧状的小块重叠在一起出水流似的声响。 林年察觉到了身下敌人的异动,他扣住对方的手臂上传来了远远凌驾于他的力量居然直接将他甩飞了出去。 半空中林年一刀扎进了身边的墙壁找到了借力点停了下来落在了走廊上,在他的对面已经站起了一个披鳞戴甲的黑青色怪物,金色的瞳孔里再看不见一点人性。 “这样也好。”林年拔出了墙壁里的短刀。 比起一个人,面对这种东西,他砍起来只会更加容易下手了。 第八十五章:刹那 在夏天,林年能听见蝴蝶在阳光里相触。 在冬天,林年能听见霜雪在枝丫上滑落。 他一直都是一个心思细腻敏锐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海伦娜的秘密。 他猜把这个女孩诱导入堕落死侍之路的故事一定很悲哀,充满着哈姆雷特似的悲剧,女孩终日穿着黑色的丧服,一心想着复仇,于是揭开了这处悲剧的大幕,演变成了现今的结局。 铁青色的怪物在走廊里冲着他低吼,他听见了女孩对正义的控诉,可面对泣血泣泪的嘶吼,他报以的回复是剑道的起手式。 柳生新阴流·改,剑术第一门派的阴流剑道,凶狠毒辣,一击必杀,由后世人改良后又冠名为《辛酉刀法》,别名,戚家刀术。 阴流刀法,粗狂、暴力、直接,依靠身体力量劈砍,通过手腕变换‘阴手’与‘阳手’,进攻的立意在力量与度上压制敌人,正好不过用于现在他面前的怪物了。 摆出这套刀术的起手式,已经完全诠释了林年的态度,黄金瞳中的肃意格杀掉了那张脸上唯一的一丝女性美,任何的敌人在看见他之后都该畏惧他不知在何时、从何处斩来的刀。 任何权力都有堕落的倾向,因为人类的内心有灰暗的成分,圣人做不到绝对的正义,更何况一个濒临失控的混血种女孩。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柔,鞠躬道歉、悲惨身世不能成为避罪的开脱,女孩唯一赎罪的方法只写在自己破骨开膛的锋锐刀口上,这就是林年的决意。 言灵·刹那,从一阶2倍开启。 一个窄小的领域从林年的身体内释放了,扩张的极限便是他本人的身体各处,他的感官活跃了起来,肾上腺素、血清素、内啡肽等化学物质加分泌,领域之内的‘规则’也开始生了曲解,这个时候就连时间在他身上也得打个盹慢上几分。 在林年眼中的便是一切都变慢了下来,他再度进入了那种全集中的状态,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行动不再受限,他像是脱离了铁链束缚一般拥抱自由,可以肆无忌惮地呼吸,让肌体每一根纤维任意舒展,他就像是在慢进影片中唯一正常的存在,自由游走在被拉得极为冗长的时间线中。 ‘这是一个没有极限的言灵,好好使用它。’ 梦中女孩的话犹记于心,林年也恰好了解过‘刹那’这个号称‘杀手言灵’的能力,毕竟在言灵学中他常与对位的‘时间零’提作一起。 在言灵周期序列表上,时间零是刹那的上位言灵,隶属于天空与风之王一脉,可上下位的差别却并不等于刹那弱于时间零,相反在某种意义上刹那是百种言灵中唯一克制时间零的一种言灵。 上位言灵与下位言灵的区分从来都并非以强弱分界的,譬如‘言灵·镰鼬’与‘言灵·吸血镰’两者互为上下位,前者作用于对声音的采集,随时随刻掌控战场的呼吸,是一个极具战略性的辅助言灵。而后者吸血镰则是完全牺牲战略意义,将情报采集能力转化于作战能力,风妖们疯化为渴血的怪物对命令的目标进行不死不休的进攻,再无任何辅助效果。 时间零与刹那的区别则是在于‘领域’的大小以及泛用性。 两者的具体表现皆为钝化‘时间’在使用者身上的感官作用,让使用者变得更为迅捷、鬼魅,而时间零与刹那最大的区分便在于前者可以扩张领域到足足十米乃至更远,并可以将其中除使用者以外的生物进行加,但后者却只能将加效果作用于自己。 范围化与集中化,这是时间零和刹那最大的区别。 除此之外,在加上的孰强孰弱只看使用者本身,秘党中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实是‘没有刹那的使用者强过使用时间零的希尔伯特·让·昂热’,这导致了所有人误解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刹那弱于时间零。 而事实并非如此,真正熟知这两个言灵的人都清楚,真正强的不是时间零,而是昂热本身,刹那并不弱相反,在某些地方上刹那远远强于时间零,只是现在所有刹那的使用者都难以追上那个老人追逐复仇的步伐罢了。 一阶刹那,2倍。 基于林年己身可怕的基础,他现在的一阶刹那已然过了绝大部分刹那使用者的三阶,乃至四阶,这是天生的优势,他天生就该是时间中的刺客,度中的王者! 13层楼的走廊上,比密歇根湖夜风还要喧嚣的飓风卷席而过,那些林年起步加了。 第一刀,八字形,从头部直至身体的一记直劈,并在期间以倒八字划向左右两方。 铁青色怪物应对的方法是躲闪,她看不见敌人,因为敌人太快了,快到她捕捉不到刀的影子、人的影子,她起了闪避的念头,攻击就已经贴在她的额头上了,唯有野兽的直觉让她在思考之前本能的尽可能向左侧闪避,于是这一刀砍在了她的肩膀上。 躲开了? 那也好,林年垂目。 第二刀,由八字形转为大袈裟,从肩部斜下斩到裆部,一刀两半。 铁青色的鳞甲上绽放出了绚烂的星火,刹那间铁树银花般美丽,可化作星屑落下的不是火花,而是浓稠的鲜血,这一刀在可怕的加度下成功破开了不动御令的防御,直切入骨刀刃死死卡在了胸口! 铁青怪物出哀嚎,她后撤,左手抓住了肩膀上的刀右臂伸向了林年的喉咙,想要爆怪力把这颗脑袋直接揪下来,但林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双手握住刀柄一脚高抬踹在了她的下巴借此拔出了卡进骨头里的短刀,再矮身持刀从她身侧穿梭而过! 这是第三刀,横斩,从腹部一刀两断 铁青怪物的腰部鳞甲炸裂,鲜血测流躺下,这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男孩,而是一个比她还要可怕的怪物!下午时斩杀那魁梧傀儡时并非对方的全力,如果自己再不做什么下一刀被切开的必然是脑袋! 不动御令,全负荷。 铁青怪物?海伦娜?血脸杀手?这时她已经分不清这些有什么区别了,龙血在她的血管中崩腾燃烧,就像流动的硝化甘油一般激化出炸裂性的能量,她面对的敌人是一个比她还要强大的怪物,那她想要活下去继续执行自己的‘正义之举’就该变得更强! 什么怪物能更强一些?她混沌的大脑里开始浮现出一些扭曲之物,黑色的藤蔓在视网膜内疯涨,她看见了许多不存在于世的恐怖造物,听见了能让人灵魂战栗的嘶吼声,这一刻她知道她该做什么、成为什么才能活下去了。 她要进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强大的东西。 作为最完美的造物,她先需要有翅膀,于是她生出了翅膀,背脊的铁鳞开花般爆出血花,森然的骨翼像是抽枝吐绿的柳条一样节节生长出来,被外骨骼包裹的脸庞唯一是具有人类特征的东西,如今带着痛苦和狠厉死死地盯住林年。 “龙形死侍?”林年皱眉,眼中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第八十六章:饯别 林年曾在图书馆中读到过与‘死侍’相关的记载,‘s’级的权限能借阅到几乎所有资料,他的导师冯·曼施坦因曾经提到过‘死侍’这种物种的存在,他也为此起了兴趣查阅过相关资料。 图书馆高危机密分区中的档案记录了许多与‘死侍’相关的案例,究其出现的原因大多数都是混血种血统暴走导致的,死侍的宿命是流离在追逐虚无蜃楼路上的伥鬼,他们不断的向着终极的力量奔跑,血肉和灵魂逐渐从身上剥落,最后只剩下漆黑无形的影子。 每一个死侍达不到的终点是那些完美、终极的生物,而他们走的越远,形态越会趋同于他们的梦想,即使只限于形似也能展现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死侍的下一步进化,龙形死侍。 林年敏锐的察觉到海伦娜并没有堕落到那一步,甚至这个女孩连死侍的界限都尚未跨过,但如今她的身上却出现了龙形死侍才能有的特征骨面、白翼。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不动御令的效果,很有可能在无意识之间海伦娜窥伺到了血脉中尽头的终极美,利用言灵强行将自己趋同化了过去,这很显然出了不动御令的范畴,它可以强化使用者的肌体,甚至将一个瘦弱的女人变成巨人,但它却决不能把人变成怪物。 如果强行这么去做,唯一的结局便是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 骨翼彻底从海伦娜的背后破出,绽放的鲜血春雨一般润红了洁白的大地,走廊两侧的墙壁之上血水振出蝴蝶双翼般的痕迹,巨大的黑影拖拽在她的面前,她完成了她不完全的进化。 看着这残酷而美丽的一幕,林年无端想起了在记载死侍相关信息的档案上,有着一句引言,那是曾经秘党的长老留下的,引用了《塔希里亚故事集》的话。 她向魔鬼求助,因为她知道没有神灵会这么做,她们也不会理解什么叫渺小。 混血种出卖灵魂给魔鬼,换取可以咆哮于世界的力量,代价便是他们的理智,他们的人生,而相反他们获得的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在魔鬼的词典中,‘命运’和‘代价’是同一个词。 【我们尊敬那些敢于付出代价改变命运的人,他们比那些整天只会祈祷,希望别人施舍的人更配得到幸福】 在进化完成的那一刻,女孩终于迈出了通往死侍大门的最终一步。 “可他们并不值得我们同情,迷途羔羊的并不适存这个狂野、混乱的世界,人类应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并为其付出代价。”林年心中默念过档案的结末语。 刹那,从三阶开始,8倍增幅。 这一场战斗会结束的很快。 林年冲刺然后起跳,整个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海伦娜震动双翼卷起狂风迎击向她面朝的整个走廊,鳞片下的骨肉凸起弹射出带血的鳞甲子弹似的笼罩了所有目视之处,即使是这种形态下的她都无法捕捉到林年行动的痕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进行饱和式攻击,泼下无从躲避的暴雨逼林年露出身形。 果不其然,在半空中几朵绚烂多彩的火花迸了,那是短刀弹开鳞片的金铁交戈之相,海伦娜捕捉到了那微弱闪灭的影子,嘶吼出了尸山血海地咆哮冲向了他! 可她扑了个空,白翼在两侧墙壁上刮出极深的沟壑,她狂涌而热情地去拥抱了那黑色的影子,最后在她的怀中却只抱住了自己,走廊如弹幕扫射过一般崩坏残缺,她落地,喉咙、肩部、面部同时爆出鲜血 刺喉、穿袈裟斩、佛面斩,三道致命的斩击同一个瞬间作用在她的身上,林年落地短刀上残缺破败,黑色的血液一刻不停的侵蚀着刀身。 他没有去血振,因为他的攻势还没有结束,敌人还没有倒下。 刹那由三阶攀升到四阶,16倍增幅。 进入四阶刹那的瞬间,林年感受到了熟悉的肌肉撕裂感,以他的基准度,16倍的增幅已经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境界,世界在他眼中无异于陷入了禁滞的状态,好像就连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在他的面前也该飞驰得更显慵懒怠惰一些。 他来到了女孩的面前,甚至有空去欣赏这幅结合暴戾与优雅于一身的美丽,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希尔伯特·让·昂热被秘党们称谓‘最强混血种’,那个老人的时间零造诣无疑比现在的他高上许多,这种咫尺之间掌控生死的力量是霸权,是至尊。 三道月轮在走廊中亮起,一根手臂飞了起来摔落在地面上,一个照面女孩再度失去了自己的右臂,这是绝对的暴力碾压,她的身上像是花开绽放一般裂开了繁密的纹路,每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她胡乱地扑击、挥舞独臂,可她只是在与空气玩耍,她空有万钧力气却落不到一点实处。 这是一场屠杀,施刑者判下了她千刀万剐之刑。 鲜血汩汩流在走廊中,淌出了蜿蜒曲折的沟壑,灰尘、白雾与狂舞的怪物构成了一出残暴怪戾的画作。 在画作攀至巅峰,乃至定格的那一瞬间,短刀刺进了女孩的心脏,刀尖撞击到坚硬的骨骼,那是保护最后防线的骨笼,那颗柔弱跳动的心脏藏在后面惊恐的从缝隙中窥伺外面瞳眸森冷的男孩。 海伦娜心脏受震,狂吼惊怒的后退,白翼在墙壁上刮出白灰与石屑溅射向四周,而她的胸前那柄残破的短刀像是死神的夺命黑镰一样一次、二次、三次无数次的刺击碰撞她保护心脏的骨笼! 海伦娜攻击胸前的袭杀者,落空,下一刻短刀撞击心脏骨笼,她尖啸再攻击,落空,短刀再度出现复数次撞击心脏骨笼,如此反复好似跗骨之蛆。 黑的男孩冷漠地将‘死亡’一寸寸送到她的手里,不管她拒绝与否、惊恐与否,每一次刺击都撞在同一个点,骨笼上的裂痕不断扩大濒临极限! 最终,骨笼在短刀执着的刺击下破碎了,同时短刀也崩裂成了碎片,扎进了暴露在空气中的柔软心脏中! 这一瞬间,海伦娜茫然而恐惧地凭借着本能双手抱在胸口转身扑倒在了地上,巨大的白翼搅动走廊的四壁使得一切纵横杂乱,林年也后退数步避开了这绞肉机一样的场面。 随后他看见了,地上的那个女孩就像折翼的鸟,摔倒在地上出痛呼,背朝着自己这个施暴者,战栗低吼着向前爬行。 她在逃。 不动御令制造的龙形外表始终是假象,她跟不上那梦魇一般的袭杀度,庞然大物的假象终于被剥落,她的思维早在试图进化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存了,持续的战斗让人类的那一部分稀释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如今她的脑海里只留下最本能的欲望求生。 林年看着地上的女孩哀嚎嘶吼着向走廊深处爬去,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似乎是在等待,尾随苟延残喘的敌人揣测对方是否是在诱骗他露出破绽。 冷漠、无情又谨慎至极。 在女孩爬到走廊尽头之时,他终于观察够了,一脚踩在了那血淋淋的背脊之上,脚下的东西跟濒死的动物一样扭动、出凄厉的嚎叫。 她居然怕了。 看起来最后的死侍化并没有完全消除那残留的人类意识,表露出了对死亡的畏惧代表着她还残存着一缕人性。 林年踩住她的后背迟迟没有下手,不是留情,而是在等待。 在心脏受损的情况下,不动御令这种高负荷的言灵不可能持续很久,当使用者不堪重负解除言灵的瞬间,才是他最好的下手时刻。 这是一场漫长的拖延战。 走廊尽头的窗口外,月光照亮了昏暗,林年静默地注视着高度龙化的迹象渐渐在脚下女孩的身上消退,鳞甲剥落,骨翼失去生机垂落在两侧,面骨节节崩断露出了下面姣好的脸蛋。 失去言灵加持之后,女孩露出的是自己最初原本的面容,她曾经舍弃的身份如今在月光的照耀下丝毫毕现。 林年的视线与她的双眼对上了。 那是一双海蓝色的双眼,倒影着窗外月光与星辰,唯独没有林年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的喉咙早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林年刺穿了,声带残破的只能出嘶嘶声。 “bu私ness_is_bu私ness,这是我的任务。”林年轻声说。 他手中已经没有短刀可以进行最后的送别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带了另一样东西,那是友人赠予自己的礼物。 他从背后摸出了一把格洛克,在里面装载着一颗送行的子弹。 女孩躺靠在走廊尽头看着月光下男孩举起的枪口,这时的她似乎陷入了奇妙的平和中。 很难想象在龙血重度侵蚀的情况下她还能重新获得一分理智,而很有可能这也是她最后一刻以人类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从女孩的眼眸中,林年看得出她并不后悔步入了这个结局。 堪萨斯州的女孩甘愿将灵魂出卖给恶魔,换取一刻钟的力量。用它将那些曾经罪恶的人混和着鲜血被地狱吞噬。让永恒的恐惧终日笼罩在那些亏心的人们身上,让那些得不到解脱的生于苦难中的人重见天日。 只是在恶魔吞噬掉她的最后一刻,她希望喉咙被一个手持宝剑的勇者刺穿。 而自己,只趴在地上衬托出他的英勇、无畏。 她希望他是善良的,果敢的,内心只有正义的,没有柔软的地方,坚强的,有着天使一样的光芒。 罪与罚都由她来承担,善与奖都由他来统治。 林年忽然想说点什么送别这个女孩,尽管他们只有一天的友谊。 但想了很久,他想不到完美的饯别词。 在扣动扳机的前,他细细的审视了月光下女孩龟裂的脸庞只轻声说道: “这不也蛮漂亮的吗。” 枪响声回荡在走廊之中,经久不息。 第八十七章:任务完成 芝加哥早些温黄的太阳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挂在高楼大厦的顶端温吞吞的像一颗水煮蛋,阳光照在身上不热也不暖,被早些湖畔吹来的冷风一刮,倒是让人觉着今天有些冷,寒意随着光线照在胸膛上透进了心脏皮膜里,让人情不自禁捂紧风衣的领口匆匆路过那警笛四响的南北纪念医院门口。 住院部十三楼,电梯门在叮铃中打开,施耐德走出了电梯停住了脚步,他被拦住了,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因为某件事。 一件昨天夜里生的祸事。 ‘就像是地铁列车挤进了这条不太宽敞的走廊了一样,但我们没有找到列车的残骸,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和一个男孩。’ 这是大一战争实践课教官莱德在电话中通告他的原话,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形容丝毫没有夸大,墙壁上螺旋延伸至尽头的沟壑、龟裂遍布每个角落的墙体与裸露的粗狂钢筋,坑坑洼洼像是被强酸泼溅过的地板这种级别的破坏根本不是人力能在一夜间做到的,如果昨夜驶进住院部的不是芝加哥地铁,那必然就是一个专业的拆迁施工队了。 施耐德停在了电梯口并不是因为这幅断壁残垣的景象而震惊,更残酷、彻底的破坏他见过不少,可没有一种场景能像这条走廊一样即使经过时间的沉淀,空气中那股残存的暴戾和凶狠依旧萦绕不散。 只需要呼吸这里的空气就像能闻见刀刃破开皮肤涌出的鲜血的腥味,细细地去倾听就能听见恶鬼在濒死前的哀嚎以及斩鬼人刀锋划破空气的冷厉无情,这里生了一场殊死搏杀,无论结局如何,最终必然只能活下去其中一个。 施耐德看见了最后幸存的人,他坐在走廊的尽头,面朝着向阳的窗户,抬头就能看见天生‘暖冷’的太阳一点点往下掉,连带着人的影子,也一点点拉长。 他走到男孩的背后,站定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男孩面前的那具尸体,半截人身倚靠在墙壁上,干涸失去色泽的血肉藤蔓一般攀爬满了墙壁,灰白的骨翼镶嵌在左右墙壁之中,十字一般钉住了上面的人,唯余一张模糊不清的女孩的脸藏在灰败的肉糜之中躲避着头顶窗外射入的朝阳。 “她的名字?”林年问。 “直到现在还重要吗?”施耐德说。 “也是。”林年点头,安静了一会儿后又问:“所有死侍死之后都会这样吗?” “你是指宗教感吗?”施耐德看着墙壁上扭曲而又妖冶美的狂乱艺术摇头:“很遗憾,并非如此,大多死侍在死的时候就想一滩散掉的黑泥,泼墨在地上像是腥臭的黑油。” “她是特殊的?” “可能归结于她的言灵,我听莱德汇报,你试探出了她的言灵,不动御令,如果是这个言灵的话,可能在她临死前极强的求生欲望赋予了血肉知觉,导致每一寸身体都想向着不一样的方向逃亡,最后演变成了这幅模样了。” “尸体你们该怎么处理。”林年望着这斑驳狂乱的‘壁画’问。 “烧掉,这层楼里留下了太多dna了,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们会一把火毁尸灭迹,事后再让相关专员扮作消防员来检查是否有残存的证据进行二次消证。”施耐德说。 “这里可是医院啊,你们要烧医院?” “如果有必要,我们还可以炸掉这所医院,刚好着火的理由就是年久失修电路老化,我想装备部那群家伙一定很乐意资助我们一些他们研究的新式炸弹。”施耐德平静地说。 林年轻笑了一些,心想要是这是在白宫执行任务,大概率白宫就得年久失修走个小火,再被执行部顺手炸掉了。 他摇了摇头:“所以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完成了。”施耐德淡淡地说:“另外,莱德说他很抱歉,这次任务作为指挥官他失责了,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判断和决策,导致将任务专员陷入了危险的处境。” “这是莱德教官第一次担任指挥官的职责吗?”林年忽然问。 “是。” “你派了一个不熟练的指挥官来指挥一群童子兵。” “是。” “我大概明白学院的意思了。”林年叹了口气。 “总有人要站出来,挥舞黑帆的旗帜,第一个踏上特洛伊的土地,即使按照神谕他会死亡。”施耐德说。 “很难相信这种神棍的话会从执行部部长嘴里说出来。”林年有些意外,他记得在学院的某节课上他曾听见过这个‘预言’。 “不,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校长在战争实践课开始之前写给ace的赠语。”施耐德看向林年淡淡地说。 “ace?” “任务中的mVp、亮眼者,没太多人知道昨晚生的事情,所以不少人觉得ace应该评给随机应变及时控场的恺撒,但最后ace还是给到了你。”施耐德微微颔:“所以这句话现在由我讲给你听了。” “大概学生们会觉得有黑幕” “恺撒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当事人的他没有意见,其他人也不该有意见。”施耐德说:“下一班接你回学院1ooo次快车在一小时后车。” “这么急?我还想着留下来吃顿午餐。”林年摸了摸肚子。 “作为大一战争实践课的ace,你受邀去校长办公喝一场下午茶,按照校长的性格他会提前准备上好的红茶和精致的饼干糕点,在你们学生里面这应该算是殊荣,我想你不会想迟到的。” “今天?” “今天。” “看来我行程蛮赶的。”林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耐德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有不少破裂的地方:“受伤了吗?” “没有。”林年摇头。 “和这种怪物进行作战很难不受伤,就算是以‘s’级的体测成绩来看。”施耐德偏了偏头铁灰色的瞳眸看着面前的男孩:“你使用了言灵。” 他用的是肯定句,没有一丝疑问,盯住林年的视线像是钩子一样要把男孩最深处的秘密连皮带肉地拉扯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大多人不愿意跟执行部部长对视的原因。 “临场挥。”林年掠过施耐德在走廊里走了几步低头捡起了一把短刀的刀柄。 “校董会那边最近在质疑作为‘s’级的你为何没有言灵,看起来这一次回去可以堵上他们的嘴了。”施耐德转身,林年已经走到他面前把刀柄和一把格洛克手枪递给了他。 “很遗憾弄坏了执行部的武器。”林年说。 “不,是很遗憾执行部没有放一把配得上这种高强度战斗的武器给你。”施耐德接过刀柄和手枪:“在没有工具处决敌人的时候应该会让你很犯难,最后你是用什么结束战斗的。” “枪。”林年说。 “但你应该只有弗里嘉子弹。” “弗里嘉子弹太温柔了,建议以后战争实践课给学员配备实弹,只有知道自己手枪里装的东西能打死人,叩下扳机的时候才会需要去真正的下定决心。”林年淡淡地说。 “这也是我向校董会提过的建议。”施耐德冷笑了两声,他掏出了密封口袋将刀柄和手枪装了进去,完全没有过问林年那一枚实弹从哪里来的:“应校董会的决策这次的任务档案会被封存,上调至‘a+’的机密库存中,你的履历上也会多添一笔完成过‘a+’任务的经验,但其余大一新生的档案都只会是‘a’,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保密,明白,单枪匹马斗恶龙,这应该不会给我惹来什么麻烦吧?”林年掰了掰脖子,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让他身体感觉有点酸疼。 “不会,这正是校董会那群人想看到的,从凡夫俗子中跳出来一个‘英雄’一个‘Theone’,你应该担心的是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繁琐事情继续找上你。”施耐德出冷笑。 “比如?” “忽如其来的特派任务什么的。” 林年侧了侧头对此没有表任何意见,只是拍了拍屁股走向了远处的电梯,他举起手摆了摆算作道别,只是不知道别的对象站在原地的施耐德,还是更深处早已迷失殆尽的东西。 第八十八章:回归 cc1ooo次快车刀一样劈开朦胧的大雨驶出了红松林,在风中留下呼啸与铁轨的轰鸣声。 天气预报说有雨云团飘向伊利诺伊州属实不假,林年上车时天气还一片晴好,闭眼小憩少时再睁眼过后只看见舷窗之外雨流狂落,狂风扫落叶水渠中波纹圈圈,天上天下都流淌着大水,闭眼聆听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淹没了。 在遥远的月台处,有人打着伞坐在座椅上垂目静静等待着,当黑色的列车缓缓滑入站中时,她才抬起头睁开了小憩的眼睛,看见了披着防风衣走下列车的林年。 “不错。”打着雨伞的她露出了笑容:“终于会自己买衣服了。” “你说这件?”林年扯了扯风衣:“执行部临时给我的,过后估计还得还回去。” “真小气。”林弦举着伞走上前绕着林年转了两圈。 “没缺胳膊少腿。”林年苦笑着伸手按住了不安分的老姐。 “那就好。”林弦扛着雨伞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年同志,恭喜你任务归来,你的光荣事迹已经在学院里传疯了!” “说的我好话还是坏话?”林年帮林弦接过了雨伞打在头上,两人一齐走向月台外停靠着的雪佛兰汽车。 “说你英俊潇洒,神武不凡,一脚踹爆了试图当众强暴少女的悍匪。”林弦拍了拍林年的肩膀。 “悍匪当众强暴少女?”林年翻了个白眼,想都不用想,这种噱头和谣言只能是新闻部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搞出来的了。 “你和恺撒都成了英雄,搞定了资深专员搞不定的场面,刷了执行部的面子,现在很多人在拿你们两个比较,似乎是要决定谁才是这四年中的卡塞尔学院的牧羊犬。” “原来还有人想抢着当狗的。” “那也是统领一群精英羊群的好狗。”林弦点头。 “谁爱当谁当。”林年叹了口气走到雪佛兰前替林弦拉开车门,打着伞等她坐进去自己再坐进了副驾驶。 “感觉如何?”坐在驾驶座上林弦扭头看向关上车门的林年。 “什么感觉如何?” “完成任务的感觉。”林弦点火动雪佛兰。 “啊。” 副驾驶上林年一时间没有回答林弦的话,右手轻握着撑住侧脸,手肘倚靠着车窗,偏着头漫无边际地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雨景。 “看起来不太美满?”林弦驾驶雪佛兰的同时抽空看了眼林年:“我还以为是那种合家欢的任务类型。” “合家欢的任务?那是什么?” “坏蛋出现,正义的伙伴打败坏蛋,おめでとう(o_me_de_tou),おめでとう。”林弦耸了耸肩。 “最近在看日剧?”林年瞥了她一眼。 “啊,被现了。”林弦吐了一小截舌头,这一幕恰好被林年看见了,又勾起了他不太好的回忆,眼中掠过一丝惘然。 “女的?”林弦忽然问。 “什么?”林年下意识说。 “你不开心是因为一个女的吗?”林弦偏了偏头用余光瞅着林年:“跟你同年龄?16岁18岁?不19岁?” 林年立马别开了脸,自己老姐读他心思一项读的很准,他不太想让对方知道医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看起来你们处的不是太愉快。”林弦说:“总会有这种事情生,习惯就好。” 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儿,好吗? 林年散漫地看着窗外心想,但现实上他什么都没说,雪佛兰穿过大雨,头灯雪箭一般刺破云雾投下的昏暗始向山上。 车内陷入了安静,只能听见雨刮器呼哧呼哧的响声,这种气氛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开车的林弦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抓向了林年的脸蛋,林年避之不及被揪住了左脸蛋狠狠地上下挼了几下,又被按住头大力揉了揉。 “好好开车啊!”林年提高了声音喊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老姐忽然神经,还是上山路险害怕单手开车给人曼蒂师姐的车给撞没了。 挼够了林年,林弦收回了手握住方向盘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呼了口气:“舒坦了,我打小就讨厌你办着一张苦瓜脸,苦大仇深地跟掉了一百块钱一样,怎么,被女孩甩了?不高兴了?想哭吗,你姐姐我肩膀借你。” “根本不是那回事好吗!”林年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年又哑上了。 林弦见状方向盘上的手又有抬起来的征兆了。 “前面有弯!”林年忍不住抬手做格挡状威胁道。 “我单手飘移有证的。”林弦竖眉。 狗屎,你科二考了三次才过当我不知道?林年忍住了揭短的欲望,嘲讽一个握着方向盘的女司机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心里的话要是出了口,指不定对方当初给你表演单手甩山路弯。 “好了好了,没什么爱恨情仇的事情,就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干了坏事儿,然后被我抓到,最后她死了。”林年说。 “哦。”令人意外的是林弦的反应相当平淡:“我还以为有多大的事儿呢。” “那你以为是多大的事情?” “我弟弟被玩弄感情然后甩了什么的。”林弦耸肩。 “有人死了诶,还跟我有关。”林年说。 “那就死了。” “哇塞,老姐你好冷血。” “那就冷血咯。”林弦无所谓地说:“天大地大哪有我家小宝贝事情大?对我来说真正的大事情应该是你被那个渣女骗上了手,然后玩弄感情吃干抹净丢掉,要是这样,咱们干脆学校也别回了,直接转头油门踩到底飙去芝加哥,你姐我帮你手撕了那个玩弄你感情的小婊砸。” “哇哦。”林年无奈地笑着表示惊叹。 “只要你没事就好。”林弦望着漫漫悠长的山路踩着油门:“对我来说,其他人都可以出事情,但就你不能,有人死了,我对此保持敬意和缅怀,但只要你没有事情,对我来说那就是天下太平。” “我没事。”林年低笑了一下:“相反我这次还觉醒了能力嘞,你要不要看?” “能放火球吗?”林弦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能我的言灵不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 “那能放冰枪吗?”林弦推了推手比出了波的动作。 “那好像是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我的言灵应该是天空与” “那你能放什么?”林弦古怪地看向林年:“总能憋出个波来吧?” “我觉得我没有赛亚人血统。”林年被这三板斧劈得有些难受:“我的言灵效果是度快。” “喔。”林弦恍然大悟,然后没了下文,安安心心地开车,雪佛兰一个漂亮的甩尾过弯接近了半山腰的学院。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尴尬,林年整理了一下语言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度快,而是很快、特别快的那种。” “那抓得住子弹吗?”林弦想了想比了一个向自己太阳穴开枪的动作。 “这个距离我没试过应该能?”林年有些纠结。 “喔。”林弦说:“下次你可以表演一下。” 林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跟自家老姐说言灵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比起什么‘君焰’、‘阴雷’、‘涡’一众元素系言灵,‘刹那’的表现力的确低了很多,在外行人眼中纵然你一秒可以斩出三百五十六刀,也不如隔壁师兄双手合拢推出去一个火球来的靓仔。 这个瘪他今天暂时吃下了,以后再跟自己姐显摆言灵,他就是跟对方姓。 也不知为何,简单聊了几句,林年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大抵归功于白烂话的效果,倒也不差。 说话之间雪佛兰驶进了学院。 大雨中的卡塞尔学院格外苍凉,雨水就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了一片网,网住了整个古奥森严的建筑群落,打着雨伞身穿校服的学生们抱着课本匆匆出没在曲径通幽的石板路中。 “送你回寝室还是直接去食堂?”林弦问。 “知道校长办公室怎么走吗?” “好像在英灵殿那边,我记得地图上是这么写的。”林弦说:“怎么,任务里插科打诨被校长约谈了?” “没,只是去赶一场下午茶。”林年摇头:“现在应该快到点了。” 第八十九章:下午茶 早吃好,中吃饱,晚吃少。 这是林弦对自家老弟的亲切嘱咐,空腹喝下午茶不健康,所以雪佛兰没有直接去校长室,而是中途路过了学生食堂。 当林年走进了食堂的瞬间,就像是伟人视察部队伙食一样,所有学生都起立了向着他行注目礼,然后不知哪个二逼鼓掌了,掌声雷鸣般差点掀飞了食堂的天花板,期间林年甚至还看见了有人拿饭勺在猛敲餐盘。 看见林年走向打饭点,排队的队伍都自动分开了两条道,学生们簇拥着他来到了窗口,打饭阿姨见了林年脸上不由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连点三下头,然后捞了两根酱猪肘子给他没要钱,说是食堂送的,只为祝贺英雄凯旋归来。 好一个凯旋归来送猪肘子。 午饭有着落了,但林年提着两根猪肘子有些懵,走在食堂里不时有人走上来跟他握手,他单手提着装猪肘子的塑料袋,另一只手被不同的人双手握着摇晃,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贼虔诚,师兄们自动降格为小弟,师姐们化身为忠实迷妹,就差用口红在他手心里写电话号码了真有人这么干了,只是写一半口红给一旁的林弦折了。 “你现在已经真正成为名人了,守夜人论坛都说这次任务你完美证明了‘s’级的水准,实战才是检验纯度的唯一真知,现在很大一部分人视你为未来秘党的领导者,天命的屠龙英雄,感觉就差在英灵殿给你塑像了。”回到雪佛兰上,林弦给林年解释说道。 “塑像?他们见过有天命屠龙者提两根猪肘子吗?”林年瞪大眼睛:“就是出一次任务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这个学校当真都是强者为尊的信奉者?刚才好像还有几个女孩在抠我的手心,弄的我好痒!” “天命屠龙者也是要恰饭的嘛。”林弦挠了挠画得弯弯如月的柳眉:“关于女孩子的事情,大概是守夜人论坛上那张照片惹的祸最近你出门小心一点,别带不认识的女孩子回寝室,虽然你现在很受欢迎,但你还未成年,虽然你姐姐我宣扬自由恋爱,但这一环节上我还是得给你把把关” “等等,什么照片?”林年敏锐地嗅到到了关键信息。 “任务期间你没上过守夜人论坛吗?”林弦伸手拿过了林年手机,单手开车瞥着屏幕随手按了几下递还给了他:“学校里都传疯了。” 林年扫了一眼然后石化了,那是守夜人论坛的一张精品贴,里面标题就三个字《睡美人》,一楼什么废话都没说就丢了一张照片,关键词:窗户、男孩、小憩。 “哪个天杀的在任务中拍我睡觉?”林年差点把屏幕都摁碎了。 “不清楚,像素不高,好像是针孔摄像头录像里截出来的一帧。”林弦说:“现在不少女生都拿这张照片当屏保,可惜我用的是小灵通,不然我也用了顺带一提,我早就说了你化化妆就有干翻那个恺撒·加图索的潜力,你看,你比他慢入学半年还是成为了大众情人。” 林年快翻论坛找到了照片贴的楼主Id,一看Id名,豁,老熟人了。 “妈的芬格尔,怎么又是你。”林年完全没搞懂这贱人是怎么做到能从执行部外派任务中搞到这些东西的,狗仔队就当真无孔不入,执行部里也有他们的探子? “好事,都是好事,现在也有不少人呼吁你去参加学院之星的比赛了。”林弦笑着说。 “那又是什么东西?” “嗯才艺比赛?不过听说近年的学院之星副校长有插手当选评委,倒是有些选美的意思在里面了。” “副校长不是男的吗?”林年没来由一股恶寒感。 “我是男的我也喜欢你,副校长带个副字,要潜规则你估计只有校长说了才算。”林弦瞥了林年一眼笑道,后者丢了她一颗卫生球压根没搭理她。 不时后,雪佛兰停在了英灵殿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建筑前,大量的树丛簇拥在建筑周围,墙壁上满是爬山虎,枯叶落在门前没人打扫,相比起校长办公室,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破落的车库。 “到了?” “到了,进去吧。”林弦看着林年打开车门撑开雨伞钻了出去:“有什么事情打电话,雨估计还得下一会儿,我过活儿还得去接曼蒂下课。” “又一起去逛街?”林年打着伞问。 “这个天气逛什么街,是去她寝室里看日剧啦。”林弦摆了摆手。 等林年关上了车门,雪佛兰驶入了大雨中,林年摇头叹了口气,一手拿伞一手提着装猪肘子的塑料口袋走向了二层建筑的大门,门上装着复古的青铜小铃,林年迟疑了一下后有节奏的扣响了铜铃。 不一会儿,林年在雨中听见了门内响起昂热的声音: “林年吗?进来吧。” * 林年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门没有锁,看起来是早已做好了迎宾的准备。 进门之后林年先做的并非是找到昂热,而是忍不住四望那延向穹顶的古朴书架以及琳琅满目的藏书。 整个二层建筑的一二楼被打通了,环绕四周都是书架墙壁上没有窗户,阶梯螺旋而上错落在书架之间,仰望穹顶唯一的窗口落在天花板中央,那是一扇天窗透析了不太明亮的光线照入室内,红松鼠蜷缩在书架角落筑了巢安静的冬眠着。 在顶楼天窗下,昂热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本藏书侧头俯望着门口的林年:“来的很早,是一回学院就赶来了吗?” “校长好。”林年微微颔示意,走上了通往顶楼的阶梯,边走边说:“不算直接过来的,中途还去了一趟食堂。” “食堂的菜色还喜欢吗?我对我们学校大厨的厨艺还算满意。”昂热看着慢步上来的林年面带微笑。 “猪肘子挺不错的。”林年实诚地回答,毕竟他来学校这么久就猪肘子吃的最多,这还得得利于寝室里某只极爱同类相残的家伙。 “看来你喜欢德国菜,我记得你的室友芬格尔就是德国人,想来他跟你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昂热合上了书看向走上顶楼的林年。 “校长记得每一个学生的名字吗?”林年有些意外像昂热这样的人居然能如此清楚的记住某根废材的名字。 “人老了,记性也不中用了,换以前的话可以,现在只能记住一些优秀学员的名字了。”昂热双手交叠着放在翘起的膝盖上看着林年走来桌边:“芬格尔曾经也是‘a’级学员,不比你和恺撒差多少,你们都是我得意的学生之一。” 林年顿了一下,在寝室的这段日子里他也老是听过芬格尔吹嘘当初的辉煌时光,他只以为对方是在吹牛逼,可没想到昂热现在居然为对方佐证了那些看起来荒诞无比的话,废材也有牛逼轰轰的时光,谁都有那么一点不为人知的过去。 “那他现在怎么” “一次外派任务受了伤。”昂热点了点脑袋:“执行部工作是很危险的,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是深有体会的。” 林年嘴角微微撅了一下,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走廊中那白色的大翼与铁青的身影,他点了点头:“看起来大家都有过不容易的一段时候。” “芬格尔的那段时光格外不容易,但就现在看来他也挺了过来,而且活的有滋有味。”校长说。 “是挺有滋有味的,每天晚上都想方设法蹭我宵夜,啃买一送一的猪肘子恨不得连骨髓一起嗦出来。”林年伸手放在了桌内的椅子上,眼神询问了一下昂热,校长微笑的伸了伸手表示但坐无妨。 “还给我带了午餐吗?酱猪肘子?真是费心了。”昂热看见坐下的林年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有些惊异。 “不这是我的午餐,我姐说空腹喝茶不太好”林年扶额。 “两根猪肘子,从饮食结构的角度来看有些腻了,建议多吃一些素食,作为‘s’级保持身材也是很重要的。”校长微笑。 “不这其实是食堂校长你吃吗?我可以分你一根。”林年累得不想解释了。 “我早些时候吃过了。”昂热随意摆了摆手推辞了这份好意:“我想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正题?” “正题。” 昂热站了起来,走到了一边的角落,打开了红木制的茶柜,成百种茶叶罐安静的摆放着气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出一股奇异的茶香味。 “我们现在在喝下午茶,正题当然是喝茶。”昂热抬手挑选了一两个茶罐,似乎有些不满意又放了回去:“想喝点什么?武夷岩还是金镶玉?” “校长恕我直言,我以前的家庭环境你也是知道的,我最喜欢喝的茶是苦荞。”林年说。 “苦荞茶?也好,我喜欢它那种独特的麦香味。”没想到昂热居然颔之间在茶柜伸出摸出了一个铁罐,走到桌前匀了两勺黑苦荞放进准备好的骨瓷杯中,冲上了滚烫的沸水,茶香味霎时间溢散满桌沿:“中国凉山25oo米海拔高寒地带特采,品相是顶级,喝起来也是顶级。” “校长你的收藏可真是广泛。”林年看着放回铁罐进茶柜的昂热:“我说的苦荞通常都是街边免费喝到饱的那种。” “偶尔喝一些好的也有益处,没喝过并不意味着什么,因为以后总有时间去接触这些新的东西,有大把的时间去喜欢它们,把玩它们。”昂热揣着手坐回了桌边翘起了腿微微抬投过去视线:“在等茶水适宜的这段时间内,有兴趣跟我这个老头子聊些什么话题吗?林年。” “聊些什么?”林年抽了抽鼻子,其实比起茶香味桌上味道更浓的是塑料袋里的酱猪肘子他有些后悔把这玩意儿提来校长办公室了。 “比如这次战争实践课一些细节的事情。”昂热淡淡地说:“以及你的言灵。” 林年抬起了头,注意力一下子落在了水雾氤氲之中昂热幽然的视线之上。 第九十章:阶位 乱流的雨水在穹顶天窗上划过蜿蜒分岔的痕迹,雨点的挞挞声不绝于耳,三四片枯叶被大风刮落在窗上,纸一样沁湿黏着玻璃,密布的叶脉像是人的血管微凸而又微青, “原来是这样啊。”天窗下校长办公室的顶楼,昂热放下了手中的骨瓷杯轻声说。 短短几分钟内林年将昨夜那一场不为人知的战斗事无巨细的讲述了一遍,就算是对战争实践课的教官亦或是执行部部长,他都没有将这件事全盘托出过,在一些细节上总是存在着遮掩和掠过,而现在他却将一切道尽给了桌边的这个老人。 “那颗子弹是谁送给你的?”昂热摸索了一下骨瓷杯光滑的杯壁。 “一个朋友,他提醒我任务可能会很危险,所以给了我一颗实弹防身。” “一颗子弹没法让人从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你的这个朋友或许是想通过这个子弹告诉你其他一些事情像是一些无法亲手教诲的道理。” 林年不置可否。 见林年不愿再在子弹出处的问题上讨论,昂热淡笑了一下:“我们还是回到关键的问题上,你说你被‘海伦娜’投毒陷入了死睡之中,然后做了个梦,于是你就觉醒言灵了?” “我不太记得我做过的梦,即使是这次也一样,只要醒来过一段时间就难以记起一些细节了,我只记得我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里见了什么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 “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动属于你的言灵‘刹那’了。”昂热接话,他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茶杯中倒影着落叶、大雨的水面:“在觉醒言灵的时候看见难以明喻的画面,听见不知所以的恐怖声音倒算得上是常态,越是强大的言灵这种征兆越明显,像是我以前某个掌控‘雷池’的学生,在第一次释放言灵时,他说他听见了天上天下有一万只怒龙在吼叫其实那只是灵视扩大了他对言灵本身的感知,他听见的其实只是噪作的雷声。” “校长的意思是我做的梦只是我的幻觉?” “只是一些先入之见,混血种的秘密如今秘党也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求甚解,你是少有的‘s’级,对于你身上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轻易下定论。”昂热摇头。 “我记得校长你也是‘s’级。”林年说:“你在觉醒言灵的时候没有生过奇怪的事情吗?” “那也都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了。”昂热淡淡地笑了一下:“太过久远的事情,除了必要之要的几件事外,很多我都忘记了,时间零是一个很稳定的言灵,他很强大,但却不流露于外向,真正能使这个言灵光热的只能是使用者本身,你的刹那也亦然。” “校长对刹那这个言灵了解多少?”林年问。 “略知皮毛,但也是不求甚解,刹那和时间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在领域之中扩大使用者对时间的钝感,减少高机动下身体的负荷,平常人眼中的1秒,在我们的眼中可以是1o秒、3o秒甚至一分钟。”昂热说。 “6o倍延长?言灵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林年微微睁大眼睛。 “为什么不可以?”昂热侧了侧头,居然把手中的骨瓷杯丢向了林年! 林年下意识想要踢动桌腿拉开距离避免被滚烫的茶水泼到,但他下一刻却愣住了,因为他现骨瓷杯停滞在了半空中,其内的茶水碧波荡漾弹起几珠水花,重力和加度好像在这个瞬间失去了他们本该有的效果,现有的物理规则被肆意的嘲弄。 头顶窗外的大雨也忽然失去了声响,不再有雨点砸落的噪音入耳,世界陷入了平和的宁静。 双目金黄的昂热扬看着窗外灰色天穹上慵懒落下的万千雨丝淡淡地说:“这和你在使用刹那时看见的景象没有什么不同不是吗?” “所以他们才说刹那和时间零是对位的言灵。”林年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茶杯被抛出的瞬间起,‘时间零’这个言灵已经悄然释放了。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把空中的骨瓷杯捧了下来,但却愕然现里面的茶水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甚至还维持着杯盏内部的圆柱结构,水面上波纹圈圈。 “要这样做。”昂热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伸手调转了一下林年手中的骨瓷杯杯口朝向,又示意林年拿稳茶杯。 一个响指后,时间零的领域解除,茶水飞落进林年捧着的骨瓷杯中一滴不落。 大雨的嘈杂再度填满整个世界,颇有一种电影从暂停再到播放的感觉。 “学校里不是有‘戒律’的存在吗?校长还能使用言灵?”林年把装着茶水的骨瓷杯推到了昂热面前。 “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昂热抬了抬手示意林年但试无妨。 “这好像违反了校规。”林年聪明地没有效仿昂热玩一手丢茶杯:“校长你好像在钓我的鱼而且感觉这样挺不给副校长面子的。” “他哪里需要什么面子我的时间零能把时间放慢5o倍,与我相持同样言灵的混血种很少,但毋庸置疑是有的,他们能将这个言灵开到哪种地步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没人能过我,不然坐在这里跟你喝下午茶的人就不会是我了。”昂热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热茶。 “将一秒放慢到5o倍。”林年呼了一口气,如果说昂热这个‘s’级混血种的度和反应是常人的四倍乃至五倍,这个5o倍的基数就可以达到夸张的百余倍,难怪所有人都说在昂热面前,子弹都会显得慵懒,在这个老人面前就算是那些潜修一生的剑圣们赖以为豪的居合和拔刀,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叫嚣挥舞着电动光剑罢了。 “刹那是唯一一个可以与时间零相抵消的言灵,因为他的使用者也可以进入那种犹入无人之境的领域,只不过时间零是将领域扩张到一个范围,而刹那是将领域填充满使用者自身。”昂热说:“后者局限了言灵的泛用性,但在加之上他可以到达的极限远比时间零要更远。你现在可以爬到多少阶?” “多少阶?” “刹那的开程度可以按照阶数来统算,加以2的倍计算攀升,初阶为2倍,二阶4倍,三阶8倍,以此推算。”昂热说。 林年倚靠在椅子上静静沉思了片刻,拇食指拿捏着骨瓷杯的杯环,片刻后他抬头:“那我的极限应该是在16倍,也就是四阶刹那。” “仅凭四阶刹那就无伤杀死了‘a+’级危险混血种吗?”昂热微笑颔:“看来你的初很快。” “初?” 昂热偏了偏头放下骨瓷杯:“正常人一秒可以跑三米,在初阶刹那中,他就可以跑六米,但如果他是混血种,在血统加持下体能天生优于普通人,一秒可以跑六米,那在同样的初阶刹那中,他就可以跑十二米。这是初基础问题,你本身行动越快,时间零和刹那对你的增幅效果就越明显,如果换其他刹那的使用者面对昨晚你的敌人,同样只能使用四阶刹那的情况下,他们必死无疑。” “有其他刹那的使用者吗?”林年问。 “挺少,但有。”昂热说:“就我所知就现在的混血种中将刹那开到了极致的是我的一位故人,‘银翼’夏洛子爵,八阶刹那,当他手里的两把炼金左轮同时开火的时候,你只能听见一声枪声,但十二条弹道却覆盖满了你的所有退路,在他纵横屠龙战场的时候我还只是剑桥的一名普通学生,刹那的开程度上他是毫无异议的翘、第一。” “八阶刹那,256倍增幅。”林年表示惊叹:“这种度能摸到光吧。” “很快,但远远不够。”昂热轻声说:“所以他死了。” “谁能杀掉八倍刹那的使用者?”林年愣住了。 “那当然是更强大者。”昂热说:“比如龙王。” 雨声噪作,沸水微吟。 少许片刻,昂热摇了摇头:“今天不提旧事也正是因为夏洛子爵的缘故,所以后世觉醒‘刹那’的混血种们大多使用的武器都是枪械,在一秒内制造平铺全场的弹幕极具压制力,不得不说前人为后人开辟出了一条很好的道路。” “但如果昨天我用的是枪我就死了。”林年说。 “在刹那的使用者里当然也不乏你这种冷兵器的爱好者。”昂热微笑:“而且像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什么特征?”林年下意识问。 “强者。”昂热说:“他们都是当代混血种中不可多得的至强者。” 林年有那么一瞬间心潮澎湃,‘强者’两个字对于每个男人而言都是毒药,甜美、诱人,令人枯苗望雨。 昂热看出了林年一瞬的躁动,不由微笑:“恰好我就认识这么一位使用刹那的冷兵器强者,他对于刹那的造诣在当世应该算得上屈一指了,毕竟在夏洛子爵故去后他算得上是最接近八阶刹那这个冠峰的人。” “那是谁?” “日本分部,蛇岐八家犬山家主,犬山贺。”昂热说:“七阶刹那的使用者,128倍居合斩,他的刀划出的弧线美得就像富士山冬日白沿的曲线,他是当世刹那最高阶位记录的保持者,不可多得的剑圣,同时,他也是我最爱的学生之一。” 说到最后,昂热顿了一下,再看向林年:“怎么样?” “很厉害。”林年说。 “不,我不是指的这个。”昂热摆摆手,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是说林年,就近去一趟日本,怎么样?” ps1:明天就上架啦,今天暂时就一更,养精蓄锐一下。ps2:按常理说,明天有爆更。ps3:养书的也记得订一下啊,不然就得养死了。 第九十一章:东行 “日本?” “日本。” 林年再三盯住昂热的表情,确定对方没在开玩笑之后才犹豫着说:“这不合适吧?” “怎么会不合适?”昂热双腿交叠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重合在一起微微张开望着林年:“一时间被告知要出远门有些不适应吗?” “我没有去过日本。”林年说:“我对那个国家的认知还只在樱花、富士山和秋叶原。” “因为陌生所以害怕,很正常。”昂热说:“那你有想过去那边会有什么所得吗?你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你很排斥日本这个地方?民族情结,还是有过不好的过往事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年摇头:“总觉得日本那个地方怪怪的,在电视上看见没什么感觉,但一说去那里,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你故乡的新闻报道舆论走向颇有引导效果吧,日本是个很美的地方,有温泉、樱花和长夜不熄的霓虹灯,那也是我所知的能提高你对刹那掌控水准的唯一一个地方了。”昂热说:“阿贺,也是犬山家主,他对于刹那的掌控是继夏洛子爵后我见过的最为出色的,现在的混血种中也唯有他有资格教导你了,让其他人来不过是误人子弟罢了。” “可我没有护照。”林年说:“我甚至没有身份证,以前去的网吧都是黑网吧,校长你知道黑网吧吧?” “黑网吧?”昂热不太理解这个新词。 “就是那种允许未成年入内上网的网吧,让我们坐在后一排的机位,警察来了网管就让我们从后门偷偷溜走。”林年解释。 “听起来很有生活气息。”昂热点了点头:“护照和身份证学校这边可以帮你准备,日本分部那边我会亲自致电对接,就说会送去一个交换生见习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或许直到下半年大一新生入学都行,一切看你。”昂热微笑。 “校长你很急吗?”林年沉默了一会儿后问。 “为什么这么说?”昂热握向骨瓷杯的手顿了一下。 “感觉现在整个学校的氛围都很急。”林年说:“像是即将被解散的大学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出可以炫耀夸口的就业率一样。” 昂热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哑然失笑:“现在的局势就连一个6岁才进学院的孩子都能看出来了吗?” 林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下言,昂热摇了摇头后继续说:“你感觉的没有错,具体来说并不是我很急,而是整个秘党都处于一片焦急的氛围,用你的家乡的比喻来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为什么?就我现在看来秘党的能量很大,你们甚至可以让一个大城市的警察局局长俯听命,一个电话就可以封锁一个重点城市级别的特级医院,你们几乎掌控了这个世界上顶尖的权力,拥有这种资本的秘党为什么会是‘热锅上的蚂蚁’?”林年不解。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我们真正的敌人。”昂热轻声说:“危险混血种仅仅只是‘混血种’罢了,就算再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他也是我们的同类,当你面对真正敌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秘党一直赖以为豪的权力和力量在真正的‘强权’面前是多么的脆弱不堪。” “纯血的龙类有这么强吗?”林年忍不住低声问。 “当有一天你遇到了其中一只,可以是次代种,甚至三代种也行,那时你直面他们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意思了。”昂热说:“我们需要真正的‘武器’,能力抗龙类的‘武器’,他可以是悬挂于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也可以是行走在人世间掌控神力的摩西,这些‘武器’势必需要给予秘党们安心,让他们夙夜可寐,不然还没等龙王真正苏醒,我们内部就先乱了。” “我也是‘武器’之一。”林年抬说。 “能被评为‘s’级的混血种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武器’,只是你现在还缺少打磨,像是未开刃的新刀,过去十六年你沉寂太久了,过久不曾打磨的爪牙是会钝掉的,所以我建议你去一趟日本,那里算是一块对于你来说最好的磨刀石。”昂热颔。 “我害怕我没有那么大的觉悟。”林年说。 “你会有的。”昂热淡淡地说:“当你觐见过一位真正掌握权柄的龙王,你就会知道一味的逃避、掩耳盗铃不会有任何用处,他们都是复仇的魔鬼,从摇篮中苏醒后会掀起天火、大水、地裂将整个世界置身于地狱之中,至时没有人能安然栖身,你珍爱的一切都将成为灰烬。” 林年微怔,低头看着茶水中倒影着的浮光魅影,圈圈涟漪扰乱了模糊的人影。 “趁现在还早。”昂热捏了捏骨瓷杯的杯环轻声说:“趁你还没有失去什么,若是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只会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复仇这种东西只会给你前行的动力,却不会挽回你已经失去过的任何东西啊。” “看来我有去日本一趟的理由了。”许久后,林年点头:“老实说我对‘刹那’的使用也存在着很多疑惑,能有一个老师教导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我和高兴你能想通。”校长微微一笑:“犬山贺是我的学生,我会致电给他让他好好照顾你一些的。” “我们学院叫卡塞尔,日本那边的学校叫什么?”林年忽然想起一茬。 “日本那边的体系不是学院制度,以学院为载体教育混血种新芽的地方唯卡塞尔一处。”昂热说:“日本分部那边的风气比较我们严谨了不少,他们是以‘会社’的形式隐藏在社会中的,具体来说就像是一个上下级分明的公司,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就像是我们学院的装备部、执行部等等。” “哦哦,会社啊”林年半懂不懂地点头,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叫法有些怪怪的,还有校长的学生犬山贺被称之为家主?现在日本还兴搞家族制度那一套吗? “大一的课程这段时间你也初步上的差不多了,就当做是上了预科班,等今年下半年开学时你的年龄大概也差不多跟得上下一届的大一新生了,那时你再正式行课也不迟。”昂热说:“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的指导老师是曼施坦因教授是吧?” “我可是校长你亲自指派给曼施坦因导师的。”林年无奈地笑了一下。 “只是起个话头。”昂热笑:“他对你这次战争实践课的表现很满意,但又极力控诉你没有获得应有的奖赏毕竟你现在还不算正式行课没有成绩单,绩点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在他的申诉下校董会决定提前放一年的奖学金给你,以示对你的看好以及鼓励。” “哦?”林年精神抖擞。 “反正出行日本也要钱”昂热喝着茶随口说到一半却现林年的视线古怪了起来,不急不慢地解释:“机票住宿食行当然都是公费,但你买纪念品什么的,虽然我的公职是校长握着部分权力但委实也很难帮你报销,因为你回执来的账单会由我上递到校董会,你也不希望那群老家伙通过报账窥伺到你的隐私癖好什么的。” “我哪有什么隐私癖好。”林年嫩脸一红。 “没有也好。”校长喝了口茶,心想总不见得副校长天天跟自己彰显的你的历史浏览记录是假的? 第九十二章:技术 “如果我真要去日本的话走的时间会急吗?我今天才从芝加哥回来啊。” “不急。”昂热微笑摇头:“什么时候走都行,这几天大一新生放假,这是战争实践课后固定的假期,用来抚平任务中留下的心理创伤,富山雅史教员那边大概这几天会很忙,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去聊聊天放松下心情。” “我可不想跟言灵是催眠的人聊天。”林年一想到守夜人论坛上看过的那些被催眠过后一问三不知的人的视频浑身就不自在。 “那就多读点书,我听说你把教科书看完了,怎么样,有兴趣看一些别的有意思的东西吗?”昂热说。 “图书馆里面的机密档案我可不敢去翻,那些东西太毁三观了。”林年又想起了自己偷偷摸摸给林弦借**库里的卷宗,一脸苦笑。 “不,是其他更有意思的东西。”昂热微笑:“介于你要去日本,那正好看看那些有帮助的资料也有助于你的出行。” “类似日本日常用语三百条的东西?” “那种东西谷歌里就有,我推荐给你的东西只在特定的档案室里找得到。”昂热摸出了一把黄铜钥匙放在了桌上:“明天去一趟狮心会吧。” “唔。”林年接过钥匙表情有些奇怪。 “不会强迫你入会的。”昂热苦笑:“可要知道其他学生想入会还摸不到门槛呢。” “我不想入会的原因只是有些担心狮心会跟学生会一样也有些什么奇怪的规矩”林年解释。 “奇怪的规矩?” “比如学生会入会的男生都需要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去后山裸奔一次,沿途会有学生会的成员拿手机拍照” “喔!” 昂热愣了一小会久久才表示出了自己的惊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放我记得曾经剑桥类似兄弟会的组织入会考验不过是在冬天赤裸上身背校训罢了原来你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加入学生会和狮心会的!” “对。”林年尴尬地承认了。 “狮心会没有类似规矩,我们是很严谨的老派兄弟会组织,无论是谁如果在后山裸奔被人拍到都会被立刻逐出会去。” 昂热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难得的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要说唯一让人诟病的点的话,我记得这一届狮心会的主要男性成员好像都是健美队的核心队员,每次与芝加哥大学的健美比赛都由他们出场” “这已经很惊悚了好吗?为什么狮心会会和健美比赛扯上关系?”林年一脸惊容感觉印象中肃杀、严厉的古老社团印象被推翻了,里面一个二个的杀胚变成了涂着反光亮粉的健美先生。 “当届的狮心会会长是莱昂·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俄国人,在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前专职是高校健美冠军。”昂热解释:“所以” “好了校长,不用说了。”林年扶额。 “我让你去狮心会的档案室看资料,也没强迫你加入狮心会。”昂热也被弄的有些尴尬,毕竟他退出狮心会已久,只能算作名誉会员,不插手任何会内事务,一代官一代风气,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有什么东西只能在狮心会的档案室阅读?”林年收起了黄铜钥匙。 “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能明说,如果是你的话,的确有资格阅读他们。”昂热说:“听说最近日本分部那边挺乱的,你会需要档案室里那些东西的。” “感觉有些神神秘秘的不过我会去的。”林年点头。 “这次下午茶喝的很愉快,跟优秀的学生聊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昂热呼出了口气,说出了送客的饯别话语:“我想你回去后应该会第一时间跟你的姐姐报备一下日本之行的事情。” “改天告诉她吧,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情,只是交换学习而已。”林年从桌边站了起来:“她大概还会羡慕我可以公费旅游。” “对了,过几天后恺撒·加图索就要继任学生会主席了。”坐在椅子上的校长看着起身的林年说。 “那我得提前恭喜他了。”林年顿了一下后说。 “现任的狮心会会长也快要毕业了,至时狮心会的位置会空出来。”昂热说:“你真的可以去试试。” “再说吧。”林年挠了挠头:“我怕我真的上任了以后狮心会的核心成员就全都是电竞部的人了,话说芝加哥大学有s比赛么?” 校长见林年的确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也不再劝说了,喝了口茶默默地看着他走下了螺旋的阶梯,脚步声平和缓慢随后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林年重新跑上了楼冲着昂热抱歉一笑,拿走了桌上的两根酱猪肘子。 * 林年离开过后,雨停了,接近傍晚的夕阳拨开云雾,洒落校长办公室这处天井里,将天窗下端着茶杯的昂热的脸分割得明暗清晰,在桌上新一杯好茶泡好在骨瓷杯中,他所迎接的客人也正踩着阶梯走上来。 “这么早就把那项‘技术’透露给他真的没问题吗?他可是现在校董会眼中的宝贝。”懒散地声音从阶梯下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昂热等待的客人是个年龄不下他的老家伙,声音里满是漫不经心,严肃和负责等词汇完全无法与之挂钩。 “像他这样的人,迟早都会接触到的这种‘技术’的,与其让他在摸索的道路上走歪,不如由我亲手引导他走上那条前人付出过鲜血和生命踏出来的道路。”昂热淡淡地说。 上到顶楼的是个老牛仔作扮的老男人,提着瓶威士忌走到了桌边一屁股落了下去,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对比起来桌对面西装革履满是书香温儒的昂热简直是两个极端,很难想象这样两个人会坐在一起闲聊。 “昂热,他是毋庸置疑的‘s’级,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这样一个小怪物,但你要知道,‘s’级这种玩意儿往往和龙类只有一线相隔,掌控了那项‘技术’的他真的不会迷失在追逐力量的迷途上吗?”老牛仔伸出手指蘸了一下茶水舔了一下果然知道他要来,昂热就没准备什么好茶,他干脆端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重新倒入了辛辣的威士忌。 “他不像是那种渴望权与力的孩子。”昂热说:“我明示、暗示了他数次可以成为这座学院里最大学生社团的领导者,几乎是将‘权柄’放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曾想去摸上一下,这代表他对权力真的没有什么欲望。” “他可能不明白狮心会意味着什么。” “他明白,只是他不在乎,他有其他更在乎的事情。”昂热说。 “因为不在乎权力,才更要把权力推到他的面前,这就是你让他去狮心会的档案室的理由吗?你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老牛仔叹了口气:“不过真是有够纠结的。” “他还太年轻了,也太过稚嫩了,初次觉醒刹那就能爬到四阶,很棒,但他需要更棒,我不希望他满足在现状之中,所以得找一些动力推动他前行,日本就是一个好地方,那里会给他足够的压力。”昂热说。 “把一个安居于宁静的孩子强拉到战场上逼迫他成长成英雄,昂热,你是在玩什么古怪的养成游戏吗?”老牛仔挑眉:“你想把一个与世无争,普通平凡的孩子打造成一件‘武器’?” “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吗?”昂热平淡地反问:“这也不是卡塞尔学院建立的初衷么?” “但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是日本?”老牛仔挠了挠眉毛:“日本分部那边听说近几年很乱,而且那边的那些家伙行事作风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派过去的专员从来都没被给过好脸色,你就不怕他这6岁的孩子过去出些什么事情?” “你说的6岁孩子刚爆掉了一个危险混血种的脑袋,对方还是一个年龄跟他相当的漂亮女孩子。”昂热提醒。 “是是是,冷血、高效、强腕,有你年轻时候的风范了,但这也不是让他去趟这趟浑水的理由,你还能保证你几十年前的学生还会卖给你面子吗?现在那个犬什么的也该变成老古董了吧?就算是为了学习掌控言灵,让一个6岁的孩子去那种地方再怎么说也太不负责了。” “恰恰相反,6岁是个很好的年纪。”昂热笑:“我当然知道日本分部那边的情况,理性的成年人过去那边在规矩和斥责面前会自醒、会弯腰、会大声的重复‘对不起,我错了’,但如果是6岁心性不成熟的孩子面对这一切你猜猜会生什么。” “一个能独立干掉‘a+’级危险混血种的孩子。”老牛仔扁了一下嘴:“哇哦,请问能有现场转播吗?我老早就看日本分部那群家伙不爽了。” “如果你想亲眼看看我可以安排你也去一趟。”昂热淡淡地说:“欧洲秘党已经开始很不满日本分部那边逐日扩大的自治权了,近几年来日本那边有关龙类的消息愈来愈少,秘党们怀疑并非是龙类事件变少,而是他们越的开始秘而不宣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在适当的时候我们需要‘敲打’一下日本分部那边的家伙们” “那请问你报销我的所有账单吗?”老牛仔挤眉弄眼:“我倒是不在乎校董会看见我的购买清单上有什么” 昂热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摇头,自己这个损友从来都可以忘乎正题,却永远不漏接他话里的任何一个烂梗:“喝了你的酒,赶紧滚吧,刚才躲在楼下还没听够吗?” “怎么,就当真下雨天心情不好?”老牛仔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湿透的天窗。 “这种天气,总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昂热说:“我不想再有重复的事情再度生了哪怕是生在任何人的身上。” “那敬一杯。”老牛仔把昂热的骨瓷杯里也倒满了威士忌。 “敬什么?”昂热举杯。 “敬过去的亡魂,那些雨中死去的人什么什么的hatever,这种神棍兮兮的中二话你说比我适合。”老牛仔耸肩。 “不如敬现在的人。”昂热说:“和将要赴死的人。” 两人碰杯,幽静的校长办公室内雨声戚戚。 第九十三章:故人 “e1ehe!” 当林年踏进寝室的时候,彩带和拉炮喷出的樱吹雪糊了他一脸,眼睛一瞪面前就是芬格尔那张欠扁的脸。 “你搞什么飞机?”林年把头上的彩带刨了下来抱怨。 “每一次战争实践课结束后学生们都会自的举行派对,那也是唯一一次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成员都会到场的聚会,老人们会祝福新人们在屠龙路上平安越走越远,而新人们则是可以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和泡妞。”芬格尔麻溜的爬上了铺:“很遗憾的是师弟,你在芝加哥睡了一晚上成功的错过了这次聚会,所以师兄临时帮你补上了一点点,希望这些彩带能弥补你一点派对的感觉。” “这只能让我今晚多洗一次头。”林年从头里又挑出了一根彩带:“受伤了嘛,没办法,所以在医院躺了一晚上观察了一下。” “哪儿受伤了?我看你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芬格尔很有良心地支出头来重新打量了一下他。 “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林年脱下了衣服换上了一件长袖T恤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自己的窝里,终于有那么一刻他有了回家的感觉。 “师弟你知道不,你不在的时候你在学院里牛逼大了。” “我知道,所以我在思考今晚到底是用枕头闷死你,还是用鞋子塞肥皂砸死你。” “我不是说照片的事情。”芬格尔挠了挠脸有些心虚,照片出去不过几个小时,不知道哪个二逼手欠把林年的名字和照片挂在了当届卡塞尔学院校花评选之上,点赞人数飙升广受好评! “不打自招了吗,很好。”林年点头,同时心里敲定了今晚芬格尔的死法。 “嘿,照片都是小事情,ae啊!你拿到了战争实践课的ae才是重点啊!”芬格尔尴尬扯开话题:“你中午回的学院,我猜你已经拿到不下三个师妹的电话号码了吧?” “对你来说是师妹,对我来说是师姐,都大我三四岁呢。”林年说。 “原来你不是年上控。”芬格尔有点意外:“我看你姐姐挺漂亮的,还以为你多少好这一口。” 林年很想回一句我最好年纪大的女人是你老母亲,但出于素质和涵养他忍住了:“别拿我姐说事。” “哦,我的错。”芬格尔立马认错态度陈恳。 “嗯”林年答应了一声算是揭过了,好一会儿后他又开口:“你给我的那颗子弹大概不会还给你了。” “用了?”芬格尔有些意外。 “用了。” “哦,没事,也才一美元一颗而已,混执行部的那些学生手里通常都有点存货,没几个男人不是军火控,抽屉里总得放两把塞满子弹的格洛克或者沙漠之鹰。”芬格尔耸肩。 “嗯。”林年躺平了似乎有些累了没再继续说什么。 “对了师弟你被下战书了,明天记得去应一下。”芬格尔说。 “啥?”林年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战书,换以前就是那种在纸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你谁谁谁,我谁谁谁,相约在某地死战一通有你没我,大家拼个你死我活,再折叠绑在箭上,咻一下钉在你家门口的东西。” “我知道战书是什么,我只是想问谁跟我写战书了。”林年皱眉。 “你的老熟人,宫本一心。”芬格尔说。 “他闲的蛋疼么?”林年挠了挠头有些郁闷。 “守夜人论坛上的帖子,关注热度很高,还专门a了你。”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下午两三点。”芬格尔说。 那不就是自己刚刚在校长办公室喝了下午茶回来之后的事情么?林年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帖子里说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促膝长谈,再顺便向你请教切磋一次剑道。” “态度很好啊。”林年有些意外:“而且这不叫战书吧,最多算是邀请。” “正常。”芬格尔说:“日本分部来的人都这样,上次你不是在课上当着大一新生的面把他打翻了吗?那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强者,对弱者轻视,对强者礼遇,很典型的极道文化。” “极道文化不是用来形容黑道的吗?” “要你这么说,宫本一心以前在日本分部就是混黑道的。” “我最讨厌那些不学无术,卖勇斗狠的家伙了。”林年摇头:“不过也真让人吃惊他居然以前是黑道的人” “总之他约你明天上午在冷兵器课的道馆见面,去不去是你的事情,但按照他的性格,就算你不去他也会在那里坐到中午。”芬格尔嘴里叼着块饼干:“以及,后天学生会要进行主席继任仪式,恺撒盛邀你前去观礼,对,也是特别在帖子里a了你。” “我怎么感觉一夜之间我的行程表就被安排满了。”林年有些纳闷,除开宫本一心和恺撒的事情,他明天下午还得跑一趟狮心会。 “这是好事,在大学里越是现充事情越多,相反向我这样的小透明才有大把的时间窝在寝室里打游戏霉。”芬格尔把饼干咬的咔擦响。 “还有饼干吗?我也想打游戏,我也想霉。”林年感觉自己被舍友的废材光波击中并且同化了。 “三天前打开包装的,有些软了但凑合着应该还能吃。”芬格尔递下来一块干净度可疑的奥利奥。 “算了,我还是啃我的猪肘子吧”林年才想起自己还提回来了两根猪肘子。 “哦?有猪肘子?分我一半如何。”芬格尔探头探脑。 无奈地丢了根猪肘子上去打掉了废材舍友,林年也没了睡觉的精神,翻开二手笔记本刷起了论坛,热门帖子都是那么几个,照片、战帖、学生会继任贺贴、某学生炼金化学课操作不当炸掉了半个教室这个好像有点意思。 刷了半会儿论坛,林年嚼着猪肘子觉得乏味的很,忽然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埋头在电脑上鼓捣了起来同时问道:“芬格尔,校园网能接上国内网吗?” “接的到,别管是哪个国家,只要是公开网诺玛就能给你接进去,但你要想进五角大楼那种军事内部网络得提前给学校里打个报告,诺玛会去帮你黑一两颗卫星。”芬格尔应声说。 “真是可靠啊。”林年搓了搓手,点开了新下好的国内一直使用的聊天软件键入账号密码登录,到了卡塞尔学院这么久,他才兀然想起过这一着来。 一上号,滴滴声断不绝耳,林年点了一下立刻弹出了好几个窗口,最上面一个的联系人的Id是‘明明’,上来就给他刷了两三篇的屏,扫了一眼都是相隔几天的,内容清一色都是:在吗?在干什么?人到美国了吗?回个话?你死哪儿去了? 看见最后的‘你死哪儿去了’林年甚至从中闻到了一股幽怨感 “怎么,你的前女友?”芬格尔也被这滴滴声吸引到了,俯视着笔记本屏幕好奇地问。 “同学,男的。”林年揉了揉眉心。 “怎么Id叫明明啊,怪恶心的。”芬格尔啧啧:“我最烦人妖了。” “不,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和你很处得来。”林年挑眉。 “怎么?他也跟我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嗯差不多吧。”林年说。 “看来也是根废材了。”芬格尔耸了耸肩。 “师兄别这样。”林年虚情假意地安慰。 “师弟有心了。”芬格尔哭戚戚地回道。 片刻后两人都被恶心的干呕了一下。 “我没事,最近大学事情太忙了,才上线。”林年随手回复了一条信息就叉掉了聊天窗口打开了下一个,入眼的还是清一色的:在吗?在干什么?没事吧?芝加哥天气如何? 看见这个新的聊天窗口,高处窥屏的芬格尔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这个肯定就是女的了。” “就你长眼睛了人家头像都是自拍照。”林年嘟哝着,看了一眼那个Id的备注:苏晓樯。 第九十四章:女孩 林年以为自己那天在火锅店说的很明白了,可就现在看来一时的清楚并不代表以后的清净,看第一条询问的信息时间,应该是在他坐上通往芝加哥飞机的那一天早上的,落地之后又了一次,晚上再了一次。 在吗?上飞机了吗? 下飞机了? 芝加哥天气如何? 我听新闻说美国又生枪击案了,你那边注意点啊。 怎么不回我,没信号吗? 在吗? “哇塞,师弟,这女孩对你简直忠心耿耿啊。”窥屏的芬格尔感慨。 “你成语真该好好练练了。”林年瞪眼。 “那换个词,死心塌地。”芬格尔说:“头像如果没ps过,这么漂亮的女孩这么死心塌地的追你你居然不举白旗投降?二战的苏联都没你这么死倔,你搁这跟人家打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呢?” “我对她没那意思。”林年说。 “那可真是悲伤的故事,都没曾想过试一试吗?”芬格尔说。 “我像你一样渣男啊,还试一试。” “不试一试这么会知道不合适?”芬格尔耸肩:“我们是混血种,但我们不搞种族歧视,学院里又没有黑魔王主张纯血至上理论,我们混血种与龙类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坚守人类的部分,我们再怎么异类也有一半是人啊。” “异地恋没有好结果的。”林年敷衍。 “就这女孩死缠烂打的程度,你信不信你只要答应她一句,隔天她马上飞去芝加哥来留学?”芬格尔打趣地说。 “信,我怎么不信。”林年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该理她了。” “真是有够直接的啊师弟,要是世界上每个男孩都跟你一样,就没那么多悲催狗血的暗恋桥段了你这直接给人炸桥了。”芬格尔感慨。 “因为我见过藕断丝连的例子。”林年说:“一个规矩的男孩,知道有人喜欢他,除非他打算娶这个人,不然就得远着他,这样对别人好,对自己也好。” “师弟你这样不可谓不好,但也不可谓好怎么说呢,我觉得喜欢这种东西吧是慢慢培养的。”芬格尔挠了挠眉毛:“不处一段时间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这个喜欢你的女孩那么漂亮在学校一定有很多人追吧,你想过为什么她就只喜欢你吗?总是有原因的吧?” “我姐说女孩这种东西很奇怪。”林年翻着冗长繁琐却充斥着一个女孩细腻心情的聊天记录轻声说:“像是她这种女孩,追求她的人太多了,自然就会养成抵抗力,对于她们来说胜利不是找到了喜欢的男孩,而是成功防守了别人对他们的欢喜,以退为进,抗拒就变成了本能但偶尔遇见一个不可能的男孩时,她们往往就会着迷,越是不理睬,越是反叛,想要跳脱出本能追寻不一样的刺激,时间一长就陷进去了,不可自拔。” “你姐姐简直是个哲人。”芬格尔点评。 “她喜欢看书,尤其看张爱玲,所以在这方面上她懂得很多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她那些话,总有股民国女人求而不得的哀怨感,可我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大多话是对的。”林年说:“我跟我姐说过这个女孩,她的建议是既然不喜欢就远离她,离得远远地不要做任何回应,因为这种暗恋就像黑暗里的蛾子,但凡见到一点光线,她就会以为那是世界上最明亮的太阳太阳永远会从东边升起,她们心里的期望永远烧不干净,会在地上留下灰尘,一边卑微到泥土里,又一边期望以灰尘为养料,在泥土里开出花来。”林年说着叉掉了聊天窗口。 “有你这样的姐姐,我想我可能会成长成一个孤儿无意冒犯,我是说爱情上的孤儿,务实、又渴求浪漫、求而不得,天天郁郁寡欢。”芬格尔说:“有种孤胆剑客浪迹天涯的感觉,不知道哪个侠女能把你给收拾了或者侠男?” 芬格尔注意到林年的下一个聊天窗口忽然改口了,因为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个聊天软件上有过如此频繁的互动,历史记录比前两位加起来还要多一倍。 这位联系人的备注是:楚子航。 “嗯?”林年也怔了一下,这是少有的楚子航主动在聊天软件上找他,他瞄了一眼对方的留言然后呆住了。 “有事问一下,你读的大学是卡塞尔学院?” “我靠,师弟你大嘴巴了?”芬格尔也看见了这则留言瞪大眼睛:“这下被我逮住了,你偷偷说出去了多少,从实招来,到时候我举报你可别把我算作背弃秘党保密协议的叛徒!” “狗屁的大嘴巴,你们卡塞尔学院招人不都顶着这个校名吗?”林年回瞪了一眼:“而且我也只说过我出国留学了,可没怎么提过学院里的事情我在入学辅导之后就没跟国内联系过了!” “按照亚伯拉罕契约的条例,混血种可是不允许透露半点有关龙族情报的,师弟你确定你嘴巴关严实了?”芬格尔还有些不放心,冷不丁的看见有普通人提起卡塞尔学院的名字怎么都会让人多想。 “我说了,我跟我师兄上一次联系还是在我入学辅导之前!那个时候我就提了一句出国留学而已,校名很可能是他找其他人的问的吧?我只跟同班同学提到过卡塞尔学院的名字,也只限于名字!”林年再三强调。 “这留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芬格尔眯着眼睛试图看清窗口里的日期。 “七天前,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了。”林年看了看:“我师兄读高三,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高考总复习吧?应该是在考虑择校的问题才顺便问一下我的?” “你回复他试试。”芬格尔啧了一下:赶紧断了他打听卡塞尔学院的念头,诺玛那边可是有全球关键词访问数据汇总的,只要卡塞尔的关键词被搜索了太多次访问者的Ip地址就会被自动锁定,执行部就近会派去驻地的专员调查情况的。” “这么严重?”林年惊了。 “总有一些对龙类文明一知半解的角色对学院里的东西垂涎已渴,要是你同学被执行部当成那些人了那你来年回国探亲就等着多带束白花吧。”芬格尔犹豫了一下:“但大多情况执行部的人都是明察秋毫的,如果你同学没问题那大概率就拖去洗一下脑让他忘记卡塞尔相关的事情。” “洗脑?是类似‘催眠’那种言灵吗?” “不不是每个地域的专员都能有那个言灵,所以洗脑的方式有点粗暴,可能导致后遗症。” “后遗症?” “周期性失忆、四肢不协调什么的。” 林年立刻埋头啪啪啪的敲打起了键盘回复。 “师弟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但你好像把你自己一起骂进去了。”芬格尔看了看林年回复的讯息:“不过这样应该行了吧?来自入学者的血泪劝导,是个人都得怂回去。” “我那师兄有点直。”林年忍不住说:“说实话要不是我见过他爹妈,我会以为他也是个混血种。” “很优秀?” “特别优秀,成绩第一,运动神经达,篮球部的前锋,人长得也帅。” “有你帅吗?”芬格尔认真分析。 “差点。” “那大概就不是了。”芬格尔遗憾地说:“要知道就连师弟你跟我比起来都有点差距,我觉得我应该算是衡量混血种颜值的标准值了。” “滚蛋。”林年愤慨地合上了笔记本。 * 中国,滨海城市,凌晨三点。 床上的楚子航睁开了双眼,在他的枕头边正在充电的手机响起了设置特别关心的蜂鸣声,他伸手拿过手机划开屏幕看见了聊天软件上时隔七天才等到的一则回复。 “不要来卡塞尔学院,这学院里都是一群疯子!” 他古井无波的脸上微微出现动容。 因为曾经某个男人也对他说过似曾相识的话。 卡塞尔学院。 他再在内心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第九十五章:早谈 芝加哥时间,早晨八点。 寒雾笼罩了钟楼的塔尖,白鸽藏匿在雾气中挥动羽翼,卷起紊乱无序的气流。 穿着羽绒服的林年提着一口袋早餐拉开了道馆的门,往里探了探头,一眼就看见了在正中间正坐着的身穿剑道服男人。 “早啊,学长。”他打了个招呼拉上门,脱鞋走了进去。 宫本一心睁开了眼睛正想说什么,却先注意到了林年手里提着的口袋。 “松饼、牛油果吐司,水果沙拉和玛芬蛋糕。”林年坐在了宫本一心对面放下口袋:“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林君好胃口。”宫本一心说。 “早吃好,中吃饱,晚吃少,我姐说的。”林年叼了一片松饼在嘴里:“德式早餐太丰盛了,我也吃不完,干脆给你也带了点,多少吃点?” “既然是林君的邀请,那自然可以。”宫本一心今天似乎很识相,没有再逮着林年说怪话了,主动从口袋里拿了一块吐司吃了起来。 “你们日本人真奇怪,硬是要打过了才能当朋友,这是在学习日漫里的套路吗?”林年咬着松饼品尝着里面过量的糖分。 “这些事情等林君不日后去过日本分部就明白了。”宫本一心撕开吐司慢条斯理地吃着,淡笑说:“这些坏习惯都是从那边带过来的,不打不相识,总要知道剑口对面的人是否值得我屈膝相谈,才能好好的坐下来喝点东西聊些话。” “你知道我要去日本的事情?”林年吃松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校长给我说过了,并且这次大概会由我来做林君引路人。”宫本一心解释。 “怪不得。”林年点了点头。 “今天约林君来是想让林君做好心理准备。”宫本一心说:“日本分部对于本部的学员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听过校长说过,你们那边好像不是学院,而是以‘会社’的结构组成的。”林年点头:“日本工作压力大,上下级分明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宫本一心苦笑了一下心说你怎么可能会清楚,但思来想去一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讲明白的,就现在不也有不少抱着领导视察乡下的心态去日本分部那边工作,结果被调教出pTsd来的本部精英吗? “你到了那边后大概就明白了。”宫本一心摇头:“不过我还是希望等到了那边后,林君不要太过拘束,通过校长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次林君前去日本分部所代表的含义了,既然我现在人身在本部,自然就要站在本部的角度思考事情提出建议” “含义?什么含义?”林年咬蛋糕的动作一顿。 “校长没跟你细说吗?”宫本一心有些疑惑。 “细说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年的第六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是这样啊”宫本一心明白了什么似的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这样又是闹哪样?”林年咬着蛋糕有些郁闷,怎么最近的人说话都喜欢打机锋。 “我听校长说林君的言灵是刹那?”宫本一心转移了话题:“和犬山家主是同样的言灵,也难怪你的刀那么快了。” “你的言灵是什么?”林年好奇地问。 “‘阴流’,可以控制领域内空气的流动,最大出力可以让成年人陷入窒息,在零距离接触下可以把空气打入人体的血管形成空气栓塞。”宫本一心解释:“一般的表现大概就是急性心衰、器官缺血以及脑梗或者肺梗。” “这么凶残的能力?”林年微微一怔:“我记得阴流在周期表上的序列并不高。” “序列位第6位,位数的大小并不代表绝对的强弱,使用者的手段才是制胜的关键。”宫本一心说:“在寻常混血种的手中阴流最多算是战斗时的辅助技能,可在我的手里我可以让它成为杀人无形的武器,很多言灵都可以做到类似的效果,只在于使用者狠不狠得下心。” “”林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日本分部的环境就是如此。”宫本一心又说:“在那里比我优秀、比我要强的人还有很多,我可以想象盯着‘s’级名号,本部王牌精英头衔的林君一旦过去了那边会招收到怎么样的待遇。” “你们不会群殴我吧?”林年说。 “这倒是不会。”宫本一心摇头:“但各种找茬和挑衅大概少不了了,尤其是关东支部那群疯子,以明智阿须矢为的那群家伙都是无法无天的好战份子,他们甚至甚至还想挑战源少主” “少主?”林年心想怎么忽然蹦出了一个充满中二气息的词来了。 “源家家主,日本分部的最强者,我很期待林君和源家长碰面。” “全名是什么?”林年对这个‘日本分部最强’起了兴趣,在卡塞尔学院这边可没什么最强之说,有胆子接下这个名号的大抵只有昂热,可昂热却不会有兴趣争这个名头,但毋庸置疑在混血种中能被冠以‘最强’头衔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源家家主,源稚生。”宫本一心见林年的模样也没说什么。 6岁的少年就该如此,藏有牛犊弑虎之势。 “言灵呢?”自从觉醒言灵后,林年最大的兴趣大概就是逮着一个人就问人家言灵。 “我不知道。”宫本一心摇头:“在日本分部的风气并不像本部,在那里任何人的言灵都是隐私,不会像本部这样轻易的透露出来毕竟我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人,言灵算得上是最大的底牌,没有人会轻易把杀手锏炫耀给别人看。” “日本感觉好乱的样子。”林年自内心地感慨,总感觉宫本一心描述的日本就跟人人带刀带枪去公司上班一样,满大街都是危险混血种,一言不合就拔刀对砍自卫队都不管管这社会风气的吗? “是挺乱的,所以林君要多加小心。”宫本一心说:“启程的日子由林君定下,我会作为引路者跟随林君一起回一趟日本。” “不会麻烦到你吧?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林年说。 “不麻烦,刚好我也有必要事务回国一趟”宫本一心说着表情有些神往。 “结婚?”林年冷不丁地说。 “订婚。”宫本一心没反应过来就被套话了。 “那事先恭喜了,不过三年没回去,一回去就订婚靠谱吗?”林年笑。 “家族里安排的,女方算是青梅竹马。”宫本一心也无奈苦笑着应道:“其实这次林君不去日本,我也得回去一趟,出门在外太久,家里老人总是会惦记游子是否学有所成他们总觉得本部这边除了校长之外没有什么能人干将,我在这边只是耽误时间。” “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呢?”林年吃完了蛋糕拍了拍手。 “卧龙凤雏,幼麟冢虎。”宫本一心由衷说:“本部之所以被称为天才的乐园,并非是因为教职水平的高低,而是因为本部本身的价值优秀到足够吸引真正的天才汇聚一堂进行角逐,林君如是,恺撒君也如是,我很期待日后能见到本部里出现更多的天才!” “是不是天才是不是得跟你打过一次才能知道”林年把口袋收了起来:“你帖子上不上写促膝长谈、交流切磋吗?现在我们长谈完了,该切磋了,今天时间有点赶,下午还得去狮心会有事。” “那自然是极好。”宫本一心微怔,然后露出笑容,拿出了身后的三柄竹剑,自持两柄,林年拾起一柄。 “最近熬夜苦练过?”林年注意到了宫本一心虎口上沁红的纱布。 “败者自当勤修不缀。”宫本一心说,他眼中露出了期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道馆内陷入无声寂静。 片刻后,风啸声起,击面声响亮,重物倒地。 道馆门刷一下被拉开,冷风夹雾灌了进来,林年打了个哆嗦,一边披着羽绒服一边擦着嘴,小跑向了远处幽静的石板路。 道馆内,宫本一心仰躺着,额头上留有红印。 他微微叹息,长久不起 难道蛇岐八家又要迎来第二个希尔伯特·让·昂热,那样暴戾强大的征服者吗? 他不知道,但时间会说明一切。 第九十六章:武功秘籍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在林年的面前,竖着单马尾身着秘书装扮的女孩停下了脚步,在她的面前是一扇淡褐色的金属大门。 这里是诺顿馆,狮心会驻地。 当林年赶点来到诺顿馆门口时,早已经有人等待在门前恭候他的到来,引路人的身份很有分量,狮心会会长秘书,吉爱娜·萨尔米,芬兰裔,大三在读学生,狮心会会长实习期间由她全权打理会内上下事务,前两个学期连续绩点为4.o,这学期如果没有意外也会是以优异的成绩完成。 见到林年后吉爱娜秘书没有废话半句,尽显出了优秀特务的素质,只低声说了一句跟上,就带着他深入了诺顿馆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地下党在接头。 在踏入诺顿馆内后林年才现今天整个会馆都被清空了,见不到哪怕一个狮心会的成员的身影,大厅死寂如水,水晶吊灯折射着温白的光,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这一切的冷清都是因为他的拜访,校长在致电狮心会的秘书时提到的是“林年同学隔日会造访狮心会查阅一些文献,希望能给他提供一个相对宽松、安静的环境。” 看起来昂热校长在狮心会内权威依旧,口谕如圣旨,一句话的功夫,今天诺顿馆就被林年包场了,所有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个人包下整个诺顿馆,大概在卡塞尔学院这是头一遭的事情。 诺顿馆自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便一直属于狮心会的驻地,这一处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算得上是狮心会强权与腕力的证明,尽管学生会也试图与之争夺地位权柄,可几年来诺顿馆的归属权都不曾变更过,能住在这里的学生都该引以为豪,因为他们都是这所学院中精英中的精英。 从一楼坐电梯,不朝上,而是直下入地下三层,在会馆的地下修有防空洞,最初动工时的设计图是瓦特阿尔海姆底下的装备部的手笔,隔热层、抗辐射层、防爆炸层各种措施一应俱全,假如某一天龙王开窍了往卡塞尔学院丢核弹,那么往诺顿馆钻铁定没错。 现在世界处于和平时期,防空洞放置着没有用处,狮心会自然不会任其荒废,转而将会内许多机密资料以及文献转移到了地下,从而将防空洞临时改建成了档案室,一扇钛合金制的铁门封死了尘封的档案与文献,要开启这扇门只能用特定的钥匙。 站在褐色大门前,林年摸出了兜里的黄铜钥匙,吉爱娜微微颔之间接过钥匙插入了锁孔一扭,沉重大门内响起了复杂机械锁运动的咔擦声,不时后再清脆的一声锁芯弹出的动静后档案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我没有被授权进入档案室,档案室内的一切文献皆为历史的瑰宝,请善待、珍重,在查阅完毕之后记得锁上大门,我会在一楼大厅中等你。”吉爱娜背着手后退数步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路平静地望着林年。 “辛苦了。”林年抬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心觉自己又不是狮心会的干部就省的摆官谱了。 跃过秘书踏进钛合金大门,林年先闻到的就是一股霉味儿 是的,档案室中充满着霉灰与积尘,像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打扫过一样,高耸成排的书架簇拥在墙壁前,空地上摆满了堆成小山的书籍卷宗,上面的灰尘能有时尚达人脸上的粉一样厚。 “没有人有资格进来,所以没有人打扫,很合理。”林年开门时带动的气流卷起了股股灰尘让他咳嗽不止,只能暂时将门关上等灰尘沉淀下来后再进行工作。 但其实说是工作林年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档案室里堆的东西成山成丘,全都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他随手从一堆书的最上层抽了一叠画布展开,布料质感顺滑近乎牛皮,吹掉灰尘后上面是繁琐的亚拉姆语,也是旧约圣经后期书写时所用的语言,有人有黑色的墨笔在这些死语言上注释着英文。 林年粗略扫过一遍只看懂了‘精神’、“石头”、“金”等词汇,大概是说点石成金,死者苏生的神迹什么什么的。 很神棍,也很文物,他轻手轻脚将画布折叠起来放回了原处,然后开始在档案室里四处翻看了起来。 在这处狮心会的原始档案室里,林年看到了许多诡异的文献,多为手抄本,比起书籍更像是日记,里面讲述着曾经的秘党各种各样古怪的研究。 譬如‘内部盔甲’计划,由迈克尔·卡拉汉博士提出。已知混血种生命力强于人类,将混血种的骨骼和部分神经替换为潜入式自动伸缩的武器和盔甲,能让混血种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自保以及保持作战能力。 最初设想的完成品是在表皮之下完全装载盔甲,可以使混血种承受次代种级别的撞击,可最终拿出的成品只是一个可以从肋骨抠出瑞士军刀的搞笑货色,实验者还在三个月后死于排异反应。 像这种诡异的实验还有很多,又比如什么‘双子星’计划,早期秘党认为双胞胎之间的默契与心灵感应与血脉有关,如果能破译出其中的密码或许就能制造大批心灵相通的混血种士兵驰骋战场 很离谱的想法,最后因为消耗太多无辜双胞胎而被勒令叫停,负责人因违背人类伦理而被判入狱死刑。 混血种器官移植人造混血种。 龙类血液稀释注射提纯血统。 喉部改造压缩言灵释放时间。 这些文献真就百无禁忌,挑战思想极限,几十年、百年前的秘党们真就疯了一样为了对抗龙类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企划,有异想天开的,也有违背伦理的,更有一看标题就知道提出的人脑子有病的。 但毫无例外的,这些企划都被启用了进行了小有规模的实验,无论有用或无用过程都被收录为资料存放了起来。 除开人体实验还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些秘党认为金字塔不可能是人为造物一定有龙类力量的痕迹,于是把重点怀疑目标放到了金字塔里的木乃伊上,他们怀疑那些木乃伊其实都是龙族的‘卵’,于是大费周章的开始在黑市里购买木乃伊文物 但在所有文献中最吸引林年注意的还是一篇《死侍是否可逆化》的实验报告,通篇都充斥着诡异,翻开陈灰的文件夹,里面通篇都是潦草的德语,左上角标记着日期和时间。 提出这个论题的秘党认为将死侍捆绑在跷跷板上,再注入肾上腺素、抗凝血剂以及通过炼金学处理过的o型人血,在跷跷板上下摆动时可以促进死侍血液循环,这样就可能有机会逆转死侍化,将他变成正常的人类,从而套去龙族的情报 “跷跷板?为什么是跷跷板,不能是滑梯或者秋千呢?”就算是独自处在档案室里,林年也忍不住对此吐槽。 可最扯淡的是继续读下去后他现这个方法居然真的有效! 那群疯狂的家伙居然真的成功的将一只死侍转化为了三分钟的人类,具体表现为龙化的异状消退、黄金瞳熄灭,血压与心跳指数级下降到正常水准,实验无疑是成功了。 只不过这个人类在思维清醒后开始了疯似的挣扎,并且用一种陌生古奥的语言破口大骂了一分钟,最后因为脑损伤而死亡。 至于那个从倒霉的家伙骂了什么,报告上面显示应该是古老的龙语,关键词是‘汝’、‘不聪明’、‘卵’。 当时的实验者们瞬间意识到这可能是在提醒他们某位尊贵的龙王即将从卵内苏醒了,连番上报了秘党总部一石激起千层浪,最后派出了龙文学专家组进一步解读那一分钟留下对于音频最后确定了那个被绑在跷跷板上的家伙只是在骂那群实验者是蠢蛋,不过是用龙语骂的。 再往后翻几页后就现这个实验被紧急叫停了,理由是无意义消耗大量财力。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文献林年看的头都大了。 很多资料荒谬而搞笑,也有很多文献林年只是看了一眼里面配的黑白照片就感觉反胃,这间档案室就是秘党黑暗历史的大杂烩,什么东西都带上一点,在残酷中又带着一丝无厘头,简直让人笑不出声来。 林年揉了揉眉心四处张望了一下灰尘密布的档案室,他总觉得他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校长为什么会让他来这种地方?只是单纯的让他了解混血种黑暗的历史,深刻他对于抵抗龙族的决心吗? 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在校长办公室里昂热只提到让狮心会的档案室里有他需要看的东西,可根本没有提到是什么东西,又放在哪个书架的哪一排,这种猜谜似的手法十分耐人寻味,对方的意思好像是他一进来这个档案室必然会留意到某个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林年扫了一眼满是灰尘的书架和书山堆,他瞥见了扬起的灰尘簌簌落下,几本资料上留有他清晰的手印。 “特别的。” 这一瞬间,林年开窍了,他回到了进门的位置上下张望了一下这满是灰尘就像刷上一遍灰漆似的档案室,他的视线掠过了所有书卷,寻找着那一抹‘特别’之物。 在一片灰色之中,什么最为特别。 那自然是灰色以外的颜色。 林年很快在一堆不起眼的书堆顶端看见了一抹鲜艳的色彩,那是一份澄黄的羊皮卷,不同于其他的文献落满灰尘,它颜色鲜艳的就像打上了阳光一般,明媚的让人忍不住去嗅它历史的气味。 “人真是越老越会打机锋这是在藏什么武功秘籍吗?”林年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份羊皮卷,这时他还现羊皮卷下面还有着一份同样被擦去灰尘的实验报告。 林年翻开了报告,第一页第一行用娟秀的英文字体写着一段话。 Re1ea色_the_1ion_heart. 释放狮子之心。 林年愣了一下,因为他条件反射地想起了‘狮心会’的会名,这份报告开头便点出了狮心会暗藏的寓意,这意味着这份文献极有可能就是狮心会赖以建会的‘资本’。 他草草翻了几页实验报告,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随后冗长一段时间,他整个人站定在原地瞳孔越放大,视线如扫描仪一般飞打过每一个字眼,不漏看任何一个细节,从第一页完整看到最后一页面容平静,进气沉稳。 整个档案室只能听见呼吸声、心跳声以及纸页翻动的飒飒声。 最终,林年合上了实验报告,沉默不语。 良久,他看向了一旁残破而鲜艳的羊皮卷忍不住低声爆粗了: “我靠,还真他妈是武功秘籍” 狮心会秘辛,血统精炼技术! 第九十七章:书呆子、暖男和花瓶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九十七章:书呆子、暖男和花瓶“他教会了古埃及人航海术、建造、炼金术、占星术以及哲学,他被誉为永恒的智者、伟大的哲学家、祭司和国王请问他的名字是什么?曼蒂,这个问题由你来回答。”讲台上教授拍了拍白板震得嗡嗡响。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曼蒂从睡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腾一下站了起来,才睁开的眼睛有些畏光花了两三秒才适应了教室内的光线,看见讲台后教授面无表情地脸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三次了。”教授说:“平时成绩该扣了。” “是。”曼蒂沮丧地坐了下来。 讲台上教授继续讲解翠玉录石板与赫尔墨斯的故事,身着卡塞尔学院校服的学生们坐姿标准,或沉思、或颔,每个人都在沙沙声中记着课案笔记,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曼蒂也很想融入这种环境中,可她每次想要沉思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深化进入冥想状态双腿一蹬流点口水什么的她昨晚熬夜看日剧实在看的太晚了,黄金档的“魔女审判”实在太过精彩忍不住多看了几集天已经蒙蒙亮了,完全忘记了上午还有一节炼金课。 还好今天教授讲得是理论知识与历史,如果真要上手操作那些精密器皿,她怕是要现场复刻一遍上次炸教室的那位牛人的操作了。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被逮到打瞌睡了,这已经是她这学期第三次被抓了,平时成绩一扣期末炼金课想要拿到分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啊—”曼蒂抱着脑袋趴在桌上心里满是戚戚然。 都说卡塞尔学院是精英与天才的乐园,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跑错地儿了,或许她根本不是混血种,就是个混入龙巢的小白兔。别人入学之后都是勤修不辍,肩负屠龙的大任与人类的命运,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来精修屠龙技术,而她她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睡觉,二十四个小时看剧。 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一个花季少女的精力难道不该是放在追星和追剧上么?大概什么时候龙王出道当偶像,说不定曼蒂就有机会问鼎混血种精英了席位了。 炼金课的教授讲了一整节课的翠玉录和金字塔,吹它是炼制贤者之石的钥匙,吹掌控了它上面的十三句密语的人就能掌控天地万物的起源秘密,学生们每个人都露出了期望的眼神,曼蒂眼里也满怀期望,不过却是心心念念着下课铃敲响 于是下课铃敲响了,曼蒂长叹口气,教授收拾课案走人,临走时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金女孩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曼蒂,你脸色好差。”邻桌褐的女孩收拾着书本向曼蒂搭话。 “如果你通宵看剧你脸色也会跟我一样差。”曼蒂苦着脸说。 “那也得看第二天课程的时间啊。”褐女孩揉了揉曼蒂的头:“冯斯教授很小心眼的,你在他的课上睡觉,还是连睡三次被抓了,这门课期末成绩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那完蛋了。”曼蒂忽的双手把自己头揉得一团糟一脸沮丧:“我曼斯教授的课估计也得挂,上一节课我完全在听天书,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 “再这样下去凑不够学分是毕不了业的啊。”褐女孩叹气:“你可真是神经大条,看剧的时候都不紧张吗?换我要是知道明天一上午有课,不把教材预习三遍都睡不着觉。” “当然紧张!”曼蒂叹气:“第二天有没有课对于我的区别就是放心的看剧和紧张的看剧” “这。”褐女孩挠了挠头似乎对于这只没救了的咸鱼女孩没有办点办法。 “学分啊学分,绩点啊绩点。”曼蒂把书收拾收拾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为什么我就不是天才呢,把书看一遍就能背了,这样我就不需要苦心积虑的边喝牛奶边背书了。” “其实你学分不够担心没法毕业的话也有其他办法。”褐女孩看着郁闷的曼蒂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去执行部主动申请外勤任务,最近听说执行部那边很缺人用,一次外勤算是一门专业课的学分,多出几次外勤你学分大概就够了” “有这回事?”曼蒂怔了一下:“执行部不是最忌讳用‘童工’吗?” “上次芝加哥的任务之后执行部就改规矩了,部长觉得能者多劳,新嫩苗就该多接受狂风暴雨的摧残才能茁壮成长,所以现在大二以上的学生都可以主动申请外勤任务了,不过进行任务之前你得把遗体遣返书签了。”褐女孩说:“毕竟我们学院也不是培养书呆子的地方,有志向着科研方向展的学生啃书就行了,学习不在行的学生自然也可以通过出外勤的方式来毕业。” “多么人情化的考究啊。”曼蒂感慨:“但如果外勤任务失败了呢?” “扣你原本基础的学分,或者把你的遗体遣返回国” “哇哦。”曼蒂苦着脸感慨:“姐们儿,你看我像是实战派的人吗?” “你的体能测试我记得是B+吧?比起科研方向,你更像是实战派的。”褐女孩偏着头看着身材匀称的曼蒂,视线落在腰上的时候一抹遗憾悄然而过:“只是可能你最近需要多吃一些素了” “嘿!嘿!我不胖好吗?”曼蒂捂住自己的腰大声喝道:“我最近都不喝可乐改喝芬达了!” “没什么区别。”褐女孩耸肩:“另外顺带一提,向执行部申请外勤任务的可以组队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曼蒂愣了一下眼角中涌起了光芒:“你的意思是” “可以作弊。”褐女孩压低声音:“在来卡塞尔之前你参加过奥数建模类似的比赛吧?像是那种比赛都是三人为一个小组,组里总是会有一个书呆子,一个暖男,和一个花瓶,书呆子负责建模答辩,花瓶负责花瓶,暖男负责泡花瓶” “而我就是那个花瓶。”曼蒂眨了眨眼睛。 “以你的姿色的确有当花瓶的料,但你还缺一个书呆子和一个暖男。”褐女孩耸肩。 “但执行部的外勤任务可不是奥数建模大赛,那可是要死人的,我可不想害了书呆子。”曼蒂又软了下来:“花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我的交际圈里可没有那么能打的牛逼能人善心带我混外勤任务。” “但你不是有个能打的师弟吗?”褐女孩说。 “师弟?”曼蒂一怔:“可他才大一啊。” “能干翻‘a’级危险混血种的大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姐们。”褐女孩拍了拍曼蒂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雇佣童工吧?”曼蒂叹息:“他才16岁诶。” “能干翻‘a’级危险混血种的16岁。”褐女孩说:“又没让你去坑蒙拐骗,实话实说就行了,问他想不想搭档组一次任务,你当花瓶他当打手。” “人家有什么好处呢?”曼蒂瘪嘴:“我拿学分人家打生打死当工具人?这师姐当的也太丢份了我都觉得丢人。” “好处嘛”褐女孩再度上下打量了一遍曼蒂,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女孩的后车灯上,在对方惊叫之余哼着歌小跑溜出了教室。 “该死的小婊砸!”曼蒂挥舞着拳头揉着屁股,过了半晌后她又叹了口气趴在了桌上呆呆的看着写满花纹、图案的白板:“外勤任务啊” 第九十八章:成神之路 当曼蒂敲响1区3o3宿舍的门时,走廊上不少男生都探出了头看着这个闯入男生寝室楼的不之客。 曼蒂被人盯得很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走向3o3宿舍的门,这群牲口就开始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她了,好像走进来的不是一个精心打扮过的漂亮女孩,而是一只会走路的母猩猩 在第三次敲门的时候,3o3宿舍的门被打开了,走廊上的兄弟们头整齐的伸出来了,只见到钻出来的脑袋是林年之后,都齐齐‘噢’了一声然后转头缩进了宿舍。 他们起初都以为这个漂亮女孩是来找芬格尔的。 “曼蒂师姐?”林年脑袋从门缝里卡出来盯着曼蒂他没有完全打开门。 “嗯是不方便吗?”曼蒂看着林年这幅模样有些尴尬。 “还好吧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年好奇地问,但宿舍门依旧紧紧关着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你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改天来,我不急的。”曼蒂抱歉地笑着后退了几步,她总想着不会自己撞破了青春期男孩子的好事情吧。 “不我只是在看书而已。”林年想摇头却现门框限制了他脑袋摆动的幅度,瞥见门外一群看好戏的男生,他不由挠了挠头拉开了门:“进来说话吧师姐,宿舍里就我一个,芬格尔说他饿了溜去食堂了,大概晚上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你跟芬格尔一起住?”曼蒂有些意外,他只知道林年住在1区宿舍楼里,并不知道他的舍友居然会是芬格尔那个家伙。 “还行吧,除了屋子里全是酱猪肘子的味道以外没什么可诟病的。”林年让开了路示意曼蒂进去。 “我这还是第一次进男生宿舍”曼蒂做了一下心理准备迈步往里面走。 “师姐没男朋友吗?” 无声一刀从曼蒂背后捅了进来,她面带微笑嘴角咳血:“师姐大学课业忙碌没有时间交男朋友。” “那师姐成绩一定很好吧。” 又是一刀,透心凉,曼蒂感觉自己这师弟是属刀子的,一下下往心口剜:“其实这次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方面的事情” 说着曼蒂走进了宿舍粗略扫了一眼,准备好的说辞忽然就卡壳了,因为面前的一幕惊呆了她,大堆大堆破旧的书籍摆放在地下、桌上,冗长的泛黄羊皮卷跟挂画一样挂在二层床铺上,她一时间感觉自己踏入的不是宿舍寝室而是一间小型图书馆。 “抱歉,有些东西见不得光,上面的人提醒我越少人知道越好。”林年说。 “这些是”曼蒂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地上随意丢着的一本古朴文献,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封皮上用英文写着《希伯来文解析》,旁边倚靠着的翻开的几本书分别是《拉丁文入门》、《犹太神历史》以及《赫耳墨斯与雕像者》。 “研究用的书籍,大多都是图书馆搬来的,我问图书管理员能不能一次性借出大量的书籍,他说一般情况下不可以得有足够的权限申请。”林年关上了宿舍门右手轻轻按住嘴唇看着这杂乱的书堆:“幸好卡塞尔学院的借书卡跟学生证是绑定的,我的权限是‘s’,跟校长一样,所以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部借回来了,说起来搬运过程还挺麻烦的,甚至出动了校工部的人来帮忙。” “你是准备在混血种界中表论文攻克学位吗?”曼蒂看着这些语种混杂,内容晦涩深奥的书籍有些头晕,从图书馆借来的这些书籍都是平常学生翻都不会翻一下的种类,大概隔了几十年今天才是第一次有人让它们见了阳光。 “不,我是准备攻克这几个东西。”林年走到了床边弹了弹挂着的几张羊皮纸。 “这是什么?”曼蒂走上前去,但只是集中注意力看了几秒不到的时间她就放弃了,因为上面的内容简直是的鬼画符,同一段文落里包含了希伯来文、英语、拉丁文和如尼文字,写这种东西的人要么脑子有毛病是个神经病,要么就是想记载的内容太过危险了,不得不用各种加密将其隐藏起来以防危害人间。 “从狮心会的档案室里借出来的东西,内容很繁琐复杂,需要破译用各种语言加密的密码。”林年坐在了电脑桌上望着羊皮卷。 “狮心会的档案室?那里的东西可都是机密,你能把那里的东西带出来?”曼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羊皮卷。 “我只是说了一句我想带回去研究一下,他们就只让我注意别弄坏了和按时归还。”林年侧了侧头表示没什么。 “所以这是什么,某种历史正文吗?”曼蒂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意图跟问道:“上面加密的语言最起码不少于五种吧?这种级别的加密你能解读吗?” “高中的时候我学过英语,但没学过剩下的拉丁文、希伯来文、如尼文和苏尔美文。”林年挠了挠眉毛:“所以我才从图书馆借阅了相当多的语言学图书。” “你准备在解读羊皮卷之前先把四种语言自学了?”曼蒂感觉有些幻灭,这是什么级别的学神啊? “还好吧,死语言不讲究语法,只需要硬背字库就行了,我对记忆力挺自信的,刚背完拉丁文和希伯来文的基础常用语,现在在啃苏尔美文和如尼文拉丁文和希伯来文还好,但苏尔美文和如尼文都有些象形字符的意思,背起来有些麻烦,我经常会把长得相同的两个字背串。”林年揉了揉太阳穴。 曼蒂已经没有语言了,她心说我大三还在为着背炼金学历史某某某名人何年何月干了什么事情苦恼的时候,你16岁没正式入读大一就开始解密狮心会五种语言加密的文献了,原来人和人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所以羊皮卷记载的是什么?龙王的秘辛?”曼蒂忍不住问,但才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不如果只是龙王的八卦的话也太没意思了,师姐你听说过‘暴血’吗?”林年说。 “不,我没听说过,别跟我讲。”曼蒂下意识抬起双手塞住耳朵苦着个脸:“能从狮心会里借出来的玩意儿都是旧时代的黑科技,你是‘s’级后台高又硬牛逼哄哄,但我只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我怕听到不该听的被抓取富山雅史那儿洗脑袋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年摆摆手:“就只是一个设想而已,羊皮卷记录着以前狮心会的成员开创的血统精炼技术,我看实验报告的记录来看挺安全的,不会轻易变成死侍那种怪物什么的。” 嗯,只是血统精炼技术而已。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曼蒂想转身逃跑了。 “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那实验报告里的记录,现在混血种中已经有不下两位数的人掌控了这种技术了,烂大街了都。” “师弟,我记起来我那边还有点事” “师姐,你听说过泰森的‘野兽训练法’吗?”林年说:“我研究了这羊皮卷几天了,虽然羊皮卷上关于催眠的具体‘意相’的部分还是没搞清楚,但对比着词汇单大概也弄懂了点皮毛所谓的血统精炼技术的主旨其实跟‘野兽训练法’没什么区别,都是经过深度催眠的方法来让使用者更加的狂躁、迅猛,这种手法对于职业拳击手来有效,同样对于混血种来说也颇有效果。实验报告中的说法是只要混血种能真正催眠自己,就能让潜伏在血统中的龙类成分数倍于平时的活跃,达到临时突破临界血限的成果” “突破临界血限?”曼蒂感觉自己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 “是的,突破临界血限,所以狮心会才会迅的取代秘党老一代的人成为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找到了接近纯血龙类的途径,不少人也将这条路称为成神之路!”林年低声说,曼蒂现这个男孩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师姐,有兴趣吗?你帮我整理一下剩下两种语言的词汇对比单,我们加工加点把羊皮卷上的东西全部翻译了?我加工几天都只破译了半张羊皮卷,工作量太大了需要人搭把手。” “我”曼蒂心说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你不该找一个背的起锅的人一起干吗,到时候可别被抓一起抓,挨骂一起挨,但洗脑就我一个人去了 “事成之后我欠你个人情。” “什么都可以?”曼蒂拒绝的话一下子没吐出口,她犹豫了。 “什么都可以。”林年说,但说完后他又顿了一下:“除了交往的事情我姐不让我早恋。” “我还没离谱到对窝边草下手的程度!”曼蒂一时间大怒,也不知道是因为魅力受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第九十九章:暴血理论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九十九章:暴血理论“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荣耀,远离蒙昧”书海之中,林年躺在三堆耸起的书籍上皱着眉头望着床上挂着的羊皮纸:“我记得大一的‘炼金化学’课里面提到过,这是翠玉录段落的其中一种译文,可为什么血统精炼技术中会扯到翠玉录相关的文献?” “” “不如果血统精炼技术的核心是在于‘催眠’的话,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是否可以解释为人类与龙类世界之间的徘徊?”林年兀然皱眉。 “” “‘催眠’在乎于精神,用精神来突破临界血限,获得比肩纯血龙类的力量,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唯心主义了?凭什么‘催眠’就可以提纯龙族血脉,这听起来很假。”林年又摇了摇头:“实验报告上只讲到了这种称为‘暴血’技术的具体表现,却没有提到实验过程和步骤,‘暴血’的核心是否是在‘催眠’上其实也没法肯定,毕竟也存在我对羊皮纸解读失误的地方” “” 林年顿了一下,他已经自说自话好一会儿了,除开他的自言自语外寝室里安静的跟停尸间一样不停尸间这个形容不太准确,毕竟没有哪家的停尸间里会有人睡觉打鼾。 “师姐你睡觉打鼾诶。”林年抬头说。 “噗”电脑桌上,被一堆书掩盖住的曼蒂陡然坐起,一脸茫然。 可鼾声还没停止,林年抬了抬头反应了过来:“哦抱歉,我听错了,是芬格尔在打鼾。” “对不起,刚才走了会儿神,睡着了。”曼蒂抓了抓乱糟糟的头一脸恍惚:“我们讨论到哪儿了。” “翠玉录。”林年说:“羊皮纸第二张第三节的第四个小段落里出现了翠玉录的原文。” “翠玉录啊,翠玉录我熟,赫尔墨斯,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谨慎行之,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曼蒂背课文似的说出了一长溜出来。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这是大二教科书对翠玉录译文么”林年沉思道:“如果上与下比喻为人类与龙族,那这个版本的译文似乎又解释不通了,龙族和人类是两个种族,不可能存在相通的” “虽然我上课打瞌睡,但还是隐约听到教授讲了一些什么‘太一’、‘精神’什么的,你说如果‘暴血’技术是依赖于‘催眠’的话,羊皮纸引用翠玉录是否是想告诉我们,想要精炼血统就需要分清人类的理性和龙族血脉的呼唤,再在其中取舍部分?”曼蒂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说。 “不错的见解人类的理性和龙族血脉的呼唤”林年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是了刚才我说人类与龙族并不相通是错的,我们混血种不就是相通过后的产物吗?以混血种之姿出入人类的精神世界,再抵达龙族的力量之泉,如此就完成了一次‘炼金术’,获得贯通上下的‘力’。” 想了想,林年又摇头了:“但我还是对此抱有疑惑,只靠‘催眠’真的可以获得逼近纯血龙类的力量?我想象我自己是一条龙,我就能获得龙类的力量?这也太扯了吧?其中的理论依据究竟是什么?情绪的确可以让人爆全力,但也仅仅限于全力,我们讨论的可是血统这种东西啊。” “想象自己是龙,能不能变成龙我不知道,但有些时候我想象自己是一只猪,结果是我真的比平时还能吃”曼蒂看了一眼寝室里的挂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两人还在挑灯夜读,楼上芬格尔睡的像一只死猪,鼾声比棉花糖还要甜美,听的曼蒂都困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男生宿舍里过夜,而且还是通宵,但没想到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书堆里。 “血统精炼技术存在危险性,如果能彻底掌控这项技术,那危险就不值一提,可如果一知半解就开始进行实验那的确是挺危险的,被称为‘暴血’的这项技术旨意在于越临界血限,我知道的越临界血限的东西确实有,但他们却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林年低声说:“而是死侍” “大晚上的能别提那么吓人的东西吗?”曼蒂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三课上执行部的人给他们放过任务途中击杀的死侍照片,一张张扭曲越人类形态的物体照片简直越了想象极限,不少人下课后回去就做噩梦了。 “死侍为什么会那么强?”林年问。 “因为他们不做人了?”曼蒂下意识回道。 “他们是怎么不做人的?” “戴上石鬼面具好吧我只是玩一下梗,师弟,实不相瞒你师姐其实是个学渣。”曼蒂有些惭愧,一晚上她根本没有提出任何具有建设性的建议,一直都在充当人肉翻译工具,负责把羊皮纸上的象形文字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语言书对比,这种工作换芬格尔来做都行。 “混血种究竟是怎么堕落到死侍的,我猜这一点就是‘暴血’的关键,毕竟他们都是越了临界血限获得力量的东西。”林年轻声说。 “其实有关死侍我听大四实习的学长们在论坛上吹牛逼,都说当一个混血种走投无路,暴起杀人之后都有很大的几率蜕变为死侍,这算不算是精神问题?”曼蒂问。 “‘绝望’?”林年想到了这个词,但过会儿他又摇头:“不我看芬格尔留级那么多年就挺绝望的,他怎么没变成死侍” “那是他咸鱼啦。”曼蒂把铅笔放在自己鼻子和上嘴唇之间仰望着天花板:“对他来说留级就留级,大不了多吃一年猪肘子和烤肠咸菜。” 听到猪肘子,上铺的芬格尔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具体内容暂且不表,大致就是食堂菜谱什么的。 “那如果他从此改头换面,奋向上,但结果现来年还是毕不了业,那大概他就得异化成死侍咯?”林年问。 “我不觉得他会自怨自艾自己不是天才,或者暗恨命运不公,他最多遗憾复考的时候选择题最后一题猜的不是‘B’而是‘c’。”曼蒂说。 “你们大三课上是怎么介绍死侍的?”林年转头问。 “血统过了临界血线,从而使混血种失去理智,产生嗜血冲动?” “不,错了,如果按照羊皮纸上的记载,应该是混血种失去了理智,从而导致血统过了临界血线。”林年说。 “那岂不是每个混血种是潜在的死侍?” “暴血和死侍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林年得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结论。 “我们这是在研究正常的混血种如何堕落成死侍吗?”曼蒂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羊皮纸。 “这个理论让我想起了我在战争实践课上遇见了一个死侍。”林年垂。 “被你踢爆脑袋的那个当众强奸犯?”曼蒂看起来也是被新闻部祸害的学生的其中一个。 “不那只是以讹传讹罢了。”林年摇头:“任务中有些机密不能外流,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她在我的面前堕落成了死侍,然后被我杀了。” “看起来又是一段黑暗的故事,师弟你忧郁归忧郁千万别大嘴巴讲给我听了啊,我不想被洗脑啊。”曼蒂苦着脸抱头趴在桌上。 “可她堕落成死侍的过程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林年陷入了回忆:“当时的她已经穷途末路了,不惜负荷使用言灵,的确她也展现出了过‘a’级的实力,那个时候她脑袋里在想什么?是什么给了她奋起反击的力量让她越了临界血限?。” “既然师弟你说破译出的羊皮纸上记载着‘暴血’的关键是在于‘催眠’,那不如反向思考一下在你面前死侍化那个倒霉蛋当时在想什么。”曼蒂想了想说。 “她当时在想什么?”林年怔了一下,眼前再度出现了走廊中那个绝望而愤怒的女孩:“她大概只想着杀了我,继续去执行属于她自己的正义,为了达到这个愿望,她不惜把灵魂卖给魔鬼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黑化?别搞笑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恶魔让你出卖自己的灵魂,人的灵魂一文不值啊” “师弟你可真是冷酷无情,我能想象对方在遇见你的时候那种心情但其实听起来也蛮合理的,师弟你听说过没有,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可以一个滑铲过去切开老虎的肚皮”曼蒂说。 听见曼蒂的话,林年愣了一下:“我居然忘记了这个点,就是这个!” “什什么?滑铲还是老虎肚皮?”曼蒂愣住了。 “激素!”林年低声说。 “什么?”曼蒂没反应过来。 “‘催眠’使得龙族血脉提纯不是唯心主义,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混血种与人类的体态构造本来就存在差异,人类在精神紧张的时候会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这种激素是具有毒性的,而混血种在极度愤怒、绝望等情绪之下也会分泌类似的激素,而正是因为这种未知的激素才会导致血统失控进而堕化成死侍,使得力量激增!” “所以血统精炼技术就是使得混血种可以控制这种激素的分泌,暂时性的过临界血限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以前的秘党研究过那些死侍,因为最容易获得力量的例子就是那些丧失人性的可怕对手,他们畏惧死侍,同时又渴求死侍的力量,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暴血’技术。”林年深吸了口气做出了总结。 “催眠不是重点催眠导致混血种分泌出的激素才是越临界血限的钥匙,感觉很有道理?”曼蒂愣了一下细细想来现这个猜想好像挺合理的。 “情绪,我需要找到混血种堕化成死侍的那一刻,他们大脑中是什么样的情绪,如果我理解了说不定就能通过‘催眠’复刻那一瞬间,从而让自己的身体分泌出那种未知的激素突破临界血限。”林年大脑飞地运转。 “那样师弟你就变成死侍了啊!” “这大概就是暴血最困难的一部分。”林年低声说:“极有控制的利用情绪分泌激素,又要保证自己的人类的理性占上风驾驭这股力量,只要稍微出错就会堕落成死侍所以羊皮纸上才会有翠玉录的节选,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谨慎行之,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暴血的容错率极低,并且我们还没法确定那种未知激素的毒性如何,又是否会像肾上腺素一样随着时间流逝消散。” “这么危险,我们还是别搞了吧?”曼蒂犹豫着劝告。 “见过太多死侍就没法进一步了解混血种堕落成死侍的这个过程想要练就‘暴血’就需要近距离接触死侍么原来如此啊”林年顿了一下之后明白了许多事情:“看起来未来有的是机会接触死侍了,倒也听说日本那边挺乱的” “日本?”曼蒂愣了一下:“师弟你要去日本?” “可不是旅游,在执行部记录在案倒算是一次任务吧?校长的意思。”林年话才说完就现台灯下曼蒂幽幽地看着自己。 “师弟,你去日本的路上缺暖床的不” 林年感觉自己如果说一声不缺,自家师姐就会哇一下哭出来,到时候整个寝室楼听见了,他安稳立16岁的贞节牌坊就要砸了。 第一百章:新宿 酒杯重重的磕在了角落卡座区的玻璃桌上,刺耳的声音吓得周遭的人们不自主耸了一下肩膀,惊异之间向声源的地方看去,在看清卡座中坐着男人的脸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似的避开视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夜总会里的霓虹灯斑斓闪烁,舞池里放着日本八十年代重金属乐队Loudness的歌,大久保良一的手放在大腿上随着节奏打拍子,浑身不自主的跟着音乐抖。 而在他的对面,夜总会的店老板以及老板娘夫妇二人也在抖,只不过是不是因为激昂噪作的音乐,而是颤抖于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西装带着琥珀色眼镜的年轻男人。 “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大久保良一端起磕裂了玻璃桌面的酒杯,又往嘴里倒了口烈酒:“你们都知道混我们这行的人很看重地盘吧?” 夜总会店家夫妇二人没敢说话只是点头如筛糠。 大久保良衣忽然‘啪’的一下吧酒杯按在了桌上震出了更大的裂痕:“问你们话你们要给我回答啊!混账东西!” “嗨!嗨!知道的,我们都是知道的,真是对不起。”夫妇二人心脏都猛缩了一下,要不是坐在沙上恨不得立刻土下座赔礼。 “这不是知道的吗?下次知道就给我回答清楚啊,蠢货们,不然笑话都没有意思了!。”大久保良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 “嗨!嗨!您说,您请说。”夜总会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面对这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男人汗水却出了一脸,没有对方的允许他甚至不敢抽出领口的手帕擦汗。 “我忽然没兴趣说了。”大久保良一淡淡地说:“有前辈告诉我,在谈正事之前讲一两个笑话放松气氛有助于接下来工作的顺利进行,但我一直都觉得干我们这行的谈正事就意味着背后裤腰带别一把刀或者上膛的枪,但很多时候笑话不能让我少跑一趟西装干洗店或者省一颗子弹。” 夜总会老板注意到了大久保良一坐姿的原因腰间突起了一块,混迹新宿街头多年的他当然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也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大概率不能善了了。 大久保良一从怀里摸了一包柔和七星出来,从里面抖了一根叼在了嘴里,夜总会老板娘手脚抖满脸堆着勉强的笑容,捧着打火机给他点烟。 “以前我们组里有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大久保良一说:“在家里藏匿了敌对组的人,在被现之后他选择切指谢罪,组长要他的中指,他切掉了中指,包在纸巾里送给组长,组长让他重新切,因为组长想要的是他右边的中指,他切成了左手。” 卡座里的夫妇二人大气不敢出,因为在桌上的酒瓶边就正放着着把开了刃口的锋锐匕。 “于是那个倒霉的他重新又切掉了右手的中指,送去给组长,但组长还是怒了,一颗子弹送走了他。”大久保良一耸肩:“事后我们问组长为什么,那家伙不是两根手指都切了吗?组长说我一开始想要的中指是他的右脚中指!从来都不是手指!” 卡座里,老板和老板娘面色如土,却又不得不努力地活动肌肉出僵硬似哭的笑声。 深吸口烟过肺、屏息、再呼出烟雾,大久保良一说:“笑话讲完了,今天我上门拜访你心里清楚是为了什么,我们这行的人很讲道理,达到目的就收手,不达目的就不择手段,我看你一把年纪了,切耳朵,剁手指多半顶不到第二轮,但没有关系,我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17岁,念高中。” “请务必不要对良子出手!”老板忽然从沙上跪到了地上,骇人的笑话没有让他崩溃,女儿一词出来的瞬间,作为父亲的他终于被卸掉了无用的防线。 “这要看你的态度,我跟你你女儿只差了三四岁,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让我恭恭敬敬叫你一声老爸。”大久保良一呼了口烟出了冷笑:“我再说一遍,给我我想要的那个名字” “我我不知道。” 大久保良一丢下烟头,抄起了烟灰缸猛地砸在了玻璃桌上,烟灰缸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划过整个舞池,不少客人都被吓到了,看见卡座中恶化的事态纷纷意识到了严重性,悄然无声的在音乐的掩盖下涌向大门。 “别期待着有人给警视厅打电话,今天我没有拿到名字我把你的店烧了都没有第二个会来过问。”大久保良一低头仔细地清理着手上烟灰缸留下的玻璃渣。 “我早告诉你不要招惹那些人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一个女人而已,她难道还没有良子重要吗?”老板娘似乎有些情绪崩溃了,坐在沙上拍打了两下捂住了脸。 “三个月,新宿新增16起失踪案。”大久保良一给自己的酒杯里倒酒:“4起正常凶杀案,2起不明真相,5起我们自己做的,还剩下5起是特殊性质都恶性案件而这5条不知去向的人命就是我负责追查的正事。” “我们注意到了其中有3起案件生在你的店里,所以我们认为你应该知道些什么,你的太太刚才也说漏嘴了,看起来犯案的人是一个女人,我要她的名字。”大久保良一喝了口酒。 “这这种事情不该有警视厅来做吗?为什么你们这种人会”老板垂趴在地上失了神一般的喃喃自语着。 “警视厅能管的我们管,警视厅不能管的我们也要管。”大久保良一淡淡地说:“从我走进你的夜总会开始,你不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吗?” “本本家。”老板窥见了大久保良一白西装袖口下斑斓的纹身终于舍弃掉了最后的侥幸:“我我只是被强迫的,她察觉到了我注意到了她,所以她才威胁我不能把她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她会” “她会报复你,杀你全家包括你在读高中的女儿良子?”大久保良一点了点头:“看起来你跟我想找的人有过直接接触,给我描述一下她的模样。” “瓜子脸,黑色齐肩短,眼睛下面有颗泪痣”老板终于认命了,开始畏畏缩缩地讲述着。 大久保良一将他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说到最后老板顿了一下:“名字她说她叫美惠子如果我把她的名字说出去了她就要报复我,杀掉我全家。” “烂大街的假名。”大久保良一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美惠子现在疑似与五条人命有关,受害者都是出入夜总会的独居男性,她从你的夜总会里带走了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残缺的尸体都是在工地的搅拌机里找到的,她很危险,如果再次在夜总会里见到他,不要报警,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会处理的。” 说罢,大久保良一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桌上,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他一改之前的暴戾和蛮不讲理,语气瞬间平静了下来:“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财务损失,有关你女儿的话题只是必要的逼供手段,如果你想要申诉欢迎致电本家的投诉热线。” 老板战栗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只等着大久保良一起身走向了夜总会的大门彻底离开后,他才像是一滩烂泥似的软倒在了地上,重金属音乐下只能听见卡座里的太太破口大骂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 大久保良一走出了夜总会,时间正是晚八点,冬天的黑夜来的很快,灯红酒绿的新宿街头早已经有了一丝朦胧醉意,街上都是提着公文包下班找乐子的上班族,灯牌的光亮由远至近晕着椭圆的白光氤氲模糊。 他点了根烟,靠在墙壁上呼着烟雾垂目等待着,街边路过的涩谷女孩们向他抛媚眼搭讪,他一言不,直等到手里的烟抽完了才丢掉烟头从西装内摸出了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街头,里面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这里是长谷川义隆。” “组长,是我,良一。”大久保良一说:“我找到线索了,那家夜总会的老板果然跟目标人物有过接触,我得到了目标人物的曾用假名、外貌以及性别信息我想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动用辉夜姬调动新宿的监控大概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目标,到时候就可以” “有关这件事。”老人忽然打断了大久保良一的话:“上面有了新的安排,你不需要继续追查下去了。” 大久保良一愣了一下,电话那头似乎是在等待他消化信息没有出声,隔了老久,他狠狠地吸了口烟靠在了墙壁上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是执行局接手了案子吗?我能理解,我这就抽手把现已知的所有情报汇总交接给他们的人。” “别闹情绪,良一,我知道你迫切的想向本家证明自己,但有些时候总有特殊情况。”老人淡淡地说。 “”大久保良一一言不。 “更何况你的任务被中断的原因是因为有新任务要给你一个比你现在调查的事情还要重要的任务。”老人说。 “比追查‘B+’级危险混血种还要重要的任务?”抽烟的大久保良一怔住了。 “由犬山家主直接下达。” 大久保良一放下了手里的烟,脸上陡然严肃了起来,这是对‘犬山家主’这个位置上坐着的那位老人的敬意,但凡在新宿这一圈内混的人听见这个名号都该流露出这种敬意,在这风尘乐土、灯红酒绿之中,那位老人无疑握着绝对的权柄,一人之下。 “具体任务是什么。”大久保良一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比追查危险混血种还要可怕的任务,在新宿寻觅本家死对头带入的脏弹?孤身潜入‘猛鬼众’内成为内应?无论是什么他都做好了为大义献身赴死的准备。 “我记得良一你今年满21岁是吧?”老人忽然问。 “准确地来说我已经21了,1月才过完生日这个任务有年龄需求?”大久保良一挑了挑眉。 “我听说你家里有个弟弟?”老人又问。 “是这次任务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吗?”大久保良一心沉了下去。 “没有关系,只是问一问,看看你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老人微笑:“毕竟我们这群人里也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带孩子?” 新宿街头上,大久保良一的表情瞬间诡异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车队 东京繁华的夜晚,黑色的奔驰车队在夜幕的保护之下从高架路下穿梭而过,数辆摩漆黑的托车如大翼一般贴在车队左右一字排开,街边的路人见到如此声势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奔驰车队刀一般切在大路上,任何奔流的车群都要为之避让,摩托车手的黑色头盔上倒影着闪光灯与一张张人脸,每隔十秒就会留意一次街头围观的人群、建筑以防有任何意外情况生。 车队第二排的奔驰轿车中,大久保良一沉默地看着防窥车窗外路人们那一片片艳羡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手搭在腰间手指触碰着西装下凸出的枪柄,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些安心。 “良一,今晚的你看起来很紧张。”在大久保良一的身边穿着黑色羽织的老人微笑着说。 “抱歉,只是第一次坐在这种级别的车队里,以前的我没有资格去参加这种级别的聚会。”大久保良一撤回了视线,窗外的闪光灯、喧哗声、议论声很快便在风声的喧嚣与鸣笛的嘈杂中被抛到了身后。 “这次聚会的人都是犬山家的位高权重的老人们,老人们最看重彰显地位的‘场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就奢望着有朝一日也能坐在车队的位,隔着车窗玻璃用审视的目光去挑剔这座城市的好与坏吗?”老人面上淡笑。 大久保良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组长,你也是老人中的一位,你年轻时也做着这样光辉灿烂的梦吗?” 长谷川义隆平静地望着窗外软红香土的城市说:“当然做过,并且现在也在做,我们这些老人不过只是上了年纪的年轻人,我们用大把的人生去追逐理想,现在终于做到了曾经站在路边望眼欲穿时做着的幻梦,难道不该好好的去‘场面’几把,不然拼死拼活一辈子都是为了什么呢?”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大久保良一说。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你是年轻的一代,你该做的梦当然要比我们这些老古董要大。”长谷川义隆笑着拍打组内这个自己最看好的年轻人的肩膀。 “听说聚会的地点是玉藻前俱乐部?”大久保良一扯开了话题。 “是的,每当犬山家有大事商讨时都会选择这个地方,家主会清空所有的宾客,推掉一切名流政要的预定,空出俱乐部一整天只为了晚上家族的一场聚会。”长谷川义隆颔。 “是以防有心人设伏?” “现在的日本不太平。”长谷川义隆轻声说:“明里暗里都藏着许多敌人,本家站在台面上,其中八位家主最为扎眼,在敌人眼中他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你没有现近几年来本家的几位家长们聚集一起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吗?就算偶尔一聚也必然是在源氏大厦的醒神寺内,安保防御天衣无缝。” “那这次的事件真的值得犬山家内的老人们齐聚一堂吗?”大久保良一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怪异的颜色:“只为了一个远访日本的16岁孩子?” “不是普通的孩子。”长谷川义隆说:“这牵扯到一些事关久远的旧事,你在家族内资历太浅暂时还接触不到,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从这个16岁孩子的到来后闻到更多耐人寻味的意思,犬山家主第一个察觉,所以才在今晚召开了聚会。” “因为一个16岁的孩子,犬山家老人集体聚会商议对策,而我16岁的时候还在新宿商业街头上偷东西。”大久保良一自嘲地笑了笑。 “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论之的。”长谷川义隆说:“有的人生来就是命运的孩子,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使命,譬如那位天照命的大人。” 闻见天照命一词,大久保良一肃然起敬,眼中浮现起期望:“那位大人会在这次聚会中出现吗?” “我想不会,这次接待外宾的事务由大家长全权下派给了我们犬山家,其他七家并不会插手,这算是犬山家的‘内部事务’。”长谷川义隆说:“同时这也是一次机会,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通过带孩子的方式。”大久保良一说:“在电话里组长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我想象中的出人头地应该是在街头用刀子和伤疤换来的。” “老派的黑道作风。”长谷川义隆摇头:“现在的年头不像以前了,你在街上掏刀子,不出五分钟警视厅的人就会来找你,现在是法治社会,年轻人们甚至都不会再觉得拼勇斗狠的黑道有前途了。现在大家都普法懂法,上过大学念过书,开一家关东煮的小店一个月都能收入25万円,行情变了,年轻人都不愿意加入黑道了,新生血液变少导致很多组里都面临着无人可招无人可用的局面。” “这么严重吗?”大久保良一有些意外。 “就连你也是我在新宿街头上捡到的,如果不是你失手偷到了犬山家干部的身上,你会踏上这条不归路吗?”长谷川义隆问。 “踏上这条路我不后悔,如果不是组长,现在我应该还在偷东西或者拉皮条。”大久保良一说。 “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现在黑道事业日益低迷,我听说的不少黑道会社里的老人苦于招收不到年轻成员,实在没办法就去自学了电脑,戴着老花镜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戳着键盘,在招聘网上张贴会社招收新成员的帖子。”长谷川义隆苦笑。 “这可真是”大久保良一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也仅限于本家统御的那些小型会社罢了,缺人这种事情暂时还缺不到本家头上,有大家长带领,这些年本家可一直都蒸蒸日上啊。”长谷川义隆摇头圆了一下场面:“这些丧气话还是少说的好,家族里的老人们可不爱听。” “那说回原来的话题吧,那个本部来的16岁的孩子。”大久保良一点头。 “那个16岁的孩子,别看他比你小很多,他能在家族里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其实并不奇怪,他有这个资本和实力。”长谷川义隆说。 “一个16岁的孩子有什么实力和资本?”大久保良一不懂:“本部以前来的那些人不也照样被执行局的人虐待吗?我听说上一个来日本的本部专员还被他们拍了裸照留作纪念” “有这回事?”长谷川义隆挑眉:“男的女的?” “男的。” “哦。”长谷川义隆眉毛松了下来。 “但拍他裸照的人是女的。” 长谷川义隆又皱起了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近年家族对本部态度的指导方针的确出了一些问题,大概这才导致了这次的外宾访问吧” “组长你的意思是”大久保良一好像明白了什么。 “想到了,别问。猜到了,别说。”长谷川义隆摇头面目严肃了起来:“这些事情在一会儿的聚会上会有人主动挑出来的,现在还由不得我们私下去讨论,你的具体任务犬山家主会亲自下达。” “嗨!”大久保良一垂。 也正是此时,街道上奔驰车队缓缓停了下来抵达了目的地,在路边一座黑水晶似地建筑高高伫立,在所有建筑群落中别树一帜,巨大的霓虹招牌闪耀着照亮夜幕的光辉,‘玉藻前俱乐部’几个大字流光溢彩。 第一百零二章:1946年(二合一) 仰望、惊叹、大喜。 空灵剔透,琉璃世界。 每一个第一次踏入玉藻前俱乐部的客人都会联想到敦煌壁画中的飞仙图,那些斑斓极具对比的色彩构在广阔的空间之中,琉璃般的无缝玻璃地板折射着炫目的光,朱红的走廊攀在四壁上,墙壁上半遮的挂画让人想起暧昧暖人的淫词艳语,满目奢华,张望之间不知所以。 在今晚之前,大久保良一自诩见过世面,新宿名流女性流连忘返的高天原、政客、议员夜夜笙歌乐此不彼的红坊艺伎馆,昂贵香槟灌满的泳池,金银财帛堆积成小山,可那一切在迷离斑斓的颜色下都落了下成。 这里无疑是娱乐至死时代的终极梦想,如果说以此前车中长谷川组长感慨过的“场面”来论,那修建这处俱乐部,拥有这处俱乐部的主人,在年少时必然做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飞仙美梦。 而那人曾经年少怀梦,如今坐拥整个仙境的老人正坐在一楼大厅中的棕红矮桌的尽头,身着藏青和服,手持一把丹青折扇静待着涌入俱乐部中的人们。 犬山家家主,犬山贺。 大久保良一认出了老人,在第一时间避开了直视的眼神以示敬畏。 矮桌呈u形落在大厅之中,桌上摆放着冷食小碟与一樽清酒,一个个走进玉藻前俱乐部身着黑色羽织的老人们一言不,垂沉默地在矮桌左右找到自己的座位,没有摩肩接踵、也没有议论纷纷、像是拼图填合,每一个零件都高效地落在了自己的位置,只等着尽头的主家按下按钮启动这台严密缝合的机器。 “跟着我。”长谷川义隆在人流中用手轻轻款住了大久保良一的手腕,脚步轻柔的顺着人群带他走到了矮桌左列的最前端,也是最为接近尽头主座的位置旁落了座,越接近主座在犬山家中地位越高,在战国时代,位临家主左右之位除了带刀近侍,唯有心腹可得,如此按照位置来看长谷川义隆在犬山家中无疑位高权重。 在这场聚会中大久保良一没有属于自己的座位,这是自然的事情,这张不长不短的矮桌上每一个座位都是老人们用血和汗打拼来的,只有复数次为家族献出过生命乃至整个人生的猛士忠将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座位以及一樽清酒。 在长谷川义隆身后多留有一块蒲团,良一正坐其上垂噤声,双手贴于大腿用余光观察整个俱乐部的布局,可藏武器之地,可架狙击之地,可有条不紊撤离之地,无疑每一个他能想到的地方早已经有了布置,黑色西装持枪的犬山家侍卫如石像般伫立着,视线森冷无情,侧面彰示出聚会主人对当下的严谨、看重。 等到人坐齐,再无脚步声与衣物摩擦声时,主座之上犬山家主放下了手中的丹青折扇,实玉扇骨在桌上一碰,清脆的响声意喻着这次聚会,亦或者说是会议的开始。 “1946年。”犬山家主说。 然后再无下文。 大久保良一以为一场会议的开场白总是以‘诸君’为头,可事实并非如此,开始一切的是一个年份,一个在现在的人听起来没有任何实感、没有任何回忆的年份。 如此开场白后大厅陷入寂静,每个老人都正坐着或沉思、或疑虑、或忧愁,包括大久保良一身前侧的长谷川义隆也顿然若有所思。 长达三分钟的冷场,犬山家主才又开口缓缓道出下言:“1946年,希尔伯特·让·昂热位临日本,与蛇岐八家商讨欧洲秘党起立日本分部之事宜,距今已经过去63年时间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 大久保良一微微一怔,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细细思索又没有大体印象,只能继续垂听下去。 “63年前,希尔伯特·让·昂热只身前来日本,用刀子和棍棒敲平了日本混血种的骄傲,欧洲的秘党就像美国的军舰,根深蒂固在了这片土地,他们说他们带来了自由和民主,人权和知识,但在离开时写在我们肌肤上的只有烙铁留下的耻辱和一堆屈指弹破的美梦泡沫。”犬山家主说:“那是一段相当不容易的时光,白色的军帽和呼啸的吉普车是许多老人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说依照人权法我们应当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制权,可他们又带来枷锁和框架为我们制定‘自由’的限制。” 大久保良一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骚动,可身前的组长却微不可闻的颔直接佐证了犬山家主的话,在曾经老旧的历史中,蛇岐八家的确存在那么一段不堪回的过去,那是历史遗留问题,二战日本作为战败国,蛇岐八家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如果说登6日本击垮这个国家最后底线的是美舰,那么磨平日本混血种骄傲的自然就是那个夹带着军帽优雅的英伦老男人了。 作为日本最后的底线,早年的蛇岐八家一直认为自己独立于国际冲突之上,二战的失败是属于日本的失败,而并非是他们的失败。他们是混血种,高贵于普通人的精英,美国击垮了日本的天皇却没有击垮他们这个想法直至随着军舰一起登6日本的希尔伯特·让·昂热终结了,作为欧洲秘党的代表,那个老人亲自将日本最后一块遮羞布扯掉了,63年前的那个老人只身一人击败了蛇岐八家,以绝对的暴力让整个日本混血种臣服了,自此,日本分部成立。 日本分部并非是立于自性的组织,而是来源于妥协、屈服、无可奈何的产物,在国际混血种的眼中,日本没有所谓的蛇岐八家,只有日本分部,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 大厅中再度陷入寂静,不少老人开始饮酒,犬山家主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反应,没有人愤慨地感觉到屈辱而破口大骂,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沉静,或许有不甘和难过,却都没有过度表现出来,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已经闹够了,表现够了,知道无济于事之后终于选择了接受现实。 犬山家主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清酒:“1946年的那个冬天,那个男人接洽蛇岐八家商讨成立日本分部之事,那时是由我亲自接待,我还记得地点是在新宿的一家居酒屋的双人隔间中完成的,因为我们找不到更好的地方接待了,那时的本家还很孱弱,受到国情影响我们的经济实力甚至难以为家族成员提供一日三餐,只有外勤的打手在正午一餐时可以吃到新鲜的肉。” “1946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人坐在榻榻米上会觉得手脚凉,可谈判如此严谨的场合必然不会有炬燵出现,所以我在商谈之前在对位的位置上坐下了半小时,只为那与我对谈的那人落座洽谈时不会因为天冷的缘故而怒。” 大厅内所有人缄默不语,如今的日本正是冬天,他们却难以想象63年前同样的季节里,矮桌尽头那位一人之下的老人如此伏低做小。 “可63年之后的今天。”犬山家主话锋一转,拿起酒盅顿了一下抬头扫视所有人淡淡地说:“我们坐在这里,齐聚一堂,又有谁知道声名在外的‘玉藻前俱乐部’前身正是那一处连暖炉都不曾有的居酒屋?” 酒盅倒下清酒,倒影着辉煌四壁,流光溢彩,何来曾经旧时的家徒壁立、室如悬磬? 有人鼓掌。 于是沉默之中,掌声四起。 没人能想到居然能在今天听见有关‘玉藻前俱乐部’这一处犬山家最具有代表性建筑的前身故事,63年前的少年以身取暖,63年后这一处地方新起一栋高楼,犹如仙境,四季如春,这是少年的成长,也是蛇岐八家的成长。 等到掌声结束,犬山家主面目平和地说:“我一直在想,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会邀请那个男人再度交谈一次,让他看看如今日益强壮的蛇岐八家,问他有何感想但就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在欧洲秘党们的眼中,我们依旧是不上台面的跳梁小丑,却又日益表现出的叛逆之行,所以他们决定送来一顶军帽,一量吉普,一根教鞭。” 此时,话题终于步入了此次聚会真正的正事。 听闻犬山家主前言铺垫之后,良一心中也已有明悟,知晓了前因后果。 “一个16岁的稚子,不日从本部而来。”犬山家主说:“他代表着欧洲秘党的敲打、责问,近年来本家展度与自制权力的扩张终于让他们心慌了,对于本部专员的苛刻与严厉又让他们感觉到地位受到了挑衅,所以一个孩子被送到了我们的手里,他们期待着我们的反应,诸君,如今我们该以何态度应对这枚棋子?” “折断他。”有人愤慨激昂:“告诉欧洲秘党们,本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老人们挥舞手臂,黑色羽织如旗展放,口沫飞溅。 “不,我们应当礼遇。”侧座上,长谷川义隆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中国有古诗句说过:‘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剑客以十年精心锻刀,刃可照雪,不出则已,一出惊人,本家的大计尚未落上日程,以刀剑示君之日实在尚早。他们想看我们的反应,那我们就给他们看想要的东西。” 犬山家的老人们一时间对此观点有赞同,也有反对,争论之声拥挤满了大厅,矮桌尽头的老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口口喝着清酒, “是的,就如义隆所言,我们应当礼遇。”最后,犬山家主微微颔赞同了长谷川义隆的看法,矮桌上的异议之声顷刻间沉寂了下去。 他喝了一口清酒平静地说:“我们等了63年,63年锻一把好刀,可比虎彻,可比国宗,出刀之时必然寒照天下,如今只为一时之气鲁莽相待实为不智。本家虽强,欧洲秘党也断然不可小觑,这次他们派一个孩子前来本家,行的是试探之意,他们在揣摩我们的态度,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们大可做出退让的表象,以让远6的那群贵族们高枕不虞,我们只待暗中磨刀静候行大计之日。” “以最高级别的礼遇?以示本家退让讨好之态?”长谷川义隆问。 犬山家主颔:“致电言中却提及棋子会插手本家执行局任务之事,颇有探底查究本家机密嫌疑,辉夜姬会摸清欧洲秘党派来的棋子的一切身世背景,这件事上务必做到面面俱到,同时我们也不可大意轻敌,年龄和外表是最能迷惑麻痹人心的,所以在这枚棋子周边我们也需要布下监督看管之人。” “这一方面,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长谷川义隆侧身露出了良一的脸,矮桌上的犬山家老人们在看见良一的年纪后都微微点头,只有年龄相近的人才好打成一片得取信任,良一是长谷川义隆的举荐之人必然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精英,如此作为监督看管之人再适合不过。 “年轻人,你的名字。”犬山家主微笑看向良一。 “回家主,大久保良一。”良一站起躬身。 “不错的年轻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近日之内辉夜姬会将一切相关资料上传给你。”犬山家主审视良一后颔:“不要让家族失望。” “嗨!”大久保良一一鞠到底。 “家主提到这枚棋子会插手执行局之事,可执行局由源家家主掌管,我们是否需要与那边稍微接洽?”长谷川义隆说。 “不必,大家长的意思是此事由犬山家全权负责,自然是不想欧洲秘党派过来的棋子过深的接触到本家的内部,致电中提到任务实践之事,诺大新宿、东京,总会有一些琐屑之事给予他处理,根本无需接触执行局的人。”犬山家主摇头。 “也可以让执行局匀几个无足轻重的任务过来,再让家族中人暗中协助搭手,无惊无险渡过就行了。”长谷川义隆思考说道。 “这倒也不必”犬山家主说:“毕竟有资格成为棋子之人,就算是 16岁稚子,也非同小可,在昂热的致电中可是吹嘘这个稚子为‘天命屠龙者’,是本部少有的‘s’级混血种。” “‘s’级混血种?”良一忍不住轻叹出声,不只是他,桌上的不少老人都表示出了不同程度的惊愕。 “暂且不知真假。”犬山家主摩挲了一下白瓷酒杯:“与那稚子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宫本家外派本部留学的孩子宫本一心,以电话里所言来看,在学院里宫本家的那孩子已然数次切磋败北于那稚子了。” “宫本家还有实战派的后裔存在?”长谷川义隆有些意外,在蛇岐八家内宫本家负责的大多都是科研项目,其下负责的岩流研究所更是不属于本部装备部的存在。 “终归是武藏后人,留有血脉尚在并不奇怪,宫本一心是出色的‘a’级混血种,曾在执行局中留有优异记录,后被派去本部交流学习,近日归来的原因是宫本家召回与风魔家一位组长的长女订婚,与那稚子之事无关。”犬山家主抿了一口酒。 “如果被派来本家的那枚棋子是货真价实的‘s’级,有没有可能,本部这次行的意思并非是将鸡蛋给予饿狼的‘试探’,而是将猛兽幼崽置入狼窝的‘挑衅’?”侧座上一直未曾加入谈话的良一陡然出了自己的见解。 “良一!”长谷川义隆低声呵斥。 犬山家主抬手表示无妨,而他的表情似乎彰示着自己早有与良一同样的猜想,举杯喝酒之余轻声说道:“前提得他是货真价实的‘s’级可若是如此,希尔伯特·让·昂热又当做着什么别的打算呢?不是‘试探’本家臣服的态度而是像63年前一样派来一个强权铁腕者向本家再度‘示威’?” “凭一个16岁的孩子敲打整个日本分部?”犬山家主被自己的猜想引得笑。 可片刻后,他的笑容又缓缓消失了,酒液中倒影着不复63年前俊朗年轻的容颜。 “这可真是像昂热校长那种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呢”他低声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朋友 当曼蒂走出1区寝室楼的时候可谓是满脸憔悴,黑眼圈浓的跟大熊猫似的,走路都在打颤。 1区男生寝室楼的兄弟们纷纷从窗口往下望着这个可怜的女孩,一边叹息一边感慨‘s’级的牛逼,连续一个星期这个女孩跟上班打卡似的每晚必到3o3寝室,直到凌晨七点时才蹒跚离去,七点半又准时回来同时手里提着双人份的早餐 这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感动的几个单身几年的兄弟眼眶都湿了,同时又将3o3寝室里的那只禽兽挂上了卡塞尔版本的此獠当诛榜。 3o3寝室里,林年躺在电脑桌上嘴里叼着一片全麦面包,重重地伸了个懒腰,在他的身上盖着大堆写满译文的草稿纸,这些都是曼蒂通宵达旦赶出来的,他们花费了七天时间有余终于把整个羊皮纸破译完毕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一些。”林年闭着眼睛咀嚼着没什么味道的面包片。 高风险,高回报,血统精炼技术可以算是狮心会崛起的最重要的一块基石,越是往后面破译就越是能觉这项技术并非是完全由狮心会创造出来的,在第三张羊皮纸上清楚的记载了这份资料出现的年份远早于卡塞尔学院建立的时期。 也就是说不仅是狮心会,在百千年前6地上就已经有混血种着手研究如何突破临界血限这道人与龙族之间的天堑了,后来的狮心会不过是将其彻底完善了部分也仅仅是部分,暴血迄今为止依旧是不完善的技术存在着很多隐患。 “搞定了?”在林年沉思的时候,芬格尔从上铺探了出来拉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我好像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师姐已经走了,别藏着掖着了。”林年随手把挂在椅背上装着早餐的塑料袋丢了上去。 “哎呀,你师姐又给我们带早餐了,多不好意思啊。”芬格尔扭捏着钻了出来他有裸睡的毛病。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羊皮纸上的信息基本上已经破译完毕了,之后就是对于一些晦涩部分的理解和消化以及大量的实践了。” “实践?师弟你总不能在学院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芬格尔脑袋伸进了塑料袋叼出了一片面包:“这玩意儿有多危险你也是知道的。” “原来你每天在上铺打鼾的时候也能听到我们的讨论声。”林年一脸意外。 “但凡跟‘血统’或者‘精炼’这两个词相关的东西都很危险,更何况两个合在一起组成的词。”芬格尔拆开了酸奶的吸管薄膜:“不过这样真的好吗?这种降龙十八掌级别的武功秘籍随便让我和曼蒂师妹知道了,说不定你们两个在研究的时候我正在上面悄悄的做笔记呢。” “原来你还读过金庸,那你应该知道暴血还算不上降龙十八掌,顶多就是一本辟邪剑谱,双刃剑,想要得到些什么总得付出些什么。”林年说。 “可这不是你不拿这玩意儿当宝的理由吧?毕竟是从狮心会档案室里拿出来的东西,那里面的玩意儿每一件都是机密诶。”芬格尔吸溜着酸奶啃面包,拍了拍床铺上挂着的几张羊皮纸。 “校长只是建议我去读点东西,又没说其他的什么禁止事项。”林年从电脑桌上坐起身来开始收拾起了寝室里杂乱的书堆。 “鹤的报恩啊。”芬格尔叹气:“师弟你是故意的。” 林年没说话,自顾自的收拾着残本和书籍。 “这种东西换谁拿着都得珍贵的跟命根子一样,恨不得藏起来点着蜡烛悄悄看,谁窥一眼就跟谁急,但曼蒂才进来你就直接把全部秘密都轱辘出去了,对方甚至捂不住耳朵你是故意把她拉下水的,只要她进了坑就跑不掉了。”芬格尔说。 “有这么明显吗?”林年随口问。 “瞎子都看的出来。”芬格尔耸肩:“你带着羊皮纸回寝室的时候就跟拿到新玩具迫不及待跟好朋友分享的孩子一样但师弟,作为师兄我可要警告你,血统精炼技术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随便买得到的玩具,研究了那么多天你也应该知道这种技术是有风险的,一旦出了差错会导致很坏的情况生。” “我听说曼蒂学姐在学院里并不算出色。”林年说。 芬格尔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了下头,但随后林年又什么都没再说了。 寝室里安静了一会儿,上铺啃面包片的芬格尔没来由的笑了一下:“师弟,我猜你的朋友一定很少。” 林年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收拾寝室没有搭这个话题,只等着在收拾完大堆杂书后,他才喘了口气,瞥了一眼芬格尔说:“她把我当师弟,我就拿他当师姐。” “原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卡塞尔学院是一个精英制度的地方,血统至上所以就算曼蒂没有找上门,你也会找个理由把她骗过来。”芬格尔吃完了早餐舒服的摸着肚皮打了个嗝:“真是纯善,跟个孩子一样哦,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是个孩子。” “那我说师兄,我把你当师兄,你会有一点感动吗?”林年问。 “有那么一丁点。”芬格尔掐起两根指头挤眉弄眼:“毕竟你师兄我的追求者太多了,再多几个新的师弟师妹都得单双日去摇号了。” “那是当然,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是你的师弟师妹,你今年还不准备毕业吗?”林年翻了个白眼。 “喔,原来这就是你挑选在寝室里研究羊皮纸的缘故!你想拯救挂科师妹的同时,还想拯救你的废材师兄,一虎杀两羊!”芬格尔捂住心口:“说实话我被感动了,上一次这么感动的时候还是师妹给我做一比一巧克力人体模型的时候” “那你学到了什么吗?别告诉我这么多天你什么都没听懂。” “实话实说,我就背了几节翠玉录,感觉炼金化学补考如果考默写原文,那我肯定不会写错。”芬格尔腼腆地说。 “没事,我做笔记了。”林年随手丢了本笔记本上去,收拾起了挂在床铺前的几张羊皮纸,小心翼翼的把他们卷了起来放进了纸筒中密封:“我要去一趟狮心会归还文献,一会儿会有校工部的人来搬这些书籍,记得给他们开门。” “走好啊,师弟。”芬格尔拉着被子坐起身挥手,好是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美男图。 林年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啪一下把门关上,走了。 寝室里,芬格尔听着脚步声远去,松开了拉着被子的手赤裸上身,看了一眼手里抓着的笔记本挠了挠头,翻也没翻开随手丢在了桌上,躺在了床上打个饱擦了擦嘴继续舒服地睡回笼觉了。 “真是有够意思的但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啊。”双手枕着后脑勺,他梦呓一般着。 第一百零四章:三人小队 “Richard·Lin Lian(理查德·林里安),这条短信是通知你你已经被执行部安排了实习任务,预计在今天早晨9:oo出前往机场,会有车在宿舍前等你,你将乘1ooo次特别快车前往芝加哥。任务细节请询问该项任务的负责人,请勿担心你的考勤,执行部已经代替你向各科教授请假。” 当林年摸出手机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晨跑的步伐停了下来,身边的几个晨跑时偶然遇见自陪跑的师姐也纷纷停了下来,一边擦汗一边奇怪地看着他。 “师姐你们先跑吧,我忽然有点事情。”林年摆了摆手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是女朋友吗?”其中一个师姐开玩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执行部跟女朋友差不多,下了什么命令就必须要做,不然结局会很惨。”林年也开了个玩笑。 在听见执行部一词后几个晨跑的大二大三师姐都明白了生了什么,识趣地简单道别后就继续沿着氤氲晨雾慢跑离去了。 等到几个师姐离开后林年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困惑:“怎么是今天?不是说不急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消息是诺玛直到他手机上的这点不会有假,看起来这趟日本之行的情况确有生了点变化,起码从最开始的‘公费旅游’变成了现在的‘特派任务’。 总之,执行部已经布了任务,并且具体规定了时间,就算得上箭在弦上不得不了,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在读生,就是没有正式入读大一,只要挂了学籍每个人都是预备的专员,说是学校,在紧急状态前,这座古堡依旧是一台战争机器。 9点的任务,这意味着留给林年的时间不多了,结束了晨跑后他直接回到了寝室开始收拾行李,这个时候芬格尔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次也就没有机会给他灌一些鸡汤,再送一点临别小礼物什么的了。 林年的东西很少,大多都是日常用品和贴身衣物什么的,简单十几分钟就把所有东西打包到了行李箱里,桌上摆着一本《日本旅游常用语一百句》,他只是看了一眼没多大把这本书带上的欲望,因为这段时间他突击了一点日语,再加上以前看了些许动漫打下了底子,赴日之后的日常简单对话对他来说应该没太大问题。 收拾好东西之后已经接近八点半了,林年正准备离开寝室就有人敲响了门,打开一看现是曼蒂正拖着一个粉色行李箱对他做出问候的手势:“早啊,师弟。” “早...你也收到短信了吗?”林年也打招呼。 “一早诺玛来的,我还在赶作业呢,看起来白赶了,课都不用去上了。”曼蒂叹气。 “看起来之前在执行部报备的确起到作用了,我们应该被分配到了一个小组。”林年拉着行李箱走出寝室再轻手轻脚带上了门。 “芬格尔还在睡?”曼蒂扫了一眼3o3的寝室门。 “前段时间我们不挺吵的吗,他一直抱怨没睡好,现在我们走了该他好好睡几个早晨了。”林年说:“让你做的笔记做的如何了?” “嘘,小声点。”曼蒂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站定了,看了看周围大门紧闭的楼道压低声音:“该做的都做了啦,东西你还回去没有?” “怎么像是做贼一样,东西可是光明正大借出来的。”林年扯着行李箱走在了前面:“既然整理归纳了笔记那就行了,之后还有不理解的部分直接对招记录笔记就可以了,这次去日本我们大概会很忙。”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日本呢。”曼蒂拉着行李箱小跑跟在林年身后:“师弟以前去过日本旅游吗?” “没有,我的家庭环境你是知道的。”林年说:“最远的一次旅游是学校组织的春游,我们去了邻市的欢乐谷,不过路上堵车了,又临时改变目标去了乡下的农家乐。” “听起来感觉很悲惨的样子。” “这次是任务,不是旅游,不能一概论之,执行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不必担心有的没的问题。”林年说。 “对了,我只知道这次我们的任务地点是日本,可具体任务详情呢?”曼蒂问。 “大概就是去日本分部交流学习什么的,并且协助日本分部的执行局解决一些棘手的任务,算得上本部针对分部区域治理的实地考察,我甚至还有一张电子表用以打分,师姐你没有吗?”林年举了一下自己的iphone4。 “没有,看起来你是这次任务的专员,我只是个跟班跑腿的花瓶啦,只负责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绽放笑容。”曼蒂和林年走出寝室楼对着初升的太阳露出了个笑容。 “这次任务应该没有什么难点的地方,毕竟只是交流学习,大概就算我们跟日本分部的执行局交涉之后对面也不会把重要的任务给我们这些外人。”林年想了想说:“本部和分部之间应该存在着歧视和文化差异吧?” “师弟你真的只有16岁吗?”曼蒂摆了摆脑袋:“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脑袋里只装着这个年纪的小女生。” “那很遗憾师姐你已经过了我这个年纪了。”林年说:“其实这些东西并不难想到,就像是我以前高中里的精英班和平行班一样,但凡前面的班级要插手后边班级的事务,就算是扫地卫生都会被各种排斥,更别说我们的表面工作是拿表过去打考勤的公干了。” “我们会被排斥吗?希望日本分部那边的人好说话些。”曼蒂眼中涌起忧心忡忡。 “应该不会,毕竟我们队伍里有土著。” “土著?师弟你有日本血统?”曼蒂上下打量着林年看的很认真:“难怪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像谁...你说你是像小栗旬还是木村拓哉?” “不,我是百分百纯正的中国人。”林年说:“但我们队伍里有个百分百纯正的日本人。” “师弟别开玩笑了,你师姐我是纯正的大洋马...”在林年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曼蒂抱了抱手好似想努力的挤点沟出来,但过会儿还是放弃了长叹口气:“好吧...小洋马。” “我不是说你,我们队伍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林年说。 “这次任务里还有第三个人?”曼蒂有些意外。 “我没跟你说过吗?”林年瞥了她一眼:“这次赴日任务是三人队伍,两男一女,还有一个人师姐你应该也认识吧,毕竟跟你是同一个社团的。” “学生会的人?你把学生会新上任的主席也拐来了?!”曼蒂瞬间两眼放光,觉得这次自己的任务能混个一帆风顺。 “你说恺撒?”林年想起了一个星期前恺撒继任学生会主席的场面,台下到了不少人,除了学生会的各个部门干部之外,卡塞尔学院学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狮心会的部分精英尘缘都被邀请了,但他们来不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林年当时自然也在场,恺撒特地请人把请帖送到了他手上,也算杜绝了之前晚宴舞会的乌龙,当然里面特地标示里他不穿正装出席也无所谓——只是林年还是穿正装去了,毕竟以前是买不起,现在任务下批的奖学金到了,弄一套像样行头的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在一番充满了英伦封爵的继任仪式后,上一代学生会主席将位置委任给了恺撒这位横空出世的新星,并大夸其词这位候选人的潜力,通篇的溢美之词弄的别人都以为加图索家族斥资收买了这位前任学生会主席,可好歹恺撒还是没有丢份子,上任第一次演讲只说了一个惊为天人的词:狮心会。 懂的人都懂,新官上任三把火,恺撒这第一把火就要烧到卡塞尔学院社团雷打不动社团榜的老大哥身上去了,至于怎么个烧法,炭火还是汽油,这就是后话了。 “但很可惜,不是恺撒,他现在正忙着搞狮心会,以他的骄傲没法忍受自己带领的社团一直被人压一头吧,尽管对方是秘党中的老牌兄弟会。”林年想了想说:“最近他都没派人来劝诱我加入学生会了,大概新官上任堆积的事务挺多的,对外对内忙的都不可开交,上次校长的龙族谱系学课他都又睡着了。” “校长的课也敢睡,不愧是我们的主席啊。”曼蒂鼓掌。 “这就阿谀奉承上了?” “那肯定舔上了,毕竟是顶头老大啊,年纪和资历说明不了什么,天赋和强权的手腕才能说明一切!”曼蒂说:“我要是学生会主席我也这么牛逼,别说校长的课上睡觉了,我还要在曼斯教授的课上追日剧!” “很有梦想。”林年点头认可了自家师姐的宏图大愿:“努把力把笔记本上的东西破解学习了,别说追日剧了,拍日剧都可以。” 提到这个曼蒂一下就蔫吧了下来:“那玩意儿就不是人能做的,我大概这辈子没指望了,师弟你牛逼你去尝试吧,事后给师姐讲讲体验就行了。” “曼施坦因导师天天嚼你舌根子不是没道理的。”见自己师姐这么废材林年不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 “你还没说我们第三个人成员是谁呢,学生会的成员,你确定我真的认识吗,要知道在社团里我可是在常年摸鱼,要不是血统评级‘B’好看那么一些,估计早就被筛出去了...” “你认识,出名的人谁都认识,但对方认不认识你我就不知道了。”说话之间林年和曼蒂也走到了校门口。 在半开的铁门前倚靠着一个围着围巾提着行李箱的男人,在看见对方时曼蒂表情僵硬住了,而对方也注意到了林年和他身边的曼蒂,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个金女孩。 “她?”男人瞥了曼蒂一眼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明意义的神色。 曼蒂没说话有些畏缩,她清楚对方是谁,也明白那股神色的意思。 “我师姐。”林年看着校门口久等的宫本一心点头:“这次跟我们一起。” “你是专员,你话事。”宫本一心点头,余光也没有留给曼蒂一点。 “走吧。”林年没想着去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这次任务中多半宫本一心与曼蒂也不会有什么交际,最好大家都是各自的过客,公事公办,之后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三人踏出了校门,一辆纯黑色日产的gTR静静的等待在那里。 “看起来用不上我的车了。”曼蒂有些尴尬的收起了正准备掏出来的钥匙。 “有人开车还不高兴吗?”林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还是说师姐你想开车?” “你要开的话,驾驶位可以让你。”宫本一心看了眼林年,又看向了曼蒂说道。 “不不不,你开就行了。”曼蒂脑袋一缩坐进了后排座里:“我最开始还在担心车开过去谁给我开回来呢,磕着碰着了才麻烦,我贷款还没还完...” 等着曼蒂坐进了后排,车旁的宫本一心看了眼对面还没坐进去的林年,眼神似乎是在问——你认真的吗? 林年点了点头,宫本一心又在这个男孩的年上读出了他的意思——我带的师姐,我罩。 宫本一心无所谓的笑了笑,也希望这个男孩到了日本分部后还能继续如此自信...也但愿这次任务不要出什么岔子。 第一百零五章:S级绝密 芝加哥机场,林年站在黑色巨型怪物之下仰望着那雄伟的身姿,一旁的曼蒂和宫本一心也提着行李箱有些怔,因为他们认得这艘巨大怪物。 湾流g55o,私人飞机中的翘楚,如果说普版是国际顶级远程喷气式公务机,那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必然是放眼全球独一无二的限量版怪兽,因为这架湾流喷气式飞机是装备部魔改版本的,校长大人的专机,那两挂大一号的涡轮以及各种内行都看不懂的改装挂件将这辆纯黑色的私人飞机逼格拉到了。 “‘斯莱布尼尔’,校长居然舍得把专机借给我们代步,大概学院里就只有‘s’级有这项殊荣了吧?”宫本一心摘下了墨镜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年。 “校长还有专机?现在的教育家都这么有钱的吗?”林年看着放下的登机楼梯有些感慨。 “不是校长有钱,是校董会有钱,校长每年的开支都会直接上报给校董会,作为卡塞尔学院的领导者,校董会有义务承担他的一切消费。”宫本一心说。 “吃公饷啊!”林年懂了。 “我记得上次这辆飞机的航程是芝加哥到墨尔本,随后校长就在守夜人论坛上晒了他在attia餐厅里的照片,那里的主厨费尽心思将一道冷盘菜拼成了校长的侧脸,校长图片的配文还戏谑的将那道菜称为‘龙胆’。”曼蒂划了划手机果真在论坛里找到了一张帖子,帖人的Id是‘剑桥折刀’,后面跟帖过了五千,算是论坛里少数的大帖子了。 “校长玩得这么潇洒不会被校董会联名罢职吗?”林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只觉得主厨手艺跟他老家用萝卜雕睡佛的厨子有的一拼。 “正大光明的消费,又没有藏着掖着,校长玩那么嗨皮也不见着是克扣我们的伙食费来的,每年的账单都把他做的每一件事列的清清楚楚,校董会敢不买单吗?”曼蒂说。 “除非他们能找到第二个希尔伯特·让·昂热出来掌管大局。”宫本一心说:“但很可惜就近几年他们是找不到了,所以我们大可以期待一下今年守夜人论坛里贴出来的校长的账单,还有人开了盘,赌校长全年在消遣享受上的消费能不能突破一百万美元。” “我就不问是谁开的盘了。”林年叹了口气,他走向了登机楼梯,在那里站着一位穿着执行部标志黑衣的女性专员。 等林年走近之后女性专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掏出了一块pad:“日hard专员?” “信息部大概有些什么误会,日hard只是我上次任务用过的假名,你可以叫我林年。”林年接过了pad,他早在今早接受到诺玛短信的时候就现了这个失误。 “如果有异议可以向信息部反馈,我们这边只按照指示进行接洽工作。”女性专员颔看向了林年身后的宫本一心和曼蒂:“麻烦此次任务的专员们都在pad空白处签名表示以同意相关协议接受此次任务。” “协议?”林年随手在pad上签名。 “遗体遣返协议,在异国执行任务的专员一旦出了什么不测,根据协议执行部有义务找回尸体并送还到专员事先留下的地址进行安葬。”宫本一心接过pad随手写上了名字。 “我最开始填的地址是哪里?”林年没记得自己有写过这些东西,在进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他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程序,就算有也记不清了。 “大概是你的故乡地,也就是中国。”宫本一心把pad递给了曼蒂。 “马革裹尸还葬耳,执行部挺有人情味的,但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遗体倒是不必送回祖国了,送给我姐姐就好了。”林年点了点头。 “师弟你看起来好淡定。”曼蒂大概是唯一一个心惊胆战地签下pad的人了,外勤任务她也参加过几次,但都是打酱油的角色,这次才算得上是正式的戴上了执行部专员的身份。 “我姐都没有哭着喊着不要我走,那我有什么理由害怕呢?她放心我,那我也放心我自己。”林年又从女性专员手里接过了一份牛皮纸袋,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对方只是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林年把牛皮纸袋拿好,提着行李箱上了飞机,曼蒂也嘀嘀咕咕地签了名递还了pad跟上了,唯有宫本一心多看了一眼林年手里的牛皮纸袋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言不地跟在了队伍最后面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湾流的内饰比想象中的要宽阔,林年这辈子就做过两次飞机,一次是从滨海城市赶往卡塞尔学院,一次是现在,上一次做的是美联航的头等舱体验还算不错,座位宽敞乘客素质也蛮高的,但对比这一次的湾流,美联航的头等舱也得相形见绌了,比起飞机内饰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小型客厅,沙、茶几应有尽有,地板还用着高档的羊毛垫铺着踩上去不会出任何声音。 宫本一心把行李箱放到了茶几旁,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林年坐在了跟宫本一心对位的座位上,才一坐下他就现了不对劲因为这张舒适的过分的沙椅上居然有根安全带?什么内饰设计师会做出这种煞风景的设计? 除非是必要之物? 林年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不对,这架私人飞机有问题,出于谨慎,他老老实实的把安全带系上了,然后他一抬头现对面的宫本一心也在系安全带,对方看了一眼林年又看了一眼开心的哼着歌准备去角落冰箱里找点喝的曼蒂淡淡地笑了笑,似乎预见到了接下来会生什么。 “师姐,我建议你坐”林年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强烈的推背感就把他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斯莱普尼尔”起飞了,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架飞机要取这个暴躁的名字,奥丁的御座当然不是以舒适为名的,踏着烈火的八足天马向来都是以雷电般的迅捷和天火似的狂怒为名的。 飞机里唯一站着的人,拿着一杯橙汁的曼蒂直接扑倒在地,橙汁飞舞之间淋向了座位上的宫本一心,与此同时对位坐着的林年能看清这个严谨日本人的脸上写满了愣神和不可思议,剑道部部长饶是可以避开时6o公里的竹剑现在也逃脱不了被柳橙汁泼一脸的结局他的先见之明让他在上飞机的时候就把安全带系上了。 轰鸣的噪音充斥在耳边,这哪里是湾流,这简直就是音飞机!这种撕裂耳膜的声音就算被机舱削弱过了也直催人脑神经。 曼蒂晕乎乎地从羊毛毯上爬了起来,看了眼手上空杯子,又看了看一脸橘色的宫本一心,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宫本一心平静地说:“我的错,没有事先提醒你们这架飞机的起有问题我去趟厕所。” “”曼蒂面部僵硬地看着宫本一心解开安全带起身离开了,她颤巍巍坐在了林年一旁的沙上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林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作为小队的队长他该主动调和一下队员关系?可他向来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料,对此只能苦笑两下,把精力转到了手上的牛皮纸袋上,这份资料是上飞机前那位专员给她的,没有进一步的说明,想来应该是有关任务的进一步详解什么的。 绕开绳结打开牛皮纸袋,林年抽出了里面的文件,但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把文件塞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曼蒂,现对方还在胆战心惊之中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异状。 “我也去一趟厕所。”林年解开了安全带起身离开了,走到另一个空的厕所隔间里锁上了门。 坐在了马桶上他重新抽出了牛皮纸袋里的文件,白色的纸张上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占满整个视野的红色水印。 “s级绝密”。 第一百零六章:我没什么所谓 执行部中但凡以小队为形式进行任务都会委任一名专员为队长,而这次的赴日三人小队中林年正担当了这个职位,所以牛皮纸袋是被执行部的人专门送到了他的手上,意思是由他亲启在观看内容后进行独立的判断该如何完成后续的任务。 ‘s’级的特派任务,林年闻所未闻,就算是上一次芝加哥的战争实践课难度也不过为‘a’级而已,事后打败了真正的敌人,封存的档案中至多提升到了‘a+’的级别,可现在横在林年面前的文件刷着暗红的水银,巨大的‘s’令人惊悚不安。 其实按理来说,正常情况下,就算是‘s’级任务,那么作为队长的林年更该将这份情报共享给队员,集思广益商讨完成任务细节和步骤,可这次不同,白纸文件开篇第一段便绝了林年公开情报的心: 【此下密文,除启封者,机密勿泄。】 这意味着这是独属于林年一个人的情报 ——同时这也是一个在三人小队赴日任务之下的一个独立的新的任务。 被坑了啊。 林年无声叹息,也难怪今早忽然收到了任务加急的通知,原来不是访日的行程加紧,而是有另外的新任务加急落到他头上才让这次任务开始的如此匆忙。 是校长的意思?还是执行部的意思? 林年揣测着的同时将文件全部抽了出来,同时还在牛皮纸袋里倒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和一盒...火柴? 林年把u盘和火柴放到了水槽旁,扫过了手上文件的情报,不过几张白纸却是让他越看越是皱眉,同时数次的把视线放到了水槽上的u盘上,脸上凝重和诡异的神色越明显,整个阅读的过程持续了数分钟,直到最后他才又叹了口气抽出文件的最后一张放到一旁,又将剩下的纸张放进了洗手间的水槽里。 “这可真是一个麻烦的任务啊...”林年从火柴盒中拿出了一根火柴,划燃丢了进去,在触碰到火柴的瞬间纸张化作一团火球顷刻间燃烧殆尽没有留下任何黑灰和杂质,就连烟雾都没有留下多少,这倒也是省了林年取烟雾警报器的工夫。 硝化纤维特质的文件纸张,遇火及焚不留下半点痕迹,文件的最后特地嘱咐了阅读者要在阅读完毕一分钟内销毁文件,一旦文件中的情报遗漏,泄露者将会承担一切后果与责任,极大可能触动亚伯拉罕血契条约遭受到‘党规’惩戒。 这种警告的手法极为严厉,白纸黑字之间充斥着一股机器的身铁味,在卡塞尔学院中林年接触过校长,也接触过执行部部长,两者给他的感觉都不同于这份文件,硬要林年猜测这份‘s’级机密任务的来源,他只能想到一个出处——校董会。 在守夜人论坛上林年看了许多有关学院的相关事情,其中对于校董会的侧写从来都是强权与冷厉,这种不近人情的任务以及将执行任务者的生命置之度外视为工具的作风简直太合适校董会不过了。 “考虑到我们的队伍人员配置问题,难怪要偷着摸着把这份文件塞我手上啊。”林年打开了水龙头熄灭了火柴梗,将火柴盒撕成了碎片冲下了水涡。 “校长那边知情么?如果知情的话在上飞机前也没有联系过我,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默认了这个任务?”林年站在水槽前垂着头静静地理着思绪:“这种任务真的适合落到我的头上吗?校董会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我?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给知根知底的人来做吗?” “执行部没有合适的人选?...不,不可能,我太看得起我自己了,实战经验缺乏、对秘党的忠诚也不足,比我更合适的专员应该信手拈来...”林年低声喃喃着:“不怕我站队是因为有我的把柄吗?” 把柄。 林年想到了还在学院里的自己的姐姐,顿然一阵明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真是...有够‘大人’的做法。”他淡淡地说道,抓起了桌上的u盘放在了口袋里将之前特地抽出来的一张文件塞入牛皮纸袋封好,随手按下冲水马桶的按钮,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 “出来了?要不要喝橙汁,冰箱里还有剩的。”机舱里,曼蒂端着两杯柳橙汁看向走来的林年问。 “谢谢。”林年没有拒绝接过了一杯,随手将牛皮纸袋放到了桌上。 “任务相关的资料吗?”擦了脸,换好衣服的宫本一心脖子上搭了根毛巾坐在座椅上看向桌上的牛皮纸袋。 “算是吧。”林年瞥了一眼牛皮纸袋:“里面只有一张表格,大概是想让我们填这次日本分部交流之心的心得和帮助当地执行局完成任务的简报。” “像是寻常大学的实习报告?”曼蒂喝着橙汁说。 “差不多。”林年说:“之后执行部会根据我们的报告给我们打分,对我的奖励大概就是奖学金什么的,师姐的话就是学分吧?如果完成的足够出色,说不定今年师姐的绩点都会直接被拉到优秀的水准。” “哦哦?真的吗?”曼蒂精神一振忍不住站了起来,这时飞机一阵摇晃,对座的宫本一心陡然抓住肩膀上的毛巾谨慎地看了一眼曼蒂手里抓着的柳橙汁。 “真的。”林年坐了下来捧着柳橙汁喝了一口,又看向宫本一心:“11小时的飞机直达东京成田机场,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有兴趣聊一聊日本分部的事情吗?” “聊日本分部?林君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对日本分部有过半点的了解吗?”宫本一心顿了一下看向了林年。 “这段时间很忙精力有限没办法同时顾及两边的事情。”林年解释。 “我听说了,这段时间你跟你的师姐几乎形影不离,我猜你们应该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课题,有什么丰硕的结果吗?”宫本一心看了眼曼蒂。 “结果谈不上,熬夜倒是熬了不少。”林年笑了笑。 “熬得我都有黑眼圈了。”曼蒂叹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曼蒂同学,你也不知道日本分部那边的情况吗?”宫本一心第一次叫了曼蒂的名字。 “我不知道。”曼蒂摇头:“不过我倒是有几个去日本分部实习过的朋友,但他们回来之后都对那边生的事情讳莫如深,每次问他们他们都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次简单的实习罢了。” “正常现象。”宫本一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觉得比起我口头说明,或许等你们到了那边后亲身感受效果来的更好,况且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次接待我们的人应该是宫本家与犬山家两大家的成员,所以就算文化差异有所冲突也不会给各位带来什么困扰的...日本分部那边的待客之道向来很好,尤其是贵客。” “听起来很放心,不过宫本前辈提到了‘犬山家’、‘宫本家’,在日本分部像是这样的家族还有很多吗?”林年问。 “一共八大家族,以橘家为,后源、上杉、风魔、樱井、龙马,以及最后你们所指的犬山与宫本,八大家族并统日本分部,集合为共同利益,一称‘本家’,又名‘蛇岐八家’。”宫本一心淡淡地说:“如果以学院本部对照,以八家的地位能相匹配的大概只有高高在上的校董会,八大家族与校董会都是一样性质的产物,出没于社会各界掌控资源,又汇聚到秘党之内支持屠龙事业。” “这么一听感觉你们的八大家族比校董会时髦值不知高到哪儿去了。”曼蒂感慨。 林年也深有所感,蛇岐八家这种拉风的名字可比校董会抓眼球多了,感觉前者都是赤身持刀上战场能以一当十血拼龙类的好汉们,而后者就只能窝在学校里潜规则漂亮女学生和靠克扣学生的猪肘子纯度赖以度日了。 “可欧洲的秘党们可一直都是掌控最大言权的霸权组织啊,相比之下本家的声音就只能蜷缩在极东一角,所以我才会到本部‘进修’,而本部的学员去本家是叫作‘考察’。”宫本一心淡笑着说。 “家族形式统领的分部,感觉很复古...”林年感觉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宫本前辈,我记得你是宫本家的成员,你们宫本家具体是以什么营生的?” “科技。”宫本一心说:“宫本家主正是日本最大的‘岩流研究所’的所长,就连日本下水道的设计都由我们主管,在日本的科研、民生科技上宫本家做出了许多卓越的贡献,也可以说我们吃的是政要下公饷的政务机构。” “哦!”林年瞬间对宫本一心的家室有了清楚的认知:“我之前还听说你以前从事过黑道事业,看起来流言不实啊,如此家世背景你根本没有理由去做那些事情。” “不,这是事实。”宫本一心摇头。 林年愣了一下后挠了挠头:“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宫本一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硬生生被林年的话给憋了回去,他神色有些古怪:“林君很讨厌黑道?” “有点。”林年说:“我以前招惹过学校附近的小混混们,有过一段不算愉快的经历,所以对这方面的人事比较抵触。” “这样啊。”宫本一心缓缓点头表示了解,随即陷入了跟深层次的沉思,似乎是在想如何该把本该很早就说出来的一些事情‘合情合理’的解释给林年听。 “那犬山家是做什么的呢?跟校长喝下午茶的时候校长还提过犬山家的家主是他的学生呢,我此行的目的也是跟犬山家家主学习经验和知识。”林年又问。 “犬山家吗?是风俗业。”宫本一心下意识回答。 “噗。”一旁喝柳橙汁的曼蒂没忍住喷了一点出来,还好抬手捂得及时,而对面的宫本一心也抬毛巾抬的飞快。 “咳咳不好意思...我可能最近熬夜熬太久了耳朵出了点问题...”曼蒂咳嗽着连连道歉。 “你没听错。”宫本一心放下了毛巾面色平静地说:“犬山家从事的行业是风俗业。” “人文风俗?”林年表情也有些不正常,心里暗想应该是自己戴着黄色的眼镜看东西才是黄色的。 “不,就是风俗业。”宫本一心说:“红灯区,歌舞伎町一条街,夜店,俱乐部,这些都是犬山家涉足的产业。” 林年和曼蒂花费了足足十秒来消化这个信息,最后由曼蒂小心翼翼的举手提问:“也就是说这次接待我们考察日本以及教导师弟的其实是当地的风俗业龙头老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宫本一心点头。 林年沉默了,曼蒂也沉默了。 “在犬山家下最出名的产业大概就当属玉藻前俱乐部了。”宫本一心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里将会是诸位日本之行的第一步,这算得上是极大的殊荣,就连我都有些沾光了,平时要想去玉藻前俱乐部可要提前很长一段时间预定席位。” “他还是个孩子啊!”曼蒂忽然震声看向一旁娇嫩的雏花朵。 “我...”林年犹豫了一些,看向宫本一心平常的脸色又顿了一下,深吸口气:“我没什么所谓!” 第一百零七章:浅梦 湾流驶过云层,像是黑色的巨鹰咆哮着滑翔,天色漆黑如墨做了巨禽天然的保护色,纷飞而落的小雨在舷窗上爬出斑驳的轨迹像是树叶的脉络。 在‘斯莱普尼尔’临近日本的时候东京时间是凌晨6点,全程航行时间7小时(前文已改正),比寻常航班快了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就效率上来说这艘装备部改造过的喷气式飞机碾压了大部分的国航、民航,但若是论舒适程度就算是民航的经济舱‘斯莱普尼尔’也是拍马都赶不上的,打十分制,光凭那轰隆的噪音就能把分扣个精光。 得亏装备部改造的人好像还知道这一点缺陷,特地准备了抗噪耳机就放在沙后面,要不是曼蒂到处瞎逛瞎拍照还真不一定能现它们,藏的那么好倒也算是装备部的恶趣味,大有可能连这些抗噪耳机都是校长再三强调才配备的,那群犟人嘴比鸭子还硬打死他们都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缺陷。 戴着抗噪耳机的三人都在休息,7小时的航程时间不可能一直都保持活动,当抵达东京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早上6点,这个时间对于东京的人来说正是刚刚起床精神饱满,他们得调整好精神面貌去接受东京全新的一天。 沙软椅上林年在睡觉,黑色的眼罩将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他的睡眠质量很好...不,与其说他睡眠好,不如说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很好,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自己需要睡着的情况下立刻入睡,并且睡眠的时间总按照他的需求结束,要说唯一一点他无法自控的就是在睡着时他总是会做梦。 云雾迷蒙、迷离徜仿的梦。 而在梦境里,总是有黑色的天,白色的雪,和金色头的女孩。 * 小男孩坐在百慕大草坪上玩着手里的魔方,四周白影绰绰,人来人往,欢笑不断。 在小男孩手中的是那是一块入门的三阶魔方,可能是因为最近港口内极冻天气的缘故,内部的零件有些结霜,小男孩拧起来的时候特别费劲一直出咔咔的声音,这让本来就不算顺利的还原更加困难了。 在小男孩身边,无数穿白色病号服的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着,孩子们的年龄有大有小,他们似乎是在玩鬼捉人,尖叫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可这都跟小男孩没有关系,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自己和手上似乎永远还原不了的魔方。 “你应该先做个十字。”在小男孩背后金女孩俯视着他手里色块杂乱毫无顺序的魔方提醒:“这样乱拧是一辈子都还原不了的。” 小男孩没说话,自顾自的把魔方拧得咔咔响,手上的动作没有放缓反而更加急躁了。 “就像是拼图,越急越不可能拼好,你要把正确的图块放到正确的地方。”金女孩说。 小男孩没有理会他,依旧胡乱拧着魔方。 金女孩没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男孩做无用功,直到很久远处的孩子们都跑累了,去墙角的护工阿姨前领水休息,只留得两人坐在草坪中央,她才又开口说:“你好像很急的样子,拼魔方不能急,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越急就会越出毛病。” 终于,小男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魔方上的色块始终无序一片,他抬头看向身后的金女孩说:“他们说我笨。” “你是挺笨的。”金女孩点头赞同了这种说法:“像这种魔方,你给这里任何一个人,三分钟...不一分钟他们都能拼好,可我看你已经拼了三天了,就算是一只狗,钻不过一个窟窿也会选择绕道,但你一直在钻牛角尖,是窟窿的那头有块肉等着你吗?要知道就算你拼好了他,其他人也不会撤回对你的看法的。” “他们说魔方拼好了后可以打开,里面有让我变聪明的东西。”小男孩又低头开始拧魔方了:“这样他们就愿意跟我一起玩了。” “看来是有块肉在等着你”金女孩轻笑:“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雅可夫、安东。”小男孩说:“他们捉迷藏我追不上他们,我跑的很慢,他们说我笨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但魔方里面的东西可以让我变聪明,变快。” 金女孩看着小男孩木楞而执着的脸久久不言,她忽然蹲下来抢走了小男孩手里的魔方,对方一愣转身就扑了过来想抢回来,但一急之下脚下被轻轻一绊就摔了个狗吃屎。 “他们居然告诉了你这个秘密。”金女孩垫着脚把魔方举到高高的地方笑:“每个孩子都吃过魔方里的东西,所以都变聪明了,现在就你一个人没吃过了。” 小男孩一言不从地上爬起来又扑了过来,金女孩闪过去又把他绊倒了:“不强行摔坏魔方打开,是雅可夫他们告诉你这样做会弄坏里面藏着的东西吧?” 小男孩擦了擦沾着泥土的脸蛋视线中只有金女孩手中抛着的魔方。 “做个交易如何?”金女孩拿捏着魔方把玩着:“我帮你打开魔方,里面能让人变聪明的东西分我一半。” 小男孩没有同意,又是扑了上来,又摔倒了。 金女孩叹了口气:“这么小气的吗?” “他们说要自己打开才有用。”再度爬起来的小男孩低声说,又扑。 “真是一群不可爱的小鬼啊。”金女孩嘟哝着闪开了小男孩的飞扑,当小男孩又要扑过来的时候她忽然一个扫堂腿,单手扣住了小男孩的手臂把他压在了草坪上顺势坐在了他的身上:“那这样如何,我教你打开魔方,虽然这样会很困难,可能你得花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学会,可一旦我教会你怎么打开魔方,里面的东西分我一半。”金女孩说:“这样很公平,要知道在黑天鹅港里除了博士以外可没有人愿意教其他人怎么变聪明。” “博士说他的手术也帮不了我。”小男孩说。 “那可真是可惜,看起来只有我能帮你了。”金女孩说:“但代价就是魔方里的东西分我一半,选择权在你手上。” 小男孩沉默了很久没有应答,金女孩又轻声问:“你想变聪明只是想跟他们一起玩?” 男孩点头。 “这对你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算有我的帮助你也拧不开魔方,但起码你还能跟我一起玩。”金女孩说:“如果拧开了,那么皆大欢喜,你可以更更多的孩子一起玩了。” 男孩似乎是被说服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魔方落到了他面前的草坪上,金女孩松开了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那契约现在就成立了,以后你要听我的,我会教你怎么打开魔方的。” “从现在开始吗?”小男孩捧起魔方低头站在金女孩面前。 “从现在开始。”金女孩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小男孩,帮他弹去了头上的碎草和土屑:“魔方里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来之不易,所以我们可能会花很久才能得到它...不要急,有些事情还没到时候,现在还太早了。” 现在还太早了? 小男孩看着金女孩按着自己的头,视线却落向了远处,在窗外黑色的暴风徘徊在天际线的尽头,极寒的冻土竟然下着小雨,白皑皑的尽头出天边蕴量着沉闷轰隆的风暴,有雷声轰鸣,震感极强,隔着天远之距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颤动。 “再等等。”她说:“现在对你、对我来说都还太早了。” * 湾流客机生了颤动,震感让林年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可视线内黑暗一片,花了半秒反应他才扯下了脸上的眼罩看向四周。 “师弟你醒啦?”曼蒂看见林年摘下眼罩啧啧道:“你睡眠质量真好啊,这种环境下都能睡那么熟。” “我以前住的地方噪音也挺大的,习惯了。”林年揉了揉鼻梁,脑海中虚无缥缈的声音和画面像是退潮般飞快的褪去只留下空无一物的黑色沙滩。 “我们到了。”对坐的宫本一心看着舷窗外的景色,眼中满是缅怀和感慨。 从睡梦中缓过来的林年看了一眼舷窗外,雨流在窗户上拉出蜿蜒的水痕,飞机正在下落,机翼上蒙起淡淡的水雾拉拽出长长的白线,他们的身下就是灯火繁华的东京,尽管是凌晨六点,这座城市依旧亮着繁密的星火,天边的云海被薄膜的朝阳映得漆黑,街道上浊黄的街灯像是脉络一般延展向整个城市的角落。 “这里就是东京吗?在我的故乡凌晨六点城市都是灰蒙蒙一片。”林年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有些怔:“但这里就像着了火一样,从白天烧到晚上,又经久不息地烧到白天。” “总有许多人为了生计以及以后的人生不分昼夜的奔波,这座城市会二十四小时为他们点亮照明前行道路的街灯,避免太多迷茫前行的人摔进无人问津的阴沟里淹死,东京就是这样一座温暖而危险的城市。”宫本一心说。 “温暖而危险吗?”林年不可置否只是静默地看着这一片片美景,隔着百千米的高度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这座城市无时无刻散出来的温度和嘈杂,即使是黎明破晓,也存在着数不尽的人劳碌的在这座以星火织网的迷宫里奔波。 “总感觉你们都好文艺让我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提到东京我只能想到木村拓哉和横店...我们下了飞机是坐机场铁道去市区吗?”曼蒂小口小口地不停吃着冰柜里找到的奶酪蛋糕,看起来七小时的航程的确让她有些饿了。 “你可以留着点肚子一会儿吃,我相信犬山家的接待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宫本一心扫了一眼仓鼠过冬储量似的曼蒂说。 “龙吟和怀石?我只听说过这两个。”林年说。 “具体来说龙吟和怀石是一个东西,龙吟是一家店,怀石是料理的种类,与龙吟相对的还有虎白和菊乃,是怀石料理的御三家,但本家有自己的厨师,所以大概率我们不会去那些店里做客。”宫本一心笑了笑:“相信本家主厨做出来的东西不会比前两者差,反而更会符合林君的胃口一些。” “又涨知识了,我会拭目以待的。”林年颔。 黑色的湾流呼啸而过城市的上空,滑翔落向位于千叶的成田机场,雨流声悄然而逝,风声、呼啸声与阳光乍现的温暖之声填满了整个世界。 第一百零八章:交代 “一杯蜂蜜水。”夜总会舞池吧台上,良一放下了酒杯,仰望着斑斓灯光照亮的玻璃天花板长呼了一口气。 “不用继续上刚才一样的了吗?”酒保是个漂亮年轻的女孩子,看面相大概还是个在读的学生,戴着工作围裙擦着杯子微笑地看向良一。 “不用。”良一拿捏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吸管搅着酒杯里残余的冰块,不住出当当的响声。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就算再过繁华的夜总会也会有熄店打烊的迹象,此时良一待着的这家夜总会自然也不例外,舞池里的年轻男女早抱着瓶子躺死在了卡座里,要么出鼾声,要么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夜总会内的重摇滚切换成了舒缓的钢琴曲,展览鱼缸里漂浮的气泡都显得慵懒了许多。 女酒保的手艺很熟练,就算是一杯蜂蜜水也用上了调酒器,各种五颜六色的液体划入其内手法花哨地摇匀,最后倒入杯中从大理石的吧台面上推滑到了良一的面前。 “你的蜂蜜水,为了解酒效率高,还特地多加了点果糖。”女酒保坐在了椅子上笑着一言道出了良一点蜂蜜水的意图。 “谢谢。”良一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高浓的甜度的确让他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许多。 “我说,既然第二天有工作,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来喝酒?”女酒保看着小口喝着蜂蜜酒的良一问。 “工作很重要,所以起得很早,没有事情干自然就只能喝酒。”良一随口回答。 “为什么不在家里喝呢?特地要在这种时候来夜总会这种地方。” “家里没有我想喝的酒。”良一并不讨厌在喝东西的时候与酒保闲聊,几乎每个夜总会的酒保都很健谈,想要做上顶尖的酒保大概事先需要去考一张心理咨询证。 女酒保上下细细地打量了良一一遍忽然问:“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吧?像你这样年纪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 良一看了一眼女酒保,余光瞥见了酒柜内镜壁反射的自己,一身黑西装内衬带纽扣的开领白衬衫,头焗油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架着一副淡黄色的眼镜,衬衫领口里露出半点斑斓,大概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种行头的人是干什么的。 “那像你这样年纪的学生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上夜班?”良一选择了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我已经18岁了,劳工法限制的15岁以下,我上班养活自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女酒保笑着耸肩手里把玩着调酒器。 “玩调酒器的技术很熟练,但经常在河边走总是要打湿鞋子的,你这种女生不像是习惯赤脚的人。”良一说。 “我跟我男朋友一起在这里打工啦,有什么事情他会保护我的。”女酒保低笑了一下。 “可我没看到你男朋友。” “他先下班回家了。”女酒吧岔开了话题:“倒是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吧?21?22?这种年纪怎么会干这种工作?你们男生都喜欢打打杀杀吗?” “有些时候不是愿意过打打杀杀的生活,而是只有打打杀杀才能生活下去。”可能是之前的酒还是喝多了些,良一今晚的话有些多。 “你们这行不是只要装勇斗狠就行了吗?为什么你还需要这么早就起来准备工作?难道是要去”女酒保比起了拇指和食指嘴里小声的逼u了一下,又放下了手看向吧台上之前被良一喝光的酒杯:“所以现在才来喝酒壮胆的?” “哪有那么多枪击案,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ya裤za们也知道打架的时候匕是用来划的而不是用来捅的。”良一摇头:“干我们这一行的,并非只有打打杀杀,老大想要什么,我们就去做。” “凌晨五点坐在夜总会里喝酒,又不敢喝太多还得喝蜂蜜水解酒你的任务似乎很纠结啊?是不喜欢这个任务但又不得不去做吗?”女酒保问。 良一微微怔了一下,多看了女酒保一眼,似乎是在猜这个女孩读的大学是否是心理学专业的,因为对方猜得**不离十了。 “只是去接个人而已,就像是你们夜总会里陪酒的女孩,不情愿但却是为了生计。”良一想了想只说了一些无伤大雅可以说的,说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用了比喻手法自嘲了一把。 “不想去就不去呗,我想你的老大一定会同情你的。” “没那么简单。”良一淡淡地说:“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你也不会坐在这里冒着被喝醉的客人调戏的风险拿着学生份的工资。” “如果有人调戏我,我男朋友一定会把他们打爆的!”女酒保挥舞了一下拳头。 “你男朋友不在这里。”良一说:“这种工作尽早辞了吧,这条街的夜总会都不是很干净,底子明朗一点的都在八番街那边,估计再干一段时间你的老板就会叫你去他办公室了。” “你怎么知道我老板叫我”女酒保下意识抬头看向良一。 良一也愣了一下,只是轻声啧了一下喝了口蜂蜜水。 “喂喂,别误会啊!我也不傻啦,去了当然能赚很多钱,但这样就违背我的初衷了,我想出人头地可不是靠这种方式。”女酒保看良一不说话了立马解释。 “我又不会说什么,只要能出人头地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自己要走的路自己决定。”良一表情平淡:“是自己去证明自己也好,还是别人授予机会你涎着脸去舔舐也好,起码你还有选择的权力,那些遇到这种事情甚至没有选择权力的人才是最悲哀的。” 所以这也是自己为什么还会不死心的来到凌晨夜总会碰运气的原因不是吗?良一想。 出人头地的方式有很多,他一直坚持自己想要的那一条道路,不断的完成就算是执行局也会头疼的任务,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强大,可如今又如何?还不是得放弃自以为看重的一切准备去讨好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来获得自己的前程?这种证明自己的方式可跟当初想的不太一样呢可能比起女酒保他才算是真正没有选择的可怜人。 “可能这才我男朋友最近不想见我的理由吧。”女酒保叹息:“我没给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就算起了矛盾主要还是怪我” 良一只是听了半句话就不想再听了,他没太大兴趣关心一个女酒保对情感生活的自怨自艾,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时候已经不早了。 今早6点整他需要准时到达千叶的成田机场,就算时间还算充裕但作为资历浅薄却有被委以重任的若众,提前到达算得上是基本的礼仪。 为了这次接待犬山家有分量的人可谓是全体出动,车队气派地像是开车展,警视厅那边也事先打过招呼了,成田机场那边的报警电话都会滞留,不会有任何意外破坏到本部专员的心情。 整个新宿最豪华的歌舞酒会街都被打了招呼,从今天一早起一直到明天,二十四小时所有娱乐业不停息运营,只为了本部的来宾走到新宿街上可以任意体验各种风俗文化,今天整个东京的风俗业都会得卖犬山家一个面子,向那位素未谋面的16岁男孩露出最营业的微笑。 16岁?16岁男孩能做什么?在这个喝酒都需要21岁的国家里,16岁买包烟买瓶酒都是问题,良一内心里嗤笑着想,更可笑的是自己的任务就是贴身照顾这位16岁男孩,‘s’级?就算是‘s’级,在16岁大概也只知道往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里钻吧? 良一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喝着蜂蜜水,期间女酒保还在不停的自说自话着,大多都是在说她的男朋友,说她多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听的良一有些烦躁了,起码对方还有的选择,可以在老板面前张开腿或者闭上腿潇洒走人,可自己呢? “那就分了吧。”良一打断了女酒保的絮絮叨叨,他想大概这个女孩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聊天能把人的口水聊干,迫使人再点一些贵得要死的东西喝,如果有朝一日她的男朋友甩了她一定就是因为她这张停不下来的嘴。 “你好无情诶,黑道的人都像你这样无情吗?还是说只有无情的人才能加入黑道。”女酒保叹了口气。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太懂这些事情,没人喜欢跟混我们这行的人谈这些东西。”良一摸出钱包点出几张钞票丢在了吧台上。 “其实他昨天还跟我提分手了。”女酒保叹息:“可能就是因为我去办公室见了老板的缘故才让他误会了吧,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大概是觉得一个像我这样经常在夜总会工作的女孩怎么可能放弃出人头地的机会这几天他还在夜总会里遇到了另一个女孩子,他们一直聊的很开心昨晚还决定一起回家约会” “哦。”良一的反应很平淡,从吧台前起身准备离开,但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扭头多问了一句:“你见到过你拐你男朋友的那个女人了吗?” “你是想问她长得好不好看吗?”女酒保苦笑着说:“当然好看,瓜子脸,短,还有一颗泪痣。” 良一怔住了,听见这些描述之后面色陡然严峻了起来:“名字是不是叫美惠子?” “你认识?总不会那是你的女朋友吧”女酒保也有些愣。 瞎猫碰上死耗子。 良一没想到目的性的出没于各个夜总会居然真让他在这个时候找到了独居男性杀人案的线索。 “你男朋友独居?住在出租房?”良一迅问。 “是你怎么知道?” “知道地址吗?”良一摸出了手机。 “黑道先生,你总不会是要帮我出头吧?”女酒保忽然好笑的看向了良一:“我其实无所谓的啦他甩了我就甩了咯,我也不会自甘堕落到去老板办公室上位什么的大不了换个便利店打临时工,虽然赚的很少,但起码不用被揩油了。” “就算你的男朋友带回去的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也没关系吗?” “诶?”女酒保愣住了。 “名字。”良一皱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树美佐和子。”被吓到的女酒保下意识答道。 “我是说你男朋友的名字,多少岁。” “森下秀中,年龄跟我差不多” “年龄跟你相仿,独居,经常性出入夜总会。”良一皱起了眉头:“真是符合对方的胃口啊” “你刚才说杀人犯是什么意思?”女酒保被这气氛带的有些着急了。 “字面上的意思,看起来你的男朋友花心的很不走运。”良一说:“真不知道是撞大运了还是倒大霉了,现在去你男朋友的独居处可能还有机会尝试一下,虽然希望渺茫,但是” 良一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但是,现在已经是这个点了,他似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去照顾执行局那边的工作了,现在打电话给执行局对面也难免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吧? “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良一低声说。 犬山家迎接的车队应该已经赶往机场了吧?他也是接机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比起一个新宿流蹿的杀人犯,迎接校长的‘s’级宠儿可才是重中之重,毕竟东京那么大多死几个人不会影响这座城市的运转,就算良一去了也不一定救的到人,甚至还会触怒犬山家主那边得来严厉的惩戒。 现住放在良一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求安稳,立刻丢下这件事情,打上车赶往机场,完成自己平步青云完成出人头地的梦想;要么愣头青似的,试着去救一下面前这个女酒保被危险混血种拐带的男朋友,完成这个自己一直在查的案子证明自己,不过到底来什么好处得不到,还大有可能还会放了犬山家主的鸽子从而被逐出本家? 只因为一时的性情做付出没有回报的事,和一个只要迈腿就能轻松出人头地的机会,这种选择题谁都会做,好吧? 毕竟是道上混的,要对家主和组长个交代,接校长的宝贝学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再怎么说人也是得到的。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五点三十分,良一看了眼吧台后面的冰桶和挫冰刀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有了自己的打算。 * 时间到了凌晨六点。 朝霞映在天边,斯莱普尼尔从黑色的云雾中破空而落滑向成田机场的跑道,在跑道的周边空地上夹道停满了黑色的名贵轿车,身穿黑色西装的面目森严肃穆的黑道老人们站在最前,其后两侧黑衣男夹道排开这些都是犬山家的精英干部,今日推掉一切事务只为迎接那黑色巨鹰上的贵宾。 犬山家主仰望着斯莱普尼尔降落跑道开始滑行,在他身后一位容颜清爽竖着剑道少女马尾的女孩站立着举着雨伞,伞面上流着数十分钟前零落的几滴雨珠。 “义隆,你手下的那个孩子还没到吗?”犬山家主望远处着逐渐减的斯莱普尼尔问,在他身后身着正装的长谷川义隆俯身垂上前低声应道:“十分钟前已经打过电话催促,他说肯定能在六点之前抵达。” “教育不够到位啊。”犬山家主轻轻摇头。 “良一此时未到应该是路上出了些许差错,平时他都是谨慎、用心的人此次失误全是义隆的错责,之后会严加管教。”长谷川义隆面目老脸紧绷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此次事务不容出差错,不然丢的是整个本家的脸面。”犬山家主淡淡地说。 “嗨。”长谷川义隆应道。 这时,黑衣男夹道的尽头有人垂跑来,到了长谷川义隆与犬山家主后面时停下低声说:“大久保良一到了” “良一来了?”长谷川义隆忽地松了口气回头看去,却一眼没见到良一的影子,视线不由落到了面前传讯的黑衣男的身上,现不知为何对方的手里捧着个冰桶。 于是他又更往里面看,然后呆住了,久久不言。 伞下的犬山家主察觉到了异状回头看了一眼冰桶,只见到里面装积着无数新鲜的冰块,有几抹鲜红染在了冰块的内层,他身后的剑道马尾少女伸出手拨弄了一下冰块,在里面露出了一根冰凉的左手尾指。 “看来暂时是不会到了,但也算有了个交代准备好接待贵宾吧。”犬山家主只是看了一眼就撤去了视线,转而看向了远处停下的斯莱普尼尔放下的舷梯,在他身后的长谷川义隆抱着冰桶汗流如瀑。 第一百零九章:奔赴之事 林年走向舷梯的第一刻,初升的阳光穿破云层照在了他的脸上,没有戴墨镜的缘故他微微抬手遮挡阳光,微眯着眼遥遥俯视着远处跑道旁那夹道的奔驰和黑衣男们。 “日出东方,星火燎原,是个好兆头,看起来林君很符这片水土,必然会有一场大作为。”宫本一心探出了头望了一眼朝霞微笑着说。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人身上。”林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宫本一心没听懂。 “嗨呀,终于到了,橙汁都给我喝饱了...”曼蒂也探出脑袋来偷瞄了下面的情况一眼:“这么大阵仗...我好像看到了劳斯莱斯?” “还有迈巴赫和迈凯伦嘞。”林年说。 “犬山家主亲至,可比到了什么车重要百倍,看来这次本家确实是将我们看做了一件“事”了。”宫本一心见到纸扇下的黑羽织老者瞬间面色有了变化。 “这些人都是来接你的吗?师弟你排面好大。”曼蒂越觉得这一趟软饭吃得香喷喷了。 “具体来说是接‘我们’,在校长致电之前日本分部甚至不知道你我的存在,这场面是摆给卡塞尔学院本部的,而不是摆给我们的。”林年看事情算是看得很清楚了,过去十六年的经历教导了他尊重和敬畏这种东西永远都是来之不易的,想要拥有长久的权柄和地位只能靠实力去切身获得。 林年三人在观察车队的所有人,车队前的犬山家主也在观察他们。 纸伞之下一身黑羽织的犬山贺面色平静地仰望着舷梯上为的那个孩子,在初阳照在那张稚嫩面庞的一刻起,他大概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晨光好似为那孩子黑褐的瞳孔镀上了天辉的颜色,当两者目光相接时,犬山贺看见了那清澈眼眸中冉冉升起的红日。 日出东方之象。 大才... “世津子,去吧。”犬山贺微微颔。 他背后打伞的世津子将纸扇递给了随身伺候的长谷川义隆,从一侧迈巴赫的引擎盖上拿过新鲜带露水的手捧花,小跑着向舷梯奔去,背后修长的马尾随着步伐起起落落,阳光照在小腿上的剪影美的落套,骨肉匀停、温如玉脂大概就是形容这一幕。 这么美的一幕然而车队中没有一个黑衣男敢抬头去看,‘觊觎’这种东西在这种场合下是不允许存在的,谁都知道世津子并非是犬山家临时从红番街上找来的女孩,她是如今日本最知名的“松山芭蕾舞团’的席,上一场的表演是在新国立剧场,想要订到有她的芭蕾舞场子的票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还不一定有位。 放眼看向名贵车队的尽头还能现那里停着一辆加长Limo礼宾车,车门内有不少好看的女孩在补妆,叫得上名字的就有知名天才音乐少女河纱,风靡棋界的职业女棋手琴乃,以及东京电视台的新宠儿弥美,或优雅,或妩媚,像是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钥匙就落在纸伞下的老人手中。 这些女孩都是犬山家主的干女儿,可以说是由犬山家主一手扶持起来的名媛,出入社会各界的顶级交际圈掌控无数可利用资源,只在犬山家有需求时如群花聚拢般汇聚一气绽放万般色彩。为了今日的接待,她们推掉了一切事务、表演会、电视剧面试亦或者棋艺大赛,只为藏在车厢中对打开车门的男孩露出朝花绽放般的笑容,此等殊荣,何人能享? 如今,挺稳湾流上走下来的男孩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三人从舷梯上走下,林年领头,宫本一心随后,曼蒂垫尾。 才落地,一捧花就递到了面前,林年伸手接下了,世津子上来就是一个拥抱,香风扑面笑容满怀:“日本へようこそ(欢迎来到日本)!” 林年微微退了一步,左手握着捧花,右手伸向前:“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 两人礼节性的握了握手,握手的期间林年多看了世津子几眼,握手结束后就抱着捧花让开了位置,世津子也接着跟宫本一心和曼蒂握手拥抱了。 世津子领头带着三人走向车队那边,曼蒂小碎步过来贴到了林年身边小声说:“师弟,如何?” “什么如何?”林年问。 “我看见你偷偷瞥人家的大腿和胸部了。” “是看脚和虎口。”林年小声回道。 “看脚我懂,但看虎口是什么鬼?”曼蒂不解。 “穿着高跟鞋,跑过来的度不慢,代表平衡性很强,应该经受过专业训练或者有舞蹈的底子。握手的时候手上虎口有修剪过老茧的痕迹,经常握枪或者其他东西,我比较倾向于刀剑类。这个女的应该会点剑道,但具体水平我不清楚要打过才知道——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我认识的人里漂亮的女孩都不怎么能打。”林年看着世津子一身的黑白相间的学生制服,简直像是日本动漫或电影上演的偶然邂逅的女主角。 “师弟你看见漂亮女孩第一反应不是搭讪而是打架?”曼蒂低声问。 “这里是日本分部,她是犬山家找来的人。”林年提醒:“你觉得我还能这么想?” “这种场面有资格出现的女孩大概都是犬山家主的干女儿,都很干净,林君不必多想。”宫本一心也压低声音加入了这场谈话。 “犬山家主营风俗业,为什么家主的干女儿需要学剑道?还学的那么好?”林年小声问。 “又能陪酒,又能抽出木剑打爆揩自己油的咸湿大叔?”曼蒂胡乱猜测:“感觉炫酷到爆啊。” “噤声了。”宫本一心说,他们已经走到了车队最前方犬山家主的面前。 林年并不难注意到这位身穿黑羽织的老人,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站在哪里你的第一眼总是会落到他的身上,这些人手上往往都握着权柄,因为自古权柄最为诱人。 “犬山阁下?”林年试探性的伸手。 “林君。”老人伸出了手与林年稳稳握在了一起,林年从对面感受到的第一印象便是强健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位统领大家风烛残年的老人,这位犬山家主无端让他想起了校长,两者都像是有着一把火在那腐朽的躯壳中燃烧,蓬勃出让人敬畏的巨大力量。 林年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位日本风俗业界的皇帝,斯莱普尼尔上宫本一心告诉他,犬山家掌控了几乎八成的日本风俗界命脉,盛极之时的犬山家主阁下曾站在黑水晶般的玉藻前俱乐部顶端,身着随风摇曳的黑羽织抬起右手,对准视线内新宿灯火的尽头,张开的手掌从右边缓缓移动到左边,整个新宿的灯火随之缓慢熄灭,三十秒之内,整个世界只能听见人群的嘈杂以及噪作的风声,整个新宿的火光尽被这位老人一掌熄灭,又随之意志重燃。 这就是犬山家主掌控的权力,在新宿他就是无冕的帝皇,这位剑眉飞扬的老者手中的权柄是无数年轻人祈梦一生都不可企及的神台,如今他面带温祥的笑容与林年握手一起,言辞之间比起新宿的皇帝更像是一位林年久别重逢的长辈。 “航程睡眠调整的如何,还有些许困乏吗?” “多谢犬山家主关心,在飞机上姑且是睡过了,现在算是精神饱满。” “那飞机上的客餐如何?有吃不便的地方吗?” “还可以,有素食和汉堡,还有新鲜的橙汁。” “素食和汉堡有失营养了,早餐的话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移步俱乐部,对于招待这方面我们犬山家向来很有信心。”犬山贺右手微微揽住了林年的臂膀,这一动作让宫本一心的眉角有些跳,一旁的世津子见到后也不经意垂后退了半步给这老少两人留出了空间。 林年略微有些无所适从,他早预料到校长致电本家大概会十分看重他们这次的访问,但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放架子放到了这种程度,由一家家主亲自接机嘘寒问暖,这态度简直好到了让人感觉异常的程度。 说美食,说爱好,说远在天边本部里的昂热,又说到日本的繁华和浮世绘上富士山的白雪皑皑,一时间,犬山家主无话不谈。 曼蒂和宫本一心跟在了老少两人的后面,他们非常懂得读空气的艺术,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访问的主角是谁,不过世津子却也是懂事的立刻招待起了他们两个,还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花环,聊天时也用的是曼蒂熟悉的英语。 有说有笑地走了几步路,曼蒂忽然注意到了打着纸扇单手抱着冰桶的长谷川义隆一直候在他们身边,不由上前迎了过去:“还准备了香槟吗?太客气了...” 长谷川义隆此时注意力还放在前面的老少身上,不留意之间怀里的冰桶就被抱走了,他愣了一下之后身边的曼蒂就陡然响起了惊叫声。 前面的犬山家主和林年都停下了脚步看了回来,林年一眼就看见了曼蒂手中的冰桶里面躺着一根带血的新鲜尾指... “这件事说来话长。”犬山家主蹙眉一瞬,面色又恢复了平常。 “这是之前生了什么意外吗?日本应该没有拿断指接待客人的习俗。”林年面色没有什么表情,暗地里却是松了口气,这老人简直太热情了,才几步路的时间就能从飞机伙食问到他的择偶标准,这下的意外终于可以转移一下话题了。 “一个晚辈,理应充当接待的工作,但因为一些闲事耽搁了来不了为此谢罪。”犬山家主看了一眼冰桶,又注意了一下林年见到血腥断指的反应,见到对方没有惊吓反而‘松了口气’眼中掠过一抹有趣的光彩:“小孩子气的做法罢了,不用在意,全是我们犬山家的管教不当。” “因为耽搁了接待就切指,再大些的过错是不是就该切腹了。”林年扫了一眼断指说:“看起来对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缺席的,只是因为没有来接待我们就断掉一根手指,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林年你的意思是?”犬山家主面带微笑问而不语。 “用冰块冷藏着意思是还能接上去吧?” “6-8小时都能续借,但今天天气不错,冰块很快就会化掉,这根断指的保存是个问题。”宫本一心接过了曼蒂手中的冰桶。 “还请问一下这根断指的主人是?”林年看向犬山家主。 “我记得不错的话是家族中一个叫大久保良一的年轻人。”犬山家主微笑着说:“看起来林年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我只是很好奇不惜断指也要奔赴而去的事情是什么。”林年说。 “此前良一一直奔波于新宿中的一起谋杀案,大有可能也是为此而耽搁了接待的事务...他是我看着长大的,除此之外我无法想到其他的原因。”一旁的长谷川义隆鞠身说。 “谋杀案?事关危险混血种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长谷川义隆看见这个16岁的孩子瞬间勃出了‘兴致勃勃’的情绪。 “能找到他现在的位置吗?看起来比起美女和美食,我们的贵宾对这种事很有兴趣。”犬山家主看向长谷川义隆含笑说。 “如果他还在新宿,‘辉夜姬’一定能会找到他的。”长谷川义隆低声说。 ‘辉夜姬’三字一出口,一旁表现的少许兴奋的林年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谁也察觉不到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章:四谷之澜 东京新宿区,四谷。 这里出没着东京底层的上班族们,尽管交通繁华却仍然存在着租金低廉到极致的房子以供那些被社会遗弃的人居住。 凌晨六点二十分,被大厦阴影笼罩阳光照射不到的白色的出租楼房上,数十个漆黑的窗户像是死人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空旷的街道。 黑色的迈巴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划入了四谷的街道,在后座位上,林年从车窗看向外面,如林般的楼房聚隆为钢铁丛林,尽显东京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拥挤,尽管才是早上六点,街道上已经流蹿着不少穿着黑西装的上班族步履匆匆而过了,偶然之间抬头看向街上滑过的迈巴赫眼中露出艳羡的目光。 “林年,你是第一次来东京吗?”在迈巴赫的副驾驶上,犬山家主微笑地问道。 “是的,此前对东京的影响只有电视剧和电影。”林年说。 “现在你对东京的第一印象如何?”犬山家主又问。 “我们才到东京不过半小时,现在谈印象可能还早了一些。”林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宫本一心和曼蒂都与他同坐在迈巴赫后座上,两人都拘谨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像是上课听讲的的孩子,前者是深谙日本分部这边的规矩,而后者纯粹是懂事。 “东京最繁华地段的酒店一个晚上十几万日元到几十万日元不等,而在四谷出租房的平均房租的十二万日元到七万日元。”犬山家主望着街边延绵起伏的白色出租楼:“饶是如此,日本每年也有不少从各地奔涌而来的年轻人拥挤入那一个个小匣子内,忍耐着饥饿和劳累幻想一步踏入红灯绿酒之带的未来。” “林君,东京啊,是追梦人们的天堂。”犬山家主略作感慨:“太多、太多人想要出人头地了,不惜跌破脸面,抛弃底子和里子作为代价不顾一切的往上爬,可能这一次来东京你会看到一些往常无法想象的东西,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林年略微抬,明白过来了犬山家主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这次我们寻找的切指的那位前辈算是犬山家主您所谓的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吗?” “这一点可能我说了不算数,最了解他的人并不是我。”犬山家主摇头。 驾驶座上,长谷川义隆也意识到了现在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立刻开口解释:“是的...良一一项有一些个人主义,由于过往经历的缘故他总是处于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己的状态里,这次独自追逐犯人大概也是如此。” “你说的这个大久保良一是日本当地执行局的人吗?”林年问:“这种危险的案子在本部一般都是由执行部全权管理。” “良一的确在执行局有挂号,但并非正编人员,但追拿危险混血种这种分内的事情一般能自己做都不会打扰到执行局那边。”长谷川义隆说:“新宿片区归我们犬山家管辖,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也由我们第一时间遏制解决,出了我们能力范围外才由执行局接手...大概良一是不想堕了犬山家的面子,才会如此急躁的前去追捕凶手。” “像这种危险混血种杀人的案件在东京多吗?”林年又问。 这个问题一出口,长谷川义隆和犬山家主的面部神情都有些微动,前者没有吭声怕说错话,而后者则是微微一笑解答了这个问题:“东京这座城市很大,每天执行局要处理的事件过三位数,危险混血种暴走杀人的事件虽然严重,但委实对大局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林年眉角抽动了一下,犬山家主这个回答可谓是直截了当的过头,意思很简单明了——在我们日本分部,危险混血种杀人只是小问题,谁会花费精力去统计这种小事出现的频率多不多? “看起来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可真是有力可靠啊,请问犬山家在执行局内分布有人手吗?”林年好奇地问。 “那是源家的事物,我们犬山家从整体来看并非是打打杀杀之辈,灯红酒绿才是我们的司管的权柄,本家内总需要有人掌控娱乐业提供源源不断的经费来源,用以支撑屠龙攘夷之大业。”犬山家主笑说。 “源家么?我记得源家是否有位前辈叫作‘源稚生’?”林年忽然问。 副驾驶上犬山家主眉角跳了一下,但依旧面色常然:“是一心君告诉你的吗?” “随口提过两句。”林年点头,一旁的宫本一心不语。 “是的,你口中的‘源稚生’正是源家之主,更是我们本家大家长之子,若是我等见了也需恭敬一声‘少主’,林年,你为何对本家少主颇有留意?”犬山家主好若无意般问。 “只是听说‘源稚生’是日本分部最强而已,所以自然起了些兴趣,昂热校长让我来这边交流学习一段时日,既然是交流学习自然要向更强者讨教经验。”林年说。 “是看不上我一把老骨头了吗?”犬山家主骤然出了开朗的笑声。 “哪里的话?只是对跟我年龄相近却背有令人仰望殊荣的年轻人抱有敬仰好奇之心罢了。”林年挠了挠头笑得人畜无害。 一旁的曼蒂眉毛也在不自主的跳,坐在迈巴赫的真皮沙里整个人都忍不住缩了缩,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老少二人笑声连连中隐藏着很多暗箭和晦暗不清的意思。 “按照辉夜姬的指示应该就是这一带了。”长谷川义隆松开了油门,迈巴赫的度逐渐慢了下来,gps导航上提醒他们已经靠近了目的地。 “辉夜姬?那是什么?”林年随口问。 “宫本家下岩流研究所单独的云计算系统,相当于本部的诺玛。”宫本一心出声解释。 “人工智能啊,其实最开始我入学的时候还以为诺玛是个真人呢。”林年点头表示理解。 “不少人最开始都以为诺玛是真人,还有人在论坛上给诺玛画了拟人图,是个有一头白色长的白人女性。”曼蒂出声道。 “为什么是白?” “因为画图的学生是中国人。” “我们岩流研究所的辉夜姬可没有什么拟人图,人工智能只是人工智能而已,真正的样貌只是机库中一大堆电缆和精密机械设备。”宫本一心摇头,似乎是对学院里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精英表示无语。 “据辉夜姬的消息显示,十分钟前位于‘源氏重工’内的执行局本部收到了来自新宿区的求援来电,电话中汇报了一个具体的地点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四谷,来电的求援人正是良一...但与其说那通电话是求援不如说其实是一则任务执行的通告,告知执行局他已经独自前往目的地追缉凶手了。”长谷川义隆说。 “贸然独立追缉危险混血种,这种行径很有可能导致普通民众受到波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几年前的本家这是要切指谢罪的吧?”宫本一心轻声说。 “在现在的本家依旧也是要切指谢罪的。”犬山家主淡淡地说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得先找到他人在哪里吗?”林年从迈巴赫的车窗看向外面,街边的出租楼排排矗立,每一栋楼中起码住着上百号人,要想在这种环境里找到目标简直是难上加难。 “良一汇报的目的地带有具体的门牌地址,我记得好像是1o23号的...”长谷川义隆话还没说完,忽然之间,街道上传来一声巨响,玻璃雨从天而降洒落在了街边,迈巴赫右侧的出租楼三楼的位置一扇窗户应声而破,一个人影猛地飞了出来,从天而降啪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摔到了迈巴赫的引擎盖上。 整个迈巴赫都狠狠上下颤动了一下,车窗玻璃爆碎成渣喷射向街道上,看起来这辆车并没有经受过防弹改装,但这也大大为掉落在引擎盖上的人做了极大的缓冲。 驾驶座上的长谷川义隆在瞬间扑到了犬山家主身前做出了保护动作,而后者却是一动不动凛然坐在位置上淡淡地看着被砸得稀碎的挡风玻璃外仰躺朝天的人影。 宫本一心和林年第一时间探出了左右两边车窗向出租楼上看去,坐中间的曼蒂吃痛地揉着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脑袋瓜子。 “良一?!”长谷川义隆在看清砸在迈巴赫上的年轻男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探出车外的林年视线也落到了挡风玻璃上睡着的这个家伙身上,这种震撼人心的出场方式他一度以为这家伙挂了,但几秒后对方就咳嗽着挣扎想要爬起来。 “没事吧?”后座探出了半个身子出来的林年向前面大声喊了一句。 挡风玻璃上的兄弟机警的扭头,在看见林年的瞬间似乎有些惊诧这个年纪的男孩见了这一幕居然没有吓懵,但片刻后他又收回了心面目冷峻地回望向他掉下来的出租楼的三楼,在窗口上一个面目青如恶鬼黑泪痣的女人正居高临下冷冷地跟他对视着。 “很抱歉你的车。”年轻男人,也正是大久保良一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砸坏的车到底是什么型号,从挡风玻璃上撑了起来咳出几口血就下了地。 “喂!”林年看着男人踉跄的脚步不由又喊了他一句。 大久保良一没有回头,大概只以为对方是要他赔车,这种时候他可没有精力扯这些有的没的,楼上的凶手可不会等着他慢慢爬上楼。 林年见对方不理他,有些无奈的缩回了车里看向了犬山家主:“请问有谁带刃具了?” 宫本一心直截了当的从袖口里抖出了一把匕丢给了林年,副驾驶上犬山家主脸上陡然露出了大幅的笑容。 林年推开了车门下了车,理着袖扣几步走到了踉跄着往出租楼跑去的大久保良一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久保良一皱眉回头,但没有看见人,这一瞬他只觉得平衡失调,眼睛一花就看见了晨曦乍破的天空——他被放倒了。 啪一下,摔在了地上,大久保良一有些愣,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一句话飘到了他的耳朵里:“就那儿躺一会儿,别乱跑,要休息去车上休息。” 什么鬼? 良一猛地半撑起身子,只看见刚才车内的那个男孩冲进了出租楼里消失不见踪影。 “喂!”这次换大久保良一大吼了,他根本没理解过来到底生了什么,对方以为这栋楼里生了什么?舍友斗殴吗?他上去是要去劝架的? 正当良一要从地上坐起来冲上去时,他的肩膀上被人一只手搭住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留在了原地,这让他在毛骨悚然之间回头,只看见了一个剑眉飞扬的老人蹲在他的身后。 犬山家主,犬山贺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 “见过...家主。”许久,大久保良一才愣愣地说道,大脑空白一片。 就算是被热血和躁动填满了内心,可在这个老人面前他的大脑也飞的冷却了下来,逐渐开始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情,几十年前前在港口打拼地盘时的我也像你一样。”犬山家主淡笑:“可谁又知道现在表面风光的过去承受过多少中伤和污辱?有些东西是急不来的。” 长谷川义隆从车内下来候在了犬山家主身后,宫本一心和曼蒂也纷纷下车仰望那栋出租楼,不算高的楼层里如今响起了各种尖叫声、破裂声和怒骂声,像是一场乱糟糟的戏剧步入了高氵朝阶段只差观众的满堂喝彩。 “看起来我搞砸了。”大久保良一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砸的凹陷的迈巴赫低声说。 “事已至此,不如交接给后者,自己积累一些未来所需的经验?”犬山家主说。 大久保良一还能说什么,不可拒接,只能应允,只是他的脸上还带着抹不去的疑惑:“刚才那个人是...” “正是。”长谷川义隆看向了良一与之对视后轻轻点头,于是后者不再言语。 “一心君,曼蒂桑,你们认识林年的时间最久,就现在,你们觉得如何?”犬山家主从良一的肩上收回了手转头笑问。 曼蒂被叫到了名字有些怔,没搞清楚犬山家主到底在问什么,可一旁的宫本一心却是立刻颔回道:“说话之余他大概已经到了三楼了,就现在来看...大概差不多了吧。” “评价如此之高?”犬山家主含笑抬:“记得校长致电时提及过,林君懂得大多流派刀法,又最喜用长刀类武器,这次仓促之间手上只有一把匕,不会拖延许多时间吗?” “没有剑就无法杀人了吗?对于林君这种人来说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宫本一心说。 这下曼蒂这下才懂了,这两人在说什么。 下一刻,出租楼上再度响起了窗户破碎的炸响声,随着玻璃雨落一个黑影狠狠摔落到了迈巴赫的车顶,巨响之间少许鲜血溅射向了蹲着的犬山家主,长谷川义隆和宫本一心轻快挪步之间挡向飞溅而来的血滴,可饶是如此还是有那么一滴从缝隙之间穿过擦到了犬山贺的脸颊。 犬山家主抬起手抹过了脸上的一抹温热脸上浮现起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旁迈巴赫的车顶上一个女人深陷其中,脸上青鳞圈圈双臂异化为爪,眼眸瞪圆形同恶鬼,只是在她的额顶一把匕扎入其中不断汩汩流出汇聚为泉从车上淌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执行局 青面獠牙的女性尸体仰躺在迈巴赫的车顶,鲜血如泉汇聚在凹陷的部分倒影着瓷青的天空,那张插着匕的脸蛋上至死都保持着狰狞的模样。 运作的投影仪器出琐屑的微小杂音,整个昏暗的房间中寂静无声,因为大荧幕上的这张照片不经让会议室中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据说在江湖时代浪客的剑可以快到一个极致的境界,当刀落剑出斩下敌人的头颅时,对方脸上的表情将会永远的定格在那一刻,因为死亡的度越了疼痛和恐惧,在对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陨的刹那,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现在照片上的死者简直像是印证了那个荒诞的传说一般,真的有人能快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匕的刀锋好比死神的镰刀,划过时没有痛苦只有冰冷至极的死亡。 坐在会议桌尽头的男人轻轻摆了摆手,他背后拿着遥控器的人按下按钮,投影仪关闭,会议室的白炽灯被点亮,可以看见会议桌前坐着的每一个人面部表情都有些微妙,视线依旧停留在白色的幕布上沉思不语。 男人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他记得这间会议室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 这里是东京中央区,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第27层,执行局会议室,坐在会议室尽头主持这场会议的男人正是执行局的局长,源家的家主,源稚生。 上一次执行局的会议室陷入沉默这么久还是因为一群无法无天的‘恶鬼’集体冲击东京电视台要挟本家要么解散,要么他们公布龙族的所有秘密,那次东京电视台失守的事让整个执行局很长一段时间都受挫不小,不少执行人甚至因为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而选择调职到后勤岗位。 而方才投影仪上播放的是今日在千代田区与新宿区交界的四谷地带生的一起暴力案件留下的现场照片,堂下沉默观看的人们都是日本分部执行局的精英干部。 “手法很利落。”有人评价。 “‘利落’显得也太过敷衍了一些,我想在场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吧?”有人秉持不同意见,看起来对于击毙凶手的人有着更高的评价。 “这件事情生在四谷?我记得那边人流蛮大的,这具尸体很明显已经大幅度变异了,如果被观测到的话就不能用简单的黑道寻仇搪塞过去了,有好好排查过潜在的目击者吗?”比起已经生的事情,有更关注未来影响的人出声提问。 “没有潜在目击者,坠楼事件生后现场第一时间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会议桌的尽头,身着黑长风衣的源稚生抚摸着手指上的龙胆纹银戒指缓缓摇头:“事情生在今天凌晨六点,按照四谷的地形,就算街道上有目击者也难以看清楼上飞下来的坠物到底是什么。” “战斗的过程呢?像是四谷那种出租楼里人流密度一般都很大,是否存在有人围观的情况?”侧前方的一个执行局专员举手。 “战斗生在一间不到12平米的房间,我想那种环境应该挤不下第三个人。”源稚生说。 “12平米的空间内对这种怪物一击必杀?”不少人设身处地的试想了一下那种情况,想到伸个懒腰都嫌窄的空间里跟一个体表出现龙化的危险混血种一对一的画面,不少人都打了个冷颤直嗦牙花子。 “破门而入,先是一刀扎进对方的脑门破坏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再把人一脚踹进窗口撞碎玻璃和木框架导致从三楼坠下。”源稚生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战斗情况。 很简单的战斗经过,轻松程度堪比把大象塞入冰箱,但其中每一个步骤蕴含的危机和风险细想之下直让人瞠目结舌、毛骨悚然。 “这种程度,局长也能做到。”不知道谁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源稚生扫了说话的人一眼:“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一遍,今天我们是来分析案例处理后续的,而不是在攀比本家与本部哪边更强。” “可是局长,16岁的本部专员第一天到东京就做到了这种程度...比起交流,本部那边这次派人来的意思是专门来踢场子的吧?”一个实在忍不住了的干部低声说。 “不,我相信这件事只是碰巧生而已。”源稚生摇头:“起因是犬山家下系组的一个组员在今日凌晨时偶然咬住了一个危险混血种的尾巴,临时放弃了接机的工作选择独自追缉凶手,这才引起了同时间到达东京的本部专员注意,从而涉入了这次事件。” “按规矩来说那个犬山家的组员应该谢罪吧?”一位执行局的资深干部皱眉。 “他是这么做的,在决定独自追缉凶手的时候,他就先行切下了一根尾指送给了位于机场接机的犬山家主面前。”源稚生说。 “小孩子气的做法。”执行局里不少人对此并未感受到断指的决意,纷纷摇头表示不屑。 “乌鸦,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源稚生问向背后站立守卫着的男人。 “先去摆平目标,再致电家主问切哪只手的手指、切几根手指、切完后需不需要当场吃下去以表忏悔和没有下次的决意。”乌鸦理所当然地说:“事前切指太儿戏了,如果因为失血过多和断指的疼痛导致追缉凶手失误引了糟糕的连锁反应,那么事情结束后就不该是切指明智而是切腹谢罪了。” “那个犬山家组员的运气不错,本部的专员及时赶到了现场,并且解决了这次事件。”源稚生侧了侧头:“执行局的工作被外人解决了,按照执行局的规章制度,一切事关龙族机密的任务出现严重涉外情况,必须在这里召开一次内部会议,这也是今天大家齐聚一堂讨论的第一个问题。” “可是局长,本部的专员也算外人吗?”说句话的人话刚刚出口,所有人的视线就聚集到了他身上,现对方是个执行局里少见的年轻人后就都纷纷明悟了什么,撤开了眼神。 老资历的本家专员都知道,本部的人来日本分部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打入内部”的说法,蛇岐八家对本部专员的排外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以前还会有本部专员起申诉抗议在这边没有人权什么的,现在大多数本部来的人下飞机就哆哆嗦嗦的对接机的人大声叫喊前辈好,调教的功夫都省了,本家跟本部谈‘里外之分’简直就是个笑话。 “本部是本部,本家是本家,本部专员下了飞机后还未办理相关手续,甚至没有由本家放‘身份卡’当然算不得自己人。”源稚生淡淡地说:“殓尸部的人已经对涉案凶手的尸体进一步解剖了,血管内的‘血硝现象’达到了B+级别,也就是说这次的凶手是个实力接近‘a’级的危险混血种,让她持续流蹿在东京内犯案直到今天才解决问题,这是我们执行局的失职,,有关这个案件的所有相关人员扣除一个季度的薪资,这也是今天我们要讨论的第二个问题。” 不少执行局专员抹了把脸,什么声音都不敢出来,扣薪资已经算是局长仁慈了,事情再闹大些他们这些人怕是真要跟局长的侍从乌鸦说的一样,切手指下来蘸酱油吃下去以表谢罪了。 “第三个问题。”源稚生抬起右手,身后的乌鸦递给了他一张照片,他将照片放在光滑的会议桌上推了出去,照片滑到了正中央每个人都看得到的位置:“这也是今天我们会议的主题,四谷事件可能存在的后续影响。” 会议桌上每个人的视线在触及照片的瞬间瞳孔都微缩如针,不少人甚至不经意间出抽凉气的嘶嘶声。 在照片上是四谷事件中女性凶手尸体的腹部正拍,这种场合下大概没有哪个变态会对死透了的尸体小腹产生性趣,就算有这种变态在看到那光滑小腹上的黑色纹身后都会被惊得一身冷汗。 一个飘逸的‘鬼’字落在女人的侧腹上,像是随处可见的艺术纹身,但知道其中蕴含意义的人都为之瘆,察觉到了明媚东京之后的风雨欲来。 “猛鬼众。”源稚生说:“这次的凶手能在东京内潜伏行凶这么久是有原因的,在她的背后有人在秘密支持她的杀人放纵,在东京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能做到、有胆子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猛鬼众了。” “沉寂大半年后的第一次露面没有任何大动作,只是为一个B级的危险混血种隐藏行踪,这种行径大大违反了以往猛鬼众的行事作风,这可能并非是偶性的事件,而是某些大事的线头、导火索。”源稚生平静地说:“最近执行局可能要进入橙色预警了,在休的专员全部回岗进行巡逻侦查工作,埋下的暗线和探子从每个月汇报一次的频率提到每星期汇报一次,曾经标记的猛鬼众据点也重新恢复观察工作,一旦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第一时间跟进调查。” “是否需要动员本家下线的民间黑道势力?有些时候小人物们打听消息的效果会更好?”某位资深执行人提议。 “下线的那些人都有些管不住嘴巴,这样做会不会有些打草惊蛇了?”立刻有人提出异议。 “这个提案可行,在杀死四谷的那个危险混血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既然猛鬼众愿意给对方处理痕迹,那必然就会留有耳目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我们得到她的尸体的时候,猛鬼众就已经知道我们现他们的小动作了。”源稚生淡淡地说:“与其我们小心翼翼地被动调查,不如大张旗鼓的进行一次清扫让敌人高度紧张起来、草木皆兵,如此一来在紧绷的情况下越是小心就越会出错,我们更容易抓到他们的马脚。” “如果四谷事件有猛鬼众的耳目监视,这是否意味着本部的三位专员也进入了猛鬼众的视线?”那位资深执行人陡然想起了一茬。 “我想是的。”源稚生点头:“三个本部专员内一个是本家外派进修的学生,还有一个女性专员的身份背景也很普通,但追麻烦的就是出手的这个孩子,很难保证猛鬼众在得知这个本部专员的存在后,不会对他起一些想法,毕竟...他的身份背景有些特殊。” ‘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最喜爱的学生。’ ‘‘s’级屠龙精英’ ‘本部执行部未来预定的王牌’ 那些闪耀璀璨的头衔简直就像是东升的曜日一样吸睛,猛鬼众就算是瞎子也能注意到这个一道东京就迫不及待光热的牛逼轰轰的存在。 “这次本部的专员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有些不太好。”源稚生面无表情地说:“他的贸然出手的行径很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要不把他监禁起来,就像我们以前做的那样,关他进铁门房间里每天就给他提供三餐和水!”有人目露凶光。 “这个提案不错,执行人就让你去做,看看你被送入停尸房的时候额头上插的是日本刀还是匕。”立马有人对这种不带脑子的言论出言讥讽:“能见面杀‘B+’级危险混血种的家伙,你真以为跟以前来本家实习的那些‘孩子’一样好哄吗?” “只是‘B+’的目标而已,‘a’级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本部的‘s’级水分到底有多少谁又知道?” “但对本部的人直接出手是不给大洋那边面子吧?那可是昂热的学生,你想把那个家伙惹来本家一趟吗?” 这句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争吵声偃息旗鼓,简直像是光脚跺地踩到了刺猬,每个人面上涌起了不自然,都对着‘昂热’这二字百般忌讳。 “执行局需要出面跟他交涉一下说明情况,告诉他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吗?”见会议室终于安静了下来,此前一直提有建设性言的那位资深执行人出声询问。 “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猛鬼众的事务还由不到外人插手。”一直平静相视会议室混乱的源稚生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片刻后他又说:“现在的他应该是由犬山家在负责接待,人应该是在新宿区一片。” “可是局长,新宿那片地方以前可是猛鬼众频出没的区域。” “所以犬山家在本家内也是隐藏战斗力最为强盛的一家。”源稚生垂目:“新宿生的事情,大半犬山家都能自理,犬山家主的手腕在本家内能排进前四,本部专员在他那里还算得上安全无忧——执行局暂时不需要跟他生交际,如果日后他的身边真的出现了猛鬼众的影子,我再亲自去处理也不迟。” “局长亲自去吗?这种事情我们也可以...” “不用。”源稚生打断了属下们的请愿,面目上波澜不兴:“听说本部的‘s’级在下飞机后就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想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这样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少人听见这席话后神情都微微一顿,本是不应该,但他们却都隐隐期待了起来‘本家最强’与‘本部未来最强’相遇的那一刻。 第一百一十二章:若众 玉藻前俱乐部。 当长谷川义隆为林年一行人推开俱乐部大门时,他们才知道在成田机场时选择追击危险混血种的时候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お帰りなさい(欢迎回来)!” 清一水的水手服女孩跪坐在门后两侧,聚隆出了一条通往琉璃世界的天路,水晶玻璃无缝拼接的地板折射的光打在女孩们凝脂似的肌肤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一眼望去宛如置身金粉世界。 林年有些被这场面镇住了,起码过去十六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奢靡无度的场面,除去卡塞尔学院里的一系列经历,曾经在那座滨海城市里他听说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好友跟他吹嘘cBd区中的女孩包包和口红值多少张ps的游戏碟。 可如今这些年龄都可以当他姐姐的女孩涂上了最贵的唇彩,扑上了最为粉嫩的面妆,换上了最显年轻的娇嫩迷人的水手服跪坐在他的面前,向他绽放出最为诚挚和讨好的笑颜,让人涌起幻灭、错落的不真切感。 “为什么是水手服?”这是林年踏入玉藻前俱乐部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震惊这地方真他妈的豪华,而是质疑这些少女的穿着。 好!师弟!不愧是风纪委员长的爱徒!曼蒂在内心里默默叫好! 林年看过动漫和电视剧,当然知道水手服是日本文化的传承沿袭,明治维新的时期日本各界都笼罩在富国强兵的思想之中,任何沾军事的东西都广受民众喜爱,校服着装上自然也随了当时日本海军的军服模板,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传统’服饰 但现在的林年敢百分百肯定这些女孩穿的水手服不是正经的‘传统’服饰,至于为什么,看裙摆就能看出来了,水手服短裙硬拉都遮不住的大腿落在光线下炫目的让人忍不住避开视线,特意开大的袖口更是任由过堂风来去自如里面的春光随风乍泄。 “昂热校长如今身体依旧硬朗吗?还喜欢女孩们穿水手服吗?要知道当初校长可是说过,水手服这种东西可谓是与日本烧酒齐名的瑰宝啊!”犬山家主拍了拍林年的肩膀看着面前活色生香的一幕略有感慨:“而你是校长最出色的学生,想必跟校长一定学到了很多东西吧!” 原来日本文化对于校长来说就只是烧酒跟水手服吗?给我向日本传统文化道歉啊,林年和曼蒂内心都升起了同样的槽意,但看在玉藻前俱乐部的奢华装潢下还是忍住了,好歹这是东道主的一番好意他们只能微微点头以表震撼。 “校长原来好这一口,我这倒是第一次知道。”林年委婉的表示学生跟着老师学习知识不一定连性癖也要一起学进去。 “我很理解校长为何如此喜欢水手服,因为女孩们穿水手服都会显得年轻,在我那个时代学校里的漂亮、有姿色的女孩们都这样穿,越是漂亮、身材好的女孩裙摆就会越低,因为这代表着她们对自己青春美丽的自信!”犬山家主搂住林年的肩膀大步向里走去,路过时一旁的女孩们纷纷垂下螓俯身在地面露柔和的微笑:“而同样的,越是自信的男孩视线就越会大胆,只有怯懦的怂包才会选择偷偷的窥伺女孩刻意展露出来的青春肉体,自信的男孩有勇气与那些漂亮活力的女孩们对视,并向他们出共上脚踏车同游樱花盛开之道的邀请!” “现在的犬山家主还有如此雅兴邀请女孩们上脚踏车同游樱花路吗?”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女人堆中畅谈青春,林年也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微笑不显得那么尴尬和局促。 “以我的年纪还踩脚踏车邀请女孩也未免太煞风景了一些。”犬山家主微微摆手笑:“一般我都是开迈巴赫或者劳斯莱斯邀请女孩共游花期之景的。” 听闻这句话,林年脸上什么反应不清楚,反正后面跟着的曼蒂的表情倒是格外精彩。 “只要有自信,男人无论什么年纪都是携美同游的青春年华啊!女人也一样,无论什么年纪只要能穿上水手服的女孩都是不负青春朝华的美人啊!”犬山家主扬大笑,整个巨大繁华的空间中充斥着他的笑声:“其实我们男人和校长都一样,并非是喜欢水手服本身,而是喜欢内心里不会老去的男孩之心对年轻女孩们朝花夕拾的这份渴望啊!” 二楼之上鼓瑟琴弦声奏响,身着宽松和服露出赤裸臂膀的女乐师演奏着三弦琴,音色清亮韵律古典,配合着缓慢着力的鼓点和箫声应和,一行人落座席位。 除林年三人以外,这次有资格进来俱乐部的人不足一掌之数,除开见过面的长谷川义隆与大久保良一,还有两位面生的老者入座了,位置距离主座很远,看起来非是犬山家主传唤这两人大概都没有资格开口插话。 身着水手服的女孩们扇形跪坐在了主座的犬山家主身后,一眼望去宛如摆满的花卉一般幽静美丽,在犬山家主身旁梳着剑道马尾的世津子为他斟酒,黑羽织松垮的垂落在蒲团边,那张俊朗的老脸上尽是平和的笑容。 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从头到尾能数出十一种以上不同地区风格的早餐,秋刀鱼、玉子烧、味增汤都算是常态,更丰富一些的还能看见有薄皮虾饺和肠粉,如果林年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算是广东的“早茶”内容了。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口味爱好所以干脆全部都准备了一遍吗? 林年低头扫了一眼面前的酒杯,果不其然里面橙色的果汁,左右曼蒂和宫本一心的则都是烧酒。 “师弟你要想试试本地特色我可以跟你换。”曼蒂推了推酒杯表示自己更想喝果汁。 “不用,按照日本的法律未成年禁止饮酒,入乡随俗了。”林年喝了口果汁,又端过来了一叠豆浆和油条,掐下一小段油条浸泡豆浆放嘴里一咬,忍不住赞叹一声犬山家的点心师傅有够心灵手巧的,中式的小食都能做的有模有样跟他在国内吃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想比林年,宫本一心选择了日式的早餐,盐煎三文鱼和一块抹了蛋黄酱的三明治,曼蒂则是拿了一叠浇了胡椒粉的培根胡萝卜玉米粒佐碎花煎蛋。 伺坐在犬山家主身侧的长谷川义隆微笑地看着林年三人的反应,殊不知现在玉藻前俱乐部的后厨里数十个不同国籍的厨师正在灶台前候着,就算林年现在一擦嘴巴说今天嘴巴有点淡来点辣屁股的吧,不到十分钟一锅正宗的重庆火锅就得端上来。 “真是麻烦犬山家主了,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林年举了举杯,犬山家主也回敬,两人举杯桌上所有人都得停下筷子把杯子举起来应和。 “哪里的事情,校长派人来本家交流学习,委派对象又是我等,作为昔日的学生绝然不能失了礼节,这段时间各位在东京的行程会由我犬山家全权负责,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向我们的人提出来。”犬山家主说罢后又抬手示意了一下长谷川义隆身边的良一:“想必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喜欢一个老头子成天跟在你们身边,只有年轻人才跟年轻人有相同的话题,良一是我们犬山家优秀的组员之一” 曼蒂和宫本一心喝水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看向了浑身绑着绷带纱布的大久保良一,半个小时之前他才从医院出来,从三楼坠下虽然有迈巴赫作为缓冲,但还是骨折了几根肋骨,更别提还临时做了个接指手术卖相不要太惨。 哦,原来这货在犬山家就已经算优秀了 曼蒂默默地喝烧酒,屁股坐的蒲团不自觉朝林年挪了几厘米,忽然就感觉更有安全感了。 “对于东京的风俗文化良一都很熟悉,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有什么想要反馈的都可以跟他说,犬山家会第一时间处理的。”犬山家主颔。 “以及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各位在东京这段时间能好好保存好一件东西。”长谷川义隆补充。 犬山家主身后走出了三个水手服女孩手捧着托盘走到了林年三人背后跪坐而下,托盘中各自摆放着黑色的信封,从信封里他们抖出了一张漆黑的磁卡没有任何的花纹和注释。 “这是?”林年想起了自己在卡塞尔学院里的学生卡。 “这是各位在本家的身份卡,在接受身份卡的一刻,各位的信息也会载入辉夜姬留档。”犬山家主微笑着说:“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各位就算得上是‘蛇岐八家’的若众了。” “噗”听到若众两个字,喝酒吃肉的曼蒂忽地喷了出来,小声地咳嗽着。 “若众?”听到了生僻词,林年下意识问道。 “也就是社员的意思。”宫本一心想了想说。 “那我这算入职你们‘公司’了吗?我需要去某个部门报道吗?”林年翻了翻两面没什么不同的黑色磁卡。 “当然算?想不到林君还是蛮幽默的”犬山家主顿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对,又抬头看向了宫本一心投出了个询问的眼神。 宫本一心收到眼神也是一愣,然后面露尴尬地冲着犬山家主摇了摇头。 “多嘴问一句,林君,你明白我们‘蛇岐八家’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吗?”犬山家主忽然面露祥和微笑地看向林年。 “本职工作?风俗业?还有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什么?”林年抬头。 犬山家主不说话了,长谷川义隆和大久保良一也像是噎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餐桌上的气氛忽然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那个,师弟,若众的意思啊是”曼蒂差些连爬带滚的哭丧着脸摸到了林年身边开始了咬耳朵。 少时,桌上所有人都看见了林年精彩万分的的表情变化过程。 第一百一十三章:蛇岐八家 “原来犬山家的产业不仅涉及歌舞伎和夜总会,对于牛郎事业也颇有着手啊。”见现场情况不对劲,曼蒂立刻站出来打圆场了:“只是你看我师弟年纪还很小,离成年都还差两个年头,下海这种事情对他的人生路程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一点,要不我们考虑一下换个岗位?” 如果曼蒂记得没错的话,‘若众’这个词汇她在日本风俗文化介绍中瞥见过,一般是形容男妓的,而且还是偏‘受’的那一方这犬山家有种啊!一来就骗校长的学生下海,下一步是不是就得拍成碟片寄去远在大洋彼岸的校长办公室索取封口费了? 座位上,曼蒂又向林年的位置靠拢了一点,不是意在保护娇嫩的师弟,而是在保护自己,师弟如果都被要求下海拍男同片了,那她这朵金灿灿的鲜花还能独善其身吗?一会儿要是掀桌打起来跟着最能打的准不错。 席座上,犬山家主等人一怔,没听得懂曼蒂在说什么,大家话题本来正经严肃的要死,这个金女孩没头没脑地忽然蹦出个‘下海’这么情色的词汇是为哪般? “是不满若众的位置起点太低了一些吗?可是更上位的位置最近组里没有空缺啊。”犬山家主看向林年陷入了沉思。 更上位?更上位岂不是就是龟公了?曼蒂简直惊得要死,心想这些日本人果然当这一套背着一套,先礼后兵的兵法用的出神入化,先用豪车接送宴席款待,吃饱喝足立马就谈拉人下海的事情,难怪每年日本有那么多漂亮的素人姐姐产出,可怜我师弟美色无双才下飞机就被这拉皮条头子盯上了都是套路啊!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大久保良一是第一个看出两人脸色不对劲的人,这种神情他只在欠高利贷不还被逼拍裸照的人脸色看过:“我记得本部的惯用语言是中文,与日本这边存在很大差异性,姑且确认一下,你们明白刚才犬山家主所说的话的意思吧?” “你是说‘若众’的意思?”曼蒂一愣:“你们不是要劝我师弟下海当男妓么” 这下子餐桌上表情精彩的人换边了,大久保良一抬手扶额又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只打颤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长谷川义隆尴尬出声解释:“若众的意思并非是男色之道的名词的确在‘众道’中也存在着若众这个名词,但很明显各位理解错了,我们所说的若众与之相匹配的词汇还有‘若头’、‘舍弟’以及‘若头辅佐’等等一般若众代表的意思是组织中的正式成员。” 林年兀然扭头横眉冷对自家不学无术的师姐,曼蒂自然是一脸懵逼,她对于日本文化的了解都来自于维基百科,而维基百科向来都靠不住。 “看来是一场误会。”林年也尴尬地笑着向桌对面的长谷川义隆伸出手。 “当然是误会,我们怎么可能逼本部的学员做下海这种过分的事情?”长谷川义隆握了握手笑:“本家可是正当的黑道组织,虽说犬山家涉及的是风俗业,但我们的本质也还是正儿八经的极道啊!过的是刀尖舔血的人生!” 握手的林年陡然愣住,然后悄然抽出了手退回到了桌面,把手缩到背后在衣服上擦了擦:“请问你刚才说什么?黑道?极道?” 长谷川义隆也愣住了,看向了大久保良一似乎是在确认‘众道’里总不会连‘黑道’一次都有男同版本的同音词吧? “林君不知道‘本家’的构成?”大久保良一想了想觉得把问题问的清楚一些:“此前林君在本部对我们日本分部一点都没有了解过吗?” “我只知道你们好像是以会社形式掩人耳目的屠龙机构,就像是本部是开学校,你们是开公司。”林年反复擦手之后诡异地看向了一旁的宫本一心。 宫本一心低头喝酒,不言不语。 “林君这么说其实也没错。”犬山家主微笑着打了圆场:“在日本就算是黑道也得有正当的公司场地,并称为‘会社’,本家的确算是开公司的,我们旗下自然也有‘源氏重工’这样的坐落在东京中心区地带的产业,每年为国家税收也贡献了很大一部分力量。” “所以你们真是黑道。”不反驳就是承认,林年算是明白了。 “是。”犬山家主点头,落实了整个日本分部的性质。 “宫本同学,我记得你说你以前是黑道成员。”林年低头看着面前桌上的黑色身份卡,又看了看一旁的宫本一心终于解开了此前的一些疑点难怪之前带大久保良一去医院接指的时候那些医生完全见怪不怪,接指手艺娴熟的要死,这都是靠着黑道小弟们练起来的手艺吧! “现在也是。”宫本一心收起了身份卡:“林君其实不用对我们报以太大的成见,在日本黑道是合法的,我们被称之为‘社团’,像是人力资源部一般的存在,遇见事情,我们出人解决,得到报酬,社团得以继续运转下去,和公司没什么两样,大概林君以前在故乡遇见的那些‘黑道’只是当地不入流的混混罢了,请千万别把我们与那些人混作一谈,我们是正经工作人士,还享有固定社保的。” “也就是说‘蛇岐八家’,八姓家族都是黑道人事?”林年盯住宫本一心:“可你骗我说你家是搞科研的。” “我没有骗你,宫本家的确是科研出身,现在也投身于科研项目,我们的岩流研究所就连国家机构都需要礼让三分,但在私底下我们也私设兵工厂造出大量的违法枪械售卖、使用。蛇岐八家每一只蛇头都钻身于日本各界的其中一处地方,在明面上我们的生意合法,身份合法,甚至与官方的政要有过合作和友谊,但在私底下,我们是屠龙者,利用笼聚而来的社会各界的资源追查龙类的迹象并解决。”宫本一心说:“像是今天在四谷生的事情,如果是一般情况警视厅的人大概已经把我们收押了,但犬山家主致电给了龙马家动用的军方的关系给警视厅施压了,警视厅的人晚到了半小时供我们收拾现场后撤离。” “现在的黑道都这么进步吗?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洗白?”林年感觉自己对黑道的观念被颠覆了。 “我们需要黑道这层身份,在日本这个国家做许多事情都需要雷厉风行,暴力和专横是我们的代名词,而黑道正好满足了这两点,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需要用黑道的身份来隐瞒,譬如今天林君你解决掉了一个危险混血种,在官方的解释上就是黑道寻仇导致无辜少女坠楼,本家事后会推出一个底层的黑道成员来替你顶罪,你的照片和名字则永远不会出现在警视厅的通缉令上。”宫本一心说。 “蛇岐八家,三大姓,五小姓,我们都是混血种,同样我们也都是黑道人士,从百年前起我们就坐落在日本黑道的顶端,整个日本的地下世界都由我们来谱写规则,欧洲的秘党靠金融和政权来维护混血种的世界,而我们靠的是手腕和力量。整个日本的黑道都受我们管辖,他们也都是我们的耳目为我们提供一切所需,这样他们才能在我们制定的规则下生存下去。”犬山家主接过了宫本一心的话,面色平静地看着林年:“日本法律只追究犯罪者,不会追究组织,我能以犬山家的名义保证,林君在日本一天,无论做什么,画像都不会出现在警视厅的荧幕上,本家永远对自己的贵宾张开保护伞,谁对林君不敬,那就是对犬山家不敬。” “那我们平时应该做什么?”林年收起了身份卡问。 一旁的曼蒂单手捂住了眼睛,主语直接成了‘我们’,师弟你入戏蛮快的嘛 “林君来日本分部是交流学习的,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交流学习。”犬山家主微笑:“我记得昂热校长在致电中提到过,林君这次主要目的之一是磨炼自己的‘言灵·刹那’是吧?” 提到‘刹那’一词,席位上的所有人都眉目抽动了一下,视线在犬山家主和林年之间闪烁。 “是。”林年点头承认:“校长说犬山家主的‘刹那’是混血种中的最强,所以这次我来也有求教之意。” “最强谈不上,年纪上来了,刹那的阶位也爬不太动了,对了,林君现在的‘刹那’能爬到几阶?”犬山家主问。 “四阶刹那。” “16倍,瞬杀了‘B+’级的混血种,不错,很不错。”犬山家主眼睛微亮。 “不,在四谷的时候我没有动用言灵。”林年说:“她轻敌了,我全力以赴了,所以才会导致那样的结局。” 大久保良一低头喝酒按捺住了脸上波澜的表情,犬山家主脸上的笑意则是更浓郁了:“我笃信‘刹那’这种言灵只会在生死之间,情绪巅峰时有较大的进展,看起来我对于你的安排是没有错的,‘若众’这个位置代表着繁忙的任务,有什么比大量的实战更能磨炼言灵和使用者本身呢?” “我没什么所谓。”林年微微颔。 “林君的确也不像有所谓之人。”犬山家主也颔:“今早的林君已经完美的展现出足以融入我们本家的素质了,本家正需要这样的年轻人躬身于屠龙大业!今日起除去需要归家的宫本君以外,你们两位本部成员将会并入义隆组下。”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16岁大学生而已。”林年谦虚:“以后还需犬山家主、长谷川组长提携。” 喂喂喂!师弟,你已经完全进入黑道小弟的角色了啊!一旁的曼蒂嘴里的槽都快憋不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柏悦酒店 东京柏悦酒店,特别套房。 “今天辛苦了,还请好好休整,进一步的活动将会由我在傍晚时带领各位参加,在此之前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放松一路上的疲惫,如非套房内传唤或急事以外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你们。”套房大门外,大久保良一微微鞠躬然后带上了门。 啪一下,曼蒂把行李箱推到了角落,指着关上的大门小声喊:“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在暗示吧?一定是在暗示吧?日本人都这样吗?” “你该庆幸的是犬山家在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入榻酒店时,还是给我们定的五星酒店的套房,而不是在街角的情侣酒店给我们开一宿。”林年把行李箱安置在了一边,走向了套房精装修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朝东放眼望去尽是如林竖立的高楼大厦,东京天空树独树一帜立在矮林中像是白色的巨人。 在玉藻前俱乐部享用完了接风宴,又聊了许多正事,出门直接由长谷川义隆开车,大久保良一随行将曼蒂和林年二人送到了位于新宿区的柏悦酒店,在未来的时间里这里将是他们的居处。 至于宫本一心,他有事提前离开了新宿区归家了,这也算是林年这个行动组长的‘特批’,在处理完家事之后他才会归队继续执行身为本部专员的‘实地考察’任务。 “日本分部真有钱啊,我们这在日本一住就是个把月吧?他们不会真包了这间套房整整一个月?”曼蒂走进了客厅里扫了一眼装潢,心里不由感慨一句真他妈豪华诶,柏悦酒店16o平米的外交官套房,进门就是宽敞地可以玩鬼捉人的客厅,一架斯坦威的钢琴躺在落地窗边,黑白键被正午的阳光照成了金色,从外面的走廊走来时拐角还能望见极远处常年白雪的富士山,地理环境可见一斑。 “该说不愧是黑道才能有如此丰沃的资本吗?”林年坐在了落地窗前的钢琴椅上随手弹了几个音节,俯视着白日下匆碌繁忙的东京,人群像蚂蚁一样在街头上奔涌,汇聚到十字路口形成缓慢旋分的黑色飓风。 “师弟你还在纠结这个啊?我以为你已经选择同流合污了。”躺在沙上曼蒂想起这一茬摸了摸包掏出了那张纯黑色的身份卡对着阳光细细打量:“往好处想,当初日本最初的山口组也只是一群码头工人,因为吃不上饭又被人欺负所以抱团了起来才形成了一个团体其实这也挺像我们混血种的,都是自性聚集成团的组织,这样一想黑道和秘党感觉也没什么两样的。” “我只是没想到不同地域的混血种组织差异性会这么大,谁能想到本部是学院到这边来就是黑道了。”林年叹息:“不过看起来日本分部的确把我们当做贵客了,你说本部来的每个学生都会享受这种宾至如归的待遇吗?” “师弟你似乎对宾至如归这个成员有些误解,对于我这种车贷都还没还完的人来说,出国旅行本身就已经够奢侈了,别说住柏悦了,住胶囊旅店都有些勉强。”曼蒂坐在沙上戳着手里:“不过有关本部专员在这边的待遇,这一点我在出俱乐部的时候就抽空上论坛帖问了,得到的答案让人感觉有些惊悚。” “惊悚?” “大多数了解内情的学生都说日本分部这边简直就是集中营,每个过去的学生都像是脖子上挂金袋子被百般欺凌,日本分部的人就差没在他们头上拉粑粑了,弱者在这边就是强者的精神口粮,这边都奉行极道文化,强者为尊!”说到一半,曼蒂又挥舞拳头看向林年一脸振奋:“但师弟,今天你的帅气亮相证明了你是个强者,所以他们都选择了尊敬你,给我们在最好的酒店里开上了最好的套房!我听说这家酒店还有peakBar和spa店。” “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林年收回手把钢琴盖上了:“加入了日本分部就代表我们现在也是‘若众’中的一员了,在日本黑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犬山家主很明显又十分看重我们,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大概会很忙。” “忙着做什么?去新宿红灯街上挨家挨户收保护费吗?”曼蒂嚼着从桌上银盆里拿的糖果想了想说:“有一说一师弟我们两个人的扮相都不够狠诶,除非拔刀出来要砍人,不然你典型的就是那种进网吧都得被人查身份证的角色我看那个大久保良一就够狠的,感觉给他一叠特赦令进女子监狱都不会有人跟她一起出来。” 林年顿了一下后才听懂了曼蒂的笑话噗呲笑了一下:“那我该怎么办,老实说我小时候从来没有作奸犯科过,架都打的挺少的,而且每次打架我还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师弟你现没有,自从来了日本后你说话越来越中二了”曼蒂坐了起来折腾了一些被压折的金毛:“还是说自从上次战争实践课之后你就开始从傻白甜师弟转型走杀丕路线了。” “杀丕路线?” “你今早的表现还不够杀丕吗?”曼蒂双手绕在脑袋后给自己扎头唏嘘道:“我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一具尸体就砸车上了,说好的向往平静生活的普通16岁大学生呢?执行部的人都没你一半狠好吧?” “她已经听不进去话了,那种情况我只能那样做了,不然会死更多人。” “你跟那个危险混血种聊过?”曼蒂怔了一下。 “聊过两句话,我破门而入,看见她身上的龙化迹象后跟她说了一句:‘你已经快要没救了’,她什么都没说就朝我扑过来了,然后我就杀了她。”林年解释道。 “我想过程肯定比这惊险更多师弟,杀人是什么感觉?说来惭愧,师姐我入学三年还是一只未经人事的小白兔。”曼蒂打开了大屏液晶电视小声问。 林年细细的想了一会儿后才回答:“没什么感觉,可能死在我手上的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吧,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和其他人,所以基本上我没有什么选择,只有杀人和害了其他人两个选项。” “我同系里有个朋友在外派任务里杀了一个帮派分子做了几晚上的噩梦,最后还是去见了富山雅史才解决了心理问题。”曼蒂叹气:“我希望以后我如果手上沾红的了,心态也能跟师弟你一样好吧。” “可能这一次任务就是机会了。”林年把玩着自己的身份卡说:“师姐,提前问一下,你的实战水平从1到1o大概是哪个水准?” “1是什么水准,1o又是什么水准?”曼蒂坐正了抱着自己的脚丫抬头思考。 “1是普通人,1o的话大概就是校长吧?” “那我大概只有4的样子。”曼蒂挠了挠头, “也就是说训练有素的普通人对上你几乎是被你秒杀的结局吧?”林年想了想说。 “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大一大二的体育课可是必修几样防身术的啊。”曼蒂对着嘿哈打出两拳:“混血种的体能天生优于普通人,别你师姐我细胳膊细腿的,跳起来还是能对着篮筐一个暴扣的!我会努力不扯师弟你后腿的!” “搭一下手?”林年从钢琴前站了起来。 “要试试?”曼蒂神情一动也站了起来,看向林年的眼里不时放光,‘s’级混血种作陪练可是学院里一群人求爷爷告奶奶都要不来的福利,再说自家师弟也不可能对自己下重手 啪! “嗷。”曼蒂没反应过来就脑袋砸地上了,还好茶几附近是铺满了羊毛地毯的,这一下只是摔了个一脸懵逼还没到七荤八素的程度。 “差不多吧。”林年伸手把曼蒂拉了起来:“你的视线有那么半秒跟上了我,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躲开我扫过来的攻击,但起码你观测到了我的进攻意图,这一点就已经比普通人和一般的混血种好上很多了。” “我好歹也是个B级但师弟,你这么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啊。”曼蒂揉着屁股和后脑勺抱怨。 “如果日本分部真像师姐你说的那样以强者为尊的话,那师姐你应该借这次机会多锻炼一下,总有些时候我会跟你分开行动,这次任务的队长是我,我不想任何一个成员有事。”林年坐到了沙上:“如果说师姐你的水准在4,那么宫本一心就在5,那个大久保良一大概在4.5,如果只是普通的黑道活计,师姐你大概能混的顺风顺水,但我想大概率我们不会那么轻松。” “那师弟你呢?你自我感觉大概在几的样子。”曼蒂好奇地问。 “我?”林年想了想:“6.5吧。” “这么低?”曼蒂讶异。 “我离校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林年轻笑着说:“就连今天遇见的犬山家主我跟他都有不小的差距呢以前我以为我是唯一的怪人,但看起来日本分部到处都是比我还要怪的家伙,这里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我大概明白校长为什么要让我特地来这边走一趟了犬山家主都如此更别说这里还有号称本家最强的源家家主了,飞机上我感兴趣查过一些资料,在日本源氏这个姓氏可是皇族之姓,源家家主在本家也是三大姓之一,说不定对方还真是一位皇帝呢!” “师弟这么说不妥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皇帝姓氏的说法?比如我就知道有一个姓源的人她就不是皇帝。”对于林年的高谈阔论曼蒂显得有些尴尬。 “谁?” “源静香”曼蒂指了指电视机里放着的蓝胖子。 林年挠了挠脸颊默默地扭头把视线转窗外的东京,看着逐渐没过高楼西下的冬日。 第一百一十五章:青坊组 夜幕降临,黑色的枭鸟落入满城的火光中,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行走在街道上眉目间如鬼如神,让人想起了赤面獠牙的天狗令街头上的生人见之避讳不及。 “感觉好有气派的样子,日本黑道都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换在我们国家,这样走不出十步就得被警察按在地上。”曼蒂看着走在前面的大久保良一的背影悄声对身旁的林年说。 “在日本黑道是合法的,只要没有把柄留给警视厅通缉令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再嚣张都不会有人来过问。”林年也小声回答。 这里是夜晚上新宿的街道,傍晚八点左右大久保良一准时来到了酒店套房门口接林年和曼蒂,从收下身份卡开始他们两人就算是‘蛇岐八家·犬山家·红川堂’的干部了,两人都被放了制式的风衣,通体漆黑但袖口和领口处纹有犬山家的家徽‘赤鬼’。 大久保良一给两人讲解了蛇岐八家的大体运作方法,本家在日本的黑道中就像古代的皇室,统领整个地下世界,每年大大小小的黑道组织都得向蛇岐八家缴纳“供奉”,这些供奉的来源又是黑道组织通过博打、的屋、建业赚来的,但更普遍的金钱来源还是高利贷和保护费。 在新宿最繁华的区域每一家新店开张,最先收到的祝贺绝非是亲朋友人,而是来自于那片区域管事的黑道,在开张的第一天会有一轮庆贺的花圈挂到你的门市上,并有留言这是某某社、某某堂奉上的礼意,最下方一般还会留有电话,潜在意思便是这家店已经被这个堂会‘保护’了,收到花圈后还请致电上面的电话与堂会里的负责人商讨每个月的‘保护费’。 缴纳的保护费足够,这片区域的堂会就好保护你,但凡有人在你那里闹事你都可以致电给他们,不到几分钟就会有附近的堂会若众赶来帮你平时,闹事的人当断手断手,当断腿断腿。 可如果你缴纳的保护费不够,或者不缴,那多半经常就会有堂会的兄弟坐在你店门上白吃白喝,你闹事他们就叫人砸店,再文明一些的就是每天搬几根凳子坐在你的店门口,没有任何客人在这种声势下胆敢上门,这种行为也不触犯法律警察也管不了,要不到一段时间要么店家关门走人,要么就是将未缴的保护费如数上供。 黑道管民众,而在本家面前,若干如星的黑道堂会也和民众没什么区别,民众向黑道交保护费,黑道则是向本家上供,像是吸血一样,层层递进最终喝饱了蛇岐八家这个笼罩整个日本的庞然大物。 黑道罩民众,本家自然是罩的黑道。 在黑道事业日益竞争激烈的今天,经常会出现两边组织为了一个区域的生意打起来,这个时候本家就该出面调和了,一般在本家那边每个堂会都是有档案记录的,并且根据每年的税收缴纳情况确立信用等级。 “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区域就属火堂组管辖,他们的信用等级是‘B’级,每年都缴纳了足够的供奉,在本家需要他们的力量时无条件无保留的倾力而出,像是这样的堂会一般都会在东京混的很好说不定还能在本家那边的名单上排上名次,以后但凡出了什么大问题本家都会出面为罩住他们。”大久保良一点了根烟,又转身躬身把烟盒递向了林年和曼蒂,两人都摆了摆手拒绝了。 “看那边,那些大概就是火堂组的人。”良一夹着烟指了指街对面,林年和曼蒂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到一群染了头穿着短薄衬衫的男人们在卡车后搬运物资进一家夜店。 “他们是黑道?”曼蒂有些意外,如果良一不说她还以为那群人只是物流工人。 “手腕上、肩膀上有纹身,虽然等阶很低但起码是正宗的‘纹师’画的。”良一说:“在这个国家一般人不会选择纹身,身上画了东西就不干净了,与其说是纹身不如说是在头上插了一根犄角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了。别人看见了你身上的东西会害怕你、孤立你,现在大多屁都不懂的小孩子为了耍帅偷偷去纹身,结果就导致了童年乃至直到成年被所有人孤立,最后才选择走上了不归路。” “黑道的人只能跟黑道的人一起玩,跟普通人完全是两个世界。”林年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感觉有些像混血种里说的‘血之哀’。” 良一愣了一下,随后沉默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林年的说法,但细细想来或许混血种比黑道还要无奈更多,好歹人们生来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但混血种们却是天生注定的异类后悔也没用,难道还能重新钻回娘胎再生一次吗?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每天晚上巡逻吗?”曼蒂看着四周街边上漂亮闪烁的灯牌问。 “哦,忘记告诉两位了,今晚我们出来是有组上的任务在身的。”良一说:“我们隶属于义隆组长统领的红川堂,红川堂的职责便是调和新宿这边大大小小若干普通堂会的矛盾,今天早前歌舞伎町那边的野田组汇报说最近有个新的黑道组织冒了出来,好像叫什么青坊组,在他们那片地方私自售卖‘料’和放高利贷,强行抢收了他们几家店面的保护费,还逼死了几个年轻的高中生,要我们这边出面处理一下。” “这种情况下不该是野田组出兵踏平青坊组以示威严吗?怎么会选择告到本家?”曼蒂疑惑道:“难道我看的那些日剧里嚣张跋扈的黑道都是假的?” “不,他们尝试过用武力解决问题了,结局是野田组的初代目组长被人打断了一只手。野田组的组长恰好跟当地最大的组织‘平山会’的‘若头辅佐’有交情,想让平山会的人出手解决一下然后平山会的‘若头辅佐’第二天被人打断四肢丢在了垃圾堆里。”良一淡淡地说:“平山会在本家这边信用等级是‘c’算是配拥有名字的组织,若头辅佐算得上组织里的第三号人物,出了这档子事情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了,一个新兴的组织这么大火气肯定是有什么资本才驱使他们这么嚣张的。” “光凭野田组是叫不动本家的人的,但信用等级是‘c’的平山会可以,而平山会的老大也意识到这个青坊组有问题,所以没有选择正面硬刚上去,而是通知了我们来处理”大久保良一弹了弹烟灰:“很聪明的做法,就我这些年头的经验看来,这个青坊组里多半沾点问题,可能里面窝着一两个野生的混血种,仗着血统拼勇斗狠想在新宿打出点名堂来。” “感觉有些乱乱的。”曼蒂揉了揉脑袋。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新兴组织抢了两家人的饭碗,我们得去出面解决他们。”良一言简意赅地说。 “现在我们就直接去青坊组的总部找茬吗?”林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袖口,在那里面藏着一把齐臂长的短刀,装备部工艺合金打造强度可以劈开钢铁。 “直接去总部有点太莽撞了,既然青坊组的人无视了街头黑道们的规矩那我们就可以默认他们不知道本家的存在,我们这么上门去多半会被认为是平山会或者野田组的人来找场子,到时候就得流很多血。”良一拉扯了一下领子:“先礼后兵,青坊组占了几家不属于他们的店子,我们去坐一坐,生点事情,看看他们的成色如何再说。” 说谈之间,走在前面的良一也停下了脚步,侧身歪头示意了一下,林年和曼蒂扭头看去,在他们面前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市,上面挂着一块粉色的灯牌用日语写着店名,往里看是一段向下的阶梯,尽头处是一扇两侧挂着灯盏的双开木门。 “这是夜总会?”林年感觉比起夜总会这地方更像是通往地下停车场。 “这家店此前是受野田组保护的,野田组在这条街上一共管着八家店面,一家夜总会,五家成人用品商店,两家餐馆。能被野田组收保护费的夜总会自然不会豪华到哪儿去,像这种夜总会新宿里数都数不过来,如果林君想要体验一下高规格的店,改日我会叫人安排的。”良一侧开了身子让路。 “不用了,我进夜总会干什么?喝果汁吗?”林年摇头走在了前面。 “师弟想开点,夜总会里也可以看美女啦。”曼蒂小步跳着跟在了后面。 “那我不如回学院。” “师姐我也是学院的人,师弟你在暗示师姐我是美女吗?” “啧。” 站在阶梯上,听着下面两人的交谈,大久保良一脸上公事公办的死板消失不见了,悄然揉了揉额头微微叹了口气:“真是有够麻烦的差事啊希望那些蠢货能带点脑子,死人了我可不管” 第一百一十六章:霸王餐 星光夜总会?星辰夜总会?星随便了,反正推开大门走进这间地下夜总会的三人都没好好记住这家店名,这就跟从来不会有人特别去记住二十四小时成人用品店的名字一样,你总不会在这种级别的小地方办会员卡就是了。 门后扑面而来的是婉转的歌声和温暖潮湿的空气,甘甜的香味和酒精的微醺止不住的涌入人的鼻腔,门口彬彬有礼的经理双手放在身前微笑地向林年三人鞠躬大声喊:“欢迎光临,今晚月色正好是想喝点什么吗?” 卡座区走廊中举着托盘游荡的衣着暴露的兔女郎款款走来,面带微笑地一步三扭站到了三人的面前,林年和曼蒂整齐地看向了大久保良一,后者也不负众望十分娴熟地上前两步掏了张信用卡放到对方的盘里:“大卡座,一份冷吃,一瓶库克Rosé,不要陪酒,今天我过生日,点一橘庆太的‘f日end’吧。” “那个,抱歉,这位客人,先祝您生日快乐,但今晚驻场的乐队是我们特地请来的‘coco’乐队,所以现在的点歌服务是需要消费到一定限额才能使用的”经理面带笑容欠身到良一的身前小声提醒。 大久保良一扫了一眼卡座区尽头的不算大的舞台,上面坐着一只女子乐队,乍一眼看去叫不上名字,大概就是个三四线混迹的乐队,夜总会里的歌声就是她们带来的,现在正在唱的是中岛美嘉的‘桜色舞うころ’。 主场的声线还算柔和深情,但很明显她的歌喉比不上她的姿色,一身露肩的黑白条纹衫加上热辣的短牛仔短裤,前排卡座不少男人们喝着酒津津有味地边喝酒边看,时不时还会掏钱给服务生买鲜花丢到台上去,良一只是瞥了一眼大概就懂这家夜总会是什么意思了。 “要消费多少钱才能‘点歌’?”大久保良一问。 经理在大久保良一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后退后两步垂微笑等待着反应,良一点了点头:“数额挺大的,我们只有三个人,全开香槟也不一定喝得完,感觉有些浪费了。” “没有关系,这位客人,入座卡座区的时候我们会提供今晚的其他‘歌单’,价格相对会便宜很多,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传唤我。”经理躬身含笑。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喝不完那就找人帮忙一起喝。”大久保良一拍了拍经理的臂膀:“给今天晚上在场的所有人开一瓶我们桌一样的香槟,账记我头上。” 大久保良一没有压低说话的声音反而抬高了些许,不少卡座区的人都听到了这个男孩的豪言阔语纷纷鼓起了掌来,颇有姿色的女人们都向着这位年轻人举杯抛上媚眼,相信如果大久保良一愿意他们订的卡座区再大都会有些拥挤。 “有我们主席那味儿了。”曼蒂小声凑到林年耳边说悄悄话。 “差了,之前上课的时候恺撒私底下跟我聊天说他干过最疯的一次是17岁生日,送了生日派对上每个人一只鹰隼,一只8万美金,送出去了八十只。”林年也小声回答。 “也就是八八六百四十万?原来我们主席出手这么阔绰的吗?”曼蒂惊呼,她以为学生会party上香槟灌泳池就已经是骄纵的极限了,可有钱人的快乐总是能乎她的想象。 “你们在说什么?”大久保良一回头看见两人在咬耳朵不由出声问。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有钱人朴实无华的快乐,你们做黑道原来这么赚钱的吗?”曼蒂上下打量着大久保良一像是在重新审视这个年纪还没她大的年轻人。 “做黑道大多若众其实并不赚钱,真正掌控着经济流水的是像义隆组长那样的大人物。”大久保良一解释。 经理已经殷勤的去准备酒水了,漂亮的兔女郎带着三人入座了最靠前排舞台的卡座,水晶玻璃制的桌上放着冰桶,里面插着一只带着水痕的香槟。 “我以为我们是来找麻烦的。”林年和曼蒂坐在了一起四下张望着夜总会里的布局,这算是职业病了,卡塞尔学院的实战课程里不胜其烦地都会提到,任务途中在出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时一定要将所有路线摸清楚以备后续撤离。 “我们的确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方法有些传统两位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大久保良一给两人递了两个杯子,又亲自开香槟斟酒,干樱桃和蜂蜜的香气弥漫鼻腔之间。 “我以为一进夜总会我们就会一脚踢翻一张桌子拿酒瓶砸酒柜的玻璃。”林年看着酒杯中淡黄色酒液里快上浮的针刺气泡说:“我以前看混混砸店都是这样的。” “那样会引来警视厅的,这次任务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上面的人给警视厅打招呼的程度,所以一切得从简了,但如果林君想要砸店的话也是可以的,这家店没什么后台,砸了之后本家也配得起。”大久保良一说着把才插入冰桶里的香槟抽了出来握住瓶颈递了过去,一副大哥说砸店我马上就砸的小弟模样。 “不我不是想砸店,我只是好奇我们该怎么找麻烦。”林年摆了摆手,一旁袖子都卷起来的曼蒂一愣,悄悄咪咪的又把袖子卷回去了乖巧坐了回去。 “找麻烦的方法也有很多种。”良一又把香槟插了回去:“比如在本家我这个阶级的‘若众’月薪是二十五万円。” “挺不错了。”林年心里换算了一下汇率,大概就是一万六人民币的样子,就算每个国家的消费水平不同,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能拿到这份工资在日本也算很不错的了。 “这瓶库克Rosé单价大概四万五日元左右。”良一说:“我看了一圈,今晚上这家夜总会生意不错,卡座几乎坐满了,也就是说我至少送出去了二十多支香槟,笼统算下来一百多万日元左右。” “大久保先生,破费了呀。”曼蒂揉了揉香槟杯感受着嘴里甘甜清新的风味。 “叫我良一就行,破费不至于。”良一喝了口香槟漱了漱口,又招手叫来了卖玫瑰的服务生抓了一大把花丢上了舞台,漂亮的主场看向他们卡座的眼神也越妩媚多娇了起来。 林年瞥了一眼台上那些散漫交错的玫瑰,每一根玫瑰上都挂着1万日元一支的小纸牌,刚才那这一把丢下去大概又是一个良一月工资,他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你根本没打算付账?” “是的。”良一挥手叫退了满脸笑容的服务生擦了擦手:“我给他们的信用卡早就被刷爆了,不瞒各位现在我在各大银行的信用都是黑名单级别的,所以我只是一个穷鬼而已,这次能喝喜欢的香槟都是托了任务的福。” “那我们可得多喝些了,一会儿绝对得打起来。”曼蒂一怔,立马又给自己的酒杯续满了酒满脸感慨:“下次要砸寿司店或者米其林三星一定得把我们叫上,黑道的生活原来如此多姿多彩啊。” “这次是有人当替死鬼罢了。”良一摇了摇头:“事后的酒水消费大概率会记在那什么青坊组的头上,毕竟他们理亏在先,被本家找上门大概率得切腹了,切之前顺手赔点任务过程中的酒水钱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本部不一样,这种霸道的行事方式在执行部行不通,我们走的是低调路线。”林年说:“如果像是这样的任务执行部大概会给我们一张怎么刷都刷不爆的信用卡,然后让我们走进来开出一个低的离谱的价格,放言买下这间夜总会从而引来夜总会背后的人。” “如果夜总会老板真把店子卖给你了该怎么办?”良一喝了口酒问。 “那不就更简单了吗?”曼蒂吃着冷吃拼盘插话:“把夜总会买下来不就可以直接见到想见的人了吗?” 良一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夜总会需要交保护费,既然老板都变了肯定就要跟当片区域的组织进行交接,这也顺理成章的见上面了,兵不刃血但就是有些烧钱。 第一百一十七章:数罪并罚 “你在看什么?” 地下夜总会,一排卡座区中林年忽然问向大久保良一。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十分钟了,零零碎碎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其余时间就是喝酒,一瓶昂贵的香槟均分到三人的酒杯里,你一杯我一杯,谁先喝完了就替其他两人斟酒,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就连夜总会最大特色的陪酒女都每一个过来,大概是因为有曼蒂坐在这儿,别人以为林年和良一自带酒水了。 但不知何时开始林年注意到了良一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视线一直在往其他地方飘,看方向应该是在瞄卡座区靠后的地方,这种行为出现在本家的精英身上很不正常,那边必然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正在生或者即将生。 卡座里被林年叫到的良一没有收回眼神,而是一边喝着酒一边说“我的三点钟方向。” 林年和曼蒂整齐的从卡座里探出头看向后面,找寻了一下就注意到了良一说的地方,那是一个相比他们远离舞台靠近角落的位置,大概离了二十米远,里面坐着一对男女。 男的染了金的不太纯正的短,穿着夹克内衬白体恤,脖子上戴着一根项链,年纪大概二十多岁,而女孩则是年轻的有些过份了,硬要说多少岁大概就跟林年相差不了,留着笔直的齐肩黑,脸上画了漂亮的淡妆,身上还穿的是高校的校服看起来是个青涩的。 “一对情侣,虽然年纪好像差的有点大有什么问题吗?”林年收回了视线。 “他们不是情侣哦,师弟,你情报采集课没认真上吗?哦,你们大一好像没有这门课。”曼蒂扒拉在卡座上望着那边嘴里纠正说“那个女孩坐姿是双腿正坐并拢,两只手规规矩矩的贴在膝盖上,肩膀收拢,很明显是不适应环境,看起来是第一次来夜总会这种地方很紧张。跟她一起坐着的男人每次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都会下意识的耸一下肩膀,这代表他们两人并不熟络。一个没进过夜总会的跟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大概是网友见面?” “很好的观察力,不愧是本部的精英。”良一淡淡地说“接着看,马上有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林年闻声也再度站起回头看去,只见到金的男人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圆形的小药片,又开始向着女孩推酒。 卡座里曼蒂很明显的皱了皱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但良一却是伸手拦住了她。 “这片区域我记得是禁药的。”良一喝空了杯里的香槟“野田组管辖的这片区域是有三所学校的,其中包括两所中学一所高校,按照本家新版家规制定的规矩,在学校周围的所有社团组织都禁止从事违禁药物的交易,就连混吧的酒客都知道想要找刺激得去三个街区外找,现在这种货色也敢在这里骗人嗑药看起来我们要找的这个青坊组真是胆大包天到了一种境界。” “不能管吗?”林年看向良一拦住曼蒂的手。 “不是。”良一摆了摆手“这种小事情让本家的贵宾出手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本来我就是想要找那个混混问点事情才注意那边的。” 说罢,他随手从桌上角落拿过了一个经常用来装烈酒的厚实洛杯,抛了抛感受了一下手感,手臂一扬,酒杯弧线飞了出去精准落到了二十米开外小卡座中金男人的脑袋上。 咚! 清脆的响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想必是一颗好头。 卡座区中的金男人吃痛出了叫声,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酒杯飞来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从卡座区里探出头盯着他这边的林年,抬手就指住了林年的脸嘴里蹦出几句骂人的日语,快步从卡座里走出奔向了这边。 “他说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林年回头问。 “那一会儿就让他再说一遍给你听好了。”大久保良一从风衣内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叼在了嘴里,又把打火机放在了桌上“但我猜他大概率说不出话来。” “哪个混账东西丢的酒杯,是不是你小子”急匆匆跑过来的金男人张口话还没喊完,林年和曼蒂就统一指向良一 “他丢的。” 金男人视线就触及了卡座里坐着的穿着黑色风衣目光如喙的般尖锐的大久保良一,他愣了一下原本嘴里的骂词陡然卡住,整个人跟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大久保良一咬着香烟侧头凝视着金男人,有趣的是两人年纪相差并不大,但前者对于后者的视线却如同猛兽直视弱禽一般极具恐吓力。 血统的威压。 这种气势压迫不经让林年想到了曾经直面过的死侍,或许普通人面对混血种的感受正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大久保良一没说话,脑袋向着桌上的打火机偏了偏,金男人顿时反应了过来,磕磕巴巴的蹲了下来拿起打火机给良一点燃了嘴里咬着的香烟,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弱者在强者面前毕恭毕敬地臣服。 “名字。”良一吐了口烟到金男人脸上。 “山山下凖人。”金男人回答。 “那边的女孩哪儿来的。”良一抬眸瞥了一眼独自坐在小卡座里的漂亮。 “书店遇到的,您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让她来陪各位喝一杯。”金男人态度立刻放软。 “那正好,把她一起叫过来。”良一垂在烟灰缸了弹了弹烟灰“别想着落跑,我认得你的脸了,想要赌一下我在新宿的人脉吗?” 金男人面色绷紧地从卡座里走出,不一会儿的功夫跟他一起的那个女孩就被他拉到了林年三人的面前,后者一脸不知所措。 林年也是近距离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不得不说日本的女高中生的确比他故乡的女孩们看起来要成熟很多,这大抵依赖了不俗的化妆技术,这个女孩本身就很漂亮在化妆之后更是给人一种清新靓丽的纯情感,那双躲闪的眼神里藏着的全是未经人事的懵懂。 “东西呢,拿出来。”良一咬着烟说话的同时烟雾笼罩着面部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什什么东西?”金男人问。 “我不说第二遍,要让我动手从你身上找的话,我找到多少就翻个二十倍数量让你一口气吃下去。”良一抬头盯住金男人。 几秒过后,一颗白色的圆形药片颤颤巍巍地递到了桌子上,良一两个手指捻起了药片指甲刮下了一点放到了舌尖上在上颚抿了抿,又喝了口香槟漱口吐在了地上“新货色?哪儿来的?” “朋友给的。”金男人低声说。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曼蒂开口说,直接把林年正想说的台词抢了。 “这片区是野田组在管,他们说过没有,学校附近卖货的人都要剁手的,一克一根手指。”良一说。 “我我错了,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这边的规矩。”金男人听到野田组一词终于印证了心里对这个男人身份的猜测,彻底怂了下来跪坐到了地上。 “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良一问。 “一群那里他们自称是这片区域的新组织,好像叫什么青青坊组。” “明天十二点之前寄根手指去野田组,找不到野田组的门我帮你画地图,明天我会致电野田组,没有看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果自负。”良一点了点头拍了拍金男人的脸,按住他的额头一把把他推翻滚了出去。 这下就只留下了女高中生站在原地,对方已经完全被吓懵了,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场面,黑道跟她这种人就像是两个世界的生物,可如今一次行差踏错却让她窥见了其中血腥的狠厉颜色。 “名字。”良一擦了擦手上蹭到的汗水头也不抬地问。 “吉吉田咲。”女孩紧张小声地回答。 “高中生?” “高高一学生,在附近的成女高中念书。”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良一问。 “知道。” 良一点了点头指向桌上的药片又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糖片?”女孩试探地问。 下一秒后良一一巴掌甩在了女孩的脸上,打的对方一个踉跄差点哭了出来。 “是你不该碰的东西。”良一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滚出去。” 名叫吉田咲的女孩哭泣地捂着红肿的脸颊,低着头惶恐地头也不回跑向了夜总会的大门冲了出去。 卡座上良一像是没事人一样端起香槟给自己斟酒,一旁的曼蒂愣愣地看着他“这和我想象中的英雄救美好像不一样诶” “但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种地方一步了。”良一喝了口酒。 “很高效的做法。”林年看着夜总会大门的方向“我看到了什么,黑道拯救迷途少女,你们日本黑道都是这么温柔的吗?” “黑道就是黑道,如果不是想问清楚药片的来源,我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的。”良一平静地说“现在我手上又多了一项青坊组的罪证,向未成年卖药在十几年前就被本家严令静止了,他们又多了一个谢罪的理由。” “得罪了你们本家就该切腹了吧?其他小罪再多也是债多不压身了。”林年说。 “本家惩戒条例的规矩是数罪并罚,如果同时犯了切指和切腹的罪责,那么就该被先切指感受十指连心之痛楚,再在苦痛之中切腹,最后由介错人一刀砍掉脑袋。”大久保良一冷冷地说“蔑视本家条例,无论是谁指使,青坊组的组长都死定了。” “真是一个变扭的心怀正义的年轻人啊”林年心想。 也正是这个时候,夜总会的经理擦着汗小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信用卡,大概是察觉到自家店遇上麻烦了。 “怎么了?”良一大马金刀地坐着对经理明知故问。 “先生您的卡好像有些问题,请问还有别的卡可以支付吗?”经理委婉的提醒良一的卡已经被刷爆了。 “哦,那没了。”良一说“这种情况下你们店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经理脸上僵了一下,对上了良一沉静的视线,顿时知道了来者不善,可今晚这间卡座里消费的数额又远了可以飒然一笑的程度,这种情况下大概就只能 喝着香槟的林年和曼蒂都注意到了远处有两三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安开始靠了过来,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现在还没到他们上场的时候。 良一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很大的事,只是稍微敞开了一些风衣,露出了腰间上别着的黑色的手枪,几个保安就完全不敢接近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夜总会经理。 “你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做,至于叫谁来解决,你应该比我清楚。”良一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叫警视厅来,携带枪械上街这一追责就足够让良一进去了,但后果是夜总会得不到任何的赔偿,今天这顿霸王餐的消费只能由夜总会自己承担,这是经理万万不能接受的。 那么这种情况大概就只能打给那些人了。 看着经理沉着脸摸出手机转身离去的模样,良一点头满意地靠在了沙上不急不缓的呼着烟,看向林年和曼蒂侧了侧头“老大,搞定了。” “你比我们像老大多了。”林年和曼蒂同时推手揶揄…… 第一百一十八章:动手 大概等了不到十分钟,地下夜总会的大门就被粗暴的推开了,路过门口的兔女郎吓得没端稳手上的托盘,满满几杯酒摔在了玻璃地板上。 当头进来的是一个脖子上纹着一只黑鹰的男人,黑衣黑墨镜不由让人担忧晚上怎么看得清路,但起码牺牲视力换来的煞气和身后的四个同样黑衣黑裤黑皮鞋的跟班镇住了整个夜总会。 早就候在门边的经理快步上前递上名片后九十度鞠躬,纹身男人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后点了点头,经理才凑近小声窸窸窣窣地为纹身男人解释情况,说话之间时不时对着舞台最前的卡座指指点点。 夜总会大多卡座里的客人都噤声了,经常混迹于这种场合的客人都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在黑道盛行的日本他们这些人都被统称为‘老百姓’,就算是黑道上的大社团除非利益纠纷一般都不会对老百姓轻易出手,但凡被警视厅定义成了暴力团伙,这个社团自此大概就废掉了,因为不会有任何的公司和商人愿意跟暴力团伙有商业来往,失去工作渠道的社团不日也得自行解散。 卡座里的客人们也不慌乱安安静静地喝着酒看戏,见着纹身男人领着四个黑衣男跨越了走廊直直站定到了舞台前的大卡座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里面坐着的人。 林年、曼蒂两人在吃冷盘,昂贵的香槟喝完了他们就只能对付这盘鲜虾果蔬沙拉了,两人正为着最后一块虾仁的归属做斗争,可就连宫本一心在安铂馆里都没能抢过林年的龙虾,区区曼蒂自然是瞬间就败在了快如闪电的银叉之下。 “来客人了。”良一咳嗽了一下提醒,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了卡座外站着的五个黑衣男人。 “青坊组的人?”林年把虾仁蘸了一点芥末酱油问。 “我们老大在问你们话。”良一淡淡地抬看向五人为的纹身男人,视线瞥过脖颈上的那只黑鹰没有多大留意,略微审视之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手腕的位置在那里有些许青红颜色裸露了出来。 “野田组的人?上次还没有吸取教训吗,混账”纹身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浑浊,末尾的弹舌音浓重,一听就是老恐吓犯了。 “威胁人还带弹舌你是高中生的混混吗?”良一点了点烟灰到纹身男人锃亮反光地皮鞋上。 纹身男人额头青筋绽起,身后的四个黑衣男小弟纷纷上前一步要作但却被纹身男人伸手拦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良一:“不是野田组的人,那看起来各位是等级更高的地方来的了,但为什么这种活儿还要带女人和小孩来掺和?” “说话注意点。”良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上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什么社团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都能当话事人了?”纹身男人扭头直视林年:“你们是平山会的人?我听说平山会的老大喜欢玩小的。” 林年抬手轻轻挠了挠眉心,手臂的遮挡缘故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明显可以注意到的是曼蒂坐的位置不知为何离林年稍微远了那么一些。 这一次换良一额头的青筋绽起了,但却没有第一时间作,而是重新咬了一根烟到嘴里没有点燃:“看起来贵社连平山会都没放在眼里那‘本家’呢?” “你们是本家的人?”纹身男人面色没有太大波澜低头看向了良一。 “认得这个家徽吗?”良一伸手捻着风衣的袖口翻了过来,在里面正是犬山家的‘赤鬼’家徽,在黑道中鲜有人不认得蛇岐八家的八个象征,稍微大一些的社团新人入社第一课就是背完所有禁忌事项,而本家的一切都是所谓的‘禁忌事项’。 纹身男人看了一眼鲜红的‘赤鬼’之纹,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向背后的小弟挥了挥手:“原来是本家的执法人啊,你是这次本家的代言人吗?快给本家执法人点火!” 没有惊惧,也没有茫然,反应太平常了,平常的有些异常。 其中一个黑衣男立刻摸出了金属打火机弯身前来,大久保良一面无表情地探头出去凑火,他预感到了接下来会生什么,同时他也很好奇对方敢不敢真的这么做,但这种情况不要说是打火机了,就算对方摸出把手枪来要用枪管给他点烟他也会把头伸过去。这是本家执法人的威严,本家的荣誉就该这么堂堂摆出来让人敬畏,如果有人敢在这份荣誉上吐口水,那他就会把他对方的嘴撕下来再让他吃下去。 在良一探出头凑近了金属打火机的瞬间,纹身男人探手抓住了桌上冰桶中的香槟瓶子,猛地砸向了低头咬烟的良一头顶,沉闷的风声呼啸而下! 砰! 酒瓶没有爆开,不是良一的脑袋够硬,而是被人接住了。 卡座里林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小幅度起身伸手拖住了砸下来的酒瓶,再一刻不停息地用力一抽把香槟从纹身男人手中扯了出来,一掂酒瓶反手抓住瓶颈,猛地抽手把整个香槟瓶甩爆在了纹身男人的太阳穴上! “嘴巴放干净点。”手里抓着一截断裂的瓶颈,林年略微皱眉说道。 酒瓶破碎,残余的酒液混合着红花飞溅,像是下起了一场嫣地不太透彻的红雨。 早说了别惹这些疯子,怎么东京的这种蠢货没没有死完? 沐浴在甘果与血腥的飞溅酒液中,良一抽了口点燃的香烟呼出了烟雾。 倒地的纹身男人身旁给大久保良一递火的黑衣男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同时伸手抓向林年的衣襟,但他的手腕却被人抢先扣住了。 曼蒂右脚踩在桌侧手上用力一扯,黑衣男瞬间扑倒在了桌面上手臂响起了骨裂声,林年随手抛了一个酒杯过来,她抬手接住后拍核桃一样把酒杯按碎在了桌上男人的脑袋上,原本凄厉的惨叫和哀嚎立刻消失不见踪影。 剩下的三个黑衣男见状直接撩起衣服摸向腰间想掏枪,但很明显东京黑道有限的战斗素养是比不过秘党们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小特务们的,曼蒂想都没想就把面前晕过去的黑衣男身上的枪抽了出来,动作利索地连开三枪打在了三人摸枪的手臂上,枪声轰鸣惊起夜总会一阵尖叫和喧嚣。 曼蒂三枪打完之后弹匣一卸,退出膛里的子弹抓在手里和着手枪一起放在桌上,举起双手无辜地看向大久保良一:“是他们先摸枪的,我这不犯法吧?” 良一挠了挠眉毛,这也算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两位本部专员出手,大概清楚了本部精英学员们处理突事件的水准了不赖嘛。 摇了摇头,良一站了起来从风衣里摸出了一份证件,高举环绕四周面无表情地喊道:“警视厅办案!” “还有这一手?”见这手段,林年兀然想起了执行部在芝加哥横行霸道的场面。 “暂时拖延下时间,有几句话问这几个喽啰。”良一瞥了林年一眼一言不的把机动车驾驶证收进了风衣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逼供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一百一十九章:逼供当纹身男人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现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晕倒前的画面一库克ro色的香槟酒瓶和夜总会的天花板。 他被放倒了。 纹身男人回忆起来这些记忆后大脑瞬间就清醒了,抬头起来砰一下就撞到了脑袋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同时大吼:“这是什么地方?混账东西,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他,他想要抬手却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捆住自己的还是挣不断的铁链全身缠绕得死死的。 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纹身男人深呼了几口气在漆黑一片中蛆一样努力的扭动着,在不断碰壁之后几乎可以确定这处地方特别窄小,闷热而密闭,还有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这里是轿车的后备箱!他被锁在了后备箱里! “该死的,混账!”纹身男人兀然恐惧了起来,在黑道中被装后备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有在抛尸的时候人才会被塞这里面,如果后备箱的人有幸还活着那多半就是有什么可怕的刑罚等着他了,譬如活埋什么的 大声吼叫扭动了一会儿,纹身男人没有收到任何反馈,他兀然反应过来这辆车并没有被开动,像是安安静静的停放在了某个地方,难道他们这是已经到目的地了?还是说刑罚已经完成了?这辆车被停在了某个数年都不会有人来的地下车库的阴暗角落里,他会被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 恐惧、愤怒、绝望,无数情绪积压在一起,纹身男人只能放声大吼着希望能吸引过路人,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没有理会他的求救,他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密闭在这窄小的后备箱里。 五分钟?大概十分钟后,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后备箱里口干舌燥的纹身男人听见了有人谈话的声音,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再度出声大吼:“我在这里!有人吗?救命!” 谈话声果真靠近了,纹身男人用力的扭动着用额头撞击四周出砰砰声,但就在这时他也隐约听清了外面走来的人在聊些什么。 “现在日本油价都这么贵了吗?我在芝加哥加油的时候价格还没到2美元。” “o7年开始到今年还没怎么结束的金融危机问题,日本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本家在海外的产业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直到现在也有些没缓的过来,国内无论民企还是国企生意都不好做了。” “这桶油很贵吗?” “这桶还好啦,我们说的是整体油价,师弟你不开车不了解这些东西,像我这车贷都没还完的人,比起关心哪种车拉风,不如关心哪种车耗油量小说起来,我在中国的时候真不该借那辆法拉利嘚瑟,那玩意儿简直开一趟就要加一次油,油费都把我出傻了!” 一阵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关着纹身男人的后备箱被打开了,他还没来得及大吼出声,冰凉的液体就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大股汽油味冲入他的鼻腔,还好他闭嘴快不然不小心喝进去一口大概率汽油中毒再加上吸入性肺炎不过这都不是他现在应该担心的,全身被倒汽油之后的后续结果可不是什么还能进医院抢救的好兆头。 这里并不是某个地下停车场,而是一间加油站旁边的荒芜空地,远处的加油站还亮着灯,大概浇汽油的人才从那边过来,纹身男人此时正躺在一辆废弃老车的后备箱里,惊恐地看着车外的穿着黑色风衣的三人。 “倒干净点,油价蛮贵的。”林年伸出头看了看良一手里的油桶督促道知道良一是个穷逼,所以这桶油是他出的钱。 “没事,之后回去组里会给你报销的。”良一把拍了拍拍了拍油桶把最后几滴也抖了出来,看了一眼满脸惊恐说不出话来的纹身男人:“你看起来很疑惑也很害怕,友情提示一下,青坊组、根据地、组长,听见这几个关键词你能不能联想出一点情报告诉我们?” “我我不会出卖组织的!”纹身男人低吼。 “在夜总会里你的四个朋友可没你这么硬气,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但他们的等级都太低了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但有意思的是他们四个人都一致口供说你知道更多的消息,所以我们就把那四个人放了,只把你抓过来了。”良一摸出烟盒递向了曼蒂和林年,两人摆了摆手,他耸了耸肩自己咬上了一根,又把烟盒递到了纹身男人的嘴前面抖了抖,让那颤抖的嘴唇也叼上了一根。 “我这人很公私分明的,谁得罪了我,我就会报复回来,做错了事情的人就该受到同等的惩罚。”良一摸出纯铜精雕着一只凶恶赤鬼的Zippo打火机,点燃火焰后把烟凑近深吸了口气低头吹向纹身男人,对方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极力的往后备箱里缩。 “怎么了,刚才在这里面不是嚷嚷着要出来吗,不放你出来你就要杀我全家?”良一把烟盒收了起来,双手捧着打火机,一手点火一手挡风弯腰过去了:“夜总会里你们帮我点了一次烟,我总得报答你们一次。” “让开!让开!离我远一点!”浑身汽油的纹身男人惊叫着像是受惊的鸡崽子一样往后备箱里面钻,恨不得把自己浑身塞进窄小的缝隙里,极力的想要避开良一手里打火机摇曳的明火。 “外强中干啊麻烦按住一下他的头。”良一说。 林年和曼蒂对视一眼侧了侧头,上前一步一人按住这家伙一只肩膀半个身子推出了后备箱吊在空中,良一拿着打火机蹲了下来仰视着满脸煞白的纹身男人:“你把烟吐了,我就让你吃一包烟点燃的那种。” 纹身男人哆哆嗦嗦地咬着烟,看着良一打火机凑了过来,急促的抽气呼吸把烟点燃,生怕一阵风吹过来让火光飘到了他身上。 “这是本家的执法人亲手给你点的烟,你最好抽完。”良一盖上了打火机的盖子凝视着他的脸:“现在,告诉我,青坊组的一切。” 第一百二十章:歌舞伎町一番街 加油站废弃空地里的逼供很顺利,纹身男人就招供说了青坊组会社的地址以及社内常驻的人员和常备武器数量,良一简单整合情报思考了一下觉得拜访这种规模的小组织根本用不上出动本家的兵力,他们三个人大概就已经绰绰有余了,遂就直接打了个车直奔目的地。 说起来好笑,直到招供结束纹身男人嘴里的烟甚至还没抽到一半。 果然黑道式的逼供从来都是那么简单粗暴,给你头上浇一桶汽油再给你点根烟,吐掉烟你被烧死,烟抽完前你说不出有用的情报你也会因为烟头点燃汽油被烧死,只有让人满意了对方才会允许你把嘴里没烧完的烟头吞进嘴巴里吃下去。 “起码在我们执行部这种审讯方式是用不了的,我们讲究人权。”曼蒂说。 新宿歌舞伎町一番街,亚洲最大的红灯区,繁华吵闹的街上林年三人正顺着人流大步前行着,街道转角的大楼上挂着的‘I?歌舞伎町’的霓虹灯牌闪烁着红光,不少穿着黑色齐膝袜的一身校服的女孩站在街边打着伞神态可爱地看着路上的行人。 “人权?那是保护人用的,在我们这边很多家伙已经称不上人了。”街上良一双手揣在风衣里叼着烟低头呼着烟雾淡淡地说:“我们最喜欢用的审讯方式其实是把人丢进搅拌机里灌水泥,启动搅拌机开最慢一边转他一边拷问,拷问结束的时候就是水泥和好的时候,直接打成水泥柱丢海里就完事儿了,既环保又省事。” “听起来很高效。”林年说。 “你们本部的执行部也不是什么良善组织。”良一说:“在几十年前你们欧洲秘党逼供人的方法是把人塞进一个木桶里只留个脑袋出来,每天定时给你提供水和食物。” “这哪里残忍了?”曼蒂不解。 “第一二天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人终归是要排泄的,你的下半身被关在木桶里动不了,排出的排泄物就会堆积在里面,过不了多久就会在一木桶的排泄物中患上脓毒病死掉。”良一抽了口烟:“为了从木桶里出来,他们连自己老妈的性癖都能说出来。” “为什么他们知道自己老妈的性癖?”林年愣了一下。 “嘿,少在未成年人面前爆粗口!”曼蒂大声嚷嚷,良一耸了耸肩表示错了,未成年人杀得坏蛋,听不得脏话,很合理。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良一瞥见了林年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样子问。 “我最有机会看见这么多日本人的时候是在国内的抗战片上。”林年张望着街头上的风景,不少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在街边出没于旅馆,不少西装革履的梳着油头的男人站在街边满脸堆笑地拉客,看到路过的行人就快步走上去问:姑娘要伐?姑娘要伐? 为了展不同国籍的客人,甚至这种拉客的人还分不同人种,就现在林年就看见了一个黑人叔叔正亲切地在询问几个美国的游客是否需要见识一下本地特色,那几个美国游客都十分委婉的推阻了,但林年想如果芬格尔有幸也在这里的话,拉皮条的问到那个家伙就只会收到一根竖起大拇指和一句:哟西,花姑娘滴干活! “像是这种店子本家名下有相关产业吗?”林年转头向良一。 “有的。”良一点了点头:“准确地来说整个歌舞伎町大部分都是犬山家的产业,因为所有人都会定期向本家缴纳保护费,同时过七成的店铺所有权都是犬山家的,只要我们想,那么歌舞伎町就可以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从红灯区变成清水区。” 其实要不是有良一跟在身边,已经有不少牛郎或者水手服的女孩凑过来搭讪林年和曼蒂了,良一脸上那股煞气和凶恶完全的将无关人员隔开了,就算走在人流匆匆的街上人群都会不自主的为三人分开道路。 “说点正经的,我们不是正在气势汹汹的去找茬的吗?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随时都会脚步一拐扎进居酒屋里。”曼蒂吐槽说。 “其实这一趟过去不一定会打起来。”良一把烟头掐熄丢在了路过的垃圾箱里:“那些喽啰等级太低不明白本家的含义我可理解,一般本家办事只需要走进会社里展示一下身份,之后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刚才夜总会里生的事情纯属小概率事件。” “那如果对方还是不识趣呢?”林年问。 “那我今天就可以给两位再介绍一些本家惯用的刑讯手段了,保证各位大开眼界我们到了。”良一停下了脚步转身抬头,林年和曼蒂也跟着看去,在大楼接近三楼的的地方,成排的落地玻璃上用红色的胶带贴出‘青坊人力资源会社’。 “正大光明啊。”林年说。 “灯是亮着的,看起来里面还有人,我们来的是时候。”良一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走向了上楼的大门。 “直接这么走上去按门铃吗?”林年和曼蒂跟了上去。 “林君,曼蒂桑,你们两位都别太紧张了,本家的名头还是很靠得住的。”良一上着楼梯说:“我见过很多黑道上新兴的会社一开始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言语中各种蔑视本家只当我们是个传说,但当我们的人真正上门的时候好像是恐怖故事的怪物真正登门拜访了,他们又会开始极力的畏缩了起来,恨不得跪下来舔我们的鞋子求我们饶过他们。” “良一君很有经验啊,明明年纪跟我差不多。”曼蒂看着良一的背影。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这一行了,每天处理这些琐事已经快处理的想吐了。”走到了三楼的门口良一抬手按了按本领摇头:“今早四谷生的事情算是罕见到了极致的小概率事情,日本还是有法制在的,这还只是你们到日本的第一天,哪里有那么多会死人的案件落到你们头上。” “这么一说可真是让人安心啊。”上了三楼的曼蒂靠在楼梯扶手上呼了口气:“其实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了,之前我还真以为你要把后备箱里的那个家伙给烧了” “我们虽然手段狠厉,但也不是嗜杀的人,毕竟你不是才说了吗,还有个‘未成年’在呢,杀人这种事情对林君来说还是太过血腥。”良一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背后的林年也忍不住偏头翻了个白眼。 门后脚步声和锁芯弹出的响起,良一转头过去,大门被打开了,门后黑色的枪管堵在了他的额头上,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扣了下去。 “砰!” 火光、枪声在走廊里冒起,人的影子映照在雪白的墙壁上,但却没有鲜血飚射。 在良一身后林年在千钧一之际伸手推开了枪管,子弹打偏在了墙壁上,袖口中的短刀刀柄落入手中,踏前一步一刀砍断了持枪男人的手腕,第二刀横切而过,一颗脑袋咕噜滚落到了地上,鲜血冲天而起! 良一呆住,曼蒂也呆住了。 林年一时间也有些愣,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太多,察觉到门后赤裸爆的杀机,像是应激反应一般手上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完成了,直到那颗脑袋咕噜噜滚落到地上了碰到了大久保良一的脚面,三个人才回过神来。 “我现在说我们是本家的人,还能进去坐下好好地谈吗?”提着滴血短刀的林年小声说。 “我猜是不能了。”良一低头看着脚边死不瞑目的男人头颅,在他耳边响起了门内枪械集体上膛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一章:幸见光临 事态好像有些出了掌控。 当被一把子弹上膛随时可能开火的枪对准时,如芒在背的感觉会刺激着人的每一处脑神经,被枪指住的人会清晰感受到生与死的界限第一次那么的模糊,只需要简单一颗子弹随着轰鸣声钻入你脑袋就可以彻底结束掉你的整个人生,那种轻描淡写却又狂涌而起的恐惧能让人体验到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畏惧‘死亡’,珍惜‘生命’的情绪。 一般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躲闪、这是惜命的下意识反应,不需要任何的思考,就像是膝跳反应一样的简单反射一般,脑袋不需要去思考身体就迫使你躲开了,这是人与生俱来趋利避害的本能。 同理,林年也一样,在危险如乱雨狂流而下时,他的本能驱使了他做出行动。 在门后的会社事务所里,六七把枪同时举起对准了他,每个黑衣男的手指都放到了扳机上,那股火烧一般的危险感瞬间从大脑里满溢而出,但他身体呈现出来的简单反射却并非是避开。 当曼蒂和大久保良一扑向走廊楼梯时,他却弯下了腰猛地扑进了门后,握住短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绽起! 刹那从四阶开启,16倍增益。 黄金瞳如流动的熔金一般倒影出了七个黑衣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因为紧张用力过度白露出青筋,手臂、大腿、乃至面部的肌肉紧绷得像是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瞳孔针缩到了极致嘴巴微张呼出紧张的空气。 第一声枪响在林年耳边响起了,原本应该短促而震撼人心的枪声被刹那的领域拉扯成了绵长的线,枪火在枪口处扩张膨胀成了一朵不规则的橙花,子弹慢悠悠旋转而出射向大门处早已不见踪影的林年。 林年暴起冲入事务所的动作没有被观测到,每个黑衣男的视线都还紧盯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枪口也是对准了早先林年站的地方,这也代表了七把手枪的第一轮齐射都会落空,按照紧张枪手的惯性,他们多半还会扣动第二次、第三次扳机,直到脑神经反射过来自己是在对着空气射击时,才会再度寻找他们的敌人在哪里。 正常流的现实中,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黑衣男们需要两秒的时间去反应,但很明显这两秒钟的误差就已经彻底为这场袭杀画上了句号。 滴。 答。 两秒转瞬即逝。 刹那领域顷刻间关闭,时间流恢复正常,噪作的枪声填满整个事务所,枪火的光芒照亮了落地窗,街头的路人齐齐抬头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道噪音从何而来,少有人注意到了三楼数面窗口上无端飚射出了几串血迹。 大久保良一和曼蒂现林年不见了是在枪响的两秒之后,他们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生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风衣里的手枪冲进了屋内,在看见七个黑衣男时,两人抬枪就射打爆了两个倒霉蛋的脑袋。 剩下五个黑衣男在看见大久保良一和曼蒂冲入屋内时都想再度起一轮齐射,但这时意外生了。 五人举枪的手臂上黑色的西装长袖缓慢撕裂而开,其下的皮肤裂出了环形的红线,在鲜血泼洒而下时,五根握枪的手臂滑落而下砸在了地上,落地声整齐而清晰,随后并起的则是五道哀嚎和惨叫声。 地上最开始被两枪放倒的黑衣男也随着摔倒在地的动作与持枪的右臂分离了,断口光滑整齐骨骼肌肉的纹理丝毫毕现。 事务所的角落林年手持着短刀举过了头顶半蹲在了地上微微喘息,鲜血汇聚到刀尖上从他面前滴落而下砸碎在无垢的地板上。 “我操。”良一心想。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大喊:“所有人跪在地上,双手...单手抱头!” 剩下活着的五个男人尽管饱受着断臂之痛,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照做,良一扫视了一眼亮堂的事务所,到处都是纷飞的纸页和文件,他抽了抽鼻子兀然皱起了眉头,甩了曼蒂一个眼色让他接替自己看管住这些人,自己快步走到了办公桌旁扯出了藏在桌肚子下面的垃圾桶,里面全是纸张燃烧过后的灰烬和一些漆黑的玻璃碎片和难以分辨原状的颗粒物。 “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良一伸手扒拉了一下纸屑的灰烬,从垃圾桶里面嗅到了汽油的残余味道,所有东西都烧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可分辨的证据。 “你们日本黑道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林年从桌上扯了几卷卫生纸擦刀,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整个事务所和跪在地上的五个低声哀嚎的男人。 “你们本部的专员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杀人吗?”良一低声反问。 “最开始那个是我被吓到了,剩下的几个人我只是剁手而已。”林年侧了侧头回避数秒内填充满整个事务所的血腥味。 良一视线余光瞥了一眼地上倒下的两具被爆头的尸体,那两人站位最靠近大门所以他们是最先遭受到林年攻击的,左侧尸体的偏脖颈上很明显有一道两至三厘米的裂口,不像是偶然所至。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起攻击的人在瞬间临时改变了注意才把刀口从致命的脖子上转移到了手臂上,不然他们进门见到的就不是七个断臂凶手,而是七个无头尸体了。 好狠辣的家伙,这种冷彻无情的杀性简直过了大久保良一认识的任何人。 但很明显现在不是讨论内部问题的时候,良一在事务所里快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摆在办公桌上的全都是颜色杂志和碟片,少有几张新宿的详细地图,上面圈圈画画这一些地方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最后查不到更多情报的良一只能回到了五个俘虏面前,一脚踹倒了其中一个俘虏用脚踩住脖颈再蹲下去拿枪戳住他的太阳穴:“青坊组?” “是...”被踩住的男人痛苦的应声。 “为什么会提前伏击我们?” “组长的...命令...” “你们组长呢?” “我...不知道...” 良一一声枪响打在地上男人的左大腿上,在对方出惨叫之前就抬脚踩住了嘴巴迫使只能出呜呜声。 心中默数十五秒,良一抬起脚又问:“你们组长呢?” “我...我真不知道...” 又是一枪打在右大腿上,这次男人没出惨叫而是直接昏死了过去,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在警视厅来之前我们的时间不多,抓紧下一个。”良一挥了挥手,曼蒂把下一个俘虏丢了过来。 “我们真不知道组长在哪里!组长给我们最后下的命令就是守住事务所,说是有敌对社团要来找我们麻烦!”第二个男人很识趣,良一还没开枪他就把知道的一切吐了出来:“组长说来找麻烦的人是二男一女,我们一直在楼上监视街道,看见上来的你们符合情报才选择动手的。” “二男一女?”良一皱了皱眉内心沉了沉,因为这种配置一般在执行局内并不常见,执行局是精英机构每个执法人都是一等一的杀胚,女性执法人尤其罕见,在人员搭配上也都是二人一组并非三人,他只能觉得二男一女这个具有强烈针对性的情报根本就是指的他们三人,可这样问题就麻烦了。 ——青坊组知道他们三个人会处理这个任务,所以早就提前埋伏好了只等他们登门拜访。 本部来的专员被人盯上了? 良一内心升起了警惕,今天是本部专员到访的第一天,这个任务也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由长谷川义隆从源氏重工29层的联络部取来的‘飞镖’,此中的程序完全在内部进行没有半点泄露的可能,凭什么他们能碰到这档子事情?在日本又有哪个组织胆敢这样针对蛇岐八家?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示威?还是意图挑起本部和本家的信任危机? 良一沉默着扫了一眼血泊中跪躺着的五个活口,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从一开始的‘疑似有混血种插手’上升到了更为严重的范畴了。 “对了...组长还说让我们留一个活口,让他把箱子带回去给他的上级。”男人又低声补充。 “箱子?什么箱子?”林年问。 “就在角落窗帘后面...” 靠近落地窗的曼蒂立刻小跑过去,果然在窗帘后找到了一个金属手提箱。 良一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了,因为这个任务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要密码。”曼蒂现手提箱上有密码锁。 “o52o...”男人说。 站在一旁缓和躁动情绪的林年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金属手提箱下意识喊道:“别开...” 这时曼蒂也拨动转轮打开了密码锁,揭开箱子后里面摆放着一面如恶鬼一般白面獠牙的公卿面具,血红的字迹在上面书写着四个中文的大字——【幸见光临】 曼蒂愣了一下伸手揭起了面具,型在下面摆放着一块怀表,红绿线连接着电路板以及白色的塑胶软物,怀表上的计数秒针已经走到了11,时针和分针几乎重合在12之上。 “炸弹!”曼蒂脸色刷一下变得雪白,她双手一按关上箱子抱着就要冲向大门外。 林年伸手扯住了她的后领把她拉了回来,一脚踹飞了她手中抱着的箱子,双眸再度亮起就要使用刹那,可这一瞬间两人背后的良一又猛地抬手扯住了他们的后领! 空中的箱子表面已经被火光笼罩了,在烈焰和冲击波袭来的时刻,大久保良一的双眸耀金如日。 深夜的歌舞伎町一番街响起了震彻夜空的爆炸,大楼的窗户、沿街的橱窗、轿车的车窗在横扫而过的冲击波下如雨般震裂!行人尖叫着抱头蹲下,恐惧地望着街边三楼汹涌而起的黑色浓烟。 街角小巷,一个手持手机的男人望着远处节点名烟雾滚滚的三楼面色平静地说:“礼物已经送达。” 过后,他将手机的sim卡取出,掰碎,大步迈出融入进了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第一百二十二章:广撒网 “老板,三人份关东煮。” “来嘞!” 街边流动关东煮小摊,红色帘幕被掀起,带着白色厨师帽的摊主满脸笑容地迎去目光,可在看见坐进来三人的第一眼后,他的脸上顿然出现惊疑不定的神情。 关东煮摊主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一辆流动餐车在东京街头动游西逛,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来他这里吃东西的客人有醉酒的上班族、失足的援助少女,甚至还有结伴成群的暴走族,但今天这场面他委实是第一次见。 三个浑身穿的漆黑、脸上也漆黑一片的年轻人一言不地坐在了摊位上,每个人都是从耳根子黑到了额头,整张脸上看不见一点白的地方,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烟味儿。 “客人这是...才下班啊?”摊主端来三个十分应景的黑色瓷盘放在了三人面前试探地问。 “嗯。”其中一个从黑色五官上模糊可以看出年纪较小的男孩点头应了一下。 摊主有些纳闷了,没听说新宿这边有煤窑啊,不过之前听说某座女子学院下面有个黑煤窑迷晕女大学生挖煤,难道这三个就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不过三人里就一个女的啊。 “一瓶冰啤酒。”金被染得乌黑的女孩咳嗽了两声说,只不过用的是英文,摊主一时间没理解过来。 “两瓶冰啤酒。”靠右的男人开口用地道的东京腔翻译道。 “和一瓶果汁。”年纪较小的男孩开口,口音莫名有点带大阪腔。 “好嘞,这就来。”尽管心怀困惑,摊主还是选择了无视这奇怪的一幕转身去后台准备喝的了,在东京这座鱼龙混杂的城市待久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只不过是三个煤窑工人下班约在一起吃关东煮喝冰啤酒,很合理嘛! “我感觉我们像挖煤的。”摊前,曼蒂盯着茶水杯里倒影里‘安能辨我是雌雄’的自己满脸悲催。 “不用感觉。”大久保良一镇静地喝了口茶:“警视厅正在两个街区外排查可疑人物,我们最好现在是人被当成挖煤的。” “我想杀了炸弹客全家。”林年默默地把茶水倒在了纸巾上抹了一把脸。 三人沉默了许久,最终齐齐叹了口气。 十分钟前,一颗箱载定时炸弹在歌舞伎町一番街中的一栋大楼爆炸,震波碎掉了天然气管道又再度引起了不小的火灾,而他们三人正是从火场中逃出来的。 在爆炸生的前五秒,曼蒂想要把箱子带到楼道里去甩得远远的,而林年又制止了曼蒂这种很可能把自己作死的行为,两人身后的良一则是毫不犹豫的扩展出了一个直径为三米的领域,火光在填充满事务所的每个角落时,名为‘无尘之地’的言灵已然释放完毕,热量、冲击波、火焰尽数都被阻挡开了,这才让三人免遭炸弹洗脸的悲剧。 如果只是简单的爆炸,三人当然不会这么狼狈,问题麻烦就麻烦在爆炸引起了天然气泄漏点燃了整个楼层,三楼以上大多都是民俗,这个点许多家里都有人,火情往上窜必然会导致无辜民众受困,三人又不得不临时当了一次消防员,在火场里不停地救人出去,这幅煤窑脸就是救人的时候熏出来的。 “我以为柯南剧场版里对于东京的危险程度只是夸张而已,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曼蒂理了理自己被烫成渣女卷的漂亮金欲哭无泪。 “一般我们平时处理的任务都不会有枪战和...爆炸的。”良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苍白,今天他好像不止一次被打脸了。 “还有酒瓶砸脑袋。”曼蒂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很想说这是意外,但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我说错了。”良一微微喘了口气。 “没有质疑本家威信力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炸弹是哪个天杀的寄的前辈有头绪吗?”林年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曼蒂问向良一。 “当时情况危急没来得及想太多,在火场里救人的时候我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绪,大概明白现在我们处于什么样的处境了。”良一用茶水漱了漱口,从汤锅里拿了串肉丸子塞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知道凶手的来头了?”林年问。 “差不多吧。”良一吞下丸子又拿起了另一根肉串,看起来火场里张开言灵的消耗不小:“但如果我的猜想正确的话,我们以后大概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说到这里良一顿了很久,曼蒂和林年都感觉到了这及几秒内的凝重静待后文,过后他才锤了锤胸口长舒口气:“咽下去了...” “咳咳咳...”曼蒂被啤酒呛得咳嗽。 “‘无尘之地’这个言灵我记得教科书上看到过,序列位很高,消耗的确很大,慢慢吃恢复一下力气,警视厅大概一时间找不到我们这边来吧?毕竟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本家应该已经接收到风声了。”林年把走来的摊主放在桌上的冰瓶啤酒递给了良一。 “具体来说大概这个时候本家的执法人已经到达现场了,这种爆炸案的性质极为恶劣,本家多半都会认为案件本身与混血种有关。”良一启开了啤酒灌了一口呼气说。 “那事实呢?”林年拿了一串虾饺进盘子蘸了点黄芥末:“之前在事务所里那几个枪手应该都是普通人,起码到最后审问的阶段都没有暴露出任何混血种的特征——除了他们没露过面的组长。” “问题大概就出在那个组长身上。”良一点头:“青坊组这个组织现在可以确定是一群临时扎堆起的草台班子了,无组织无纪律,手上拿着货源到处兜售,他们靠的底气就是充足的军火。” 说着,良一从怀里摸出了一团皱巴巴的牛皮纸袋,在只有林年和曼蒂的角度看得见的地方可以看见里面包裹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17容弹量的mp-443手枪,aka黑乌鸦,产自俄罗斯现在广泛用于特种部队的配备,现在黑道里常见的走私军火都不过是过时的俄式马卡洛夫手枪,这种新式军械别说国内了,就算在俄罗斯本地都是一等一的违禁品,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一个新兴组织能搞到手的。”良一撸着串淡淡地说。 “弹匣还是加长版的,制作很精良。”曼蒂把枪拿到桌下摆弄了一下:“我记得学院里校工部的教官讲过,这种规格的加长弹夹一般只有在工序严谨的军工厂里才能搞到手。” 良一点了点头:“青坊组看起来的确只是一个掩护,我起初以为只是一些个别初出茅庐的混血种想要玩一手制霸黑道的戏码,但现在看起来背后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很多,站在青坊组背后的是一个整个庞大的组织...或者说,整个青坊组都是那个组织随手捏造出了的门面罢了,拿来诱骗我们三个上门的把戏,青坊组毁不毁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吸引到我们三人来处理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吸引‘我们三个人’上门?我以为这次恐怖袭击是针对本家的...更何况有什么人敢针对你们蛇岐八家?”林年怔了一下,嘴里塞满了鱼板有些难以下咽,比起无尘之地,刹那的消耗也不算低,之前在火场里他可是不止一次用了刹那穿梭火焰中救人。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在日本也不是没有人能跟我们掰手腕——也不算是掰手腕了,用下绊子这个说法更为准确一些。”良一说:“那个组织据说存在已经过数十年了,但在本家内部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八姓家主都统一口径将猛鬼众的存在隐匿了,就算是我也只是最近在一次犬山家上层开会时才知道相关信息的。” “能跟本家下绊子的组织?”林年停下了吃关东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旁的曼蒂也是塞着满嘴的海带一脸愣神。 “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猛鬼众’,在其中过七成的成员组成都是危险混血种。”良一平静地说道,关东煮的锅中气泡涌起又炸裂咕噜声不断。 “猛鬼众?没听过啊大哥!七成的成员都是危险混血种,这种组织能在日本存在这么久时间?”可能是在欧洲秘党的麾下待久了,曼蒂有些不可置信日本的局势居然严峻到了这种程度,在本部三两个危险混血种扎堆搞事情都已经算是严重危害秘党统治的高危事项,在这边居然有一个长达数十年盘踞在本家眼皮子底下的恐怖组织?! “最初收到消息我也很震惊,也询问过义隆组长为何本家不对猛鬼众起圣战,彻底缴清他们,组长给我的答案是上面橘家的大家长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开战是要流血的。本家不确定猛鬼众真正的规模,也无法估算开战后战损失血的程度,一旦本家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到了两败俱伤的场面,整个日本的黑道将会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冲击,至时数万人将横死街头,东京的秩序极有可能会回退到当初江户时代浪人横行的混乱时期。”良一轻声解释。 “你可以确定是这个‘猛鬼众’对我们动的手吗?”林年确认道。 “还记得箱子里的那张面具吗?”良一低声说:“据说,猛鬼众的头领,绰号‘王将’的那个家伙脸上就无时无刻戴着一张宛如恶鬼的公卿面具。” 林年默默吃着关东煮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问:“但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刚才说青坊组是骗我们三人上门的幌子...为什么是‘我们三人’?就算下手的人是那个什么猛鬼众,但就你说的这个组织跟本家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难道不能就像是你之前说的一样,这都是一场意外,是我们倒霉才接到这个任务碰上这起爆炸伏击的吗?” “我知道你的顾虑,没人想被一群疯子针对上...但那张面具上‘幸至光临’这个词已经很有深意了,但的确这可能只是一种戏谑的恶趣味手法,可以调笑任何到达现场看见面具的倒霉执法人。”良一面无表情地说:“我起初也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因为本家内部任务的分完全是随机的,谁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今天接的是什么任务,除非有内鬼,但这可能性不大...但直到我在青坊组的事务所里看见了一张地图,我才彻底确定了对方就是等着我们三个人上门的。” “地图?” “一张被红色马克笔标记了的地图。”良一说:“那是东京的详细布局,在上面被人圈出了好几个地址。” 林年陡然抬头,只见到良一也看着他缓缓颔:“成田机场、玉藻前俱乐部、青坊组事务所、你们下榻的柏悦酒店,以及新宿三个我比较陌生叫不上地标建筑的地点。” “七个地点里就有四个与你们有关,这很难是巧合,准确来说这场袭杀大概率就是冲你们两个到访日本的本部专员来的!”良一沉声说:“...恐怕从你们下飞机开始就有人盯上了你们。” 林年和曼蒂瞬间沉默了,关东煮小摊里一片死寂。 良一安静地喝了几口冰啤酒才开口问:“你们怎么看?回本家申请其他执法人保护吗?” “不,我想找到他们,然后好好谈谈,他莫名其妙炸我一脸黑总得有个说法。”林年说。 嗯,好好谈谈。 良一没说话,又喝了口啤酒看向曼蒂。 “我在想我这五十多公斤还能不能活着托运回学院。”曼蒂吞了口口水说。 相比霸气侧漏的‘s’级,‘B’级同学就显得很没志气了,她简直都快要被这言惊的饭都吃不下,啤酒也喝不爽了,坐在摊位前感觉如芒在背。 被一个疑似七成成员由危险混血种构成的恐怖组织盯上?她这辈子最毛骨悚然的事情不过是被学校里的跟踪狂盯上!她这上课摸鱼打诨,下课追剧吃喝的宅女何德何能遭受如此待遇啊! “这次炸弹袭击多半只是一个‘见面礼’,如果他们真抱着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的心,那个箱式炸弹就该做成触式,而并非是定时式,如果我们晚到了,那事务所同样会被炸弹炸上天,我们也会意识到有人在针对我们。”良一盯着盘子里的关东煮思考着说。 “也就是说那七个人怎么都会死...真是有够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做法。”林年也逐渐整理起了爆炸案中不少的疑点冷冷地说:“用七条人命来给我们打招呼,这个‘猛鬼众’还真是阔气啊。” “我很疑惑为什么猛鬼众的目标会是你们。”良一手指轻敲着桌面:“本家重要执权人这么多,他们为什么偏偏盯上了你们?难道他们是想弄死你们挑起本家和本部的矛盾吗?” “比起为什么是我们,对方的下一步要对我们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吧?”林年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短刀刀柄。 “炸都炸了,他们还能干什么,再来一场爆炸案?我已经吃灰吃的够多了啊。”曼蒂苦着个脸左手右手各拿一串关东煮:“成田机场是我们下机的地方,玉藻前俱乐部是犬山家主接待我们的地方,青坊组事务所已经被炸掉了,还有什么地方被画圈来着?” “三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地方和你们下榻的柏悦酒店。”良一说。 “那他们他们总不会丧心病狂连五星级酒店都炸吧?”曼蒂愤怒地捶桌:“这一脸黑混着妆我得用多少卸妆水啊,用炸弹当见面礼,他们有种就把画圈的地方全部炸一遍!” 林年和良一愣了一下,抬头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你刚才说,本家内部放的任务基本上是不可能泄露的对吧...”林年低声问。 “是...”良一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因为他猜到了林年想说什么。 “那么...今晚新宿这片区域同时有多少起任务可能需要我们处理呢?” “忙的时候大概同时有...三四件?” 曼蒂呆了一下扭头看见两人诡异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过来了两人的意思:“...你们不会说真的吧?我的化妆品和衣服包包还在酒店行李箱里呢。” 林年和良一猛地起身,掏出一张大钞拍在了桌上转身就走,后面的曼蒂也出了不似人的惨叫声跳了起来跟着蹿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如丧考妣 豪华的套房漆黑一片,龟裂的墙壁上、天花板上尽是抽象的‘水墨’画,沙、椅子被高温烤灼散架堆在角落,在客厅可以俯视整个新宿的成排落地窗消失不见,浩荡的夜风从富士山的白皑之巅吹来,拂进了站在门口的女孩心里。 “我的鞋子。”曼蒂出了哀嚎。 靠近门口的木鞋柜已经被烧穿了,里面的几双女士鞋子再也不复斑斓颜色,取而代之的是烟熏味的黑色,一双原本纯白无垢的毛绒高筒鞋最惨,隔着老远都闻得到那股压不住的蛋白质燃烧的味道。 “你之前不是一直纠结它的纯羊毛还是假的吗,起码现在不用纠结了。”林年拍着曼蒂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就算它是假的,也是花了我半个月伙食费买的啊!”曼蒂痛心疾地把视线从鞋柜上挪开,在看清毁于一旦的套房客厅后,整个人眩晕了几秒差点跪了下来。 “我的衣服裤子!” 套房内四处飞散着行李箱的尸骸,在正中心有着一个坑洞,那里正是这场人间悲剧生的中心点,而林年和曼蒂的行李箱又刚好离那里很近,可以想象爆炸瞬间时那天女散花的景象。 “没事,你之前不是一直抱怨海外代购可能带假货回来吗,现在你人在日本了可以放放心心地去买evisu和Bape了。”林年扶住了泫然泣下的自家师姐一个劲的安慰,他没谈过恋爱但大概还是知道化妆品和衣服鞋子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小时候他把林弦的口红拿去在对方新买的鞋子上乱涂乱画,尽管都是便宜货,但老姐回家还是差点把他屁股都打成三瓣了。 在门口大久保良一打着电话,时不时点头或者摇头,频频出‘嗨’的声音,通话过后他收起了手机走进来房间开口道:“已经跟本家验证过了,根据辉夜姬对城市的监控,我们在青坊组事务所遭受到爆炸袭击的瞬间,整个新宿同时生了四起爆炸案,起初战略部有人以为这是罕见都共时性,但我们的情报颠覆了这个猜想,这是人为作案,加上我们遇到的总共五起爆炸案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之前我们还在好奇对方是怎么精确找到我们的任务地点的,现在看起来答案已经公之于众了。”林年蹲在了大坑边上伸出脑袋可以探视到下面一个楼层。 “在新宿同时挑起多个事件,再全部一起定点爆破掉,甚至还考虑到了我们今晚如果偷懒在酒店的情况,干脆就再一起把酒店炸掉,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良一擦了擦肩膀上的水滴,还好柏悦酒店有最好的消防措施,在火情蔓延时烟雾就已经触了走廊上的烟雾报警器,整个楼层都开始了无差别洒水遏制火情,直到消防人员赶到彻底熄灭了火焰。 “我的化妆品!”房间内再度响起了惨嚎声,林年和良一对视了一眼,互相视线里都有些无奈——少许遗憾的就是如果他们套房里的烟雾报警器没有第一时间被炸弹炸飞掉的话,曼蒂的衣服包包说不定就能保下来了。 “这种‘工伤’本家可以报销吗?”林年挠了挠脸颊。 “如果由林君亲自上报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几件衣服和化妆品而已。”良一扭头四望着:“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炸弹是怎么运输到这间套房内的。” “没必要纠结这个,像这种酒店通常都有无微不至的客房服务吧?”林年想起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同班同学吹嘘他们那片地方,最豪华的丽晶酒店的客房服务是有多么贴心、勤快了。 “也是,如果我们的敌人真是猛鬼众的话,搞到一家酒店的房卡对于他们来说不要太简单了。”良一丢掉了手里氧化黑的纯银餐具。 “对了,玉藻前俱乐部和机场呢?我记得你说过那两个地方在地图上也被标记了。” “俱乐部和机场没生爆炸,前者算是我们犬山家的核心地方了,就算是猛鬼众想要潜入进去安置炸弹也很麻烦,至于机场,辉夜姬查过了,爆炸生的那个点机场没有飞机起飞或者停机,我们出现在机场的几率也微乎其微,所以猛鬼众大概就放弃了爆破那里。”良一解释。 “今晚的日本大概不会安静下来了吧?”林年看向楼层外烧起来一般明亮的城市,远处的东京天空树亮着白色的微光像是一座长明的灯塔。 “新闻里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爆炸现场我们撤离的很及时,再加上当时从火场里逃出来的所有人几乎脸上都是黑的,就算路边群众有人拍照也分辨不出我们。”良一把亮着的手机丢给了林年,林年接过后看了一眼,手机上全是即时的突新闻报道,滑动了一下又看见警视厅布的通告,里面对于爆炸涉案人员的消息也只是‘紧密追查中’。 “犬山家主那边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本家都应该注意到我们了吧?”林年把手机递还给了良一。 “这种大手笔,已经基本确定是猛鬼众干的了,执行局已经立案,这次的爆炸案成为了今晚执行局的要任务,不少执法人已经出去了爆炸现场,辉夜姬也开始调动过去一整天的街道监控录像,祸及本家成员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最为严重的层面。”良一说。 “也就是说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林年听懂了良一的潜台词。 “是的。”良一平静地说:“出了这种大事,执行局肯定会插手的,我们说白了只能算是犬山家下的一支维和小分队,还算不上正经的执法人,小事我们可以做主,但大事都是由大人物们操手的。” “感觉有些不舒服啊,被炸的是我们,我们反倒是被排除到外了。”林年踢了一脚地上烧裂的玻璃杯。 “有意见可以向上面提,我是你的传声筒。”良一说。 “怎么感觉你有些喜闻乐见我上诉的样子?”林年抬眼看了一眼良一。 “哦,我不爽执行局很久了,如果能借你的风正大光明的插手一次他们的事务,我想一定会很爽。”良一说。 “你不爽源家家主,源稚生?你们好像说过他是执行局的局长。”林年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都是无脑向上面的人物效忠的。” “蛇岐八家每个家的内部事务都是独立的,源稚生家主司掌整个执行局,在本家他就是权威,他说我们不能插手我们就不能插手,新宿很多事情本来是我们犬山家的内部事务,但源家很多次都带着执行局插手进来把事情给粗暴镇压了,久而久之我们当然对他们有意见”良一坐到了湿漉漉的沙上拍了拍手。 “那本家现在谁话事?”林年问。 “橘家家主,大家长橘政宗,他是我们蛇岐八家的领袖,同时,源家家主是他的儿子。”良一说。 “我大概懂你为什么不爽执行局了。”林年耸耸肩不再追问了。 “现在不说这些。”良一偏了偏头换了个话题:“现在爆炸案已经生了,如果猛鬼众这一趟打的是打草惊蛇的注意,那么他们已经成功了,现在全城都布满了本家的眼线,就算是现在这栋酒店里就有不下十个执法人在各个楼道口监视探索,我们大概已经算是安全了。” “听着真是让人放心啊。”林年点头:“今晚我们怎么办呢?酒店里其他楼层重新开一间房吗?” “不,既然这间酒店被爆破了,那么就代表这里早已经被敌人全面监视了,在彻底排查完整栋酒店和周边情况之前,你们怕是得换地方住了。” “换家酒店还是什么?”林年对于住这方面还是挺无所谓的,毕竟再小的房间也挤过,曾经悲催到极致时还跟老姐一起去公园扎过帐篷。 “你们对外的身份证件以及护照都是放在行李箱里的吧?。”良一扫视了一眼当下满目疮痍的环境:“要不去我家吧,我家还蛮大的,离玉藻前俱乐部也挺近,那片地段算是犬山家的大本营了,想必就算是猛鬼众的人也不敢踏入。”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无所谓。”林年一拍手两袖空空,他的杂物也被一把火烧干净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出门前把学院里的学生证带上了,因为这玩意儿可以当运通黑卡使,他第一期的奖学金可都在里面,如果这玩意儿被烧了他今晚就得连夜跟猛鬼众拼命了。 “你师姐怎么说?”良一看了一眼门板被烧穿的房间里,曼蒂正清点着一些被烧的变形的瓶瓶罐罐,大概是在思考里面留下的未烧干的化妆液能不能废物利用。 “你觉得她像是娇生惯养的人吗?” “也是。”良一撤回了视线:“那走吧,趁现在时间还算早电车还没停运。” 第一百二十四章:兄妹,姐弟 良一在新宿的房子是一处出租屋,跟普通工薪阶层上班族的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在看见那四层老楼白垩片都开始剥落的墙壁,林年和曼蒂算是信了良一说自己是只穷狗的事实。 “你不是说你月薪二三十万万日元吗?为什么不租好一点的地方住?”楼梯间上曼蒂跟着掏钥匙的良一后面问。 “住的好又有什么用?每天足不落户,有些时候一次麻烦点的任务就得在外面好几天,就算住五星酒店也是浪费钱而已。”良一叼着烟轻车熟路的一巴掌锤在一旁的感应灯上点亮了楼道。 “这种节俭精神很好,钱不如存下来以后买房子。”林年点了个赞。 “看见什么想要的就买,逛一趟风俗店陪酒女聊的来就给钱,所以我没存款,现在没饿死的原因是任务的便利可以让我去各种地方吃霸王餐。”良一说。 林年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赞。 走到了走廊上,一整排都是住户的门黑色的垃圾口袋成堆摆放在门口,不少垃圾袋还被过路人不小心踹到洒了出来也没人打理,足以见得这栋宿舍楼的条件如何。 良一走到2o4号门前抬手把烟在墙壁上杵熄了掏出钥匙开门,林年和曼蒂都靠在后面的栏杆上俯望街道,上午还住五星酒楼下午就来民宿了,讲真这算不算是旅游欺诈,事后可以向本家投诉要求精神损失费吗? 大门被打开,室内的灯光照在了走廊上,房间里居然早已经有人了。 栏杆上窥见门后光亮和跑来人影的林年下意识握住了袖口里的刀柄,但一旁的曼蒂猛的抱住了他的手臂直呼:“师弟,冷静!师弟,冷静!别又被吓着剁人脑袋了。” “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おかえり(欢迎回来)。” 良一走进玄关脱鞋,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拖鞋小跑过来帮他脱风衣,门外手都握到刀上的林年眉毛都挑到际线了看着这格外‘温馨’的一幕。 “哦,忘了跟你们说了,这是千寻,现在暂时跟我一起住。”良一看了一眼愣神的林年解释。 “今天有客人啊...我叫青代千寻,多谢各位照顾良一了,还请多指教。”被叫作千寻的年轻女孩身上还穿着围裙,在背后擦了擦手拘谨的向着门外的林年两人鞠了一躬。 林年和曼蒂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走进玄关后前者古怪的看了良一一眼:“你女朋友?” “不是。”良一换上拖鞋踩上了木地板。 “你亲戚?”林年想了想又问。 “也不是。”良一回头看了他一眼:“千寻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暂时跟我住在一起。” 林年和曼蒂的神色更加诡异了,这个‘捡’字也未免太过微妙了一些。 “没什么其他故事,半年前上班的时候遇到千寻,她没地方住,我刚好经常不回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我们就干脆住在一起了。”良一从鞋柜了找了两双一次性拖鞋拆开放在了林年两人面前。 “还真是捡回来的,现在你们日本人已经不局限于在野外抓宝可梦了吗?”曼蒂对这套说辞感觉到了惊悚。 “近年来这种‘神待少女’算是蛮常见的吧?”良一带着两人走向客厅:“新宿池袋那边很常见的现象,被辞职暂时找不到工作、便利店打完工现钱不够多、跟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的这些女孩都会聚集扎堆在一起等人领她们回去住一晚,或者一长段时间。” “现在日本已经魔幻到这种程度了吗?”林年感觉有些幻灭,记得当初他还嘲笑过自己的某位路姓同学,说他在动漫里看到的在雨中靠坐便利店墙角吃过期面包,跟流浪猫一样等着被领养的不幸少女是不存在的,但现在看起来自己好像被狠狠地打脸了。 身为女性的曼蒂反应也不小,但害怕被厨房里哼着歌做菜的女孩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是蓄意诱拐吧?这一定是蓄意诱拐吧?” “诱拐需要基于哄骗、谎言以及不切实际的许诺,我跟她的关系没那么复杂。”良一听见了曼蒂的悄悄话开口说道。 “那他知道你是本家的人吗?”林年问。 “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只是我提供住处,她打理家务而已,对于我的工作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良一面无表情地说。 “就真的只是家务这么简单?”林年和曼蒂统一投出了质疑的眼神。 “就这么简单,还能复杂到哪里去?”良一瞥了两人一眼,后者动作一致的挠了挠眉心避开了这满怀正义的视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住别人家里就少管那么多闲事儿了吧。 “之前关东煮没吃饱吧?再吃点儿?”客厅跟厨房的连着的,良一走到碗柜前多端了两幅碗筷放到桌上。 问题转到了吃喝上,林年和曼蒂放弃了正义的逼问,老老实实跑去洗手洗脸了——曼蒂和林年都怀疑自己脸上还有黑的地方。 做完准备工作坐回到餐桌上,四个人各占一方气氛有些沉默。 脱下围裙的青代千寻立刻从家庭主妇的位置转成了标志的学生,林年和曼蒂都用余光观察着她,预估年龄不过17岁,大学生?不...应该还是个Jk(女子高中生),捡个未成年回来当家庭主妇,真是让人羡...罪大恶极! “怎么感觉都在看我...”青代千寻咬了咬筷子有些尴尬地看向良一。 “好奇而已,这两位是工作上的朋友,从国外来的外国友人,一个来自中国,一个来自...”良一看向了曼蒂。 “西班牙,但从记事起在美国长大。”曼蒂露出笑容半举起手跟千寻打了个招呼。 “看起来良一哥是在大企业上班啊。”青代千寻像是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向良一。 “一般企业而已,他们今晚没订到酒店,所以暂时在我家住一晚。”良一说。 “是吗?那今晚我和良一哥一起睡沙吧!”青代千寻说 “可以。”良一点头。 “不,没事的,是我们叨扰了,应该我们睡沙...”曼蒂跟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沙忽然住嘴了,因为那玩意儿委实不像是并排挤得下两个人的样子,如果她跟林年想睡那儿,铁定就得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 “睡沙?我没什么所谓。”正在低头吃饭的林年没来得及回头下意识说。 “我想我有点所谓...”曼蒂哭丧着脸撤回了前言睡沙的事情,趁着外出任务偷吃师弟,回学院后自己会被林弦宰掉吧? “你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吗?”夹了一筷子菜,林年看向青代千寻随口问。 “在读高三,就在附近的女子学院就读。”青代千寻也在悄悄打量着林年:“这位客人怎么称呼呢?怎么感觉口音有些大阪腔啊?” “姓林,口音的问题我也不是太清楚,别人教我的时候就这样教的,说是这样的日文更加地道。” “林君啊,大阪腔的话的确在大阪那边更带地方特色呢,只是在我们东京这边说大阪腔有显得有些奇怪了。”青代千寻微笑着解释。 “明白了。”林年吃着饭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记了芬格尔一笔,远隔大洋外的芬格尔打了个喷嚏拔剑四顾心茫然。 “林君这个年纪就在大企业上班真是厉害啊。”青代千寻也开始仔细地观察林年,现这个男孩其实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甚至可能还比自己小一些,现在却以良一的同事身份出现在了家里。 “没什么难的,好好学习就行了,等你毕业之后上个好大学出来大概就能自给自足租房子住了。”林年低头刨饭。 “是啊,一直挤在良一哥的家里也怪不好意思的,良一哥也经常在外面工作不回家,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希望以后工作之后赚到钱能报答良一哥吧。”青代千寻轻轻低笑着说。 这下林年没什么好说的了,女孩心甘情愿打理家务还要日后报答你,这说是诱拐得需要多高级的诱拐技术才能拐这么个宝藏回家? “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了,有良一哥在,简直就像是又有了家人一样呢。”青代千寻又笑着说。 吃饭的林年听见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看了眼青代千寻,之后都没说出话来。 这顿饭也就在匆匆无言中吃完了,千寻主动收拾碗筷,林年想帮忙也插不进手,倒是曼蒂靠着同性的亲和力挤进去帮忙了,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去了客厅的沙上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八点档搞笑综艺节目,良一也坐到了一旁拿起了桌上的穿着糖果的盘子递了过来,林年随意抓了一颗缓慢的剥着糖纸问:“她是孤儿?” “是。”良一也剥了颗糖丢嘴里嚼着。 “她不是什么神待少女吧...孤儿院领出来的吗?” “不算。”良一说:“她的事情我有责任。” 林年剥糖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投去了疑惑的神情。 “以前出过一个任务,说是有危险混血种在新宿进行抢劫活动,专挑夜总会出来的大老板下手,好几次差点死了人,义隆组长就让我去看看什么情况。”良一开了瓶冰啤酒:“结果没什么新意,我找到了那个混血种,他袭击我然后我一枪打爆了他的心脏。”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林年看了眼厨房里忙活的青代千寻。 “她是那个危险混血种的女儿。”良一喝了口酒:“她的母亲死于难产,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事的时候还在读高一,我打死了他的老爹她也就没地方回去了,所以干脆就把她捡了回来。” 林年顿了一下然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你捡回来了一个麻烦。” “怎么说?”良一神色不变。 “混血种的子嗣...也有几率是混血种吧?”林年问。 “她不算是。”良一说:“带去本家检查过,就算有些龙族血脉也很稀薄,属于一辈子没机会觉醒的那种。” “所以你的工资都用在这里了。”林年笑了笑。 “要不了多少钱。”良一忍受不了电视机里搞笑艺人夸张的笑声按下遥控板换台了。 “其实我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林年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关系...你是说皮肉关系?”良一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为什么我不去嫖?” 这个话题纲了,林年侧了侧头没接这茬换了个话题:“像这种遗孤本家不管吗?” “千寻在学校里成绩算是全年级第三,她不该被什么混血种、黑道的破事情耽搁,她这种人的人生就应该走的一帆风顺,如果按照本家的规章制度处理,她大概率会被送进孤儿院多笔抚恤金,你应该知道那种地方不该是一个孩子待的。”良一说。 林年愣了一下,看了良一一会儿才说:“你也是?” 良一点了点头:“像我们这种人身上都是有标签的,你也不例外。” “你几年?” “从小。” “我也差不多。”林年没来由觉得身边一直凶神恶煞的男孩亲切了许多。 “你是因为负罪感才收留他的吗?” “处理危险混血种是我的本职工作谈不上负罪感,你今天早上杀的那个混血种和今晚的枪手会有负罪感吗?”良一反问。 “没有。”林年说:“一个已经不是人了,另一个想要剥夺人的生命,为什么我会有负罪感。” “我也一样。”良一说。 “那为什么还要担下这一笔责任?”林年问:“我是跟我姐一起出孤儿院的,我知道她当初照顾我那段时间可不容易,你大概率也一样。” “这种事情有什么为什么吗?”良一躺在了沙上看着电视:“能帮就帮了。” 林年顿了一下后也点了点头:“你跟我姐一样,我当初问她为什么那么照顾我,她也说看你可怜兮兮的,想帮就帮了。” “你有个好姐姐。”良一举了举啤酒。 “你算也是个好...哥哥?” 出去横行霸道吃夜总会的霸王餐喝免费的香槟,只因为少在家吃饭就能少双碗筷省一份钱,节省下来的工资全部给家里的女孩交学费和学杂费,谁又知道一个混迹黑道下手狠辣的男孩又是如此心怀温柔呢? 林年没来由想起他们之前进门的一幕,自己以前回家的时候自己老姐也总是做好了饭说一声“回来了”?他们倒是出奇的相像。 他无端笑了笑把糖塞嘴里。 厨房里,洗碗的青代千寻忽然小声的“啊”了一下,身边的曼蒂下意识用英文问了一句:“whats_wrong?(怎么回事)” “之前良一哥公司里有人寄来了一个金属箱子说是礼物,让我等他回来后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转交给他,我差点忘了。”青代千寻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 曼蒂愣了一下,耸了下肩转头又继续洗碗了,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千寻能听懂她说的简单英语,但她却压根听不懂这女孩用日语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女孩带着笑容小跑进了不远处的房间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流离人追逐幻影 身形渐迷离,幻梦忽觉惊坐起——朝露待日晞。 寥落忽余响,尚存一息随之逝——悲风共凄凉。 ...... 换台的电视中播放着能剧表演,婉转的唱腔,夸张的妆容,能剧演员在大幕上起起落落,如花如蝶。 “像你们这些当黑道的,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林年躺在沙上看着欣赏不来的日本传统艺术随口问。 “打算?”站在冰箱边上叼着冰啤酒手的良一把果汁丢向了沙:“能有什么打算,你是指转行吗?” “我们一般指改邪归正,黑道这工作就算本家美化的再漂亮也终究是歪路,这点你应该知道吧?”林年接过良一丢来的果汁冰了冰手。 “黑道不是一种工作,而是一种生活的选择...况且金盆洗手在我们这行可是大忌,谁要是动了这个念头说不定第二天就得横尸街头了。”良一靠着冰箱视线穿透到窗户外伫立在黑夜中的电线杆,少有几只夜雀在远处繁华的几点星火中扑腾起跃。 “纹身是可以通过光电手段洗掉的。”林年说。 “准确来说百分之八十的纹身都可以洗掉,但剩下百分之二十不行。”良一伸手扯了扯衣领露出了下面五彩斑斓的颜色:“时间越久,越会沉淀,颜色越重,越是难以脱身。” “纹的什么?”林年问。 良一瞥了一眼不远处关上的卧室门,把冰啤酒放在冰箱上伸手解开了几个扣子,沙上的林年在窥见那胸膛上绚烂噬人的画图后不由眼睛微微睁大,瞳眸里倒影着那狂乱的猩红和阴森的彩绿。 “白昼赤鬼日行诛邪图。”良一说:“我成人礼那年义隆组长带我去‘纹师’那儿赐予我的,在本家中这种资格纹身只有特定的纹身师傅才敢纹,由组长赐图,跟随前往家族供奉的‘纹师’那儿去,沐浴焚香、祭拜鬼神后才能彩刺上身,自此遁入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林年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没来由笑了一下。 “一些东西画上去之后就洗不掉了,强洗只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在成人礼那天义隆组长问了我三次是否准备好了,我都回答的是。”良一淡淡地说:“我这样的人没有理由拒绝来之不易的赐予,当年从孤儿院逃出来后流浪在新宿的街头,手脚不干净偷人钱包过活。那时我有天在银座那边一群黑道的混混为了地盘打了起来,动了刀子和枪,场面很惨烈我也是头一次知道一个人身体里能装那么多血,脖子上的水龙头一开就关不上了,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为了生存比我更惨更狠的人。” “也就是那时候义隆组长来了。”良一望着客厅上的白炽灯回忆着:“他从一辆黑色的本田上下车,没有带任何随从,手上也没有拿任何武器,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样独自的走向了战场的最中心,当时围观的我以为他在找死,但当他走到那两派黑帮中间时我才知道我错了。砍杀得血流如柱、双目赤红的黑道们没来由的全都住手了,他们看见义隆组长就像看见行走在日间的鬼神,主动的退缩分开去了两边,东边的在东边流血,西边的在西边喘息,那个老人只凭一个人就将这种惨烈的场面一分为二,从头到尾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所以我从那时候在心里就告诉自己,长大以后我也要当这么威风的人,穿西装,开轿车,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每个人都尊敬我。”说罢后,良一平静地说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 “很合理的愿望。”林年点了点头对其中的观念不可置否:“想必这条路再凶险你以后也会一直走下去,那你妹妹呢?” “妹妹?”良一看了林年一眼:“哦,你说千寻吗...她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我爬地再高她也没必要掺和我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考个好大学,出来找份好工作,再找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就好了。” “一边祈愿着宏伟霸道的未来,一边又给予家人最平凡温暖的前程吗?”林年小口喝着果汁:“等她结婚后你大概就不会再去见她了吧?” “不一定。”良一挑了挑眉:“如果她约会的男朋友是个人渣,或许我还有机会多为东京的大厦打一根新鲜的水泥柱。” “有你这样的哥哥,千寻以后结婚的父亲席大概就只能让你来坐了吧?”林年笑,向冰箱边的良一举起了果汁罐。 “太远的事情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良一也笑了,低着头摇了摇也举起了啤酒罐遥遥虚碰一下。 未来啊? 良一喝着酒无端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青代千寻的时候,那是在一个比现在这里好不到哪儿去的出租屋里。 还记得记得那天好像是星期一,他收到本家给予的安置遗孤的任务后带着孤儿院的手续登门拜访,那时候他敲出租屋的门没有人回应,只能用了点小手段开锁进去了,现房间里面没有人,才想起那天是工作日学校要行课,再早也得等下午四点才会有人回来。 他干脆就在出租屋里转了转,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客厅里电视剧上蒙了一大层灰说明主人不喜欢看电视,没有解闷的杂志,没有市面上学生中盛传火热的游戏机,只有客厅正中矮桌旁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坐垫,上面还有凹陷的痕迹。 良一坐在坐垫上,抬头看向了前方就是出租屋大门的地方,门上挂着钟滴答滴答的做着永不停息的圆周运动,那时没来由的他忽然就融入了角色,猜房间的主人在屋子里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是像这么坐着的,听着钟表往返滴答的声音感受着时间在指缝中流淌,任由窗外日升日落,直到困意上涌趴在桌上沉沉入睡。 无趣,又乏味的日常,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期望可言?良一不理解。 他坐着,想着,没一会儿居然真的在午后的斜阳中睡着了,困乏地趴在桌上一觉睡到了下午,直到房门锁芯弹起的声音惊醒了他。 那时睡懵的良一还没作什么反应,门口就有女孩清亮的声音响起了,她说:“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这个瞬间,良一也才知道了女孩周而复始地坐在这里是在等待着什么,从某种方面来说女孩跟他是一类人,都曾在门后久坐过,沉吟过,听着雨水在窗外栏杆上流淌的声音,咀嚼着冰冷略带湿气唤为孤独的味道。 他们坐等的哪里是枯燥乏味的未来,而是一句不可能出现的‘ただいま’和自己永远说不出口的‘おかえり’。 幼稚,不切实际,但却极具美好的愿望。 ‘おかえり’(欢迎回来)。 那个下午自小孤儿身份的良一也是第一次说出了那一句生疏也注定熟络的对白。 ——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又如何,只要知道门后有人坐着等着自己,我回来了,欢迎回来的对白就永远不会乏味,因为总有一个人会陪你玩这个不落俗套的游戏。 爬上黑道之巅总要有什么支柱和理由,那这个理由为什么就不可以是她呢? 喝着冰啤酒的良一笑了笑,眼底里满是温柔。 沙上,喝着果汁的林年忽然转过了头。瞳眸中倒映出了流离如幻般的光和焰。 * 爆炸声震耳欲聋,良一翻滚着出去分不清天上地下,只觉得双耳长鸣满目充血,整个世界都像是在旋转,直到后脑撞到了地面涌起剧痛他才停下了滚动。 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上一刻他还在宿舍冰箱旁神,这一刻,混乱和痛楚就彻底将他的大脑填满,思绪如麻一般难以理清。 在良一的身边骤然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趴在地上的他努力侧头去看,只看见林年压着曼蒂扑倒在地上扬起大堆灰尘。 林年灰头土脸的同时身上都是血,裸露在外的皮肤龟裂出了裂痕,大量毛细血管破裂,在看见良一的视线后他吐了口血唾沫低声说:“抱歉,情况太危机了,五阶的刹那还是不够快...” 良一呆呆地注视着林年,从天洒下的火光使得他被摩擦得血迹斑斑的脸上光暗分明,他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艰难爬了起来,抬头望去,公寓楼的三层上火焰和滚滚的浓烟直入天际,火光之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独自站立在滚滚浓烟之下,他像是一只离群的枭鸟,又像是坐在窗边听夕阳西下,闻钟表声攀至高氵朝却终是无人应答的可怜人,对着那扇不再开启的紧闭大门出了歇斯底里地嚎叫。 第一百二十六章:开战前夕 良一冲进了火场。 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林年没有阻拦,因为就算他想他也做不到,无尘之地的领域扩大到了极限的五米,任何不被言灵使用者允许的东西都无法渗入其中,这点火势还不至于对良一造成什么伤害,但前提是不在里面停留过久,否则就算有无尘之地的保护也势必会出现缺氧昏迷的状况。 曼蒂直到现在还有些眩晕和恶心,大概是着6的时候磕到了脑袋有些轻度脑震荡,事的瞬间林年的刹那直接从五阶开启了,16倍到32倍的增幅完全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在爆炸的火光到达客厅之前他也曾试过冲进卧室,但可惜的是悲剧早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刹那再快也无法扭转时光提前阻止一切的生。 整个周边的小区都被爆炸声惊醒了,不少住户穿着睡衣站在楼下对着三楼的浓烟和火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救护车的声音在夜空里由远至近拉得很长,林年站在三楼的走廊的转角看着下面生的一切变化,静静地等待着良一的归来。 他完全不觉得这个男人会一时想不开死在火场里,因为对方已经有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复仇。 破碎的门框后响起了脚步声,林年侧看着良一安静地走了出来,无尘之地的领域已经解除了,他的身上的衣物燃起了点点火焰,林年上前去轻轻把它们拍熄了:“遗体呢。” 良一眼眶血红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那种烈度的爆炸下哪里还找得到遗体,就算有也已经烧成焦炭了。 “我没失去过亲人,但曾试想过那种感觉,就算是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那种绝望也能让疯。”火光的照映下,林年看着良一血红的侧脸低声说:“这种时候哭出来可能更好一些。” “哭没有用的。”良一说:“如果哭能解决事情,那还要刀子做什么?” 林年怔了一下,惊觉到身边原本的男孩似乎已经不见了,他看向良一的双眼,那双瞳眸中不再存在着那风雨中飘摇如叶般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比身边那熊熊火焰还要愈燃愈烈的怒火。 男孩要经受多少苦痛才能成为男人? 答案是可以是一段伤春悲秋的缕缕情诗,也可以是一曲烧彻心扉的烈焰挽歌。 男孩成长成男人只需要一瞬间。 “我在爆炸现场找到了这个。”良一递出了一张金属卡片,很难想象在那种烈度的爆炸下竟然还能分毫不损。 林年接过了金属卡片拇指微微用力擦掉了上面的黑灰露出了上面留下的讯息,卡片上一面写着‘极乐酆都’,另一面则是一个飘逸的‘鬼’。 “就是为了这个。”良一注视着林年手中的金属卡片:“就是为了这个,不该死的人死了。” “上报给本家?”林年捏着尚且温热的金属卡片,看了一眼人群越聚越多的楼下,曼蒂也藏在其中悄然向他们招手示意自己已经缓过来了。 “照这个趋势不一会儿本家的人就该赶到了。” “不,不能让执行局那群人知道这件事。”良一伸手抓住了林年的手腕,紧紧盯住了他的双眼冷冷地说:“执行局不会让我们插手这件事的。” “好,那我们就单干。”林年比想象中的还要干脆,手指一转将卡片递向了良一面色出奇的平静:“本家查的到这是你的房子,也知道你跟...她一起住的,一旦我们消失了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是冲着什么去的,这在你们道上应该算寻私仇,是要谢罪的,我不算是你们本家的人大概率没有问题,但你呢?” “林君,大恩不言谢,今晚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想怎么请你帮忙。”良一面无表情地从林年身边走过,轻轻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总有人要为今晚的事情埋单,他躲我就找到他,他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我不会说什么‘你妹妹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屁话。”林年站在原地看着门框后吞吐而出的火舌平静地说:“因为现在的我也很火大,想要砍点什么泄愤,总有人要给一个交代,我希望你已经有目标了。” “对方留下的讯息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良一随手把金属卡片丢向了林年。 林年接住过后正好看见‘极乐酆都’四个大字。 “这是一张邀请函。”良一双目血红地回头盯住林年:“不死不休的邀请函!” * 警灯照亮了周边的黑夜,警车、消防车车辆填满了整个空地,围观群众已经被驱散掉了,就连真正的警察也都远离了这片区域,在这栋冒着残余黑烟的建筑前只留下了一群在沉默中高效行动的黑色枭鸟。 在官面上面向广大市民的解释是这是一场由某个反社会、反人类炸弹客的蓄意爆破,警视厅已经确定了犯人现在正在连夜缉凶中,由于犯人极度危险又疑似携带热武器,所以照片以及个人信息暂且不向民众开放以免造成扭送失败的惨烈后果。 而在私底下,蛇岐八家的决策层已经知道这起事件跟潜藏在东京黑暗中的那个‘组织’有关了,沉吟了数年他们终于带着恐怖和威慑席卷归来,六起爆炸案彻底惊醒了黑夜中的东京,今夜无论是黑道狂徒,还是政界高层都为之疲于奔命,惶惶不得安宁。 执行局局长源稚生此刻正站在漆黑一片的火场中沉默地抽着烟。 爆炸案生后半小时不到的时间,蛇岐八家动用警界内部的关系封锁了这片区域,所有无关者出局,执行局的人接管了现场。这是今晚生的第六场爆炸案,以上的程序执行局的人已经逐渐熟能生巧起来了,封锁、勘测、汇总再上报,这些程序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能解决完毕,进而解封现场以免造成进一步的舆论影响。 但这一次,整个程序延长到了十五分钟还未结束,只以为他们的局长依旧驻足在爆炸现场不知思索着什么。 “爆炸现场残留了大量的硝酸铵,初步推测是硝酸炸药的一次爆炸引起天然气二次爆炸导致了火灾,现场的各个角落找到了残缺的尸块,这次爆炸约莫只有一个受害者。”戴着平光眼镜身着黑色西装女秘书打扮的女人从火场的卧室走出,手里拎着一个塑料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块漆黑色的残缺金属:“另外和其他五个爆炸现场一样,找到了相同的金属物,可以确定装载炸弹的容器是一个标准大小的金属密码箱,辉夜姬已经根据密码箱的款式在互联网上搜索所有相同密码箱在近期半个月的购买记录了。” 站在客厅的源稚生点了点头却没有回话。 “老大,已经查清楚了,这里的住户身份有点特殊,不是一般的黑道混混或者普通民众,而是...”从门框踏进来了一个男人张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源稚生打断了:“而是我们本家的人,我知道。” “是...”男人愣了一下看向源稚生,现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客厅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漆黑的橱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玻璃夹层的缘故里面的照片并未被燃烧殆尽,留下了画面中最为重要的两张人相,那是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游乐场里的留影,两人都拿着冰激凌,女孩搂着大男孩的脖子笑得很开心,大男孩也无可奈何的努力侧着头避免女孩的冰激凌蹭到他的脸颊上。 “我认得他,乌鸦,他是犬山家主手下的人。”源稚生说:“这次监视本部专员的任务正是他负责的,名字我记得是叫...大久保良一。” “屋子里的尸体是他?”乌鸦问。 “尸体初步检定是女性。”女秘书轻声说。 “是他的妹妹。”源稚生走到了橱柜前轻轻把相框盖了下去:“我已经让辉夜姬联系他了,但他的手机提示关机,甚至一切通讯手段都被单方面阻隔了,基本可以确定脱离本家独自行动了。” “本部专员呢?”乌鸦问。 “一起失联,应该不存在胁迫的可能,大概率是自愿的。”女秘书说。 “年轻人怒火攻心了啊。”乌鸦四顾环绕焦黑的客厅:“不过换我我也怒,要是有人把我的妹妹炸成了十块八块,我一定让那家伙把我妹妹全部吃下去。” “你闭嘴吧。”女秘书冷冷地说,后者立刻举双手投降,又在自己嘴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樱,向下面下令找到大久保良一,以及和他一起行动的本部专员。”源稚生转身走向空荡的大门。 “主要任务是把他们带回来吗?还是干脆直接布叛逃通缉这样效率会比较快。”女秘书问。 “不,他们与本家断联得如此决绝必然是掌控了这次爆炸案关键的导向信息,只要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猛鬼众藏起来的尾巴。”背身而行的源稚生淡淡地说:“而且如果六起爆炸案的目标都是他们,那他们拿到的情报大有可能是猛鬼众的诱饵,他们一意孤行只会自投罗网,我们不能放任手下再出现无意义的伤亡了。同时,樱,帮我联系其他七位家主,请他们明日至醒神寺一聚。” “理由呢?”樱微顿了一下问。 “就说,我们可能要跟猛鬼众开战了。”他走到了门外走廊前,双臂撑在栏杆之上,眺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狂乱的夜风扑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如钢铁一般坚硬。 第一百二十七章:富士赛道 白色的gT-R R35奔驰在高架路上,车内林年和曼蒂都沉默地抓住了车内扶手看着gT-R暴躁地穿行在车流中,引擎轰鸣之间尾火此起彼伏地炸响,将一辆又一辆车甩到了后面。 “开慢点。”就算是林年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良一,上高架路之前他们就已经了不下五个红灯,制造了不小的交通紊乱了,还好这辆车没挂牌照不然车主大概得哭晕在东京车管所。 “车主我很熟,撞了也无所谓。”良一说话之间又踩了一脚刹车,强烈的推背感把正想调整坐姿的曼蒂按回了座位上小脸紧绷。 “看得出来,不然他就不会把这辆车借给你了。”林年扫了一眼车内的挂饰,挡风玻璃下吊着一个水晶盒挂坠,里面摆放的照片是一个穿着赛车手服装的男人手捧奖杯,他们在访问这辆车的车主时对方看见来的人良一什么都没问就将车钥匙丢了过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已经快到了。”良一看了眼车窗外,下了高架路,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离繁华城区很远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远离了新宿已然逼近了日本最为标志性的地点——富士山。 “极乐酆都在富士山?”林年问。 “不,我不知道极乐酆都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一个具体什么样的地方...但我可能知道哪里有人知道极乐酆都的具体信息。”良一指了指远处示意林年去看。 “富士国际赛车场?”林年看见了那庞大的占地建筑以及隐约可见的赛道和铁围栏,巨大的停车场内无数车辆云集,不少年轻人扎堆在一起坐在引擎盖上点亮着车头灯,车门四开放着躁动的流行音乐。 “赛车手的圣地,四千多米的赛道长度,16个弯道,足以让各种型号的赛车踩死油门榨干性能。”良一说。 “你觉得极乐酆都的秘密藏在一群赛车手里?”林年觉得这个推论有些不切实际。 “不,来这里的人不只有赛车手。”良一注视着国际赛车场的入口:“在东京不乏有钱人,为了彰显财力在座驾的选择上一般都会倾向于满足昂贵和高人一等的表现欲,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注重外在的权势所以会买迈巴赫和劳斯莱斯,而年轻人们则是追逐度和夸张的外形,级跑车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不二之选。但级跑车在城市里很难展现出性能,所以那些富二代就只能来这里过足飙车的瘾。” “你要找的不算赛车手,而是富二代。”林年明白了良一此行的用意。 “极乐酆都我了解的很少,但这个地方我曾经在某个任务的途中在一家顶级夜总会里听说过一次,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奢靡无度就算菩萨见了也会流泪祷告人间不洁的地方,想要找一个这样的销金窟去找一群钱多的没地方烧的富二代问话再适合不过了。”良一淡淡地说。 林年微微垂,愤怒不仅没有让身边的这个男人失去理智,反而更加刺激对方冷静了下来。 但他却再明白不过这份冷静是有时限制的,就像是冰块封着滚烫流动的熔浆,要不了多久藏着的沸腾之物就会烧到外面来灼伤身边的人。 “开去停车场?”林年问,他们经过停车场时不少懂车的人对着这边吹口哨投来艳羡的目光。 “不,我们进里面去,外面聚集的这些家伙都是不入流的批次,真正的富二代在里面,今天一整天这里都被包场了。”良一说着开到了赛车场的入口,保安和管控人员迎上前来准备盘问,但在手电筒打到gT-R的引擎盖上后都神色一怔面露尊敬后退几步任由通过了。 “这车的主人什么来头?”林年见到工作人员这幅反应忍不住问。 “上一届跑锦标赛的冠军,接过商演和广告,在相关圈子内混的很开,算得上是朝圣级别的人物,但在出名前他挺落魄的借过黑道的非法高利贷,我以前跟义隆组长出任务正巧帮他解决了那件事。之后他说只要是车子上面的问题都可以找他解决,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车能开进今晚富士赛道包场的私人聚会,他就把这辆车的车钥匙丢过来了。”良一说。在保安手电筒的照耀下gT-R的正面人头大小的车标漆印在了上面,车身的涂装上清晰的漆着车手的名字以及一个金色的皇冠。 gT-R引擎低鸣,渐渐驶入了赛道边上,赛场里所有的投光灯都打开了,远远传来跑轰鸣的引擎声和甩尾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几个年轻人倚靠在赛道边上的豪车边上眺望着赛场里正在飙驰的车影欢呼助威。 良一轰了几脚油门,排气管放炮似的炸了几团火焰,巨大的声响立刻把那几个年轻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在看见gT-R之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其中甚至有个抱着赛车头盔的黄毛手一抖头盔都不要脸甩飞到观众席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扒拉上了半开的车窗张着一口林年都没听懂的日语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 “看清楚人再说话。”驾驶座上良一抽了张卫生纸拍在了黄毛的脸上,这才把对方的兴奋劲头按熄了。 黄毛抓着脸上的卫生纸看了握着方向盘的良一一眼愣了一下,又努力把脑袋往里钻看向后排座,在看见曼蒂后眉头一挑下意识吹了个口哨,良一扣动键位升起车窗夹得这家伙出了嗷的一声,才把脑袋抽了出去。 “你是谁?福冈先生呢?你为什么开着福冈先生的车?难道是偷来的?”黄毛揉着脑袋怒气冲冲地看向良一张口就是四连问。 “我是车主的朋友,听说今晚这里有个聚会就借车过来玩玩。”良一降下了车窗直视黄毛:“你是今天富士赛道包场的人?” “啊,我不是,包场的是我那边的朋友...你是福冈先生的朋友啊,怎么称呼?”黄毛的表情瞬间就和善起来了,不长记性地趴在车窗上套近乎,还跟后座的曼蒂摆手打招呼。 “大久保良一。” “大久保君啊,初次见面,叫我铃木就行了。”黄毛伸出手跟良一握了握:“我就说被称为国宝级赛车手的福冈先生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把车借人了,能借到这辆gT-R想必大久保君跟福冈先生关系很好吧?” “还行吧,说得上几句话,帮过几次忙。”良一点头。 “...福冈先生最近身体还好吗?我们几个朋友可是仰慕他很久了啊,下次我们东京那边聚会能拜托请他出面参加吗?”黄毛搓了搓手,脸上仰慕之情毫不掩饰,副驾驶上看在眼里的林年心想海绵宝宝见到‘美人鱼战士和企鹅男孩’差不多也就这反应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是在夜总会里,上了四十五岁还能叫得动三个陪酒女想来身体应该不错。”良一说:“今天早些知道这边有个车友会,现在过来的目的一是交朋友,二是想替福冈先生问些重要的问题。” “既然是福冈先生的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我可一直都是福冈先生的忠实粉丝啊,他在富士赛道上跑出1分22的圈记录的那一场我可是看了不下一百遍啊!”黄毛拍着胸脯走到了前面引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和我的朋友们,不是吹牛,在东京还真没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那铃木君,你知道极乐酆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良一看着黄毛的背影冷不丁地问。 走在前面的黄毛忽然十分钟不自然的顿了一下,转头过来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极乐酆都?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过,不晓得...你们不是来问有关车的问题吗?” 林年和良一对视了一眼,互相眼中都露出了同样的神情——他们来对地方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极乐馆 gT-R行驶到几个年轻人边上,不少人也认出了这辆冠军车吹着口哨满脸兴奋劲儿,领路的黄毛在良一问出极乐酆都一词后就开始表现得怪怪的,走到了人堆边一言不的跑了过去贴近了一个痞帅痞帅的短男人说了几句悄悄话。 “他在说什么?”林年小声问良一。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是知情人。”良一踩下刹车熄火开门走了出去。 在看清驾驶座走出来的男人并非是电视上的传奇冠军后,不少豪车边的年轻人都忍不住出了嘘声,对于他们来说一辆gT-R并不值得称奇,每个人开的都是改装过的跑或者赛车,甚至有些玩得疯的改装车辆的费用都远了车辆本身价值。 良一并没有因为这群年轻东京富二代的排斥而动容,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个黄毛最开始耳语的痞帅男人,对方坐在一辆银灰色的迈凯轮引擎盖上抽着烟,双眼隐藏在烟雾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视线。 “你是这里领头的吗?今天包下这场子的人就是你么。”良一走到了人堆中,几个富二代原本是想把他拦下的,但在接近不过几米后都情不自禁地站住了脚步,因为他们的本能提醒他们现在的举动无异于是在摸一只暴怒老虎的屁股。 看见良一走到了迈凯轮的跟前,引擎盖上的痞帅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伸手到车旁点了点烟灰:“富冈先生的朋友?” 良一点了点头,痞帅男人眯了眯眼又说:“最近赛车行业不景气啊,昔日的冠军都欠高利贷了么?” “我不是高利贷的人。”良一偏了偏头避开了对方呼过来的烟雾。 “但你是黑道的人没错了。”痞帅男人指了指良一的衣领,在内衬的地方露出了赤鬼的家徽:“我认得这个徽章,我爸带我去见大人物们喝酒的时候见到过,在日本黑道里听说你们很有地位。” “那就不说废话了,福冈润二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车是借来的,有问题的人是我。”良一也捏了根烟出来叼上了,痞帅男人招了招手,一旁的黄毛铃木机灵的靠了过去给良一点烟。 “黑道的人来问我们这些东京圈子里有名的败家子问题?我觉得我们是两类人应该扯不上任何关系。”痞帅男人说:“你们这些人从来身上都带着麻烦,沾着你们就是沾着麻烦,为什么我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条件。”良一说。 “不是条件的问题。”痞帅男人摇头:“我说了,我们这群人不缺钱也不缺权,一般人渴求的我们生来就有了,这无异于让我们省去了很多无谓的麻烦,所以我们最讨厌的事情就招惹麻烦。”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每天在做的不是招惹麻烦就是在招惹麻烦的路上。”良一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大男孩们,猜得到今晚聚集在这里的大概就是东京最顶尖的富二代圈子的人了。 “时代变了,现在东京不太平了,该当孙子的时候就当孙子,我们这群人向来都是没什么‘血性’的,该认怂时就认怂,最怕的就是惹上不得了的麻烦,拖累了家里人又害了自己。”痞帅男人微笑着说:“反正我是不认为我老爹会觉得我比他的政路还要重要,我不想赌也懒得去赌,要问问题还是找其他人吧。” “你说你是怕麻烦才不想回答我问题的。”良一的背后林年和曼蒂都下车了,几个年轻人立刻拥上前去把两人和良一隔开了。 良一并没有管背后生的事情,直视着痞帅男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知道‘极乐酆都’的内情并认为这是个你惹不起的麻烦?” “极乐酆都?那是什么,新宿新开的夜总会吗?”痞帅男人问。 良一一步上前伸手抓向痞帅男人,但叫铃木的黄毛小子反应了过来先人一步挡在了两人面前,良一也没有挑剔,扯住黄毛的衣领单臂就把他提了起来按在了迈凯轮的引擎盖上撞出一个明显的凹瘪。 巨大的声响吸引所有人回头,看见良一干的事情后一连串的骂声接连响起,不少人跑去了后备箱提家伙,大多都是高尔夫球杆和棒球棒之流,但曼蒂还是第一时间按住了林年苦口婆心地小声逼逼:师弟啊,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些人都是屁民老百姓你挨着就伤碰着就死啊… “好了。”痞帅男人提高声音吼了一句,所有人都住手了看向他。 痞帅男人看着被按在身边哼哼唧唧的黄毛说:“这么急着去送死?” 良一微微怔了一下,因为他听出了这句话不是冲黄毛说的,而是在跟自己讲。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就是麻烦。”痞帅男人抬手把烟头丢掉了:“如果今晚你问不到想要的结果会怎么办?” “放倒几个可能知道内情的知情人带回去继续问,问到想要的情报为止。” “看起来你心里郁结不小,怎么…有事情想要报仇?” 良一皱眉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就要认定面前的男人跟猛鬼众有关了,但对方的下句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铃木说你在找极乐酆都的位置我见过很多想去那个地方的人,大多都是追求刺激和金钱,但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的人像你一样,都红着眼睛带着不成功便赴死的眼神。”痞帅男人指了指良一淡淡地说。 良一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扭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在那里螺旋桨卷起的呼啸风声大作,雪白的探照灯如剑一般刺破黑暗,黑色的直升机如黑鹰一般驶来。 同时黑夜之中无数汽车急刹的声音响起在场外,可以想象出富士赛场外车辆水泄不通的场面。 林年和曼蒂对视一眼立刻拉来车门钻了进去,不管来的人是谁对方都人多势众,甚至直升机都压过来了,他们三个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对手,五阶刹那再快也不至于能凭空跳起几十米砍爆直升机。 更何况能驱动直升机明目张胆来这种地方的,林年不认为会是猛鬼众,大概率来的人只会是蛇歧八家!他们脱离本家的事实已经暴露了,不过他们也从来没想着隐藏就是了。 直升机已经先人一步抵达赛道上空了,探照灯锁定住了迈凯轮前的三人,良一放手松开了黄毛看向痞帅男人:“给我一个地址,我转身就走。” 直升机压的比较低,狂风卷的每个人衣衫绽动,被探照灯刺得睁不开眼的痞帅男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抬手遮光诡异地盯着良一老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能引来这个阵仗你还真是个疯子…或者说一意孤行去找极乐馆的人都是疯子。给我你的手机。” 良一摸了摸衣兜把手机丢了过去,痞帅男人在里面键入了一个电话号码保存后丢了回来:“我不想招惹麻烦,我也不想跟疯子打交道,打这个电话,里面的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在良一接住电话的时候,痞帅男人又说:“极乐馆不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有什么豁出命的事情需要去做,我劝你最好放弃去求助魔鬼的念头,在我见过的像你一样红了眼的人进去那个地方,就从来没有一个能完整出来…字面意思上的完整。” 接过电话后良一果然像说的那样转身就离去了没有废话半句,关键是头顶的直升机也已经开始喊话了,大抵就是放弃抵抗云云,大概门外的警卫见到车队气势汹汹地驶来下意识升起了铁柱才拖延了时间,现在如果再不走一会儿就真的走不掉了。 痞帅男人身边立刻围过来了手持武器的年轻人们,七嘴八舌地问:“赤城哥,现在怎么办?就这样让他跑了?我们不会算共犯吧?” “好了。”痞帅男人摆了摆手压下了声音,看着gT-R油门踩死飙车离去的尾灯他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只是跟死人聊了几句,我们何必跟死人过不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追 富士赛场外,本家黑衣人云集,大量黑色的汽车横成了一条包围线布在了各个出口,停车场的围聚人群都被遣散了,几个奇装异服自称混暴走族的男孩还被一人肚子送了一拳架走了,在绝对的暴力机关清场前说什么都显得软弱无力。 “樱,确定人在里面吗?” 黑色的阻拦车线前,一辆法拉利ca1ifornia亮着车头灯,副驾驶座上,身披黑色风衣的源稚生望着富士赛道内白亮的聚光灯目光幽深,在他的身边秘书装扮的副手矢吹樱在pad上敲击了两下递了过去。 “我已经让辉夜姬锁定了大久保良一以及本部专员的手机讯号了,地图上显示他们在离开爆炸现场后去了新宿的一家夜总会,又以八十迈的度奔向了这里,现在辉夜姬的信号检测显示三人都在里面。” “为什么他们会来这种地方,这里的人流量的确不大,但猜测猛鬼众会藏在这边是不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源稚生皱眉看着黑夜下的富士赛场,他来过这里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每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的时间都会有新闻媒体聚集在里面,对于想要隐匿于黑暗中的猛鬼众这里可算不上一个灯下黑的好地方。 “猛鬼众的人都是疯子,疯子都喜欢飙车,闲暇时间一群猛鬼众聚集在富士赛场飙个车好像很合理的样子。”传呼机里想起了乌鸦的声音,他跟源稚生的另一个手下夜叉坐在一辆黑色奔驰里,两人闲得无聊抽着烟嚼泡泡糖,还比谁吹的泡泡比较大。 “樱喜欢开快车,你的意思是樱也是疯子了么?”传呼机里夜叉闲来无事杠了乌鸦一嘴。 “嘿,开快车的疯子和开快车的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就好比你妈妈穿三点式泳衣和樱小姐穿三点式泳衣一样。”乌鸦说。 “无线频道不是拿给你们废话的,再不安静下来回去你们都得穿三点式泳衣。”源稚生按住传呼机冷冷地说,对面的两人立刻闭嘴了。 “新消息,辉夜姬查到了今天富士赛场包场的人的信息。”樱接了个电话看向源稚生:“是一群东京纨绔圈子里的富二代,为的是赤城议员的儿子,还有青木财团的继承人以及警视厅副厅长的公子。” “很麻烦的局面。”源稚生转头回来。 “的确很麻烦。”樱放下手机看向入口里面。 他们说的麻烦并非是因为那群富二代不好搞定,以本家对日本这个国家的渗透力,就算是极有可能当选下一任内阁总理大臣的赤城议员在现场,对方也只能对本家毕恭毕敬乃至有求必应——议员选举是需要财团支持的而蛇歧八家在日本无异于就是最为强有力的支柱。 在资本为王的国家中,蛇歧八家无疑为黑暗中的帝皇。 “少主是在担心那个了疯的家族干部对那些富二代下手吗?他们两者之间应该没什么冲突吧?总不至于他们怀疑是这群富二代在窝藏猛鬼众。”乌鸦说。 “没那么严重。”源稚生摇头:“但以我来看,能将两者联系到一起的原因有很多个,最有可能的就是大久保良一和本部专员认为这群时常出没于上流阶层的孩子掌控着有关猛鬼众的情报,所以才特地赶来这里。” “见鬼,少主你是说本部专员他们可能对那群孩子严刑逼供?”乌鸦惊了:“这事情传出去想压住得耗费不少力气,他们没那么蠢吧。” 源稚生没有说话,但在心里他却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个才被带走了至关重要亲人的男孩,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就连带着本部专员背离本家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他想不通为什么在醒神寺中政宗先生会力荐一个年级不过二五的年轻男孩去接待本部专员,本身作为年轻人的他再了解不过年轻人为人处世的冲动了,现在的场面虽然不算是最坏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其实源稚生最为在意的还是今晚的这六起爆炸太具有针对性了,退一万步说前五起爆炸可以是提前广撒网设伏只等着大久保良一他们踩中一个,但第六起也是最后一起突兀的炸弹袭家也未免太过于离奇了。 大久保良一作为接待人的身份是在醒神寺中敲定的,知情的人数不过两个巴掌数量,但猛鬼众还是提前往良一的出租屋里寄了炸弹,这简直匪夷所思让人不经怀疑起一种可能。 ——本家中出了个叛徒。 这是最糟糕,源稚生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前五个定时炸弹同时爆炸代表着对方的杀机并不强,但最后一起突兀的爆炸十有**设定的是最为致命的触式炸弹,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之前还抱着挑衅的态度袭击,忽然就来真的了呢?猛鬼众真的天真到认为寄一个箱式炸弹就可以解决掉‘s’级的本部专员了么? 在沉默之中,源稚生大脑飞运转,他敏锐的意识到了这里面有巨大的问题,猛鬼众中有人在一切的背后布了一个局,对方必然有所图谋,并且就现在来看就要得逞了。他伸出车外的手指在车门上轻敲,与此同时入口的阻拦铁柱缓缓下沉,保安那边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他们可以入场了。 “不能让他们轻易的离开这里,本部专员和那个大久保良一必须由本家监管。”源稚生拿起传呼机想所有频道上的人下达命令。 “不钓鱼了么?”乌鸦在传呼机中问。 “风险太大了,我怀疑猛鬼众的主要目的就是激怒大久保良一与本部专员,虽然我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意,但既然他想分隔开本家和他们,那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得逞。”源稚生说:“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疑点,我需要好好问一下他们几个当事人。” “少主的意思是得留活口是吧?”夜叉嚼着口香糖更换手枪的弹匣:“不打死人,打断腿或者手还是可以的吧?但本部那边怎么交代。” “不需要交代,日本分部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全度假的地方,昂热校长是知道这一点的,那么他的学生在旅途中受到一些小创伤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源稚生淡淡地说。 “pad上信号检测显示他们要出来了。”樱出声提醒。 源稚生看了一眼pad,上面三个挤在一起的红点正呈高飙向他们这边,看样子是想直接横冲直撞出去。 “把柱子升起来。”源稚生对着保安室里本家的人挥了挥手指示意。 富士赛道入口一排原本降下去的铁柱又再度升起来了,这个高度如果有车试图强闯只能撞毁当场,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本家的车队没有直接冲进去的原因。 铁柱升到了一半,炽亮的车灯从黑暗中如刀般斩入每个人的眼中,引擎如狮吼般的轰鸣由远至近传来。 源稚生点了根烟伸手搭在车窗上侧着头眯眼望向里面,数根铁柱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着光斑,距离铁柱还有五十米远,这个距离刹车还不算太迟。 但很显然,咆哮而来的赛车并没有任何减的意思,对着远处的那一排铁柱毫不犹豫的冲过了安全线,直直的撞了过去!入口法拉利ca1ifornia的车灯照亮了那辆凶悍无畏的gT-R,驾驶座上的男人咬着一点火星眼中满是刀子一般的冷漠。 铁柱完全升起,gT-R没有减反而一脚闷进了油箱里提到极致爆起了尾火,在震天响的轰鸣中全冲来! “我靠!”乌鸦和夜叉看着gT-R将车毁人亡完全置之度外的大无畏的模样忍不住说。 “疯了。”不仅是乌鸦和夜叉,外围排出车线的所有本家专员都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想,如果是加厚加重的装甲车还好一辆为了度跑道而生的赛车硬捍这种路障不是找死是什么? 法拉利远光灯下gT-R前挡风玻璃光斑流转,源稚生看清了副驾驶上坐着的男孩的脸,他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由感慨果然就如同传闻中描述的一样稚嫩。 可果然,越是稚嫩的孩子就越容易做出这种不带脑子的事情。 源稚生抬起搭着车窗的手正想抽口烟,但他余光一瞥却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有些愣。 不知何时,副驾驶上的男孩消失了! 再一次出现时男孩挂在高疾驰的gT-R外,迎面而来的狂风将他的短吹拂散乱,他翻出车外踩到了引擎盖上单手死死抠住缝隙固定住自己,刺目聚光灯的照耀下,在他的右手上拎着的短刀寒光鉴人! “不是吧。”黑色奔驰上,看见这一幕的乌鸦和夜叉都张大了嘴巴,他们都猜到了接下来那个男孩要做什么。 gT-R顷刻冲至铁柱前,挂在车边的男孩消失了,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成为了黑夜中的一道影,锋锐、无形。随即填满所有人双目的是一道寒彻入骨的刀光,金铁交戈声中一整排铁柱齐根断裂高高飞起! 男孩一刀斩断所有拦路铁柱,gT-R将其尽数撞飞冲向包围线! 在gT-R和法拉利擦肩而过的瞬间,副驾驶上源稚生侧头看着车窗外,一瞬而过的隙间他的视线与回站到车盖上的男孩对上了。 那一刹那之间,他看见了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平淡一片。 “有点意思。”gT-R飞驰而过,源稚生丢掉烟头呼出了烟雾。 “追。”他说。 第一百三十章:追逐战 gT-R势如破竹地在围阻的车线上撕出了个大口子,两辆车头并拢在一起的悍马直接被撞歪了,安全气囊砰一下弹出来差些让车上的本家专员把烟吃到嘴巴里。 高空中直升机呼啸着飞出富川赛场,红色的法拉利ca1ifornia不甘示弱咆哮着鱼跃而出从gT-R撞出的口的通道中飞驰而过,几秒后又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踩死了油门跟了上去,车里面还传来了乌鸦和夜叉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疯子的嚎叫。 这下,整个车队才如梦初醒似的纷纷上车动引擎,打死方向盘向着远处飞快消逝的尾灯追去。 “都追过来了。”林年从打开的车窗翻回了副驾驶,良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拨打着号码,这操作给后座的曼蒂看的一愣一愣的,在美国开车玩手机是犯法的,在日本有没有相关规定她不清楚,但在逼近1oo迈度的车上单手拿方向盘真的大丈夫? “有线索了吗?”林年脑袋探出车窗看向大路后面,法拉利的头灯在两三百米开外的地方耀眼无比,就算是一流的跑也跟不上gT-R踩死油门的度,就连头顶的直升机都被他们甩开了不少距离堪堪吊在后面。 “找到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之后才知道后续该怎么做。”良一键入完号码摁下了拨号键把手机开了免提。 “提醒两位好汉一下,我们的子弹可不多了啊。”曼蒂在后座上数着弹匣,今晚他们出来本来就没做好应付这种场面的准备,在座也没人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什么的,他们的弹药十分有限一旦交火可能撑不过几分钟。 “无所谓,反正也没有正面跟执行局起冲突的打算。”等待着电话街头的良一淡淡地说:“在油箱跑干之前还没有甩掉他们就算我们输了。” 曼蒂心说直升机都追来了,在gTa系列里这都得有四颗星了吧?他还真指望着他们随便找个旮旯角落一猫就能消警星吗? “被抓到会怎么办?家规处置吗?话说你们蛇岐八家有家规这种东西吗?”林年问。 “严格来说你们还算不上家族的正式成员,所以就算被抓到你们也顶多被禁足,本家在对本部专员的态度上一向都挺缓和的。”良一说。 “听起来很让人放心啊。”曼蒂舒了口气,却没现后视镜里良一和林年微不可察的瞥了她一眼。 “嘘。”良一忽然说。 漫长地等待后电话接通了,手机的通话记录开始从oo:o1记数,电话那头安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杂音也没有哪怕微小的呼吸声。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没人说话,但良一相信在对面那边肯定能听见他们这里跑咆哮的引擎声和螺旋桨震耳欲聋的呼啸声。 “请问找谁?” 终于,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了,说话的人是个女人,声音婉转又温切极具亲和力,让人不经联想起衣着妩媚的传统大和抚子。 “极乐酆都?”良一不知如何应答,只能说出了唯一知道的关键词。 “抱歉,本赌场还在积极建设中,预计在两年之内开张,店内设施还不够完整,无法为客人提供全面的服务,还请择日致电。”电话那头的女人略带遗憾地说。 极乐酆都是一个赌场? 林年和良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把‘建设中’这种幌子当回事,在日本建设赌场的提议一直都有,本来这就是一个依赖于进口加工再出口的国家,受到金融危机的冲击国家经济越不景气,不少年轻人开始崇尚低欲望的生活方式,小消费甚至不消费,如今就有不少想要大赚一笔的人提议开放赌场吸引外来游客以及刺激消费。 但这项提案终究还是被驳回了,日本的民众本来就处于高压力的生存环境,不少议员和内阁都认为一旦开放了赌场,日本的暴力事件以及家破人亡的案件将会在半年内呈现指数级爆炸,这对社会风情以及国际舆论将造成巨大的冲击。 可既然已经有了苗头,不少想要提前享用蛋糕的资本家已经开始在暗地里私设会员制、邀请制的赌场了,这些地方对外永远都是‘建设中’,赌场一日不合法就永远没有真正对外开放的一天,可在暗地里这些建设中场所的每日现金流水却能让人瞠目结舌。 很明显,极乐酆都亦或是极乐馆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像是这种地方致电上去想要定个位置什么的,对方必然会认为你是警视厅的人在钓鱼执法,唯有说出一些关键词才能让对方意识到你是真正的客人。 说些什么? 林年等待着良一言,同时就算这边陷入了沉默,电话那头也依旧没有挂断的倾向,看起来也是不愿意轻易失去一位潜在的豪客。 “我不是已经提前预约过了吗?”良一问。 “请问预留的名字呢?” 良一侧了侧头面无表情地说:“青代千寻。” 林年眼眸微微睁大但什么也没说。 电话那头女人安静了几秒后骤然以一种欢愉的语气说:“当然,您的位置已经提前预留了,还请多问一句今晚您准备了多少赌金呢?” 后座上的曼蒂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这辆gT-R简直就是一意孤行在赴往黄泉的路上。 “一条人命,够吗?想必你们那边是收这种东西的吧?”良一问。 “当然足够!今夜,极乐馆欢迎贵客来访!”女人的声音越亲切了,就像逢遇到豪绅贵客的老板一样轻快而又殷勤,简直能让人想到电话那头她脸上可掬盛放的美丽笑容,再紧随其后一个地址从女人的口中报出,电话就此挂断响起一片忙音。 车内陷入了无比的寂静,良一抬眸看着前方漆黑的大路说:“她在笑。” “是啊,她在笑。”林年说。 下一刻,手机被良一捏碎了随手抛出了车外,与之飞逝的还有几滴渐隐在黑夜中的血花。 * “信号停下了。”法拉利ca1ifornia上樱扫了一眼投影到gps导航上的讯号追踪图说。 “可他们不像停下来了的样子。”源稚生看了一眼前方依旧飞驰的gT-R后车灯:“终于意识到我们在追查他们的手机讯号了吗?” 樱滑动了一下gps导航接受了一条后台信息说:“辉夜姬侦测到他们在半分钟前打了一通电话。” “能追溯电话源头吗?” “那头的电话加密了,破解可能需要一定时间。” “看起来他们得到了决定性的情报了。”源稚生看着继续提进一步拉开距离的gT-R说。 “那辆gT-R改装过,从车型上查出了车主属于家住东京中心区的福冈润二,是上一届跑锦标赛的冠军,这辆赛车接受过正规渠道的专业改装,拼度上我们可能差了不少。”樱看着已经拉满的仪表盘说。 “老大,我早就说过我们该换车了,别说你们追不上那辆gT-R,我们在后面都快追不上你和樱小姐了啊。”传呼机里传来了夜叉断断续续的抱怨声,他们的座驾是商务奔驰油门踩死都摸不到源稚生和樱开的跑屁股,再有一会儿他们就得出传呼机的通讯距离了。 “老大其实那你可以考虑提前订购一辆法拉利FF,听说法拉利公司准备把它做成四座的跑,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坐进后排座了,老大说要砍谁,我们跳出去拔刀就砍。”夜叉躺坐在副驾驶上舒舒服服地抽着烟。 “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副驾驶?”开车的乌鸦随口问。 “嘿,副驾驶是樱小姐的,这等殊荣我可不敢抢。”夜叉咸湿地笑了两声:“像跑那种车一般都是不防弹的,一旦有人对着驾驶室扫射樱小姐就得向一旁趴下去,那体位不就刚好...啧啧,反正你要是想抢副驾驶我也没意见,反正我们都是老大的人了,再在工作上稍微尽职尽责付出更多一些也没毛病。” 乌鸦侧着头望着自己的搭档寻思这家伙脑袋里是不是装着一台抽油烟机,一张口就冒油烟子出来油腻的很。 不过还好夜叉虽然人粗,但也算粗中有细,知道开黄腔的时候把传呼机按钮松了,这番谈话要是被对面听见了他就该被卖到新宿最火的牛郎店去度过余生了,乌鸦也很乐意见到这个场面,说不定还会亲自去点几杯酒被昔日搭档冲一下业绩。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他们甩开了。”法拉利上樱看着几乎已经要消失在黑暗中的gT-R尾火说。 “不会的,应该说真正的追逐马上才要开始了。”源稚生平静地说。 在法拉利一侧,一张墨绿的路牌飞逝而过,在上面写着离市区还有不到十公里的距离。 第一百三十一章:初次对峙 “开始封街道,开始封街道。” “注意,注意,有车要下绕城高了。” “是gT-R!gT-R进城了!” 白色的gT-R冲下绕城高以19okm的时冲进了东京,高口蹲在警车旁吃面的交警差点被刮过的劲风和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掀翻在地上,一旁的协警脑袋往警车里一钻,一看测屏幕上爆表的数值一巴掌拍在了脸上。 “警车怎么没追过来?”林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远处按着帽子行注目礼的交警奇怪地问。 “师弟你还嫌我们屁股后面的追兵不够多吗?”曼蒂哭丧着脸。 良一瞥了一眼后视镜:“大概是觉得追不上吧,那些警车在工厂时限死过时最多跑出18o公里的时,想追飙车党没有极为自信的车技是不会费那个功夫的,不然撞死人了警视厅又得陷入舆论了。” 富士山到东京八十公里的路程,全程良一都是猛踩油门飙车,背后的本家追兵也不急就算被甩了老长一段距离依旧死死的咬在屁股后面,唯有高空中的直升机跟得上他们的脚步,探照灯全程死死打在gT-R上颇有种飙车电影里重案逃犯的感觉。 “油箱要见底了。”林年扫到一眼仪表盘现上面的加油提示已经亮红了。 “加油就是了。”良一说。 “原来现在我们还有时间停下来去一趟加油站吗?”曼蒂感觉有些错乱。 “后备箱里准备了几个1oL的红色油箱,麻烦了。”良一看向林年。 “撑得到我们到达目的地吗?”林年撸起袖子问:“回东京算得上是绕了一趟远路啊。” “执行局局长御驾亲征,总得给他一些面子,回东京是唯一的办法,在高上我们是不可能甩掉一整队追兵的。”良一他降下了后车窗看了眼后视镜,他们现在又能见到法拉利的头灯了,进了城区后车很明显降了下来,在城郊外的高上还能油门拉满,但在城区里想要飙上2oo以上的时根本就是在找死。 “看你驾驶技术了。”林年钻到了后排座探出半个身子到车外,良一适当了减了一些,后面的法拉利顿时轰着油门拉进了距离。 他们已经逐渐进入了城区了道路两侧都是高耸的大楼,路边夜游的人群一边出惊讶的呼喊声,一边举起手机拍摄这两辆以夸张度飞驰而过的好车,即使时间逼近深夜越往城市里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就越多,原本街道就窄汽车擦肩而过猛按喇叭的情况越变多了。 后面的法拉利很明显现了gT-R油量即将告罄的事,在看见林年从后排车窗钻出来后就立马踩下了刹车,不管不顾轰足了油门想要与gT-R并肩,到时候探出身来的林年就危险了。 “抓紧你师弟!”良一转头用中文喊了一句曼蒂,后者立刻扑上去抱住了林年的大腿,gT-R一个甩尾滑出一个飘移过了一个急弯,后面的法拉利也猛踩刹车再跟着飘移,两辆车几乎平行着在地上滑行过弯,后一起踩下油门起飙出! 这下两辆车的距离完全接近了,良一看了眼后视镜,法拉利已经贴近gTR的屁股了,让他意外的是法拉利驾驶座上居然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秘书装的女人,这种暴躁的车技他还以为是执行局局长在跟他同台较量。 林年完全爬出了车外翻身上了车顶,后备箱也应声而开,他拉开后备箱居高临下往里面瞅了瞅,果然有三个红色的油箱倚靠着,加完这三十升油后大概能让gT-R再撑个百来公里。 他正想翻过去拿油箱,gT-R猛的一颤差点推背感差些把他甩飞出去,还好反应够快右手一抖握住袖中的短刀一刀插穿车顶固定住了自己,车里面立马传出了曼蒂的惊吓声,那把刀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插下来的。 林年抬头一看现法拉利已经亲上了gT-R的屁股了,驾驶座上的女秘书也在注视着他,似乎就是刻意地想要把他从车上给撞下来,于是又猛踩了油门加而来! 车里面曼蒂再度被撞得失去平衡右手一撑按在了车载广播上,广播的电台主持人正好大呼小叫地在讲解着东京街头正生的追车枪击事件,背景音乐还好死不死配着《黑客帝国2》里面的追车Bgm:‘mona Lisverdrive’。 车上听见车里面莫名其妙放起躁动音乐的林年抬手就向法拉利上竖了个中指,驾驶座上的女秘书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再次撞来! 驾驶座上感受着接二连三强烈撞击感的良一紧皱眉头,周边如流般的车辆越来越多了,路况渐渐拥挤了起来,他们的车也不得不降到了一百二以下不断的车而过,法拉利就像跗骨之蛆一样咬住他们这么也甩不掉。 林年几次想去拿油箱都被法拉利撞击车尾阻止了,他几乎都想再开一次刹那来灌油了,但这么做势必会消耗他大量的体力,那么一会儿如果gT-R真被拦下来了想要冲出重围就麻烦了。 林年的困境良一也看在眼里,他抬手敲了敲车顶示意林年固定好自己,gT-R轰鸣加甩开了法拉利两个车位,随后街道上响起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白烟涌起之间gT-R赫然在高行驶中调转了一百八十度车头向后逆向行驶! 车头对车头,隔着挡风玻璃,后座早已准备好的曼蒂双手持枪对准驾驶座连开三枪! 法拉利车窗碎裂的同时瞬间踩刹车拉开了两车之间的距离,很明显就算是执行局局长的跑也并不防弹,车顶的林年立刻抓紧这个时间差取出油箱给gT-R加油。 法拉利上驾车的樱捂住了肩头再度踩死油门加快度追了上去,一颗9毫米的弹头镶嵌在她的西装上,还好gT-R上的枪手瞄准的是她的肩膀而不是脑袋,不然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真有可能让她死在这里。 “追上去,接下来让我来。”源稚生见状也稍微动了一些火气了,显然知道刚才情况的凶险,看起来接下来的行动得**一些才能顺利完成了。 “油加完了,我们得找个地方甩掉他们!”林年脑袋倒着从驾驶座的车窗伸了下来。 “我知道这么一个地方,但前提是我们需要一个监视的真空期时间。”加完油后gT-R重新正向行驶,良一看了眼城市高空上呼啸而过的直升机,整个东京因为他们都骚动起来了,街边无数路人手持手机摄像拍照,youtub上“电影还是现实?东京街头飙车枪战实拍!”类似标题的视频越来越多了。 “知道了。”林年比了个ok的手势,曼蒂从后排递给了他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他再度抽身回到了车顶。 林年转身看去,法拉利再度从车流中冲了出来,然而这次红色的跑引擎盖上半蹲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强风将他的衣摆如同黑翼一般撩起,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把带刀鞘的古刀,手指上龙胆纹戒指的花纹古奥而森严。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互相的眼中都看见了古井无波的情绪,林年猛地抬起手枪开枪,前五子弹瞄准了法拉利的轮胎,但很可惜五全命中但却丝毫没有爆胎的迹象,虽然没有装防弹玻璃但却还是配备了防子弹的实胎,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法拉利在之前高的追逐战中度如此不及gT-R了。 打不了车那打人总没问题了吧? 林年把枪抬起准备对准引擎盖上的男人,但他陡然现对方居然消失了! 下一刻,劲风和黑色的暗影从天而降,如曲水一般的刀光在林年眼角绽裂,他一刀回砍上去整个人却被一股巨大、难以承载的力量压在了车顶上凹陷了下去! 刀锋之间盛开火树银花的美景,林年望着压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名字?” “源家家主,源稚生。”男人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针锋相对 gT-R猛地一沉,驾驶座上的良一心里也是一惊回头望去,法拉利依旧咬在后面只是副驾驶上空无一人,再看向凹陷进来的车顶他顿时知道生了什么。 “帮忙!”良一大喊。 曼蒂立刻降下车窗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刚刚脑袋冒到车顶上一个抖大的鞋底就踹了过来,吓得她全力后仰几乎整个人躺在了车窗口上才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良一回身拽住她的脚腕把她抽了回来才避免撞上前面过的卡车。 “见鬼的,上面那谁这么猛?我第一次见到师弟被压在下面!”曼蒂惊魂未定的说。 “我们有麻烦了。”良一抓着方向盘深吸了口气。 车顶上,林年感受着短刀上传来的力量,面前的风衣男人简直就跟液压机转世一样力气大的不像话,这一刀对方甚至还没拔刀,古奥的长刀依旧躺在刀鞘中,只凭暴力一个照面他就被摁在了车顶上, 这是林年头一次见到可以跟自己比手腕的人,而且大有可能还比不过对方。 “本家执行局,你被捕了。”源稚生压制林年的同时甚至还有空单手从风衣里摸出了执行局的徽章晃了晃。 “这大概由不得你说了算。”林年呼了口气单手伸过去拉住了源稚生的胳膊猛地把他往下一拽,整个人向后缩去。 源稚生拿着局徽的左手一撑车顶,单手用力让自己整个人腾空起来,再旋身一刀鞘甩向了身后,果不其然正好接住了林年抽冷子的一刀。 反击很快。 这是林年和源稚生同时冒起的想法。 林年还想继续出刀,但gT-R一个甩弯,两人同时弯腰扣住车顶眼睛死死盯住对方不偏不倚。 林年骤然抬起一脚鞭子似得甩向源稚生的侧脸,这一突然袭击很快,但源稚生的反应比林年更快!他单手抬起五指铁钳似得抓住了林年的脚腕。 “结束了。”源稚生心想,他手上力气加大再力把林年往自己这边拖拽过来。 林年一刀插进车顶但还是被那股怪力强行扯了过去,短刀在gT-R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豁口大风灌涌而入,从脚腕上传达过来的疼痛感和力量感再度让他确定了这个敌人的可怕,他觉得如果对方愿意再加大一些手上的力气甚至可以捏断他的胫骨。 “师弟!低头!”曼蒂的声音骤然耳边炸响。 林年果断平躺下去,身侧支出身来手握黑色格洛克的曼蒂对准了源稚生,源稚生则是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她的手指和枪口的位置纹丝不动。 三声枪响! 林年感觉自己脚腕一松,随即三团火花在空气中炸裂! 曼蒂见了鬼似地看向抬起刀鞘精准挡下了三不同位置子弹的源稚生:“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很显然是有的,我们运气不太好,撞上怪物了。”林年单手把曼蒂的脑袋按回了车里面重新站了起来半弯着腰,手上的短刀轻轻转动藏在了衣袖之中,对面的源稚生也缓缓放下了卡着三个冒烟弹壳的刀鞘。 “阿萨辛刀术?除了日本刀术外你会的东西好像很杂。” 相比林年的姿势,源稚生提着长刀站的很直,霓虹闪烁的大厦在两侧飞逝而过,这个男人就像一根钉子似的扎在gT-R车顶上,大概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还会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才跟人学的,不知道好不好用。”林年笑了笑,脸上也浮现起了好战的情绪,这是他头一次跟强的如此离谱的人交手,就算是龙化的死侍也从未给过他如此压力,他觉得面前站着的监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威势如倾倒般碾压而下。 “素闻本部近年来出了个怪物,被远在大洋彼岸的昂热校长视若珍宝。”源稚生居高临下审视般看着林年提高音量:“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一柄刀胚尚未开刃就会被送到日本分部这个地方,看起来昂热校长并不仅仅是对自己自信,而是对看重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很自信。” “你就是源稚生?”面对狂躁的大风,林年也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维持对话:“听很多人说你在日本分部这边是最强的?” “最强?那种东西有用吗?”源稚生问。 “倒的确像是最强能说出的话来。”林年笑了一下,低下了头,准备动攻势。 本家最强,本部未来最强,在这一刻,对决之势,一触即。 源稚生看着相距不到两米的男孩,大拇指抵在刀檀上抵出了古刀的一分清光,他微眯着双眼放缓呼吸进入了战斗的状态等待着对方出刀的惊鸿一瞬。 他知道这个年轻男孩的言灵是‘刹那’,这个消息在本家高层中并不是秘密,这种度系的言灵在近身肉搏中是最为可怕的,所以八位家主中身怀七阶刹那的犬山贺能名列前茅,那快如清风的刀锋源稚生曾是见识过,但他并不觉‘刹那’这个言灵有多难处理。 殊不知的是在私底下,七阶刹那被公认为刹那掌控者中最强的犬山贺,只是源稚生在刀术课上常年的的磨刀石。 林年抬头,眼眸中光芒毕露,凛冽的杀机笼罩了源稚生全身数十个位置!这让源稚生都陡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一声连风声都按捺不住的炸响爆起了,源稚生身前陡然冒出了数朵火花与血花! 枪烟从枪口中冒气,林年右手持刀,左手平举着打空子弹格洛克。 四阶刹那加持,一秒12枪齐放! 源稚生站立在车顶上,手上的刀鞘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修长如清泉般流冽的长刀,可他的左肩、左臂、左腿、右腿却被打出了明显的弹孔,鲜红的鲜血从里面汩汩流出。 那一瞬间,即使他反应了过来抽出了古刀劈飞了大量的子弹,但还是遗漏了身上被命中的这四。 源稚生看了林年一眼,目光似乎是在问:你认真的? “抱歉。”林年丢掉了刚才从曼蒂那儿顺来的手枪,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这次我们的外出行动出不得岔子,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玩对砍。” 源稚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不是愤怒而是感觉到疼痛的自然反应,他很久都没挨过子弹了,今天一下子挨了四还是忍不住出现了点色变,同时心里古怪而荒诞的涌起了一种时代变了的感觉。 想当初在遇见那些追捕的犯人时,两者持刀对决必然都是奉行了武士道的决斗精神,但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草了,举着刀开着刹那却给你抽冷子来一梭子子弹,再说声抱歉,世道已经中落成这样了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笑容 “少主中枪了。” 得亏了东京就算夜晚车流量也挺大的,大路上的奔驰才能堪堪追逐上前面的两辆跑,一上来驾驶座上的乌鸦一眼就看见了远处了gT-R车顶上浴血的源稚生。 “妈的,那个臭小子居然敢开枪打伤少主。”夜叉血气一上来翻身扛起后座上的肩扛式Rpg就要往车窗外面钻。 “你给我冷静点,你是想把少主一起炸飞吗?”乌鸦一巴掌拉住夜叉的裤子差些把屁股蛋子都扒拉下来了:“这点小伤对少主来说不算什么。” “四枪还不算什么?我给你身上开四个窟窿试试?” “看仔细点。”乌鸦一巴掌丢向夜叉但却被闪过去了,无奈之下只能重新握住方向盘:“那小子下手还算有轻重,没挑致命伤打,应该只是想限制少主的行动。” “流那么多血,我们这算失职吧?得切多少根手指啊?”夜叉恼怒的拍了一下车前,力度大大的安全气囊都差点弹出来了。 “那点伤影响不到少主的。”乌鸦紧盯着gT-R车顶针锋相对的一幕:“接下来少主应该就要战决了。” gT-R上,仿佛是听见了后面奔驰上乌鸦的话一般,源稚生闭上眼睛呼了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宛如怒目金刚,金色的眼眸俯视面前的男孩,压抑的怒意再不保留地释放了出来,这一瞬间就连车内的曼蒂和良一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背后瞬间被冷汗打湿了,意识到了头顶上的怪物终于认真了。 源稚生张口,高亢的音节爆响而起,林年陡然察觉到周遭的空气粘滞起来了,这必然是言灵释放的前兆!他毫不犹豫把手中的短刀奋力甩向了源稚生,迫使对方中断了言灵的释放! 源稚生一侧头避开了飞来的刀尖,下一刻对面的林年消失了,再度出现时已然贴近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从他脸侧飞过的短刀刀柄,反手划向他的颈动脉。 古刀自下而上穿出格挡住了短刀,林年一脚踹在源稚生的膝窝上——没反应,反而震得他的脚生疼感觉踹在了一块毫无缝隙的钢板上,与此同时细微的噼里啪啦骨骼炸响的声音涌入了他的耳中,他诡异地看了源稚生一眼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体内骨骼的异动! 源稚生与近在咫尺的林年对视了一眼,眼眸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推动古刀巨大的力量把林年推飞了出去,右手抓向了林年的手腕,柳生新阴流·无刀取·贰式,只要被扣住了手腕那么这柄唯一的短刀就是他的了,在肉搏战中谁最先失去武器谁就算输了。 但一瞬之间,源稚生面前的林年消失了,毫无疑问刹那释放了,在位阶上刹那的序列并不靠前,算得上是极少数的可以免除咏唱的言灵,在对拼之间没有空隙释放言灵的源稚生必然会落得下风! 进入了四阶刹那领域的林年感觉到周遭一切都变得极慢了起来,高行驶的gT-R和街边川流而过的汽车都成了慢倍播放,他避开了源稚生抓来的手腕如蝴蝶纷飞一般绕到了对方的身后一刀斩向了脚腕的跟腱部位! 可在刹那之中让林年为之震撼的一幕生了,他落刀的瞬间,源稚生居然跟上了他的度半蹲下来负刀于背快而又快的挡住了短刀的攻击弹出了一朵火花! 源稚生跟上了四阶刹那的度! 林年毫不犹豫一脚踹在源稚生的背上,而对方似乎也没想去格挡这一招,被推的一小踉跄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保持着四阶刹那的领域,林年再度冲向前去一刀取向手筋,然而源稚生不受影响一般回头一刀快落下逼得林年后撤,直接证明了他的反应度和本身度直接齐平了四阶刹那! “真是怪物啊。”就算是林年都忍不住轻声说。 四阶刹那中,源稚生凝视着林年,他的浑身不自然的冒气了白色的蒸汽,那是极具出汗又因为热度而蒸引起的现象,他意识到林年的棘手了,毫不夸张的说,在他看来林年的度直接逼近了犬山贺的七阶刹那。 四阶比肩七阶,真是一个小怪物啊。 这次换源稚生抢攻,他挥手扬起一串血洒向林年的眼睛,但很明显血液的飞行完全比不上两人的进攻度,一串血珠才飞到中间就被对拼在一起的刀锋震散了! 巨大无比的力量沿着刀锋传来,如果硬抗林年势必会直接被斩飞出去,他选择了直接侧身卸力,同时握着短刀的右手手腕使用巧劲一抛,短刀飞旋转而上抵达到了他脸侧的高度,左手再鞭子似地一甩手掌拍中刀柄,把短刀贯向了源稚生的脖颈。 终于动杀心了么。 源稚生看在眼里同时也松开了握住古刀的右手,一掌拍上正正好拍在了刀柄上,短刀的刀尖贴着他的额头刺了个空,林年再立刻握住刀柄逆袈裟之势斩下,却被对方简单后侧一步闪开了。 在分开之后不到半秒,两人再度撞击在一起,刀快到无人能看清,只见到火花飞溅乱射在空气中,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几欲撕裂耳膜! 瞬时中无数次的交手,数次毙命的风险如花一般接连盛开,但却未曾落到两人的肩上,在gT-R后樱和乌鸦、夜叉三人只看见了林年与源稚生交换了一次位置,再有数朵火花爆开,两人再分开,再贴近,其中的刀锋相撞没有一次是他们能看清的。 几个呼吸间,毫不夸张地说,短兵相接次数过了百次,两人依旧没有摸到对方的衣袖,然而林年却被那百余次的斩击震得有些手麻,眉头不由皱得越来越深了,可眼底里那股难以遏制的躁动却是忍不住的越跃动了起来。 源稚生将古刀摆正做出了镜心明智流的起手式,同时眼眸余光微瞥四周计算着gT-R内大久保良一行驶路线的目的地,在一公里外他记得有一个隧道,隧道出去之后就是中心区了,到了那个地方事态将会更加无法遏制。 必须立刻结束战斗了,他在心中下定了主意。 “还能再快点吗?”源稚生问。 “能,只是有点疼。”林年暂时退出了四阶刹抬了抬问:“但你能继续跟上吗?” “试试。”源稚生踏前一步,手中的古刀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在手腕翻卷中拉扯出一道柔顺的弧光,镜心明智流·逆卷刃流,快到只能看见蒙蒙白光的刀锋直取林年的项上人头。 林年毫不犹豫进入了五阶刹那,16倍翻越到32倍,周边汽车的喇叭长鸣声被拉长到了极致悠扬的在空气中漫舞,行人们震惊的神色犹如橡皮一般揉捏、变化着,感官、身体度飞也般的提升让源稚生快如惊鸿的刀锋慢了下来,古刀上的刀纹清晰可见,犹如蜘蛛纹路一般蔓延在刀身之上尽显狰狞。 林年向前迈步俯身避开古刀,以作拔刀姿态,在快而又快的一次呼吸之后斜上出刀,短刀直取源稚生的双眼! 可这一瞬间,林年清晰地看见源稚生的瞳眸动了。 果不其然,对方跟得上五阶刹那的度。 逆卷刃挥空后古刀快而又快,以一种就连林年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度回拉过去,在火光炸裂中硬生生挡住了他的居合! 这还不算完,源稚生顷刻间适应了五阶刹那的提,原本迟缓的动作再度迅猛起来,格挡开林年的居合后高高抬起古刀凶猛一刀斩下! 这一刀的刀势宛如凶狮扑击一般残暴而狠厉,难以想象的是这一刀度甚至过了五阶刹那。 狮子示现,直取人性命! 同时,林年的度也提到了极限,五阶刹那的领域被榨干至极,他闪电一般横起短刀格挡,可源稚生面目森冷,依旧一刀落在了他的短刀上! 刀锋相撞的瞬间,短刀再也承受不住古刀的锋锐和使刀人的暴力,在悲鸣中开裂缝隙断作两截! 这正是源稚生的目的,这一刀没人挡得住他,就算格挡他也要把对方的刀剑劈断了,再砍入血红的骨肉之中! 古刀一顿后再度落下,林年右手一送短刀,强行把短刀推进多五厘米架挡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古刀余势不减带着重压斩下正中那半截短刀上,强行把他砍跪在了车顶上,刀锋入肉鲜血涌流。 五阶刹那解除。 周遭环境的度骤然恢复正常,可其实也只是两人的感官放缓而下的缘故,源稚生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林年解除了骨骼的闭合。 “投降吧。”他说。 可这时,在明显胜负已分的局面下,源稚生低头说话的瞬间骤然现面前男孩的眼中依旧带着浓烈噬人的杀意! 那是最为原始、最不加思考的战斗欲望,就连他都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宛如被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鬼盯上了,而这一瞬,这个小子居然在笑,嘴角划到了一个惊悚的弧度,眼中那本能嗜血的欢愉再也强压不住、倾泻而出! 在两人的身侧,源稚生没注意到的地方,被古刀斩裂的半截短刀上抛飞到了空中飞旋转着折射整个东京夜晚的光芒,林年空出的左手一把挥过去死死抓住了那断裂的刀尖,猛地扎向了面前源稚生的心脏! 刹那再度进入五阶,这才是他最后的杀招。 源稚生再想要提也来不及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陡然放轻了手上握刀的力气向一侧闪避,但刀尖还是深深扎入了他的右胸,入木三分! “都说了,不要来多管闲事。”源稚生的身前,握着刀尖末端的林年盯了他一眼,再用力一推把他推下gT-R的车尾。 身体失去平衡之时,源稚生抬手想要抓住林年的手保持平衡,但他却眼皮一跳现对方早已抬头砍向了他抓去的地方,如果他执意要留那结局只能是自己的手和着对方的手一起被砍断,男孩眼中那份狠厉告诉他这是在玩儿真的。 源稚生果断放弃了滞留,被推飞出了gT-R狠狠摔在了之后加驶来的法拉利挡风玻璃上,樱骤然减以免源稚生滑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gT-R驶入了前面的隧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狸猫换太子 “他们进隧道了,直升机看不到他们,快追上去别跟丢了。”浑身淌血的源稚生从车窗内爬了进来,驾驶座上的樱视线不经几度从路况上偏移被吸引了过去。 “大意了,小伤而已。”注意到樱的关切,源稚生摆了摆手躺在副驾驶上,把古刀斜着立在一旁。 樱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用余光观察着,源稚生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狼狈,她根本记不得上一次见到自己的上司这幅模样是什么时候了,亦或者根本没有过?但她也看见了那柄古刀‘蜘蛛切’的刀锋上依旧沾淌着几滴血珠,很明显本部的‘s’级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方前gT-R上的战斗实在太过迅猛了,毫不夸张地说车顶上凶险万分的交锋就连观看都存在着一定的门槛,不到一定水准根本看不明白究竟谁占上风谁落下乘。但要知道往往被蜘蛛切斩中的混血种,可都是无一例外当场喋血毙亡的,毕竟执行局局长在猎杀之路上漫步如此多年从未失手过,本家的人都称他是天照命、是皇。 可本部专员毫无疑问打破了这个现状,一刀将本家的‘最强’送了回来。 源稚生褪去风衣脱下了上半身的衣服,樱单手握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替他打开了法拉利的前车箱,从里面取出了酒精和纱布。 说来倒是有意思,这些医疗用品备用放在法拉利内就从来没被使用过,如果不是知道有人定期会专门送来新的药品补充,今天在使用前他们大概还得考虑一下这些东西是否过期的问题。 源稚生脱光上衣显露出健壮漂亮的胸膛,短刀的半截刀锋扎了一半进他的右胸膛里,他面色平静地徒手就把刀锋拔了出来,一串血液当即飚射到了副驾的挡风玻璃上,而那被扎伤的豁口处却没有大出血,反而在惊人地缓慢闭合! 这一幕樱看在眼里没有太过震惊,类似的情况她在身边男人的身上见得多了,这并非是魔幻的快愈合,而是通过精密控制肌肉群强行挤压止住了出血,血统异于常人的源稚生甚至可以做到短时间消除自己的心跳声,完全潜伏在黑暗中成为阴影,这种完美控制身体机能的人类的技能大概也只有被奉为‘皇’的源稚生能做到。 “伤势不会影响到行动吗?”樱问。与此同时法拉利也跟着开进了隧道中,他们已经被gT-R甩得很远了,就连乌鸦和夜叉都开着奔驰嘴里骂骂咧咧着‘你妈的敢捅我们少主’、‘捅回来!捅回来!’之云,轰足油门过了他们抢先一步追进了隧道里。 “没有伤到内脏,子弹造成的伤口不算深,刀片被肋骨挡住了,皮外伤。”源稚生把酒精浇到了身上的伤口住,又拿起纱布进行简单的包扎:“肌肉组织里的那几枚弹尖回去后再取出来。” “看起来对方给您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樱说。 “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情。”源稚生处理好了伤口重新穿上衣服披上了风衣。 “可您也是年轻人。” 源稚生顿了一下,他是85年的,才过了23岁的生日,若是按照日本的成人岁数来讲2o岁才准允喝酒,那他23岁还真是个年轻人。不过想了想他又无趣地摇了摇头重新抓过了蜘蛛切的刀柄:“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多一些胜负心吗?” 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车,源稚生也不恼没有追问,虽然樱是他的下属,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和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打趣话倒也算是常见。 “一开始就不是打着生死厮杀的念头交手的。”源稚生摸了摸依旧留存着火辣痛感的右胸口淡淡地说:“但很显然越到后面,那孩子就越控制不了自己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会是个麻烦吗?”樱想起了曾经任务中遇见的无数危险混血种从人到鬼的蜕变。 “不能把他跟那些‘鬼’混为一谈。”源稚生摇头:“被本家定义为危险混血种的人群的确都存在着血统过临界血限而无法自控的现象,但本部的‘s’级不同,他是昂热校长的学生,而校长的立场是秘党中最为坚定、不容置疑的。” “校长信任的人就一定值得信任么。”樱懂了源稚生的意思。 “起码暂时值得信任。”源稚生点头:“他把自己的血统优势利用的很完美,据辉夜姬调查本部是近年来开始注意到他的,在一两个月前才正式将他纳入了秘党的怀抱。这么短的时间把一个普通的孩子训练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你觉得是秘党的手段高明,还是那个孩子本身就‘不正常’呢?” “或许两者都有?”樱对此不可置否。 “缺点也很明显,太容易被情绪牵制行动。”源稚生说:“之前我对于他的评价是没错的,用政宗先生的话来说,他就是一柄尚未精炼打磨的刀胚,校长把他送来日本是交由我们为他‘开锋’的。” “不怕刚极易折吗。”樱说。 “最有效确定一把名刀成色的方法是‘对击’。”源稚生终于在车内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柔和七星:“两柄好刀,十成力量,对空击打,断掉的熔进炉火,尚存的修补锋口,无非是百炼之下的再多一次钢火淬炼,有利无弊。” 樱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但他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源稚生说:“他去错了地方,想要锤炼刀胚去关东支部、去执行局,他想怎么闹任由他怎么闹,总会有人给他个教训,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找猛鬼众的麻烦,那群人就像是东京这座城市的脓,越往里探只会陷得越深引不可估量的恶性病变。”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但进这条隧道就是最大的战术错误,他们逃不掉了,不仅是我们的直升机,各个新闻媒体包括警视厅在内都派出了直升机盘旋在东京上空了,只要他们一出隧道就会被各方各界锁定,基本上不存在逃离的可能,就算是猛鬼众也没有胆子在这种场面下出手干涉。”樱说。 话音刚落,传呼机内骤然响起了夜叉和乌鸦的喊叫声:“妈的,我们追上了,gT-R要被堵住了!” 隧道口,数架直升机盘旋都市上空,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下照在了疾驰的gT-R,在他的身边早已在隧道出口等待好的警车同时轰起油门跟了上去。在各个电视台台的转播下其后乌鸦和夜叉的奔驰死死贴住了gT-R的屁股时不时撞上两下,莫名像极了电车上的猥琐男在占便宜揩油。 法拉利也随后不久也冲出了隧道,他们已经来到了东京的中心区,这里到处都是繁华的商业街,巨大的荧幕上满是五光十色的缤纷霓虹,但值得注意的是当他们出来隧道时,街边已经看不到哪怕一个行人,冷清的反常。而远处往日车流量、人流量最为巨大的十字路口处响起的警铃声简直交织出了一曲盛大的交响乐,期间还夹杂有大喇叭劝降的吼叫声。 “被警视厅拦下来了?”源稚生有些意外,今晚的警视厅看起来格外给力啊。 无论是哪路人马把gT-R逼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情,就算是军方出面截停了gT-R,他们都有办法把人顺到他们的管辖区里,今晚这场追逐战的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唯一的变数不过就是过程中的消耗和损伤罢了。 就现在看来本家最大的损失不过就是源稚生这个执行局局长挨了四强,吃了一刀子而已。 问题不大。 法拉利开到十字路口减了,这时源稚生才知道这里场面的阵仗有多大了,十字路口前、左、右三条街被警视厅的警车封得严严实实的里三层外三层,大概东京警视厅大半警力都挥霍在这里了,黄色的警戒线把所有无关民众隔到一百米开外,路障、铁荆棘遍地铺满,除非gT-R长了翅膀不然不可能从这种包围圈里逃出去。 而现实也的确如此,gT-R被逼停在了十字路口正中央动弹不得,地上留着急刹车甩尾的黑印,这辆为度而生的赛车终究没有配备实心轮胎,压过铁荆棘后第一时间就失去了逃逸能力。 三架直升机的聚光灯汇聚一起,大风掀起了地上每个人的头,架着大喇叭吼叫的警视厅厅长不得不按住帽子才能避免地中海露出在直升机的摄像机中,每个警员都躲藏在拉开的车门后架着警用手枪聚精会神地瞄准着熄火的gT-R。 “结束了。”源稚生下了法拉利倚靠在车门边眺望着十字路口中心。 “看起来辉夜姬监视了路况提前给警视厅安排好了围堵路线,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提前做好一切截停工作。”樱也熄火下了车。 “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没戏唱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混血种是不允许暴露自己的,这一点在秘党中也是铁律。”源稚生如释负重地吐了口烟,把蜘蛛切丢在了座椅上。 “出来了。”樱抬了抬头,源稚生也看了过去。 在gT-R的驾驶座大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双手高举的人影,警视厅厅长还没来得及高吼双手抱头,下来的人就果断的趴在了地上,看起来是个识时务的好汉,这让源稚生和樱也有点意外,他们原本以为车里的人还会尝试一下丢点烟雾弹搞掂混乱逃脱什么的,那时候就是他们再出场的机会了。 拘捕的过程意外的顺利,警视厅的人举着枪一边厉声喝叫着,一边逼近gT-R,看起来辉夜姬混入了警视厅的系统给车上的人订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看着警视厅如临大敌的架势,想来非法入境、贩卖军火、恐怖组织什么的罪名应该跑不掉了。 而地上趴着的家伙也当真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任由警察给她戴上了手铐... 等等,她? 源稚生骤然站直了,目光如炬般看去,强光照耀下一切都被漆上了一片亮白色,但在那人影转身之际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曼蒂·冈萨雷斯,卡塞尔学院本部专员。 此刻,这女孩正垂头丧气、如丧考妣地戴着手铐跟着警察往拘押车里走,再观gT-R上再无任何人下来的迹象! “妈的。”头一次,源稚生爆了粗口,他回头看向了来时的隧道,瞬间反应过来生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照片 黑色的杜卡迪从隧道中冲出,戴着头盔的驾驶员拧足了油门过公路上一辆又一辆汽车,在身侧警铃大作的警车呼啸而过急匆匆的向着隧道那头的‘抓捕现场’赶去,完全没有人意识到在逃犯早已经从自己身边溜之大吉了。 “你确定我师姐没事吗?他一头金不会被警视厅当做国外潜入的恐怖分子吧?”后座上同样戴着头盔的林年有些有些忧心忡忡。 “本家在警视厅能得出声音,警界和军界乃至政界一齐说话,捞一个犯人到手里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我们的罪名大概都是辉夜姬临时定上的,想要撤除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到时候再借口说警视厅内部系统出错他们抓错人了就是了。”开车的良一说。 “感觉有些对不起师姐。”林年忍不住又想起了在隧道中曼蒂一脸懵逼地坐上驾驶座,一脸震撼我妈的表情着两人挥手告别跳车。当时曼蒂大概想死的心都有了,奈何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做替死鬼大概就是她能提供的最大帮助了。 “本家有张弛的,况且林君你也知道,你的师姐帮不上我们什么忙,说难听点她大概还会拖后腿。”良一再度轰了轰油门朝向着离开东京的方向驶去。 “我很想说‘曼蒂可不是什么垫脚石’,但很可惜事实就是这样的。”林年对此没有否认,他也很清楚这一次背离本家寻找猛鬼众的凶险,这是要死人的活计,对于一个最大梦想是宅在家里有看不完的电视剧的女孩来说太过画风不符了一些。 “我至今不理解为何林君要带着拖油瓶前来日本。”良一说:“起码在本家中,任何任务的组队成员都需要严格的考察,完成各项指标的测试以做好应对突事件时每个成员各司其职的应急措施,恕我直言,我很难看出曼蒂桑在林君的任务中能提供到什么帮助。” “本来就没有希望师姐能帮上什么忙啦——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伤人。”林年想挠头结果挠到了光滑的头盔只能作罢:“学姐未来毕业差学分,她听朋友说出外勤可以混学分,刚好我要出外勤,就一起把她带上了。” “这样吗?”如此简单的理由让良一无言了,可能当真是三观不同的缘故,在他看来每一次任务都是危及生命的凶险,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对于身边的队友自然是千挑万选般苛刻,然而林年的态度却不过是‘带师姐混个学分’,一个‘s’级居然能一个‘B’级出外勤,这算什么,‘sB’组合吗? 摩托车后座上林年看得出良一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可能吧,也仅仅是可能,在遭遇到不可挽回的悲剧之后人都会去揣测各种‘如果’,当时跟在青代千寻身边的人只有曼蒂,如果曼蒂是像林年一样的天才、精英,如果曼蒂在来日本前苦修过日语,甚至不需要太好的功底,只需要听得懂‘箱子’,那么一切的悲剧都可以挽回,亦如破镜重圆一般将内心的里裂痕缝笼。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良一,愤怒这种东西是会冷却的啊。”林年轻声说,也不管聒噪的大风是否会淹没自己的声音。 “有些东西烧起来了,就不会熄灭了,除非他本身彻底燃烧殆尽。”良一说:“林君,这是一趟九死一生的旅程,其实你对我的帮助已经足够了,这条路上我最大的麻烦不过于甩开执行局的追捕,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与林君你无关,我觉得送死还是一个人去的好。” “这是在劝我下车吗?”林年摇头:“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你妹妹的死我也有责任——不要认为我是在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你我都清楚,今晚猛鬼众找上的不是你和你妹妹,而是我们本部专员。” “迁怒的确会让人好过很多。”良一扯了扯嘴角最后却是什么表情都没做出来:“请不要再降低我的温度了,我妹妹墓碑前滴的该是仇人的血,而不是我哀悼的泪啊。” 林年也什么都不再说了,杜卡迪咆哮着加,驶向了更深的黑夜之中。 * 大阪郊外深山。 山中大屋坐落在半山腰上,大屋前的小桥流水中飘零着几朵2月的早樱,山间流下汇聚桥畔的溪水流动、倒影着大屋中满堂的灯火与山中早春时的料峭春色,一切仿佛的干净地像一幅画纯粹而没有渣滓——有还是有的,那就是桥头桥尾逐渐熙熙攘攘起来的人群。 黑色西装革履、成功人士做派的宾客们从溪畔的一辆辆豪车上下来,宾客们大多嘴里叼着斗大的雪茄吞吐云雾以睥睨般的视线扫视这座如画的山中隐居,身旁面目森冷的保镖们手提着装满现钞的金属手提箱一言不,西装之下腰间微鼓暗藏锋锐。 一月一度,极乐馆试营日正是今天,能得知这处地方的必然是大阪、东京乃至整个日本富豪圈的顶层人物,宛如朝圣聚会一般在每月的今日他们都会收到一通电话,里面的女经理温婉地邀请他们前来参加这场盛宴。 所有人都将这场盛宴当做自身权贵得到承认的象征,在这里他们也能得到与身份相匹配的放纵、堕落所以他们每月如期而至,每一月的今天也总有和服的少女们面带微笑地站在石桥的那头排成一排,红艳的服饰如同曼陀罗盛开一般将石桥打扮成亮丽的花苑,宾客们的皮鞋踩踏在石板上大步地迈向桥那边的彼岸,义无反顾。 樱井小暮静静看着这一幕,她跪坐在极乐馆大屋的四楼窗边,仔细看那皎白的月光迷蒙在女人的脸上,融金的灯华披落在男人的肩上,男人灼热的呼吸、汗液与女人的胭脂、香水融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热腾腾的‘潮’直长到了天上,就连春夜的寒潮都被那纸醉金迷的气味冲散了。 她就这样站着、看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身后榻榻米横铺的顶层楼阁中寂静无声,桌上瓷瓶中一束桃花粉嫩鲜丽,一张照片静静地置放在上。 这时,黑暗中缓慢探出了一只枯而有力的手将桌上的照片拿起放在了眼前好生观摩,许久后他出了感叹: “多棒的一对年轻人啊!” 他的话语中满是欣慰、感慨的情绪,窗边的樱井小暮听闻后下意识轻轻侧头回来,看见了老人轻轻抚摸的那张照片。 那是在一间医院的大厅里,无数伤病者簇拥一起,维护秩序的黑衣人们来回奔波,一切都显得那么混乱不堪,在大厅的角落里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靠坐在长椅上,有说有笑像是在聊着什么似的,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逃出生天、如获新生的笑容。 如果林年有幸见到这张照片,那他一定不会陌生,因为手持照片的人注视着的男孩正是他自己,这恐怕是芝加哥南北医院事件里唯一一张在秘党全力封锁信息中留存下来的照片,而这张照片里他和海伦娜正在相依笑谈,宛如一对劫后余生的温馨情侣。 樱井小暮知道这张照片的结局,那是一个注定的、凄婉的结局,一个人急切的想要说,一个人却挥舞着刀子不想听,直到刀口贯穿胸膛,子弹穿过额头时,一切才尘埃落定...然而如今注视着照片的老人的话语中却面含早来春风似得喜意,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大家都那么急切地想要用刀子杀死对方,却又如此浓情惬意地想要相拥在一起取暖。”老人注视着照片中的林年微笑着,又看向樱井小暮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简直像极了从前的他,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花瓶 东京警视厅,审讯室。 铁桌被猛烈的拍击震响,原本打瞌睡的曼蒂瞬间清醒了过来,眼睛瞪的老圆了看着面前怒冲冠的审讯员,对方张口就是一通接近咆哮的日语,一旁临时从语言学校请来的女翻译一边跳着眉头一边在小笔记本上写下关键词。 审讯员咆哮了老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喝了口纸杯润了下喉咙扭头给女翻译甩了个眼神,女翻译眼角抽了抽看着小笔记本逐句用西班牙语翻译道:“你潜入我们国家到底有什么企图。” 一旁的审讯员古怪的看了眼女翻译,虽然他不懂西班牙语,但自己利诱威胁那么长一串,怎么翻译出来就这么几个单词? 女翻译黑着个脸也不想解释,虽然她是西班牙语专业的学生,但也不代表着她能精确地把日语的“你个臭女人一直摆着像青花鱼浮在空中一样的死表情给谁看啊!混账东西!”准确翻译成西班牙语,像是在刚才审讯员的话里十句有八句是这种意义不明的施压,夹杂着各种俚语骂街和威胁,她一个临时被从语言学校里架出来的学生有个屁的水准翻译出这些话来。 很显然审讯员也从女翻译郁闷的眼神中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往常对犯人的恐吓套路失去了效果,果然语言才是最大的障碍,他不经暗恨为什么当初大学没有西班牙语的选修课程,看着铁桌那边张大眼睛装无辜的曼蒂,审讯员立马就一肚子火可又无处泄。 自从被警视厅拘捕起曼蒂就开始思考起了对策,先她想到的是阿巴阿巴装聋哑人,但想来这招应该也有点过时了,所以干脆别人问她话,她张口就是一嘴太久不用有些磕碜的西班牙语,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目光坚定,吐字清晰。 警视厅的人一听这天文语言立刻全都傻眼了,西班牙语?听不懂啊大姐! 看着曼蒂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这下就算人家坦白从宽你也无从录起笔记,无奈之下警视厅又加紧去了隔壁语言学院搬救兵,在好不容易请来了现在这位西班牙语专业的女翻译后才终于现曼蒂其实一直都在重复一句话: “我想见我的律师,在没见到律师之前我是不会开口的,并且我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无论是哪个国家这一招都格外有效,起码曼蒂已经用这句话又撑过半小时的审讯了, 尽管窝火,警视厅的审讯员大多都是男的,也不敢对她动手动脚,毕竟曼蒂生的也的确有让人犯罪的潜力,审问过程中但凡出现任何男女肢体接触,被曝光出去必然又是一轰动整个日本的丑闻。 “你的另外两个同伙呢?长翅膀飞回妈妈肚子里去了吗?”审讯员死死盯住曼蒂质问,女翻译立刻同声翻译,只不过还是自动省略了后半句话。 “我想见我的律师,在没见到律师之前我是不会开口的,并且我只会重复这一句话。”曼蒂眨了眨眼睛。 “Fvck!”审讯员忍不住骂道。 这时曼蒂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不一样的话,审讯员眼前一亮扭头看向女翻译,女翻译立刻说:“她说在西班牙语里你应该说‘padre’...” “padre!?”审讯员扭头看向曼蒂,而曼蒂也向他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padre!”审讯员又重重地骂了一句。 “那个...警官,其实padre在西班牙语里其实是‘爸爸’的意思...她应该是在骗你。”女翻译看着努力憋笑的曼蒂有些尴尬地说。 审讯员血压又瞬间拉满了。 浪费了一段时间,审讯依旧毫无节制。 审讯员无能狂怒地暴躁来回走动了两圈看了看钟表,现在外面社会各界都死死盯着警视厅这边,今晚的事情闹的实在是太大了,中心区飙车、刀战、枪击、数架直升机盘旋围捕,九成警车出动封街,各种视频门户网站上短视频快要传疯了,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交代,然而他们现在却给不出一个交代。 “是时候该松口了啊混账东西!告诉我你的另外两个同伙,和你们的组织背景!”审讯员再度重击桌子。 原本以为又是一次无意义的恐吓,但这次一脸散漫的曼蒂的表情却骤然生了变化,原本的怠惰一扫而空了。这并非是审讯员爆血管的表情吓到了她,而是在身后审讯室的门无声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一男一女,沉静而肃穆。 就连审讯员都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氛围生了变化,他回头就看见了走进来的两个人,正想开口呵斥他们离开却被打扮得像是秘书一样的女人递过来一张来自警视厅高层直接下达的文书,直接把嘴里的话堵了回去。 “接下来就移交给我们吧。”风衣男人从一旁拉过了翻在地上的椅子摆正到审讯桌前,曼蒂此刻也正襟危坐了起来老实得像是上课的孩子一样。 一时间不仅是审讯员,就连女翻译也被礼貌地请了出去,女秘书带着两人离开审讯室顺带关上了门,整个审讯室中如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自我介绍一下,执行局局长,源家当代家主,源稚生。”源稚生把龙胆纹戒指从手指上取了下来放到桌上。 曼蒂脸颊有些抽抽,她第一眼就认出了来者,之前在gT-R上她还对着这个自称为执行局局长的男人开了三枪,不过幸好对方都挡下来了,不然现在公报私仇她可没地儿说礼去。 “曼蒂·冈萨雷斯,本部专员,2oo6级龙族谱系学系学生,三年级。”源稚生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可以算是本部专员第一次跟日本分部执行局会晤。” “其实我觉得这种正式的场合该让我师弟来的。”曼蒂脸部肌肉有些僵硬,比起大声咆哮的审讯员,面前的源稚生带来的压力无疑如山摧海噬一般可怕,光是在那里坐着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黑井要把你连皮带骨活吞进去。甚至就在审讯室大门打开时,她只是跟源稚生对视了一眼,就感觉被蝎子狠狠扎了一般生疼,比起自家内敛不惊的师弟,这个男人就像刀子一样满是锋锐。 “是的,在这里坐着的不应该是你,而是刚才打伤我的那个男孩。”对于曼蒂的话源稚生也点头表示认可,但下一秒他就话锋一转直切了正题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所以为了纠正这个错误,你现在会帮助我找到他。” “我们本部出来的人最主要讲的就是义气。” ...曼蒂是很想说出上面这句大义凛然的话啦,但她委实做不到那种刚正不阿的霸气,只能吞了口口水老实巴交地说:“局长大人,你看我像是什么啊?” 源稚生一挑眉没理解曼蒂话的意思,他想这女孩大概想说自己的意志坚如金刚一类的吧? “我的意思是在一个队伍里,有人负责牛逼,有人负责装酷耍帅,但也总得有人负责在一旁星星眼大喊师弟好帅,师姐好爱...而我就是那个打电话的人啊。”曼蒂弱弱地说。 源稚生沉默了一下说“你负责打电话?的确辉夜姬检测到了在车上你们对外打过一通加密电话,我需要电话的内容。” “哦,我说的打电话不是那个意思。”曼蒂似乎看出了执行局局长宅文化的缺失,举起戴着手铐的手挥舞了两下做了个应援的动作:“是这个意思,局长去过清水翔太的演唱会吗?” 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源稚生十分艰难的懂了她的意思,然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在进入审讯室前,他认为自己即将见到的会是本部的精英,在gT-R车顶上的本部‘s’级专员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场谈话应该会很严肃,充斥着尔虞我诈和针锋相对,在必要的情况下他甚至都做好了暴力审讯的准备。 打女人而已,源稚生自诩也下得去手。 但现在看来他可能做好了打女人的心理准备,但似乎却从未没做好打白痴的准备...毕竟前者是人品问题,后者是道德问题。 “源局长,其实我就只是打酱油啊,大哥们出门干正事儿怎么可能会打酱油的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丢下我来当诱饵的嘛。”曼蒂整理了一下情绪呐呐地说。 “你是‘s’级的队友,你总归知道点什么,不然你在队伍中充当的位置是什么?” “花...花瓶?”曼蒂下意识回答。 源稚生微微后仰调整了一下坐姿掩盖了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他从未见过如此极品的混血种 “我是花瓶嘛...被排出到队伍外很正常。”曼蒂似乎也看出了被自己言震撼到的执行局局长,不好意思的低笑了一声卷了卷肩头的金眼神有些飘忽低落。 “嗯。”纵使经验渊博如源稚生也被曼蒂这一套组合拳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简单应了一声。 还嗯嘞...曼蒂苦着个脸偷偷看了一眼审讯室的钟表,距离她被捕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了...这个时间,师弟他们应该到目的地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阪 时间是深夜,大阪郊外深山的蜿蜒山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上行,车灯照耀之下树丛之间虫鸟走禽纷散逃去。 与今晚不知多少次往返这条山路的轿车一样,黑色轿车的目的地也是那山间那灯火辉煌宛如天上宫阙似的山中大屋,山路上往返的压出的车辙彰示出今夜客流的不俗,从边野疯长的草灌又可以看出这条土路是近期临时翻修出来的,只为了今夜客人们的来访。 “那里就是极乐酆都么?” 黑色轿车后排座上一个男孩探出头看了一眼高处的灯火,朦胧的金色光晕氤氲在山屋阁楼之上,辉映着黑天明月,简直像极了童话故事中可望而不可即的黄金之屋。 “藏得越深,玩得越大,这无论是在上流圈子,还是地下世界中都是广为流传的定理。”在副驾驶上,手持着匕横住司机脖颈的男人也望向那金光之地: “在东京的地下水道被誉为‘铁穹神殿’,空间地形曲折复杂存在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集会点,死笼拳击、欲望派对、猛兽格斗...太多人因为平日中积蓄的暴力因子和色虐情绪得不到释放,才会选择在那种地方泄,好像藏在阴暗的地方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出完整的自己。” “完整的自己?难道身而为人不该是能自主地压抑住欲望和不道德的冲动,这才应该算是‘完整’的表现不是吗?”后排座上林年收回了探出的脑袋对此表现出了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崇尚人本身就是野性动物,暴力和强权才是生存之道,大概今晚聚集在那栋屋子里的人都是你身边这种货色。”良一说。 林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身边被内裤塞着嘴巴只穿着条碎花裤衩满头大汗的中年富商:“你怎么看。” 富商心说我怎么看,我只能用眼睛看,你把我嘴巴里内裤取下来我就不只是看,还得撕破喉咙叫了。 从东京离开后,林年和大久保良一驾车来到了毗邻繁华城市的一个小县城,在考虑过后果断的弃车选择了搭乘末班的新干线直奔远离东京五百公里外的大阪,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们就完全脱离的本家鹰犬的视野到达了新的城市。 据电话中妩媚温柔的女人透露极乐馆驻在大阪的郊外,所以林年他们收到的地址不是路段和门牌号,而是相当精确的经纬度定位,在友善的借了大阪当地yakuza的一部手机后,经由谷歌地图他们成功定位到了极乐馆的位置。 而如今为两人代步的这辆黑色轿车也是他们在前去极乐馆途中撞见的,他们其实最开始坐的是出租车——是的,他们准备搭出租车去极乐馆。沿途上有些秃顶的出租车司机也是话痨,操着一口地道的大阪腔一边给两人科普大阪的四天王寺多么香火旺盛,在那儿求佛有多么灵验,又一边操着方向盘向后座的林年竖起大拇指夸他大阪口音好正宗。 当时良一被烦得不想说话只能一直往车窗外看风景,正好就看见了那辆黑色轿车一直行驶在他们的后面,他们转弯,出租车就转弯,他们上高架,出租车就上高架,他们出城,出租车也出城。 然后...然后黑色轿车就被他们两人给截下来了,他们怀疑车里面的人是本家的探子,林年刀都提出来了差点剁了司机的狗头,结果才现车内的人只是当地知名的一个做保健品的富商。 于是一问目的地,豁,巧了,兄弟你也走极乐馆啊?车和钱都借用一下没问题吧? 富商最开始表示有问题,然后内裤被脱下来塞嘴里后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粗略点了一下,现在我们手上大概有两千万円,算是基本赌金。”林年大腿上放着一个24寸的黑色手提箱面朝着他打开,里面万元大钞一扎扎的捆放着,大概如果商人们信神的话,无疑福泽谕吉就是最完美的化身。 “才两千万?这家伙不是当地的保健品大亨么?”良一看了眼后视镜里满脸委屈的富商皱了皱眉。 “不够么?可以拿他的信用卡或者银行卡吧,只要知道密码应该都能刷吧?话说极乐酆都里允许刷卡么。”林年又伸手在富商衣服内侧摸了摸。 富商不自然的扭动着,好像是被挠到痒痒肉了,林年摸了个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蹭得一手汗怪恶心的。 “算了。”良一说:“两千万虽然少了点,但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或许也应该能摸到极乐馆大费周章弄出的‘噱头’了。” 听到噱头二字,富商打了个哆嗦。 从两人上车开始,他便被两人问了许多有关极乐馆的事情,他本以为车上这两人是冲着打劫来的,却没想到两人的目的居然跟自己一样都是奔着极乐馆那最为让人沉沦、着迷的‘曼陀罗’去的。 极乐馆毋庸置疑是一间开放在深山中的赌场,它装潢豪奢、隐居避世,美女如流云,好酒如山泉,在这里你可以玩得很大,大到没有上限,一场赌局中流水过亿、过十亿都是寻常之事。但其实这一切都并不是吸引整个日本富豪云集的理由,类似不限额的地下赌场无论是在东京还是在大阪都有,如果只是想寻求刺激他们干脆点直接就近去那些赌场不是更方便吗? 一月一度,称谓‘试营业’的极乐馆之所以能吸引如此多富豪蜂拥而至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这地方自试营以来打出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大的噱头——‘曼陀罗’。 曼陀罗是传说中的妖花,它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它是冷漠的观望者,盛开与死亡之临,麻木地祷告着每一个逝去的生命,据说千万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得以有机会看见花开,而后目视花开的人将会带着极乐永生于彼岸。 在极乐馆,当你经由赌桌积累的金额达到一个上限时,你就真的有机会惊见‘曼陀罗’在你身边悄然盛开,那会是极乐馆最为美丽的女人屈身坐在你的身旁,媚眼如丝地仰视着你,你将会被她宴赌场最深处、最神秘的贵宾间,美人为你斟酒温声细语地询问你来极乐馆的目的、你此间心中抱负的愿望。 一切的愿望。 合法的,不合法的。 残忍的,温情的。 违背伦理的,情乎合理的。 若是你身怀重病,想要弥留人世再享用声色犬马,极乐馆会为你奉上一只彩虹般的试剂,在里面封存着摆脱病魔的权与力。 若是你想置仇家于死地,极乐馆的黑色鹰犬将随风入夜,择日一颗新鲜的头颅将会包裹在鲜艳的礼盒中寄送到贵宾室中你的面前。 若你是个千古难得一遇的痴情男子,说你想要曾经初恋的女友对你回心转意,极乐馆都能利用操纵人心一般的魔法将对你不屑一顾的那个女人变为你的忠犬俘虏。 金钱不能买到一切,这里都能购买,条件不过是金钱的多少而已。 与富豪们用各种手段积累到的财力相匹配的是这群人日益增长的野心和欲望,而极乐馆就是一台张着血盆大口的自动售货机,你向里面投入金钱,极乐馆就会为你实现各种阴暗的愿望,他们仿佛人间行走的恶鬼一般将一切伦理法制踩在了脚底,从而彻底将富人们手中金钱本身应有的力量释放到了极致。 经由富商的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林年和良一的目的就从单纯的‘破坏’、“滋事”、‘复仇’上改变了。 他们或许可以捣毁极乐馆这个魔窟,将其中所有猛鬼众的鹰犬格杀当场,用鲜红的血浇灌死者墓碑前娇嫩的白花,但这样并没有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失去试营业极乐馆不过对于猛鬼众来说只是少了一根尚未成熟指头,他们可是为良一带来了死亡和离别,光是疼痛是不足以赎罪的。 所以良一和林年决定要赴宴参加极乐馆的这场豪赌,亲眼目见‘曼陀罗’的盛开,再在这朵地狱之花的耳畔许下致命的愿望。 第一百三十八章:赌场 黑色轿车停在了石桥旁的停车场,林年和良一开门下车,车内司机和富商都被绑住了手脚内裤塞嘴又用布条缠绕了几圈,为了保险起见还一人赏了一颈动脉横劈,以保证闹不出任何动静。 此时的石桥溪流边的停车场车位已经接近饱和了,放眼望去尽数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大多数都挂着大阪市内的牌照,少部分则是来自东京和更远的地方,看起来极乐馆这朵山中妖花的魅力的确足以让人跨越千里前来一览芳华。 良一提着箱子,林年走在前面,他们穿着本家执行人的风衣,没有遮面没有丝毫隐藏,正大光明地像是特地来赌钱的客人,这完完全全是一场阳谋,猛鬼众洒下愤怒的火焰诱因他们前来复仇。而现在他们也来了,步履坚定,面目冷峻,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挡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斩开,是山,他们就开山;是海,他们就分海,直至刀锋之触落到彼岸之上开出艳红的花来,浇灭了胸膛的火焰才算得停息。 踏过石桥,从溪边支出的樱花花瓣零落片缕到了林年的肩上,石桥那头和服的女孩们排在两侧面含春意低头静待他们走过,两人的视线也未曾有过丝毫偏移,径直落向了金华氤氲大屋沉重的雕花铜门。 来到铜门前,林年停下了脚步,仰细细观望着门上的雕花,那是一卷盛大而阴厉的浮世绘,火焰盛开在大地上烧到天穹,青面獠牙的恶鬼手持铁棒、刀戟将活人串在铁柱上烧灼,青石台上独眼的鬼将沉重的木锤落下,对木台上的罪人施以惩戒。 “地狱变相图。”良一轻声说:“画的是人堕地狱后遭受的苦难,原意是唤醒人身而可贵的本性,迫使罪人们祈祷不受如此轮回之苦。” “在赌场的门上雕出劝人祈祷的浮世绘么?”林年仰望着铜门:“若是有人真心想要祈祷,又是像谁?门后屋中的掌权人吗?” “毕竟这个地方可是号称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妖冶之地啊。”良一说,他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后令人难以呼吸的热潮与饱和耀眼的灯光扑面而来,柏青哥机器弹子哗啦如水的声音排山倒海一般直冲人心,喧哗声和沸腾声充斥着整个大理石、红水晶装饰的浮华空间,金色的墙壁倒影出赌场内的冗杂、热火朝天,美艳的兔女郎们身着透视装、渔网袜端着托盘款款走在行道里,数不尽正装着身的赌客或狂喜、或扭曲、或痛苦的脸亦如盛大的画卷一般横铺眼前。 这里简直就像是填充着人间欲望大全的迷宫,每走一步或冷艳妖娆、或年轻稚嫩的女人就会来勾引你,每一条岔路后都是想象极致的奢靡,山珍海味、女孩们的肌肤、筹码相撞的响声、红酒杯中溅起酒珠的一点猩红,一切的一切都不经让人想起了铭刻在地狱之门上的那句话: 踏入此地者,将放弃一切归去的希望。 就在林年和良一开门之时,就有一位年迈的赌客涕泪横流地被两个黑衣人拖着往外走,不远处的德州扑克赌桌上,一群赌客驻足眺望着他,在短短的一个晚上这个老人输光了自己一辈子积累的产业,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才了疯的反悔扑上赌桌想要把输掉的筹码笼络回来,现在等待他的只有极乐馆冷厉的驱逐。 黑衣人在看见门口的良一和林年后十分礼貌的站定了,点了点头,再把老人拖到一旁让出了条路来,示意请两人先过,林年和良一走进了门侧到一旁,静默地看着那个老人苍老而扭曲的脸,鼻涕和泪水糊在了一起,眼中祈求似的看着他们嘴里不停着嗬嗬的声音,可他们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就算给上对方一个铜子儿,这个老家伙也会癫狂地反扑回赌桌将近似于无的希望和着最后的筹码一起压上去。 无药可救之人。 “比起铜墙上的景象,现在我们面前的才是地狱啊。”林年看着关上的铜门低声说。 良一提着黑色手提箱抬头扫了一眼赌场的布局,这里一半是为了炒气氛设立的柏青哥地盘,另一半则是各式各样的赌桌,如林各式各样的美女或妩媚或高冷,端着酒杯行走在赌场中,路过的赌客兴致大时甚至可以搂住她们进行一个拥吻,她们非但不会拒绝反而还会含笑着倒在你的怀里任君采摘撷。 各式各样的赌桌几乎占满了所有玩法,上半身穿着严谨肃穆西装,下半身则是暴露丝袜带着兔尾的荷官调动着每一个赌客的性质,筹码如水般倾泻而上,若是将那些大面额的筹码兑换成金子,那这里无异于是一处海潮般的金山。 “不下十处摄像头,基本没有死角,像这种地方厕所里应该也有。”良一扫视了一眼赌场的角落小声说。 林年也意识到了良一的意思,他们在走进极乐馆的第一时间,就等同于完全的暴露在了猛鬼众的视野之下,对方知道他们来了,而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正是代表了一件事——这里对他们的光临表示欢迎。 幸见光临。 林年和良一从门前走到了柏青哥区一旁的沙座前,将黑色手提箱放在了茶几上,不到多久就立刻有穿着透视晚礼服名媛一般的女人走到他们身边,轻声细语地询问他们是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需不需要她带两人转一圈了解一下怎么玩。 良一和林年对视了一眼,后者垂眼点了点头,良一便打开了手提箱从里面抓出一扎钱放到了茶几上,提着剩下的钱跟着女人走向了赌区,而林年则是拿起那叠万元大钞漫无目的地走向了柏青哥的区域。 柏青哥这边无数妙龄女孩坐在机器前边玩边喝着东西,小钢珠潮水一般在机器内汹涌流蹿着,各种颜色Led灯管装饰的柏青哥机器简直就像五颜六色灯光的大杂烩,看起来繁琐而浮夸,各种激情澎湃的音乐在机器内奏响,沉迷进弹子游戏的客人简直就像是要钻进机器里一般着魔入迷。 林年走到了一个穿着校服裙过膝白袜的女孩面前,对方立刻满脸堆笑地让开位置轻拍座椅请他坐下,这些女孩都是极乐馆找来的陪玩,为的就是炒热气氛和留住客人,如果客人愿意花足够的价钱就可以约他们在极乐馆二层的套房隔间里促膝长谈。 “这个怎么玩的?”林年坐了下来看着面前模样炫酷的大机器问。 校服女孩闻声后微笑着贴了上来温柔地开始指导林年柏青哥机器的玩法,把钱塞进机器里机器就会自动给你兑换相应的小钢珠,控制机器下面的旋转把手就可以调整小钢珠射出的力度,在一顿暴雨般的射后如果你幸运地将钢珠射入了开奖区,你就完成了中奖的第一步。 随后柏青哥正中央的老虎机就会开始旋转,当你成功旋转到三个一样的图案时右侧原本关闭的一个隐藏中奖区就会打开,你再控制弹子将其射入其中,射进去一个就会滚出十个小球,小钢珠就会如潮水一般蜂拥而出,机器的屏幕也会开始放起激动人心的音乐和炫酷的动画助兴。 在一般的柏青哥店里,小钢珠都是分一円一颗和四円一颗,一千日元则分别可以换一千颗或者二百五十颗,但在极乐馆这里的柏青哥每一颗小钢珠都需要花费一千日元整,也就是说想要换一百颗钢珠就得花费十万円,并且机器本身也只接受一万円的现钞。 这哪里是打弹子,这简直就是烧钱。 林年在大致了解游戏规则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校服女孩挥手:“好了,我懂了,起来吧。” 贴身在旁的校服女孩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林年又扭头看了她一眼提醒:“让开一下,我知道怎么玩了。” 校服女孩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身旁林年皱眉起来才腾一下站了起来,林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霸占了位置没有留任何空间给女孩。 一旁的女孩看着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林年整个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限红规则 日本人都说“小钢珠店里出神经病”,这句话真不假。 在新宿经常能看见maRuhan的柏青哥连锁店,一家店面中至少四五百台柏青哥机器同时运营,每到早晨店里就会被围的水泄不通,不少号称柏青哥老手一大早就会来抢胜率较高的机器,揣着中午的便当和两包烟机器前一坐就是一天,从早到晚肾上腺素玩命似的分泌不疯也得中毒死了。 极乐馆的柏青哥也算是充分学习了maRuhan连锁的一些经验,那就是无论在什么地方产品的质量是其次,对客户的服务精神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柏青哥机器前的客人有什么问题一旁的服务生、美少女们就会第一时间跪坐在身旁温婉微笑着解答,答题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游戏机制、操作方法、年龄、三围以及xp系统。 不过现在坐在柏青哥机器前的林年倒是没什么兴趣去享受这无微不至的美少女服务,所有前来搭讪的女孩都热脸贴了冷屁股,屈身坐下露出的绝对领域全给路过的咸湿赌客们看去了,座椅上的男孩全身心都钻到了奇怪的光污染机器里了,看着万元大钞换出来的弹子一个个飞逝而出,在机器内各种旋转下坠朝着开奖口努力的钻去。 但只是游玩了十分钟,林年就摇了摇头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射出了最后一颗弹子,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放弃了。 就刚才那一会儿的时间林年就打出去了少说一百万円(六万元),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十张万元大钞就消失一空了,可最后他什么也没得到,其中他也不是没有打进过几次中奖区,但随后的老虎机环节总是不尽人意就是了——始终是电脑后台控制中奖几率,这种中奖因素全权交由电脑算式的赌博是最为愚蠢的一种,知道百分百黑幕的情况下还往里面投钱那不叫赌客,那叫白痴。 然而这片区域里依旧有不少鬼迷心窍的赌客拿着一盒又一盒换来的小钢珠红着眼睛坐在机器前揉捏着身侧女孩的大腿,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在柏青哥里找的不是胜利,仅仅是看着老虎机抽动瞬间的光污染刺激罢了。 总的来说想要一晚上赚到足够吸引赌场注意的金额,靠这种东西根本就不现实了。 哦,也不是完全不现实,林年在柏青哥区域转了两圈,现最深处居然还有一台比正常柏青哥巨大两倍的机器,机器的造型更是夸张地修建成了魔鬼一样张开的大嘴就是机器内部的画面。 沼泽之王,这是这台柏青哥的名字,一颗弹子五千円,中奖反红利十亿,算是柏青哥里的当之无愧的怪兽。 现在坐在柏青哥机器面前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鼻子有些尖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在机器的台下不少赌客在加油为他打气,吼叫声中依稀吼叫着年轻人的名字,好像是...开司?什么来着。 林年只是驻足看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赌徒们狂热的气氛就转开了视线,柏青哥这玩意儿委实不适合他了,其实在刚才游玩的时候林年已经不下三次进入了一阶刹那的状态试图作弊,可纵使他能观察到每一个钢柱的运动轨迹以及下坠路径,隔着一个玻璃屏幕始终没有任何办法干涉到里面的运动... 想要在柏青哥上百分百赚钱,大概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弹子落入奖区的几率提到九十以上,靠巨大的次数饱和式冲击老虎机的中奖几率。 可很明显林年做不到,要怨就只能自己的言灵是刹那,而不是更便利的元素系,譬如风王之瞳什么的,不然他就可以利用言灵偷偷把每一个弹子都精准无误地吹进中奖区了。 今晚他是来赢钱搞事情的,而不是来赌博的。 机器赌博,十赌九骗子,十赌九输,很可惜这个道理并非人人都懂。 林年看向了极乐馆的另一边,在那边才是极乐馆豪赌真正的舞台,而良一现在大概就正在那边踩点,同时,那边也才是极乐馆真正噬金之地,柏青哥这边顶多只算是炒炒气氛、玩玩而已,真要看金钱如山洪崩泄,还得上得了那些筹码如山堆积的赌桌。 牌九、德州扑克、21点、跃龙门...各式各样的玩法汇聚在一堂,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听见各式各样的哀嚎声、惨叫声、咆哮声,无数家底殷实的人在一局或者数局中倾家荡产,等待他们的不是财疏一空的解脱,而是往返于借贷和滥赌的深渊。 猛鬼众就是建立在这些苦痛之上的,恰如妖艳如血的曼陀罗寄生在人的皮肤上,麻木不仁的欣赏着生命的凋零,啜食鲜奶一般汲取苦痛人们的鲜血来让自己更加茁壮。 越是看下去,林年越打心底里厌烦起这种地方了起来,而这时刚好良一也完成了一周的巡视,从不远处提着黑色的手提箱独自向他走了过来。 “调查的差不多了。”良一平静地说:“我们边走边说。” 林年跟上了良一的步伐走向了极乐馆更深处,良一余光瞥着途径的摄像头说:“如果我们今晚的目的是让极乐馆为我们奉上一个‘愿望’的机会,我询问了一些赌客大半年来极乐馆的情况,在不同人的口中收集到的信息都指明出一个‘标准’,那就是我们想要见到这里真正的负责人,今晚就得积累不下于十二亿的赌金。” “十二亿?”林年侧了侧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就算刚才柏青哥区域那边的沼泽怪物也不过只积累了十亿奖池,而且他还听说奖池里每一颗小钢珠都是倾家荡产的前人投资进去的,要想拿到那十亿无异于是吞下了失败者的每一块尸骨。 “听着很多,但其实极乐馆里的客人玩的都很大,如果运气不错,又敢压重筹的话,几个回合就能筹到十二亿,到那时候这家赌场的经理就会主动出来见我们。”良一说。” “我没什么所谓也没有什么经验,这种事情你说了算。”林年摇了摇头,手提箱里的钱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输再多,赢再多也不管他的事情,今晚他是来砍人的,赚到十二亿只是砍人前的副本费罢了。 “刚才逛了一圈,我找到了一张合适的台子。”良一带着林年走到了一张围满人的赌桌钱:“猜单双会不会?” “当然会。”林年点了点头。 “那你了解赌场吗?”良一又问。 “不了解。”林年摇头:“但我知道赌场永远不会输。” “是的,赌场永远不会输。”良一说:“赌场吃的是抽水钱,他们会尽可能的将赌客分散到各张桌子上,同时进行的赌局越多他们的盈利就越大,而他们也永远不会担心暴死或者瞬间巨大亏损,因为在赌场手里往往永远捏着一道杀手锏,那就是限红。” “限红?” 良一站在赌桌旁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淡淡地说:“要赢垮一家赌场只需要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钱多,在赌场你的钱足够多,庄家不作弊,你完全可以吃掉庄。只要跟庄玩比大小就行了,每一把你都压庄家的全部身家,钱够多庄必死。” “如果输了呢。”林年问。 “简单,如果你第一把压上了庄家的全部身家,输了,那就翻倍庄家的全部身价继续压。”良一说:“所以在任何赌场都会有限红的说法,他们会在每局赌局上设置上限,比如限红是1o万你一局最多就能赢1o万或者输1o万,下注上限是黔驴技穷后的终极杀手锏...但在极乐馆,这里是没有限红的。” 林年微微睁大眼睛明白了良一的意思,但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可我们没有足够的本金。”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最笨、但也是最为异曲同工的办法。”良一挤开了人群,把手提箱放到了桌边回头看向林年:“我们每一把都跟庄家梭哈,两千万本金,连赢七次我们就可以获得12亿,连赢到十次就可以迎来指数爆炸,那时候我们每一次的本金都贴近了赌场的下注极限,只要能连赢我们十七回合内可以把这家赌场赌垮。” 你只要带一美金去拉斯维加斯,赌单双,每次都赢,连赢二十八次,你就会赢得整个城市。 这句话,林年听过。 “连赢十七次?”他微微点头思索着:“怎么赢?” 良一看了眼林年,微微退开一点,做了一个请的姿态,美女荷官和整个单双赌桌都落入了林年的眼前,他摸着下巴有些愣地看着良一,良一的表情却告诉他他是认真的。 2ooo万円本金,梭哈17次,赢垮极乐馆。 第一百四十章:三次 2ooo万円本金,梭哈17次,赢垮极乐馆。 极乐馆,单双赌桌前,揉着额头的林年低头喝着露背毛衣服务生端上来的冰可乐似乎有些头疼。 周围赌桌的赌客们都沉浸在简单的单双游戏中,没有精力注意到赌桌上这个年轻的有些过份的男孩,在这张赌桌上的荷官穿着红色的开衩晚礼服,脚上踩着勾人的鱼嘴鞋,红润的嘴唇轻抿着将透明牌器里的一张扑克置于牌桌中心。 这张牌桌上的单双游戏胜负的介质是扑克牌。 一般的牌桌上单双游戏都会用到骰子、俄罗斯轮盘,但在这张赌桌上用的是新玩法,荷官从牌器中混合洗好的三副扑克牌中抽出一张牌置于牌桌中心,赌客们可以压下单、双、赤鬼、青鬼、众生,赔率各个不同。 青鬼的赔率是一赔五,众生一赔一点五,单双一赔一,其中赤鬼的赔率最高,能达到一赔十,压下去一百万,运气好可以赢回来一千万。 林年一直都在观察赌桌的走势,这张单双赌桌上平均半分钟一局,参与赌局的大致有五到六人,每一局的赌金大概在五百万到一千万円浮动,这里的赌客都是有钱人,可赌桌上单双游戏进行的节奏太快了,没人愿意一次投下太多赌注——他们都怕输得也太快了。 半个小时内进行了接近六十局的游戏,筹码推出又收拢,不住有人双眼红地兴奋拍击桌沿。也有不少人暗骂几声收回输剩下的筹码转身离去,这张桌子上的赌客都还算是理智了,大部分倾家荡产的人都在隔壁德州扑克的场子里,在那里叫注抬杠一局赌出上亿都很正常,所以到底说起来这边的赌桌倒算是属于‘小赌怡情’的了。 这半个小时中,有人进场,有人离去,赌桌边的赌客一茬换一茬,而林年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小口小口喝可乐,喝完了就招收让服务生端新的来,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个无情的喝可乐机器。 然而这也并不影响林年一直在这儿坐下去,赌场中本来就存在有不少做出类似行为的‘观察者’,这一类型的赌客不会轻易下注,而是会经过数学统筹运算,计算一张赌桌上可能出现的所有因素、牌势的走向、牌员洗牌的习惯、以及赌桌上游戏本身的规律和漏洞。 就譬如1958年拉斯维加斯就出过一个数学天才,名叫爱德华索普,被称为数学天才的他最初的行当就是默默无闻地坐在21点牌桌前,通过一套无人知晓的算牌理论来计算出‘分数’,确保自己的赔率,在短短几年内通过只玩21点这个游戏成为了拉斯维加斯赌场最不受欢迎的赌客。 很显然,林年现在就被当成了这种人,他沉默地看着一场又一场的赌局开始、结束,筹码不断的从庄家流向赌客,又从赌客回流去庄家,在他身边的手提箱里两千万円本金一张未动。不少赌客也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男孩的异状,也纷纷注意着他的行动,不少人都怀揣起了只要这个男孩出手,他们就搏上那么一搏跟他一起下注赌上那么一笔狠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一个小时过去了,林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坐在原地喝着加冰的可乐,安静地注视着赌台,在他身后的良一也是一言不的站着,两人简直就像是雕像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让不少准备跟风的赌客彻底放弃了等待,极乐馆一月一度的试营业只持续一晚上,这种盛宴浪费在枯等上简直再过折磨人了。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 情况出现了一点转机—— 林年在半个小时前停止了喝可乐的行为,转而开始吃零食了。 现榨天妇罗、鱼子酱配松露、手握寿司,各种各样的零食放在赌桌上,林年边吃边望着赌桌,时不时还拍拍胸口似乎有些哽到了,身后的良一也是搬了根椅子过来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赌桌上的局势没有表任何意见。 于是再度渡过了一个小时。 吃完零食后的林年终于找不到消遣事情了,整个人倚靠在桌上,单手托着腮垂眼看着赌桌一动不动。 牌的女荷官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个小客人,这两个小时内她已经明示或者暗示林年不下五次下注玩一玩了,可对方都是冷处理了自己,在客人就是上帝的赌场她也只能乖乖闭嘴做好自己的事情。 又是半小时过去。 “红桃a,单数,单数赢。”女荷官面带公式化的微笑揭开了赌桌上的扑克牌,客人们有些跟着下了单数的攥紧拳头低声庆贺,也有些猜了其他的晦气的嘘了一声低头点起了剩余的筹码。 而这个时候,一个黑衣男人走到了单双赌桌后,在女荷官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者微微点头再笑着看向赌桌前的所有赌客:“请各位耐心等待片刻,我们将重新开始洗牌,下一轮的单双赌局会在两分钟后开始。” 也就是这时,林年抬起了头看向了良一说:“你算错了。” “什么?”这是林年两个小时第一次说话,良一立刻提起了精神。 “我说你算错了。”林年说:“想要逼疯这间赌场的经理人让她跪到我们面前,根本不需要十七次连赢,其实只需要三次而已。” 一旁枯坐两小时的良一愣住了,只见林年拍了拍黑色手提箱,他才醒悟了过来骤然起身拎起黑色手提箱快转身离去了。 赌桌上女荷官将牌器里剩下少部分的扑克牌取出,与一旁用过的所有扑克牌混合在了一起打乱重洗,赌桌上每一个赌客都重振精神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游戏,林年也边伸懒腰眯眼看着女荷官洗牌等待着良一的归来。 少时,良一回到了单双赌桌边,手中的黑色手提箱不见了,他重新坐在了林年身边问:“几成把握?” “你猜。”林年说。 赌局继续开始,可出人意料又一如既往的是,新开始一轮的单双赌局,林年依旧没有进行投注,他还是在那里坐着,大面额的筹码流动仿佛与他无关一般,好似今晚他不是来赌钱的,而是来观光的,吃饱喝足后时不时看一眼赌桌然后继续呆。 “请各位玩家下注,下注时间将在1o秒后结束。” 不知是今晚的多少次了,女荷官熟练的将一张扑克从牌器里划出置放到了桌面正中,也就是这个时候,两枚黑色的筹码落到了赌桌上,整个赌桌瞬间陷入了死寂,原本嚷嚷喧闹的赌客们都呆住了,手上的筹码愣是忘了丢下去。 丢入场中的两块筹码黑色缀金,沉重而华丽折射着赌场内绚烂的光采,在正中间无数个o像是人心中的欲望一般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为这两块筹码增添了了不得的沉重。 千万级别黑金筹码,极乐馆专属。 一块筹码代表着一千万円,两块筹码一齐被丢了下去,正好落到了‘赤鬼’的下注区域。 这下就连女荷官都忍不住受到了惊吓多看了林年几眼了,不得不说那两枚千万级别的筹码委实让她呼吸停顿了,她早猜到了久等多时的男孩可能是疯子,但没想到居然会疯到这种地步。 坐等两个小时,林年第一次出手,赌在了162张扑克牌中唯三的赤鬼之牌之上,如果赢了,两千万円的筹码将会翻至十倍。 也就是两亿。 “开吧。”林年看着愣神早过十秒的女荷官说。 在林年的提醒下,女荷官吞了口口水,把赌桌中央的扑克牌被揭开了。 随后,扑克牌面上那赤鬼狰狞的模样仿佛海潮般带着压力冲向了每个人,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了窒息的震撼,林年眼眸低垂地看着女荷官说:“给钱,然后继续牌。” 两千万在这一瞬间翻至了十倍。 两亿顷刻入手。 事情生的太快了,每个赌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愣愣地看着那翻上十倍的千万筹码,又呆呆地看向美女荷官,而荷官也是一脸紧张和茫然——她在害怕,害怕这种情况的突自己被当做赌客的内应从而被赌场清算。 然而一切都照常进行,没有人前来这张赌桌找麻烦。 林年把十枚黑色的筹码分别用十根手指按着滑到了自己的面前,转身拍了拍良一的肩膀:“看起来没算错,接下来在12局、28局后分别下两次注,极乐馆就差不多了。” “为什么是12局和28局?”良一问。 “因为三幅扑克牌里只有三张大鬼啊。”林年轻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良一自顾自的舒展着久坐酸麻的筋骨:“我去上个厕所,之前可乐喝太多了。” 下了赌桌,林年又抬头瞥了一眼赌场的监控,原本环绕摆动的摄像头如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眨了眨眼睛抬手做掌状在脖子上轻轻划了划,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死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巴别塔 “哗啦啦——” 极乐馆男厕内,光滑的白金相间的瓷砖倒影着墙壁上一张张昂贵的名家之画,不少赌客站在小便池前放松的同时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着这些画作上丰乳肥臀、酥胸半露,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景阵阵神往。 林年推开门走进了男厕中,来到了空缺的小便池前,左右两侧的两个赏画的中年赌客叼着雪茄挑了挑眉低头看过去一眼,随后立刻面色一紧心虚地提着裤子往更旁边的小便池靠了靠。 抬头望着墙壁上挂着的画框,林年微微一顿,因为他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在大多富有性暗示、美色隐喻的画作里,居然也偶尔有着一张正经油画,那是挂居在最高层的长幅画作,昏黄晦暗的天上,面目如光的圣洁天使们从云起云涌的光门中下凡,手持灼热圣洁的长矛将人间咆哮的恶魔杀死,尸体堆成了直达天门的山峰。 明暗的交错,黑白灰的暧昧一时间使观赏的林年难以分清画中天使和恶魔的区别。 “他们本身都是同源。” 在林年静静看着油画的时候,在他身边有人出声,林年这才回神反应了过来侧头看去,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黑羽织的年轻男人站在了他一旁的位置...与其说是男人,但光看面向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面目清秀的很,皮肤嫩白地让人想起阳光落在温润的羊脂上,眉目间更温柔地像是女孩子,眼眸里蕴着水光荡着点点涟漪。 一个干净的像是东京早晨的男孩,这是林年的第一印象。 “古斯塔夫·多雷大师的作品,这是《失乐园》插图集中我最喜欢的一作。”男孩仰头看着油画也有些神往。 林年后仰看了看四周,两人边上的便池空空荡荡的,靠得最近的来方便的赌客都避开他们两个远远的,似乎是害怕受到打击,他这才确定了这个男孩是在跟自己搭话。 极乐馆的服务生? 在极乐馆也不乏口味独特的赌客,而号称满足一切愿望的赌场自然也会为这些赌客提供合胃口的佳肴。可林年再细看这个男孩几眼后又觉得不是这样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属于这里,他不会是服务生也不会是赌客,反而更像是潺潺溪水上飘零而过的一枚薄樱花,路过此地,微不足道却又引人驻足相望。 “你说它们是同源,那是什么意思?”林年接上了他的话。 “同源的意思便是同胎而生。”男孩说:“地狱的撒旦本是来自耶和华手下的堕天使,他是上帝座下天使之,尔后下凡坠入地狱孕育魔鬼,魔鬼与天使有善恶,有是非之别,可终究他们都是同源,都是上帝的孩子。他们仇视,他们厮杀,可他们都是上帝的孩子。他们背离,他们憎恨,可他们还是上帝的孩子。” “这里就该多挂些这种画,而不是其他那些艳情作品。”林年点了点头。 “你也喜欢这幅画吗?”男孩侧头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 “大概吧。”林年也回了他一个同样的笑容。 “那我想你更应该知道这幅画的背景故事了。”男孩嘴角微扬地转头回去望着油画:“被流放的撒旦蛰伏于人间地狱,他花费了千年寻找自己的獠牙和利齿,带着熊熊燃烧、经久不息的怒火打开了天门向上帝复仇——毁灭并非从天上降下,而是自地下涌起。因为同源的血脉注定了他们的联系,无论他们走多远,他们都知道家在哪儿,最终他们都会回家,手中握着弑神的刀与剑。” 怔怔看着油画的林年消化着这个故事,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好似是在隐喻什么,可扭头向再想跟男孩说些什么时,却现对方如青烟吹散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不远处摆荡着的大门和缝隙中窥见地越走越远的背影。 真是一个...怪人。 林年不经想。 * 当林年回到赌场大厅的时候,现单双赌桌那边围了一大群人,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朝着赌桌里挤去,不经让人想起了黑色星期五的大采购现场,拥挤、嘈杂、极度异常的亢奋。 林年甩了甩手走过去果然被堵在了人群外,尝试着往里面挤但最后的结果让他很是无奈,只能干脆的搬来一个椅子踩在上面垫着脚观察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黑金沉重的筹码如小山一般堆在了赌桌边上,大久保良一的身边无人敢立,赌客们敬畏他有如信徒朝圣他们的神邸,他双手交叠衬住下巴沉默地看着场中的扑克牌一次次被罚到赌桌中央,又一次次被揭开,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沉寂的就像一尊雕像一样。 然而在场的所有赌客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个面前堆着2o亿巨款的男人当做简单的看客,就在五分钟前,这个男人丢下了价值两亿円的筹码进了无人敢压的‘赤鬼’之中,成功的将低金翻上了整整十倍,两百枚黑金筹码被划到了他的面前。 第二次,这是这个男人第二次压中‘赤鬼’了,今晚,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押注了两次,区区两千万円的本金在这两次赌博中成功翻到了二十亿,百倍的输赢,足以令人狂欢癫的胜负。 然而现在,这个男人并没有收手,而是依旧坐在赌桌边等待着。 没有人猜不到这个男人等待着什么,他们的呼吸急促地像是哮喘病人作,看向赌桌上一张张扑克牌下时激动得像是即将下注的人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自己一般心脏都在颤。 自从男人压中上一张赤鬼已经过去1o局了,女荷官惊心胆战地牌,每一次将扑克牌从牌器中取出她的纤嫩白手都明显在抖,因为她意识到了现在这张赌桌上进行的并非是简单的赌局了。 如果是一般赌局,客人赢下二十亿巨款,那么赌场会为之高兴、庆贺,将这位客人当做活招牌打出去,用铺天盖地的广告来宣传这位幸运儿在赌场里的伟状。可现在的良一却并非是那种为钱而来的赌客,明眼人都能看出、都知道,这个男人作弊了,两次连压一赔十的‘赤鬼’,两次都是全额梭哈,这是明目张胆地在挑衅着极乐馆的权威。 现在良一准备压第三次,将手中的二十亿翻倍成两百亿。 “客...客人,我只是个普通的牌员,能不能...请放过我。”女荷官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每一个赌客如狼似虎地盯着她牌,在良一并未下场前任何一局的输赢都不重要了,他们只想等着良一出手,然后他们跟注。 没人在乎良一是怎么作弊的,他们只知道极乐馆的背景势力很大,能做到‘愿望’这般可怕的承诺,那极乐馆必然有着巨大的资金底蕴,这也意味着这家赌场不会赖账,无论他们下注多少,在‘赤鬼’被女荷官翻开的刹那,他们就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今夜,大久保良一就是所有赌客的神,他们匍匐在良一的脚下祈求能指点出一条通往欲望之路。 “牌。”良一并没有同情女荷官的求饶,面目冷淡地像是死人,视线盯着赌桌上的扑克牌麻木的让人感觉悚然。 我放过了极乐馆,那谁又来放过我呢。 于是赌局继续进行,在林年压中第一张赤鬼后,已经过去二十五局了,良一在十二局时精准压中了第二张赤鬼,而现在,距离第三张赤鬼出现只剩下不到两局的时间。 第二十八局。 女荷官将牌器中的扑克牌划到了赌桌中央,与此同时,两百枚黑金筹码被一双手缓缓地推了出去,所有赌客心跳到达了最高脖颈、耳朵上弥漫起了不自然的潮红,他们喘着粗气死死盯住那慢慢移动的黑金筹码,直到筹码完全落入‘赤鬼’区域中时,筹码的狂潮爆了。 如山峰倾倒,如浩海倒灌,欲望的实质倾盆而下,数不尽的筹码在这一刻尽数泄洪般蜂拥而下,二十亿?不,这一刻赌桌上的赌金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一千亿。 巍峨的筹码山峰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赌桌,生怕下错到其他区域的赌客们纷纷爬上了赌桌将所有的筹码小心翼翼的向高处聚隆,良一坐在赌桌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仰头望着赌桌上这座通天的巴别塔,金色的光华从顶端洒下如玉露琼浆般令人垂涎欲滴,光影将桌边意欲屠神的男人的面容分割出了明暗黄昏。 也正是此时,一众赌客们蜂挤到桌上时,一朵红色的曼陀罗在他身边悄然盛放。 温软的女人贴在了良一腿边,他嗅到了如花如茶的幽香,黑衣的女经理半跪于地扬身笑靥如花:“可以邀请您去贵宾室坐坐么?我是这里的经理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可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樱井小暮。 极乐馆对外的唯一女经理,赌场毫无疑问的掌权人,每个赌客在推开极乐馆的青铜大门后,都对着这个妖娆的女经理有过想法,可至今却从未有人在极乐馆内提出过‘与樱井小暮共度良宵’这种愿望。 毫无疑问如果真有胆大包天的赌客挥斥着巨资想要尝一尝樱井小暮的身段,那当晚他自然会享受到作为男人的人间极乐,极乐馆不会反悔誓言这也才是这个地方如此诱人的根本,可问题就在于没人敢提出这个愿望,这是极乐馆无形的红线,它不存在,又缠绕在那里,没人敢迈过去。 这是属于极乐馆的威严,凌驾统御所有人之上。 在樱井小暮开口的瞬间,良一认出了她的声音,那正是那个在手机中告知极乐馆方位笑如银铃的女人,他的目光温度一降再降,冻人心扉。 “你来早了,我们不该等着这一局的胜负分明吗?”良一注视着牌桌面无表情,樱井小暮也看向了赌桌之上。 牌桌上,不少赌客围绕在巴别塔下歇斯底里地呼嚎着,催促赌桌后的女荷官开牌,女荷官这时已经被这幅失控的场面彻底惊吓傻掉了,一身丰乳巨臀姣好的身子不自然的颤抖着,肉波在嫩滑的肌肤上荡起圈圈涟漪散开。 然而赌桌上并没有人将这诱人美景放入眼帘,他们所有的心神、瞳眸都被那通天巴别塔占据了,如果这是在古代,他们就是狂信徒,手捧着《圣经》癫狂呼嚎着合唱《弥赛亚》,簇拥那触及天堂的高塔翩翩起舞。 “他们都等着开牌呢。”良一侧了侧头示意桌上的疯狂景色。 一千亿円(六十六亿元)的赌注,十倍的红利,女荷官战栗的手缓缓伸向桌上轻如鸿毛的扑克牌,一旦将其翻开今晚极乐馆面临着破产的风险,没有哪家赌场承受得了万亿円的亏损,这一局单双赌博,良一带着整个极乐馆的赌徒一起玩进去了,而对赌的一方赫然就是极乐馆庄家本身。 “希伯莱神话中,巴别塔又被称为‘埃特曼南基’,意喻为‘天地之居所’,所以它与耶和华紧紧相连,诺亚的子孙因为狂傲和自满,想要修建这么一座齐天的高塔去触摸神的光辉。”樱井小暮跪坐在良一身边望着赌桌上高耸的筹码山峰微笑:“可他们失败了,他们被天父降下了厄运,惩戒了狂妄与自满,天火和大水洗涤他们的心灵,最终巴别塔崩塌为土。” “我不是来沐浴什么神的光辉的。”良一缓缓转头看向樱井小暮的双眸。 “那是当然,魔鬼从地下升到天上,胸腔燃着熊熊的烈火,您是来屠神的。”樱井小暮说。 女荷官的手放到了扑克牌上,所有赌客都摒住了呼吸,死死盯住了这承载着荣华富贵与金钱洪流的卡片,就当那赤鬼的獠牙乍泄一角的瞬间,一只大手重重按在了赌桌之上,震塌了直插天际的巍峨高塔。 筹码如雨般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将女荷官的手死死压在桌上,用力过猛的缘故女荷官情不自禁出了一声哀嚎,黑衣男人冷峻地扫过了赌桌边上每一个赌客的眼睛,另一只手上已经上膛的黑色枪械让所有意图哄抢的人都高举双手浑身冷汗地后退数步。 “赌场怀疑有人涉嫌在游戏中作弊,接下来这张赌桌会进行为期一小时的封桌调查,所有筹码将退回各位客人的手中。”地上的樱井小暮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她温婉地笑着俯身在了地上双手没过头顶指尖微微相触,做出了一个‘大礼’。 没有人受得住她的礼节,每个人热得烫的欲望和神经顷刻间冷却了下来,刺啦声中浇出了氤氲的白雾,他们在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后自觉后退了,欲望在赌场边上维持秩序的黑衣男们都已经纷纷靠了过来,手中按压着枪械蠢蠢欲动。 场内唯独良一一个人坐在赌桌边上,翘着腿抽着一根过半的柔和七星,青烟袅袅而上遮住了他的面目和眼神中压抑的躁动和疯狂。 “现在没有闲杂人叨扰了了,请问客人可以跟小暮聊一下您是怎么做到的吗?难道是靠着记忆里将所有的扑克牌尽数记下了吗?”樱井小暮从地上微微直起腰来转身笑着看向背后走来的林年。 “三幅扑克,162张扑克牌。”良一在林年走来后冷静了一些,站起身让开了座位,林年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了桌上带着小伞的可乐小酌一口:“这种程度我可以在三秒内记完。” “背牌?”樱井小暮笑:“您背下了整整162张打乱插洗后的所有顺序?” “有必要我可以记到五副,甚至八副...但为什么我要这么麻烦?今晚我又不是来赌钱的。”林年低笑了一下:“我只记住了那三张鬼牌的位置罢了,你们把他放到159张牌中切洗,无论怎么洗、洗多少次,只要不加隐藏洗牌的过程,我都能算到知道他们会在第几张。” “赌场规矩,洗牌时必须当着所有赌客的面进行,这是死规矩,所以无论你们怎么开盘,都是输。我可以连赢17把,但这样太快了,我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其实是在给你们这些摄像头后的人考虑的时间,当我压中第一张鬼牌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林年俯视着樱井小暮轻声说:“似乎你们并不想珍惜这唯一的机会。” 樱井小暮再度俯身嘴角带笑:“在这外面玩或许稍显乏味了一些,小暮可以请客人到贵宾室一聚吗?” “就在这里不行么?” “自然可以,还请客人说出您的心愿。”樱井小暮俯身:“毕竟这是极乐馆唯一能为您做的事情。” “我们要一个人。”一旁的良一开口了,话里的声音像是九渊升起一般令人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什么人?”樱井小暮抬头问。 良一的手伸入了衣服里抓住了枪柄,额头绽起了青筋,林年提前一步制止了他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腕,因为四周围拢过来的黑衣人们已经尽数抽出了枪械,枪口低垂在地上,肃杀的气息充斥满了赌桌周围。 极乐馆内不少赌客已经意识到情况的变化,不少人悄然之间已经向青铜大门涌去了,极乐馆并没有阻止客人的逃离,今晚的主角只需要一个,更多的人留在这里就稍显嘈杂了。 “一个该死在我们手里的人。”林年平静地说,与此同时袖口中的刀柄已经在无声间滑落入了手中,他的余光扫过了身侧围绕过来的黑衣人们,心中估算着之后猩红刹那间的一切细节。 气氛紧绷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在看樱井小暮,等待着她开口。 “这样的心愿很大啊...您的二百亿可能还有些不够呢。”樱井小暮扭头看向赌桌上崩塌的筹码高塔。 “还要多少?我们可以继续赌。”林年把左手放到了赌桌上。 樱井小暮轻轻俯在了林年的大腿上,轻抚着他的身子,眼中倒影着那袖口中刀柄之上的一寸锋锐刀光:“既然心愿是想要一条人命的话,那就请您的赌注上再加上一条人命吧,加上一条人命就够了。” “好。”良一说,他把枪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这一系列动作让他被无数把枪指住了脑袋,每个黑衣人的手指都摁得扳机微微前后颤动,只差绷断那根弦,子弹就会在底火炸裂中出膛射出。 樱井小暮抬头看着良一,这个男人卸下了自己的武装,意思很简单,他把自己的命压到了赌桌上。 林年将右手中的短刀抽了出来,放在了桌前,伸手轻轻抚在了樱井小暮的脸上:“可我们有两条命赌,你只有一条啊,我们的赌注比你多,如果你输了的话,该拿什么赔给我们呢。” 樱井小暮注视着男孩的眼眸,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那我们就再加一条吧。”她笑着说。 极乐馆的灯光忽然熄灭了,山中的黑暗笼络而下,没有人慌乱,也没有枪响,一切都陷入了死寂,只能听见人的呼吸声、山里虫鸣鸟叫的声音。 一声突如其来的梆子声奏响了。 清脆、空冥,仿佛共振着空气与人的头盖顶骨,酥麻而愉悦。 伴随着梆子声亮起的是一束灯光,在极乐馆通往贵宾室的走廊深处豁然亮起了,光芒由远至近映入了每个人的瞳眸,微微照亮了黑暗中林年的侧脸,他扭头看去,眼眸中倒影着一张雪白的公卿面具。 第一百四十三章:王将 黑色的长从苍白凄惨的面具上披落而下,面具上有着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利齿,那画的是日本古代的公卿,手握权柄嗜血而暴戾。明亮的灯光甘露一般从天花板上洒下,照清晰了面具上的每一个细节,边角旁隙严密缝合地贴着老人的每一寸皮肤,简直就像是天生生长在上面的一样,那张瘆人的微笑公卿之面就是他生来的脸。 还要那梆子声,那沙沙的梆子声,空灵、单调、没有任何的韵律却又直入人心,每一次敲击都带起空气的共振,耳膜、头皮、乃至深入骨头随着那梆子声跃动、颤鸣。 走廊深处的灯光悄然熄灭,再有炽灯亮起时公卿老人已然向前凭空移动了数十米,黑羽织的衣摆安静垂落不似有过任何移动的样子。 灯暗,灯明。 亮光至走廊的深处起渐渐靠近赌场大厅,他在黑暗中潜行,步步逼近,公卿的笑脸愈怪戾、恐怖。 赌场中,林年看着公卿老人抽帧一般诡异的前行,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反应,单调的梆子声震得玻璃杯中水纹荡漾,每个人都陷入了寂静,好似在大幕之下观看着一场惊世骇俗的能剧表演,此时过大声的呼吸似乎都是对庄严剧目的一种亵渎。 梆子声落下的最后一声,清澈、穿透力十足,震得山中虫鸟走飞,当走廊出口的一盏灯光骤然熄灭后,长达半分钟的时间没有任何光线亮起,整个极乐馆如山中鬼屋一般死寂一片,就连山中寂静地只能听见水流叶摇的白噪音。 黑暗中,林年抬起了头。 电流涌过钨丝瞬间热到2ooo摄氏度,刺眼夺目的光线如瀑般洒下照亮整个赌场,每个人都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眸适应光线,然而林年与大久保良一却一动不动目光紧紧地盯住面前高大的黑影。 公卿老人如山一般伫立在两人、准确地来说是林年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男孩,黑色的阴影投落在林年的身上宛如不可视的黑手将他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拿捏在手里缓慢的收力、握紧,似是要贪婪地攥出一滩血水来。 林年扬望着这幅公卿面具,目光如炬一般似是要穿透过去理清后面的每一寸皮肉,可那苍白的面具却又如同吸光一般将所有好奇、探究和渴望吞噬进去,无法奢求他怜悯般吐回半点渣滓。 真是深渊一样的怪物。 起先匍匐在地上的樱井小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公卿老人的身后头颅微垂嘴唇挂笑。 “冕下。”她敬畏地说。 林年听见樱井小暮对公卿老人的称呼心中轻轻沉了一些,‘冕下’是对日本八百万神明中诸天神邸中最高之神的尊称,譬如梵蒂冈中的神仆们对于顶级神职教员的称呼也是如此,亦如‘教皇冕下’。 能获得如此殊荣之称的人在猛鬼众中大概只有寥寥一位。 猛鬼众,至高领袖,手握无上权柄之人 ——王将。 “男人,女人,赌徒,金钱,欲望,堕落,生命。” 公卿老人张开了双手,声音从‘男人’的低迷,步步攀升直至陡然生至了‘生命’的最高昂之态,黑羽织猛然如大翼一般扬起,巨大的阴影投下笼罩了身前的一切,从头到脚将他面前的林年置身于黑暗中。 林年侧了侧头,直视着那张狰狞而恐怖的脸。 “...多么棒的夜晚啊!” 良久,伴随着缓慢的呼气、白色氤氲从能剧面具的黑色尖牙中吐出,攀至顶峰的声腔一泄而下,让人感觉到他的满足、畅快和意犹未尽。 如伥鬼一般压抑而恐怖的登场,又如戏子似得浮夸、生动的演技。 林年细细的看着这个老人——他不难猜出这是一位老人,就算不听那沧桑如海的嘶哑腔调,光从那黑色羽织下弥漫而出的暮气与腐朽的味道便能知道,面具下的人必然是在漫长岁月的尸山血海中挣扎爬出的‘厉鬼’。 只是初见面,猛鬼众的领袖,誉为王将,号令一切死从的幕后之人,就将数层不可穿透的屏膜笼罩在了身上,让人难以洞穿他疯狂之下的本质。 这种危险至极的人岁月和人生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可怖刀痕,用以警示着任何意图接近他的来者,彰显出此人有多么凶戾可怖,可他却狡猾的戴上了公卿的面具,将自己的一切藏在了面具下的黑暗之中,就如极深海洋下的鬼鱼一般,吊着明亮的灯笼吸引无知的鱼苗涌进他的尖牙利齿里被吞入深不见底的喉嘴中。 “我以为猛鬼众的将领会是一个智者。”林年说。 “没有人喜欢与智者相谈,他们就像笑不露齿的怪物,潜藏在芸芸人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张口会露出尖牙利齿变成吃人的怪物,所以他们会疏远,会恐惧。”王将收起了双臂,霎然转身踱步走向了赌桌,步调沉稳每一步都如钉子一般落根下去,让人感受到黑色羽织下隐藏的不可小觑的‘重量’:“可如果你选择当一个戏子,尖牙利齿成为了你日常的剧目,那在你纵意疯狂择人而噬时,你的猎物就不会逃跑,反而会对着你清晰可见的喉舌笑。” 王将站在了女荷官的身后,他伸手抚住了她的双臂,轻稳有力的将她请离了赌台:“听说你想见我,林年。”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林年轻声说,他落坐在了赌桌之前,整个赌场中此时再无闲杂人等,持械的黑衣男人们朝圣般垂半跪在了赌桌周遭,呈半圆般包裹着他与王将落座的赌桌,像是修筑起了血肉的祭坛,只差双手紧握虔诚的祷告了。 沉闷、庄严、肃穆。 极乐馆浮华的氛围一扫而空了,金银财帛之上王将这个老人就像划开动脉的一汪血泉,猩红粘稠的血液侵蚀吞没了整座金山,放眼去满是一片祭礼般妖冶的红。 一切的节奏尽落在了他的手中,如不可视的线一般连接在每个人的身上,任由他牵弄摆玩。 桌上王将的视线忽然从林年身上平移向了右侧,在那里,另一个年轻人双目如火一般汇聚在他身上,那视线灼热滚烫的像是要烧起来了,直要将公卿面具之后的老人一点一点的用牙齿撕开吞下去,与自己一同焚骨扬灰。 “良一君。”王将说:“为何不与林君一同落座,秉烛长谈?” 良一猛然间动了,他冲到了赌桌前一把抓起桌上上膛的手枪,跃过赌桌一把抓住了王将的黑色羽织扯到了赌桌中央,枪口死死的顶在了公卿面具张开的尖牙利齿之中,面对面、额顶额,眼眸赤红。 可下一刻,一把匕也如秋水灌河一般流逝向了良一的脖颈,那是王将身侧侍奉的樱井小暮动手了,匕藏在她的袖口中,在她落刀的瞬间,比她更快的一柄刀锋直插而入横在了良一的脖颈之前,刀锋相击一瞬绽放出灼热的火花溅射到了王将与良一的脸颊上,两人却依旧注视着对方,一者含笑,一者冷怒。 第一百四十四章:怪罪 还是忍不住啊。 大久保良一死死盯住狰狞可怖的公卿面具,胸腔的灼热烧地他嗓子都在冒烟,他努力地哈出每一口气,都能听着喉咙深处里岩浆盘踞、流动、每一次炸裂都隐约带着一个声音钻进他的大脑里,那个声音在叫他哥哥,让他给她复仇。 尚未冷却的怒火终于喷了,他不得不喷,岩浆冷却后会结成黑色的壳包裹在他的心脏上,余生他都会冰冷地喘不过气来,在幽闭的茧中自责到死,所以他选择了爆,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滚烫的铁水熔浆! 所谓复仇这种东西啊,就应该在你燃烧最烈的时候,张开拥抱将仇人扑在怀里,把自己和对方一起烧死在痛楚中,化作一抔尘埃。 黑色的格洛克枪管塞入过半进了公卿面具的尖牙中,格洛克设计的g1ock17手枪在枪械竞赛中一万次射击只卡壳了一次,万分之一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他按下扳机,子弹就会旋转着射入老人的嘴里,倾斜着向上钻去在大脑内轰出一片空腔,最后给那后脑开上一个巨大的洞。 他的手指绷紧如铁石,激撞针的扳机毫米级颤抖着,仅仅差一线、只差一线的力量他就可以射出枪膛里那颗早已经滚烫无比的子弹。 “开枪吧,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呢?” 意识激烈模糊之中,良一甚至幻听出面前的王将在讥笑嘲讽他,被枪管塞住的嘴里舌头灵活舔舐着残余的温度和硝烟味,那可憎的笑容下传来嗬嗬的笑声,更进一步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去你妈的。 良一开枪了。 连开17枪,枪口喷射出亮眼的火焰,噪作的枪声回荡在空旷的极乐馆中,黄铜弹壳弹出落在了赌桌上叮当弹起又落下。 硝烟升腾,格洛克枪口指着天花板,一只手握在枪管上。 “为什么。”握着枪的良一问。 在千钧一之刻,所有子弹都射歪了,垂直射入了天花板,带起少许白灰簌簌落在绿绒的赌桌之上。 赌桌上响起了掌声,是王将在鼓掌,相比面具之后的笑容一定极为讽刺。 王将鼓掌,樱井小暮也跟着鼓掌,于是整个极乐馆中掌声此起彼伏。 在他的身边,林年的轻轻松开了握住枪管的手,侧头看了一眼一言不盯着他们两人的王将:“如果杀他这么容易,问了他的话之后我再重新把你的枪管塞进他的嘴巴里也不迟。” 良一因为暴怒而僵硬的身躯缓缓松弛了下来,他将格洛克按在了赌桌上,拖拽着划到了边上下了赌桌。 眼眸交错之间,良一读懂了林年的潜台词。 即使他开枪了王将也不会死,反而会让情况更糟糕。 是啊,如果良一暴怒地开枪,出其不意打爆了猛鬼众头领的脑袋,那么困扰日本分部数十年的噩梦就可以结束了,林年只需要开启刹那带着良一冲出极乐馆逃亡深山就大功告成了。 可一切真有那么简单吗?王将毫不设防地坐在赌桌后,真的有如鱼肉入了砧板之上吗? 林年的余光落向了身侧之后。 没有动。 整个极乐馆中的黑衣男人们都没有动,他们狂热地看向赌桌后公卿老人,就像觐见着天门之上的耶和华一般虔诚。 良一出枪时这些男人没有动,这似乎佐证了一个事实 ——他们认为王将是不死的。 而樱井小暮拔刀并非是为了王将的生命,只是在惩戒大久保良一无礼暴起的僭越而已。 王将没那么简单,最起码,这个老人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一把格洛克的子弹上。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林年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他看着戴着公卿面具的老人感觉像是在凝视一团黑雾,空空落落、散着恐惧和深渊的气息,他想如果自己比良一更快一步暴起挥刀,只会切开那团朦胧的黑色雾气,刀刃上不会粘落丁点血液和皮肉。 “留他一条命吧,我有问题还要问他。”林年坐回了椅子上,短刀插在了实木的桌边,木屑像是皮肉一般从红色的桌漆下翻涌而出,足以见得刀刃的锋锐。 桌对面的王将出了低沉的笑声,林年没有说话,只等着他笑完了,笑够了对自己起了提问:“林君,你真的是一个只有16岁的孩子吗?”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早慧,你也不例外,这算是猛鬼众的将领对本部新秀的赞叹吗?如果是的话,我接受了。”林年抓了赌桌中央的弹壳,烫人的温度在皮肤上蔓延,他揉捏了两下光滑的表壳后松手任由它掉在了大理石的地上弹起清脆的声响。 “我很好奇,如果良一君是为了复仇,林君到来极乐馆又是为了什么呢?”王将问。 “你杀了人。”林年说:“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不,不够。”王将骤然说:“这不是你到来这里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决绝?”林年问:“你在我的面前用炸弹杀死了一个女孩,我有足够的理由为那个女孩讨回公道。”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王将笑了,即使用有着公卿面具的遮挡,林年依旧能感受到他在面具下笑了,笑得如此讽刺开怀,就像是在嘲讽屠夫刀下的怜悯。 “不要轻言我是什么样的人。”林年低声说:“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这才是你来到这里的理由吗?”王将说。 “不要以为用大数据情报查出了我的身世就认为你足够了解我。”林年冷冷地说:“知道我的生日,用他设为炸弹箱的密码,这个玩笑看起来很有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藏在幕后看着手下用命调查来的数据就觉得掌控了一切。” 王将直视着林年整整半分钟没有开口,最后他才沉声说:“你开始让我觉得陌生了。” “我们从未见过。”林年说。 “是啊,就像是我们从未见过一样。”王将说:“你开始让我觉得受到欺骗了。” 莫名其妙的对话。 林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里却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王将话里藏了很深的意味,但他却读不懂,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他不能主动的去挑问起这个话题,不然势必会掉入对方的话术陷阱之中落入被动。 “那今晚你是为了复仇而来的。”王将向后仰了仰身子,坐正了,好整以暇地看着赌桌对面的林年。 一旁的良一桌下的拳头攥出了血来,死死盯住王将,林年也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今晚有人要死,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反正总有人要付出点什么。” “这其实是一个失误,其实良一君,你本该不会出现在这里面带愤怒地看着我。”王将低笑。 “你是想说,我妹妹本不该死吗?”良一的声音有些嘶哑,牙齿像是咬着生硬的钢铁。 “不,你怎么能这样想?”王将否决了:“我只是想说,那颗炸弹本来就是寄给你和你妹妹两个人的啊。” 良一怔住了。 “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将你和你妹妹一起送入火海啊!那场爆炸中该死的人其实也该有你啊!”王将说:“说起来的话,要怪就怪你身边的林君吧,让你遭受了远比瞬间死亡还要痛苦一万倍的折磨,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这个人间,你复仇的对象难道不该是他吗?怎么又无端地冲我火了呢?” “良一君,你就像是靠太阳太近的伊卡洛斯,蜡做的双翼注定会在焰火中融化的...林年你还不明白吗,一开始坐在这里跟我洽谈的人应该只有你一个啊。”王将看着林年:“是你救了你身边的男人,才让他如此痛苦的,他在计划中本该就跟那个名叫千寻的女孩一齐死去,你赶到那老旧住宿楼的爆炸现场时只会现一张留有极乐酆都的卡片以及满腔的怒火而已,蛇岐八家的行事作风一定会逼你单走出行,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只身前来赴会吧?那才是我们的目的呢,但你却阴差阳错的就在现场,并且救下了注定该死的人。” 林年闭上了眼睛微微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年轻人跟年轻人是会互相吸引的,年轻人跟年轻人才会有共同话题,良一君是一个很好的人,而年轻人的死亡才能激年轻人的怒火,而只有年轻人,才会像年轻人一样冲动,不计后果的奔赴于此。王将说:“只不过因为你,不该活的人活下来了,这个世界上才会无端多出了一个**己身的男人...这样说起来,良一君会如此痛苦,都是你的错啊。” “为什么是我?”林年沉默多时,问出了心中最大的、不得不问的问题。 其实在青坊组会社中,曼蒂在手提箱上输入o52o的密码时,他瞬间就明白了,猛鬼众并非是冲着挑衅本部专员来的。 ——猛鬼众,王将,只是冲着他林年来的罢了。 对于林年的问题,王将垂嗬嗬笑了。 “因为太像了。”王将抬望着林年:“你太像了啊...曾经的一位故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自信 这老东西话好多。 这是林年脑海中最纯粹不加修饰的想法。 林年天生就对他人对自己的善意、恶意十分敏感,在小白兔废宅师姐上他能感受到视如己出、融洽无间的情感,而在面前的王将上无论对方的语气再过于缓和、柔善,他都只能闻见浓如墨、腥如血的恶意。 这老家伙绝对在谋划着什么。 旧识、故人、记忆、目的各种关键词的作用都很明显,那便是诱导林年踩进他的话术逻辑中,像是挖了一个坑,密集地向里面堆斥噱头和诱饵,使得林年忍不住探头、眺望直至脚下失足滑进去落入网中。 既然对方如此导向,那他很自然的就逆向而行扯开了话题。 “其实我很意外。”林年将一枚黑金的筹码放到了手中拿捏摩挲着:“今晚我以为到达极乐馆会迎来一场血战,数不尽的机枪和刀剑埋伏在暗处,穷凶极恶的敌人们不要命的扑杀过来,而我只需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群王八蛋的设伏全部杀穿,杀得你们知道惹错人了,痛了,后悔了,再不加任何原谅的送你们下地狱。” “少年意气,杀伐果断。”王将他知道林年在转移话题,但他并不在意,十分自然地顺着话题接下去称赞:“无论是本家还是本部都很难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不,有还是有的。”林年看了一眼身边压抑沉默的大久保良一。 “不,你身边良一君与你有天差地别的异处,其中最为明显的一点便是绝对的‘暴力’。”王将微笑着从黑色羽织下竖起了一根手指:“没有绝对的‘暴力’,今晚故事的结局只会是一只疯的孤狼闯入极乐馆,弑杀几位无关紧要的棋子,最终被乱枪击毙。” “你可以试试。”良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想要轻松击毙一位拥有无尘之地言灵的混血种,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以初期我们会有大量的人员伤亡。”王将把手指戳到了赌桌上,抬头说:“先,我想先动手的第一批人会死。” 话语落下,扳机扣下,撞针撞击底火,烈焰和动能在膛内宣泄而出,焰火推动弹壳飞出枪外,旋转的黄铜子弹从四面八方对准了赌桌前的良一和林年射来! 动手了。 杀机来的如此粗暴而迅捷,没人能想到袭击来的这么迅猛,上一刻他们还在和洽相谈,下一刻子弹就已经逼近后脑了。 开枪的自然是林年和良一身后不远处围绕着的黑衣人们,五子弹,三对准良一,两对准林年。 五道火花溅射如花,飘零在地上消逝不见。 五枚蔫扁的弹饼叮当落地,良一的动作还维持在举枪回旋的动作,很少现在他的身边林年就像断帧了一样变化了坐姿,而他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柄上一刻还未曾把握的凶器。 染血的短刀在林年手指之间旋转,他视线不偏不倚地盯住王将,在短刀的刀锋尖上汇聚的血滴飞溅洒落在地上,画成了不规矩的半弧。 在他的背后,开枪的五个枪手脖颈上都出现了一条细密的血线,像是慢镜头一般逐渐扩张、延长,鲜血突破临界泉涌般破出染红了西装,五颗脑袋咕咚落地撞击在地板上沉闷无比那是生命的重量。 “人命的确很轻,但不应该这样轻。”林年将蝴蝶穿花似飞舞的短刀旋转着重新插进了赌桌边上:“我不是嗜杀的人。” 王将含笑不语地看着那倒下的五具尸体没有做出评价,一旁的樱井小暮经理服下皮肉绷紧,在林年‘断帧’的刹那,她察觉到了脖颈上出现了一抹凉意,很明显,在神爆的那片刻对方盯上过她的性命。 如果林年刚才的目标是她,那么她已经死了,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她甚至叫不出一声求饶。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我们是来杀人的,你也是做好准备来杀我们的?”林年问。 “当然不是。”王将说:“聪明如林君自然能看出今晚新宿的那些炸弹都只是见面礼而已,我请林君来自然是见个面,交个朋友的。” 交个朋友? 林年哑然失笑,尽管这笑话并不好笑,所以他笑的有些冷:“不管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今晚我只会杀死对我做出生命威胁动作的人,所以我会给这间赌场里的人一个机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该滚的人可以现在滚,今晚我找的不是你们。” 没有人动,赌桌周遭的二十数个黑衣人们依旧跪坐着,面色平然。 “我的目的现在已经快要达到了,但林君似乎还缺少了几分觉悟,我还以为你和良一君踏入这处地方前就已经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王将摇头。 “砍掉再多手足也是无济于事,复仇不是泄,复仇只是复仇,刚才制止我的同伴轰飞你的脑壳只是因为想有话要问你。”林年说:“今晚我们是来杀人的,我们要杀两个人,一个是炸弹的主谋,他直接下令害死了不该死的人。而另一个人是邮寄炸弹的人,他间接促成了今晚悲剧的生。” “林君想要,那当然我们就得有准备。”王将点了点头:“青坊组组长,平田大友,猛鬼众干部,在这次新宿爆炸案中为主要策划,他设计了所有爆炸案的现场、亲手参与了爆炸物的制作、运送以及藏匿,并且每一次爆炸他都会向我们汇报情况。当然,良一君家中的炸弹也是他亲手送上的,并且嘱咐一定要良一君的妹妹当着良一君的面打开很可惜你的妹妹按捺不住好奇心,而主谋” 良一额上青筋绽起,林年微微伸手压下了他:“主谋是你,因为想见我的是你。” “主谋当然是我。”王将说,完全无视了良一那刺骨的杀意。 林年眼神微微沉了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那是当然,要知道两位可是我亲手引来的。”王将笑:“没几手准备怎么好意思开门接客呢?爆炸案的策划平田大友现在就在这间极乐馆里,我一句话的功夫他就会被送到两位的面前。” “那你呢?”林年问。 “我不就在两位的面前吗?”王将诧异地说。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林年侧头看了一眼大久保良一,他的双眼已然金黄耀眼,情绪持续激昂起伏,但饶是如此他现在也忍住了再度暴起,相比所谓的间接从犯,平田大友?青坊组组长?去他妈的,没有青坊组总会有红坊组,蓝坊组,因为在最高处有一个人想要炸掉一些鱼虾来挑起波澜,那么总会有人愿意为他奔波行走四处作恶。 他现在一心想复仇的只有面前这个亲口承认自己是主谋的混账东西而已,可从刚才的情况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面前的王将必然有所依仗,这份依仗能让他面对危险至极的‘s’级混血种凛然不惧,就算是林年与他相座的距离不过五米,刀锋随时可能切掉他脑袋的情况下他依旧从容。 猛鬼众的将领不可能是蠢才,王将一定是有什么把握才敢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的。 对方坚信林年不敢轻易地杀他可这份信心从何而来? 林年不知道,良一也不知道。 林年和良一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视线的意思,两人同时抬起手向王将竖了根中指。 五阶刹那开启,一切进入缓之中,林年起身翻跃赌桌拔起了短刀冲向了王将,而一旁的良一手中格洛克枪火腾起,子弹缓出膛。 去你妈的猛鬼众。 去你妈的王将。 今晚有不该死的人死了,那肯定有人就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你既然敢承认自己是主谋,那肯定也做好了脑袋掉地的准备了吧?至于间接杀人的凶手,既然知道了人在这里,大不了把极乐馆翻过来找就是了。 总之,先露头的蠢货先挨枪,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这一刀,有种就躲给我看,躲过了,大家继续明枪暗箭你来我往。 躲不过?抱歉,明天的今天这里的三丈杂草就是你的坟头茵绿。 林年黄金瞳炽热之间一刀砍向了王将的脖颈。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是谁 “锵。” 这种的声音林年并不陌生。 金属与金属之间交戈的爆鸣如针钻一般刺激着耳膜令人牙酸,短刀被挡下来了,被撕碎的黑色羽织飞舞在天上零落而下,露出了下面铁青色的鳞甲,林年在目视了这只利爪后瞳孔如照相机光圈一般聚焦缩小死死地盯住了卡住自己短刀的翘起鳞片。 良一射的后来的子弹击中了王将的胸前,可爆响而出的依旧也是金属的交鸣,毫无疑问这松垮的黑羽织下藏着的必然也是那如甲胄般细密坚韧的青鳞! 死侍化? 林年脑海中瞬间蹦出了这个猜想,他曾两次与死侍近距离搏杀,再熟悉不过这种龙化的趋向了,神经反射度、肢体部分构造、肌肉骨骼强度都会在短时间内有着质的飞跃,但自然而然的代价就是失去神智彻底成为猎食的狂怒猛兽。 “林君,年轻人性格易怒很正常,但有些时候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几句也不错。”赌桌后的王将看着面前退出了刹那领域的林年幽幽地说。 有神智,不是死侍化?林年愣了一下。 一旁的樱井小暮后知后觉,抽起匕刺向林年的腹腰,林年一把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把她扯了过来,一个肘击拐向她的太阳穴,后者右手一松匕垂落而下换左手抓住往上一撩,将林年逼退后撤下了赌桌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林年坐在椅子上微松一口气,王将和樱井小暮没有追击,所以他也没有进一步的逃串,他视线下斜瞥了一眼手中的短刀,刀锋上已然出现了崩裂,可想而知王将鳞甲的坚硬厚实程度。 “很能打啊,老东西。”林年冷冷地说,再不复任何的客套和隐忍,既然大家都已经动刀子了,那干脆说话就直接一些吧。 “侥幸而已。”王将含笑:“五阶的刹那,果然名副其实,刚才一瞬我似乎见到了冬去春来。” 自始至终,这个老人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令人胆寒。 他表面吹捧刹那神威,实则暗指自己完全看清了林年的动作,这表明了王将本人最起码拥有与林年正面战斗的水准,再配合上战斗意识丝毫不弱的樱井小暮和周围的黑衣人们,这场战斗的结果可能会流很多血。 更别提,今天他们赴往极乐馆来是踏了对方的阳谋,说不定对方还有什么致命的后手没有揭起。 林年隐晦地看了一眼举枪对准王将的良一,内心举棋不定。 “林君,别忘了今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似乎是猜到了林年所想,良一淡淡地说。 林年一怔,然后扯了扯嘴角。 然后他的视线沉了下去,静地就像林中蛰伏的猛兽。 “现在的年轻人啊。”王将叹了口气,看出了林年的选择。 原本他还有很多话、很多项测试想要做的,如果有时间他还会跟林年这个半大的男孩玩上两局‘赌博’。但很显然对方根本没打算遵守他的游戏规则,今晚他们来这里就是来砍人的,见到要砍的人还有什么理由跟你废话、游戏呢? 倒是可惜了他的那些布置和精心策划的节目。 王将的手笼入了另一只尚且完好的袖袍中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但也就是这个时候林年和良一终于选择真正暴起动手了,揭开了今晚极乐馆杀戮的序幕。 “你后面,我前面!”林年一脚踹在了赌桌上,经由刹那加度之下的一脚踹地赌桌向着对面横移数米。 王将一只脚抵住了赌桌,整个人与椅子一起横移后退,再抬头时赌桌对面的林年已经消失了,很显然是进入了刹那的领域。 五阶刹那的神就算是倍摄像机都不一定能回放出他的动作,唯有专业的高摄像机才能将他起步、翻越赌桌,挥刀砍人的动作记录下来。 滔天不加掩盖的杀机扑面而来,王将却不急不缓地从袖袍中抽出了一对...木梆子? 这是一种名为梆板的乐器,整体为两根长短不同的实心硬木棒组成,王将手中的木梆子成色很老,颜色介乎于烧焦的红黑,甚至梆子的表面都弥漫着少许裂痕彰示着岁月的痕迹。 看起来今晚的剧目得提前结束了。 面具之下王将双眸一片幽深,里面的寒意仿佛带着高之中的林年回去了那片永夜不明的苍白冻土。 林年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寒意——一股穿越了时间笼罩到身上的憎恶和愤怒! 千钧一之际,王将拿起木梆子轻轻的一敲。 木棒互击音,音色清脆,高亢而坚实直入灵魂一般彻骨。 木梆子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顷刻间回荡整个极乐馆。 时间好似停止了。 面具之下老人的嘴角咧开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抬眸看去。 砰! 下一刻,王将的面具上出现了数十道极深的划痕,火花撕裂之间,他整个人又像是重锤砸中一般高高飞起,在他的面前林年看蠢货一般盯着这个手拿乐器的老家伙,一脚把他从桌椅上硬生生踹飞了出去! 这一脚的力量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王将足足飞出数十米远撞到柏青哥区域里,砸的一片机器电火花乱射,弹子喷泉一般涌出来布满地面。 “老年痴呆吗?还是死侍化终于影响到智力了。”林年一脚踹飞王将后踩在赌桌上身体一低准备再度追击! 自己刀子都砍过去了王将居然还不忘敲梆子,这人是要给自己挨打配音乐吗? 与此同时后面枪响声连番炸起,林年一偏头避开了身后飞来的一颗流弹,而其余的子弹都被已经张开了无尘之地的良一挡下了,这个男人终于不再忍耐怒火,咆哮着冲了出去,手持格洛克一拳砸在对方胸膛上再密集地扣动扳机。 黑衣人们也果然都是混血种,激活了血统后墨镜之下无不露出可怖的金色光芒,有人在开战的同时躲在了角落隐藏起了言灵,所有黑衣人的西装都被兀然鼓起的肌肉撑裂了。 言灵·王之侍。 良一把手枪从第一个倒霉受害者的胸口‘拔’了出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把修长的日本刀,黄金瞳炽热沸腾地看向朝自己围过来的敌人们。 而此时极乐馆的女经理樱井小暮不知何时退出了战团,在王将被打飞之时她忽然放弃了护主之心,转身快步走向了贵宾走廊像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般。 林年和良一都没有精力去管她,现在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从砸坏的柏青哥机涌出的大堆弹子里爬出来的老怪物,这才是他们今晚必杀名单上的主要人物。 “......”尽管被一脚踹的飞起来,王将依旧紧紧握着那对木梆子没有松手,爬起来后隔着数十米远佝偻着腰眺望着林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你如果坚持要把那玩意儿当成武器,我也是不介意的。”林年跳下了赌桌走向了王将淡淡地说。 面对林年的嘲讽,王将依旧没有放弃自己毫无意义的行为,抬起木梆子有节奏的敲下。 林年也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进入刹那之后向前冲了过去,但片刻后他又骤然止步退出了刹那低头皱眉看了一眼王将身边密布如海的银色弹子...故意的?还是偶然?这种环境下他高踩进去必然会滑倒,刹那的急竟然一时间被这些可笑的柏青哥弹子克制了。 不能硬冲,林年停在了弹子边望着王将思考着对策。 与此同时,木梆子声毫不停息地演奏着,王将如戏台上的乐师一般尽职尽力地敲起了他的乐器,音调婉转起和,空旷而古朴,让人想起了丛林部落里未开化野蛮人用活人头盖骨当做乐器演奏的音乐,在单调又莫名地带着一丝瘆人的冷意。 林年顺手拎起一张椅子隔空丢向了弹子堆中的王将,对方竟然不闪不避硬生生把椅子撞散架了,手中依旧敲着那对残破古旧的木梆子,目不转睛地盯住林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有毛病吗?”林年说,自始至终他只觉得这单调的音乐诡异而令人厌烦,其中最令人忍耐不了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王将在谋划着什么,总不能是异想天开到用这种幼稚园孩子都会敲的音乐制服自己吧? 可见到王将依旧不管不顾的玩着木梆子,一点要走出弹子跟他厮杀的欲望都没有,他干脆转身走向了赌桌那边的战团,低头捡了一把不知谁落下的手枪,转身就对准了王将扣动了扳机,一边开枪一边向前走去! 枪声震耳欲聋彻底压过了木梆子声,每一颗子弹都打在了王将的心脏上,黑色羽织下弹起密集的火星,王将最多只是佝偻着腰部亦或者举起手臂遮挡,硬生生吃下了数十的子弹...从头到尾,梆子声密集不断。 子弹打空了,林年扣动扳机手枪再无反应,他丢掉了手枪好整以暇地看着浑身枪眼冒起白烟的公卿老人什么也没说。 长达半分钟的凝视。 木梆子声停止了。 王将缓缓的抬起头,手中的木梆子落在了地上砸得弹起。 “放弃了吗?”林年颔。 “...你到底是谁?”他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怖地威胁。 他的计划被打破了,头一次的事态出了他的掌控。 今晚极乐馆天衣无缝的谋局在至关重要的一环出现了巨大的纰漏,以至于接下来他所有的布局卡死在了这一步无法再进一点! “...我是你爹。”林年抓起了地上的一把弹子开启了刹那,猛的丢向了王将,弹子加到如同子弹一般呼啸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杀招 五道星火同时绽起,王将抬臂挡住了面门,高而过的弹子擦身而去击破了身后远处的几台柏青哥爆起电光火花,而他只是身上的黑羽织再度被撕破几个豁口露出了下面的青鳞甲胄。 刹那抛投出的弹子威力稍逊于手枪子弹,穿透力约莫也就跟老式的霰弹枪齐平,可起码也足以将铁板击凹陷下去,可林年却观察到了黑羽织下那些鳞片上只是被划出了几条弹痕并没有太大的破损。 林年低头捡起了一颗弹子分秒之间进入刹那时间,弹子激射到了王将的胸膛上在火花跃起的同时,弹子再度随着鳞片的一个倾斜弧度擦弹划了过去没有造成任何的直接伤害。 达尔文的进化论表明每种生物在繁衍中都会进行相对于所处生存环境有利的基因变异,譬如草原上为了奔跑逃窜的趾行动物进化为更高效的蹄行——但林年从没听说过混血种会进化出专门避开子弹的弧形鳞甲,进化论再厉害也厉害不到这种程度。 “手术改造?”林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冷静面色。 王将那身鳞片随着呼吸不断的开合,白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弥漫出来,这幅场景他很熟悉,第一次领悟刹那的时候这种现象在他的身上生过,高新陈代谢反应,那些雾气正是体表高温急蒸汗液导致的,现在王将整个人就如同动力炉一般燃烧起来了残破的黑羽织下隐藏了可怕的力量。 “果然猛鬼众的人都是疯子。”林年的视线越的冷厉了:“堕落成死侍还不算完,居然还要动手术将自己变得更加利于杀戮,你已经疯了。” “先给敌人下一个‘非人’的定义,一会儿在厮杀之间才能更加放得开吗?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真的是‘他’,那你应该是更为直率、更像是我一样的东西!”王将抬脚轻轻拨了一下地上的弹子,无数弹子碰撞着向林年那边涌去,逐渐扩散向整片区域。 就在林年低头注意地上弹子准备后撤的时候,视线离开了王将身上一瞬,王将猛然低身黑色羽织被风扬起如翼,他的后脚跟死死压住地面,在蹬出的刹那踩塌了直径半米的地板,恶鬼一般扑向了林年! 林年感应到恶风袭来,刹那从五阶开始开启,抬眸之间准备抬起短刀准备架挡,但在他的余光瞥见扑杀而来的王将袖中落出了一柄精铁铸造的日本刀后,果断的放弃了格挡整个人矮身下去避开这凶恶的一刀,短刀反握切抓住交错而过的瞬间插向王将的喉咙。 “锵。” 就在两人贴身擦过时,王将的度再度攀升,在五阶刹那中以一个绝对不慢的度抓住了林年的短刀硬生生将其掰断了,而后余势不止的擦身飞跃过去一刀斩断了一张完整的赌桌。 “勉强跟得上我的动作。”林年甩掉了手上只剩下刀柄的短刀,他陷入了一个很不利的状况——他完全没有什么手段能伤害到这个全身鳞甲层层叠合的怪物,子弹只会被那翘起弧度的鳞甲撞开,唯一的冷兵器被摧毁了,徒手的情况下他没法对王将造成更多的伤害。 “要用那个吗?”林年看着从赌桌中爬出的王将面色有些迟疑,从狮心会那里学来的‘技巧’他还尚未掌控完毕,就像是只从未学过钢琴的孩子提前将每一个落指的顺序硬生生背住了,能不能弹出来、弹得好听就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黑羽织彻底破碎露出了王将健壮的上身,很难想象这个人听声音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鳞甲覆盖的肌肉虬结在一起宛如生铁铸造的武士雕像,他双手持住了那柄精钢打造的日本刀摆出了‘正眼’的架势。 死侍的力量、防御,武士的刀技和战斗意识,这无疑是林年遇见过的最棘手的敌人。 最为糟糕的是,今晚林年已经不知多少次进入刹那领域了,三次,大概再使用三次言灵他的体力就濒临极限了。 这一限度其实相比起寻常的刹那使用者,譬如犬山贺等普通混血种已然好太多了,寻常的刹那使用者但凡全力驱动言灵不过两次体能就会接近枯竭,但自小体能、反应度天赋异禀的林年今天少说都进入了不下七八次刹那。 他得在接下来三次刹那...不,最好就一次直接解决掉这个敌人。 赌桌的废墟中王将一步步踏了过来,贲突的肌肉逐次收紧,最为夸张的是隔着老远林年居然能听见他体内骨骼咔擦的爆鸣声,像是无数齿轮运转将所有缝隙紧密扣合了一般。 “呼——”林年长呼了口气,左手架前,右手收在下颚一侧,下盘马步扎稳,十根脚趾死死抠住地面,在卡塞尔学院里诺玛给林年选修的体育课是爆力极大的‘八极拳’。 因为刹那这个言灵是爆型极强的技能,这意味着他能在短时间甚至一瞬之间将夯实的力道尽数打击在敌人身上,加上刹那的加度那将是比刀刃还要致命的攻击! 王将手握长刀脚步愈变快,最终再度踩裂地板的同时如移形换影一般飞突而来,手中的刀势终于蓄积圆满,那将是一记斜右斩下的逆袈裟,手臂之下肌肉绷紧如金石一般将所有力量按压在了刀刃上直斩向林年的脖颈! 心意流·四番八相·罗刹鬼骨。 林年死死地盯住了那刀刃,黄金瞳锃亮之时进入了五阶刹那,体力如火一般开始燃烧,王将的动作像是陷入了不可视的粘稠明胶之中,可那长刀却锋锐无比地直切了下来度一时间快如闪电! 刀快,林年就想办法更快。 王将想跟他比度搏命,他就敢跟王将玩这种生死一线的较量。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如恶鬼缠身的怪物扑向自己,迎着恶风他的眼中只有那柄长刀,不躲不闪,就等着王将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刀斩下! 在刀刃真正斩落下来的一刻,刀锋落在他脖颈上十厘米,死神的镰刀几乎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这时他才开始反击了。 这个距离林年几乎是撞在了王将的怀里,刀锋一闪而下切开了他肩膀一块厚一点五厘米的血肉,同时刹那的增益度到达了极限!他浑身的皮肤甚至都开始龟裂飙出鲜血了,可他依旧不管不顾一脚踩住了王将的膝盖上,缠绕而上翻身绕到了他的背后,双手死死箍住了脖子再爆一脚跺在地上全力往后掰去! 咔擦。 林年的双手脱臼了右脚死死踩在地上拖出沟壑,左脚被向前的巨力几乎带地要飞起来,额头青筋怒绽的同时爆出了全身力量,将手里的王将整个人猛地刹停了下来,巨大的力量使得这个老人撞上了墙壁一样双脚腾空凹成了横倒的u型,余下的动能甚至带着林年往前硬生生拖拽了三米远,才堪堪落倒在了地上。 直到王将落地,林年脸上扭曲了片刻才忍住了剧痛,一脚踹在王将的背上往后跳去。 躲在翻倒赌桌后避开弹幕恢复体力的良一也听到了王将倒地的声响,扭头过来只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林年双臂不自然的垂在身侧,而王将整个人跪在地上脖颈不自然向后翻倒,几乎与身体折成了九十度。 人类的颈部是最为脆弱的部位没有之一,大脑有头骨的保护,然而颈部却只有脆弱的颈椎,不谈输送血液和氧气的颈动脉,那里也是人类极为薄弱的中枢神经走廊,一旦严重损伤即可致命。 这一击是林年赌命的杀招,为此付出了双臂和肩头的一块血肉。 第一百四十八章:笼中鸟 “干掉了?”良一呆呆地看着脖颈已经弯曲地不似人形的王将,但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咏唱起了言灵扑了过去。 无尘之地迅猛张开笼罩住了双臂垂落滴血的林年,大片的弹幕扫在了无尘之地上撞成的蔫扁的铜饼,也是瞬间良一再也维持不了领域抱着林年一个打滚摔到了方才被王将切开的半张赌桌后面。 “还有多少人?”林年忍住手臂上脱臼的疼痛问。 “**个左右,先别说话。”良一撕碎了西装袖子,又伸手出去捡起了一旁地上翻倒的酒瓶子,大片的弹幕立刻笼罩了地上差些打碎了他的手。 良一缩回手喝了一口烈酒喷在了林年肩膀上那缺失的一大块血肉处,火辣辣的痛感几乎让林年神经炸裂,他扭曲着面庞看了一眼良一手里的酒:“酒精度数够吗?” “不知道,但总比没有好,将就着用吧。”良一面无表情麻利地撕碎了西装袖子沾上烈酒给林年包扎了起来,与此同时不断的轻轻摸触着脱臼的关节确认情况。 “会矫正吗?”林年斜眼看着地上碎裂玻璃倒影地不断开枪逼近的黑衣人们,厚实的赌桌被子弹打的木屑飞舞,想打穿还得废老大一会儿工夫。 “本家临时医疗培训过,和着海姆立克急救法和心脏复苏一起学的。”良一把林年放平了,双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抬脚踩住了腋下,屈肘九十度:“我数到三。” 林年深吸口气,咬紧了牙关。 “三。”良一一抽手小力度地将林年的右臂上旋,一声咔吧轻响而后传来的剧痛让林年差点把牙齿咬碎了。 “好了。”良一放下了林年的手臂:“培训的人说听见响声要么是医好了,要么是骨折了。” “电影里演得没这么痛啊。”林年脸皮抽搐着一时间没敢活动自己的右臂,一边感受着疼痛一边钦佩武打电影里手臂一正骨就能继续嗷嗷冲上去继续打架的狠人们。 “那个混账东西死了吗?”良一举起手不知道是从哪里顺来的小型乌兹,头也不探地把枪搁在了赌桌上面往外面扫了一梭子子弹。 “应该死了,你要不放心再扫一梭子子弹...还有一只手呢。”林年捂住左臂。 “还有一只手一会儿出去再说,最后半弹匣8子弹。”良一从腰间抽出了格洛克换上弹匣,瞄准了王将一边开枪一边计数:“7、6、5、4...” 每一子弹都打在王将的脑袋上,未曾被鳞甲裹住的后脑不住溅起红白之物,可以看出林年那一记折颈的确出其不意地将这个怪物送下了地狱,没有什么生物能在颈骨彻底断裂的情况下活下去,混血种不能,王将自然也不能。 “好了!”林年按下了红着眼抠死扳机彻底将王将脑袋打烂掉的良一低声说:“别浪费子弹了,我刚才清楚听见了他胫骨断裂的声音,只要还是个生物,他就死定了。” “你还有体力使用言灵吗?”良一放下了格洛克,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大概还能用一次,原本可以再用两三次的...但现在身体有些撑不住了。”林年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撕裂的皮肤和鲜血,大量的失血代表着体力大量的流失,脱臼带来的疼痛进一步消耗着他的战力。 他根本没想到王将居然强到了那种地步,成功断颈也硬生生拼掉了他两只手臂。 这次正面硬悍猛鬼众可谓是给他上了一堂课,这个世界上能伤害、杀死他的怪物还有很多,只要稍不留意死的就可能是他自己。 再看向身旁的男人一眼,林年也现与数十个混血种厮杀的良一现在身上也有一两处血洞,无尘之地这个言灵很强,几乎是热武器的天敌,但所需要消耗的体力太过于高昂了。 良一没法无时无刻都处于言灵状态,林年与王将厮斗,他一个人在枪战中依仗着言灵足足拼掉了十几个敌人,无法避免的中弹了。 而中弹的结果就是极大失去行动能力,如今他们深陷敌腹,失去行动能力无异于就是死亡,虽然良一中弹的位置不是关键的内脏,但穿透伤流失的血液依旧致命,如果不经处理这个男人撑不了多久了。 “你的言灵是刹那,即使还有一只手臂没有痊愈,但应该也不会影响度。”良一探了探头立刻被弹幕压了回来轻声手:“你先走吧,暂时不用管我了。” “说什么屁话?”林年在地上扒拉了一下握住了一根断裂的木片,眼眸再度涌起金色就要冲出去。 良一兀然伸手按住了林年脱臼的左臂,剧痛影响到了他的神经硬生生退出了即将进入的刹那状态:“就算杀了外面的几个人有什么用?今天我们是赴阳谋而来的,再脱下去一定会有更多的猛鬼众的人赶来,到时候想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林年喘了口气,面色十分平静,他点了点头说:“好。” 这下,良一颓累的眼眸中终于放松了一些。 “我给你制造机会,你就...”他抬起头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孩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言灵·刹那。 林年翻出了桌外后仰身躯避开一片弹幕,在敌人的眼中一道黑影冲出,枪械几乎无法锁定的情况下黑影已然卷到了他们的身边,躲藏在最为深处的一个黑衣枪手的心脏就像开瓶一般闷声而过出现了一个大孔,鲜血从中喷流而出。 “我们今天是来杀人的啊,人没有死完,我们怎么可能像狗一样逃走呢?”林年死死握住手中的木片眼中满是狠厉。 王之侍领域破碎,余下七个黑衣人虬结的肌肉、蹦出的血管立刻松散而下,力量消退带来的空虚感使他们为之一软差些摔倒。 就是这个时候,良一果断冲出了赌桌抬手三子弹射出,三枪命中三个黑衣人的脑袋,场面上只余下了四个人,回过神来的他们毫不犹豫的集火了离开掩体的良一。 无尘之地的领域豁然张开,一半的弹幕被挡下了,良一眼中黄金瞳陡然一暗,察觉到了危机依旧袭来,一个滚地避开了另一篇弹幕只是不可避免的右臂再度被一颗子弹打出血花,他低吼一声格洛克飞出滑落在地上。 见鬼。 良一心中冷静一片,深吸口气准备抬迎接死亡。 可这时,他却现那四个枪手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鲜血滴下。 林年松开了右手抓住的木片,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他脱力坐在了地上,黄金瞳渐渐熄灭了下去。 刹那领域崩溃。 在他面前四具尸体面朝地面轰然倒地后脑血流如注。 极乐馆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尸横遍野,唯有两个活人坐在血泉之中沉默对视。 良一喘息着看着同样坐倒在地上的林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他们在抓紧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恢复体力,他们今晚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做了一件大事,蛰伏日本混血种世界几十年统领猛鬼众的王将居然被他们暴起杀死了。 林年不是太清楚王将这个名讳代表着的噩梦,他只知道从出生起到现在,想杀他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杀死了,即使伤痕累累他也能在最后一刻咬断敌人的喉咙。 王将又如何? 王将也不例外。 “继续吗?”林年看向了极乐馆深处的贵宾走廊眼中一片冷厉。 记得王将之前在赌桌上说过,在里面还有着一个与爆炸案有关的从犯。 可满身鲜血的良一此时却摇头轻声说:“我们该走了,林君。” “该死的人没死完无所谓吗?”林年说:“那个女经理也不见了。” “改天吧。”良一垂说:“杀人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逃不掉了。” 这个男人有些累了。 林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火光的消退。 王将死了,但却并非死于他的手中,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年就已经将他的仇人送下了地狱,这让一时间有些茫然,内心中手刃仇敌的快意一时间得不到完全地释放。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面对复仇之后的空虚。 “那就改天吧。”林年眼中满溢的杀意也终于消退了一些,他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将躁动压下来,越是危机、越是杀戮他内心深处的种子就越是茁壮成长。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要去搀扶良一,与此同时也格外警戒着极乐馆的大门处,一旦大门外冲进来一群猛鬼众的援兵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两个人,冲进了猛鬼众早有预谋的腹地,杀光了能看见的所有敌人,包括敌人的将领。 这种事迹放在蛇岐八家中也必然会震撼整个本家,大家长会亲自接见二人对他们的伟状嘉善和赞叹,可这都算是后话了,现在他们该做的是活着离开这里,如果死了,那今晚的一切都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林年搭住了良一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也许出于猎人在最后离开之时想要观赏自己的猎物一眼,他的余光止不住的瞥向了柏青哥区域。 这一瞬之间,林年站住了脚步,犹如雷霆轰击而下将他整个震在了原地。 柏青哥前,满地的银色弹子中空出了一片区域,在那里原本脖颈翻折的王将尸体不见了。 “不可能。”林年低声说。 良一死死盯住尸体消失的地方,不说颈骨完全被林年高刹那之下折断了,他事后可是亲手补刀打烂了那个家伙的脑袋,那种致命伤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有人藏在柏青哥区域中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王将的尸体? 与此同时,贵宾走廊的深处,有鼓掌声响起,就像是鬼故事中前奏序曲的童谣。 良一僵硬地扭头看去,在那里,噩梦一般的公卿面具在灯光下凶恶如鬼,黑色羽织下的老人慢步地走向了大厅,他踏着尸山血海而来,掌声高昂而清脆,对着复仇者熊熊烈火燃烧后的残骸奉上了至高的敬意。 林年立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手枪,眼中亮起一抹金色,可他的身边良一却一把把枪夺了过去,边走边开枪,子弹分秒中尽射而出,在王将的身上炸起了大片的黑色布片,而在下面显露出的却是厚实的钢板防弹衣。 而到最后,良一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王将的面前,冒着白烟的枪口对准了那张公卿面具的额头,再扣下了扳机。 火花暴起,子弹跳射擦过了良一的额角。 王将抬手温柔的握住枪管,把良一的手轻轻按了下来,左手袖中露出了一把刀刃,划向了良一的脖颈! 千钧一之际,刀锋在良一的脖前擦过,不知何时爆冲来的林年扯住了良一的衣领,让他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 “动作慢了啊,林君。”王将看着林年冰冷地面庞感慨道。 耗尽最后的体力勉强进入了一阶刹那,林年的动作已然可以被王将完全捕捉到了,他在扯退良一的同时张口做了做嘴型,而王将也读出了他的话: “下次再杀你。” “你以为你们走得掉吗?”王将低笑着,同一时刻,极乐馆的大门从外打开了!大堆的黑衣人冲进了赌场之内将进出口围地水泄不通,整齐地上膛声中,无数把枪械抬起对准了赌场中央的两人! 围笼之势。 第一百四十九章:御令 这一刻,今夜极乐馆的阳谋,王将终于收网了。 失算了啊。 林年拖着左手,右手搀扶着良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周的敌人,他想不明白王将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他明明折断了对方的颈骨,良一又补刀打烂了他的头,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将那种伤势也能治愈的言灵吗? 如果王将就那么好好的死在那里,就算大门外闯入了现在这些枪手,林年也有最后的三成把握带着身边受伤的良一逃出生天,因为他还有一张底牌没有揭起。 暴血。 来自狮心会的血统精炼技术,虽然没有完全掌控,但背下了‘谱子’的林年经过今晚的杀戮也渐渐找到一些门道了,他可以尝试去使用这个技能,但代价就是他会有迷失在精炼血统带来的杀戮之心中成为死侍。 如果能成功暴血,在枪手围攻下强行进入刹那逃离这里丝毫没有问题。 可现在王将没有死。 林年死死地盯住了王将,似乎是要将那张公卿面具是所有细节都记住,眼中的杀意满溢地流出,丝毫不比一旁的良一少上多少。 不知为何,越是战斗,越是受伤,他对王将就越涌起了一股没来由的憎恨,那种憎恶感简直就像从骨髓里流出来的一样,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生吞活剥下去。 下次...下次一定要杀了你。 “无尘之地还能释放一次。” 良一的声音忽然在林年耳边响起了,他勉强地站着眺望人群之后的公卿老人轻声说:“林君,带着我走很不方便,你一个人回去吧...你还有底牌,我看得出来,自己逃吧。” “无尘之地还能释放一次么?”林年点了点头,选择性地只听见了良一的前半句话:“我会带着你冲过去,你抗住后面的子弹,我想办法再杀那老东西一次。” “林君...” “闭嘴。”林年说。 良一侧眼看了林年一眼,这个男孩瞳眸中没有半点怯懦和退意,眼神凶狠地像是绝境咆哮的狮子。 逃? 今晚该死的人不死,他不会退半步。 “...背后的伤疤是男人的耻辱啊,良一君。”林年低笑着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得一般嘶哑。 良一忽然间有些后悔与庆幸。 他后悔带林年趟这趟浑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身边的这个平时平易近人的男孩居然从骨子里就是一个疯狂至极的杀胚。 不达目的绝不后撤,这个16岁的男孩在绝境之中展现出了疯子一般的决意。 而他庆幸,是庆幸着在向死复仇之中居然真有一个人会愿意带着他去拼最后一丝手刃仇人的机会。 “那我们就杀了他。”良一眼中终于放下了一切。 “杀了他。”林年点头。 “请诸位先瞄准这位男孩身边的同党。”王将举起了右手淡笑着说:“不要打歪,如果谁伤到了男孩,那我会剁下他的头以示惩戒。” 枪手们抬起了枪械尽数对准大久保良一,与此同时林年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再次睁眼时他的黄金瞳点亮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刺眼夺目的程度,饱含慑人威严的眼眸中浮择人而噬的狠厉和暴怒,血管中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无数不知名的化合物开始分泌,他即将释放出尚未完全掌控的血统精炼技术。 王将举起的右手微微向下挥动,可在即将落下时他硬生生的止住了手臂的动作。 一通电话铃响了。 那是经典的诺基亚铃声,欢快地重复着回荡在整个极乐馆中,破损的柏青哥不断吐出弹子滚在地上,手持枪械的黑衣人们瞄准着林年身边的大久保良一一动不动,也没有哪个忘记关机电话的粗心家伙掏出手机拒接什么的。 这个场面无比诡异,就连即将尝试暴血的林年都愣住了,良一的无尘之地也没立刻张开卡在那里皱眉看着不远处的王将。 对...王将,电话铃是从王将身上响起的。 在林年的注视下,王将抬起准备指挥黑衣人们开枪的右手放了下来,摸索进了黑羽织的袖口里,他从里面拿出了一部正在响铃的黑色诺基亚手机,亮堂的屏幕上显示着来电提醒。 王将沉默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似乎是在思考着这种决生死的时候是不是该接起这个电话,这让他很犹豫。 将这份犹豫看在眼中的良一忍不住低嘲:“是你的家人吗?可你这种人也配拥有家人吗?” 王将不语,他没有第一时间接通的原因是这个号码的陌生的,可以打入这部手机的号码必然只有他知道的那几个人,可这个陌生号码不是他脑海中的电话簿上的任何一个。 这个号码是8开头的,是一通远洋电话,从区号来看,这通电话来自...俄罗斯? 这个地方牵起了王将的一些古旧的记忆,他望着电话面具之下森冷一片。 事态...出了他的掌控。 即使是一通莫名的电话,也出了他的预料。 王将从来都不喜欢有事情离开了自己的计谋之中,在他的计划里,今晚大久保良一会死,林年会被他活捉,现在的事态也按照着他的布局展,可这一通电话... 如果他接了这一通电话,事情就会多了许多变数。 “麻烦两位稍待片刻。”最终王将居然选择了接通这席电话,他向林年和良一微微欠身以表歉意,并且按下了按钮接通了电话将诺基亚放到耳边,一言不只等着对面先开口。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 没有环境的白噪音,也没有人声喧哗,静地就像是一片黑色的孤寂冰原。 “我命令你,打开你的免提按钮。”电话那头,王将的耳边一个女孩的声音出现了,声音很清冽,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对王将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可王将没有说话,也没有按照她的命令去做,公卿面具下的眼眸沉如死水。 一时间电话内陷入了安静。 “....倒是也不期望着你会这么听话就是了,博士。”许久,电话那头,女孩出了不屑的嗤笑,宛如惊雷落地般叫出了使得王将瞳孔针缩的称谓。 下一刻,未经操作,诺基亚手机自动切换成了免提模式!似乎女孩最初的命令并非是向王将下达的,而是向着手机本身号令出的指令,而诺基亚手机也十分卑下地听从了女孩的命令将她的声音扩向了整个极乐馆! “现在还不是赴死的时候啊,请为了我,杀光你能见到的所有人。”在王将挂断电话不及之前,电话的那头女孩冷漠地下达了御令,尊贵地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女孩的声音许许落下,人群之中黑衣人们凛然不动,被枪口堵死生路喘息着的良一忽然现身边的林年抬头了,他现身边的男孩眼中再也不复那璀璨夺目的金色,取而代之的是瞳眸中只剩下一片的熔岩般的滚烫赤红。 于是,暴血从三度开启。 第一百五十章:餐厅 孩童的欢笑声在耳畔响起,由远至近、飘忽不定。 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孩子们从林年的身边奔跑而过,他怔怔地坐在桌前盯着金属桌面上自己模糊的黑色倒影。 这里是一间食堂,一张张金属桌椅摆放整齐有序,身穿白色衣服的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膀大腰圆地护士为他们打食。 在林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涌起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里是哪里? “食堂当然是吃饭的地方。” 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尽管他只是在内心简单的想了想尚未说出口。 “不,我跟你的关系用‘肚子里的蛔虫’来形容有些不大准确,我更倾向于用‘小丑鱼和海葵’亦或者‘鳄鱼和鸟’这种共生关系来形容我们之间的纽带。” 林年内心里的想法再次被读取了,两次说话的人都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说话给人一种理性、稳重的感觉。 “我不是你脑袋里的肿瘤成精了,我在你身后。” 餐桌前林年的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左肩,他向左看去却没见到人,这时又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右肩,他脑袋再转过去脸蛋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戳住了。 金的女孩端着餐盘看着他,收回了恶作剧的手指:“你找到我啦。” 在看见金女孩脸的瞬间,林年的意识忽然清明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境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样,有一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醒悟感。 日本分部、极乐馆、猛鬼众、王将。 记忆像是连环画一样从他眼前闪过,他花了数十秒的时间理解过来了现在的处境,再次抬头时现金女孩已经坐到了桌对面,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膝上规矩地像是为了争夺三好学生而故意讨好老师的学生。 “你在干什么?”林年下意识问。 “别说话,跟我一样做。”金女孩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 林年眨了眨眼,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遵从了金女孩的指示坐好了——他在学校中一直都是好孩子,起码在孤儿院时就是依靠着乖巧的表现每次都获得双份的零食。 两人隔着金属餐桌对视,金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林年也在细细观察着女孩的长相,试图回忆起自己十六年,接近十七年的人生路程中是否见到过相似的人。 “坐得再好也不会多给你舀一勺肉的!”这时,一个恶狠狠地声音在林年身边响起了,他侧头看去,只见到一个‘虎背熊腰’的女护士凶神恶煞地拎着一个铁桶,铁勺从里面捞了一勺土豆牛肉出来倒在了他面前的餐盘上,又给对面的金女孩打上了一份。 等到女护士走了,金女孩才施施然将手从膝盖上挪开,拿起了勺子和刀叉:“想问什么就问吧——多少吃点,虽然这些都不是真的,但味道肯定比真的还要香一些。” “不是真的?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是在做梦吗?”林年抽了抽鼻子低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牛肉,忍不住拿起勺子戳了戳炖得软烂的小土豆,这种细腻的感觉很难让人相信是雾里开花的梦境。 “差不多吧...还是说你做梦之前吃饱过了,现在还没胃口不想吃吗?”金女孩拿着叉子舔了舔嘴角的牛肉汁,盯着林年的餐盘表现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 “我记得我之前喝了不少可乐...”林年现在疑惑很大,没什么食欲,干脆地把餐盘推给了金女孩:“...我见过你,在芝加哥医院的时候,不,不止那一次,我很多次做梦都梦见过你,包括3e考试灵视的时候!” 说罢后安静了一会儿,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的林年顿了一下说:“我醒了之后就记不得你了对吗?” “嗯哼。”金女孩挑食地把土豆叉到一旁,专挑牛肉丢进嘴里嚼着。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在极乐馆里被人用枪指着,然后有人给猛鬼众的王将打了一个电话,再然后...我就记不得了。”林年坐在餐桌前垂思考着,一边想一边抬头看着幸福地吃着牛肉的金女孩:“这跟你有关吗?你是谁?” “差不多吧。”金女孩擦了擦嘴角:“我算是你的应激防御措施。” “应激防御措施?” “就像是小时候被继父性侵过的男孩会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虚构伙伴保护自己一样。” “你这个举例有些糟糕。”林年挠了挠眉毛。 “哦,那就继母。”金女孩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存在,我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人物,就像是精神分裂患者的一个人格一样,所以你每次睡醒了之后才记不得我的脸和相关的事情。” “那你的作用是什么?帮助我逃避现实吗?” “嘿,别说那么难听,搞得我好像是二次元的纸片人一样,虽然我长得好看但不代表你可以对着我性幻想。” “虽然你长得漂亮但不代表你比**好使。” “这可说不一定,毕竟你的口味都是偏向欧美系的。” “嘿!”林年不自主提高了声调,结果整个食堂的人都看了过来,端着食盆的护士也怒目圆睁地盯住他,这让他不由立刻缩了缩头。 “你还说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林年瞪那金女孩。 “蛔虫太难听啦。”女孩戳了一块土豆起来递给林年,林年瘪着个嘴巴看着她,似乎是拿这个女孩没什么办法。 “好啦,这么盯着我是想让我良心不安吗?”金女孩放下叉子叹了口气:“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是在单纯的做梦罢了?”林年沉默了一下问:“这个梦结束之后我还会记得你吗?” “大概是不会记得的,最多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象,比如在梦里遇见了一个漂亮的金女孩什么的——哦,难怪你会喜欢看金天...” “打住。”林年恨不得把餐盘塞女孩嘴里。 “哦。”女孩撇了撇嘴,吃了两口东西扭头看了看别处忽然说:“少用暴血。” 话题忽然神转折到了正事上,林年神色微微一凛:“你知道暴血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说了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第二人格。”金女孩叹了口气:“以及你不该把暴血教给曼蒂的,就算是你下次也别再用了,打不过就逃吧,不丢人。” “...我还没成功暴血过呢,哪里来的下次的说法?”林年不解。 “谁知道呢。”金女孩咬着叉子望天。 “你什么意思?”林年注视着金女孩的表情忽然有了一种了不太好的感觉。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你的应激防御措施。”金女孩叹气放下了叉子:“当现实生了一些糟糕的,你无法接受的事情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在这里。” “糟糕的事情?” “是啊,糟糕的事情。”金女孩说:“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林年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金女孩也点头,抬起手指向林年身后:“比如说这样的事。” 林年回头看去,他看见了良一鲜血淋头的脸,对方正俯视着自己双眸瞪得快要突出来了。 他有些错愕,更多的是茫然,以及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湿润、又有些温热。 极乐馆正中央,白鳞披挂地怪物卡住了大久保良一的脖子高举在面前,在他的脚下,残肢断臂堆成了尸山血海,天上天下落着鲜红的小雨,半截、残破的尸体挂在灯上、插进天花板里,血水狂流而下沐浴着苍白的鳞甲为他染上庄严的红,他站在山峰之上仰视着手中奄奄一息的男人面骨遮掩的眼眸中赤金一片。 “如果没有我的话,在你身上,总会生这种事情啊...”金女孩站在了白鳞怪物的身后仰望着窒息的大久保良一轻声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安全阀门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林年下意识往后仰了一段距离,他松开了手里奄奄一息的大久保良一,可对方却悬空着挂在空中双手依旧死死抓住面前的空气。 “嘿,冷静点。”金女孩背靠着林年抵了他一下,才让他没惊慌失措地从脚下高耸地尸推上摔下去。 “什么鬼?”林年看着面前挂在空中仿佛被原力掐起的良一有些错乱,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这幅原本该惨烈、可怕的场景在他眼里莫名地有些喜感,就像电脑游戏卡了某种Bug一样古怪,倒是一时间冲淡了他的少许慌张。 “是梦啦,你现在还在做梦呢。”金女孩倚靠着林年的背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人灯’们目露欣赏,被血染红的水晶灯折射出的暗红光芒使得金碧辉煌的赌场内血红一片,映照在白鳞怪物的身上格外妖冶恐怖。 “你管这叫做梦?网吧里的电脑都没有这种分辨率。”林年抬手指向良一微微吐出的舌头,上面还能看见被牙齿划破的小血口,他举起的手臂也满是边角锋锐的鳞甲,指尖尖锐地像是能划穿合金,整个人都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当然,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场景也不全是梦境,应该算得上是我从同步生的现实中‘剪辑’出来的画面吧。” “也就是说眼下这一幕在现实中正在生的?”林年回头过去,看见金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具穿着黑羽织的无头尸体旁边,费力地从对方攥紧地手中抠出完好无损的诺基亚来。 “是的,你应该知道梦境的流逝度比现实慢了数十倍吧?所以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候,现实里你正以每秒一丝米的度收拢,直到最后避不可免地掐断这位倒霉蛋的喉咙。”金女孩盘腿坐在血泊中把玩着诺基亚头也不抬地说。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林年扭头看向半空中满脸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良一。 “十分钟?”金女孩想了想:“这大概是我当前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大时长吧?” “你能争取到的时间长短的根据我对‘刹那’的掌控程度算取的吗?” “脑袋不错嘛,难怪能拿仕兰的奖学金。”金女孩笑说:“不过要纠正你一点,在你成功暴血之后,你的言灵就不再是‘刹那’了,而是同属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上位言灵,言灵周期表第84位。” 林年抬起了头看向女孩,女孩笑着继续说:“卡尔维诺的传统艺术,猎人与狮子的猎杀构图,寒冬夜行人——” “绝对的时间之景,时间零(TimeZero)。”林年说:“我以为只有校长才能使用时间零。” “所有拥有刹那的使用者都可以使用时间零,只不过很少有人会放弃绝对的度,去换取功能性的领域泛用。”金女孩说:“暴血这项技能很危险,但付出多少风险就会得到多少回报,在所有枪手对你和良一开枪的时候,你启用了‘时间零’,在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之际将领域内地行动权给予给了他,所以他才能避开那些致命的子弹...但相对的,完全失去理智之后的你现在又要亲手杀死他了。” 他沉默地低头看着宛如怪物一般矫健而强大的自己,就算是在‘梦境’中他也能感受到这幅身姿内潜藏的恐怖力量,那是能将一切都轻易摧毁、塑造的伟力,这种形态的自己似乎逐渐了解了一切。 但他莫名地很害怕这样的自己,就像直面了内心中潜藏的恐惧一样,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个怪物,有人告诉他天赋异禀并非是过错,可如今看来他却像是背叛了那个人的温言细语一般,向着扭曲和恐怖的道路奔行而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是林年,此时也不得不重新怀疑起了金女孩的身份,因为在这个场景中对方是唯一不会害怕自己的存在,或者说,自始至终这个女孩都表现得像是早就了然一切的样子。 如果金女孩像是之前说的一样,是林年的人格化身,那为什么她会知道林年根本无从知晓的知识呢? 金女孩在骗他,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推论,因为一旦成立,那么便意味着在林年的脑海深处住着一个可以轻易抹消他部分记忆的可怕‘东西’,而这个‘东西’居然伴生他渡过了整整数十年之久。 金女孩在诺基亚上无聊地打着俄罗斯方块,看向尸山上站立的林年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彰示着对方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比起弄清楚我是是什么东西,你不应该更好奇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林年俯视着血泊中白色病号服着身却一尘不染,纯白无垢的金女孩,他安静不言了很久才开口了,但却主动转移了话题:“王将死了。” “死了,但没有死透,他被你杀死过一次,如今又被你杀死了第二次,你猜猜看你有没有机会在未来杀死他第三次?”金女孩拍了拍身边的无头尸体。 “没有真身。”林年点头表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他的真身在哪里?” “狡兔三窟,猛鬼众不过是他藏身的其中一个洞穴罢了,猛鬼众的兴衰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个缠绕了蛇岐八家几十年的组织不过是他为了达成远大目标的工具罢了,想要真正的抓到他的尾巴,只能摸清楚他的目的,并且实际上的吞下他的奶酪,至时这种可悲的老鼠才会因为贪欲狂探出头来,从而被我们摁死在地上挤出他的肠脏。”金女孩淡淡地说着与她漂亮稚嫩脸蛋完全不符的狠厉话语。 “为什么我会突如其来的进入暴血状态?”林年右手握住了脸颊边突出的面骨想要掰断,但在尝试无果后就放弃了。 “这是你的安全阀门,一旦受到了人生威胁,就会有人打开这个阀门,关在后面的猛兽就会被放出来将能看见的一切东西吞噬进去嚼碎消化掉。” “给王将致电的人就是决定我安不安全的那个人?”林年冷冷地说:“凭什么我安不安全由他说了算?” “关于这个,我无法回答你,因为这个问题也触及了其中一道安全阀门。” “安全阀门不止一个?”林年内心沉了沉。 “每一个安全阀门都代表着不一样的警示,当阀门被打开时你身体出现的异变种类也不同,一旦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就会使其中一道阀门出现松动,我想你应该不想再在三度暴血上有进一步的异变了吧?” “当然不想,但你说三度暴血是?” “现在你处于暴血的第三阶段,每一阶段都会指数级精炼血统,第一阶段会浮现少数鳞片,并且增强言灵以及耐力、神经反应,理智会大面积保存,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则是用仅剩下的理智换取更强的力量,如今你便是处于第三阶段,现在以你的力量应该可以杀死那个跟你作对的源姓家主。” “但这种状态很危险不是吗?”林年低声说。 “是的,这种状态下就算是你也会敌我不分,你的情况特殊,开启一阶暴血已经是极限了,再向上精炼血统就会触一道有关‘意识中断’的阀门,当你踏入二阶暴血你就会直接休克,而如果休克的时候受到了人身威胁...” “我就会像今天一样直接进入三度暴血,杀光视野中的一切活人。”林年说。 “准确地来说是‘一切活物’。”金女孩点头。 “良一一定会被我杀死吗?”林年望着大久保良一轻声问。 “如果我没有出现,那他死定了,但现在我在这里。”金女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林年身边与他一同望着大久保良一,背在身后手上拿着的诺基亚手机上俄罗斯方块不断的堆叠,很快就显示出了‘gameoVeR’的字样。 “你能做到些什么?”林年问。 “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少,但都很关键。”金女孩说:“比如从暴走中唤醒你,这一点就是我为数不多的‘权柄’之一。” “那我应该很幸运自己能遇见你。” “不。”金女孩摇头眼中一片平静:“能遇见我...本身就是你的不幸。” 林年张了张嘴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一旁的金女孩轻笑了一下:“不继续问我是什么‘东西’了吗?” “你不是东西。” “嘿,骂谁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年说:“但你也不是你鬼扯的‘我是你的人格’这种玩意儿,因为我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我从未接触到的知识,听了你刚才的那些话,我觉得你应该是——” “别说那么明白。”金女孩有些意外,但立刻就抬手两根手指轻轻按了过去制止住了林年接下来的话:“真是聪明的孩子...但有些事情想知道,别问,猜到了,也别说。” 林年盯着她的双眼,从里面看到了无奈和一丝...祈求? 于是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回去吧,时间快到了。”金女孩收回手:“还有,记住一件事情,大久保良一在这次的剧本中应该是一具尸体,但因为我的介入所以他不会死,所以...留点心。” 林年眼睛微微睁大,听懂了金女孩的潜台词。 “留点心。”金女孩颔望着大久保良一淡淡地说:“或许,这次意外是你离揭开真相最近的一次机会了。” “我听说真相一直都是残酷的。” “你是这么想的吗?”金女孩意外地看了一眼林年:“你能这么想倒也不错...时间不早了,闭上眼睛,我该送你回去了。” 林年顺从的闭上了双眼,只是下一刻他感觉额头贴上了两瓣温软,黑暗中他听见了亲吻怪物的女孩轻声说: “灵魂会因处境而误解自己的身份,直到圣贤揭露真相,方知自己是婆罗门。” “所以,不要害怕啊,林年,即使真相很残酷,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永远。”尸山血海上,女孩拥抱了狰狞可怕的白色怪物,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坚硬地觉悟。 他有些不知所以,可意识却逐渐飘散在了黑暗中,像是落入了大海,望着水面的波光越坠越深。 第一百五十二章:诈位(二合一) 时间:凌晨4点o3分。 地点:东京,警视厅总部大楼。 还是那间单调的审讯室,灰色的墙壁,金属银的审讯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擦得一尘不染的单面镜反射着呆呆坐着手指无聊地把玩着头末梢的曼蒂。 金属打火机的嘟嘭声中,源稚生点燃了柔和七星里最后的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呼出白烟,手指夹着香烟轻轻按在桌的边角,青烟从手指间中袅袅升起。 源稚生看了一眼时钟,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一个半小时街上的路灯都该熄灭了,这场审讯出奇的漫长,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没有问出任何有意义情报,面前这位来自本部的金美少女充分地给本家执行局局长上了一课,什么叫无招胜有招,傻逼克高手。 源稚生问曼蒂什么情报,曼蒂就说自己不知道,源稚生拍桌示威,邪眼逼人,曼蒂立马抱头蜷缩做好挨打准备,源稚生冷声说你是本部专员又是‘s’级的师姐,你总该知道点什么内情,曼蒂说我知道师弟在寝室洗澡的时候水放得特别烫,所以经常被舍友骂上辈子肯定是只猪。 在审讯室的单面镜后面源稚生的助力矢吹樱小姐沉默地站在收录机前看着这场没有尽头的闹剧,乌鸦和夜叉两个二货早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后者两只手还特别尽责的交叉放在风衣下的裤腰带上抓着枪柄,做好了有人劫狱睁开眼睛就可以双枪连射的准备。 审讯陷入了僵局,樱看了眼钟表,距离东京街头的追车战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这个时间足够大久保良一和林年从东京的这头跑到那头了,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找猛鬼众报私仇,要么两人已经把枪管塞到仇人的喉咙里了,要么就是他们两个蠢蛋被敌人设下的埋伏打包解决了。 无论是好还是坏的猜想,结局早该敲定了,可现在还没有任何风声传回来。 审讯室中源稚生向着单面镜转了转手指,樱立刻低头抓住麦克风按下按钮:“在的。” “叫乌鸦和夜叉去端碗面回来。”源稚生说。 樱一脚踹在了乌鸦的椅子上,这家伙惊得立刻站了起来抽出两把枪伸长双手到处比划,结果看见樱面无表情地盯住自己才知道有吩咐下来了。 “去外面端碗面回来。”樱说。 “少主饿了?叉烧的还是鱼板的啊?”乌鸦打了个哈切把枪插了回去,又一脚把夜叉踹醒了,后者与他一样站起来也拿着枪瞎比划。 “是犯人要吃。”樱说:“她一直抱怨晚饭就喝了点香槟和吃了点冷盘,肚子空荡荡的。” “妈的,我们追他们追了一晚上还没捞着宵夜呢,居然还想吃叉烧面,凌晨四点我哪儿去弄叉烧面啊。”乌鸦嘀嘀咕咕地推开了审讯室的门跟打着哈欠的夜叉一起走出去了。 樱回头看向审讯室内,源稚生又开始尝试起了又一次的审讯,而这一次樱从自家少主的眼底中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光芒。 “恭喜你。” 大约安静了十分钟左右,源稚生看着蔫茄子一样耷拉着眼皮的曼蒂忽然开口说。 “恭喜什么,叉烧面卖完了吗?我可以换鱼板的,我不挑食。”曼蒂醒了醒神坐正了,摸了摸不存在的哈喇子定了定神。 “叉烧面就在路上,恭喜你成功为你的同党拖延了时间。”源稚生将桌上的龙胆纹戒指拿了回来戴在了手指上:“同时也让我对本部专员的看法有了新的改观。” “听说我们本部专员在你们这边一直都不怎么被看好吧?”曼蒂虚了虚眼睛。 “我只是有些惊讶,原以为本部的专员都是易驯的羔羊,但现在看来热血上了头的中二少年还是存在的,而且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源稚生把烟杵熄在了金属桌上留下了一个黑印子:“两个年轻人,受到了挑衅,热血上头单枪匹马冲进敌人明显的设伏中,就算他们的死讯不久后传了回来,也没有人会为他们哀悼,因为这种行为放在本家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那如果我师弟和良一先生没有上头,转而跟本家联络,你们会采取行动调动人员跟他们一起去找猛鬼众麻烦吗?”曼蒂忍不住问。 “不会。”源稚生直言:“既然猛鬼众主要挑衅本部专员,那么我们就会反其道而行,将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我们手中,让猛鬼众没有任何机会触碰到他们,一直到我们挖出猛鬼众这次行动设下的埋伏和暗线才会给予他们一点有限度的自由。” “局长你还真是明人不说暗话啊”曼蒂叹气了:“难怪师弟他们宁愿冲埋伏,都不愿意跟你们汇合,血海深仇却要被雪葬在软禁中,如果这种事情真的生了,良一君会疯掉的吧?” “在跟危险混血种的战斗中很多人都失去过亲人。”源稚生淡淡地说:“他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持理性,将线索提供给本家,并且信赖本家能为他们带来公道,伸张正义,而不说为了一己之私的复仇之快去身陷险境爱一个人并非是要跟她一起死,而是要替她一起活下去。” “局长你可真是光伟正大啊。”曼蒂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说。 “你不必紧张,因为现在已经我们没有必要在纠结他们两个的去处了。”源稚生淡淡地说:“无论是往南边走了还是北边走了,现在他们早就已经像豪猪一样无畏地冲进敌人的陷阱里了,是死是活我们说了、你说了已经不算话了。” “谁知道呢。”曼蒂视线乱飞,但源稚生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心跳加了。 “你对同党愚蠢的死忠已经使我们失去了救援的最佳时效了。”源稚生说:“不过我能理解你,你并不了解猛鬼众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不知道他们的历史和底蕴才会盲目的相信一个‘s’级可以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他们从来悲剧都是生在这种轻视和自大上的,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说罢,看着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曼蒂,源稚生站了起来,走向了审讯室的大门。 看见源稚生终于放弃了,一直压在曼蒂心头上的重山终于瓦解了,她松了口气整个人趴在了审讯桌上眼中透露出庆幸。 源稚生拉开门后端着一碗热腾腾叉烧面的乌鸦走了进来,脸色黑如锅底一样的端到了曼蒂面前,砰一下放了下去溅起了不少油水。 缺心眼的曼蒂压根不在意这种冷暴力,坐起身来掰开一次性筷子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全程乌鸦都面无表情地抱着手盯着她不知心里恶狠狠地在想些什么坏话。 而这时,尚未关拢的审讯室门外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随后接通后源稚生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外面传来了,吃面的曼蒂顿了一下不由悄悄竖起了耳朵。 “找到了?主动联络辉夜姬的重伤了一个,濒死一个他们在大阪?” 曼蒂听见大阪两个字后明显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门外。 也就是这个瞬间,审讯室后的樱立刻抓住了麦克风:“确定是大阪方向,目标反应很明显。” “少主,大阪方向。”乌鸦猛地回头丝毫不再留恋审讯室里的曼蒂,快步走了出去。 “不不是。”曼蒂噗一下差点把面吐了出来,起身就要跟着跑,但审讯室的大门砰一下就关上了,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审讯室门后,樱、夜叉和乌鸦一起跟着源稚生从警视厅的走廊走快步走过,在警视厅大楼外车已经预热好了,已经休息准备好的本家执行人们都早已经磨刀霍霍等待审讯结果了。 “少主为什么知道本部的‘s’级是在大阪?”跟在源稚生身后作为军师的乌鸦都对刚才一幕赶到惊奇,虽然后半程睡着了,但他敢保证曼蒂那种态度就算再审几个小时都不会有什么进展,但源稚生却莫名其妙地准确说出了‘大阪’这个方位将曼蒂诈出了巨大的反应。 “猜的。”源稚生按开了电梯走了进去。 “日本那么多地方,为什么猜大阪?”乌鸦还是不解。 “作为全程跟在大久保良一和‘s’级身后的她,必然知道那两人的目的地,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源稚生说道,而夜叉和乌鸦都点了点头,没人以为曼蒂是真傻,她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一些关键情报,只是审讯的手段受到了限制他们才没法将这些情报挖出来。 “在我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我就现她看了我第一眼后,立刻就看了我背后的挂钟。”源稚生说,而挂钟一词出来时,樱脸上就露出了明悟的表情。 “平均半小时两三次,尽管有些时候用余光看,不经意去瞥,这种在意时间的心态是藏不住的,但直到凌晨三点半,也就是半小时前你忽然就不再关心时间了。”源稚生平静地说:“这意味着她认为那两个人在那个时间点应该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三点半,我们抓她进来的时候好像是十二点钟左右吧?”乌鸦说。 “去掉半小时的误差,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如果是做晚班十二点的新干线,从东京起向南走可以到达大阪府,而向北走可以到达仙台,无论是哪里他们现在已经远离东京几百公里以外了。”源稚生说。 “所以少主你赌了一把,在电话里说是收到了来自‘大阪’的消息,并且让樱小姐观察他的反应。”就连夜叉这时都听懂了。 “他们居然跑去大阪了,要和关西支部那边联系吗?”乌鸦掏出了手机。 “我已经在联系了。”樱敲打着手机屏幕说。 “少主,我们再赶过去有些迟了吧?猛鬼众这次的阳谋大有可能不止是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如果我是猛鬼众的人一定会做两手准备,以防他们真的与本家沟通带着大部队前来围剿,但那两个家伙火气那么甚冲进去的话现在这么久了估计早就”乌鸦放下手机低声说。 “不会迟。”源稚生冷冷地打断了乌鸦的话,这让乌鸦有些意外。 在审讯室中,与曼蒂对谈时,源稚生表现出了一百分的对本部专员冲动和冒进的鄙视,可现在他却主动将事情的展看向了好的一端。 至于为什么,源稚生没有说明,只是沉默地摸了摸胸口,在那里还有着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刀伤。 * 这是一场屠杀。 极乐馆中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狂涌深白雾气的怪物扯下了王将头颅,脑袋落地之后鲜血如井喷一般颇具有戏剧夸张性地喷射在了天花板上,整个极乐馆中都下起了一阵红雨。 所有沐浴着血雨的黑衣枪手都开枪了,目标不是杀死王将的白鳞怪物,而是独站在空地上的大久保良一,因为王将在脑袋被拔掉之前最后一个指示是‘杀死良一’而并非‘为他复仇’。 铺天盖地的弹幕裹挟着杀机笼罩了良一,但在枪响的瞬间,良一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经躲在了一台柏青哥机后面,整个场面就像抽帧剪辑了一样,子弹射空后打到了枪手自己人群中不少人闷哼一声四顾周围,完全不明白生了什么。 但很快的,巨大的噪音将所有枪手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只见白鳞怪物在扯掉了王将的头颅后似乎还不够泄愤一般抬起了脚猛烈地踩踏了数次无头尸体,夹层在黑羽织下的防弹衣以及钢板瞬间破裂,响起了令人瘆的骨裂声和皮球漏气的声音。 像是踩爆了一袋子西红柿一样,白鳞怪物嫌弃地甩了甩脚上粘的血泥,扭头看向了周围的黑衣男人们,赤金的黄金瞳凝视的人都仿佛被古龙注视了一般忍不住后仰窒息,人类求生的本能疯狂刺激大脑出逃跑的信号。 可出奇的是这群黑衣人没有逃,他们对视了一眼后竟然爆出了无与伦比的凝聚力和类似‘信念’的东西,柏青哥机后面才从时间零领域脱出的大久保良一剧烈喘息着注视着这一幕,他只见到这群黑衣人整齐地把手伸进了西装内袋中摸出了一剂装着紫红色不明液体的针管,以视死如归地目光死死盯住白鳞怪物,将针管扎进了脖颈中推下所有液体。 “兴奋剂?”大久保良一捂住枪伤口眯眼看着被甩到地上的针管,临战时注射的药剂他只能想到胺苯唑、麻黄素之类的东西。 但接下来黑衣人们身上的异变却推翻了他的猜想,每个西装革履的枪手在注射紫红色药剂后肌肉都不自然的膨胀了起来将袖子撑地撕裂开,黄金瞳如汽灯般点明聚焦向白鳞怪物。 他们的血统都被激活了,尽管大多数枪手都是混血种,但能被猛鬼众招收的大多成员都是血统斑驳、杂乱的下等混血种,若是按照卡塞尔学院传统的3e考试测评,这些人甚至难以达到‘c’级,大部分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点亮黄金瞳,龙族血统作用于他们身上就只限于体能和脑力的小幅度增强。 但很显然,现在一个个咆哮着黄金瞳锃亮的黑衣人们都被那紫红色的不明药剂唤醒了血统,神秘的化学物质刺激了他们的血统,属于龙类的一部分力量开始在血管内奔涌咆哮! 大久保良一头皮麻了起来,他意识到了这第二手的埋伏其实并非是为他们两个准备的,在王将的计划中他们早该死在第一波围剿中了,而这第二波伏兵很明显是为了可能到来的蛇岐八家准备的! 极乐馆的阳谋天衣无缝,处处绝杀,王将着眼的并不止他们两个,准备了这些疯狂的药剂以及完全洗脑的死士们,是想要将蛇岐八家后续探来的手也一并剁下,让这个日本的混血种皇室彻彻底底地放一次血! 王将原本的计划中,现在本家的执行局应该已经追查而来涌入极乐馆了,这些注射了药剂的黑衣人正是对付他们的只可惜今天到达极乐馆的没有其他人,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人。 或者说,一个人,和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噗呲。 白鳞怪物一拳打爆了一个吼叫着冲上来的枪手的脑袋,像是水包被网球拍一拍打炸裂了一样,红白血水混合着细密的碎骨高飚射而出溅在了地板和天花板上,脑袋消失的枪手颤颤巍巍摇晃了几下才砰一声倒地。 白鳞怪物踏前一步踩在了枪手的背上,嘶叫着环绕四周起了挑衅这个状态下的白鳞怪物竟然还保留着一丝‘思维’,他将这场猛鬼众的围剿当做了游戏,而他就是游戏的‘庄家’,注射了药剂的猛鬼众成员们堪堪称得上作为玩家的‘闲家’。 战斗一触即,逐渐被药剂剥夺理智,只剩下残戮杀意的枪手们纷纷扑了上去,用枪、用爪、用刀、甚至用牙齿攻击向了白鳞怪物,后者也嘶吼出不似人的欣喜笑声将一个个扑上来的玩具扯开、撕碎、剁烂。 没有言灵的光火,只有纯粹的厮杀搏斗,良一藏在弹子机器后面眼皮抽搐地看着这一幕,冲上去的黑衣人们仿佛纵身跃入了搅拌机,残肢断臂和大量的浓稠鲜血在刀片的滚动下飞舞溅跃,在屠宰场中央化身屠夫的白色人影雀跃狂欢着尽兴玩耍。 鲜血泼洒在了极乐馆青铜大门上的浮世绘图上,染红了那地狱図的红云血海,今天的极乐馆简直是人间地狱。 直到最后良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看下去真的会一生难忘的,可就算闭了眼耳朵里也不住的钻入颅骨的碎裂声、手骨的折断声、肉体皮肤的撕裂声、躯体被打爆的破碎声,这是地狱的摇篮曲,怪物的嘶叫就是曲调上温柔的哼咏。 直到最后最后一切都停止了。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极乐馆中再无活人。 不,活人还是有的,那就是良一。 一片阴影笼罩住了柏青哥前的良一,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那异化尖锐骨骼反曲地双腿,再向上抬头一只手已经向他伸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脖颈,拖着他在血水汪洋中前行,带着他登上了尸堆做的高山。 山峰之上,良一被举了起来,白鳞怪物凝视着他,高举着他环绕了一整圈,像是在彰示自己的杰作,这片地狱図好像就要在此定格,在呼吸困难中良一的余光瞥见了王将的无头尸体,嘴角扯了扯最终松开了死死抓住白鳞怪物的双手。 他放弃了。 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极乐馆中白鳞怪物振臂吼叫中,收紧了利爪。 第一百五十三章:Tokyo 樱井小暮拉开了和室的大门,在里面一个淡妆着面,望着月色冥思的男人静坐在窗台边,闭着双眸恬静的模样介乎于艺术的画作与《山妖异闻录》中对月修行的狐狸精——用狐狸精来形容男人的确很奇怪,但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贴切,那三分颜色就像是从那些美丽女人身上偷来的一般使得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显得三分失色。 “已经结束了,王将死了,那个男孩和他的同党逃了。”樱井小暮走到了男人身后坐下为他按揉肩膀。 “王将死了么。”男人语气很平淡,丝毫没有自家将领被人临阵斩的慌乱。 在极乐馆的大厅生血案和杀戮狂欢之时,难以想象居然还有人能如此镇定地在阁楼上看风景,直到惨案落幕他也未曾插手进入,只是静静看着死神来而又去。 “死了,斩而下,肋骨内脏完全破碎,没有任何存活的机会。”樱井小暮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男人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月色下的大阪山野,当人类暴力带来的骚乱消失之后,山林的寂静再度在月霜下奏起,底楼大开的青铜大门向外淌着血,血流入了石桥下的小溪染红了一汪清水。 看见男人没有任何反应,樱井小暮顿了一下:“...王将并没有死?” “你觉得王将死了是因为你不够了解他。”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组织内唯一的一支死士全部折在今晚了,我担心组织内近期会出现一些骚动。”樱井小暮揉捏着男人的肩膀低声说。 “按平常的做法就行,平稳吸金,贿赂政界高层,展下线,再给蛇岐八家找一些麻烦让他们去奔波劳神——你在这里有什么为之留恋的东西吗?”男人微微闭上眼睛在神乎其技般的按摩中放松了下来。 “大人是指极乐馆还是猛鬼众?”樱井小暮怔了一下。 “自然是此时此景。”男人睁开眼睛看向石桥小溪边上歪脖子的樱花树。 樱井小暮平静地摇头:“大人所到之处才是我留恋之地。” 男人没有说话,对这个介乎示爱与投诚的回答,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笑意或满意。 过了半晌,他点了点头:“怪可惜的,烧了吧,既然那个男孩活着逃了,那本家的鹰犬应该快要赶来了。” “这一点我已经提前安排了。”樱井小暮眺望向了窗外的山林之中、 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了雪白的车灯,那是一支车队,打头阵的居然是一辆重型卡车,压着泥路艰难地行驶在山道中,目标正是他们所在的极乐馆。 “组织后续的部队已经赶来了,金库尚存的二十亿现金和大量黄金会在半小时内全部转移完毕,极乐馆将会被一场大火烧却,不会给蛇岐八家留下半点情报。” “烧干净一些,那些尸体中的‘进化药剂’还不太成熟,想要进一步控制量和度还需要一个专家解决,刚好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遗传科医生能帮到我们,在药剂成熟前我们不能让蛇岐八家知道我们能量产这些东西,不然他们的神经会被刺激,以至于做出一些对双方都不太友好的事情。”男人淡淡地说。 “大人,属下有些疑惑,之前楼下大厅那个男孩身上出现的龙化迹象...” “不是‘进化药剂’的原因,他能做到这一步是完全依靠他的潜力的。”罕见的,在提到男孩,自然也是林年的时候,男人脸上露出了浅淡地笑容,这让樱井小暮的头低地有些深了。 “其实王将早就想到了。”男人视线落在了身旁矮桌上花瓶旁的那张照片上,他凝视着医院大厅中对着女孩微笑男孩:“像是他这样的人...只需要推上一把,就能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需要重点关注吗?” “不。”男人摇头:“对这个人,王将有另外的安排——极乐馆金库内的资金不用转移到临时据点了,接下来这笔钱有更重要的用处,还需要你亲自去跑一趟。”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部手机,将手机轻轻地推到了桌面上,樱井小暮瞥上了一眼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了惊容。 她认得手机上显示的黑色网站,那是不法分子、黑暗地带的潜行者们狂欢的平台,被称作‘猎人网站’的论坛上,一张悬红帖置顶到了最高层,那是一张通缉令、一张赏金单。 在帖子的一楼上今晚的主角,那个名为林年的孩子照片张贴其上,下面写着一串长到眼花缭乱的数字: 2o,oooo,oooo_Jpy¥ “王将在十分钟前对世界上所有的‘猎人’公开悬赏了他,二十亿日元的赏金买这个男孩的一条命。”男人淡笑了一下:“大概是气昏了头吧,就算他本人不在这里,但一晚损失了两个替身对他来说大概也算是伤筋动骨。” “可极乐馆中的二十亿是最近组织另一项计划的启动资金。”樱井小暮小声说。 “那就停下其他项目,将重点转移到我们王将大人的目标上。”男人的语气里没有尊敬或者仰慕,有的只有无尽的恶意和调侃:“有什么能比帮我们的领找回面子更重要的事情呢?一个丢了面子的男人,可管不好自己的硕大的里子啊。” “本家不会过度关注到我们吗?” “哪里的话。”男人说:“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概都会自顾不暇呢。” 樱井小暮不再说什么了,她一言不地看向手机上猎人论坛中的帖子,思考着未来几天后东京可能出现的局势——除了混乱之外她再难想到其他情况。 十分钟前这条悬红的帖子还是零回复,但十分钟后的现在已经被顶到了置顶,甚至猎人网站的版主都察觉到了流量高峰的异常现了这张帖子亲自下场为其标红加精了。 在猎人网站内每一贴的任务资金论坛都会抽成o.5%,二十亿日元的单子代表着猎人网站光是从这一个帖子里就能赚取到足足一千万日元,但前提是有人能成功完成这个任务进行资金对流。 所以这张帖子在短时间内受到了空前的关注,火热到几乎烧穿整个猎人网站的热度,将全世界潜伏在各个国家的猎人们吸引到了这张帖子中,流量激增的同时也罕见地造成了网站的卡顿,成千上万不知名的人视线都聚焦在这个年轻男孩的脸上默默地记住了这张脸。 那些人都是鬣狗,都是豺狼,如今王将将足够分量的‘肉食’摆放在了这里,彰告全世界的猎人前来狩猎,短期之内Tokyo这个单词将成为猎人网站的热搜,而林年的个人信息也将会全面在暗网中疯传。 “接下来最近抵达日本东京的机票大概会小幅度涨上一些吧。”男人说:“这座城市平静太久了,是该热闹起来了。” 一场狩猎盛宴即将到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落幕 良一站在出租屋的门前。 他手里拿着钥匙,提着7-11的口袋,口袋里装着三罐一番榨的啤酒和两个三文鱼饭团以及一大堆膨化食品和零食,有薯条三兄弟、kitkat的抹茶巧克力威化饼、tohato暴君级香辣薯圈,还有被特别叮嘱一定要带回去的ba白色气球布丁。 说实话,比起上班的时候那群天天嚷嚷着赤身、鱼子酱的‘大人物’们,良一倒是更喜欢吃这些没营养的小零食,所以在家里冰箱里的布丁一旦少了他铁定就是第一怀疑对象,想用‘你记错数量了’这种借口敷衍过去都不行。 所以今天,良一干脆买了双倍的份,两大板气球布丁,奶香味都快要从真空包装里溢出来了,闻在鼻子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良一想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逆时针拧。 门没打开,钥匙错了。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手中钥匙,意外的看见门缝下有光透出,而一道黑影微微遮挡住了光线,在门后的玄关上已经有人已经等着他了。 下一刻,出租屋的大门果然应声打开了,良一抬头看去正想露出笑容说点什么打趣的话的时候,一张公卿的面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笑容僵住了。 黑色牙齿张狂笑着的公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他不敢动,莫名的恐惧汹涌而上,遏制了他的手脚,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被枪指着。 “良一哥?” 公卿老人背后的屋子内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一只手臂和熟悉的侧影从走廊深处出现,良一瞳孔微缩,伸出手想要喊出些什么,公卿老人转身抬起了手枪扣动的扳机。 枪响了。 一具尸体倒了下来。 良一远远地看见了尸体的脸,没有错愕和恐惧,只有不识五官的的腐烂,恶臭感仿佛扑面而来一般将他的眼泪熏了出来。 看着那具轮廓熟悉的尸体,莫名的他想呕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恶心,但下一刻他更加的错乱了,死去的人是他这辈子最珍重的人啊,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觉得对方恶心? 公卿老人看着良一,没有间断的举起了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然后开枪了。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炸起,远光灯稍纵即逝晃在了良一猛然睁开的双眼上,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随后一刻不停地扭过头去开始呕吐,边呕吐边涕泪横流,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出来一样竭尽所能的将胃里的东西挤压出去。 “慢点。”有人见他这样立刻过来帮他拍背,但却被他一巴掌推开了,边吐边摸向腰间但却抓了个空。 “冷静点,良一。” 良一的手被按住了,抓住他的人力气很大,起码被扭住的他没法反抗,在呕吐欲望控制下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胃里的酸水吐完了,才有力气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林君...?” 林年看着失魂落魄,满脸苍白的良一轻轻点了点头:“你没死,我们逃出来了,所以也别问你是不是死了,或者我是不是也死了这种问题了。” 良一花了十秒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信息,他瘫坐在了地上——不,准确地说是坐在了一堆纸箱和果皮上,他茫然地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未分类垃圾,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无时无刻涌入鼻腔。 ——他们在一辆垃圾车上。 值得一提的是还是露天的垃圾车,他们坐在垃圾山上,四周道路两侧的路灯飞也似的倒退过去,呼啸的风从头顶上吹过带走了大股恶臭的气味。 “很狼狈,我知道。”林年也坐在了垃圾上,还顺手把良一头上的香蕉皮给取了下来丢掉了。 “...我们现在在哪儿。”良一吐够了、真正的回过神来后垂下了头轻声说。 “大阪。” “嗯。”良一出奇地没有继续追问了,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仰倒在了垃圾堆中呆呆地看向无星无月的天空。 现在时间居然已经到凌晨了,垃圾车以五十码的度懒散地跑在大阪的高架路上,天空灰蒙蒙地透着一点亮得不纯粹的微光,流动的海水倒影着海岸边上停转的巨大摩天轮,偶尔有汽车从他们身边过,按着喇叭呼啸而去消失在高架路弯口的尽头。 “我们逃出来了。”林年看着这灰蓝色基调的世界说。 良一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林年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低垂了下去。 或许他说错了,不是他们,而是他。 良一没有逃出来,他大概早就在极乐馆死了。 “别这样,死里逃生了,开...”林年话没有说完就住口了。 开心点,这种话现在想要对面前的男人说出来是要有资格的啊。 林年沉默了,挠了挠脖颈,又搓了搓光着的臂膀, ——他是接近全裸的,只在腰间套了个纸箱子,日本临春的季节还是有些冷的,吹着早风他有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幅模样如果被传到守夜人论坛上不知要被多少兄弟挂起来耻笑。 可现在唯一能耻笑他的人却在醒来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看过他一眼,自始至终他都如死水一般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林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泣声,只是藏在风声中不那么容易听得见。 如果风声再大些就好了,那样他应该就能哭得更放的开一点了吧?林年想。 于是风声真的变大了,还伴随着螺旋桨呼啸的巨响。 不知何时垃圾车的上空,黑鹰般的直升机盘旋在他们上空跟随着前行,高架路上出现了数量黑色的轿车跟在了低行驶的垃圾车边,垃圾车的司机叼着烟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忽然而来的阵仗不知所以。 半空中直升机机舱里,坐在座位上戴着抗噪耳机的源稚生低头看着垃圾车上的两人,看见了抬臂遮住双目流泪的男人和一旁套着纸盒正对他挥手的林年,于是向身边的樱做了做手势,后者立刻在电话中向本家传达讯息。 ——已成功现本部专员。 直升机缓缓下落,大风卷起了无数纸张飞向天空。 风声越大,垃圾车上的男人哭声就越大,哭得有些幼稚,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男孩。 第一百五十五章:报答 心跳监视仪的脉动声有节奏的在白色的病房内传荡着,窗帘外透进来稀薄的阳光,高架路上的车流不绝,看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东京这座城市从几天前的混乱中终于缓过了一口气,重新蓬**了活力和热情。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走进来后他看了一眼病房上静卧输液的大久保良一,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来访,躺在床上偏着头静静地看着飘动起舞的白色窗帘——这几天几乎每时每刻他都是这幅模样,比植物人好些的地方就在于他还能自己去上厕所不需要插上导尿管。 源稚生脱下了不便的风衣挂在了衣帽架上,穿着内衬里的长袖白衬衫一边理着袖口一边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的位置正好不偏不倚地挡住在了大久保良一和窗户的正中间,迫使对方死人一样的视线挪移到了自己脸上。 “局长。”良一微微颔,准备从床上坐起身来,但却被源稚生制止了:“躺着就好,医生说你请客好了很多,自我感觉怎么样?” “小伤而已。”良一也没有坚持坐起来了,正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源稚生。 “砍伤三处、刺伤两处、枪伤四处。”源稚生翘着腿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肝脏、肺部、肋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在送去医院的时候外部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了,并且还伴随着内出血,医生都说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奇迹吗。”良一低声念了一句。 “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源稚生说。 良一愣住了,再看向源稚生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刚才对方说的这句台词出于经典番剧《魔法少女小圆》,在里面魔法和奇迹都是要使用者付出相应的沉重代价的...他没想到堂堂执行局局长居然也知道这种偏向‘少女系’(实则黑深残)的动漫番剧。 “原来局长大人也喜欢宅文化啊。”良一低声说。 “是绘梨衣最近有在看。”源稚生现良一误会了摇头解释:“相比起来能听懂这个梗的你才是隐宅吧?” “不,只是我妹妹有看过。”良一说:“我只是陪她一起看了。” “跟我一样。”源稚生摸向了腰侧但现放烟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再加上意识到现在是在病房也就放弃了拿烟,转而拿过桌上的一颗苹果和水果刀削了起来:“你的伤势已经趋于稳定了,你的血统救了你一命,其实像我们这些混血种只要不是头被咬掉,大部分伤病都能挺过来。” “那我很庆幸那天晚上掉头的人不是我了。”良一摸了摸脖子,又抬头看向削苹果的源稚生莫名其妙地无声笑了笑,源稚生眼底也流过一道微不可闻的笑意。 原本两个阶级地位天差地远的两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坐在一起谈话,但现在他们现在居然坐在一起聊‘魔法少女’这种奇怪的东西,这幅场面倒是显得格外趣味盎然。 笑也笑过了,梗也玩过了,当源稚生放下水果刀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垫着的卫生纸上后正式的谈话也开始了。 “我想知道你们在极乐馆中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以及最终生了什么。” 听见源稚生的问话,良一垂目了下去,前者也是没注意到他的异状一样继续说:“根据你们时候提供的经纬方位,我们赶到了大阪深山只现了一片肆掠的山火,在熄灭了火焰后只现了一片被烧毁的大屋遗址,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收获是大批柏青哥的废铁。”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极乐馆中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就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了。”源稚生说:“你们能活着回来说实话我很意外,虽然极乐馆被烧毁了,但遗址中留下的枪横和弹孔表明了你们遭遇到了一起小型的遭遇战,对方的火力足以把你们压制到死,但你们却活下来了。” “嗯。”良一点了点头,因为他现在还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 “说说吧。”源稚生说:“说说自己,也说说他。” “局长的意思是——林君?”良一抬头看向了源稚生。 源稚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局长想知道什么?” “一切。” 源稚生打开了病房的门走了出去,在他的背后病房里良一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他才闭上眼睛休息了。 这时桌边响起了电话铃声,才闭眼的良一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桌上留下的手机,他原本的手机早就在奔赴往大阪的路上避免被辉夜姬追踪丢掉了,这部手机是本家最近才公款配备的,里面只存了几个内部的电话号码。 是长谷川组长吗? 良一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值得敬重又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老人,这次自己私自行动想来对方会早已经勃然大怒了吧,只是碍于自己重伤躺在本家的特别医疗房里,才没有来当面痛骂自己吧,现在致电来倒也正常。 良一起身来伸手拿过了手机,但在瞥见上面的电话号码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这是一通远洋电话,没有备注,但却打进了他这个几天前才刚开始启用的电话号码里。 骚扰电话? 良一不觉得会这么巧,他迟疑了一会儿,接起了这通电话放到耳边:“喂?” “你好,想必你就是大久保良一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在听到她的声音时良一内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了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他听见过这个声音,就在数天前极乐馆的夜晚里,王将的手机中传出的正是这个女孩的声音。 “我是。”良一轻声说着,原本死寂的内心开始起快的盘算和猜想,他扭头看向了床头柜和天花板的角落,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在这间病房中至少被本家装有不下五个窃听器,后台的执法人无时无刻都监视着这间病房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他现在与电话那头女孩的对话。 “不用担心。”在良一盘算如何掩盖对话内容时,女孩却抢先开口了:“这间病房内的所有监控手段将会在十分钟内失效,我们的谈话是绝对安全的,这通电话记录也根本不会存在,你很安全。” 良一心中涌起了震撼——他现在坐在的地方是源氏重工的特别医疗楼层,蛇岐八家会将难以向外界医院推送的病人安置到特殊病房中,而源氏重工毫无疑问算得上是本家的核心重地,就连辉夜姬的机房都藏在这栋大楼里,但电话那头的女孩却说她掌控了这里的通讯设备? “最近那个孩子备受你的照顾了。”女孩微笑着说。 “哪里的事情,其实是他照顾我罢了。”就算再过惊叹和震撼,良一也得将对话继续下去,只是心思无端沉重了许多。 “是吗?”女孩点了点头:“那作为被照顾的一方是否该付出一些代价呢?” 良一眼眸微微低垂了下来:“代价?你什么意思。” “看起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女孩说:“——你是否愿意为了他去死一次呢?” 良一怔住了,久久没有答复。 “我知道你并没有将那个孩子的情况告知给蛇岐八家的人,包括刚才质问你那一晚情况的源家家主源稚生。”女孩说:“你做的很好,所以我才愿意给你一次‘报答’的机会。” “‘报答’吗?”良一问。 “是。” 病房中安静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平静地点头:“我愿意。” “那契约从现在起成立。”女孩说,随后电话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软禁 “所以,林年先生,就我看来你应该积极的...” “我直属于本部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对本家讲解任何有关这次行动的情报或者细节。” “不是,林年先生,我们没有追究你后续责任的意思,我们只是想...” “我直属于本部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对本家讲解任何有关这次行动的情报或者细节。” “这么说吧,林年先生,这次你和你的临时队员对于猛鬼众据点的突击格外成功,本家中几位家主正商量着联名为你颁特别荣誉奖,只要你配合把当时的详情给解释清楚,包括为什么你的裸体会被大阪郊外的摄像头给拍到...” “我直属于本部卡塞...呃,你们有我的裸照?”林年话头顿了一下,一脸愣神地看着面前坐在沙上的穿着业务员西装跟个跑销售似的男人。 男人愣了一下,又面露迟疑了片刻,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忽略了林年脸上涌起的想要杀人灭口的表情。 这里是位于东京中心区源氏重工的第三十三层,接待用的贵宾商务套房。 在林年和良一在大阪的高架路上被源稚生带领的执行局部队截获后,两人被马不停蹄地送到了大阪的市中医院,在那里从东京空运降落的家族医生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的医疗设备,第一时间提供了最全面的医护工作。 虽然林年意外的被现什么伤都没有,最多就在小腿边上现了几道划破的小口子,问他什么时候挂伤的也不清楚,虽然大有可能是在大阪深山逃出时被枝丫灌木挂伤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了一针破伤风。 而良一就惨了,他可是老老实实地在Icu里躺了几天,动手术取了子弹之后各种拍cT,尿检,血常规,在手术过程中还意外大出血了一次,还好主刀医生手艺高,亦或者良一自己的求生欲望出乎意料的强,居然硬生生地在手术台上挺了过来,事后手术室内所有人都称之谓生命的奇迹。 在良一受苦的时候,林年则是全程和师姐曼蒂一起待在这大楼的三十三层里休息,没有出源氏重工一步。 可说是休息,这几天来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门外随时有一个三人小队的执行局专员看守,吃饭全靠点菜送到套房内,想要打个电话都得先给外面的执行局专员打个报告,这差不多已经算是软禁了。 林年倒是也没什么不满,犯事儿了自然会受到看管,这几天里他也倒是好好的休息了一下,每天一觉都睡到中午,醒了之后洗个澡走进客厅就开吃午饭,而曼蒂也每次都准时准点的点上一桌子高热量的佳肴,不得不使得林年侧目寻思着这女孩的未来目标怕不是长成一头猪。 这种生活过的比在卡塞尔学院里还惬意,起码在学院里睡觉的时候还得忍受室友的雷打不动的鼾声和被起夜时因为裸睡而乍泄的春光刺瞎眼睛的痛苦,在源氏重工的套房里他可谓是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这几天来软禁的过程中唯独有一点,让林年有些郁闷和厌烦,那就是现在坐在沙对面的‘业务员’,几乎每天这家伙都会准时地来到他们的套房内进行问话,而问题无非就是关于极乐馆那一夜的详情,以及猛鬼众的各种情报。 林年对此只能以不清楚,不知道,不晓得三连回复。 那一晚涉及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了,就算是他回想起来也不由一阵沉默,在王将第一次被他折颈杀死前,一切都可以正常汇报,无非就是两个热血的傻逼闯进了敌人的老窝里大闹了一番。 但从王将‘复活’之后,那一通莫名其妙地电话起,那一夜之后的事情都成为了不可加以描述的秘密,这涉及了林年本身的人身安全,他无法想象如果本家知道自己可以成为那种可怖的怪物是否会选择将自己当做龙族的党羽一起击毙。 三度暴血。 那是几乎是混血种不可触碰的禁忌,如果说最初的暴血是在临界血限的门槛边缘试探,最终半只脚跃过界限后,那三度暴血几乎就是整个人毫无忌讳地冲进了那道红线之后拥抱了狂涌乱流的龙王之力! 在体验过三度暴血之后,这几天林年随时随刻都有着难以遏制的暴躁欲望,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也满是刀光血影,人头起落的画面,只有强忍住不适感吞下几枚感冒药才能昏昏欲睡过去,但这也没让情况好太多。 前天就因为洗澡水温度的问题曼蒂对他抱怨了几句,他就都忍不住了脾气吼叫出了声,在曼蒂懵逼和弱弱的道歉中他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异状,忍不住冷汗都出了一背。 ——三度暴血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精神状况了,虽然不知道这种糟糕的情况是否会持续很久,但毫无疑问的,暴血这项技术的风险性比林年想象的还要高许多。 “如果没有必要,不是生命受到威胁,千万、千万不要使用那项‘技术’。”这是林年自省过后考虑再三警告给曼蒂的话,为了避免房间里被本家安下监听器,他还用了‘技术’这种暧昧的词汇。 曼蒂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肯定是极乐馆那一晚出了什么岔子才让林年如此谨慎的进行忠告,当即也点头表示知道了,末了还吐槽一句自己想用都还摸不到门路,也倒是让林年松了口气。 “极乐馆之心,也真的是莽撞和无谋啊。” 看着被打走的‘业务员’,林年轻轻叹了口气躺在了沙上默默地想着。 本家再三打听不到任何情报,很难说会不会恼羞成怒用出美人计什么的,真到了那时候大不了他就把曼蒂推出去挡刀,说自己已经有师姐了,对师姐的爱忠贞不渝的鬼话,想必没节操的师姐也不会介意,还会假惺惺地问自己要不要演戏演全套晚上来暖床什么的。 想到这里,林年没来由的笑了一下,笑声经由房间内部隐秘的监控器传到了监听人员的耳中,让他们有些面面相觑,揣测着‘s’级是否已经现他们的存在,并且用笑声来嘲讽他们了... 但嗤笑之后,林年脸上的笑意又缓缓的收了下来,趋于平淡了。 在本家面前,极乐馆那一天的曼蒂能拖住执行局局长直到他们浪完才被抓到,他也能守口如瓶完全不透露那一晚的半点情报,本部专员的凝聚力可见一斑...但那个人可以吗?那个那天晚上全程与他出身入死的男人可以替他守住谎言吗? 林年躺在沙上望着天花板眼波无漪,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其实在心底里,他还是选择了信任良一——虽说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被隔开的两人这几天甚至都没见过面,完全陷入了‘囚徒困境’的局面,他们事先没有对过口径,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三缄其口,连谎言都不去捏造以免与良一可能在压力下叙述出的情况对不上头。 良一,不会出卖自己的...吧? 可他们其实认识到分别不过也就一天的事情,短短一天的事情就生了那么多事情,生离死别,和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林年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师弟,聊完了吗?”套房的房间里,曼蒂探出了头扫了一眼客厅。 “问完了,还是老三样,没说些什么有营养的话题。”林年喝了口水掩盖了一下脸上的忧愁和烦躁。 “那师弟来帮我吹下头?”曼蒂眨了眨眼睛。 “你头跟机房里的线路一样乱,我每次给你吹头梳头都恨不得把你脑子给砍下来,全部打理好了再给你装回去。”林年瞪了他一眼。 “师弟,控制,控制。”曼蒂立刻提醒。 林年愣了一下,随后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次,最后才睁开眼睛抱歉的点了点头。 “还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害怕你把我头砍下来。”曼蒂脑袋缩进了房门里踩着拖鞋就蹦去了梳妆台——软禁期间她曾大着胆子向本家提出了需要化妆品的需求,本家倒真是她想要什么牌子的口红就给什么牌子,各种化妆品几乎要了一整套全新p1us版本的,这把她给乐坏了最近都沉迷于化妆不可自拔。 虽说自己对于极乐馆什么情报都没说,但极乐馆被证实的的确确完全销毁了,这也算是一记巨大的伟状了,蛇岐八家对本部专员的态度可谓是从最开始的放养,到现在恨不得眼睛都长在他身上,极力优待林年的时候摸鱼打诨的曼蒂也自然沾了光。 见曼蒂溜了,林年也松了口气挠了挠头,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接下来直到晚上都是垃圾时间,没人会来打扰他们,也没有任何正事要做,他们‘若众’的身份算是彻彻底底搁置了,据说就这么闲到月底本家还会打钱到他们的卡上做工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闲得无聊的林年翻开了桌上的苹果笔记本电脑——也是从本家那儿讹来的,当然林年也没想着要把它带回学校就是了,顶多在软禁的时候用来解闷。 熟练地打开浏览器,输入了,跳转进了卡塞尔学院的官网,再戳入了守夜人论坛里,这是他唯一能放松的途径了,以本家软禁期间的这种态度,多半这台被送来的电脑也被种过木马开过后门什么的,他的浏览记录和实时屏幕随时都有可能被窃取。所以这段时间他连QQ都没上,不想自己在国内的私生活都被这群严谨的日本人偷看,说不定还得被在他们那里留个档案什么的。 至于守夜人论坛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了,有电脑就能上的玩意儿,听说本家不少专员都像宫本一心一样,在学院里上过课培训过都有自己的论坛账号,说不定时不时还得上去看一看远洋的本部学院里又再搞什么幺蛾子。 值得庆幸的是守夜人论坛依旧很谐。 在林年离开学院的这段时间里,头版头条终于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热搜上的‘s’级也消退了下去,转而被张贴上来的都是一些古怪有趣的事情。 比如现在头版头条上最火的帖子就是“惊爆,老人邂逅十九岁妙龄少女,昂热校长高额账单的支出大头或许是——” 一看标题的风格就知道,老芬狗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悬红 林年满头黑线但却也半信半疑地点开了帖子,没想到居然真看见了一张称得上是‘实据’的照片。 照片里是在卡塞尔学院中靠近英灵殿附近的一片枫树林道,拍摄时间是秋天所以满地地火红枫叶,银焗油,黑西装一丝不苟的老人与一名打着阳伞遮挡飘零枫叶的女孩走在路上,风卷起几枚枫叶跟在两人的步伐之后。 “多久的照片?哪儿挖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学校里有这么漂亮的枫叶林道。”二楼,狄克推多留言。 “哦哦,主席亲自来吃瓜啊,我猜是一年前的照片,这片枫叶林在主席你入学时就被伐了,现在新修了假石山和水池养了几窝金红锦鲤。”学生会马仔立刻暖上了自家主席的帖。 “关键不是几年前,也不是枫叶树,关键是照片里的女生是谁。这侧脸,绝对不过19岁,黄昏恋,造孽啊。”这条消息的回复人顶着红名,正是论坛的管理员。 “芬格尔,新闻部不是学校专用的洗地党吗?怎么背过身敲校长的闷棍了?不怕在学校里混不下去吗?”狮心会当届的副会长也被惊动了上来留言吃瓜。 “准确地来说我们是副校长的狗,副校长很早就想干掉校长转正了,我们这是合乎情理的正义背刺。”芬格尔义正言辞地留言。 “哦。”狄克推多回复了之前回答自己的马仔,大概意思是知道了。 主席大人看起来并不关心校长的黄昏恋,而是对枫叶路的唯美更倾心一些,于是下面水了二十几楼对于主席大人品味的赞赏,姑且掠过。 “原来我被忽悠到日本来打生打死,校长就悄悄跟女孩子走枫叶路喝下午茶啊。”年兽进行了回复。 年兽自然就是林年,打下这排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郁闷和悔恨,只是帖之后并没有多少在意他,年兽这个Id大抵只有一些熟人才知道是他的号,在论坛上小透明自然是被无视的。 “我听说这个女孩是校董会的人,别看她年纪小,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她在校董会上可是有正式席位的。”一个名叫索尼克的用户忽然爆出了惊天内幕。 “我靠,校董啊,原以为是阔佬包养,结果是吃富婆软饭啊!”论坛的一众吃瓜兄弟都震惊了。 于是帖子的标题火被改为:“惊爆,老人邂逅十九岁妙龄少女,昂热校长高额账单的提供者找到了——” 可这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年正勤快的刷着F5,可他的后台却刷出来了一条私信,点开后现居然是芬格尔这个贱人。 “师弟,日本之行怎么样啊?混浴、秋叶原、歌舞伎町,去过几样了啊?”一开口就是贱兮兮的语气,好像在他的眼里日本这座城市就该是粉色的一样,走在街上的妹子都该穿着水手服露出半边胸部。 “前两样没去过,后一样去了,体验很糟糕。”林年寻思这家伙不会给自己设置了特关吧? “陪酒的女孩都是欧巴桑或者大恐龙?”芬格尔了个惊吓的表情。 “......”林年没想好怎么回复他,总不能实话实话,一去新宿漂亮女孩没遇见,人头倒是剁了一地吧?都说男人的远大理想无非杀与操二字,但到了他这里眼下就只有杀与杀和杀以及杀杀杀杀了... 操。 “我懂了,你不用说了,怕被我截图后回来不好解释吧?”芬格尔又懂了。 “还行吧...我姐姐那边怎么样?最近她忙吗?” “你这是在钓鱼吗?” “钓鱼?” “如果我清楚地告诉你你姐的情况的话,你就会大骂我这个做兄弟的不仁不义,趁你不在想当你的姐夫...” “脏话,脏话,脏话脏话脏话,脏话。” “好了好了好了。”芬格尔了个龇牙的小黄豆:“我的确没怎么关注你姐啦,听富山雅史说最近他们那边挺忙的,你姐和富山雅史合作的论文有突破了,她好像是在试图帮忙富山雅史拿到终身教职位什么的...” “那就好。”林年撤回了脏话松了口气。 “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学校里一些日本分部的交换生小道消息说现在日本那边挺乱的,东京街头还有人飙车互砍,大阪又突起山火什么的,你那边没事吧?”芬格尔意外的正经起来关心起了林年。 “我没事,吃得饱睡得好,日本分部还拿水手服小姐姐诱惑我犯错误,但我坚守住了节操。”林年顿了一下用白烂话扯了过去,他没想到这边的骚乱居然隐约传到本部那边去了,但本家应该也动用了舆论管控手段,起码自己的身份还没在互联网上曝光就是了。 “日本分部可真是不要脸啊,为了讨好师弟你居然用美色诱惑,师兄真想为你分担一些重担啊...” “真是感动啊,师弟我回来一定给你多带几张日本分部漂亮小姐姐的照片。” “师弟有心了,师兄一定等照片回来。” 您的好友已撤回一条消息。 “师弟有心了,师兄一定等你回来。” “嗯嗯。”林年间歇性眼瞎,屏幕前做感动状——他一点也不介意多跟芬格尔说些脑残话,想必现在监视这苹果电脑的专员表情一定很精彩,不由开始质疑荡平猛鬼众窝点的‘s’级学员的纯度到底如何。 于是两人又开始扯了一些有的没的,食堂猪肘子限量半价双份,学生会游泳部与芝加哥大学又进行了一次联谊比赛什么的,倒也是聊的轻松愉快,隔着大洋林年似乎也能重新感受到学院的氛围了。 “哦对了,最近还有件新鲜事情,好像还刚好是你们日本那边的瓜。” “什么瓜?” “我听有小道消息说,你们日[笔趣阁 .boquge.co]本那边好像有个傻逼得罪了了不得的人,被挂了二十亿悬红点名要他脑袋,这消息传得神乎其技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你们那边的日本分部的人得罪了当地的黑道势力吧?”芬格尔喝着可乐说。 “应该不会,不过哪个傻逼的脑袋值二十亿?”林年抬了抬眉毛,当初他在极乐馆里跟良一豪掷千金也不过就赢过这么多,至于得罪黑道势力?蛇岐八家就是本地最大的黑道,难道蛇岐八家了狠撤巨资悬赏王将狗头了吗? “不清楚啊。”芬格尔耸肩。 “你不是号称互联网小王子吗,怎么可能不清楚?上网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真不清楚。”芬格尔回复:“暗网里悬赏帖挂出来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没了,听说是有股强到离谱的外部力量强行介入,删掉了暗网里的那张悬红帖。那些有幸看过那张帖子的人也都三缄其口坚决不提任何任务目标的细节,大概是想去单枪匹马做掉那个傻逼独吞二十亿赏金吧?” “可惜帖子没了,不然有照片和信息的话,我也蛮想去做掉那个傻逼,毕竟日本也小坐个新干线就留可以跑全国。”林年随口说着不着边际的空话。 “要不师兄我再费心费力帮你查查?事情闹得挺大的,好像全国各地想分杯羹的人都去日本了,既然基数这么大费点心套路一下应该也能套路出来的,要不我帮你找任务目标,然后你去干掉——你要是下不去手,随便提供点具体情报也行,听说给情报都有两亿呢,事后我们五五分账?” “拉倒吧,最多七三。” “好,君子一言!” “你穷疯了?”林年愣了一下,没想到芬格尔来真的,但对面这时候已经提示下线了,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芬格尔这家伙还真是雷厉风行,大概是上次开盘的赌金又吃完了,被债主堵门出不去寝室了? 二十亿的赏金,全国的杀手都要来日本狩猎,真的假的?哪个傻逼脑袋能这么值钱?坐在沙上,林年挠了挠脸颊看向窗外繁华的东京街头,人来人往之间满是繁密厚重的阴影。 第一百五十八章:橘政宗 厚重的黑云中亮白色的繁密枝丫盛开,白光照亮了醒神寺檐前长坐的源稚生的侧脸,顷刻后,百公里以北的富士山才缓缓传来轰隆的雷响,像是有怒龙窝藏在火山口中朝着黑云压顶的天穹低吼咆哮。 瓢泼大雨在午后光临了东京沿境,雨水如泼如倒般降在了拥堵的城市中,乌黑的阴霾压下了大厦玻璃往日的高光,整个世界只能听见水流的狂吼,街头嘈杂的人声、焦急的鸣笛声被雨声砸落在地上的流水中,顺着汹涌的水渠灌入漆黑的地下下水道。 源氏重工,醒神寺。 这是源氏重工一处宽敞到异常的露台,唯一的进入方法在三十层的战略部的一处和室拉门,在打开拉门后会看见大雨下朱红鲜艳的‘鸟居’,过后是一处装点得当颇有佛寺气息的庭院,可临近的花岗岩的墙壁上雕刻着诸般鬼神,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宛如百鬼夜。 庭院间行名家指点的枯山水里颇具禅意的‘惊鹿’在大雨中失去了原有的效果,竹筒被雨水压在撞石上微微颤抖着,屋檐落下的串串水流挂作了一道道帘子,从源稚生的面前流下,在他的身边放着呈放着两杯热茶和一瓷碗软米饼的托盘,他盘坐着喝着茶水视线穿过水帘望向雨中艳红的鸟居,在其下,一个打着黑伞身着黑纹付羽织的老人踩着木履踏着积水走来。 老人走近时,屋檐下的源稚生想要起身,老人却远远地对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面带着温柔祥和的笑容走进了醒神寺,收起黑伞后径直盘腿坐在了源稚生的身边端起一杯热茶: “这么大的雨还是来了?” “既然答应了做好了约定,就算天生下刀子也得赴约。”源稚生说。 “做出的承诺必然应现吗?这的确是本家一贯的作风,稚生,看起来你也在为接我的班做准备了。” “老爹,我说过,近期我不想聊这些的。” “那就不聊这些,这个天气也不适合寒暄,我们聊正事。”老人喝了口热茶望着大雨中屹立着的朱红鸟居:“现在情况很糟糕?” “一个星期的时间,东京警视厅查获了十五起非法入境,期间生了七次武装冲突若干人员伤亡,同时七天内的国际航班上在精心撒网下抓获了不下十名在国际刑警组织上被下达了红色通缉令的危险人物,尽管家族已经如此全力防备外来人员入境,这几天东京地下世界里也传来了说不少人在寻找他的风声。” “消息封锁做的如何?” “很好,但不够好,因为他在我们手上的情报已经泄露了。”源稚生说:“有人已经获得了那高达两亿円的情报费,辉夜姬追踪资金流向最终只确定了提供本部‘s’级在我们手中情报的人在美国,但更进一步就算是辉夜姬也追查不了了,对方是个顶级的黑客高手甚至可以瞒过辉夜姬在互联网上的眼线。” “看起来二十亿的悬红的确很有诱惑力,吸引来了如此多的能人异士...那张帖子现在还挂在暗网中吗?”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悬红帖上线一小时内,岩流研究所就利用辉夜姬骇入了暗网中那个所谓的‘猎人网站’,将帖子以及帖人的账户暴力注销了,瘫痪了整个网站半小时,并且在后台对猎人网站的背后人的Ip进行了锁定出了实名警告。” “实名警告?”老人顿了一下:“是以家族的名义吗?” “是的,但并非是恐吓。”源稚生摇头:“我们让辉夜姬威胁他们如果要一意孤行的留存那张悬红贴,此后该论坛中一切踏足日本土地的‘事务’都将会被本地大小组织所阻挠、干扰,论坛的所有会员也将被这个国家的地下势力排斥和拒绝——他们本就是在影子里讨生活的人,而我们就是这片地方制造影子的人。” “猎人网站不想因为短期利益而放弃长期的蛋糕,所以选择了妥协,很好的处理方式,稚生你的思维开始渐渐转型了,如果是以前的你大概会选择正面与那家网站开战,那势必会导致很多不必要的流血。”老人称赞。 “但就算如此,还是有许多不死心的赏金猎人选择冒险前来谋取悬红,本部‘s’级的照片已经遍布整个东京的暗面了,几乎街头巷尾每个大小黑道组织、乃至不入流的yakuza都知道在这座城市里有那么一个男孩项上人头值二十亿。”源稚生沉声说:“据说最近传来有坏消息说,就连杀手组织的人也盯上了他,猎人网站的悬红已经大有出圈的意思了,地下各界的人事都闻见了腥味想来掺和上那么一脚,蛇岐八家的威名可以劝退大部分宵小,但却没法呵退贪婪的鬣狗豺狼。” “二十亿的悬红,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数额了,就算是我的脑袋在猛鬼众那边也只开出了八亿日元的价码。”老人微微感叹,他的照片此刻依旧留存在地下势力中,只是他本身的威势和权力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巅峰了,就算他正大光明地独自走在闹市中也不会有人敢悄悄地将消音器对准他。 可林年不行,他不是本地人,如无根浮萍一般飘荡在东京这片浊水浑潭中,在这座暴雨中这座城市涟漪四起的水面之下满是成群结队游荡着的渴血虎鱼,都想在他的身上扯下一块皮肉,让鲜血晕染在池水中引起更大的、注意掀起惊涛骇浪的混乱。 “强龙不压地头蛇,本家的威慑力的确存在,但很明显时间过的越久,那些人的胆子就越大,最近源氏重工里出现了三起潜入刺探的事件。两个俄裔,一个法裔,前两者似乎是搭档,一个探路踩点,一个实施骇客入侵,前者被辉夜姬注意到高频率出现在周边的咖啡厅以及斑马线红绿灯,后者在电脑入侵的时候被诱拐进了虚假的后门漏洞中被锁定了Ip地址。” “都抓到了吗?” “他们实施潜入的那天晚上,以及有一队执行局的专员全副武装等着他们了,但事实证明这两人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在面对混血种的情况下连枪都没掏出来就被电击棍放倒了,现在正被关在地下室里。” “那个法国人呢?” “佯装我们的内部人员进来就被保安扣住盘问了,证件虽然造的很真,但可惜他来错了地方,被指出他的真实身份后没做什么抵抗就举手投降了,现在也被关在地下室里。” “才一个星期就出现了三起直接针对源氏大厦的入侵了吗?林君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啊,看起来情况的确很糟糕了。”老人捏了捏鼻梁放下了茶杯。 “还有更糟糕的事情,这三名入侵者不过是毛躁的普通人,根据辉夜姬的调查布悬红贴的‘猎人网站’网罗了整个世界的‘猎人’而网站中布的大多任务都与考古学、神秘学相关,甚至还有盗墓、风水、炼金术的相关帖。”源稚生说:“通常提到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必然与龙族文明扯上联系,在辉夜姬的计算下‘猎人网站’里是存在着少量的混血种的,其中不乏在混血种中也可以称为精英的人选。” “有档案记录吗?” “辉夜姬已经从网站的后台中调取到信息了,值得我们特别关注的猎人大概有四五个,从他们的任务经历和过去履历来看,都是预估血统评级达到了‘a’级的混血种,在业界也算得上大有名气了。”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排?”老人又问。 源稚生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摸了一下尚且温热的茶杯轻声说:“老爹,似乎你才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这次谈话应该是我征询你的意见,你对我号施令。” “哦,如果你不说我都忘了,看起来稚生你已经有未来大家长的范儿了啊。”蛇岐八家大家长,橘家家主,橘政宗看着身边的源稚生微笑着说:“不妨就让我听一下作为执行局局长你的安排?” “遣返他回本部。”源稚生毫不犹豫地说。 “你觉得本部比我们这里要安全许多?” “不,我只是不想为他的行为买单,一旦城市内针对悬红生的混乱大规模扩散就会死很多人——我们的人。”源稚生淡淡地说。 橘政宗缓缓点头算是认可了源稚生的话,但他嘴里却说:“可不要忘记了,如果情报没有出错,盯上他的原本就是猛鬼众的王将,那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在新宿爆炸事件中,也有我们本家的人受到了侵害,这已经能不能单单算作一次简单的悬红了,这次对本部专员的二十亿悬红可以说是我们蛇岐八家的‘内部事务’了。” “内部事务,内部解决,不能将烂摊子摆出去让旁人看笑话。”源稚生垂眸说出了橘政宗话里的意思:“本部‘s’级不能离开东京,起码在悬红事件解决之前不能离开,这是猛鬼众借由他与蛇岐八家的一次较劲,一旦我们放手就代表我们避开了猛鬼众的锋芒主动‘认输了’。” “这将会在日本本土的势力圈中造成很坏的影响,一些徘徊于猛鬼众与蛇岐八家的摇摆势力将会作出错误的抉择,也将会为以后更多的流血事件埋下伏笔。”橘政宗颔清冽的眸光中满是高位者的冷厉和不容置疑:“猛鬼众的气焰必须得到打压,林君不能离开本家的庇佑,起码近期不能。” “可这得拖到什么时候?”源稚生看着被大雨模糊一片的檐外庭院,只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潮声填满了:“我们不能保护他一辈子,他也不会甘愿被软禁那么久。” “那张悬红贴已经不会再出现了,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橘政宗说:“有记忆的是人,而当那些奔赴而来的人死得差不多,足以引以为鉴的时候,这件事就算平息了。” “老爹你的意思是...” “平息事端是要流血的,必要的时候,无论是哪边,都会放一些血出来,用于诱导,用于恐吓。”橘政宗说:“所以我们需要制造一些流血的机会用来震慑鬣狗豺狼,让他们知道、让猛鬼众知道,想要在本家嘴里啃骨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近期可以让林君出去走一走,记得在他身边安排些人看着他。” 源稚生微微抬,从漫天潮水中的东京里闻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时间零 源氏重工,第三十三层。 宫本一心抱着柿子果篮站在贵宾套房的门口,两个黑伸出左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右手摸到了后背的腰侧眉目之间满是公事公办的冷淡。 “有证的。”早有准备的宫本一心放下了果篮,把挂在胸前外套里面的证件翻了出来,女性黑拿出扫描器滑过上面的条形码,在确认对方身份后扭头向着自己的两个同伴轻轻点头。 “麻烦再走一下程序。”女性专员拾起了地上的果篮撕开了透明塑料膜开始一样样检查,宫本一心也自觉地靠墙站开始搜身,从袖口理到裤脚不留一丝空隙。 看见身旁的黑示意自己脱鞋脱袜,宫本一心感觉有些古怪,他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另一个男性专员,对方的单手藏在风衣里很明显是抓着一把枪对准着自己,这种高警惕的戒备程度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虽然往常想要探访家族的重要人员,譬如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们、蛇岐八家的八姓家主也需要走一些固定的流程,但却没一次像是今天这样每个过程步骤严缝密合容不得一丝纰漏,这让他感觉警惕自己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见主席的。 “吃一口。”女性专员拿着果篮里的一颗还贴着商标标签的苹果递给了良一。 “这是给病人吃的。”宫本一心接过苹果看了一眼对方。 “吃一口。”女性专员再度强调了自己的话,见到宫本一心拒绝她身后两个黑都上前了一步面露不善。 宫本一心点了点头,从一旁客房服务的推车上拿过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苹果,一口咬了下去,果肉饱满汁水满溢,嘴里轻嚼几口后再吞咽进肚子里。 “张开嘴,抬起舌头。”女性专员说,宫本一心照做。 检查了宫本一心的确吃下苹果后,女性专员又拿出手机:“最后一步,你的保荐人是谁?” “宫本志雄。”宫本一心淡淡地说。 三名执行局的专员都怔了一下,没想到宫本一心居然报出了八姓家主之一的宫本家家主名讳。 但尽管如此该走的流程还是一步不少的走完,女性专员立刻致电了宫本家主,并且开始询问今日是否有这么一起探病,以及探病的人与他保荐的人面相是否能对上,再让宫本一心开口说上几句话对上声纹,这下所有的流程才算走完了。 “请进吧。”女性专员替宫本一心拉开了套房的门,在他进门前又莫名多嘱咐了一句:“进门后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他。” * 宫本一心走进套房内,然后愣住了。 如果他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位于源氏重工三十三层的这间贵宾套房应该是偏向棕红暖色调的欧式简约风格装潢,从正门走进玄关正对着的就是摆放着品字红皮沙的客厅,家具是红水晶的茶几压着新西兰羊毛地毯,在斜角有原木的书架来分割空间美感,为了提高宾客的生活品质还特别准备了一台原产地德国的恒温酒柜放着不少好酒。 可如今这些东西全消失了,如今替换下的是一台台崭新的健身用器材,不锈钢单杠、跑步机、风阻动感单车,以及一个更比一个大的实心杠铃,最后在客厅的中央铺上一张圆形的黑色瑜伽毯取缔了羊毛毯。 这里被改成健身房了。 宫本一心提着水果篮有些怔,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客厅最深处,面朝着落地窗外午后拥乱东京街头静站的男孩。 说是静站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没有人静站的时候手里会握着一根重达五十公斤的杠铃。 落地窗前,林年呼吸平稳,全身肌肉紧绷血管微突,他的手里如握剑一般握着去掉半头负重片的杠铃,巨大的重量压迫着他向前倒去,可他不能倒,因为他的面前就是脆弱的落地窗,一旦倾倒下去杠铃就会砸碎玻璃带着他一同从三十三楼的高度摔下去。 他久站已经持续半小时了,动作没有半分变形走样,汗水打湿了身上的白T恤紧贴在棱角分明的坚硬肌肉上,脚下的地板满是水渍偶然落在上面的一张卫生纸已经彻底黏在地上泡软了,稍微一拉扯就会将其从中间扯断,可见整个过程的漫长和艰辛。 感觉身体的机能到达了预估的疲劳程度,林年终于后退了半步打破了静站的动作,他高举杠铃过了头顶,面容尽可能平静地(避免面部代偿)重重下挥,瘆人的恶风伴随着万钧的力道和着汗水一起落下,如果他的面前站着人,那对方将会感受到有山峰向自己倒塌而下,巍峨蔽日避无可避,压力与恐怖就连空气都能一起抽走了令人窒息。 杠铃从上至下,挥动、停滞,这就完成了一次‘素振’。 林年双手手臂上的肌肉束钢筋一般纠缠在一起承受着力量的撕扯,这种锻炼手法换别人来唯一的结局就是双臂脱臼或者骨折,肌肉纤维断裂或者溶解,就算是一般的混血种,甚至说偏向体能形的‘a’级混血种都不会采用这种有明显自虐倾向的训练方法,当然也没有人能完成这种负荷的训练。 起码宫本一心觉得自己不行,他最多完成三到四次这种程度的‘素振’,然后就得去医院挂一个骨伤科,或者还没走到医院就因为肌肉溶解导致心肺衰竭死亡,到了医院都不用送抢救室了直接转停尸间冻好等火葬就行了。 然而在他驻足呆的这段时间,林年已经进行了连续的十次素振,每一次的动作都严格到了极点,简直像是一台无情的素振机器,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漏油(汗水),再这么下去就算肌肉和骨骼顶得住,身体水分也得抢先一步告罄。 在做到第二十个素振的时候,宫本一心几乎都能感受到男孩皮肤下肌肉的痛苦呻吟,在开始素振前毫无疑问对方保持着静站的动作已然消耗了身体巨量的能量,手臂、大腿、全身各个受力部位都应该达到一个极限了,可在极限之后他居然还要进行素振这种有氧运动,这种体能和耐力简直乎了‘人类’的范畴。 第三十五个素振,杠铃挥下的瞬间,宫本一心观察到了林年动作从迟滞,完全规矩的动作出现纰漏的时候就代表着对方真正抵达身体的极限了,接下来每多加一个动作对身体来说都是出极限的挑战。 第三十六个,素振的动作慢了许多,但动作依旧是标准的,然而在素振这种快下快上的动作里,慢度则代表着更大的难度和体力消耗,原理与慢俯卧撑和引体向上同理,一分钟做四十个引体向上正常的健身达人都可以做到,但想用一分钟来龟、缓慢的完成一个俯卧撑或者引体向上,大概许多人都难以做到。 慢动作的素振维持到了第三十九个,做到第四十个的时候,宫本一心现林年的动作开始走形了,杠铃抬起‘正眼’的位置高度不够,举过头顶的杠铃角度开始偏斜,甚至站立的双腿都开始轻微颤抖了。 到此为止了,再做下去就是完全的无用功了。宫本一心心想。 第四十个素振迟迟没有落下来,似乎林年也听到了宫本一心的心声,他高举着杠铃片似乎是在酝酿、等待体能恢复?可这种重量的压迫,就算是保持着‘正眼’的动作一动不动对体能都是可怕的消耗,再拖下去毫无意义。 时间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宫本一心也在门口一言不地站了半分钟,当他都想要出声劝阻林年时,情况生了改变。 如果林年的面朝宫本一心的,那后者就会现前者在半分钟前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如佛寺中的金刚一般坚硬与禅静,汗水从脸颊滑落亦如春水滚落绿叶一般汇聚到下颚,在汗滴即将突破极限张力就要滚落下去之时,诡异的事情生了。 林年睁开了眼睛,面朝夕阳西下一片残红的东京,他的眼眸盛放的颜色竟然比那红云之后的落金还要灿烂。 白色的雾气从身上升腾而起,泉流的汗水在顷刻间被高温蒸了,血液在血管中如解冻春水一般畅意地一泄千里,每个细胞如春芽破石般肆意的呼吸、无与伦比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涌起。 他‘暴血’了。 狮心会,血统精炼技术,一度暴血。 代表体能的极限被击溃了,身体崩溃的阈值再度疯涨而上,重如泰山的杠铃在手中一时间轻如鸿毛,素振从四十次的次数顷刻间突破到了五十次、六十次、七十次!次数不再成为桎梏,他甚至开始追求起了度,大厅中杠铃起落的呼啸恶风声像是海潮一般汹涌迭起,汗液蒸后的雾气从体表周遭弥散开,不经意间露出氤氲中眼眸一抹骇人的金色,似鬼似神。 在源源不断的力量攀登到巅峰时,新的变化再度生了。 一个未知领域无声之间扩张而出,填满了整个套房的客厅,又余势不止的向外扩张直至笼罩了源氏重工以三十三层为基准上下各三层的范围后才堪堪停止了。 在领域的正中心,林年长呼了一口气吐出了白色的雾蛇,金子般的黄金瞳里终于涌起了一丝疲劳感,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套房门前提着果篮的宫本一心眨眼的动作陡然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皮停滞在了一半露出半点眼白,微张的嘴唇后牙齿分合而开舌头凝滞期间。 言灵·时间零。 * 时零是一个扭曲规则的言灵。 这是林年在三天前第一次主动暴血张开‘时零’领域后的第一个想法。 极乐馆之行归来后,合乎情理的,林年现了自己彻底掌控了‘暴血’的初步技巧。 暴血给混血种带来的是血统的精炼,更纯粹的血统代表着更加暴戾的力量,而力量从来不止限于是肢体上所做功的大小,在龙族的世界里,永远有着一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依托于血统绽放光华与伟力的,那便是以龙语为媒介勾动改写世界规则的语言之力,言灵。 血统精炼技术毫无疑问的将林年本身的血统带过了临界血限,在主动暴血的瞬间其本人就能感受到自身跨越了一条难以明喻的‘界线’,这一脚他没有踩到池底却能感受到自己所面对的是多么浩瀚的一片大海,在海面上翻滚地是属于龙族的权与力,只有真正触碰到没过脚踝的力量时,混血种才能真正的对龙王赶到由衷的敬畏和恐惧。 说回来时间零这个林年领悟到的新力量,时零与刹那出处同源,隶属于天空与风之王一脉下的言灵,在言灵周期表上刹那是时间零的下位言灵,暴血之后领悟到时间零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反倒是在情理之中。 以昂热校长的话来说,唯有刹那使用者中的佼佼者,才可以触碰到时间零的门槛,这些人就算不依仗暴血也可以将己身的言灵进化为上位的时间零。 其中历史上最接近这道门槛的人就是银翼夏洛特,按昂热的话来说若是‘那一天’所有人都活下去了,那极有可能时间零的巅峰使用者就不会是他了,而是作为他前辈的夏洛特子爵。 林年是利用暴血触碰到了时间零门槛的,算是走了‘捷径’,所以这也难以将他与历史中的前辈放在一起比较,可毫无疑问他掌控的是完整版的时间零,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之内他就像时间中的幽灵似的行动,具体表现出来的效果也类于‘刹那’的神力。 可随着进一步对时间零的熟悉,林年也敏锐地现了时间零与刹那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 譬如相同点在于,暴血过后时间零的领域中,他极限能将一秒放慢到二十倍,再加上自己不俗的基准度,在现实中一下子爆出来的神一度可以摸到六阶刹那的尾巴。在旁人的视野里他使用‘时间零’时也与使用‘刹那’时的表现相同,都是本身抵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去完成各种事情,而这也就引申出了接下来这个有趣的不同点。 ——在时间零的这种高下他本身居然不会受到任何的负荷惩罚。 像是之前在第一次将刹那推动到五阶时,高运动会导致他的肌体撕裂、血管破损,可这种情况压根不会出现在时间零上,他在时间零中全行动,领域的影响下现实里的实际度甚至过了五阶刹那摸到六阶的门槛,而这种情况下他本身绝不会生任何肌体上的损伤。 刹那的倍是完全加新陈代谢和神经反射,而时间零则好像是将时间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完全钝化了,所以林年才会认为时间零这个言灵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就连时间零都扭曲到了这种程度,难以想象天空与风之王的伟力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样的改变,每每想到这里,林年都会不由感觉自己无论是时间零,还是五阶的刹那都是那么的孱弱无力。 面对危险混血种组织起来的猛鬼众,他都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真正对上了纯血龙族,三代种、次代种、乃至龙王,他真的极真的能将对方的头颅斩下来吗?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自身的孱弱,抱着这样的想法,林年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对暴血、对时间零的全面开,以及对本身耐力和爆力的锻炼。 在被改造成健身房的贵宾套房客厅里,林年放下了杠铃捡起了地上的能量饮料喝了一小口,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提着果篮好似被世界调制器按了暂停按钮一样的宫本一心。 在时间零的加下,对方的眼里估计都难以看清自己弯腰拿水的这个动作吧?如果现在他解除时间零的话对方大概会突兀地现自己手上多了一瓶能量饮料。 林年离宫本一心大概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他不由心想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突然起攻击,以置人于死地为目的冲向对方,对方能反应过来并且做出防御动作吗? 林年不知道,但他向来就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主,抱着测试时间零的心,他放下了能量饮料,以一个正常人行走的度,走向了宫本一心,并且抬起了手指戳向对方的眼睛。 在走到临近四米的时候,林年现宫本一心有了动作,他松开了右手的水果篮,在水果篮慢慢落地的同时,龟地试图举起自己的双手,应该是想要格挡在脸前,只是这个动作的过程实在太慢了,干尸奶奶的动作都比他快一些。 可起码宫本一心还是对悠闲走来的林年有了反应,‘a’级血统的混血种还是能捕捉到时间零中林年的动作的。 “我还能更快一点吗。”林年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接住了空中悬浮着的水果篮转身走向客厅中间的瑜伽毯准备接触掉时间零的领域。 如果是那个执行局局长,源什么生的男人来情况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林年看着宫本一心漫无边际地想着,东京之夜gT-R上源稚生那刀劈子弹的可怕反应度,以及强横的身体素质可谓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源稚生从头到尾压根都没有动用过言灵就将他压制住了,那个怪物的极限应该还远不止这些,若是真正的实战厮杀起来林年和他谁胜谁负到底都很难说。 再快一些就好了... 可再快一些大概就只有提升时间零的倍,或者是刹那的阶位了,两个方法都难如登天不可一蹴而成,除非他能找到什么其他的捷径。 捷径。 无端的,一个‘空中楼阁’般的猜想兀然从林年脑海中涌起了,在脑袋里钻出这个想法时,他都忍不住为之抖动了一下眉毛,回头看向了双手努力举到下巴前的宫本一心。 如果我能在时间零中那样的话—— * 宫本一心丢掉了水果篮,条件反射般抬起了手臂遮挡向面前忽然袭来的黑影和劲风,可在等待数秒后袭击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他的耳中响起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疑惑皱眉的宫本一心放下了手看向了客厅然后人傻了。 在空旷的客厅原本锻炼的林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黑色的瑜伽毯放着自己提来的水果篮,而最重要的是,在在不远处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形物体脑袋扎进了墙壁里吊在了上面,墙厚的房间内响起了曼蒂的尖叫(惨叫)声。 第一百六十章:我信了 “‘s’级混血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本人卡塞尔学院二年级学生,‘c’级学员,绩点挣扎在挂与不挂之间,有留级d 可能,最近听说安铂馆那边学生会主席又开party了,这些人不需要啃书复习的吗?绩点都是花钱买了的吗?又或者说3e考试血统评级高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a’级都这样了,‘s’级呢?岂不是能在学院里横着走?” 守夜人论坛中,一个帖子如上所述在短短百余字内倾述出了自己的困惑和苦恼,字里行间都是对于特权阶级的羡...鄙视。 “乍一看以为是自怨自艾贴,每一个字细细的审下来又惊觉字里行间里都写着羡慕二字,楼主感觉得势的话又是一个既得利益者的丑恶嘴脸。”论坛里总有评论辛辣酸毒差些破防题主。 “精英制度的地方当然就要搞阶级特权了,但说实在的‘a’级、‘c’级都差不多的,两只青蛙两只嘴,四只眼睛八条腿,只要你绩点混得上去,一样能玩得很嗨。这个学院主要还是看个人能力的,血统评级不能说明一切,硬要说的话很多普通人科学家做的贡献还比我们大得多呢,没必要硬搞血统论那套,虽然卡塞尔是德国姓,但不代表我们都得留小胡子。”有人站出来讲了句公道话。 “有一说一,确实,血统不能说明一切。退一万步来讲,就只拿血统说话,‘c’级血统都还好了,总不像‘d’级学员一样憋个黄金瞳都得靠催眠,言灵什么的一辈子也别想了,然后‘e’级...‘e’级是真的不行。” “确实,‘c级’还好,‘e’级是真的不行。” “附议,我‘B’级,我觉得‘e’级不行。” 您因不当言论【不当词汇、语言攻击版主、管理员】已被禁言十二小时。 “兄弟们,有狗,撤。” 接下来帖子话题歪了个十几楼,才终于出现有正经答题的人了: “说句公道话吧,题主的主要核心问题还是好奇‘s’级是什么样的,现在学院里的话也就校长和今年下半学期入学的那个新生是‘s’级吧?新生入学后也没什么社交,感觉也就跟学生会的新任主席有些交情,特权阶级中的特权阶级,学院里‘冰窖’都能对他开放,他的学生证几乎可以去到学院里任何地方,而且我还听说他手里的学生证额度能额外投资三十万美元...” “关注点不在于他的学生卡能去哪里,透支多少钱好吧?‘s’级不是一种特权,而是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资质’。你们没看过新生的过往背景吗?孤儿院出身自学都能拿当地私立高中的奖学金,这种自控能力和学习能力就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了,‘a’级起码还算是个人,‘s’级的话平时都是扎在论文和书山里研究龙族机密的机器人吧?” “‘s’级平时不都是在坐瀑布下冥思的吗?睁开眼睛就一刀斩开瀑布什么的。” “楼上的武侠看多了?” “鬼知道什么样的,除了大一跟新生一起上课的那批人,学院里没多少人见过‘s’级吧?”一位大三的师兄路过。 “巧了,我刚好认识一个跟‘s’级挺熟的人,我a一下,a求不挂科求不挂科。”这时忽然有人a了某位小透明。 “这哪路神仙?学生会的人?跟‘s’级混在一起起码也得是个‘a’吧,这种精英还能挂科的?” “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谢邀,人在日本,刚下飞机,跟‘s’级已入榻日本分部VIp套房。”一会儿功夫,求不挂科本尊居然真的被a了出来。 “日本?‘s’级出外勤了吗?他才大一啊。”不少人表示惊叹并且追问出了十几楼问题,大抵都是询问外勤任务可透露的细节。 求不挂科回帖:“我在跟‘s’级学员一同外勤任务,师弟正在隔壁cos古希腊雕塑大秀肌肉,我在涂指甲油顺带水贴满足一下我跟‘s’级‘大被同眠’,哦不,应该是‘同住屋檐下’的虚荣心。” “好一个虚荣心,姐们儿,你像你这么清楚的人已经不多了!能帮忙拍几张‘s’级小学弟的照片过过眼瘾吗?我想看看‘s’级的胸肌是不是就要比其他人的大一些!”有网络女流氓立刻顺从欲望袒露了自己三俗的心。 “不敢打扰师弟,他可是个大忙人,不过楼上那位金庸粉兄弟说的还真不错,‘s’级走的还真是瀑布冥思的路子,刻苦修炼专研啃书,两手都在抓,两手在很硬,这些日子跟他住下来我才现,‘s’级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差别别太大了。”求别挂科回帖的语气里满是谦逊。 “能被‘s’级带飞跑外勤同住屋檐下,姐妹儿你是为绩点献身了吗?”立刻有兄弟抓住了盲点。 “我倒是想。”回完贴后,她又心说要是自己被当做诱饵抛下直视日本分部一群凶神恶煞的黑道的话,自己倒还真算是献身过了。 “跟‘s’级跑外勤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我说,姐们你应该自信点,任务里培养一点感情,在他洗澡的时候偷袭他!直接把他搞定掉,以后校长看你脸上都得是慈眉善目的表情!” “我师弟很正经的,当师姐的不好意思下手啊。”求不挂科显得很矜持:“而且再说他洗澡的时候放水放45c我怀疑他是猪变的,我冲进去一起洗怕是直接给煮熟咯。” “热点好啊,热点好,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了。”帖友们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于是帖子的话题又歪了,变成如何“坏女人如何成功上位‘s’级娇妻”了。 “虽然按照求不挂科的说法,‘s’级各方各面都是严格要求自己,并且优秀过人,但说实在的他也只是个16、7岁的孩子,刚好处于青春期,求不挂科如果穿色一点,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要知道青春期男孩们可是很大概率喜欢上教他们什么叫作‘女人’的性启蒙导师!” “兄弟你真是个人才啊,有意向来我们新闻部吗?”红名的论坛管理员忍不住下场了。 “出外勤我哪儿带了太多衣服。”求不挂科表示很无奈。 “不是说在日本出差吗,那边的内衣和情趣衣物很丰富的。” “17岁啊兄弟们,你们这是在诱人犯罪啊。”论坛管理员痛心疾。 “算啦,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师弟很正派的啦,满脑子杀杀杀。”求不挂科说。 “那个...我不觉得‘杀杀杀’是形容正派人士的。” “那也比‘操操操’好。”论坛管理员说。 “我就这么说吧,孤男寡女跟他一起,我就跟她说我在房间里换内衣,门没锁,他也不会过来瞅上那么一眼。”求不挂科哼哼道。 “那问题在于你不是说你没有性感内衣吗?” “没有,但我才洗了个澡,没穿衣服坐在套房床上涂指甲油呢,门还不是照样没锁。”求不挂科懒散无所谓地回复。 “全裸?那个,不是不相信你啊,主要是我们大家想开开眼界。” “管理员!” “得嘞。” 您因不当言论【淫秽词汇、性骚扰词汇攻击论坛会员】已被禁言十二小时。 “果然是一只好狗!我师弟没白养你!” “那是必须的。”某狗管理狗得就差汪一声:“不过师妹啊,不穿衣服涂指甲油虽然性感,但你还是得稍微注意一点个人隐私,要是不小心有人开你门你不就走光了?” “安啦,套房里就我跟我师弟两人,我之前跟他说过我去洗澡啦,他不会开我门的,不过他真控制不住自己从门缝里探个头进来,你信不信我当场就直接躺平任由他摆十八班姿势。” “看见你这满嘴的火车和零落的节操,我信了。”管理员不经感慨,日本果然是个开放和放荡的地方,满山樱花树下埋着青春期女孩们的情书和性幻想,长出的艳色粉薄的樱花瓣没用多久就把一个纯情的白烂女孩变成了如此这般模样。 求不挂科正想继续回复什么,但这时一声巨响骤然炸起,吓得她手里的指甲油刷子都抹到脚背上了,她大惊失色不知所以地抬头看去...只看见到套房的白桦木墙壁上,一个好听好看的脑袋撞穿了精装的白桦木墙耷拉在那里黑上满是木屑和石灰。 那张鲜血糊满的帅脸茫然地抬起,正好看见床上春光乍泄的女孩。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女孩的窈窕美色看得那叫一个丝毫毕现。 我也信了。 这句话终究还是停留在守夜人论坛的回复界面上没有按的下去回车。 第一百六十一章:金字塔 古代世界八大奇迹之一,金字塔。 这是一座位于苏丹共和国沙漠边境上的金字塔,高12o米,底长2o8米,共用19o万块平均每块2吨重的巨石块砌成,大小直逼号称世界上最大的胡夫金字塔。 胡夫金字塔其实也仅仅是号称世界最大罢了,在世界上金字塔遗址数量众多,广分部在美洲、埃及等地,就现已经‘公布’的金字塔不过以胡夫金字塔为最,但就老唐知道的,比胡夫金字塔还要大的金字塔遗址也不是没有,不过那玩意儿不是修建在沙漠里的,而是修在百慕大三角里。 没错,金字塔修建在海底下。 还记得那次猎人网站布的深海探索任务竞争性出奇的很强,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来分杯羹,凭借着过人的优秀履历,作为‘a+’级猎人的老唐也成功混进了队伍中,有幸参观了一次百慕大的深水之下那货真价实的巨型的金字塔。 就当时目测来看那座藏在黑色海水中的金字塔起码到达了五百米级别,堪称巨物恐惧症患者的噩梦,那种规模的建筑根本不是人力能建成的,那时跟在队伍里一起下潜的几个毛子还兴奋地脖粗脸红吼着亚特兰提斯、史前文明什么的。 那次的任务凶险至极,就连向来有着驱邪避祸体质的老唐都差点糟了重,但好歹最后还是逃出来了还带了箱满是绿藻寄生贝的金子出来,比起那一次的任务,现在老唐正在探索的苏丹金字塔不过是洒洒水、小儿科了。 苏丹沙漠的金字塔内部。 漆黑冗长的通道里,老唐举着火把走在一支雇佣兵队伍的前面,到处东瞧瞧西看看,没事就把火把举到墙壁上五彩斑斓的壁画前观摩,时不时出啧啧的声音。 比起来探险的,他更像是跟团旅游的游客,背后一群雇佣兵手里的真枪实弹都显得多余了许多。 “那个,罗纳德先生。”雇佣兵里这次的出资人先生有些尴尬的出声了:“您这样一点都不警惕一些真的好吗?啊...我不是说你不敬业,我是说这里真的很有可能有一些...” “神神鬼鬼的东西嘛,我知道,任务简介上说的很清楚了。”老唐欣赏着壁画上的狗头人向稳坐高位上的法老进贡“心脏”的画面,随意地向出资人先生摆了摆手。 “我们之前已经有一队精英在这里牺牲了,我不想更多人也重蹈覆辙沦陷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罗纳德先生警惕一些。”出资人再度委婉地表达出了老子的花重金请你来的,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跟来旅游观光似的的意思。 “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唐忽然说。 “罗纳德先生,你说什么?”出资人一脸茫然很明显没听懂老唐的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老唐再度缓缓将之前说的话完整念了一遍:“这是一句来自中国的古语,表示我们要对鬼神具有敬畏之心,不可轻信,又不可不信,说出这句话的那位大家曾经教育弟子,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意思是只要心中有‘正气’,就可以冲破魑魅魍魉,诛邪退散。” 漆黑空旷的陵墓通道中,半中文半英语的话音悠扬地传荡着,尽显空灵莫测的滋味,老唐说罢之后摆了摆手转身继续向前走了,留下被他这通言论镇住了的出资人,余下一派雇佣兵们也是听得半懂不懂,但莫名的还是觉得这个美籍华人张口就是中国古家正法感觉很有道行的样子。 如果是在平常,在任何的地方有人丢出这一套鬼神的言论,出资人必然是对之不屑一顾的,并且会强烈怀疑对方是在招摇撞骗想给自己开风水借以骗笔钱养二奶什么的。 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老唐嘴里说得越玄乎他就越是笃信和安心,因为这个神棍是他自己找来的——人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渴求的东西。 譬如你在街边遇到个神棍说你是神仙转世这辈子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你必然甩他个卫生球转身就走还骂一声死骗子,但如果是你最近自己感觉到诸事不顺主动去找个算命的,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会心说艾玛,有道理啊,老师傅有些道行腌 现在出资人典型的就是这个心理状态。 一周前,在初次掘这个金字塔的时候,他动用了一整编从当地军阀手里借来的私兵,雄赳赳气昂昂的踏着密道钻进了金字塔内想找到宝藏,结果还没走到一半这一整编私兵就全灭,最后逃出来的一个半身腐烂的黑人叔叔弥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木乃伊。 金字塔里有木乃伊,很经典的电影剧情,但也仅仅是电影,出资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递话给了军阀让他肃清了金字塔周边的反抗军,再度派出了下一队私兵前去探索。 可惜结局相仿,队伍全灭,这次甚至没人能活着回来递话。 于是金字塔被死守了一个月的时间,足足一个月没有任何活人进出,就算里面有埋伏也都得断粮饿死了,第三次探索也自然而然的开始了。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支的小队的火力是绝对的顶配,除了Rpg没敢带(害怕轰塌金字塔),其他该带的重武器都带了,甚至还扛了一架12毫米的机枪进去,但依旧还是沦陷了,在无线电联络中,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木乃伊,然后是无边的惨叫和噪作的重机枪扫射声。 再三探究了金字塔,死了不下一百多个手下后,出资人不信也得信这金字塔里有鬼了,遂老老实实的上了猎人网站,搬来了一尊大神想要镇一下这金字塔的邪性。 于是乎,老唐就带着太阳帽挂着水壶,穿着夏威夷沙滩裤从飞机上空降下来到他的面前了。 据猎人网站上的中介说他们为出资人找来的这位猎人可是**邪祟、鬼神的头牌,无论再凶的鬼屋凶宅、再可怕的遗址和墓穴,这位爷都去过而且都还完美全身而退了,区区一个金字塔不在话下。 就现在来看,起码老唐本人的确没把这金字塔当回事儿,到处拍照乱摸,就差拿石子儿刻一个到此一游了,这不得不让出资人怀疑这家伙的可靠性,但在真正遇见邪祟前他也只能忍着,如果遇见了木乃伊这位专家搞不定,那么连重机枪都没带的他们也必然搞不定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面打着火把的老唐忽然不乱跳,不说话了,后面的出资人和雇佣兵察觉到了异常也纷纷警戒了起来。 直到他们走到老唐边上时才现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上一支队伍的“终点”了。 在陵墓通道前方的必经之路上,无数腐烂的断肢残臂堆在角落成了小山,一颗颗被挖掉双眼的头颅摆成了一条‘过道’终点便是残肢的小山,如此邪性的祭祀仪式,这一幕看的所有雇佣兵猛男都毛骨悚然了起来,出资人也吓得腿打颤差点漏出来几滴。 “还真他妈邪性啊。”老唐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大着胆子在路边的人头过道前蹲了下来,伸手撩拨了一下其中一颗脑袋的嘴巴,两颗眼珠子立刻就从里面滚了出来黏在了地上。 “大...大师,你看这?我们是不是该回头了?”出资人吞了口口水出声询问,虽然他后面的军阀下了死命令必须把金字塔里的‘东西’带出来,但看见这恐怖的一幕他还是不由地打起了退堂鼓。 “没事,小场面,更离谱的场面我都见过,我们继续走,见了鬼再扭头跑也不迟。”老唐伸手在出资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又大踏步走向了漆黑冗长的通道里面。 出资人看着火光下背影即将消失的老唐,一个哆嗦也立刻跟了上去,后面的雇佣兵们也满背冷汗地小跑跟上,手中的ak-47抱得比情人还要紧。 老唐开路,出资人和雇佣兵跟在其后,金字塔的通道像是地下蚂蚁钻出的巢穴曲折而混乱,越往里走越离谱,场面也越诡异,不知从何时起,地上开始出现了老旧的森森白骨。最开始他们只当这些人是以前老时代盗墓的人,但逐渐的当白骨铺起数十厘米高,完全填满地面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鬼地方好像真的不对劲。 可饶是如此也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跑,因为在最前面举着火把的老唐还在往里钻,甚至嫌度太慢空气太闷还小跑了起来。 沉闷和恐惧之中,所有人闭口不言地跟着前行,每个人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生怕从背后或者角落里蹦出什么鬼怪。他们脚下踩着的这些白骨多半都是前人留下的,无数人潜入过这个陵墓死在了这条漆黑蜿蜒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小路上,白骨堆积起来堪称一片海洋,而他们也只不过是海洋中贸然进入的几条游鱼,凭什么他们就能跃过龙门安然无事的抵达终末之地呢? 没有人直到答案。 队伍里唯一没有这种担忧的大概就只有老唐了,他嘿咻嘿咻地抓着火把小跑着,眼睛一直看着前面目不斜视,期间还停下来了几次挑断了几根如蜘蛛丝般细长的机关绊锁,又试探出了几块活板陷阱,诡异和恐怖对他压根没有半点的影响。 也就是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拆陷阱,踏着骨海的通道也越来越宽敞了,从幽闭的环境中转到宽阔的环境是会让人心中的阴霾散掉不少的,起码空间的改变也让所有人心中为之一松,恐惧都散掉了不少。 队伍中的出资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里也不自觉涌起了唯物主义者的勇猛,心想之前金字塔里死的那些人应该都是遇见宝藏内讧了吧?现在哪儿来的什么木乃伊鬼怪,这可是21世纪。 此时老唐也正好带着他们跑过了一片石棺区,横摆着井井有条的石棺安置在宽敞的通道两侧,巨大的壁画刻在墙壁、天花板上,整个空间都是灰黑中带着一丝五彩斑斓,人面狮身像匍匐在通道尽头,熄灭的篝火挂在墙壁上满是历史的痕迹,沉闷、压抑、肃穆。 在路过如林般的石棺的时候出资人还是避无可避的再度紧张了一下,可当他们跟着老唐跑过去后还是什么事情都没生,这不由让大家紧张的心情更加舒缓了一些,也就是这个时候,可能是出自心中莫名的恐惧,出资人没来由的回头了。 然后他看见了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 老唐抵达了主墓室,站定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了口气。 屁事情没有生。 是的,当他们抵达主墓室的时候,每个人的精神依旧是紧绷着的,但沿途过来却真的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没有生。 主墓室很宽阔,空间呈现倒三角,顶端是金字塔尖的一缕缝隙,光线就像聚光灯一般打下照亮了黑暗的空间,正好落在了满是灰尘纯金打造的法老棺具上,而棺具此刻也是正立着的对准了通道里走出来的所有人,好似在无声的欢迎着他们。 “好像没什么宝藏啊。”老唐扭头看了眼周围空旷的墓室这里跟之前的小道一样堆满了森森白骨,中间金色的棺具也正是凌驾在白骨之山上,亦如坐在骨王座之巅,沐浴着正午的阳光充斥着一股宏大而邪性的味道。 “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在棺具里,是一颗心脏,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罗纳德先生帮我们取出来,这次委托就算完结了。”出资人吞了口唾沫死死地盯住棺具。 “你是不是尿了...”老唐低头看着出资人湿润的裤衩有些怔住了。 “意外...”出资人咳嗽了一下。 “随便了...但先说好,我不想问为什么你们会要死人的心脏,也不想知道心脏有什么用,所以你们也最好别干杀人灭口、卸磨杀驴这种勾当啊。”老唐警告出资人。 出资人听后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你不说我们也不敢这么干,因为我们难以保证如果真这么做了,我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墓穴。” 老唐挑了挑眉心说这群老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精通风水道法的高人了?自己之前胡诌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他在图书馆里找金瓶梅的时候偶然瞥见的,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这群人也不会对自己起什么歪心思了。 想着有的没得的,在出资人等人的视线下,老唐一溜烟地就爬上了骨山摸向了金色的棺具准备开棺大吉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出资人望向他的眼里满是匪夷所思的畏惧。 老唐他其实是误会了。 出资人不想对老唐动手的原因根本不是担心他本人有什么**力,可以在雇佣兵们下黑手之前杀光他们,只是之前在进到主墓室之前的一段路上生了一起意外。 可能老唐跑的有些快没有注意,在他们通过通那古老的石棺的区域时,他领着头跑过去的时候什么意外都没有生。 可当他带着大部队离开之后,雇佣兵中的出资人偶然一回头看见了一副终身难忘的景象,那数百口石棺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悄然坐起了无数腐朽的死人,如朝圣一般面向着他们,黄色绷带下的死人眼在黑暗中如萤火虫群一般繁密。 老唐打开了金色的棺具,在里面沉睡着的是一个干瘪的木乃伊,没有其他的赘述可以去描绘它,因为它就只是一具寻常出现在纪录片、考古书中的木乃伊,毫无特色、令人瘆。 “心脏,心脏。”老唐强迫自己不去想什么有的没的,摸出腰间工具包里的刀具就开始对木乃伊动起了手,噼里啪啦地就给这位古代极有可能是一位帝王的木乃伊做了个开胸手术,把胸膛里那干枯如同石头一样的心脏给抠了下来。 “嘿,老兄,受人所托办人琐事,你挂了这么多年了,拿来也没用,我借来糊口饭吃你别介意啊。”老唐拿着心脏看了一眼没什么变化的木乃伊低声说了一句。 木乃伊的角度是俯视着老唐的,失去眼球的眼眶直直地盯着他的位置,让他不由有些瘆,只能低声又念了几句有怪莫怪,转身就把棺椁给扣上了。 只是在最后棺椁扣上的瞬间,不知道是阳光的缘故,还是老唐眼花了,棺椁内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抹醇厚的金色,一闪而过。 随后棺椁闭合,声音沉重的像是关上了一个古旧恢宏的时代。 “找到了,你要的东西。”骨山上,老唐一个滑铲和着大多骨头碎片落了下来。 出资人立马神情紧张地迎了过去,他不敢相信到这颗被军阀誉为传说中的‘永恒宝石’的心脏居然就这么得手了,在当地的传言中,这座金字塔中的法老王花费了毕身的心血找到了永生的宝石,并将之作为自己的心脏安置在了胸膛,其后获得了调御直接的权与力统治了苏丹一片近百千年的事前才垂垂老矣不甘死去,心脏也随他而葬成为了历史。 出资人把递来的心脏珍贵的用玉匣子谨慎装好了,放在了背包里厉声叮嘱周围的雇佣兵忘记这件事,同时拿出了卫星电话开始向金字塔外面的人传讯。 “报酬记得打我账户里。”老唐拍了拍出资人的肩膀,又回头看了眼金色棺具:“你们就只拿心脏吗?那玩意儿好像是纯金的,不一起扛回去?” “不了不了,还请爷继续带路送我们出去吧。”拿着电话的出资人擦了擦汗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棺具,心想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也能像之前石棺区的那些木乃伊一样坐起来用金色的眼睛瞪他。 “钱难赚啊,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亲。”老唐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在猎人网站的私人订制app上点下了任务完成的确定键——主墓穴最顶上有一些空隙露天还是能有一些信号进的来的,之前二手准备的卫星电话倒也没了用处。 只是这个时候,就在老唐准备放下手机时,屏幕上忽然打进来了一通电话,他瞥了一眼现那是一通远洋电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狙击 “大6银行,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想开户。” “账户名?” “林年。” “验证码?” “7986-o9。” “协议状态?” “私人指定。” “指定个人经理人选?” “Boogeyman(夜魔)。” “储蓄面额?” “两千万美元。” “处理中,请保持联线。” “......” “开户已成功,您的个人经理已接受申请,祝你全天愉快。”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 源氏重工,第三十三层,傍晚。 “轻点!轻点,师姐,疼。” “从来都是女孩儿喊疼的,哪儿有男孩喊疼的,别丢人啊师弟。” 客厅中,林年躺在瑜伽毯上坐着的曼蒂的膝枕上,简直堪称让肥宅嘴角流口水的至福之享,但前提得忽略现在曼蒂正对着大腿上男孩的脸,用绷带和针线左右开弓的情景。 “师姐我怀疑你在报复我。”林年感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表情有些抽搐。 “报复你脑袋扎穿墙壁硬核偷窥我的裸体吗?”曼蒂黑着脸扯了扯林年的脸蛋,疼的后者龇牙咧嘴:“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又大又白。” “没...没看到。”说完后林年感觉脸蛋上的疼痛更剧烈了,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但可惜为时已晚,童言无忌无异于一心灵震爆把曼蒂的自尊心给击破了,如果用漫画、动漫的表现手法现在的她估计已经石化开裂了。 一旁的椅子上剥柿子的宫本一心眉毛抽了抽,假装自己没听见这对同门师姐弟离谱的对谈,他终于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最近执行局里一直怀疑套房里的两个本部专员在搞‘办公室恋情’了。 林年在当了一次硬核破壁人之后,脑袋挂在墙上的他一眼就看见床上曼蒂白花花一片,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自己给拔出来,所以客厅里的宫本一心就有幸看见了挂在墙上的林年手脚并用的撑住墙壁把自己往外拽的喜感画面... ——他没敢去帮忙,那种情况下接近男孩墙壁上卡着的屁股会有种ho的嫌疑。 那种情况下别说是曼蒂,林年脑袋都一片空白,张口就没话找话:“师姐涂指甲油啊...” 曼蒂很想点点头说是啊是啊,边涂指甲油还边水贴呢。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坚持一下作为女生的矜持,悄悄拉过来枕头抱在怀里挤住胸前柔软把脸埋在毛绒羽中就开始红着脸尖叫,于是客厅里的宫本一心就现卡在这头的四肢拔得更快更勤了。 “这其实是意外。”林年仰头看着自家师姐红晕未消的耳根子解释。 “那些说不小心滑进去了的也都说是意外。”曼蒂张口就来了一黄段子,把林年接下来的辩解给堵回去了脸上表情很难受。 “唉,我知道是意外啦。”曼蒂叹了口气,把最后的纱布贴好,弹了林年一个脑瓜崩:“虽然我知道你头铁,但你别这么个头铁法啊,想看色图跟师姐说,师姐虽然不能变成色图,但起码还能上网帮你找...” 一旁的宫本一心开始咳嗽了起来,示意要聊骚的话可以私下没人的时候聊。 “宫本同学,让你看笑话了...”包扎好的林年从曼蒂面前翻身爬了起来也咳嗽了两声。 “本来就是来探病拜访的,之前听说你跟某位执行局的专员去了猛鬼众的地盘生了一场恶战,本以为你受伤很重,但现在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很。”宫本一心把剥好的柿子放在了瓷盘中微笑地看向林年。 “也是蛮可惜的,如果你在的话,我们大概就能一起去了。”林年也笑了笑。 “直捣黄龙,摧毁猛鬼众据点么,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但很可惜最近家事繁忙。”宫本一心抬了抬手,在他的无名指上戴了颗银戒指。 “结婚戒指?怎么不买钻戒呀。”曼蒂眼前一亮,女孩子对这种闪闪光的东西就是没有抵抗力。 “订婚戒指,结婚戒指还在物色,她说她不喜欢钻石所以让我尽量别买钻戒。”宫本一心轻笑。 “好女人啊,我最多戴过幼儿园时自己编的草环戒指,强迫小男孩给我戴还威胁他给我戴了戒指就是我的人了,长大后得娶我。”曼蒂摸了摸光秃秃的手指感慨。 林年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还是祝福那个小男孩,甩了甩脑袋问:“什么时候结婚啊?” “等她明年成人礼吧。”宫本一心说,然后现曼蒂和林年神色陡然诡异了起来,整齐的偏了偏头一副你有问题的样子。 “娃娃亲。”宫本一心苦笑:“家里人做的主,又是青梅竹马,我也很喜欢她,可不是我有什么特别癖好。” “没事,能理解,师弟明年也才成年,但现在已经会偷窥师姐涂指甲油了。”曼蒂拍了拍林年的后背调侃,这家伙果然是粗神经,前一分钟还耳根子红通通的,现在就能若无其事地拿自己的糗事来当梗了。 话题一时间偏离了刚才林年搞出的‘意外’,不远处墙壁上还有个洞能看见曼蒂乱糟糟的床铺,但两人都很聪明的没把话题可以往那上面引。 “接下来几天我大概得跟着你们一起行动了。”宫本一心重新把话题扯回了正事。 “一起行动,跟我们一起当咸鱼吗?”曼蒂把自己摔在了瑜伽毯上滚了两圈努力地做了几个仰卧起坐权当是今天的锻炼量了,一旁的林年斜着眼窥伺着自家学姐不经意露出的小肚子暗暗叹息。 “别忘了我也是本部专员之一啊,我们身上还带着执行部布的任务,如果完成不当的话是会扣绩点学分的,我可不想留级。”宫本一心叹了口气。 “你不说我都忘了。”曼蒂敲了一下手心满脸严肃,提到绩点她总是这么认真。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考察日本分部的近况,交流学习,日本分部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了,知道报告该怎么写了,至于交流学习,我觉得这几天来我已经学习的够多了。”林年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夜幕下的东京,透过火光耀人的大楼林宇缝隙可以看见遥远处夜色中星辉灿烂的彩虹大桥如月般架在荡漾的水流上,与水镜衬印为棱角分明的白星。 “林君这些天学到了什么?”宫本一心问。 “强者为尊。”林年说。 “有些中二。”曼蒂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但这是事实啊。”林年望着落地窗外的灯火漫天,不知是在看这座城市还是在看窗内自己的倒影。 “蛇岐八家中的老人们一生都在追求权与力,我也曾问过他们毕身所求,他们只说希望能将自己的命掌控在自己手上,而并非是真的追求所谓的体面和风光,生死予夺的权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宫本一心说:“林君,有些时候随心所欲和为所欲为是两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年点了点头:“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哪一天有人把枪抵在了我的头上,我问他为什么,而他却说毁灭你,又与你何干?” “你是本部众望所归的‘s’级有压力很正常,但不要在压力的趋势下产生心理问题了。”宫本一心拍了拍林年的肩膀:“可惜现在你们的情况很尴尬,本家似乎下了很严格的禁足令,不然今晚我可以请你和曼蒂桑喝酒,我知道一家氛围很不错的酒吧。” “师弟还没成年嘞就想骗他喝酒了,要是成年了你岂不是要带他去更离谱的地方了。”不愧是风纪委员长的爱徒,就算身在日本曼蒂也谨记了自己肩上的重则。 “等良一出院了再一起去吧。”林年笑了笑:“到时候也可以介绍宫本同学跟他认识认识,我猜你们两个应该挺合得来的。” “连林君都看好的男人,那我必须见上一面了。”宫本一心也笑了。 两人转身过去,又看见躺在地上偷吃盘子里剥好柿子的曼蒂无奈苦笑了一下:“好了少吃点,今晚听说本家主厨要为你们做一套宴餐,留点肚子一会儿——” 宫本一心话没说完声音就被尖锐刺耳的炸响声掩盖住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了,眼中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最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残破的玻璃渣从身后滚落到面前,这时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之后他的内心冰冷一片。 瑜伽毯上曼蒂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嘴角上还糊着柿子汁,在她双腿之间的瑜伽毯上一颗大口径弹尖涂红的子弹深深的嵌入其中飘起淡淡的白雾。 半蹲在地上林年手按在宫本一心的侧脸上,整个人弯着腰表情慑人地扭头看向身后,落地窗上一颗弹孔清晰可见,周遭的玻璃如蜘蛛网一般开裂蔓延摇摇欲坠。 紧接其后,落地窗的窗户毫不停息地接连炸起数团明亮的火花,接踵而来的数枚红尖弹头争先恐后地从防弹玻璃外旋转钻入,直奔地上林年而来! 但客厅中如烟火般的星光数次绽放了,曼蒂和宫本一心眼中的林年模糊成了一团黑影,数次亮起火光后,瑜伽毯一左一右连续噗呲震动冒起了白烟,被切成两瓣的数枚子弹静静扎在地上切口光滑鉴人。 林年身影平复下来重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此时他手中的匕刀刃已经缺口累累了,散着白烟与高温的残热。他手一松匕落在了地上刀柄与刀刃摔得分离解体,没有惊慌失措的逃窜或者闪避,而是胆大包天地徒步走到了落地窗前,并起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下一刻,林年毫无征兆的一偏头,又一颗子弹破开了玻璃旋转倾斜着射入他身后的大理石地板,余声消逝后子弹居然还静静地在地面上旋转着,直到失去动力才摔倒滚落在地上。 落地窗前林年面目冷然锁定了约莫近千米外的一栋高于源氏重工的大厦,点了点头说:“有种。” 第一百六十三章:boogeyman “总结一下已知信息,这次狙击手的狙击环境辉夜姬已经推算出来了,空气含氧量62%,空气密度每立方米81o克,射击俯角15度,使用武器12.7毫米反器材狙击步枪,使用弹数5,从这些数据上我们现了许多新的情报。” 源氏重工27层,执行局会议室, 房间内窗帘与遮光布挡住了窗外白昼的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源稚生站在会议桌的尽头,樱在他的身后手握着投影仪的遥控器,墙壁上白色幕布上切过几张照片,那是这次袭击的狙击现场,一间没有任何装修的毛坯房,墙壁地板都是灰色的水泥,地上还堆积着沙堆、钢筋等建筑材料。 “局长,附近跟我们大楼齐平的写字楼大厦我们全部检查了一遍设防了,如果有人狙击的话应该第一时间会被现并且制止。”有负责三十三层贵宾套房安保的负责人不解的举手询问。 这次的狙杀总有人需要出来负责人,而安保队自然就是这批倒霉蛋,可虽然事情生了,他们却还是显得难以置信和不服气,因为他们不是蠢材,早算到了套房中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有可能成为杀手的突破点,附近的可狙击地点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鱼儿们主动上钩——可狙杀还是生了,并且对方还差点成功了,从狙击开始到结束完全没有被本家的人现。 “关于这一点,其实也不算是你们的过失。”源稚生摇了摇头说:“射击地点是位于我们大楼三点钟方向一栋年前立项动工的写字楼,由于是傍晚的缘故写字楼已经停工了,无人的楼层再加上优秀的高度正好为狙击手提供了极佳的狙击环境。” 安保负责人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那栋写字楼我记得...” “在位于源氏重工的28oo米外。”源稚生点头:“已经远远出了你们布防圈,这是一次远距离精确狙杀,杀手在写字楼的三十五楼开枪,子弹飞跃了五个街区,长达六秒的时间才命中了落地窗,击碎防弹玻璃狙杀室内的人。” “28oo米的狙击距离?”会议桌上不少人瞠目结舌,就算有狙击镜在狙击手的眼中源氏重工里的人都应该是镜头上的一点黑色灰尘吧?这种距离进行狙击如果不是狙杀目标特殊的话,这几枪下来狙击手就应该可以被直接封神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怀疑狙击手在这种情况也分不清同在屋里的三个人哪个是自己的任务目标,所以第一枪他选择错了对象,关于这一点,可以请当事人补充。”源稚生看向了会议桌的右边。 “是的,第一枪瞄准的不是我,而是宫本同学。”会议桌上静静坐着一直没什么言语的林年点了点头说,这场会议他赫然也位列其中,曼蒂和宫本一心坐在他的左右,这场会议他们是以本部专员的身份出席的,同时作为狙杀的受害者他们也理应有资格知道内情。 “然后狙击手现子弹被避过去了,又开了三枪,但一一都被当事人用水果刀切开了。”源稚生说。 水果刀切12.7毫米的巴雷特子弹?会议桌上的人们表情都诡异了起来。 “这得感谢贵宾套房内的一切配置都是最优等的,就连水果刀都是仿匕的精钢打造的,不然在我切开第二子弹的时候刀刃就会绷断了。”林年说。 “狙击手开了五枪,按现场情况来说,如果在场的任何一人替代当事人,五枪都不会落空——亦或者对方从头到尾也只会开一枪。”源稚生说:“这种狙击水准代表着什么就不必我赘述了,辉夜姬扫查了那栋写字楼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最终定位到了一个人选。” 源稚生举起手示意身后的樱,于是白色幕布上ppT再次跳动,一个穿着黑色防风衣带着黑色圆沿帽一副英国特工打扮的女人出现了每个人的眼前。 “Boogeymaka夜魔,环球杀手组织的成员,王牌杀手,任务完成率是史无前例的96.5%。” “为什么会有o.5?”会议桌上林年问。 “因为一次任务中她杀人只杀了一半,然后放过了对方,转身把自己的雇主干掉了——但最后那个杀到一半的人还是没抢救的过来死了,这算得上她任务生涯中的一次污点,但由于杀人的手法太过惊艳,业界还是将其定性为了完成了一半,所以才有了这o.5。”源稚生瞥了他一眼竟然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这也是辉夜姬调查出来的?”林年有些惊讶。 “是的,你应该知道辉夜姬的存在,这是跟学院本部诺玛相同的云计算系统,但在计算力上稍逊于诺玛。”源稚生说:“辉夜姬在进一步的调查中现这个夜魔数次的任务中都表现出了越普通人的素质能力,在一段古早的监控录像中我们也确定了她混血种的身份。” 樱按下遥控器,白色幕布上切出了一段视频开始播放,由于是监控录像所以是默片,在视频里是一间夜总会的顶级套房,红色大理石的地砖、黄水晶的吊灯,屋子中间还内修了一块铜狮吐水的奢华水池,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水池边沿上,女人们莺莺燕燕地环绕在他身边,腰部别枪的几个黑衣人站在房屋门口和窗边警戒。 视频下面的进度条飞跃的很快,光是等众人看清这些布局视频就已经播放了一半了,想来一会儿事情生得会很快宛如惊鸿乍现一般开始又结束。 果不其然,在视频还剩下最后五秒的时候,主角出场了。 套房里的水晶吊灯塌陷了下来,一个黑衣着身的人影踩在水晶灯顶上从套房的上一层落了下来,手里握着两柄左轮手枪,这一次出场花费了视频最后的两秒,而在后三秒的时间里,左轮枪疾风骤雨一般响了两秒,室内所有活人脑袋爆成一团血雾,最后一秒拍摄录像的摄像头被打爆。 “酷啊。”会议桌上有人说。 所有人都侧目看了过去,只见到林年身边的金女孩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趴在了桌子上。 “的确挺酷的。”林年倒是直接附议了自家师姐的感慨:“言灵?” “可能是,如果是言灵,那应该算是一个相当棘手的言灵,一个对于你来说是天生克星的言灵。”源稚生点头。 “我的...克星?”林年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这间会议室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言灵是什么,‘刹那’这个神系的言灵在言灵周期表内算是和‘时间零’同名的异类,少有言灵可以克制它们,因为无论是暴躁的‘君焰’还是狠毒的‘阴流’,它们都需要找到破坏的目标。击不中目标,威力再大的武器也是白搭,除非一口气将周遭所有环境破坏掉,但大概在你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刹那’和‘时间零’的使用者就已经跑得飞远避入安全范围了。 “夜魔活动于环球范围的杀手组织,在杀手业界她被称为‘boogeyman’,在恐怖神话中夜魔从不丢失自己的猎物,无论猎物如何躲藏她的牙齿都会咬断那根喉管,这是一个暗喻,暗喻了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她从来不失手。”源稚生按动遥控器按钮ppT跳动,这次白色幕布上显现出来的正是一个欧洲女人的正面相,皮肤有着一种不透明的、厚重的白。雪白的脸上一双淡绿的鬼阴阴的大眼睛,鼻梁高挺之下是一双油润而猩红的厚嘴唇,美得带着一些肃杀之气。 “而第二层意思是,她的子弹从来不落空?”林年问。 “是的。”源稚生说:“她从来没有浪费过一子弹,在她的所有任务中有多少个人就用多少子弹,枪战现场没有多余的弹痕或者弹孔,她开枪从不会落空,而她的敌人永远没有机会反击。” “这种言灵,我记得一个。”林年说。 “辉夜姬也锁定了一个,不如你先说?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同一个。”源稚生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交叠了起来。 林年多看了屏幕上这个女人的脸一眼在心中记了下来,又转眸向源稚生:“言灵·圣裁。” 源稚生缓慢地颔:“答对了。” 没有欢喜,没有兴奋,有的只是严峻和沉重的气氛。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林年问:“为什么这种人会盯上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源稚生将自己面前的一份纸质文件滑到了林年的面前:“盯上你的人可能不止这一个。” 林年伸手按住了文件扫了一眼,看见自己的照片后表情微微顿了一下尔后释然了:“猛鬼众做的吗?” “根据网站的知情人透露,布这张悬红的用户Id名叫王将。”源稚生目光沉静:“很可惜,看起来在极乐馆那一晚你并没有成功的杀死他。” “良一告诉你的?”林年将悬红通缉令滑给了一旁的曼蒂,曼蒂在瞥见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三番五次扭头瞅着自家师弟的侧脸,大概寻思着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师弟给剁吧了拿去换点化妆品。 “我们总得知道那晚上你做了什么。”源稚生显得十分轻描淡写。 “二十亿的悬红,两千万美元,现在想要我脑袋的人很多?”林年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了,良一不是他,在本家高强度的审讯下肯定得被挖出来一些东西,说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了什么和说了多少,起码本家没有把自己直接关起来切片逼问血统精炼技术(由龙化后恢复正常所推论而出)就代表着良一还是有分寸的。 “异常的多。”源稚生背后的樱又切了一下ppT,图上昏暗的地下室里一排人无论男女都戴着黑色眼罩蒙着双眼,塞着口塞浑身赤裸地跪坐在墙角,几个黑衣专员拿着枪守在他们身后,放置着脏兮兮的餐盘和处理粪便的铁桶。 “看起来本家并不优待俘虏。”林年挠了挠额头遮挡了一下眼中划过的凝重,被软禁的这些天居然有这么多人想要他的脑袋,如果没有蛇岐八家的庇护他大概早已经在东京这座城市里杀得血流成河了吧?这无论对谁都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些都是交代了根底的,另外一批嘴严的已经打断四肢抠去眼、舌、耳,抬去东京湾和水泥打成水泥柱了,也算是余生为这座城市的展做一下贡献。”源稚生淡淡地说,这个时候林年和曼蒂才能感受到这家伙是蛇岐八家暴力组织的头头,而不是从某部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明星,俊秀的帅脸下也藏着令人恐惧的血淋淋一面。 “里面有多少人是混血种?”宫本一心出声问。 “抓到了二十三个人,有三个带些稀薄的血统,大概率不是遇到生死危机一辈子都不会点燃黄金瞳的那种,但还是倚靠着不错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射在业界混了些名堂——至于我们抓到他们的时候委实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生死危机,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反抗。”源稚生解释。 “奔赴而来东京的杀手质量良莠不齐,这些天里杂鱼和不怕死的喽啰已经送死送得差不多了,做这一行的人都有对风险敏锐的嗅觉,再蠢的人都应该知道这趟水很浑,大部分的普通杀手都应该闻风而退了,而真正有实力的猎人们都在观望,当然也有忍不住提前动手的人,比如昨天的那位‘夜魔’。” “所以我能安然无事的活到现在,全都得仰仗本家保护得力吗?”林年甩转着桌上的钢笔笑了笑。 话才说完一旁的曼蒂就拍了拍他,转头看过去看见自家师姐一脸的蓝色墨水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盖盖子。 “如果是昨天以前,我可以受下你的赞誉,但袭杀已经生过一次了,这代表我们的安保工作还是有很大的缺漏。”源稚生说。 “总不能要求蛇岐八家把整个东京都筛一遍,这不现实。”林年不动声色地放下了钢笔就说正事:“所以本家准备怎么安排呢?在进一步出更大乱子之前遣送我回学院?” “不。”源稚生摆了摆手:“这笔悬红是猛鬼众下的,事关猛鬼众我们本家也有责任,既然出了事情,我们就会处理到底。” “换句话说就是一天有人对我图谋不轨,那我就一天不能离开蛇岐八家?”林年偏了偏头。 “这自然就是今天我们这场会议讨论的主题。”源稚生右手轻轻撑住下颚。 “如果我选择离开东京,那大概跟我一起上航班的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是带着枪的吧?”林年笑:“还剩下一个则是在飞机里安了大当量炸弹躲在城市里按引爆按钮。” “更严重的是这些人都是为利而生的家伙,为了杀掉你他们可不会管波及到的平民的死活。”源稚生点头:“虽然蛇岐八家是黑道,但好歹我们也算正派人士。” 擦着脸上墨水的曼蒂缩了一下头,瞥了一眼ppT 上还没切的地下室图,这‘半个’的量词用的倒是微妙,杀一半留一半刚刚好。 “我不想把乱子惹回学院里去。”林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边的乱子就在这边解决吧。” “运气不错。”源稚生忽然说。 林年顿了一下,没理解源稚生的意思。 “重要的软肋不在日本,而是在安全的本部里。”尔后,源稚生解释了前句的意思。 林年沉默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四章:航班 巨大的波音747-4oo如晚归的候鸟在黑色的云层上驶过,闪烁的信标灯把滚动的云海照得血红,星轨在夜空中静静地流动,天远之际暗沉云海的尽头与天空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天上天下。 经济舱,坐在舷窗边上的老唐打了个哈欠,侧头看了一眼舷窗外的云卷云舒,今晚天气晴朗云淡风轻,可以看见大的有些夸张的明朗圆月,听说这是因为月球又过近地点导致的现象,在科学界称之为‘级月亮’,整个北半球都能观察到。 级月亮。 老唐无端的想到了级商场、级大乐透和级赛亚人,感觉什么东西加上级两个字都会变得炫酷很多,最后者最能表现出这个观点,君不见赛亚人的常态战斗力是3oo万,加个级就直奔1.5亿去了。 他还记得这次自己的任务目标被特别叫作混血什么来着...混血儿?好像还是混血儿中顶尖的一批,这算什么,级混血儿吗? 老唐被自己散性思维逗笑出了声音,邻座戴着太阳眼镜的女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拿着日本旅行手册钻研着,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子。 这趟飞机的最终落点是东京的成田机场,如今又时逢三月樱开,飞机上大部分的乘客都是奔着旅游去的,互相两两聊天着,说日本的名胜古迹,花开花落,翻阅着报刊调笑着女伴。 出奇的,老唐还注意到这趟航班上大部分客人们的颜值水平都在及格线往上,他已经瞥见了不下五六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了,充满异域风情包裹着白纱的阿拉伯巧克力肤色美人,也有穿着白色高筒鞋,打扮Fashion的时尚潮女,其中最让他兴奋的还是得当属斜前方的一对姐妹双胞胎,头靠着头温盹地打着瞌睡十指紧扣在一起。 果然日本就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国家啊,都说在旅游旺季时去那樱花盛开的国度大概率能邂逅到一段爱情,现在自己还没飞到日本海域上空呢,就已经感觉被爱情的滋味团团包裹了。 要说在这趟任务之前他最担心什么,怕是就只有担忧只买到经济舱票的自己邻座是狐臭油腻大叔了。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在他身边坐着的乘客也是一个妙龄美少女啊,虽然用太阳镜遮挡着大部分的脸,但那如火如焰的红唇以及精致的轮廓都已经暴露了对方青春年华的美妙了啊。 老唐幸福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舒坦的躺在了座椅上惬意地思考着怎么跟自己身旁的这个冷艳美少女搭讪,一天前他还在鸟不拉屎的沙漠,现在就已经和一飞机的美人踏上日本之旅了,生活就是这么捉摸不透,出人意料啊。 老唐邻座的冷艳美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男人三俗的心,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手指折了折报刊纸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出声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特地来旅游的吗?” 老唐怔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周围(尽管这样做很蠢,因为他的座位是靠舷窗的):“你是说我吗?” “当然。” “为什么?” “呵,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是幸运啊。” 监控室内薯片妞翘着腿和酒德麻衣看着屏幕上的波音747-4oo中的老唐和冷艳美少女一起出了感慨。 “他真的是突奇想要去日本旅游的吗?”转椅上,薯片妞看着搭讪吃瘪的老唐问。 “不清楚。”酒德麻衣把自己的腿一齐翘上了桌上,一旁的薯片妞怔了一下悄悄的把腿收了回来嘀咕了两句就连身边长腿女忍者听不太清的话,大抵是鹭鸶、长腿怪之流的坏话。 “不过这趟航班的配置可真是豪华啊。”酒德麻衣躺坐在转椅上舒展了一下惹火曼妙的身姿,垂眼看着数块屏幕上波音747航班的每一块监视分区,每一个乘客的脸都清晰地落入她的眼中:“纽约的‘双子’、新德里的‘沙瑰’、重庆的‘幸运儿’...都是能在猎人中闯荡出不小名气的人啊,看起来杂鱼部队试水过后真正的猎人们都忍不住了。” “不过这关我们什么事?‘s’级那小子是另外一批人在带吧?我们为什么也得劳心劳力跟着一起去日本?我在夏威夷的spa会员卡都要过期了限额还没用完呢,听说最近还在搞活动买5ooo送5oo。”薯片妞不满地撕开了又一袋红烧牛肉味的薯片,用力过猛的缘故弹出来了三四枚,一旁的女忍者眼疾手快伸出手全部夹在了指缝中凑近面前咬了一块进嘴里吃了下去,末了还舔了舔手指头。 “管账娘还缺钱用吗?这说出去了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啊。”酒德麻衣调侃:“安啦,去日本也是一样的,夏威夷的spa未必有日本的好,后者说不定还有特别的地方风味,你不喜欢帅气逼人的牛郎给你抹精油推背吗?” “听起来好像有些18禁,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住那种刺激,但我还是希望给我推背的帅哥是木村拓哉款式的。”迫于淑女态,薯片妞还是故作矜持地扭捏了一下,但过后神情还是立刻转了回来说起了正事,看中了屏幕里搭讪失败一脸颓丧的老唐:“老板真的知道这玩意儿到处跑有多危险吗?要不是下令我们时刻盯紧他,我才不愿意飞这一趟日本呢,现在日本那边可谓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你也知道是老板下令了,我们这群当丫鬟的就算老板让我们下油锅也得淌下去,区区日本不足挂齿啦。”酒德麻衣轻快地吃完了手指夹着的几块薯片,又伸手往薯片妞怀里的袋子里探,薯片妞还想躲避,可是对于忍者来说别人现她意图的时候,她的动作早已经完成了,薯片袋里凭空少了一大块。 “而且,为什么她也在这趟航班上?这是觉得日本这摊浑水搅进我们两批人还嫌不够乱吗?”薯片妞看了屏幕上冷艳美少女一眼,烦躁地又撕开了一袋薯片,嫌弃地把酒德麻衣抓过的薯片丢给了她。 “她嘛。”接过薯片的酒德麻衣凝神看向了屏幕上老唐身边自顾自看着报刊杂志的冷艳美少女:“虽然她是个不小的麻烦,但我们不去接触她,想必她也不会来麻烦我们,再者说了,这次猎人网站上二十亿的悬红的确很大,把她引出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她也想拿这二十亿悬红?要知道她男人跟那个‘s’级小鬼可是一奶同胞。” “不,看见她脚边的箱子了吗?她只是来送‘快递’的,‘s’级的小子提前进了不该进的‘副本’惹来了‘Boss’的关注,要想成功过关总得需要一点场外援助,换作游戏来讲就是新手关卡里送你的临时神器——毕竟她的男人跟‘s’级小鬼算是校友——我们现在也只能说他们是校友。”酒德麻衣淡淡地说。 薯片妞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我们也算送的‘神器’之一咯?” “大概吧。”酒德麻衣耸耸肩:“这次‘s’级小子背后的人把我们一起玩进来了,这算得上是一次试探,也可以说是一次尝试性的接触,毕竟再过不了一两年,小白兔1号迟早也会跟‘s’级小子碰头的,这次惹出的日本风波,大抵算得上是两方的‘家长’见面罢了,不过既然我们都出场了,想必这次‘副本’很快就会结束的。” “借着撬动他的行动来侧面驱使我们,这种计谋很高明,但有胆子这么做是不是代表着‘s’级背后的人认识我们老板?”薯片妞忽然问。 “何止认识。”酒德麻衣嗤笑一声:“他们可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旧交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paco 清晨,成田机场,载着日本旅行团的波音747-4oo放下起落架滑行停靠在了跑道上,这不是春季降落在东京的第一批游客,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批。 近期海关增加了数个入关闸口,不少生面孔的工作人员入岗,这无疑是件好事情,可上级领导还是时不时收到了部分老员工的投诉,说是窥见了新员工们私底下交流起来恶言恶语、拉帮结派什么的,可这些投诉都被领导无视了,毕竟至今为止倒也还没出过什么乱子。 老唐拉着行李箱踩着明媚的天光小跑得进了海关闸口,出示证件、案例回答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期间还给海关小姐姐秀了一口不太纯属的日语,被对方笑着评论太‘女孩子气’了,这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日语都是从动漫上学来的。 出了海关口,老唐没在机场里走两步就见到了接机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白西装戴着黑丝手套身高约莫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娇小女人,脸上化着淡妆手里举着写着Rona1d·Tang的接机牌,那正是老唐的英文全名。 老唐拎着行李箱走到了这个娇小女人的面前,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以老唐的身高想跟这个女人对视得低下头,在来日本之前他可没想到在金字塔中电话里声音那么威严、不可置疑的女人居然这么矮,放在日本文化里这应该可以叫做‘合法萝莉’? “Rona1d·Tang?”女人也现了挡在自己面前好一会儿的老唐,抬头审视了一下这位穿着夏威夷风情衬衫,套着沙滩裤脚踩凉鞋的汉子。 “对,是我,你就是任务雇主?”老唐啧了啧嘴,心想果然声音也是合法萝莉音,意外的英文口语味道还很正,没有日本人普遍的‘L’、‘s’模糊的毛病。 “不,我不是,我只是负责你任务期间住宿和出行的人。”娇小女人说:“你可以叫我‘paco’。” “paco?”老唐挠了挠后脑勺:“你的代号吗?有点没诚意啊,你们都把我的所有私人信息摸清楚了,却没给我相应的信息。” ‘“你是猎人,不是杀手,在猎人这个行当内私人信息并不珍贵,多数时候你们做的都是灰色地带的生意,而并非完全的黑色脏活儿,姓名的曝光对于你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并且根据你以往的履历来评估性格,你也不是一个会因为雇主调查你身份而恼怒的煤气罐。”paco放下了接机牌擦掉了上面老唐的名字。 “嘿,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事前准备工作做的很足的雇主合作,任务过程中只需要你们下达命令我跑腿就是了。”老唐果真没有在意,自来熟的拍了拍paco白的一尘不染的西装肩膀挑眉说:“我们现在下一步做什么?吃一顿正宗的日式料理还是做一次推拿spa?” “你是来度假的吗?”paco抬头看了老唐一眼迈步向机场大门走去:“在放纵享乐之前你不应该问问有关你那价值5oo万美金的任务吗?” “哦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听见5oo美金,老唐脑袋立刻被钞票填满了,他搓了搓手拉着行李箱跟在了paco的身后。 两人出了成田机场,一辆加长型悍马越野车停在路边,司机兼保镖的黑衣人为他们开门,又接过了老唐的行李放入后备箱。车门内后排是一块宽敞的私密空间与驾驶室完全隔开,袋鼠皮沙前铺着羊绒地毯,小型冰箱和随着车辆启动碰撞地叮当作响酒柜,乃至播放着时事新闻的液晶电视应有尽有。 干,真他妈豪华诶。 这是老唐的第一反应,随后又是猜想这种顶级豪车大概得花多少价钱才拿得下来,只恐怕就这车内的内饰都得他出个三四趟任务才赚的回来吧?果然玩头脑的资本家就是比他们这些靠天赋卖命的活的滋润,悔不该当初没有好好读书啊。 paco弯身走到了酒柜前拿出两个玻璃方杯,分别倒了一杯威士忌和一杯果汁,把威士忌递给了老唐自己则是端着果汁:“要冰块吗?” “没那么讲究。”老唐端着威士忌搓了搓杯子:“谈谈具体任务细节吧?先说好啊,你们给我的任务目标的资料我看过了,那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吧?我的良心底线只能接受绑架,不能接受谋杀及以上的业务啊。” “有区别吗?”paco喝了口果汁坐在了对位的沙上:“5oo万的单子可以突破很多人的底线,如果我们开价是5o万,那么你的良心底线就会是‘只能接受殴打,不能接受绑架及以上的业务’,相反,如果现在我将原有的5oo万美金上调到5ooo万,那么你就将毫无底线可言。” 老唐端着威士忌眉头一皱张口就想怒喷出义正言辞的话来,可见到paco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忽然又觉得这个女人他妈的说的好有道理,他居然没法反驳,结果到最后他还是只能扭捏着说:“底线还是有的嘛,5ooo万也不能买我的贞操就是了——他可是个男孩,除非对象是女的。” “那5亿呢?”paco问。 “那在我眼里他可以是女的。”老唐面色一正点头说。 “5亿美金的单子可不是拿来做这些的,5亿美金就算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钱不是捡来的,就算是捡来的洗钱也是一道麻烦的工序。”paco面色平静叙述的同时传递给了老唐一个信息——钱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真不是什么问题,只在于你能贡献出多少力量,从他们的钱包里掏走多少。 “那我们就谈回5oo万美金,你背后的老板特别致电给我,指名道姓的要我接这个任务,大概目的并不是要‘杀死’或者说‘伤害’那个未成年的任务目标吧?”老唐点头说。 “的确,如果是要见血,我们就不会找你了,而是会选择去欧洲请‘仙蒂瑞拉’来。”paco说。 听到‘仙蒂瑞拉’一词,老唐下意思缩了缩脑袋,那是忌惮和惧意的表现,猎人网站算得上是灰色地带,而灰色地带则意味着正道、暗道都有接触,又略有涉及,paco提到的‘仙蒂瑞拉’则正是暗道里不折不扣的煞星,听见名字就能想到斑驳不齐的尸体、血淋淋的内脏和残缺留着骨头渣子的刀子。 这种家伙都是赫赫有名的杀人绑票的传奇人物,与之齐名的还有‘夜魔’、‘重水’和‘刽子手’等人。 在猎人网站上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但却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哦,也有例外,那就是‘夜魔’,这家伙是在环球杀手网站上公开接单子的,知道她长相的人也不占少数。 可老唐巴不得一辈子跟这些货色扯不上关系,干了这么多年的猎人,他手上也不算是绝对干净,但比起‘夜魔’、‘仙蒂瑞拉’这些家伙,他简直纯善的就像一只吃白菜长大的肥美小白兔。 “我说,大白天的别提这种恐怖故事好吗?”老唐这下也算是了解了,这次他的雇主算得上是真正的行家,而不像是上个任务探个金字塔都抠抠搜搜,能被他老唐吓到的土包子。 “提一句没什么影响,毕竟你这次任务中除了‘刽子手’以外,都有机会撞见他,另外‘Boogeyman’和‘重水’如果你运气不错也会见上面的。”paco舔了舔嘴角的果汁:“你现在下车已经来不及了,车门锁死了。” 老唐默默地把放在车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 “另外,车窗也是防弹玻璃级别的。”paco再度提醒了一句视线转移到车窗上的老唐:“绑架我也是没用的,我只是Boss的跑腿丫鬟——你有中国血统,应该也了解过中国的历史故事,在古代丫鬟是买来的,是消耗品,所以我死了,Boss只会换一个新的丫鬟举着登机牌来找你。” “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在各种脱身的可能都被封死了之后,老唐才默默地说出了他早该说出的话。 “你的人已经在这里了,并且5oo万美金里十分之一的定金也在今天早上东京时间6:oo汇到了你位于瑞士的私人账户中,想必你在飞机上也接受到了短信并且大概率还会愉悦的吹上一声口哨。所以我们现在谈的是一笔交易,我们在电子网络上拟定过合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算是你跟你的雇主达成了一项‘契约’,在‘契约’完成之前谁也不可能脱身,这是铁律。”paco淡淡地说。 “妈的见了鬼了,那我鬼知道这次任务这么离谱?什么任务有机会见到那些恐怖故事里的家伙?而且还一见就是三个?”老唐大声抱怨更可劲儿的灌威士忌压惊了,paco也很懂事地拿起酒瓶给他续杯。 “不对,你说我的任务目标是一个未成年男孩,以一个‘人’为目标的任务,总不会那三个见鬼的家伙都是要去杀他的吧?”老唐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你们既然不想杀他,也不想绑架他,那么你们是想...” “你是想说我们雇你是想让你在那些杀胚手下保护那个男孩?”paco替老唐说了他的下半句话,后者脸变得跟威士忌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可paco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猜想:“虽然你在业界的定位是‘诸邪不侵’和‘福星高照’,但我觉得你的好运应该只能作用在真正的‘邪祟’和‘鬼神’上,那些家伙虽然有着与鬼怪齐鸣的恐怖,但这并不意味你的幸运能对他们手里的枪械和刀子。” “你能了解这个事实真是太好了。”老唐像是皮球一样泄了下来松了口气。 “所以,知道你的定位,我们自然也是冲着你的定位来雇你的。”paco说着离开了座位走到了沙旁的角落,在那里放着一个银色的密码手提箱,她把密码箱拎了出来放在了老唐的面前:“你以前的工作是出没于各种神神鬼鬼的地方,依靠你那奇怪的好运和避水丹一样的‘正气’体质,而我们也是想让你充分挥一下你的本领,充当一次快递员。” “快递员?”老唐愣住了。 “这次你的任务是将这个密码箱安全准确地送到任务目标的手中,在任务目标签收快递的同一时间定金以外的剩下45o万美金将会汇至你的瑞士银行账户。”paco伸手轻轻按在了密码箱上。 “那你为什么说我有机会跟‘仙蒂瑞拉’那些恐怖的家伙见面?总不能那些家伙也是跟我一样来送快递的吧?”老唐将信将疑地将手提箱拎到了自己旁边的沙座上。 “哦不。”paco摇头:“他们跟你猜的一样,的确是来杀那个男孩的,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猎人网站的风波很正常,毕竟你之前一直都在信息闭塞的非洲,但具体情况你也不用了解,身为快递员不需要知道太多细节。”paco点头。 “但我还是好奇啊,这么多怪物去杀一个未成年男孩?你说那个男孩是混血儿什么来着,莫非他是某位王储爱情的附赠品吗?”老唐吞了口口水。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paco反问:“能被这么多怪物猎杀的...难道不应该是最强大的怪物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PS游戏同好 宫本一心提着一个映着电器城广告的蓝色帆布口袋站在了贵宾套房的门前,面前三个专员看见走来的是他也逐渐见怪不怪了,这几天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可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宫本一心放下蓝色帆布口袋张开双手任由女专员贴身搜身,一旁的男专员看了一眼口袋照例询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ps3的手柄。”宫本一心说。 “能让我检查吗?”男专员问。 “请自便。” 男专员矮身从帆布口袋里果然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索尼游戏手柄,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还现了口袋里没扔的票,今天下午才新鲜热乎开出来的。 “里面的人要我带的东西。”搜完身的宫本一心解释。 “好像也是。”男专员想了想点头放行了。 过了关卡推开贵宾套房的门,映入眼帘被改造成健身房的客厅里莫名其妙的东西又变多了,原本地上的瑜伽毯被撤掉了,改放了一台冰球桌,墙壁上挂着的浮世绘大手指川濑巴水的《雪与夜》也被撤掉放在了角落,一个简易篮筐高高的挂在那里下面是三四个篮球堆成了小金字塔形。 最扯的是原本高档的德造恒温酒柜也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一台...饮料自动贩卖机? 一旁的垃圾篓里饮料罐堆得山高,看起来比起好酒,‘boss’品牌下的罐装咖啡更受屋子里两人的喜爱。 再是液晶电视...液晶电视倒没有被撤掉,只是机顶盒的位置被一台黑色的厚板ps3取缔了,屏幕上正播放着gT赛车的实况,披着床单的男孩盘坐在地上拿着手柄一脸认真的玩着,身体还时不时随着屏幕里过弯而摆动。 “我在想,如果再把你们闷在这里几天,这里是不是该变成电玩城了。”宫本一心提着蓝色帆布口袋坐了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林年游戏里飚出3oo时过弯的同时还抽空瞥了一眼客厅的角落,在那里放着一台单杠曼蒂正卯足了力气努力做着引体向上,地上满是水打湿的痕迹。 “做了多久了?”就连宫本一心都有些意外会看见曼蒂在锻炼,他最开始进门瞥见一眼时还以为是林年兴致来了染了头金准备自导自演些什么东西。 “没多久,别看她下面水多,那些都不是她自己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在我开赛车过三连夹弯的时候她就偷偷拿矿泉水往地上倒。”林年耸了耸肩。 “很有想法。”宫本一心点头。 “今天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吗?”林年伸手抓了一把面前放着的薯片,单手操作手柄进行飘逸,远远地把线上模式那些玩家甩在了后面,1st的位置不可撼动。 “你要的第二个ps手柄我帮你带来了,这算是你想要的好消息吗?”宫本一心把ps3的手柄拿出放在了林年的身边。 “聊胜于无吧。”林年叹了口气。 “我知道软禁的感觉很不舒服,但特殊时期你得忍耐,上面还在密切讨论你的安保工作该怎么安排,我相信就在这几天最后的商榷结论就会出来了。”宫本一心扭头看了一眼拉拢窗帘的落地窗,自从上次的狙杀意外生后这一层的所有玻璃都进行了大加固,岩流研究所亲自出手玻璃窗加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足以挡住任何反器材武器的远距离狙击。 “就最近本家的做派来看,感觉是要把我拿来饵钓啊。”林年打了个哈欠轻轻松松拿下了赛程的第一名,除开第二名以后所有人都被甩了个未完成。 “怎么个说法?”宫本一心挑眉。 “事后连我们居然连房间都没换...算了,我倒是也无所谓了,有人帮忙挡枪我早该偷着乐了。”林年瞥了一眼落地窗的位置。 “师弟,我快不行了啊,我就要...要...”不远处单杠上曼蒂传来了叫声。 “就当是放假吧。”宫本一心看着林年把游戏手柄接了上去:“虽然她算不上战力,但作为消遣也应该是合格的了。” “我·想·打·游·戏·啊,师弟!” “你能不能别把正常的话说的那么色情...”林年白了他一眼,无视了曼蒂的鬼吼鬼叫。 “起码在物质享乐上,你们能想到的,环境所允许的一切东西本家都能替你们搞来,如果有什么需求需要我,我也会义不容辞地去做,毕竟我也是这个小队里的成员。”宫本一心说。 “说是来日本完成任务的,你其实主要就是回来探亲的啦,我怎么又好意思打扰你的假期呢?”林年百无聊赖地在ps3上按着,切进了cod系列(使命召唤)的游戏自顾自的又玩了起来。 宫本一心看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就算作为本部小队的一员他每天能停留在这个房间里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在离开之前他还特地路过了单杠前,抬头看了一眼坐着引体向上脖颈小脸憋的通红的曼蒂,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弯腰把一旁的矿泉水瓶捡了起来放在了她够不着的地方。 “走了。”宫本一心走出了大门,液晶电视前的林年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权当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师弟。”曼蒂的声音又弱弱地响起了。 林年没有理她,只要他不松口,曼蒂就不能从单杠上下来,自从上次袭击事件后这妮子似乎真正感受到了脑袋悬剑的可怕危机感,终于老老实实地向自家牛逼轰轰的师弟求教如何获得自保的本钱,于是接下来这几天她就半自愿开始了魔鬼训练, 说是魔鬼训练但也就是普通的体能训练了,做个把小时的引体向上,举几百次杠铃,再去跑步机上以时15公里的度狂奔到脱水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了。 第一天开始她晚上睡觉就肌肉酸疼地哼哼唧唧个不停,搞得监听这间套房的兄弟们还以为‘s’级真在拿自家师姐‘消遣’,忍不住录音下来以后试图拿来当‘s’级以后的把柄什么的。 百无聊赖地在ps3上刷着游戏,神秘海域、cod、古墓丽影、战神、最后生还者1,什么游戏都玩过一遍了,虽说没有全收集白金什么的,但也提不起玩第二次的欲望。 游戏这种东西果然就是要联机才好玩,所以他才拜托宫本一心又带了个ps3的手柄来,师姐带着也是带着,不能拿来挡子弹,那拿来消遣...呸,那拿来找乐子(好像都一样)总行吧? 林年漫无边际地想着,手上又准备重打一次cod,选择游戏,加载进入,炮火连天的战场世界汹涌而来。 打着哈欠林年又开始了对aI电脑的屠杀,各种小兵在路线上露头就死,平时打cs都得被当做挂逼的技术放在单机枪战游戏里更是犹入无人之境,呼吸回血**都没用上两次就快破关了。 背后单杠上的曼蒂一直都在呻吟哀嚎,就在林年玩得都快打瞌睡了的时候,这时他的角色忽然挂掉了,视角栽倒屏幕一片血红显示出了you dead的字样。 “嗯?”林年歪掉的脑袋忽然摆正了,因为他死得有些莫名其妙。 游戏里他正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跑着,准备前往下一个剧情触点大杀特杀,可莫名其妙的一子弹就把他带走了,正中脑门,一枪空血。 这哪里来来的敌人? 挂掉之后林年并没有直接复活,而是切到了另一个角色的身上,这着实让他愣了一下,可下一刻就立马明白生了什么。 ——有人从源氏重工的局域网里插入了他的战役游戏,使得有些自动变成了双人战役,再然后由于林年游戏的难度开的是写实专家是有队伤的,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进来直接就给了林年的游戏角色后脑勺一冷枪。 好家伙,来就痛击队友? 在游戏里,放黑枪的玩家正围绕着地上林年倒下的尸体转来转去,似乎在进行着怎么邪教仪式,最后又忽然不动了几秒后退出了他的游戏。 “谁啊?这么闲。”由于2p退出,林年的角色自动复活了,看着屏幕他倒是也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做法换在他老家叫‘熊孩子’,能从局域网里插入战役肯定就是源氏重工里的人,哪位专员或者连线员闲的蛋疼悄悄地在工作的时候整了这么一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年的ps3后台收到了一好友申请,这下子他才终于明白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现在加自己的这个用户就是刚才放自己冷枪的玩家,在ps3里只要两个账户有过共同游戏记录就可以直接从共同游玩记录里加好友,不然正常流程得知道对方的psm代码才能互加。 放林年冷枪的人大概是在局域网里忽然抓到了在玩cod的他,才特意搞了这么一出来加他好友。至于为什么偏要放这么一梭子冷枪——大概是想吸引林年注意到他吧? 怎么感觉还是熊得一批... “而且这Id还挺奇怪的。”林年瞅着那用一只小黄鸭作头像的psn账户,顺口读出了对方的Id:“绘梨衣のpsn?” “真名?”林年挠了挠眉毛:“不会是小学生吧...” 思来想去,感觉小学生也蛮不错的,于是他还是按下了圈圈,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第一百六十七章:揍绘梨衣 Round 2! Ready! go! 液晶大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拳皇98c联机版实况,这次的比赛是来自于本部精英‘s’级学员林年对阵日本分部蛇岐八家“绘梨衣のpsn”。 战斗已经展至白热化了,第三轮本部一方的林年学员选择了不知火舞压中阵,而蛇岐八家的“绘梨衣のpsn”作为头阵出场的雅典娜血量十分健康,居然还剩下足足十分之八的血。 林年很难想象自己这个纵横街机厅数年,号称一颗游戏币打爆各种游戏的街机小王子居然会在遥远的日本分部吃到人生中的第一次瘪。 在他的故乡街机厅的时代一直维持到o8年就逐渐落寞了,可好歹,在街机厅彻底消声灭迹之前,林年也在那个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孤胆英雄独坐街口最火爆的街机厅,一人一颗币,不管来什么人、多少人、车轮战、偷袭战还是埋伏战,任何游戏、任何玩法只要你敢坐在他的旁边,不出五分钟就能打得你裤衩子飞起来。 可现在,裤衩子被打得将飞欲飞的人好像是他自己了。 拳皇98c的联机对战申请是由“绘梨衣のpsn”这位身份不明的ps3好友提出的,在通过cod的游玩记录里添加了林年后,“绘梨衣のpsn”就迫不及待地起了共同游玩的申请,像极了当初满街机厅找不到对手看见个活人就想拉过来坐下虐一把的林年。 好家伙,虽说最近拳打得少了,但人还是砍不少的,林年当即撸起了袖子锁定了自己的三个主力,疯子丽安娜、不知火舞和草薙京,而对方的三个角色则是雅典娜、不知火舞和神乐千鹤。罕见的全女性阵容,就连版本强势的克里斯都没拿,再加上这么个psn的Id,使得林年强烈怀疑这个‘绘梨衣’可能是本家里某个专员家里来探班的女儿。 打女孩么,随便玩玩就行了,所以林年也没什么好胜心,版本强势的角色能放就放了,免得把对面的小女孩打得哭鼻子满大楼找自己什么的。 然后Round1,Ready,go,“绘梨衣のpsn”打头阵的雅典娜冲了上来,林年轻拳试探,雅典娜立刻防御,前十秒钟双方你来我往试探了几招磨了一点血皮。 “玩得有模有样的嘛。”拳皇达人林年点了点头做出了对屏幕对面玩家的点评。 或许是听到的林年的话,雅典娜忽然一改试探的打法直接心灵传送术冲了林年的脸,林年立刻防御但对方却早有预料矮身就是两个轻脚破防,再快接一个重脚推开了林年的丽安娜,立刻手搓了一个精神力球射了过去。 “可以。”林年见自己吃了一套有些意外,但也没太大反应。 雅典娜的精神力球无论是在拳皇97还是98c,乃至后世的2oo2版本飞行攻击里都属于很慢的那一批,以反应快出名的林年自然没可能反应不过来立刻就按了后键防御——然后就成功的着了雅典娜的道。 在林年防御的瞬间,“绘梨衣のpsn”利用雅典娜的心灵传送术飞过来就是一个破防的级精神穿透抠住了他的丽安娜,一秒过后丽安娜被送上了天,雅典娜跳起一空腿空中连段,再接凤凰箭快落地后一个矮身重腿细节又用轻拳a了一下把才落下来的丽安娜二段浮空。 见到丽安娜被击飞雅典娜立马手搓一个精神力球把即将落地的丽安娜再度接起,再冲跳过来一次凤凰弹接浮空,二次凤凰弹继续浮空打向板边,这时雅典娜的气已经差不多满了,果然丽安娜要落地时被瞬接了雅典娜的必杀落舞,游戏屏幕左侧的‘9hit’高被刷到了‘21hit’! 林年完全被这套无缝焊接,花里胡哨得不行的连招打蒙了,他原本健康的血条瞬间如雪崩一样滑落,这种连段手和基本功没个几年的游戏经验是玩不出来的——什么小女孩能把拳皇这种硬核的格斗游戏玩那么顺畅?莫不然这家伙有个拳皇职业选手的哥哥? 雅典娜必杀落舞的最后一击算是个小升龙会把角色打飞起来,这时林年的血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他正准备喘口气放下轻敌的心好好翻盘的时候却猛然现板边的雅典娜压根就没有撤退回防的意思,而是直接放了一划空光剑(升龙)把他的丽安娜再打飞了起来屏幕出必杀技的闪光特效,水晶射:闪光水晶波!两颗蓝色的电光球环绕四周高旋转,伤害全打满最后汇聚于雅典娜手中一按在了丽安娜的脸上。 35hIT! o. 林年战术后仰,他居然被伪十割了,从头到尾雅典娜就起了他一套,前期磨了一点血再起一套就直接杀了?有这么离谱吗? 陷入震撼的林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背后做引体向上的曼蒂体力不支摔到了地上动弹不得颤颤巍巍地叫着师弟救命。 “好家伙。”林年某个扳机被抠下了。 然后游戏进入了Round2,雅典娜对阵不知火舞,学生妹与熟女小姐姐的爱恨情仇。 大概是因为上把的大招连段把气耗完了,第二局的雅典娜打的就稍显畏缩,缩在角落轻腿脚防御时不时板边弹跳接凤凰箭摸奖,应该是想凑气再找机会起不知火舞一套故技重施直接十割秒掉。 这时的林年也换上了一副严肃脸,甚至抽空撸起了自己的袖子肱二头肌绷得直挺,这幅做派换曾经仕兰中学里的某位神人学长的话来说就是:今天不把你打出绿屎就算你没吃过韭菜! 由于上把挨打挨了个爽,林年的气条已经攒满三格了,不知火舞直接爆气!雅典娜察觉到大波妹杀气凛然的危机立刻踩板边起跳,奈何不知火舞果断跟跳一个梦樱把雅典娜摁了下来,雅典娜起身就吃了一段压下盘的红鹤之舞。 林年没有贪红鹤之舞的二段而是直接取消接上了白鹭之舞,不知火舞手持两把纸扇旋身转击打出了6hIT,再接上一铁山靠,小必杀忍蜂跳起肘击把雅典娜向右边打飞过去,空中最后一暴扣把砸进了板边,快跑下轻腿打地面击,上把“绘梨衣のpsn”板边杀了林年的丽安娜,这把林年理所当然的就要揍回来! 板边雅典娜起身,不知火舞直接投技:不知火刚临压起身,抓住雅典娜砸到板边摔下来,爆气模式下必杀:花岚两把扇子边舞边转,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直接将雅典娜转上了天24hIT打到残血。 雅典娜落地,半空中不知火舞肘击、忍蜂、龙炎舞,a一下空中飞击,落地追加,再压起身不知火刚临抓住雅典娜脑袋丢到版边砸到空血。 31hIT k.o. 互相十割以示友好。 接下来又该“绘梨衣のpsn”的不知火舞上场了,虽然她很强,几乎可以算作是坐在东京街头街机厅里可以制霸一条街的存在,但可惜她遇上了本部拳皇最强的林年! 开了认真模式的林年没什么好说的,Round3,不知火舞对不知火舞,前期试探两三下,攒一下气,在机警模式下的林年根本毫无破绽可抓,“绘梨衣のpsn”几次想抓技起手都被反弹开了。 直到林年凑满了气直接贴身,滑铲破防接白鹭之舞、红鹤之舞一段、红鹤之舞二段,跳起暴扣,落地追加轻腿,投技压起身扔起来必杀花岚扇舞转起来,落地红鹤之舞一段、二段,龙炎舞烧一下,继续红鹤之舞一二段,瞬接个梦樱把人按在了地板上,落地追加轻腿,最后投技压起身收尾。 经典3ohIT k.o. 十割。 “舒服了。”林年放下手柄,伸了个懒腰,估计现在屏幕对面的女孩表情一定很精彩,两次被十割估计人都被打傻了,像这种爱秀的高手一旦碰到更厉害的对手起初都会被打懵逼个几个回合,就像现在一样。 Round,“绘梨衣のpsn”最后一个角色神乐千鹤,没什么意外,被林年的不知火舞吊起来打,虽然神乐千鹤的真假身很难区分,但作为拳皇老油条的林年来说,打出了自信完全可以无脑预判你,一预判一个准,凑够了气,31hIT十割直接带走。 最后没什么悬念,林年直接获得了胜利,最后一个草薙京都没机会上场,其实他最厉害的角色也正是草薙京,如果一开始就上这位玩儿火的帅哥,估计后面不知火舞和丽安娜都没什么机会上场。 一把拳皇打完,“绘梨衣のpsn”直接退游戏了,林年挠了挠头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揍人揍得太狠了,把人小姑娘打哭了,现在这年头玩格斗游戏的女孩子少,玩格斗游戏玩的出色的女孩更少。 依稀记得上仕兰时被文学社里小天女逮到在街机厅里打拳皇,她非得坐下来跟林年batt1e一轮,说什么如果她赢了林年就把自己输给她当男朋友。 ——那batt1e结果自然是林年的草薙京杀疯了,把小天女按在地上摩擦,一旁的哥们儿见小天女要哭了的表情实在看不下去了,坐下来想要男人一把给美女复个仇! ——然后也被杀哭了。 电子竞技是不需要女人的。 深谙其中道理的林年立刻ps3后台给“绘梨衣のpsn”了条消息过去:“怎么就退了啊?再来吗?我再揍你一把。” 鉴不鉴啊。 太鉴了。 他就喜欢干这个。 没一会儿,“绘梨衣のpsn”回话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豁,线上打不赢,就想真人batt1e吗?”林年眉飞色舞地抓起了一旁的薯片,使得肌肉酸疼到无法站立导致硬爬到他身后的曼蒂偷薯片偷了个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小子才像个16、7岁的孩子。 想了想,林年又输入消息回复:“你Id是你真名吗?” “是。” “其实你玩得也还不错啦,谁教你玩的游戏?” “我哥哥。”绘梨衣几乎是秒回,打字度贼快。 “这样啊,还想玩的话就让你哥哥来吧,我不介意打你们两个,把你们一起揍一次哦。” 林年这人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平时品德修养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很优秀,可一旦事关打游戏竞技起来... 品性极差。 第一百六十八章:疯子们 法拉利在樱花大道中疾驰而过,车尾卷起片片圈圈樱花海浪飞向碧蓝的天空,路边带着遮阳帽提着口袋的女高中生按压着帽檐,眺望那稍纵即逝的法拉利中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在她的身侧樱花树间的山下入海的流水,少许樱花瓣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冲入远处浩瀚的海洋。 源稚生正在赶回源氏重工的路上,法拉利上樱紧踩着油门,将车维持在一个边缘的界限,今天下午他的行程是赶往大阪一个疑似猛鬼众据点的黑赌场,可临时之间计划生了变化使得他不得不提前赶回东京了。 自从上次极乐馆事件生后大阪一度成为了本家严查严打的地界,关西支部的鹰犬遍布大阪黑白两道,所有与猛鬼众有关的人与事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终归还是找到了一些皮毛线索。 有关西支部的线人指明,最近大量的不明‘黑金’涌入了大阪的黑市里,金价一时间波动起伏巨大,线人顺着‘黑金’的路子往上查,更是现了在黑金之上又有巨量的‘黑钱’在无数的黑色机构中进行清洗工作,一个组织正在大阪地下从事着紧密的洗钱工作。 联想到本家执行局在赶往极乐馆时只现了一片火场以及搬空的金库,源稚生瞬间就断定了这笔来源不明的巨量资金来源于猛鬼众,火带着执行局的枭鸟们奔赴往大阪,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半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半分钟不到,法拉利一个原地18o度飘移甩到了隔壁车道上往回开。 绘梨衣离家出走了。 这节骨眼上“ξ”层的医护人员用电话打给了执行局局长,惊恐的告知他的妹妹,蛇岐八家八姓家主之一上杉家主消失不见了,在那扇气密门后的‘里屋’中,上杉家主平时最爱的液晶电视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出去找大怪兽玩了。 离家出走,上杉家主的保守节目,约莫每年时逢ciarket举行或者上杉家主最爱的动漫行特别周边的时候都会生这种事情,可如今时逢三月,不逢年不过节,上杉家主却还是提起巫女服的裙角跑路了,至于跑路的理由也十分的简单粗暴以及令人耳目一新——见网友去。 推测出便条里的‘大怪兽’是网友的结论很简单,现绘梨衣消失的护士不是简单的护士,能在源氏重工里当值的员工少说都得掌控一两点侦查和反侦查能力,简单的搜寻了一下里屋的情报就现了液晶电视和ps3主机尚且温热,登录psn后现上面的好友栏多出了一位新朋友:monstar(日版ps林年打不出年兽,只能用简单的英文代替)。 见网友这种事情对于日本的青少年、少女来说已经是稀疏平常了,大部分的日本父母对于见网友这种危险的事情可谓是深恶痛绝,恨不得把在网络上诱骗自家大白菜的臭猪们开水烫毛切片炖烂了,而对于上杉家主的家长来说手段恐怕就不只是开水烫毛了。 法拉利已经了,源稚生还在让樱加,街边响起的警铃声一闪而逝很快就被甩到了后面,执行局长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阴沉到了极点。 如今东京局势微妙,由于本部专员被巨额悬红的缘故,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只研究盯紧了源氏重工这栋建筑,所有进出的人都会被严密关注,他很难想象绘梨衣这个画风不同的女孩走出源氏重工的刹那会有多少只眼睛盯上她,并且谋算出哪些肮脏下段的计划。 偏偏是这种时候绘梨衣选择了离家出走,又是以见网友的缘由,源稚生甚至都觉得这是一起针对绘梨衣的蓄谋诱拐,至于下手的人是那群暗杀者还是猛鬼众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他主要的精力还是得放在重新把绘梨衣找回来这件事上。 “樱,再快点。”源稚生说。 樱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踩下油门提,只是这个时候她视线中陡然出现了一抹黑色的长线,她立刻松开油门踩下刹车可还是慢了一步。 樱花大道的尽头,一条黑色的钢索绑在路中间,法拉利高撞了上去中轴线被钢索深深勒了进去,巨大的阻力几乎将两侧的樱花树给连根拔起,泥土和木屑飞溅到了大路上,钢索弹飞的同时法拉利失去平衡向前倾翻,在摔出了数圈大筋斗在碰撞出巨响声中砸到了路边上翻了个底朝天才算没了动静。 樱花大道上再度安静了下来,底朝天的法拉利车轮安静的旋转着,在路边一颗樱花树后一个头上白色头巾包裹蒙着面纱的女人走了出来,单手搬出了一大瓶量充灌处于饱和状态的煤气罐放倒在地上,拧开闸门后踹了一脚,煤气罐圆润地滚到了翻倒的法拉利一旁,随后一枚土制燃烧弹呈抛物线飞了过来。 火光和烟雾从樱花大道的上空升起,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热风与燃烧的樱花瓣从躲在树后的阿拉伯女人两侧冲过,她摸出了腰间的对讲机:“目标已处理,可以开始对大厦进攻了。” “收到。” 对讲机另一头的女人说罢放下了对讲机,再环看向四周。 酒店套房的客厅内,数个外貌各异、国籍各异的人们或站或坐在茶几周围,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盯着落地窗外街对面的源氏重工,身上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放下对讲机的女人走到了房间墙壁上的白板前,在上面挂着的源稚生的照片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暂停了笔记本电脑上还循环播放着东京之夜,gT-R和法拉利追逐战的短视频。 “各位都知道规矩。”女人盖上笔帽走到落地窗边,背后正是街对面雄伟的源氏重工:“这栋大厦想要潜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安保工作做到了几乎天衣无缝的水准,无论是从人员伪装上还是电子骇入上都不成立,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无奈之举,也是必要之举。”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后,我们现了这家公司表面上是从事出口贸运、工业建设等行业的私营民企,但在背地里却是和当地大多数黑道私通,并疑似提供大量热武器的军火公司。所以一会儿在我们入侵的时候可能会遇见有组织的火力反抗,但我想这对身负绝技的各位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面入侵军火公司,说实话以前我还从来没干过呢,不知道比起我在中东的时候正面火拼那些反抗军那次哪个比较有难度。”房间里某个资深猎人打趣地说道。 “我们不是单打独斗,这次入侵算是闪电战,毕竟这间大厦所处在城市的中心,一旦开始入侵很多意外因素就会介入,日本官方的力量不可小觑,所以我们尽可能动作要快找到任务目标干掉他,再各奔东西。”女人看向窗外屹立于阳光之下如黑色巨人一般的源氏重工:“虽然是临时组成合作小队,但最终的利益收成大家还是各凭本事,我希望在真正攻入大厦之前团队内部别闹出什么不和谐的矛盾。” “安啦,大家都是有职业道德的。”一个戴三角墨镜嬉皮士似的美国黑人笑说:“毕竟听说这次任务那几个怪物也掺了一脚啊,如果我们这些小角色不配合的话,恐怕很难从里面分一杯羹啊。” “我和姐姐没有意见。”沙上牵着手坐在一起的双胞胎姐妹里妹妹说。 “无所谓啦,怎么样都可以。”穿着白色高筒鞋学生打扮的女孩咬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按照计划‘幸运星’由你打头阵。”女人点了点,从白板旁地上的箱子了抱起了黑色的肩扛式火箭筒走向了大门外:“然后我主攻。” 第一百六十九章:袭击 “我知道你在哪里了,你在套房里等等,我来找你了。” 这是ps3上“绘梨衣のpsn”给林年最后的留言,很明显这个女孩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林年在源氏重工的位置,并且正马不停蹄的赶来,这种着急见网友的心情林年很能理解,当初自家师姐在聊天软件上也是这么迫切地想跟他面基的。 “...是辉夜姬吗?”林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房间,与诺玛相仿作为强人工智能的辉夜姬在互联网上的权限几乎可以用“手眼通天”来形容,就算是此时此刻辉夜姬也能利用手机、笔记本的前置摄像头监视、定位到他。 这个叫“绘梨衣”的家伙权限有些厉害啊,能动用辉夜姬来帮她定位,而且还是定位如今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的他。林年不得不猜想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是否可能是本家里某个位高权重的人,所以才能有时间上班的时候打ps摸鱼的。 “辉夜姬有什么厉害的,学院的诺玛完爆她啦。”地上躺平的曼蒂嘴里插着个水瓶咕咚咕咚地补着水,林年原本想提醒她剧烈运动后慢些喝水,但转头看见这幅咸鱼光景也就干脆放弃了。 “诺玛跟辉夜姬构造有哪里不同?为什么你觉得诺玛比辉夜姬要强很多?”林年问出了一个监听室里不少专员也很想质问的问题,在本家来看他们的辉夜姬是完全不属于本部诺玛的云计算系统。 “机房啦,机房。”曼蒂把水瓶从自己嘴里拔了出来喘了几口气:“学院里诺玛的机房可是几乎占了大半个‘冰窖’,装备部那些人每次维修、保养诺玛的时候都跟死了爹妈一样,里面的空间大小足够让路痴迷路到晕厥,让缺乏运动的那群技术宅去转悠两圈运动量简直堪比爬山。” “辉夜姬的机房大概就修在源氏重工里,这种建筑的空间分布就注定了机房大不到哪儿去,最多打通个两三层搁置设备,比‘冰窖’的地下空间只能算小儿科啦。” “看起来在人工智能上是我们本部胜出了呢。”林年笑了笑。 “毕竟我们背后有校董会啊,整个欧洲秘党都在对学院注资,守夜人论坛上看见的校长的天价账单不过是管中窥豹,那些浪费的资金在校董会眼里估计连零花钱都算不上,真正的大头可都藏在‘冰窖’里,‘冰窖’号称引爆了可以毁灭世界两三次可不是吹的。”曼蒂哼哼了两声,虽然身为废宅但最起码的本部学员的荣誉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不会丢的,日本分部固然给他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但硬要拿来跟本部比还是有种城里人下乡受招待吃了顿很不错的农家乐的感觉。 “但不得不提日本分部在岩流研究所的带领下,技术力上也越来越逼进本部了啊。”林年不经感慨:“听犬山家主之前说的旧事里,以前日本分部似乎连给本部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呢,如今就已经能造出媲美诺玛的人工智能了,这就是《菊与刀》里写的耻感文化吗?折断我的东西会让我在重炼后更加坚韧强大。” “美国人写的探讨日本人的书,看看就行了。”曼蒂无所谓地说。 “有些时候一个民族的根性如何,不是民族自身可以作以评判的,他人眼中的你,可能才是最真实的你。”林年说:“在这里我只看见了一群野心勃勃、高度团结的精英混血种,可能他们的团结是趋于对集体的服从和畏惧,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拧作了一股绳子,我无法想象未来如果出现了一个他们的共同目标的时候,他们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上将会有多么的激进、高效以及独断。” “师弟你是暗指日本分部会叛变?”曼蒂愣了一下,又立刻放弱了声音看向了四周,她是知道这间套房里疑似放了监听器的。 “我可没这么说。”林年打着ps游戏轻描淡写地略了过去。 “师弟你真担心日本分部以后过本部,那干脆现在我们就拿一捆雷管摸进辉夜姬的机房里把引线那么一点,本家在互联网上的统治地位立马倒退个二十年。”曼蒂拿不准自家师弟究竟在想什么,决定插科打诨一下混淆刚才那个较为敏感的话题。 “好,你去搞雷管,我来点引线。”林年摁着手柄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这个计划。 “好,师弟,我这就给你搞点雷管去。”曼蒂撸起袖子转身就走向了房间。 林年好笑地看着她走进屋子里,然后爆炸生了。 轰。 一声由远至近的巨响,整个源氏重工都陷入了震动中,窗户嗡嗡震动泛起微光,地上矿泉水瓶中水面层层涟漪卷动,角落的衣帽镜在咔擦声中裂开了人字形的裂痕错开了镜中倒影的液晶电视前懵逼的林年。 在爆炸生的瞬间,他被吓进了‘刹那’的领域中,直接从五阶开启,32倍神,cod游戏里才探出十分之一个脑袋的玩家直接被他一子弹爆掉脑袋,这才丢掉了手柄如临大敌般看向曼蒂的房间,再三确认没有火光涌出来后才一背冷汗地退出了刹那模式(爆炸pTsd作)。 随后ps3游戏画面受到震波的影响一阵黑白屏,拉紧窗帘的落地窗外隐隐约约响起了无数齐鸣的汽车警报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林年忙不迭地跑向曼蒂房间边跑边吼:“我靠,师姐,你真带雷管了?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我只是进屋拿薯片啊啊啊啊啊!”曼蒂也一脚踹开了门抱着薯片冲了出来自证清白,同时也被吓得不轻,没扑粉的小脸都比化了妆后还要白,看起来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后也成了一个爆炸pTsd患者。 两人一时间站在客厅里对视着,感受着大楼强烈的摇晃感大眼瞪小眼,忽然有感而同时扭头看向了客厅的落地窗,撒起丫子就跑了过去。 林年扯开落地窗窗帘,明亮的天光照进客厅里,只见到无数雀鸟腾飞了起来,跃过三十三层楼的窗外直朝着天上飞去,曼蒂脸贴着窗户往下瞟角度问题很难把楼下的情况看个清楚,但她眼里还是涌上来了大片的黑色烟雾,那毫无疑问是爆炸后的浓烟。 “楼下炸了。”林年推开了落地窗的小窗户,就像瞬间将电视机的音量放到了最大,底层楼整条街的汽车警报声扯着喉咙凄厉叫着,声音从街头到街尾连成了一片张罗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和着鸟群振翅冲飞到了天上。 “师弟,小心。”曼蒂兀然伸手把林年扯了回来,刚好避开了一块从顶楼上落下的玻璃板,自由落体下去的玻璃板隔了几秒钟后才摔碎在了街上向着两头奔散逃乱人群的嘈杂声里。 “管道爆炸”林年刚从向下探头所见的视野完全被黑色的烟雾遮挡了,但随后街上进一步生的异变扭转了他天真的想法。 半分钟内除了爆炸的黑烟外,不断有小型铁筒被丢到了源氏重工外的街道上,大量的白色烟雾从铁筒内喷涌而出,短短几十秒内一整条街几乎都在同时被封烟了,街头街尾的交通瞬间堵死在涌出来的浓郁白烟前,人群一边鼻涕眼泪横流一边冲出街道,两侧大楼上看热闹的市民们也完全被烟雾封住了视线,源氏重工大厦所在的一条街彻底成为了‘无人禁区’。 见到这个阵仗,林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生了什么,把窗边还试图往外探脑袋的曼蒂扯了回来,一把拉上了遮光窗帘挡住了套房内的所有光景。 与此同时,源氏重工斜远处的一扇窗户内手持望远镜的女人咬着牙签按下了胸前传呼机的按钮:“目标依旧在三十三层,开始行动。” “是冲我来的。” 房间内林年从客厅的茶几下面摸出了一把不锈钢的水果刀,自从上次表演了折叠钢刀砍狙击子弹后这间房间里的尖锐器具规格一降再降,简直恨不得换套塑料刀具给他们用。 “这是恐怖袭击啊!警视厅不管的吗?”曼蒂也扑向了茶几,斟酌几秒后...拿起了没怎么用过的烟灰缸满脸警惕,这大概是她在这房间里能找到的除了水果刀外唯一的武器了。 “警视厅大楼离这儿有一段距离,在没有调查清楚现场局势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调动太多警力过来,官方的铁腕介入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吧?不怕上国际刑警的黑名单吗?”曼蒂瞪大眼睛。 “我觉得敢接悬红单子的人应该不会怕这些——袭杀我的方法不是混入源氏重工下毒或者暗杀,而是正面突破,这点我其实是没想到的。”林年皱眉说。 “这算是武装恐怖分子袭击吧?日本官方真的不管吗?以后旅游业绩还要不要了?”曼蒂嘴角抽了抽。 “他们敢这么玩难道是摸清楚了源氏重工背后也不干净这件事实吗?他们这一出闹大了势必会引来了警视厅...如果刚才爆炸的手段是重武器的话甚至连自卫队都得被惊动,可他们只要在被抓现行之前达成他们的目的,之后源氏重工也会为了隐藏自身的秘密而帮他们销赃吧?”林年情不自禁地开启了二阶刹那帮助着思维加。 “目...目的?”曼蒂问了一个自己心里早有答案的问题。 “当然是狩猎了。”林年停下了刹那把水果刀藏在了袖口里,冷淡地看向了房门口:“这群家伙看起来是现自己没法渗透入源氏重工准备玩强的了——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看上我脑袋的家伙们应该更为冷静高效一些,而不是对自己实力盲目自信。” 果不其然,下一刻套房的大门被推开了,三位老面孔的本家专员手持着枪械脸色紧绷地探头进来确认客厅里的林年和曼蒂都还在,由女性专员开口劝慰道:“楼下生了一些意外,还请两位安静地在房间里等待专人下去处理,没必要过多的忧虑担心。” “师弟?”曼蒂看见林年藏刀那只手的手指在轻轻的捻着,她清楚这个危险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在卡塞尔学院的冷兵器课程上海豹突击队的退役教员们教导过这些小知识,捻手指是在感触皮肤的干燥度和空气的湿润度,以确保动刀子的时候手指和刀柄会不会生打滑的情况。 “你们真的能搞定吗?”林年看着女性专员:“你们的局长现在在源氏重工里吗?如果在的话告诉他我想见他。” “局长现在人不在大厦内,还请不要轻举妄动配合我们的工作。”女性专员沉声说。 “难怪了。”林年点了点头:“楼下可能会死很多人,你知道吧?” “职责所在。”女性专员面无表情地点头以表歉意,拉上了房门并且从外面锁死了。 “师弟,你怎么看?”曼蒂看着站在茶几前自始至终没有做出危险冒进动作的林年额角滴了滴冷汗,有那么瞬间她几乎都要以为林年会直接冲出去大杀四方了。 似乎在曼蒂脑海中,自家师弟已经被杀胚模板定型了,谁敢捋小老虎的胡须,师弟肯定嗷嗷上去咬两口,要么断臂,要么断,无论是死是活,总得见血——很多血。 林年余光瞥了一眼曼蒂,心中思绪云卷云舒般滚过,似乎在顾虑着什么,又像是在尝试着做些什么艰难的决定。 第一百七十章:铃木小姐 最先开始现异常的是源氏重工大厅里的前台接待的铃木小姐。 从接近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铃木小姐就现有一辆装着数十罐煤气的丰田小皮卡停在大厦外,整整持续三个小时没有挪动过分毫,倒是有几个完全不像是煤气公司的工作人员的家伙围绕着皮卡车转来转去,上蹿下跳的。 “这里是前台的铃木,请问公司今天有预约煤气公司的人来检修吗?”思考了很久铃木小姐还是决定按下座机按钮的一键拨号接通了公司的管理层,毕竟源氏重工定位特殊总有这么一辆车停在外面会让人感觉怪怪的。 “没有吗?”顿了两秒铃木小姐收到了否决的答案:“有一辆装着煤气罐的车停在公司外面很久了...对,就在正门侧的路上,感觉挺危险的,驾驶室也没有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几个人在议论着什么,最后才下达了决定。 铃木小姐听完管理层的决策后点了点头:“...实在不行就找拖车拖走是吧?好的,我这就让保安先去交涉一下,看看不能找到车主...好的,谢谢,打扰了。” 挂断了座机,接待小姐挥手招来了保安细说了这件事情,五大三粗别着武器的保安点头表示明白之后,招呼上了几个同伴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然后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样子,爆炸生了。 冲击波和浓烟几乎瞬间将源氏重工底层的所有玻璃幕墙在同一时间爆碎,如刀般的断裂玻璃随着爆炸热风卷进了大厅底层肆掠切割,真皮实木的沙、金属托底的桌椅仿佛失去重量一般带着上面坐着的人们飞了起来,手臂与大腿在空中‘舞蹈’着脸上尽是茫然和无措的脸。 在爆炸生的时候几个离玻璃幕墙近的员工甚至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冲击波将他们震飞在了空中袭来的玻璃碎片下一步便封了他们的喉,落地滚倒在地上四肢折断就连捂住脖子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任由血液大量流出在灰黑脏乱的地面上汇聚成污秽的血泊。 大厅的一切事物都是被无形的巨人砸了一拳,破破烂烂地飞向更深处,直到撞击到墙壁亦或是与大地连根的重物才会停下来摔落在地上。物件会滚上那么几圈,而人则是像沉重的水袋“啪叽”一下砸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有些损伤就会流出一些水袋里装着的浓稠红物。 相比之下,沙等候区域的人倒是较为幸运,被掀落到沙底下的他们成功的避开了冲击波的直面伤害,又规避了玻璃、砂石、铁屑、塑料等弹片性质的间接伤害,在爆炸生后黑烟中还能看见他们的手臂和大腿在抽动,估计还沉浸在巨响带来的耳鸣和眩晕中。 大门两侧种植的‘白蝴蝶’圆绿的叶片自然而然被打成了筛子,断裂的绿叶被黑色的浓烟托起数米高,直到惊鸿生的爆炸落下帷幕,才在归于死寂的断壁残垣中飘飘然落下,躺在了满目疮痍的大厅中央。 瓷白挂着源氏重工Logo的墙壁被飞溅物切得裂缝百出,黑烟滚动之间除了大厦外街道上密布的汽车警报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叮咚。 几颗烟雾弹从只剩下铁框架的大门外滚入打破了这片死寂,白烟如帷幕般升起短短数十秒就填满了大半个空间遮蔽掉了尚且还在运作的摄像头。 几个人影从白烟中浮现冲入了大厅,他们服装各异但却统一戴着宠物小精灵系列的头套,手里腰间跨带着冷兵器和热武器,长刀、匕、步枪,甚至还有人肩扛了一架Rpg-7B反坦克火箭筒。 “感觉有些犯罪啊,当街炸煤气罐是不是有些恐怖份子的感觉了?”戴着杰尼**套的男人玩着手里的短匕嚼着口香糖扫视着周围的狼藉,路过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小西装配黑丝袜的女秘书时还啧了啧嘴大概是觉得有些可惜。 “各位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请不要再说浪费时间的废话了。”喷火龙头套,扛着Rpg的女人掏出手枪补死了一旁抓住她的脚踝试图留住他的半死人。 “我们的目标是三十三层,爆炸生后目标在三十三层探了头,沿路上遇见任何单位都不要恋战。”喷火龙拍了拍胸口的对讲机:“遇到了麻烦第一时间通知就近的人,这次我们主在战决。” “就目前所知,这栋大厦的安全通道有三条,电梯两台,分为贵宾电梯和员工电梯,贵宾电梯需要身份卡,前台有备用的身份卡片。按照计划,妙蛙种子和杰尼龟,你们分别走a、B安全通道,我跟皮卡丘走c安全通道,水箭龟,你去前台找到备用身份卡坐贵宾电梯直达管理层控制那些顶层人物。” “不愧是领队啊。”皮卡丘提着个箱子对喷火龙队长表示赞叹。 “这种分工就算是各位也能轻易安排吧?”喷火龙队长看起来并不想承下这份阿谀。 “不,我是指你在没看过《宠物小精灵》的情况下能在短短半天内记住所有小精灵的名字很厉害...” 喷火龙队长捏了一下眉心似乎有些头疼:“皮卡丘,别说与任务无关的事情。” “是!”皮卡丘立刻立正,末了觉得不过瘾还补了一句:“皮卡皮卡!” 喷火龙队长差些有种把皮卡丘立地墙壁了的冲动,在召集人手的时候他怎么没现精英队伍里混进来了这么个逗逼? 分工完成后,几位宠物小精灵立刻分散冲进了电梯和安全通道中,只留下戴着水箭**套的暴徒拿着把镀金沙鹰优哉游哉地走向了前台,从后面捞起来了还处于耳鸣中的接待铃木芳子小姐。 “英语が话せるの(你能说英语吗)?”水箭龟慢条斯理地用手枪枪管挑起满脸都嵌着带血玻璃渣子的铃木小姐,分别用‘日文’、“英语”分别问了一遍以上的话。 “能的。”出人意料的,铃木小姐韧性出奇的强,这种情况下还能组织起语言。 “还有意识啊,这就好说了。”水箭龟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身段姣好的铃木小姐。 爆风撕开了铃木小姐片缕衣服露出了几抹白皙在烟尘中格外惹眼,这让原本就是个迷恋与枪战和女色中的他这个变态有些意动了,心里不由想果然日本人都是爱面子的民族,越大的企业越是如此。就算灰尘和玻璃渣划伤了这个女人的脸,从轮廓和身段上来看也能清楚这是一位站在街头上也不弱于平面模特的美人,这种人才不去当老板的秘书而是来前台做接待?真是暴殄天物了。 一时间,水箭龟有了许多漫无边际的想法,手里的沙鹰枪管抬了抬又往铃木小姐的领口里钻去了,对于变态来说某些事情就算不合时宜也只能为他们增添几分性趣。 猎人都是刀尖舔血的活计,汇聚了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人,在巨额的报酬和生死的高压下,偶尔出几个变态也是挺正常的,而水箭龟自然就是那个变态,在这次任务以前他也算是能在中东也门一边顶着炮火杀人如屠狗,一边在难民贫民窟里撕着全麦面包买幼女消遣的放荡家伙。 据说这次悬红任务有两千万美金的报酬他就来了,在中东地区的战乱国里谋杀一位将军不过也四五百万的酬金,期间还得冒着被各种重武器和无人机轰炸的危险。 但在这边,从一个和平国度的三流军火公司里杀一个未成年男孩就能拿两千万,就算是合作队伍分成下来也有四五百万的悬红,这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任务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度假一样简单。 度假这种东西,要有风景,日本三月初开的樱花勉强算作。要有酒水,听说烧酒与清酒两种风味也是其他地方享受不到的至福。要有美人,这美人不就在当下他的手中吗? 虽说喷火龙队长计划制定的很精密,但很显然控制高层在任务中也不算特别重要的一环,在其他小地方耽搁个几分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虚弱的铃木小姐低垂着眼帘,浑身瘫坐在前台上(她被拉扯抱到了桌上),水箭龟把镀金沙鹰的枪管挑在了她的下颚上撕开了她黑色的包臀裙,可在想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意外生了,他的视角却被光斑忽然刺中了,眼前陡然一白失去了视野! 前台桌上铃木小姐的手中赫然抓着一枚碎裂的镜片,正是这枚镜片反射光线致盲掉了面前的暴徒! 水箭龟好歹也是出生入死过有经验的猎人,强行睁大眼睛同时后仰试图拉开距离举枪还击——可惜他拉开的距离还是不够,如果在一米之外任何防身、夺枪技巧都会失去效果,但如果双方距离小于一米处于临界距离以内徒手者将会有足够的机会去扭转这种局势。 抬手把沙鹰对准了记忆中铃木小姐原本瘫坐的位置,但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闪电般的拍击击中了沙鹰的枪身和自己前臂内侧,沙鹰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滑行半米,他的视野内手里紧拽着锋锐镜片的铃木小姐已经雌豹一般扑到他面前了! 水箭龟心中一顿彻寒的同时手上也不慢,快而又快的右手抓住了铃木小姐握镜片的虎口以及拇指,左手全力按下强迫着对方手中的锋锐的镜片连带着大块的手掌血肉一同切了下去,和着镜片一起落到了地上,这种剧痛能让任何人惨嚎着暂时失去逻辑思维能力。 水箭龟抽身后退准备拔出腰后的备用手枪,但铃木小姐却完全不知疼痛一般用少掉了半块血肉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袖口被连带着拖拽到了地上,更借力着爬了起来想要进一步攻击! “疯子女人,放手!”水箭龟掏出备用手枪对准地上铃木小姐的脑袋就要开枪,但对方却抢先一步摸到了手枪的侧面卸掉了他的弹匣,又偏头硬生生用肩膀扛下了枪膛里的那颗子弹,身体震颤的同时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一记膝顶撞阴放倒了他,再重重坐在了他的身上! 地上的水箭龟眼突嘴张,可在剧痛中他也不忘继续还击,抓住铃木小姐的领口就往自己脸上拽,同时整个人往下面缩,这是柔术中被压倒时脱身的一种技巧,地面的瓷砖瞬间在铃木小姐的眼中放大,如果这一下摔瓷实了脑震荡算是没得跑的了,可她却早有预料地用手遮住了面整个人就势向前滚动离开了水箭龟的身上。 “贱人,你完蛋了!”终于拉开了距离,水箭龟红着眼一个翻身掏出了大腿侧的匕从地上爬起来,但转身就看见地上跪坐着手持镀金沙鹰对准他的铃木小姐。 两人距离保持在三米之后,七步以外。 “你——” 枪响噪作,铃木小姐面目森冷地连续开枪,把水箭龟打倒在地上狂颤时还不忘对着地上的尸体打空弹匣里所有的子弹——这是她的习惯,在从特警部队退役之前有过明文规定,任务途中一旦开枪就必须倾泻完所有子弹保证敌人死亡。 在几乎把水箭龟胸口都打透之后,她才垂下了手中的枪,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摸出了兜里屏幕碎的稀烂的手机点亮屏幕,边脱着高跟鞋边打出了一个电话——刚才全程的战斗她是穿着高跟鞋完成的。 电话接通后,铃木小姐才松了口气:“龙马家主吗?公司大楼这边出了一些小问题...” “嗯,死了点人...情况还在掌控之内。” “下属受伤如何?哎呀...家主大人还是那么温柔呢...下属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已,尚且有追击的余力。” 浓烟缭绕的大厅中,拿着电话的铃木小姐小跑着给镀金沙鹰上膛追向了不远处的安全通道,路过水箭龟的尸体是还不忘费力地踹上这个坏男人下体一脚吐口唾沫,在她身后不少尚且活着的人们也纷纷摇晃着脑袋站了起来,看见地上水箭龟的尸体明白过来生什么事情后都叹了口气,自主地开始寻找起了就近的凶器。 ——今天他们大概又得加班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暗杀开始 皮卡丘和喷火龙队长嘿咻嘿咻地在爬着楼梯,准确地来说只有皮卡丘在嘿咻嘿咻,喷火龙队长扛着Rpg全程一言不,完全没像皮卡丘一样缺失敬业精神悄悄地往头套里塞纸巾吸汗。 “我以为你是体能型猎人。”就算是冷峻如喷火龙队长也在皮卡丘的失态面前动容了,因为这家伙已经开始在自己背心里垫毛巾了。 “是啊,是啊,我也以为我是体能型猎人,队长我们能走电梯吗?员工电梯也行,我不挑的。”皮卡丘提着金属箱擦汗附和,心里也直嘀咕雇主好像没说过这箱子会沉到这种地步啊,这里面总不会装着几块实铁哑铃吧? “电梯有紧急制动装置,这间公司是有军火商背景的,这意味着他们的保安都配有真枪实弹,一旦我们被困在电梯中,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子弹能把我们打成筛子。”喷火龙队长冷面否决了这个提议:“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水箭龟现在已经抵达了管理层,a、B通道上的那两姐妹也应该已经遇敌了。” “我们呢?” 喷火龙队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停住了脚步,皮卡丘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刹住了脚,抬头看向螺旋向上的楼梯上方,高处约莫距离他们七八层以上的楼层大门被撞开了,不少黑风衣的男人鱼涌而出,空旷的楼梯间枪械上膛的声音清脆入耳。 皮卡丘窥见了从楼道护栏支出来的部分枪身,现这些黑衣人配备的可都是军械标准的全自动步枪,装备精良到了令人咂舌,还好他们事先现了这家公司不对劲,如果没什么准备就莽进来的话大概一个照面就得被火力压制懵逼。 “队长,好像有些不对劲啊。”皮卡丘的猜想里,他们面对的敌人应该都是一些带着贝雷帽手臂上纹着骷髅头的外籍雇佣兵们,虽然大只佬们看起来凶猛但对于猎人们来说这群家伙也不过是退休找不到活儿才来公司养老的二流人物。 可现在从楼上齐刷刷涌下来的却是一群面目冷峻,气势森严的黑风衣男人,每个人脸上写满了觉悟,步调与精神面貌完全可以媲美战场上受过洗礼的正规军,在看见这些男人的瞬间皮卡丘感觉闻见了令人头皮麻的浓郁血腥味——他向来都是直觉很准的人,不然他早就死在以前的那些任务里了。 “蹲下。”就连正准备摸枪的喷火龙队长也意识到了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改而扛起了她事先带来的“准备”。 不用她说,皮卡丘看见喷火龙队长扛起Rpg瞄准的时候就已经圆润的一个打滚缩在了队长的身后,虽然不知道狭小空间动用这种杀伤性武器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但起码躲在作死的人身后就算两个人一起死也是对方先死自己也不亏。 在楼上,急匆匆往下跑的黑风衣们在看见楼底下对准他们的凶器后无不额头青筋一跳,瞬间转头就往回跑,少数几个人却莫名冲了出来勇猛地像是对着枪口冲锋的豪猪。 喷火龙队长抠下扳机,Rpg导弹劲射而出,飞行七米后尾炎爆燃旋转着在螺旋阶梯中斜插而上,尖锐的呼啸和烈火的燃声之后爆炸生了,地动山摇、震耳欲聋,浓烟和火光无差别上下爆涌几乎填满了整个螺旋而上的安全通道! 就当冲击波带着火焰席卷而下的时候,皮卡丘明白为什么喷火龙队长为什么要选喷火龙这个头套了。 那些狂躁的火焰涌向喷火龙队长面门时居然都自主规避开了!汹涌的火焰如同活的一般在经过他们面前时自动从两侧分流而过,狭长空间内温度急剧飙升,在数秒后火光熄灭只剩下浓郁的烟雾寥寥升腾。 大量的断裂护栏与碎石落下,巨响在源氏重工中经久不息地回荡着,躲在喷火龙队长身后震惊完后皮卡丘才麻利地取出腰间挂着的全罩式防毒面具扣在了头套上。 在猎人网站中,喷火龙队长的Id是“红烛鬼”,她参与的每一个任务都会有火焰,有爆炸,太多人死在了汹涌的火光中,唯独她能在火焰中安然无事,这是她自幼学会的本领,依靠这个本领她能出没于太多常人无法触及的险地,也能制造常人无法存活的环境从而活下来,譬如现在。 火焰与浓烟飞逝而过,一切陷入平息,可喷火龙队长却没有更进一步攀向三十三层的欲望,只是站在原地按下了胸前的传呼机:“耿鬼,下面已经解决了,现在就看你那边了。” * 源氏重工,三十五层。 作战会议室的玻璃幕墙莫名少了一块,高空的大风尖啸着涌入会议室中吹起了桌上的白纸文件,一只金属钉枪死死捆着窗户空留的铁框架上。 铁索摩擦声中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入了会议室中,在地上卸力滚上了两圈抽出腰间枪械左右瞄准警戒,在确认无人后才放下了枪按下胸口的传呼机按钮淡淡地说:“成功入侵,没有现任何安保。” 耿鬼,“宠物小精灵战队”的第六人。 这次针对源氏重工的袭击是立体式的,其实在喷火龙队长一行人正面撞破大楼丢出烟雾弹的同时,针对目标任务的暗杀以及开始了。 楼底爆炸生的瞬间,源氏重工的人员开始鱼涌而下,疏忽防备的顶上楼层自然便成为了他们的突破口,侵入从源氏重工的工作从三十五层开始。 耿鬼在从事猎人职业之于爱好是高空攀岩以及滑道降,他的任务正是从源氏重工隔壁稍矮一头的大厦顶楼射出钉枪,降到源氏重工的第三十五层,快赶到三十三层搜寻目标进行第一次尝试性暗杀。 从底层开始闯魔塔般一层层向上突入闯关,最后救下(杀死)公主? 别开玩笑了,在知道源氏重工的背景之后,没人会蠢到以一个人数缺乏的临时小队硬悍整个军火公司,就算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也不会做出跟一群雇佣兵火力对拼的蠢事,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暗杀,而暗杀,自然需要从谁也注意不到的地方展开。 调虎离山这四个字在兵法中是最常被提及到的,真正实战操作起来必然需要足够分量的“饵”将源氏重工里择人而噬的老虎们引诱下山,喷火龙队长只用了一车煤气罐就达到了满分的效果,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正面强攻而来了,现在整个源氏重工的“黑风衣”们都冲着底层逆流而上的他们杀来,然而在防守空虚的高层却早已有真正的杀机趁虚而入。 这支临时拼凑的“宠物小精灵战队”中,有人专精火力压制、有人专精近战大师,也有人专精战术谋划,而耿鬼毫无疑问如果要选一个专精,必然就是专精暗杀之术了,他在猎人网站中是‘a’级猎人,但他接过的单子却肯定是小精灵战队中最少的,只有寥寥三单,这代表着他加入猎人混到‘a’级只用了三次任务的时间。 这不得不提到猎人网站十分的简单粗暴的评级标准,它们以任务完成后从酬金中抽取的手续费数额作为你的“经验值”来升级你的账户等级。这意味着从最低的‘e’级猎人升级到‘a’级,猎人网站只从耿鬼的单子中抽取过三次手续费,也就是这三次手续费足以让他的账户升到了‘a’级。 三笔大单子,喷火龙队长能猜到的其中一笔单子大概与“库尔德工人党”有关,据说这个恐怖组织的大本营地糟了“鬼”,一夜之间,帐篷里睡熟的上百个成员都被人抹了脖子,直到土耳其的军队在数天后突击营地时才现帐篷里的尸体生蛆了,整个营地恶臭难惹,领的脑袋也不翼而飞大概是被下手的人拿去领赏了。 把暗杀这份最重要的工作交给这种有实力的猎人喷火龙队长还是挺放心的,耿鬼在猎人圈子里都挺有名气的,虽说任务目标似乎也身手不凡,但只要给耿鬼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自然手到擒来。 这时,硝烟弥漫的安全通道中的喷火龙队长胸前的传呼机又响了,说话的还是耿鬼:“队长,这次任务是不留下任何目击者对吧?” “你撞见安保了吗?还是滞留在上层的无关人员?” “应该是无关人员,一个红头未成年的女孩,是做掉还是丢给坐电梯上顶层的水箭龟一起控制住。”耿鬼懒洋洋地说。 “随便你吧。”听见不是未成年男孩,喷火龙队长立刻失去了兴趣。 “是。”耿鬼说,然后松开了传呼机的按钮。 同样松开了按钮,喷火龙队长丢下了完成使命的肩扛式Rpg,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因为她只带了一枚弹头,倒是蛮可惜它的造价,不过任务完成了的话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喷火龙队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声枪响骤然亮起,子弹正是冲着她来的只可惜打偏了,但也带掉了她脖颈上的一片血肉,她脸色一变陡然捂住脖颈寻找掩体抬头看了上去,只见到灰尘之后无数黑风衣竟然如数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喷火龙队长明白这种狭窄空间里Rpg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对方就算狗屎运找到了掩体也不可能活下来这么多人。 随后在黑烟中,数双黄金瞳冉冉升起,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下来,在触目到那些陌生却又熟悉的金色眼眸时。 她打了个冷颤,因为很不幸的是她是鲜少明白这些金色眼眸意味着什么的人之一。 这个鬼地方好像不只是一家简单的“军火公司”。 下一刻,子弹如洪水一般倾盆而下,喷火龙队长一个翻身躲在了射击死角中,迅按下了传呼机的按钮:“耿鬼!耿鬼!情况有变,别管什么女孩了,迅完成任务,迅完成任务!” 可传呼机里只响起了沙沙声,没有人回应她。 一个顶级的猎人解决一个未成年女孩需要这么久吗?喷火龙队长愣了一下浮现起了不好的预感,可她强行驱逐了脑海中的猜疑又切换了频道:“水箭龟,耿鬼已经进入大厦了,迅下去跟他配合完成任务!” 传呼机再度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可几秒后,这个注定不会有回应的频道居然真的回应她了: “水箭龟,收到,我已到达顶楼了。” “暗杀,即将开始。” “...over.” 第一百七十二章:出逃 在震动和摇晃中,白灰从天花板的缝隙间簌簌落下,飘坠到了透明的玻璃杯中荡起片片微小的涟漪,洁白的花束上也染上几片夺目的污浊白里透着不干净的灰黑。 良一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街道上汽车的警报声清晰入耳,在空荡的病房内来回传荡着压下了厕所洗手台上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病房的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不是护士或者医生,是对于这间病房来说是生面孔,对良一来说却是经久不见的熟人宫本一心。 他们算是认识的。 如果说是来探病,那宫本一心也未免太不讲礼数了,没有叩门也没有带伴手礼,最起码的一束鲜花都没有带,在他的手里只拎着一把合着秋菊与春藤鞘的长刀,比起来探病的他更像是来踢馆的。 宫本一心一进病房良一的视线就锁定了他,但在看清来者并非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后,他的视线也平滑地收回了,安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源氏重工受到入侵了。”宫本一心看着病床上的良一开口了:“袭击我们的是一群专业的雇佣兵,死了点人。” 长久的沉默,宫本一心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直视着床上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说:“我以为你会兴奋的跳起来,拿着武器冲下去。” 良一偏头看向窗外飘起的浓烟,视线好像穿透了抹之不去的黑色落在了那依旧澄净的蓝天上,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我怕了。” 源氏重工再度震动了一次,灰尘在两人之间飘落,隐约的枪声像是炸炮一样密集不断地响起,在嘈杂声中宫本一心驻足了很久,他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可过了好久他才知道自己没有错。 “什么叫你怕了?”宫本一心说,他看着良一,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以前那个跟他一样自傲的男人,但令他遗憾的是他只看到了倦怠像是枯叶一样浮在那如一潭死水的面皮上。 “这都不明白吗?”良一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怕死啊。” 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让人无法反驳 宫本一心侧了侧头,在等这个男人忽然坐起来说一句“我开玩笑的,我们走去砍人吧”,但始终病房里都是死寂一片。 如果是本家中的其他人,会大骂他一生懦夫,可宫本一心没有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跟良一是一样的人,所以他也最能理解这个男人,知道什么情况下,他遭遇了何种事情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人都是怕死的,可总有些人能对着刀尖枪口悍不赴死的冲锋,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着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良一的身上宫本一心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一具躯壳浮在水面,不沉也不落,静静的、死死的。 他轻微地叹了口气,走到了床边把刀放在了桌上:“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跟林年一起闯入猛鬼众的据点大闹了一番差点死了,我知道后并不惊讶,因为你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我认识你的那段时间你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好,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像是要把头削尖一样往上冲。” “...所以最开始我不喜欢你,我一直都不是太喜欢你,但直到今天我现我错了,我太错了。” 人这种东西,总是为了什么而活的。 出人头地终归是为了谁,拼死拼活也是要为了谁,想获得谁的表扬,受到谁的赞同,想出生入死终日后回到家中坐在沙上,对她规划以后他们会搬到多么大的独栋房子里居住,方前带着几十平大小的花园,花园里还有一块映得天碧蓝的游泳池,她听见了会笑,笑容会愈合原本满是裂缝的心,从而重新有了斗志咬紧牙关去打、去拼、去搏出一个人样。 yakuza就不能有梦想吗?当初银座前跪在黑羽织老人前的男孩歇斯底里质问的时候,老人只平静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都想要出人头地,大家都有不一样的梦想,你又准备了多少个梦想去破碎,然后重塑呢? 男孩那时年纪还小,年轻,听不懂这个问题也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当自己的梦想真切的在自己面前随着火光破碎的时候,他才读懂了脑海中浮现起那一天晴空之下老人晦暗难明的眼神。 这是他主动踏上的这条出人头地的道路,他看见了蛇岐八家的老人们做于高台之上啜饮权力的美好,却没看见老人们风光之下被时间埋葬的一个又一个破碎的珍宝。 他连梦都没有了,还怎么去出人头地。 他从土里来,现在也甘愿回到土里去,最终被永远的遗忘。 “总得有人记住她啊。”良一的声音很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宫本一心直视着良一的眼眸,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闪躲视线,直到他真的无法在那双曾经狼一样的眼眸中找到一丝光辉时他才终于知道,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咆哮着要往敌人刀口上撞的男孩已经死了。 “人总是会变的。”宫本一心点了点头:“我理解你,干这一行的人都不容易,对于你的失去我很抱歉。” 他说罢之后转身便走,没有半刻停留,良一也没有任何动作。 “袭击本家的人是冲林年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但真正潜伏在暗地中的暗杀者才是最大的问题。”走到了门口宫本一心沉重的声音才缓缓飘来:“暗杀者中有一个人的言灵是‘圣裁’。” 说罢后,病房的门被关上了,只留下良一一人待在病床上,他望着天花板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的刀忘记带了,他想说,可没说出口 床头柜上宫本家的世传宝刀“和泉守兼定”置放在那里,半边刀鞘落在窗外斜入的阳光里,半边映在良一的眼眸中。 * “动作快一点,我们时间不多,在本家现我们私自行动之前大概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出了被无时无刻监听的贵宾套房,林年终于开始自由地说话了。 “半小时?师弟,你是在竞吗,受到那么严重的爆破和震动,大厦的电梯应该早就停运了吧?我们这爬楼梯下去三十多层也得十五分钟啊,来回不也就半小时了?”曼蒂心惊胆战地把门口瘫倒的三个专员拖到房间里放好,再轻轻的关上了门。 “谁说我们要往下走了? 终究林年还是动手了,从打开房门,到放倒三个专员他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这并不容易就算他的言灵是‘刹那’也不容易,本家执行局的三位专员都是源稚生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每个人在执行局中都有过不下五十次的任务经验。 在提前被警告自己看守的软禁人物言灵是‘刹那’的情况下,他们三人已经准备好了不下数十种拦截的方法了,他们的言灵也是绝技能稍微克制刹那的种类,譬如“冬”这样能暂时消除存在感的言灵,就算‘刹那’使用者再快,找不到目标也是白搭。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拦不住林年也能在瞬间把消息通告给监视组——只需要吼叫一声让监视组知道情况不对劲就行了。 可终究本家还是漏算了一件事,这个消息就算是顶级的信息收集机器辉夜姬也没有录入。 推开门的是不是林年而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曼蒂,当时的三位专员探头进来看见林年在沙上玩手机时警惕性就下降了一半,也正是这瞬间的松懈,无形的领域瞬息张开,曼蒂眼前三人的动作顿时缓慢如停止了一般,她也在震惊时间零的恐怖之于也迅地三个脖颈重劈就解决了这密不透风的防卫。 一度暴血,时间零,领域共享。 暴血是个危险的技能,林年本不该乱用的,可在彻底掌控之后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品尝到了力量的滋味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起码就现阶段他无法感受到初步的一度暴血对自己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既然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我们现在在三十三层,还得继续往上走个五六层。”林年把从守卫身上卸下来的格洛克上膛丢给了林年,指尖转着水果刀快步走在三十三层的走廊上, “往上走是什么意思?”曼蒂没理解林年的意图。 “我要去做一些事情。”林年瞥了曼蒂一眼:“所以暂时得进一次辉夜姬的机房。” 曼蒂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师弟我刚才真是开玩笑的。” 她以为林年要去炸机房。 “可我不是开玩笑的。”林年淡淡地说。 第一百七十三章:怪物 辉夜姬的机房在五十三层,已经接近源氏重工这栋大厦的顶层了,林年并不难理解为什么要把机房修建在如此高的地方,在日本这个互联网高度达,几乎做到了城里乡下无死角覆盖的现代化国家,辉夜姬几乎成为了蛇岐八家的第二双眼睛。 一旦辉夜姬出了任何差错整个蛇岐八家全方位的行动都会出现不同程度上的延误,最严重的还可能导致一些不见天日的重要机密泄露,让蛇岐八家很长一段时间从霸主的位置上跌落,经济、战力、情报各方面的水准出现滑坡时的下降。 可以想象,源氏重工中越是往上看守的警备就越是森严,就算是如今有外敌从正面破开大门气势汹汹地打进来,林年也敢保证楼层越往上的戒严水准会不减反增,每一层都会有荷枪实弹的精英执行局专员看守吧? 安全通道,第三十五层,林年和曼蒂站在楼梯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前面的场景,一个戴着宠物小精灵头套全副武装的家伙被钉死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鲜血如昙花一般在墙壁上盛放,细细看去就能注意到钉死这个家伙的不是钢矢那种材料坚韧射动能巨大的武器,钉在这家伙胸口的只是一根随处可见的碳素笔。 “这。”饶是精神粗大如曼蒂看见这幅场景也不经头皮麻,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以上的持械暴徒被一根长不到二十厘米的2B铅笔贯胸而过钉穿在了墙壁上,临死之际他都死死地瞪着双眼两只手抓在自己胸口铅笔的末端上意图将这玩意儿拔出来,可惜的是就现在他如挂画一般的扮相来看,他到死也没能成功拔出自己胸口那钉死耶稣的钉子。 鲜血滴答地从阶梯上流下,林年踩着血泊往上走,曼蒂吞了口口水踩着他的脚印跟上去,两人的步伐都变得谨慎了起来,没有继续贸然地向楼上突进了,因为他们意识到敌人并非单单从底层入侵,这次袭击是早有预谋的,调虎离山这个词已然挂在了两人的嘴边。 “师弟”曼蒂精神紧绷了起来,总感觉寂静的楼道里随时都可能蹿一个杀人魔头出来自己他们,然而林年却只是伸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上去几步站在了墙壁上尸体的面前细细观察了起来。 几秒钟的时间尸体上能观察的所有特征都落入了林年眼中,他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对位的方向,那是通往三十五层的安全通道入口,大门原本是上了安全锁的,但很明显现在已经没有这个顾虑了,因为现在安全通道进入三十五层的入口连门都没有了,地上满是大门的残骸,一眼就能看见后面楼层的走廊。 林年怔怔地看着墙壁上的尸体忽然说:“蹲下。” “啥?”身旁曼蒂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蹲下。”林年重复了一遍。 曼蒂有些茫然但还是蹲下了。 “我是说趴下。”林年低头看了一眼标准中国蹲的师姐又改口了。 “地上都是血诶” “一会儿洗干净就行了。” 然后曼蒂就感觉到自己背上踩了个人上去,趴在地上的她整个人的oTZ了,小队里女孩子的作用不是拿来当垫脚石啊,师弟你这样是真的找不到女朋友的。 “果然。”勉强够得着尸体脑袋的林年掰开眼皮看了下下面充血的双眼,又检查了一下尸体血肉模糊的后脑部位才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这家伙不是死于胸口的贯穿伤,而是后脑上严重的撞击伤。 这个男人被从三十五层的楼梯上连人带铅笔钉飞出去,以时一百公里的度在三十五层的走廊中一飞到底,撞破了尽头上锁的安全通道大门,像是被拍死在墙壁上的蚊子一样“啪”一声贴在了墙壁上溅射出了大片的鲜血。 颅骨粉碎,颅内大出血才是真正要了这家伙命的致命伤。 “言灵?”林年从曼蒂的背上跳了下来,心里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如果给他一根铅笔他同样能杀死一个人,但绝技不是以这种离谱的方式,在刹那的加下铅笔在他手中投掷出去的度几乎能比肩子弹,只要加度够快直接在敌人的胸口上来射出一道致命的贯穿伤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要用铅笔把一个重达一百六十斤的成年壮汉给钉飞几十米出去挂在墙上?这种操作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日本分部怪物真多啊。”林年轻声说,曼蒂在一旁愁眉苦脸地努力擦自己后背,被林年踩过后她的新衣服背面上多了两个粘血的大红鞋印,大概率是别想洗掉了。 “从尸体的温度、新鲜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就在刚才,解决掉这家伙的怪物难道就是守护大厦高层的人吗?”林年捏了捏袖口里的水果刀刀柄,莫名的就算是他也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师弟,要不我们撤吧?一时兴起炸辉夜姬机房什么的感觉真不太现实啊!”曼蒂小声说。 “我要说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呢?”林年其实也萌生起了退意,不知为何在面前这具尸体上他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死意”,这是曾经在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像是行走在丛林中的旅人看见被猛兽撕咬过的猎物尸体一样,在看见面前那支离破碎、死相恐怖的尸体后,会瞬间被早已离去猛兽的暴戾、强大笼罩。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真正面对隐藏在源氏重工里的那个怪物,就算是暴血、时间零、刹那、底牌尽出的林年也可能会死,并且还是在一瞬之间结束战斗。 简而言之,林年觉得自己会被“秒杀”。 神言灵并非是无敌的,除却‘圣裁’这种克制系的言灵外,神言灵的使用者还对一种人没有办法扭曲规则,完全无视世间常理的真正怪物。 这种怪物林年从未有过认知或印象,他的脑海中混血种里实力的天花板大概就是远在大洋彼岸学院中的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了,还想要越这份战力的天花板,大概就只有龙王了吗? 源氏重工中藏着足以比肩龙王的恐怖存在?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啊。 “可任务就是任务啊。”林年低声说,思考片刻后他再度踏出脚步跃过了面前的尸体,继续向上面的楼层赶去。 曼蒂见师弟如此决绝也苦着个脸什么也没说,继续跟了上去,只是还没走两步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就飞向了她,砸中了她的额头,她哎哟一声也立刻伸手接住了,定睛一看手里落着的是一个小型的u盘。 东西是林年丢给她的,而他也没有回头继续加快了爬楼的步伐:“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生胜负难料的战斗,这个任务大概我一个人是完成不了了,现在作为小队的队长,我以任务专员的身份特批你加入此次日本之行的‘s’级任务。” 简单的一句话如雷贯耳,彻底让曼蒂懵了,手里握着的u盘忽然烫手了起来,林年的反常举动早就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她没开口,但现在真正的谜底揭开在她面前时又显得那么情理之内,意料之外。 “任务很简单。”林年平静地说:“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我们会潜入辉夜姬的机房重地,遇见谁杀谁,在无人能知的情况下植入本部诺玛的子程序,将未来二十年内蛇岐八家所有的行动、机密掌控在欧洲秘党手中。” “师弟你是不是对潜入搞错了什么啊” “没有任何目击者的情况下完成行动就叫潜入。”林年冷冷地说道:“难道我的言灵不正是最适合完成这种任务的种类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任务开始 源氏重工,第五十二层,安全通道楼梯内。 爬了整整近二十层楼,林年和曼蒂停在了一道厚重的合金大门面前,曼蒂有些气喘整个楼道间只听得见她喘息的声音,源氏重工大厦一共六十六层,五十二层已经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东京了,可惜他们现在身处四面为壁的楼梯间,除了墙壁和阶梯就只有墙壁和阶梯。 如今他们已经离底层很远了枪声和爆炸声都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寂静将他们和楼下的喧嚣隔开成了两个世界,空荡荡的楼道里寂静无声,沿途长来的路上没有遇见任何守卫,结合上在楼下现的那具颇具“圣经”味道的被钉死的尸体,越往上走莫名的不安感就越为浓厚。 这不经让曼蒂想起了自己家乡的一个鬼故事,讲的是一栋大楼一共只有十三层,然而在独自一个人爬楼的时候爬到第十三层时并没有到屋顶,而是出现了通往14层的阶梯。爬完14层爬15层,然后是16层,一直爬、一直爬,越往上爬你就越会心悸,仿佛高高在上的并不是所谓的天堂,自己一直在接近的是一些未知的、恐怖的东西。 “我能听见你的心跳声了。”林年说。 “有些紧张,第一次出‘s’级任务,师弟啊,我不像你生来就是要干这些牛逼大事的,早前在学校里知道要出这次‘a’任务之前我都紧张了好多天没睡着,害怕任务中不懂规矩坏了事儿,还私底下借钱请了一些学姐学长吃饭学习外勤的经验。”曼蒂脸部有些僵硬,找不到方法缓解紧张情绪的她只能说一些自己的囧事。 “借了多少?” “五六百吧,学院里找不到沙县小吃。” “我记得你来中国接我的时候开的是跑车是吧?” “借的,师弟我穷鬼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我知道。”林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是清楚的。 “呼...我好多了。”说了几句烂话,曼蒂的紧张也缓和了一些:“门后面上了五十三层就是辉夜姬的机房了,住套房的时候那些人给我看过源氏重工的楼层标识图,提醒我们哪儿去得哪儿去不得,我记得很清楚,五十三层以上都是“管理层”,大多机密文件、机房、卷宗什么的都在上面。” “机械锁。”林年凑近合金大门上仔细看了看门锁的地方:“有些麻烦。” “想做电梯上五十三层以上需要经过辉夜姬的批准,这是唯一的上楼途径了。”曼蒂说。 “那没办法了,准备开门吧。”林年后退了几步。 “怎么开门?”曼蒂正想这么问,只见林年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银色的合金大门上,震耳欲聋的爆响在走廊内激荡,惊得曼蒂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而她再看去,合金大门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连接墙壁的部分墙面出现的大量的龟裂痕迹。 这你妈的还是人?师弟你这辈子十二生肖属攻城锤的吧?曼蒂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七龙珠里写的级赛亚人其实是真的吧?师弟你洗澡的时候也要多洗一根尾巴吧? 一时间,曼蒂感觉有些幻灭,看着后退几步还想再继续来上一脚的林年:“师弟...你认真的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林年反问让曼蒂住口了。 想弄开这种合金大门最好的方法必然就是铝热剂烧锁,25oo度的高温几乎能融穿各种门锁,可住在套房里的他们完全没法接触到危险物品,提要求想吃串葡萄都得被怀疑是想利用微波炉搞出爆炸制造混乱,他们是本部的学员,又不是装备部那群爆破疯子。 肉身踹合金大门,听起来很离谱,做起来...也是相当的离谱,但林年继续踹出第二脚的时候,曼蒂就莫名的相信了这种离谱的方法会成功。 混血种的体能的确强于普通人,稍微优秀一些的混血种说是人类巅峰体能也不为过,其中的佼佼者们自然也是个顶个的怪物,曼蒂记得自己体测的时候弹跳高度最大是12o厘米,握力是1ookg,已经算得上是偏优秀的体能学员了,然而比起现在面前的林年她只能说自己孱弱地像个宝宝。 又是一脚闷在了合金大门上,出的爆响简直像是一只狂龙在硬悍闸门! 林年甚至没有开启暴血,完全是在用本身的身体素质轰砸这扇大门,他的身体硬度自然不足以跟合金相比,但想要破开这道门他也根本不需要伤害大门的本身。 第三脚过去了,铁门两侧与墙壁连接的部分已然缝隙累累,林年回身再冲仿佛攻城锤的巨木一样反复的踹击合金大门,绝对的暴力毫无掩盖的倾泻在了大门上,最终合金大门在不知道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的冲击时应声倒地,大门与墙体连接的地方撕裂崩碎,飞屑石灰飞溅满整个空间。 曼蒂...曼蒂整个人都碉堡了,合金门上硬生生被踹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她甚至怀疑自己还在上面看见了几道龟裂的裂缝。 “真硬。”林年皱着眉头跺了跺有些麻的脚。 “师弟你也挺硬的。”曼蒂吞了口口水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家师弟,果然人和人的体质是不可以一概而论的。 “可我们这么嚣张地破门就不怕留下证据吗?” “源氏重工被坏人入侵了,所有的坏事都是坏人做的,关我们什么事情?”林年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真是标准的执行部思维,果然历来的‘s’级都是吃执行部这碗硬饭的。 两人迅跃过了大门爬上了第五十三层,辉夜姬机房的入口大门正伫立在那里,还是金属制的大门,曼蒂果断后退两步做了个您请的姿势,然而这次林年却没有踹门了,而是凑在了门边墙壁上的一块触碰屏上瞅了瞅。 “踹不开?”曼蒂也探头过去想要研究研究。 “踹得开。”林年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踹?” “...脚麻。” “要不我给你揉揉再踹?”曼蒂终于找到了当前环境自己能贡献出的作用了。 “不,这扇门是电子锁,好像不用踹。”林年摆了摆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电话,在等待几秒过后对面接通了。 “这里是本部专员林年,目前我已经到了任务目标门外。。”林年先开口了。 在寂静的楼道里曼蒂兀然听清楚了电话里响起了熟悉的嘶哑男声,她的表情瞬间精彩了起来。 相隔十一个时区,大洋彼岸,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本部。 “执行部已收到,请保持网络通畅,诺玛会在通话结束后跨洋与你的手机对接,注意点别在完成任务之前被干掉了。” 深夜图书馆二楼控制室灯火通明,站在高台之上的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放下了手机,在众多专家和实习生翘以盼的目光下,他轻轻抬起了手,面前巨型地球3d全息投影快转动最终定格到了日本版图上,两指缩小之间,全息投影迅从日本、东京、中心区一直精确到了一栋立体的大楼三维图上,大厦第五十三层一个红点开始呼吸般脉动了起来。 “‘s’级专员已到达任务地点,代号‘aI’,作战开始。”施耐德嘶哑地说道,在控制室内全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待机一整周后,行动终于开始了。 日本之行,本部从未缺席。 第一百七十五章:潜入 整个中央控制室内满是细琐的讨论声、打印机的刷刷声、高敲击键盘的咔咔声,如果是平时,控制室中蓝色地球上应该会同时出现来自世界各地的三个甚至五个红点,可如今却只有一个红点安静、顽强地脉动着,红光缓慢扩散直至染满整个投影建模。 七十多名包含实习生、教授、专家在内的值班人员在这间控制室内共同一起工作,几台终端同时运行,名为‘诺玛’的级计算机每分每秒不断地将大洋远处日本东京中心区那栋大厦周遭的情报抓取过来,一一经由专家组人力分析做出当下最优决断。 “部长,根据东京道路的摄像头抓拍,推算出警视厅最迟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源氏重工。” “警视厅?日本分部惹上什么麻烦了吗?”施耐德这边并不是完全清楚日本分部现了哪些事情,他只与专员也就是林年直联,这也意味着他们只能获取林年告知他们的情报,然而这段时间内林年也仅仅是几次秘密与执行部通联了消息,很多事情并未告知遥远的本部。 “根据诺玛进入东京警视厅的内部网络来看,好像在半小时前源氏重工附近生了一起爆炸袭击。” “调出源氏重工外的街道路景。”施耐德说。 大屏幕上立刻投影出画面,只是入眼却是一片白色,施耐德等了几秒后转头看向终端前的实习生,对方也是愣了一下低头检查后再度抬头汇报:“...没有出错,这就是源氏重工外的街景,只是好像起大雾了?” “现在东京的时间是正午,就算是春季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浓雾...那不是雾,是烟雾弹!”施耐德反应了过来,随后又皱了皱眉,因为刚才林年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件事:“有人正在武装袭击了日本分部。” “部长,警视厅的人开始疏通交通了,抵达源氏重工的时间将会缩短到九分钟左右!” “日本分部那边向来不是很太平,这是他们自己的麻烦,不用管。”施耐德很快就做出了决断:“这对我们的任务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源氏重工疲于应对警视厅的同时应该会疏于对级计算机机房的监视。” “诺玛已经成功接上专员的手机。”一位计算机专家高举手通告:“专员申请利用诺玛的计算系统破译一道刷卡进入的电子锁。” “批准。”施耐德点头允肯。 就当下的时代来看,诺玛、辉夜姬这种级计算机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想利用他们做些什么,都得经过严格的审核批准,毕竟在申请审核失败的记录档案中可是会留有“统筹学院所有B罩杯以上的女生”这种废案的(值得一提的是这项废案的提出者是副校长),如果申请级计算机的手续不加以把关诺玛的计算力会浪费在各种奇怪的地方。 在施耐德批准后,学院地下冰窖中诺玛的机房陡然亮起了莹蓝色的光芒,风扇的转开始飙升,整个机房的温度节节高涨,巨量的信息加以计算,在封包、加密过后在数秒之内传送到了数千公里外源氏重工五十三楼的林年手机中。 “来了。” 合金大门前林年的手机屏幕刷一下黑了下去,再度亮起时出现的并非是屏保而是一颗银色的半朽世界树,下面亮起了百分比读条,从一涨到一百大概只花了三秒的时间,读条满后世界树熄灭了全黑所有图案消失,只留下了一个闪烁的名字,“norma:\” 看着闪烁的光标,林年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的手机已经全盘落入了诺玛的掌控中,这个页面算是诺玛临时写算出的一个类似聊天软件的小程序。 林年按了一下屏幕果然弹出了软键盘,“在吗?” “norma:你好,在的。” 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年甩了甩脑袋:“刚才的读条是代表着你已经完全连接上我的手机了吗?现在的你能做什么?” “norma:aI计划已经开始,连接专员手机时现并非装备部原配通讯设备,为确保任务保密事先全盘扫描手机后台,已经删除包含窃听、盗摄、信息窃取三个木马软件,现在你的设备已经安全了。” “我就知道本家无偿给我们手机不怀好意,没想到居然这么过分!”一旁曼蒂支着脑袋瞅见了诺玛的话显得有些大惊失色。 “你在手机里存了不该存的东西?”林年骤然回头。 “出浴的时候拍了几张照片,露的有些多...别这么看我啊,很多女孩都有这习惯的!”曼蒂脸红了一下。 “师姐,人出浴的时候觉得自己比平时漂亮了几分最大的原因是脑袋有几率进水了。”林年这扶额把头转了回去,他还以为曼蒂神经大条到把血统精炼技术做成笔记存进手机里。 “现在我们面前有一道电子锁,门后就是辉夜姬的机房,应该是由辉夜姬直接管控的,你能把它破译开吗?”林年在。 “norma:电子锁一般会接入主系统,限于专员手持设备的体量,我能做到的事情暂时很少,但我会尽力破译电子门锁。如果专员能将‘钥匙’插入制定机位,在当前源氏重工内所有的大门都将为专员敞开,沿途摄像头留影记录也会将被清除。请专员在五秒后将手机屏幕对准电子锁刷卡面。” 合金门前林年心中默数五秒,再将屏幕已然变成墨绿色的复杂数据流的手机对准了电子锁,在等待了数十秒后楼梯间的应急灯骤然变成了红色,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了数十层楼,林年和曼蒂的脸被红光印成了血红色,就在两人即将紧绷起来的时候红光又瞬息熄灭了下去,面前的电子锁响起‘嘟’的清脆声音,合金门应声而开,露出了后面内部空间巨大的黢黑的机房, 林年微微松了口气收回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清空了之前的聊天记录,只留诺玛新的一句话以及闪烁的光标“norma:稍微废了一点功夫,暂时绕过了对方云计算系统的防备,接下来的任务本部无法再提供实效支援,如有情报上的提示会由该设备第一时间提醒,祝君好运。” 诺玛回复说是简单地废了一点功夫,可看刚才楼梯间的情况大概就知道了在不可视的网络层面,两台级计算机进行了一次激烈的交锋,若是将她们拟人,在红光闪烁的瞬间就像是诺玛从阴暗的角落里借由林年的设备扑出,狠辣、漂亮地一刀捅进了辉夜姬的背后,凄厉的警报声还未响彻时受害者就被捂住了嘴拖进了角落里。 起码在网络战上,本部算是小胜一筹了。 接下来林年他们要做的事情正是进一步的对这位日本的人工智能为所欲为了,如果辉夜姬是一个人类的话,那林年和曼蒂踏出脚步闯入机房的行动无异于将她的防备完全撕碎,触及了她最柔软之处,接下来,是狠厉下刀还是温柔抚慰,都只看他们的意愿了。 推开了机房的门,成功踏入了机房重地,林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了,他也不由松了口气挥手示意拿着u盘的曼蒂跟上,只是在深入机房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间。 不是他犯贱,只是这么如此容易的就闯进了腹地,没有遇到哪怕一个本家专员的阻拦,这让做好了手上染黑血准备的林年有些落差感,从而涌起的感觉让他莫名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事行极顺,必有作妖。 源氏重工底层遇到了入侵,没理由顶层的安保力量也会一起支出下去,可至今为止他和曼蒂真就一个保安人员都没撞见,这些人都去哪里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现在来看太多的思考反而会影响当下的脚步,很多疑惑不是他现在该去纠结的了,完成眼下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闭了闭眼睛,抛去了杂乱念头的林年快步的深入了黑暗的机房中。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尚未关拢的合金大门外,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上,第五十四层的转角,如泉般的血水无声、缓慢地流下阶梯,血泊镜面似地倒影出了那些麻木地、如同尸鬼般的面庞。 第一百七十六章:诸事不顺 黑色的服务器机柜排排耸立在巨大的空间中,闪烁不定的幽蓝色灯光宛如坟场乍现的鬼火,低沉的风扇声和设备运行偶尔出的微小咔咔声是这片地方的主基调,略显闷热的空气到达了三十三度的门槛,如果机房内服务器全运行一度会贴近四十度乃至五十度高温。 “我一直以为我家那边的电信服务器机房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里更离谱。”林年和曼蒂行走在机柜排成的道路中,仰头观望着这打通了整整三层楼建成的大型服务器机房,比起机房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体育馆。 “不仅是辉夜姬的机房,源氏重工的配电室也在这里,其实一般这种服务器机房都是装在地下室的,因为那里的温度和湿度都比较符合服务器的运行,但由于种种原因日本分部还是决定把机房搬到顶楼上来了。”曼蒂小声地说。 “说实话,有点闷。”林年扯了扯外套里面衬衫的领口,最近三月开春了他穿的衣服也有些多,在外面还好现在一进机房这种地方就显得闷热了许多。 “闷就脱啊。”曼蒂怂恿。 “我看你也挺闷的。”林年瞥了她一眼。 “我不热,我不热。”曼蒂嘿嘿笑了两声紧了紧领口。 “我是说闷骚。”林年翻了个白眼,还是学着以前仕兰中学里看见的那些女生一样,把外套脱了下来绑在了腰上怪像穿上了一条小裙子。 照着路线图在机房里绕了几圈,林年和曼蒂满身都被汗水打湿了,越深入机房温度就越高耳边密集的散热风扇声简直催人混乱,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热流注入肺部,就连曼蒂也不经学起了林年脱下外套给自己扎了个小裙子。 在源氏重工中有过一项明文规定,批准进入辉夜姬机房必须由两人组构成,并且其中一人要手持地图,在不点灯漆黑的环境下,机房简直就像是墓碑组成的一个迷宫,视线内只有高度重复的黑色机柜以及闪烁的绿蓝提示灯,稍微一走神就会迷路,在这种环境下一旦迷路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听说最近我老家那边又要新布一台级计算机,好像是用刀片系统集群组成的,一两百个机柜,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要比日本分部的辉夜姬稍逊一筹。”林年喘着气说。 “这些服务器少说上千台了吧?全长一个样子的啊,我们到底要找的是哪一个啊?”曼蒂边走边喘息地看着身边这些锁得严严实实的服务器,几乎全部都长一个样子的,她的专业并不是计算机,潜入机房盗取服务器信息什么的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我也不知道。”林年额头也在流汗,低头看着手机领道在前面快步走着:“但有人知道。” 手机屏幕上一条路线图正在规划,他们走走停停完全就是在等这条路线图规划完成,在刚才破译电子锁的时候诺玛已然接入了辉夜姬的系统中摸清楚了部分重要信息,算是初步在服务器内植入了病毒,虽然在正常公司、大学的机房服务器内病毒常见的就像是蚂蚁窝,但起码在辉夜姬的机房内这可算的上是第一枚正式注入的病毒,正在不断蚕食偷取辉夜姬服务器内的重要信息。 终于,走在前面的林年脚步停了下来,因为手机屏幕上的线路规划显示已经完成了,他们此时深处机房腹地,站在了一个外表与其余机柜毫无差别的服务器前,再三确认手机屏幕上他们与线路终点处脉动的红点重合后,他才放下了手机示意曼蒂摸出u盘。 林年检查了一下机柜,现又是机械锁,撸起袖子绷紧肌肉全身力气一巴掌拍在了突出在机柜外侧的机柜锁,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把锁芯震断了连带着机柜锁本身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整个机房内余音回荡。 林年拉开着机柜偶然看见了一旁曼蒂又用非人也的目光瞅着自己解释说:“八极拳的招式。” “我不记得八极拳里有一招叫‘蛮劲’的了。”曼蒂吐槽。 那叫寸劲,林年默默在心中跟了一句槽,伸手就要接过她递来的u盘,可这一瞬间他骤然浑身僵住了,猛地回头过去。 * 源氏重工,第三十三层,贵宾套房间。 宫本一心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房间口昏迷坐倒在地上的三位本家专员,几乎被改造成电玩室兼运动室的客厅内空无一人,卧室的大门就算没有打开也能从客厅墙壁上的那个洞里看见里面的床榻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睡过的褶皱。 “真是让人不省心啊,林君。”宫本一心有些头痛,同时涌起了一种自己被本部小队彻底排外的错觉。 不过这倒也正常,归根结底来说自己是日本人,留学本部也不过是家族的任务,从底子上来讲他先是蛇岐八家的专员,再是本部的学员。林年选择孤立他的决策倒是没有出错,在本部专员的出逃前是选择从犯还是告,他自己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毕竟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这个道理是从小便开始被灌输的。 宫本一心在套房里转了两圈没找到关键性的信息,只能将三个专员安置到了沙上退出套房关上了门。 “楼下乌合之众的入侵已经基本上被压制住了,真正的威胁还尚未明确,这种情况下你能去哪里?会去哪里?”走到了电梯前,宫本一心随手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并未停运,林年等人以为停运了),大厦底层的爆炸以及楼道间的枪战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源氏重工由丸山建造社亲手参与建筑,抗震级别算是全日本建筑内数一数二的,要是几Rpg和一车煤气罐就能让这栋大厦机能停摆简直就是贻笑大方了。 但按下电梯按钮,电梯并未打开,这让宫本一心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电梯的楼层显示,他之前是坐电梯从底下上来的,理应说电梯会在原地等他,但现在电梯莫名其妙的上去了,在楼上有人叫了电梯。 “诸事不顺。”宫本一心叹了口气。 源氏重工往上还有个几十层,也不知道电梯是在第几层被叫上去的,他也不想老老实实地等电梯上去再下来,取舍过后转身就走向了安全通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找到林年和曼蒂两人,上一次失踪大阪烧了一座极乐馆,这一次再失踪总不会让他们把源氏重工给烧了吧?宫本一心小跑向安全通道,只是这时走廊尽头通往楼梯的大门被推开了,他当即停下了脚步悄然间握住了背后腰间上绑着的肋差的刀柄。 大门推开后踉跄小跑进来的是一个浑身破破烂烂流着血的女人,宫本一心在瞥见对方的脸后顿然放松了下来。 本家自己人,他认得对方。 宫本一心记得不错的话迎面小跑来的应该正是底层前台的铃木小姐,龙马家族的人。 铃木小姐以前是在龙马主麾下的部队里服役的,别看外貌美艳漂亮,但实则战功累累算得上是半个兵油子了,后面因为一次意外负伤退役后才来做了源氏重工的前台接待继续为家族效力,也算得上是有故事的一个女人。 没想到她居然能在第一波爆炸中活下来了,果然当过兵的人都没那么容易死在枪火爆炸中么,只不过她这么着急跑来这一层干嘛? “铃木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的伤势没事吧?”看见对方浑身的鲜血以及肩膀上明显的枪伤,宫本一心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快步迎了过去。 只是在他走近之时,气喘吁吁跑来的铃木小姐忽然抬起了手,不知是否是无意的,几珠鲜血从她的指尖脱落直直地飞向了宫本一心的面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活死人 曼蒂眼睛睁得大大的,胸被往上勒得圆实饱满,她誓自己对着镜子拍照骗时都没这么用力的挤过胸,当真不是自己的胸随便折腾,别说胸了,她感觉身后师弟勒住自己的力气感觉是要把她的胃从嘴里挤出来一样,似乎是害怕真的出现那可怕的一幕于是干脆又把自己的嘴也捂上了。 这算不算上下其手?黑暗之中曼蒂满脑子都是混乱一片,可在她身后抱着曼蒂蹲趴在一台高两米的服务器机柜上面的林年却是毫无旖旎之想,死死屏住了呼吸皱着眉头看着地下机柜的纵横道路之间缓慢走过的“人影”。 人这种东西,要拥有自主的思考能力、独立行动才能称之为“人”,然而现在从两人躲藏的机柜下面走过的东西根本无法称之为“人”了,“行尸走肉”或许更能形容他的样子。 黑暗中服务器机组的蓝绿灯光照亮了那个人影身上穿着的工作西装,黑色短之下是十分普通的一张日本男人的脸,只是那无神的双眼却彰示着他现在状态的不对劲,更加佐证了这一点的是他脚下横流如泉的鲜血。 林年最先察觉到这玩意儿接近他们的时是嗅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由于清扫力度得当的缘故辉夜姬的机房虽然巨大无比,但整体环境算是格外整洁除了闷热了些许外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可方才一股浓厚的铁锈味顺着风飘到了他的鼻腔里,这个味道可能以前他还会稍许陌生,但自从来到日本分部后他可是对这股味道熟悉得很。 ——血腥味,极度浓厚的血腥味。 眼下看来这股浓厚的血腥味就来源于这个宛如行尸走肉的男人? 林年皱着眉头轻轻的松开了捂住曼蒂嘴巴的手,在千钧一之刻他进入了二阶刹那带着曼蒂翻上了隔壁的一台机柜藏了起来,整个巨大的机房漆黑无比,两人遁入黑暗中如果不是细看根本没法被现。 很显然在过道中走过的西装男人也没有现他们,更是对被打开的机柜熟视无睹径直走了过去,也就是这个时候趴在机柜上的林年看清了眼下走过去的男人后脖颈上的可怕一幕。 大量的鲜血从这个男人的后颈流下,顺着打湿染红的西装内衬滚落进西裤中,最后顺着脚跟流淌在地上,沿路走来沿路滴血,一步一个血脚印,完全不自知自己死到临头的伤势,漠然地在闷热的机房内行走着。 活人?死人? 男人后颈上的伤口太过于血肉模糊了,林年一时间分辨不清那男人脖颈上的伤势是什么造成的,但可以断然就算在受伤的第一时间没有暴毙,沿途走来流这么多血是个人都得晕厥休克了,可借着绿光只能看见那苍白无血色皮肤上麻木如干尸一样的面庞,真说不清这家伙到底是是死还是活着。 曼蒂被林年压着原本还在胡思乱想,可在跟随着林年的视线看去后也不经毛骨悚然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男人慢悠悠地走远了,转弯消失在了一个繁多机柜的转角后她才终于呼气了眼里满是惊魂未定,压低声音问:“师弟,那家伙是...” 还没等曼蒂说完话,他就抬起曲起食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示意噤声,又微微扬了扬看向了不远处,曼蒂转头看去立马缩了缩脑袋被吓到了。 在漆黑的机房,闪烁的蓝绿灯下,一个又一个人影出没在机柜组成的错综复杂的道路上,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鲜血,面目呆滞地蹒跚穿行在整个服务器机组内,沉默、死寂、令人瘆。 林年最开始闻到的浓郁的血腥味并非是从单一一个人身上传出的,而是不知何时这只沉默的大军已经几乎占领满了整个机房,云聚起了一股死寂的腥风血雨,整个过道上全是滴落的鲜血,汩汩的血流穿行在机柜之间宛如活泉。 “这是在搞什么,拍活死人之夜吗?”曼蒂心想,她平时电影看得多,这些活死人自然而然让她想到了丧尸片里的怪物们,眼下这一幕简直像极了丧尸片里才会出现的百鬼夜行场景。 林年快的抬了一下头又低头下来,一瞬之间他瞥清了他们来时方向的那扇电子锁大门,原本被虚掩的大门现在彻底洞开了,最令人头皮麻的是直至现在门外还一直有“活死人”往这里面排队钻进来涌入这个黑暗、巨大的迷宫中。 搞什么啊,宫女挑灯夜游紫禁城后花园迷宫吗? 林年见着这幅场景没来由想到了高中课上班主任给他们放的紫禁城纪录片,每当夜晚皇帝有闲情逸致的时候就会独坐在后花园迷宫中心的亭子里点灯对月小酌一杯,等着无数漂亮的宫女挑着灯笼排着队涌入花园迷宫如众星拱月般向他走来,谁先第一个走到亭子谁就能得到皇上的嘉赏,如果长得漂亮一些说不定宠幸一番也是有可能的... 见了鬼了,林年悄悄的挪动了一下位置爬到了临靠的机柜上腾了个位置出来,曼蒂一时间还以为自家师弟要抛弃自己跑路了,抓着他的裤腿泪汪汪地瞅着他实在好笑。 林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要落跑,摸出了水果刀擦了擦刀柄咬在了嘴里,双手扒在机柜上缓慢屏住了呼吸,目光逐渐沉寂了下去。 曼蒂一看师弟眼里失去高光了,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心有感慨,哇擦嘞,不愧是执行部预定王牌专员,撞鬼了不是尖叫着跑路,而是想搞一只过来看看,要是她能有这胆子就不至于看恐怖片的时候对着林弦上下其手了。 ‘活死人’行走的路径似乎是无序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第二只活死人近距离经过两人隐藏的机柜了,趴在机柜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就连曼蒂也逐渐现了机房里的这些‘活死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丧尸’,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活生生的,并且全都是源氏重工内的员工。 每一个人身上虽然都是血迹斑斑,但伤口却是或大或小,观察的基数变大后,两人也现少部分身上受到的是致命伤,大部分的都是不伤及动脉、骨骼、内脏的皮外伤,只是出血有些严重导致看起来血淋淋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直至现在大多都是大活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处于现在的‘活死人’状态,盲目地在这片机房中寻找着什么。 ——寻找着什么,还能寻找什么? 曼蒂小心地看了一眼邻柜上的林年,心中有了明悟,这是暗杀林年的人找上门了,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绕过了底层水泄不通的防御直接奔向了他们两人的所在动了袭击,而手段自然就是眼下的这诡异场面。 “没见过这种言灵啊。”在林年等待活捉样本的时间里,曼蒂也开始不断的挖掘脑瓜里上言灵学课程摸鱼打诨时偶然记下的一些知识,老久不背的言灵周期表也开始在嘴巴里碎碎念了起来。 “一冬二魂三钥匙,四令五咒六...六什么来着?六...六...六?” 也就在曼蒂碎碎念的同时,在她身旁的夹道中一个佝偻的活死人拖拽着伤腿走了过来,听见机柜上琐屑的声音后陡然抬起了头,血眸中倒影出了那一头黑暗也藏不住的亮眼金! 也就是这一瞬之间,林年如鹰般掠下带起狂风,一刀切向了他的脖颈! 第一百七十八章:赎罪 林年飞扑而下,尖锐锋利的水果刀刺开了佝偻男人的脖颈,刀柄一扭搅烂了喉部内的声带,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拳砸在了他的下颚上,按常理来说正常人挨了这么一拳头,就算体质强如混血种也得因为大脑的剧烈晃动,导致迷走神经与大脑无法正常连接,小脑失去平衡而骤然失去意识摔倒昏死过去。 但很显然完美符合‘活死人’外表特征的佝偻男人也继承了电影电视剧中‘活死人’的特性,硬生生挨下了林年的一拳重击下颚直接脱臼,但双手却是如铁钳一般环抱而来想要锢死面前的男孩。 “击晕、疼痛没有效果。” 林年脑海中快记录下试探出来的情报,身体毫无征兆的‘塌陷’了下去,佝偻男人抱了个空向前面踉跄了两步,双腿被蹲下的林年一绊就要摔个狗吃屎。 林年抢先一步起身伸手抓住了他的后领避免了硬着地时出太大的碰撞声引来其他的‘活死人’,顺便他也现了佝偻男人身上的一处致命伤,在后腰上大片的鲜血将衣物浸染成了暗红色,血液从裤管里流淌在地上,这种失血量本应该直接送去太平间了,但对方依旧试图对自己起进攻。 “就算恢复正常也没救了。”林年侧了侧头脑海中明悟了这个事实后,下手更加狠辣了,手中水果刀切下向佝偻男人的手臂、腿部多个肌腱部位,保证这家伙声带破裂的情况没法声也没法扭打制造噪音。 柜台上的曼蒂看得头皮麻,正背着的言灵周期表一下也背岔到了氢氦锂铍硼上,她的确是知道大一有一门课程叫“战场救护训练”的,记得在那节课上每个学生都会被强制要求将人体肌群、骨骼、内脏结构图都背下来,可背这玩意儿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砍人更讲究下刀点位啊,师弟你这废人都快熟练地跟废小白鼠一样了,私底下得耗费学院多少具尸体素材啊。 答案其实只有一具,凭借林年的记忆力他上手解剖过一具尸体就基本上对身体的肌群、骨骼、内脏结构了然明悟了,接下来就只需要接受更系统的医学培训,就能清楚的明白在战斗、暗杀时准确地对目标人物身上哪几点位攻击可以直接有效地造成瘫痪、失声以及休克。 蹲在几近瘫痪的佝偻男人跟前,林年把沾满鲜血的水果刀在对方衣服干净的地方擦了擦,帮他翻了个面研究了起来。 “明显的黄金瞳现象。”林年伸手张开了佝偻男人的双眼,不知原本颜色的瞳孔现在满是金色,但又金的不太纯粹稍显斑驳夹杂了一些暗褐色,但毫无疑问这的确是混血种才有的的黄金瞳。 “但没有出现死侍的异化。”林年检查了一下佝偻男人的面部和衣物下的皮肤,倒是没有现明显的皮肤硬化鳞片增生的情况。 “没有痛觉。”林年切下了佝偻男人右手食指的一截远指骨,机柜上的曼蒂嘴角抽了抽为林年的冷厉和高效感到遍体冷,十指连心的疼痛光是看着她都能感到一股生疼,但地上的男人却毫无反应,拖着脱臼的下巴不断的向林年挺身似乎是想咬下一块肉。 “都到了这种程度了还带有极强的攻击性,自然也没有了原本的自主意识。”林年抬手落刀逼停在了佝偻男人的眉心之间,死亡的威胁甚至没能让那双斑驳的黄金瞳出现瞳孔收缩。 “但起码你暂时还是一个活人。”林年左手轻轻抚在佝偻男人的左胸上,内里心脏孱弱的搏动着,但看这势头大概几分钟过后就会停止。 “最后一个测试。”林年收回左手,右手水果刀翻转一刀捅进了左胸内的心脏中,心脏破裂后佝偻男人依旧死死盯着林年小幅度的扭动着。 柜台上的曼蒂吞了口口水:“真就拍丧尸片吗?” “要等一会儿。”林年说。 果然,不出半分钟,佝偻男人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地上的鲜血也汇聚得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的皮肤变为了完全的死白,黄金瞳失去了光辉恢复为了淡漠的褐色,最终失去了行动能力死在了血泊中。 “心脏破裂也会需要几分钟才会死人,常见的战场上心脏被枪射穿后的倒地其实并不是死亡,只是昏迷而已,如果不经抢救在几分钟内才会因为大出血、大脑供血不足而死。”林年站在血泊中但从头到尾身上都没沾上一滴血液,面色平静地拔出水果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卫生纸把刀身细细擦干净了。 “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能杀死的,想彻底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很难,必须要做到‘即死’的致命伤,譬如断头、大脑损伤,一般的心脏贯穿伤后他们还能拖着身体行动个半分钟到一分钟的样子才会毙命。”林年翻身上了柜台半蹲着在黑暗中冷漠地俯视机房中缓慢行走着的‘活死人’们。 没想到在遇见‘圣裁’之前还能遇上这种棘手的言灵,看起来动手的人算得上是这次悬红猎杀中的佼佼者呢,楼下的佯攻结束了,正主们终于粉墨登场了吗? “师弟,这是异变啊。”曼蒂小声说。 “师姐,现在不是当越共,玩烂梗的时候了。”林年说。 曼蒂看出了自家师弟心情不是太好,深吸了口气没敢继续说烂话了:“能做到这一步,只能是言灵的效果了。” 窄道上血泊里佝偻男人的尸体已经还处于温热的状态,考虑到机房的温度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得臭了吧。半小时前对方还是蛇岐八家的一个本职员工,甚至可能还算不上是战斗成员,每天做着文职工作朝九晚五下班,就去菜市场买菜回家给老婆和孩子做饭,结果天不遂人愿落得这么个下场,该说混血种的世界是如此的残酷,还是黑道的世界从来没有人能善终的...亦或者两者都有吧。 接下来,他们有可能会直接与这些本是无辜,但却无可奈何的‘敌人’厮杀在一起,而且凭借林年的言灵,那个场面将是一场屠杀。 “这些人现在大多都会死,但绝对不是这样死、在这里死、又死在我的手上。”林年面无表情地说:“有人要维持付出代价。师姐,你学院里课上得比我多,你听说过这种可以控制人类,并且能让人本身突破身体保护限制的言灵吗?” “有这种言灵那绝对都是89序列以上的危险级了。”曼蒂也是紧蹙起了眉头挖掘起了自己小脑瓜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其实不是所有的言灵都被记录在言灵周期表以内的,历史上其实还有不少人拥有足以堪称极度危险的言灵,但却被秘党们秘而不宣隐藏了起来,那些言灵后世也没能有机会写在言灵周期表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未知的言灵?”未知的东西最麻烦了,不清楚效果,也不清楚动方式,甚至不知道言灵构筑的领域大小,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很难做出针对性的战术。 “有这个可能...我真不记得周期表里有这种可以大规模控制人心的言灵了,最相似的也就是序列93的‘醉生’,但那个言灵的效果也不过是利用肢体和灯光进行大规模催眠啊,被催眠的人受到一定伤害就会惊醒,但眼下这情况...”曼蒂余光瞥见地上的血泊又想起了刚才那残酷的一幕。 “解决的方法只有找到言灵的释放者一个途径了么。”林年望着机房内数量几乎快要破百的‘活死人’目光转冷。 “问题是怎么找?”曼蒂畏畏缩缩的探起了头扫了一眼机房内蓝绿灯下的影影绰绰,这种可视度十米之外人畜莫辩,要想在这群被控制的‘活死人’中找到言灵的动者可谓是不可能的任务。 “‘醉生’?那个言灵我好像看到过,我记得动的必要条件是要在被催眠对象的可视范围呢。”林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不动御令’那种可以改变旁人肌体能力的言灵也有类似的言灵释放者与受影响者存在着距离限制的桎梏,有没有可能眼下我们遭遇的这个言灵也有相同的弊端?” “师弟,你是说言灵的释放者可能混在这群人里面?”曼蒂立刻明白林年的意思。 “这些人都有什么样的特征?”林年反问曼蒂。 “...身上都受了一定的伤?”曼蒂在思考数秒后回答,这些涌入机房的‘活死人’们无一不是满身都是鲜血的。 “是的,轻伤、重伤,无论如何,这些人身上多少都受了点伤。”林年说:“很大可能释放言灵的人正藏在这个机房中,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或许还能狠下心制造了点外伤混在这群东西里寻找着我们。虽然我们暂且不明这个未知言灵的动方式,但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极力地避免受到外伤总是正确的。” “然后呢,我们怎么做?”曼蒂看了眼下面重新关得好好的机柜,装载着诺玛病毒的u盘他们还没插进去呢。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找到言灵的释放者,然后宰了他,这种‘瘟疫’不能放任扩散,源氏重工的楼层再往下有更多的文职人员,一旦他们跟这些东西接触后果不堪设想。” “可问题又绕回来了,我们怎么找到那家伙啊。”曼蒂有些捉急。 “你看,暂时已经没有人进来了。”林年指向了机房的大门,曼蒂也看了过去,她的表情骤然僵硬了一下猜到了接下来的话。 “...机房里能动的东西全杀完不就好了吗?”林年抬看向曼蒂,黑暗中他古井无波的眼眸让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师弟你开玩笑的吧,这些人里还有不少只是受了轻伤的,要不我们插了u盘就逃吧?他们...” “这样情况会更糟,会有更多的人被波及进这次瘟疫中。”林年打断了曼蒂,随后缓缓地说出了后话: “我姐告诉我过,打架是错误的,但别人抬起了手向你挥过来,你不能只被动地挨打,无关是非对错,等你抡起拳头打赢了你再去讲道德伦理也不迟。” “可是...” “你觉得如果被言灵控制的人是你,你拿着刀子向我冲过来,我会怎么做?”林年转头看向了曼蒂平淡地问出了一个让后者陷入哑然的问题。 林年会怎么做,那种情况下... 曼蒂噤声了,她没敢去设想。 “有些时候,人只有先弄脏了双手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教堂抱头痛哭为自己赎罪。”林年说:“这种情况我很不爽,但有些事情不爽还是要去做,可能眼下有更聪明的方法能解决问题,但我暂时还没想到。既然他想让我背上良心的谴责,那么我就不妨随了他的愿,背上这份谴责...” ...然后再会亲手宰了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师弟你可真是... 曼蒂陷入了沉默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在他身旁的机柜上林年的身影悄然融入黑暗不见了踪影,在机柜上只留下了一枚黑色的u盘,她深呼了几口气抓起u盘一个翻身也跳下了机柜。 第一百七十九章:一百零八 在丛林中,优秀的猎人能将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绿茵、灌木都是他的伪装色,猎物奔逃在黑暗的密林里在一声声哀嚎、惨叫声中喋血。 如今辉夜姬的机房就如同阴森漆黑的密林,林年蹲坐在中心机柜上心跳压到了一个极低的状态,这是在学院的野外求生课上教官教导的小技巧,利用呼吸的频率将浑身上下放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想象肌肉骨骼宛如水一样融化在了地上与周遭的环境合二为一。 机房内微小凌乱的步伐声、风扇呼啸的呜呜声、鲜血滴落在血泊里的滴答声,每一个声音都在耳中抽丝剥茧,构成了一张黑色幕布上的明亮彩画。 终于,林年睁开了眼睛,下一个瞬间,战鼓轰鸣般的心跳声彻响,他的存在在黑暗中宛如东方日出般灼热耀眼!无数双褐金色的黄金瞳注视向了他的位置,看见了机柜上缓缓站起的男孩,他不再躲了,他高调的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刺眼夺目的黄金瞳横扫而过,如旭日一般碾压璀璨群星,简直就像高台上端坐的皇帝。 猎杀者,好好看看你到底在追猎着怎样的猛兽。 从极静转为极动只需要刹那芳华之刻,当隐藏在暗中人暴露在光芒之下时,最先惹人眼球的不会是他的脸,而是那闪耀着寒芒的刀锋。 林年消失在了中心机柜上,没有丝毫的征兆,同时离中心机柜五十米远的地方,一个胸口裂开伤痕的女人头颅冲天而起! 所有的‘活死人’都开始骚动起来了,他们现了目标眼眸中的金色光芒高涨,很显然是控制着他们的言灵开始加强了。 与此同时这也让林年确定了一件事,言灵的释放者必然混在辉夜姬的机房内。 既然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想着走了吧...”男孩的声音在空荡巨大的机房中幽幽地响起了。 所有‘活死人’同一时间扭头盯向机房的门口,在合金的大门前林年反手握着小刀理着袖口的冷漠地注视着他们,右脚轻轻的将机房大门推拢,最终在咔擦一声里关上了这目前唯一通往外界的路。 林年偏了偏头意思不言而喻。 来啊。 ‘活死人’开始嘶吼起来了,整个机房内回荡着吼叫声与那之下压抑而欣喜的高亢龙文,言灵的力量瞬间催到了极致,迫使着他们一齐冲向了合金门前的林年! 机房内四通八达的窄道是由机柜之间的距离构成,这也代表着所有的道路都是笔直的,于是这便导致了接下来那噩梦中也难以惊见的一幕场景。 窄长的小道上一整排‘活死人’上一秒还在做着狂奔冲刺的动作,下一秒所有人毫无征兆地扑倒在了地上,密集的头颅如保龄球一般咕咚摔落地面响起了西瓜落地般的脆声,沿着鲜血的轨迹滚动着撞在了机柜上出闷响。 大量的鲜血泉涌般从窄道中堆积着的数十具无头尸体的脖颈中流出,在窄道的尽头林年面无表情地倚靠着机柜,右手上的水果刀一尘不染飞转成了一团蒙蒙光华,一旁的机柜上溅出了一轮又一轮下弦月似的血珠。 所有的‘活死人’像是服务器宕机一样僵硬住了几秒,大概言灵的使用者都在震惊林年是怎么做到瞬间夺取了他数十具人偶的生命的,他操纵的这些人偶大多可都是混血种,绝强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但在一瞬之间他就失去了与十多具人偶的联系,这些人偶在死亡之前甚至没法有效的进行一次反击。 ...他意识到了事情好像不对劲起来了。 在林年身后的黑暗中,一个‘活死人’骤然扑出咬向了他的脖颈,黑暗中林年甚至没有回头,目光平淡地转着手中的小刀,背后扑向他的人诡异地穿透了他,又向前踉跄了几步摔倒在了地上,偷袭失败后脖颈上的头颅反而散架的玩具般不经摔,咕噜咕噜地滚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机柜上又多了一道红色的下弦月,林年手中的小刀旋转的度更快了,空气中都能听见嘶嘶的风啸声。 “一百零八。”林年说出了一个数字。 整个机房中被言灵控制的‘活死人’们立刻狂涌般从四面八方各个窄道飞奔而来,冲得最前面的几个人猛地蹬地扑向了窄道中间的林年,可下一刻林年消失了,他们的脸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从各个窄道洪水似冲刷来的人潮撞击在了林年原来的位置,拱倒了数排机柜出巨响。 “九十三。” 又是一个数字被念出,声音从黑暗中各个角落飘来汇聚成一起。 下一瞬,又一排窄道中七个‘活死人’毫无征兆的摔倒在了地上,死因自然也是人分离,黑暗中就像有无形的镰刀在收割一样,轻轻地挥下就能刮掉一排头颅,这种死亡的手法大概彻底震惊到了未知言灵的使用者,有那么几秒里他操纵的这些‘活死人’们就连走路都不顺畅了。 “八十二。”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群聚集在一堆背靠背试图找到林年动手时机的‘活死人’头颅冲天而起,尸体倾倒而下又互相支撑为了一个圆,诡异地像是某种邪性的祭坛。 “哦不对,数错了,是八十一个了。”林年出现在了一台机柜上,蓝绿的灯照亮了他面无表情的脸。 他俯视着下面茫然无措地到处奔跑的‘活死人’们,在现他后数个离的最近的人立刻冲了过来飞扑而上,只是还没触及到他时在空中就像撞到了不可视的锋锐铁丝网,四肢平滑断裂砸在了机柜上溅满鲜血,脑袋咕咚落地滚进阴影中。 要藏就继续藏着吧。站在机柜上林年抛着小刀等待着活死人们群起攻击来。 他想看看到底要死到剩下多少人的时候,言灵的使用者才会开始胆颤。 窄道中一整排‘活死人’冲向了他站的位置,其中甚至有几个活死人摸出了手枪向他射击,枪火中子弹在火花间分作两瓣射入更深处的黑暗里,他颔之间跳下了机柜,慢步走过了窄道。 一颗颗头颅坠地滚落,尸体一具具栽倒在了地上。 “七十。”他冷冷地说。 人海战术? 林年告诉了对方,这种战术可能对其他人还有效,但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场拙劣的杂技,他奔袭在巨大的机房内,没有人能抓到他的衣角,可他每一次出现背后都必然倒下成片的尸体,头颅坠地的声音重锤般沉闷让人心里慌。 林年再次出现在了一个腰部少了一大块血肉不住流血的女人身边,这是这时,情况出现了变化。 “好...好痛啊,救救我,救救我啊。” 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 林年身边的女人忽然滴泪横流地惨叫了起来,同时抓住对方愣神的一瞬间,挥手用指甲撕向了林年的脖子。 林年抬了抬避开了这一击,女人继续哀嚎着冲了过来:“我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你,你是谁?救我...救我啊。” 看着女人扭曲的脸,林年平静地与她错身而过时,右手轻轻搭了一下这个命不久矣的女人的肩膀,刀光划过,她的脑袋就像是不经碰的积木一样摔落在了地上失去了声息。 “六十九。”黑暗中林年的眼中的阴厉更加浓重了几分。 哀嚎声、惨叫声骤然在他附近的窄道中响起了,大多的‘活死人’重新拥有了自我意识边胡言乱语哭叫着疯也似的向他这边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林年扭头扫了那一排泪水鼻涕横流的人,完美的众生相让人灵魂都为之震颤,他低垂眼眸身形凭空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已然站在了窄道的尽头,背后杂乱的声音消失一空只有头颅掉地的沉闷咕咚声。 他缓缓扭头看向身旁,十米开外又有一个女人呆滞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你是五十二” 女人被控制着转身就跑,可在她转身的一刻,只有身体成功转了过去,脑袋却是留在了原地被小刀挑在了刀身上。 林年偏头看了看四周依旧活动着的‘活死人’收回了小刀:“看来我运气不是太好,不过无所谓。” * 我操。 言灵的使用者,猎杀林年的暗杀者头皮麻的暗骂了一声脏话,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起来,躲在‘活死人’中的他偶然被林年的视线瞥见到了一个瞬间,那浓郁到几乎令人喘不过气的杀意伴随着威严的黄金瞳彻底淹没了他这个言灵的使用者,那种死亡般的窒息感几乎完全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招架。 与此同时所有‘活死人’在同一时刻整齐地开始转身逃窜了,言灵的使用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他妈的这次找上的目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真正的怪物、一个视人命如草籽的杀胚! 人性?道德?在生死厮杀的时候对对方来说都可以舍弃。 任务就是任务,林年的任务是杀死一切阻挠的他完成任务的人,而很不巧的是他就出现在了林年的面前。 在他的言灵领域中,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手下的人偶如秋天收割的麦子般,一个呼吸间倒下一大片,又一个眨眼间排排断联,这种恐惧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 ——因为林年一开始猜的没有错,他本人就藏在这片麦田里! 他每一次利用言灵感知手下操纵的人偶都会察觉到一片一片的失联,脖颈凉的同时生怕不可视的镰刀落在了人群中自己的脖子上,猜测着林年剁下的一排头颅中就正好有着他的脑袋。 这完全是在玩俄罗斯轮盘赌,手持左轮的林年肆意地朝着人群开枪,有可能下一枪就会崩掉他的头盖骨! 至于装死躲过去的方法。 黑暗中,他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有些麻了爪。 死人好装,但没脑袋的死人似乎不是他能装出来的。 他得逃,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这个任务目标绝不是他能独立完成的——起码不是以这种正面强攻的送死方式,现在的他跟楼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炮灰没什么区别! 人偶般的‘活死人’们开始轰散逃离了,向着机房的四面八方散去,机房的大门不止一个,只要他混在人偶中逃出去了,这哪里是群起而攻,这简直就是猎人对鹿群的追逐猎杀! 林年看着‘活死人’们奔散的一幕淡漠地下令,“诺玛,给我封死机房。” “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愿。”机房内,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缓缓响起了。 辉夜姬机房,中央机柜中,黑色的u盘不知何时已经深深没入了端口中,成群的数据洪流涌入了辉夜姬的核心。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大屏幕上黑色的界面里一个银色的半朽世界树已然加载完毕,远跨大洋本部的级计算机完全掌控了源氏重工每一处连接互联网的地方。 与此同时,中央控制室内,在诺玛成功接入辉夜姬主机的瞬间,控制室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包括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在内,所有专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怔怔地看着大屏幕上经由诺玛转播的实况录像。 遥远的源氏重工中,辉夜姬机房内,所有大门的密码锁跳为红色,合金大门封死,铁闸紧扣成为了一处死地,本部控制内所有人都窥见了那个男孩森冷的脸。 “我们继续。”林年跳下机柜再度隐没入了黑暗,“五十一。” 第一百八十章:噬罪者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硕大的控制室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仰头看向中央大屏幕上播放的实时画面。 黑色的巨大机房内奔走的散乱人群如同受惊的羊群,在错综复杂的如林机柜中四散奔逃着,在他们身后追猎的是暴戾无情的猎人。 一颗颗头颅和着鲜血抛飞又落下,这让人无端的想起了中国的一项叫“嘉礼”的民间手艺,换作现在的官方称谓叫作“丝戏”,全称“悬丝傀儡”,是木偶戏的一种。表演时艺人用线牵引木偶表演动作,在明清时期多丝戏表演的剧目多为《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三英战吕布》这种戏码。 剧目中,只看见提线的手艺人端坐在小巧的戏台之上,手指快翻飞,丝线下的三具、四具甚至更多的人偶在一旁的敲锣打鼓声中战作一团,名将人偶手持的关刀手起刀落,敌寇人偶的头颅立刻被丝线高高扯起翻飞到戏台之后,失了脑袋与线头的木偶立刻滚倒在地成了背景。 如今,屏幕中阴影里助跑飞跃障碍,手起刀落的男孩似乎成为了最顶尖的丝戏艺人,一般的丝戏艺人最大极限掌控五到六具人偶,掌控着手下翻飞起落的小人生死,可如今中央屏幕里的男孩在飞舞之间,人头如云升雨降般起落,穿梭在片片红雨中滴血不沾。 五具?六具?他此刻司管的是上百具傀儡的生死,如果他愿意,那么今天就会有百颗头颅抛飞到幕后,舞台之上尸体如山如海般堆积血流如注,自始至终冷漠地读着数,只为砍到他满意的那一颗圆润饱满的脑袋。 抱着文件的女秘书看见屏幕上的一幕幕差些崴到了脚,每个人都缄默不语仿佛害怕呼吸大声了一些都会惊扰到那寂静屠杀中的恐怖。执行部的确是一个冷酷高效的屠宰场,但中央控制室中并非每个人都是屠夫,他们见到这一幕都有些错乱,人命的价值顷刻间似乎变得比手中的文件纸张还要轻薄的多。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有一位女实习生低声说。 施耐德回看了她一眼,但却什么也没说,意思便是执行部长默许、甚至纵容、鼓励了这场屠杀,现在他们进行的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s’级任务,由校董会以及更上的秘党们直派,任何的伦理道德都得在任务前让道。 ‘s’级任务其中的一条是在进入辉夜姬机房的过程中,任何目击了任务专员的目标都会被肃清,而肃清的执行者自然只能是专员本身,这是死命令,秘党不会允许日本分部现了他们指派专员进行过这项间谍行动,本身本部和蛇岐八家的关系在近年来便越来越疏远了,为确保支部的稳定性迫不得已才有了这次‘s’级任务。 如果‘s’级任务外泄,那么欧洲秘党们面临的毫无疑问将会是一场内乱的战争。 未知言灵的使用者是冲着林年来的,他在辉夜姬机房堵到了林年,那今天他就只能死在这里,没有第二个结局可言。 ‘s’级任务的执行者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肃清对象,林年其实早些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现在他所做的不过是忠于使命罢了。 Business_is_Business,任务就是任务,有些活儿脏手,但接下了就得好好地、事无巨细地做完。 昂热,你又成功挖掘出了一口刀刃——可有些时候,刀口沁血太多了是会落下铁锈的,像这种锋芒毕露的刀子势必得用在刀尖上,而并非是整段的浸没进鲜血里。 噬罪者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好了。 施耐德注视着屏幕里冷酷无情、肃清着人偶傀儡的林年,手下快的在控制台上键入了新的命令。 “接受指令,模拟运算开始。”中央控制室内,诺玛的声音响起了。 与此同时,在源氏重工辉夜姬的机房内,猎杀着人偶的林年陡然停下了脚步,踩在了机柜上看向四周,无数机柜的风扇开始出了高昂的呼啸声,整个机房‘活了’过来,每一块处理器都开始过载运行,机柜中的提示灯开始频繁闪烁,机器运作的噪音越聒噪。 “这是。”林年停下了追杀,扭头看了眼四周的异变,他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温度的变化,机柜组在过载运行时最能直接影响到周遭环境的因素便是温度,这也是为什么大多的机房地址都会选在大厦湿冷的地下室。 辉夜姬机房的温度很快上升到了四十度,并且还在随着每分每秒的推移持续增高,林年注意到了在这种全负荷运转下机房内的排气扇和空调孔都紧闭不开,这导致了室温升温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就是驻足愣神的一会儿功夫室温就已经快要突破四十五度了。 林年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一个被控制的人偶从他脚下的机柜前奔逃而过,他随手丢出了手里的小刀命中了他的后脑勺破坏了大脑中枢,再摸出了手机看了眼屏幕。 银色的半朽世界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条线路图,起点是林年现在站立的位置,路线沿经墙边的楼梯上到二楼的配电机组,他随着线路的指引抬头看过去,只见到在二楼角落的一扇安全门上红色的禁止通行灯牌刷一下跳成了绿色,门锁应声而开露出了一道透着走廊光线的门缝。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撤离。”手机外放响起了施耐德嘶哑的声音:“三十秒后辉夜姬的机房将会锁死,四十秒后因为高温过载生爆炸,大部分的机组都会烧毁,当然也包括你们在走廊上、机房内被摄像头拍下的录像。” “爆炸的原因将成为谜底,因为辉夜姬会因为这次意外‘失去’这部分的信息库,而在机房中被现的尸体...”林年轻声说出了施耐德的后话,“敌人入侵机库,本家专员誓死阻拦,最后引起了爆炸共同殉葬。” 林年的读数到了四十结束了,远在千万公里之外的施耐德一个简单的指令将整个机房中的人埋葬在了这里,冷血铁腕的手段令人为之胆寒。 拿着手机的他看着奔逃在辉夜姬机房内,疯狂撞击墙壁和锁死大门的‘活死人’们,无端的低笑了一声,整个中央控制室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每个人都不解这身笑声的意味,唯独施耐德微微颔不言不语。 “遵命。”林年说罢后熄灭屏幕,此时室内的温度已经逼近五十度了,转头想找自家师姐猫哪个角落里去了,结果现曼蒂早已经撒开腿往二楼跑了,想来是手机上同样接受到了诺玛的指引。 这些天来的魔鬼式训练在这一刻体现出了充分的效果,大长腿跨起来叫一个健步如飞,值得一提的是这妮子满身都涂满了血浆,想来装‘活死人’也装了老一会儿了,大汗淋漓地边跑边脱衣服。 ...见鬼的,她难道就不怕自己剁脑袋的时候失手把她一起剁了吗? 还没等林年多想,黑暗中又一个身影冲刺了出来,紧跟在了曼蒂的身后向着二楼的安全门跑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秘党的狗 要死,要死,要死。 感觉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的曼蒂边跑边扒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虽说近月来开春了日本的气温也少许回暖,但总得平日里穿的还是偏冬季的保暖衣服,在外面还好,可换作现在辉夜姬机房里急攀升的温度直接分分钟中暑热晕过去。 外套、小毛衣、就连最后一件衬衣下面的bra她都扯了出来丢飞了,里面的钢圈的温度感觉都快要烫地把bra本身点着了。 矜持是什么?节操是什么? 她曼蒂可是在冬天的时候好好穿着保暖裤加羊绒长裤的好女人,可不是那些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冷天的黑丝高跟的坏女人! 三步并作两步,曼蒂咚咚咚踏着楼梯飞也似的冲上了二楼,这个时候辉夜姬机房内的室温也达到了恐怖的55度,炎热干燥的撒哈拉沙漠历史最高气温也不过58度,这种温度下正常人十几分钟内大概就得脱水中暑晕过去,但还不至于死人。毕竟根据以前科学家做过的实验,就算室温达到了1o4度人体都可以存活26分钟左右,当然这个“存活”是昏迷状态还是清醒状态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种情况下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差异就出来了,一般的正常人在五十余度高温下奔跑、运动的能力会大幅度减缓,但作为堪堪‘B’级的混血种,曼蒂此时还能撒开腿没命地全力狂奔, 相比之下被评为‘s’级混血种的林年身体机能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浑身上下就连汗水都没有出一点,行动在无限逼近6o度高温的机房内面色如常,数次跳跃挪移后从靠近边缘的机柜上起跳,足足跃起了惊人的三米,抓住楼梯的栏杆徒手翻越到了二楼的平台上,刚好卡在了曼蒂前进的道路上。 翻上二楼的林年拦住了去路,曼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一眼就看见了那柄飞转着的寒光依旧的水果刀,同时林年身上一股令人浑身麻的凌厉之意毫无掩饰的冲向了她,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师弟以往敌人的战栗感,最关键的是在她的对面,林年高高扬起起了手中的刀子。 林年手中切了几十个人头刃口都已经翻卷地不成样子了的水果刀裹卷着炽热的风斩向了曼蒂,而曼蒂也毫不迟疑的加飞扑一个懒驴打滚,从林年身边擦身而过向着绿灯通行的大门圆润地滚了过去。 林年划过曼蒂一刀斩飞了如影随形跟在曼蒂背后男人的脑袋,再一脚踹中因为惯性依旧向前扑来的躯干,连脑袋连带身体一起送下了楼梯。 这一刻,机房中被控制的傀儡活人们都想断了线一样停止了行动倒在了地上,林年偏了一下头站了几秒后陡然嗤笑出了声,转身就走向了大门。 见到这个男孩根本没有罢休的意图,此时的楼梯下被控制的傀儡活死人陡然重新跳了起来像是涨潮一样向着二楼汹涌了上来,未知言灵的使用者算是明白了,楼上那家伙根本不在意这间屋子里这些人的死活! 就算是混血种被关在了辉夜姬机房内唯一的结局只能是如同三月开春阳澄湖的大闸蟹一样上锅闷熟,大闸蟹闷出来的颜色很漂亮,人闷熟后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想要把机房和自己都连锅都一起端掉的人简直比他还要魔鬼,这种狠辣到极致的决策真的是一个未成年的男孩能做出来的吗? 刽子手这称号林年并不想背,他只是想简单的摸彩票在剩下几十个人里随即把言灵的使用者宰了而已,选择把辉夜姬机房过载烧掉的人是遥远彼岸的执行部部长,这出破釜沉舟的计谋除了狠辣之外更多的是谋算。 辉夜姬的机房因为过载陷入大火,在火势凶猛到一定程度后消防设施自动启动,灭火之后云计算系统的核心机库堪堪得以保存下来,日后在还原辉夜姬信息库后蛇岐八家会现一切的证据和录像都随着大火消失不见了,可信息库的底部却会永久留存着诺玛载入的“暗门”,就算再来细细思考今天生的事情,只能推断出这是针对辉夜姬本身的一次袭击,不可能想到植入病毒这回事。 用更大的阴谋来掩盖既成的阴谋,相比执行部部长的老奸巨猾,林年早熟的心狠还是年轻了几分。 “倒是可惜了。”林年最后扫了一眼成群结队冲向二楼的傀儡们,转身闪身到了大门前,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机会把言灵的使用者揪出来,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斩死和热死,想来后者应该会更加痛苦一些。 小角色而已,也没什么必要面对面见上那么一下口头抒些什么作文。 在傀儡人群中言灵的使用者,猎人网站的鬼故事,地下世界的黑童话,传说级猎人仙蒂瑞拉惊惧的注视下,林年十分干脆的走出了大门顺手把这唯一的活路关上了。 有些时候,管你是什么传奇、噩梦,该死的时候,那扇唯一的活路就是这么简单的就被人合上了,推上门的人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 “你这什么打扮。”走出了辉夜姬机库,随手关上大门的林年低头看了眼门边墙壁下坐靠着直吐舌头的曼蒂。 “曼蒂·冈萨雷斯,春日清凉三分熟限定。”身上脱到只剩下一件白衬衫真空上阵的曼蒂幽怨地看向林年。 “下令锁死机库的人是我,但过载服务器的人是施耐德部长,有问题可以向上面提。”林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站起身来的曼蒂披上了。 与此同时,他们两人的背后大门另一侧响起了如雷般的成片撞门声,可以想象自始至终都没跟林年打过照面的顶尖猎人现在该是如何疯狂地操纵着手下的傀儡轰击大门。 可奈何辉夜姬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踹开的,在高攀升的温度下要不了多久他这个言灵的使用者也会因为脱水陷入休克,最后活活闷死或者被烧死在起火的机房内。 藏匿在人群的灰色里,在血花绽放时方才显露出水晶鞋般耀眼的锋芒——这是猎人网站里仙蒂瑞拉的个人签名,“灰姑娘”这个平淡的名号在猎人世界中的确挺出名的,以他的言灵能轻松完成许多猎人难以企及的困难任务,完成的手法也是粗暴和血腥,可很可惜林年没有听说过他,起码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听说过了,因为互联网是没有功夫去记忆一个死人的。 “先撤吧,任务已经完成了,沿途拍到我们的监控录像诺玛会替我们解决的。”林年扫了一眼两侧的走廊,这里应该是在源氏重工的五十四层,他们现在只需要打道回府就行了。 “‘s’级任务这就算完了吗?这次任务是会记录进信息部的个人档案里吧?”曼蒂看了眼背后轰门声逐渐颓弱的合金大门咽了口唾沫,“我就插了个u盘诶...任务详情就写我插了个u盘吗?” “你插的u盘能在今后几十年的时间内做到让本部的诺玛随时随地可以启动一个叫‘后门’的程序,控制住日本分部的云计算系统辉夜姬,简而言之日本分部对秘党的隐患现在已经解决了一半了,控制了互联网上的机密信息基本上蛇岐八家的动静秘党们就控制了一半。”林年说到这时顿了一下,“至于为什么是一半,我想蛇岐八家这种有百年历史的组织对于真正的机密都会有用不联网的电脑,或者干脆是拿纸质文件来记录吧,多半源氏重工里还有着一处像是图书馆一样的地方储存那些重要的文件。” “所以这次任务都是基于秘党们无处安放的控制欲咯。”曼蒂说。 “高层人们动动嘴皮子,底层的打工人们就得跑断腿,而且还有不少人会为之付出性命。”林年听见了门后传来的男人、女人们试图让他回心转意、心软打开大门的哀嚎声淡淡地说,“师姐,你还记得刚来日本时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等有一天你手上沾了东西之后是否还能保持依旧。”林年迈步向走廊深处的楼梯口走去了,“恭喜你师姐,现在我们都不干净了。” 曼蒂挠了挠眉毛,看了眼骚动不断的合金大门,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沉默地跟上了林年的脚步。 有些事情,就算废材如她也是相当清楚的。 为秘党做事,哪有什么赤子之心、心慈手软? 当林年现自己‘s’级这个名号受到了那些赞誉和尊敬时,他就早早猜到了,在各种繁华、浮夸的美誉之下,‘s’级这种东西是要承担相同重量的责任的。 干净的责任是责任。 不干净的责任也是责任。 对于当秘党的狗林年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他只是希望栓狗的人能把铁链扯住了,一日三餐喂饱喂足了,不然以后一个不小心狗可是会咬死人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重归 仙蒂瑞拉和夜魔。 暗杀的两支先遣队现在已经折去一支了。 说实话,死得有些不尽人意,以‘血缘’这个言灵的强度来讲,在对方对这个言灵情报极度缺乏的情况下进行暗杀简直算是手到擒来。 仙蒂瑞拉获胜的条件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令自己控制的血液进入目标的血液循环,言灵就可以生效起到作用,获得对方身体的直接掌控权力,至时让对方自杀、投降什么的只在一念之间。 但很可惜,直到被关进机房内活活闷死,仙蒂瑞拉也没能成功在目标的身上造成哪怕一个指甲缝大小的伤口,或者说他甚至连让对方沾上一滴鲜血都没做到。 不过这也倒是在意料之中了,毕竟猎人网站上找来的货色们能攻进源氏重工都算得上是奇迹了。 源氏重工顶楼,一个素妆的男人坐在天台边上吹着高空清冷的风,手里把玩着一支带着少许斑斓的紫色药剂,试剂玻璃上倒影着他绯红的眼影,在他的身后天台上数十具身着执行局黑色风衣的尸体堆叠成了一座小山,每一具尸体都是一击毙命割喉而死。 如果说前者猎人网站的牌面仙蒂瑞拉算是试探,那王将不辞重金找来的后者则正是意味着‘必杀’了。 ‘圣裁’。 当今世上混血种现过的最为棘手的几个言灵之一,这个言灵触碰到了世界本身的规则,毕竟就连四大君主本身都逃不过规则的桎梏,然而它却可以在挑拨动规则的弦,对这个世界造成一些常理的影响。 这种局势之下,王将甚至还动用了自己去为‘圣裁’创造一个真正必杀的机会。 ...王将,那个男孩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才让你如此不惜一切代价地试图去抹除他的存在? 少时后,素妆的男人轻轻握拳捏住了试剂本身,视线落到了源氏重工的底层,百米的距离依旧阻拦不了他的视线穿透那挥散不去的白雾,准确落到了停在大楼口的那辆出租车上走下的冷冽如钢的男人身上。 “看来要抓紧时间了。”他轻声说。 * 源氏重工楼底,樱从出租车副驾驶里下来,走到了手里拖着一个昏迷过去女人的源稚生身边,两人面前原本的源氏重工接待大厅已经付之一炬了,爆炸留下的断壁残垣昭示着危机生时现场的惨烈,暴风甚至将一些桌椅的残片崩碎到了他们站着的路边上。 “我们来晚了。”樱说。 “不是来晚了,袭击是同时生的,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爆炸。”源稚生眼眸中有些烦躁,在知道林年被悬红通缉时,他预想过未来一段时间最糟糕的情况会是怎样的,无非不过源氏重工被有心人潜入进行暗杀,但他根本想不到这些人胆子居然肥到了这种程度,当街设伏炸飞他的座驾,又对源氏重工进行直接的暴徒式袭击。 这些人真的知道源氏重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只是这个问题一涌上来他就自问自答出了答案。 这些人当然不知道源氏重工是什么样的地方,猎人网站说再大也不过是暗网中一个雇佣兵性质的小群体,换作美国的黑水集团都比他们专业了几个档子,猎人网站唯一的优势不过就是聚集了不少民间流散的疑有血统的“奇能异士”罢了。 然而就是这群家伙居然今天居然搞了这么一出大戏出来,把日本最大的混血种组织的门面给爆破了,堂而皇之的持械冲进了大厦里抢人,这种操作简直神了。 毕竟源氏重工的安保力量主要集中在中上层的文件保管库和顶层的机房,没人敢想在东京这块地方,有什么人敢正大光明的冲他们蛇岐八家的门牙塔,这种行为就算是猛鬼众都干不出来也不会这么干。 毕竟源氏重工说是算得上蛇岐八家处理各项信息、事务的中枢大脑,除却源氏重工外,岩流研究所、丸山建造业以及龙马家渗透入自卫队的战斗机群组,那些才是蛇岐八家这个混血种家族的真正力量所在。 再加上蛇岐八家又是经典的一家独大,又大家长全权治理事务,只要当代的大家长还能说话,其余七家的力量就能随时调遣起来毁灭敌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进攻源氏重工本身倒算得上吃力不讨好的行为,闹市里大厦本身也没法做太多的武装防卫——总不能架几台火炮在大厅里以御外敌吧? 所以今天这“攻破蛇岐八家大门”的成就真让一群门外汉给刷到了,虽说才攻上了楼梯间就立马就被赶下来的执行局精英们压制住了,但这也避免不了在初期颇有成效的事实给源氏重工本身的人员调动造成了相当巨大的混乱。 混乱就代表了有机可乘,源稚生并不担心这群乌合之众真的冲上了三十三层的贵宾套房把里面的本部专员拖出来吊死在大门口领那两千万美金的悬红。 别说冲上三十三楼,这群人能有一个突破重围上到五楼以上,那么明天执行局就可以集体解散滚去西伯利亚种土豆了,他这个执行局局长以后也改行专业批土豆的算了,品牌他都想好了,就叫源生土豆,又谐音他的名字,又体现出了土豆种植的天然性。 源稚生真正担心的是在这种混乱下隐藏在暗中的猛鬼众是否会插手,又或者说这次正面突袭的事件里是否有猛鬼众的力量在里面,虽说猛鬼众如果参与了对源氏重工的正面突袭的可能性极小,这种行为无异于直接对蛇岐八家宣战,是一种极为不理智的撕破面皮的行为,直接给了一直顾忌着战争的本家开战的决心和理由。 但毕竟悬红是由王将亲手布的,在暗杀的过程中掺杂一些猛鬼众的力量也合情合理,猛鬼众这个势力的水很深,就算是源稚生也一直没有探到底,很难算到如果猛鬼众插手的话会以哪种形式,对他们造成如何大小的麻烦。 手里拖拽着乌合之众其中一员的源稚生脑海中瞬息过了无数个念头,他松手丢掉了脑袋上肿个头大的包起码重度脑震荡起步的中东风女人,想来烂道炸车极为熟练的她在猎人网站的世界里也该有个朗朗上口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号。但起码在冲出爆炸火场的源稚生面前她藏在长袍下的弯刀没来得及拔出来就双手就被蜘蛛切砍断了,脑袋又中了樱的一记全力的高抬腿直接挂在了树上晕厥了过去。 如今也只是被简单处理了一下两只断臂就被两人拖上了出租车,在司机一脸惊恐的表情下被运到了源氏重工门口择日审问看看能不能查出跟猛鬼众有关的消息。 “解决内乱为先,樱,致电给樱井家主问明现在内部的情况,今天应该是她留在大厦内当班,她不是战斗类的人员,希望别出什么岔子。”源稚生放下了手里的女人,快步走向了源氏重工,只是忽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浑身如过电般不自在地轻颤了一下,陡然抬头目光如炬般看向了源氏重工的顶楼。 只是这个高度他除了青天白云之外无法再看见任何东西,只是隐隐约约地他觉得有人在看他,视线那么的居高临下却又似曾相识。 忽然之间,他心中无端涌起了一股糟糕的预感。 “...别管电话的事情了,先找到本部专员确保他们的安全。” “可那些猎人应该很难给本部专员造成实质性的生命威胁。”樱下意识说。 “...希望如此吧。”说罢,源稚生冲进了源氏重工。 第一百八十三章:酒德麻衣 “噢噢噢噢!”戴着皮卡丘头套的男人狂奔在楼道之间,身后的枪林弹雨尾随其后打得每一个走廊转角石屑飞舞。 喷火龙队长咬紧牙齿一脸见鬼地跟在皮卡丘身旁,时不时单手持着冲锋枪向身后扫射逼停追兵,别说计划中的三十三层楼了,他们在第五楼的时候就被这群人均级兵王的黑衣人给强行镇压了下来,这哪里是军火公司,这简直就是能力者试验场——这些追着他们的家伙人均都能光推波!特效比喷火龙队长不知道贵到哪里去了! “有什么绝技别藏着掖着了,再不用出来就连撤退都成问题了!”喷火龙队长看了一眼皮卡丘手上提着的金属箱子冷声说。 “虽说队长你戴着喷火龙头套能喷火很合情合理,但选皮卡丘只是因为我喜欢皮卡丘,而不是因为我真会十万伏特,我顶多再叫两声皮卡皮卡给你听啊!”皮卡丘这家伙打架不行跑路却是一等一的好手,脚下生风与烂话同飙,在复杂的走廊中各种蹬墙起跳花哨得就像街头的跑酷选手一样每一次都能险而又险的避开流弹。 “下面来人了,我们被包围了。”喷火龙队长绝望之间还想说什么,但脸色忽然一变刹住了脚步,雇佣兵的本能察觉到了来自楼底下袭来的巨大压力!就像有带血的洪水汹涌涨来一般虽然尚未见到人影,那股沉重的压力就已经没过胸口给人带来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我只听说过中国那边优待俘虏,日本这边应该没有这个习惯吧?”相比喷火龙队长察觉到危险来临时的失态,皮卡丘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边说着烂话一边拖着喷火龙队长的手腕一脚踹开了经过的楼层大门跑了进去。 一进楼层喷火龙队长一个跪地滑行把背后的包抱在了面前,掏出了两三块阔剑地雷扯起绊线几秒内粗略地布置成了三角形布设的绊陷阱,手段相当老练想来接源氏重工这笔单子之前也是一个纵横中东战场的女好汉。 但这对于瓮中之鳖来说也不过是多争取一点时间和踩到陷阱后敌人更盛的怒火,他们冲进这层楼就已经与自投罗网无异了,每一条安全通道都已经被堵死了,无限频道里只剩下了沙沙声,大概其他雇佣兵也全军覆没了,耿鬼那边也没传来暗杀成功的消息,这次他们多半是折进大坑里了,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完成任务,而是如何成功的脱身魔窟。 说实话喷火龙队长已经认识到自己踩进了个不得了的大坑了,上次被这么坑的时候还是在西伯利亚接了个潜入一座冰雪中的孤堡城市的任务,通往那座城市的方法只有一条修筑在冰雪中的铁轨,她想尽各种办法混上了火车可惜在途中暴露了身份,面对各种枪火威胁的追捕,最终还是成功的跳下列车存活了下来。 长途跋涉了数十公里,在西伯利亚极寒的低温下,通过杀死野生动物取暖、食肉,夜晚就躲入西伯利亚虎的腹部取暖,如此艰辛才勉强支撑到了人类的城市,又受到了马不停蹄赶来的追兵追杀,最后躲藏了数个月才遣返回国幸免于难。 既然那一次任务她都活下来了,那么这一次她想必也能成功逃脱。 好好想想,冷静、思考,在进攻源氏重工前他们已经初步摸清了大楼的构造,在楼层间能脱出的方法不止安全通道一个,比如通风管道、墙壁隔层中的水管通道也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往下爬。再豁出去一些,现在他们在四楼,从四楼跳下去只要落点有缓冲物,硬抗一下冲击力也不至于死人,只要腿没摔伤混入东京街头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就能轻松避开追杀了。 好好想想,好好思考,总有什么办法能帮助自己脱离险境的。 喷火龙队长躲藏在一台打印机后喘着粗气给被子弹擦伤的脖颈包扎,大脑疯狂运转的同时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在干什么,只见到不远处走廊上提着金属箱子的皮卡丘同志快的按着电梯的按钮像极了上班要迟到等电梯的打工人。 喷火龙队长很想说你没电子卡按你妈的贵宾电梯按钮呢,别人都是刷卡你在刷什么?刷脸吗? 叮。 贵宾电梯打开了,皮卡丘握拳下拉小声的出了“噢耶”的欣喜声,末了还入乡随俗的补了一句“亚大贼”,转身就意气风地向着一脸呆滞的喷火龙招手:“队长,走这边!” 这家伙什么来头?原来他的能力是召唤电梯吗?喷火龙队长一时间有些错乱搞不清楚状况,但走廊口阔剑地雷炸响的声音,成百上千的钢珠直接将安全门连带两侧的墙壁打得稀碎,但很可惜黑衣人中有人的言灵是电磁力相关,在进门时就已经做好的防御的准备,钢珠尽数被一股蓝色的电网阻拦了下来。 “靠。”喷火龙队长冲出打印机一个加驴打滚滚进了电梯,电梯门随即合上了离开了楼层。 “没事吧队长!”皮卡丘伸手把自家队长拉了起来嘘寒问暖着。 “没事...我就不问你是怎么叫来电梯的了,皮卡丘你做的不错。” “皮卡皮卡!”皮卡丘面色严肃的敬了个礼,意思大概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喷火龙队长靠在电梯侧上终于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楼层显示屏,脸色瞬间又僵住了,因为她现电梯并非是向下行驶的,说话这段时间电梯已经上心到十楼了,并且还在不断地往上升行,在楼层按钮上三十三楼的按钮赫然被点亮了。 “我寻思这不是要有始有终嘛...总不能半途而废不是吗?”皮卡丘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 喷火龙队长与皮卡丘才离开的四层楼中,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铁网被拆了下来,最先探出的一双长得令人忍不住鼓掌叫好的美腿,随后身着黑色皮衣紧裹的好身材忍者翻身而下,如猫足一般无声落地了。 “呼,小白兔进电梯了,不过身边还跟了个无关人员。”薯片妞的声音在忍者的耳麦中响起了,“麻衣,这些追兵你能搞定吧?” “蛇岐八家的精英嘛,言灵的种类很多,但好像没有特别棘手的感知性言灵,这种情况下‘镰鼬’也很难捕捉到‘冥照’?”酒德麻衣此时的头上戴上了一个万代正版的限量喷火龙的头套,她其实挺想戴皮卡丘的,因为她本人也算是半个万代旗下宠物小精灵游戏的粉,对于萌物也没什么抵抗力,但可惜皮卡丘头套的使用者是个男人身材太过平板了,追兵一眼就能认出来。好歹喷火龙队长还有胸有腿,虽然比不过麻衣的模身材,但好歹也能暂时迷惑一下对手,蛇岐八家的追兵都是精英,相比战斗的时候总不能一直观察敌人的身材。 “蛇岐八家的执行局局长也在追兵中哦,不要大意啊麻衣,以你的姿色如果被抓到的话很大可能是会生限制级剧情的啊!”薯片妞亲切地提醒。 “限制级?这群五短的日本人能够到我的屁股吗?”对于自家管账娘的颜色调侃,酒德麻衣向来都是面不改色回怼过去的,同时掏出了包裹里的催泪弹扯开拉环丢到了走廊的地板上,撞开破破烂烂的大门冲进来的执行局精英们咳嗽着陷入了白雾之中,开枪的弹道无不从酒德麻衣身边擦过卷得白烟打旋飘舞。 一轮射击后,枪声停止了,酒德麻衣微微抬拇指顶在了刀檀上好整以暇地看向白雾伸出走出的男人。 催泪弹的烟雾中,一个挺拔的身影踏着白雾走了出来,蜘蛛切的刀柄撩起片片白雾萦绕在拔出的一寸刀光之中,男人冷漠锋锐的目光跨过了一切的阻碍落在了走廊中间戴着皮卡丘头套单手提着一把黑色好刀的酒德麻衣身上。 “嗯,我改口了。”看见走出人群的执行局局长,酒德麻衣挑眉吹了声口哨:“日本人里也是有九头身帅哥的,现在我面前就有一个。” “拍张照来看看?催泪弹挡住走廊的摄像头了。”薯片妞嚼着口香糖说。 随后她的手机上的1ine真的收到了一张照片,她划开一看上面冷峻霸气的源家家主,立马出了哇哦的声音,然后又蔫坏地小声嘀咕:“麻衣啊麻衣,可千万不要在任务的时候被美男诱惑,自主被抓去地下室强制寝取哦!” “闭嘴啦。”无线电里酒德麻衣懒散地说。 之后便是长刀席卷风流交织在走廊中的清鸣震击声,很显然下一秒走廊上的两人已经毫不犹豫的拔刀交手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丢人 离开辉夜姬机房,林年和曼蒂原路返回,特派的‘s’级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次日本之行林年最大的麻烦也算是解决了,想来也终于可以想想日本值得游览的特色,不然每天对着落地窗眺望东京满脑子想的不是水手服的小姐姐,而是隔着十几层楼的闷热机房。 说实在的这次‘s’级任务完成的倒是异常的轻松,如果换做正常情况下林年大概还得费尽心思的制造不在场证明,再绕过辉夜姬机房的各种严防死守,才能有机会潜入进去植入后门程序,但阴差阳错的这次雇佣兵们进攻制造的混乱正好就把一切马脚都掩盖了过去,他也没必要再去学黑羽快斗那种看场电影都得各种心机各种假人遁了。 现在他们只需要原路返回三十三层确定一下那三个看门的专员有没有醒,再一路小跑到楼下跟那些进攻源氏重工的雇佣兵搭把手你来我往扫几轮子弹基本上就可以洗脱源氏重工这段时间的不在场嫌疑。 一旦蛇岐八家质问林年和曼蒂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两人只需要回答放心不过本家的安保,自己在大厦里躲了一会儿没想到正好遇到了敌人,而后浪费很多时间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现在辉夜姬的机房大概率都烧起来了吧?没有监控录像作为证据,他们在源氏重工走廊里随地大小便都不能指认是他们做的除非真被拉去做dna化验了。 安全楼梯上,从机房跑路下到第三十六、七层的时候,林年和曼蒂背后的螺旋楼道的高处陡然响起了爆炸声,两个爆炸ptsd患者整齐地缩了缩肩膀,从楼梯里里探出头往上看,只见到高处黑色浓烟滚滚弥漫,火光不断在楼道间吞吐,不断有墙壁裂开剥落的白屑下雪一样簌簌飘落。 与此同时整个源氏重工各个楼层的警报同时响起,由诺玛控制的安全阀门尽数失效,红色的紧急灯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将人的侧脸映得血红。 这是源氏重工里的一级警报,代表着最后的防线失守,而所谓最后的防线自然就是辉夜姬本身,从现在开始这栋大厦可能存在的一切防御系统尽数失效彻底成为了空门大开的金库。 “真炸了?”听见爆炸轰鸣的曼蒂显得有些不自然,这倒也是正常的,换谁往自家邻居信箱里塞了一颗大炮仗都会像她这样瓜怂瓜怂的。 “意料之内,过载辉夜姬机房的时候诺玛把高温警报和空调排气孔全部锁死了,机房和配电室又修在一起,那种高压高温环境下不起火爆炸才怪了。”林年面色毫无波动显得毫无负罪感,想来小时候没少炸过屎炸个机房洒洒水了,按曼蒂心里话来说就是:师弟你这做派以后绝对你妈的是要赚大钱的人。 拿人钱财为人办事,林年没入学自然不能用gpa这玩意儿来糊弄他,财大气粗的秘党们自然不介意放奖学金以示嘉奖,想来他和楼下的那些雇佣兵其实没什么两样,那些雇佣兵能为了赏金往一家企业大厦楼底投掷煤气罐,他自然也能为了奖学金炸掉辉夜姬的机房。 并且后者还能披上一件为秘党做事的袈裟,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与龙族做斗争的秘党可算得上是‘正义的一方’,他林年炸个机房也算是正义之举吧? 正义的伙伴放了个正义的炮仗,只是苦了蛇岐八家本身了,植入个后门程序的事情变成炸掉辉夜姬机房,事后维修这台云计算系统也不知道得花费多少个亿日元,说不定还得学习一手微软或者阿里巴巴,将服务器机组直接沉海或者深藏大山之中免得以后又有像他这样的缺德货放火炸机房。 “师弟,接下来就没什么危险活儿了吧?”曼蒂紧了紧身上林年的外套长舒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林年看了一眼楼层号码,他们已经到达三十四层了,再下一层就能回他们的贵宾套房了,“你要累了可以去房间休息一会儿。” “不,师弟去哪儿我去哪儿,跟着组织的脚步走,绝不偷懒落后。”曼蒂算是被卖队友卖怕了,上次林年和大久保良一跳车卖她的场景历历在目,“要不我们还是下去放两枪吧,代表着我们也跟暴徒们勇敢搏斗过。” “没现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多少枪声了吗?”林年探出头望楼道下面看,“袭击好像已经结束了,这里毕竟也算是执行部的老窝啊,一堆精英混血种要是连一群雇佣兵都处理不了,日本分部干脆就别干了,都转行去卖珍珠奶茶算了。” “凭本部专员的身份能打八折多加珍珠吗?”曼蒂逐渐也松了口气,白烂话张口就来,他们已经走到三十三层的楼道口了,推开门就是熟悉的走廊走几步就能回到他们的房间了。 可才走进了三十三层走廊中,林年就忽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按在了曼蒂的胸口。 “!” 曼蒂已经被按胸按习惯了,没有尖叫也没有红脸,因为她很清楚通常师弟的手出现在自己胸前时大概率不是在揩她油,而是让她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事实证明,这次也一样,曼蒂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不知何时第三十三层的走廊上铺满了一层光滑的油脂物,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再看周围,不仅是地面,天花板甚至走廊两侧的墙壁都被这层油脂物布满了,反射着白色的光斑锃亮鉴人。 可林年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这些油脂物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走廊深处的一个人影,面色以肉眼可见的度由松懈转为绷紧,就连黄金瞳都不由自主地点亮了,在那里他看见了能让他心绪难平的一幕。 三十三层贵宾套房大门的走廊上,一个男人被绳子捆住双手吊在了天花板上地上缓缓滴落着鲜血,在男人的脚边一根只剩下四五厘米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 男人林年和曼蒂都认识,卡塞尔学院学员,蛇岐心,被吊起来的他只能堪堪用脚尖立在地面,而他的正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把黑色的匕,可以想象刀子贯进胸膛时通透的力道。 “死了?”曼蒂心想,同时浑身再度心惊胆战了起来,宫本一心就算放在卡塞尔学院里也是屈一指的战斗性学员,谁能悄然无声的把他摆平了?那些雇佣兵不都被执行局的专员镇压下去了吗?难道还有像在机库里遇到的未知言灵使用者那样的漏网之鱼? 林年没有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更加的冷静了聚焦起视力视线落在了宫本一心胸口深深插着的匕上,又看了一眼空荡死寂的走廊,把食指拇指放进了嘴里卷起舌头吹了一声刺耳嘹亮的口哨声。 大概过了十秒左右,走廊中的被吊起的宫本一心居然有了反应,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了走廊尽头的林年和曼蒂露出了一个比较勉强的笑容。 还没死。 林年放下手再度观察起了宫本一心胸口的伤势,匕应该是擦破了主动脉但由于没有拔出或者剧烈动作的撕扯匕本身做到了塞压伤口止血的效果,不过极为小量的出血是必不可免的,如果不及时送去医院抢救再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足以致死的内出血症状。 曼蒂正想开口说什么,林年却制止了他,在宫本一心的注视中抬起了右手竖起食指指尖向上摇动了一下,又一手握拳向下挥了一下,再把握住的拳头放在胸前,最后食指指了指他。 【谁打伤的你?】 曼蒂兀然明白过来了林年这是在打手语,这种情况下任何交流都不该被透露,再者说宫本一心现在的伤势任何动作都可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大出血,对他造成伤势的人估计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下手这么狠。 宫本一心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也只能做出这种简单的回应了,这个问题本身他就难以用简单的动作来表达出大量的消息,林年也觉了自己问的问题有误,立刻继续打手语,双手食指搭成了一个“人”字,又一手竖起大拇指放在另一只手上,最后轻轻抬了一下眉微扬示意疑问。 【人还在吗?】 看懂这个手语后,宫本一心果断的点头了,面色极为沉重。 【圣裁?】 林年放下双手沉默了一下,左手拇、小指直立不动,右手小指对着左手拇指点动一下,他的手语是学校里恺撒教的,也只是略微涉猎只懂得一些基础,但他还是希望宫本一心能懂他的意思。 宫本一心没有做回应轻轻闭上了眼睛,但林年也明白了他想表达的东西, 宫本一心自己也不清楚袭击他的人到底是谁,拥有什么样的言灵,对方出手的瞬间可能压根就没有使用言灵。 林年看了一眼宫本一心脚边几乎快要燃烧殆尽触碰到地面油脂物的蜡烛明白了面前这一幕的含义。 接下来的敌人可谓是有备而来啊。 想了想,林年叹了口气,又打了个手语出来,一手虚握由前向后一甩,双手食指再搭了个“人”字。 宫本一心看见后苦笑不已又不得不按捺住动作导致嘴角不住抽搐。 毕竟这句手语就连一旁的曼蒂都看懂了。 【丢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破局之法 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毕竟骂也骂了,现在是该考虑一下怎么解决这烂摊子了。 宫本一心脚边的蜡烛还能烧个几分钟的样子,情势虽然危机但也没危机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三十三层的走廊没有开窗户,倒也不会出现一阵妖风吹得烛火摇曳点燃整个走廊的情况。 林年挠了挠眉毛倒也没急着冲进去救人什么的,毕竟被绑着的又不是他,这种情况明摆着就是阳谋了只要踏进去就等于半只脚迈入了鬼门关,未知的敌人躲藏在暗处身份不明,如果是‘圣裁’的话对方为何不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对准他的心脏开枪?还是说‘圣裁’这个言灵有着他们并不知道的限制? 林年蹲了下来伸手蘸了点油脂物捻了捻,从手感来看比一般的煤油还要粘稠少许,但湿滑度却是足以让任何人走上去一步就打滑个底朝天,进入这涂满这种油脂的走廊就等于失去了立足点。F1方程式赛车引擎19ooo转/分也需要一条适合他的跑道,‘刹那’、‘时间零’再快也需要抓地力来爆出那无与伦比的度,在没有立足点的环境里神系言灵毫无疑问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林年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湿滑油脂暂时忽视了这个最大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考虑这种油脂的易燃性了,一般的易燃油品的闪火点在28c以下,低于这个指标的都算是一级易燃液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意味着在满是这种油脂的走廊中他不能使用金属刀具来斩开子弹,亦或者与金属暗器对砍,不然火星会瞬间点燃整个走廊让他和宫本一心一起身陨火场。 并且他们现在拥有的时间比看起来的还要少很多,不等蜡烛燃烧完,靠近地面的烛火温度就足够引燃地板上的油脂物把宫本一心吊起来烧烤了。 一级易燃液体都是挥性很强的液体,地上的这些油脂挥的度很慢,起码还没见到大面积的挥现象,推测应该是化学实验室里调制出来的化合物,这样可以得知设下这场阳谋的人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经掌控了林年的全盘消息,性格、作风包括言灵。 没有什么比限制场地还要克制‘刹那’这个言灵的了,想要针对神系言灵的使用者,要么把对方的腿打断,要么直接不给对方能跑起来的环境,现在涂抹满油脂的走廊正是选择了限制场地的处理方式。 “师弟。”曼蒂也看出了现在林年身处的窘境,现在摆在面前的赫然就是一块老鼠夹,宫本一心就是老鼠夹上的奶酪,奶酪很诱人,但咬上去可能会死人。 “要不我去吧,反正对方的目标是师弟你,如果我上的话就没这个顾虑了。”曼蒂小声提议。 林年抬手摆了摆:“这是死局,无论是谁上去救人都会吃一来自暗处的黑枪,如果我退缩在后面只让你上的话对方根本不会有半点意外或者动摇...说不定对方还不会打死你,只是让你失去行动能力成为又一块让我动摇的砝码。” “救不了人话,我们想办法把蜡烛给灭了的话,是不是就能争取等到本家的人回过神来帮我们呢?”曼蒂看了一眼只剩下四五厘米的烛光缥缈的蜡烛。 “灭蜡烛的确很简单。”林年从一旁因为此前源氏重工内数次爆炸龟裂出裂痕的墙壁里抠出了一小块混凝土,曼蒂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鞭似的残影闪过,远处的蜡烛的烛火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差些就熄灭了,走廊的尽头响起啪一声,那块混凝土撞散成了碎沫散在了地上。 “想要把蜡烛给吹熄就算是现在我也有不下两种办法做到。”林年拍了拍手上的石灰:“但这蜡烛起码现在不能灭。” “我懂了!”曼蒂明悟了,“师弟你要说你其实跟宫本一心有仇,我们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今天师姐我就当啥也没看见。” ...她总是在很奇怪的地方表现得相当仗义 “不,我的意思是,想杀我的人把这个局摆在我面前不是让我设想怎么去救局里的人,这个局是没有完美的解法的。”林年轻声说,“这根本就不是一道‘谜题’,而是一个‘选择’,从头到尾这个局就只有一个标准解法,那就是我本人闯入这片走廊中以身试险去强救人质,同时敌人会向我起足以致死的袭击。如果我不遵守规则吹灭了蜡烛,那么蜡烛熄灭的下一秒人质脑袋开花,这个局里唯一的规则就是我冲进走廊里救人,给他一个杀死我的机会,相对的他也会给我一个救人的机会,那个时候那根蜡烛才可以灭,人才可以救。” 曼蒂顿了一下轻轻叹息的同时心想果然杀胚最懂杀胚,设下这块伏击的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胚,两边都明白对方潜藏的意思,但这局又不得不踏,算得上是彻彻底底的阳谋了。 走廊里的宫本一心听不见林年和曼蒂压低声音的对话,但也没表现出多少着急的激烈情绪,想来陷入这种境地里以他的自尊也没什么脸皮强行要求别人承担着风险救他,至于他为什么没有主动求死——人总是想活着的,前者的大久保良一是这样,对于宫本一心这种对世界有了依恋人来说更是这样。 救还是不救? 曼蒂没问出这个缺心眼的问题,因为她很了解自己的师弟,以自己师弟的性格这种问题还能算是问题吗? 唉。 曼蒂心中默默叹息了。 “师弟,你教教我这句话用手语怎么说...”想了一会儿,曼蒂附耳林年小声逼逼。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老婆我来养’的手语怎么打?”林年挑眉看向曼蒂:“你不会不想救宫本同学吧?他跟你有仇吗?” 曼蒂愣了一下:“难道我们要救吗?” “当然要救。”林年古怪地看着她:“我可是这次任务的专员,你们都是我的队员,我有义务保证你们在任务中的安全,这在执行部的专员手册中可是写在第三章第一条红字标粗的。” “可你之前...”曼蒂话说道一半忽然哑然了,因为此时此刻机房里林年对她提出的那个问题,这下终于有了答案。 “你是那个意思啊。”林年懂了曼蒂的意思轻轻笑了一下看向走廊内的宫本一心:“两件事性质不一样,两种情况一种是趋近于无解需要奇迹生,另一种则是有解,只是需要承担风险和危机...眼下的情况在我看来就是有解的答案。” “师弟你找到破局的方法了?”曼蒂眼睛一亮。 “算是吧,就是有点赌的成分在里面,不过技巧成分占了三成,这样的几率足够我尝试一下,而不是直接放弃了。”林年说:“都说电车难题如果换作是蝙蝠侠的话,他会选择掰下换车道的车杆救下车轨上的一群人,又在最后一秒解救另一条车轨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能力有限,谁又不想当蝙蝠侠呢?” “赌一下了。”林年挽起了袖子看向充满着恶意与油腥味的走廊,烛光在他的眼眸中摇曳:“今天我不介意当次Batman,赌赢了救人,赌输了死人。” “那师弟你准备怎么救?”曼蒂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还真有。”林年扭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曼蒂。 只穿着一件外套和衬衫的曼蒂被这道视线看得有些浑身凉,不自主的抱着肩膀摩挲了一下尴尬的笑了:“师弟,我只是说说而已表现出一些参与感...这我哪儿能帮到什么啊。” “我说你能帮我,你就一定能帮到我。”林年站在了曼蒂伸手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认真地说。 “师...师弟...我们不救了行吗?”感受到了肩膀上厚实的重量,曼蒂陡然浑身涌起了一股糟糕感。 “你说呢。”林年笑着睁开了黄金瞳,暴血从一度开启。 下一刻曼蒂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拎了起来,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像是一颗铅球一样投掷了出去,宫本一心也是呆呆地看着曼蒂朝自己飞来了,只可惜飞得力道好像不太足够飞到一半就啪叽一声摔在了满是油脂的走廊上滑行着停在了宫本一心的脚边。 曼蒂的眼前陡然出现了那根摇曳着烛光的蜡烛,她几乎是愣神了片刻就下意识嘟起嘴呼出一口气把蜡烛给熄灭了(林年所谓的熄灭蜡烛的不下两种办法之二)。 与此同时走廊入口的林年消失不见了,黑影如同狂风过境一般席卷而来,冲刺向了走了中央的宫本一心,与此同时走廊内潜藏的杀机终于瞬间爆了出来,亦如绷紧到临界点的扳机一般只差半厘距离就能点燃火药轰出致命的子弹!目标直指弹射冲入走廊在半空中无法转向、无法躲避的林年! 林年眼眸中的黄金瞳炽亮如火炬,从走廊的入口冲刺到走廊中央甚至连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都没有用到,那股浩瀚如海的杀机如暴雨般沐在他的周身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了,只是他始终还是快这杀机一步在致命的攻击到来前,一脚踩在了趴在地上的曼蒂背上! 如此一来,他在满是油脂的走廊中拥有了一个新的立足点,无论从何到来的杀机他都有时间反应过来并且进行规避! 好了,敌人的攻击会从哪里来?上面的排气扇?走廊里任意一间忽然打开的房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户外面? 下一秒,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异象生了。 在地上抬起头的曼蒂的眼眸中,林年的后腰上,一朵白色圣十字盛开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致命的子弹   ma日a·wik(玛利亚·维克)最喜欢用的武器是.5o口径的改装柯尔特巨蟒。   柯尔特公司在1993年的时候宣布停产了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手枪,其中巨蟒款的柯尔特左轮如今市面上更是凤毛麟角,高价买来的用途大多都以收藏为主,没多少人会将之用到街头、战场实战中去。   毕竟柯尔特巨蟒这种收藏级别的枪械,除了威力大和左轮不会卡壳的优点外,几乎就找不到任何实用性了,.5o口径的子弹在扣下扳机时产生的后坐力足以与手炮沙鹰堪比,稍微一不注意就会震折持枪人的手腕,如果在美国街头小巷里用作谋杀,只需要开一枪三个街区以外的巡逻警察都能听见那放炮一般的噪作枪声。   当然,巨大的后坐力下射出来的子弹通常破坏力、贯穿力也是一等一的,传闻柯尔特巨蟒在中距离能一枪打翻一头犀牛,就算是凶猛野生动物的坚硬头盖骨也抵抗不了那火炮一样的暴躁的子弹。   毕竟ma日a喜欢大口径的手枪,所以她的腰间总是跨着两把花费了数万美金改造过的.5o口径的左轮,左轮子弹需要一颗颗装填总会有子弹打空的空档期,所以她也喜欢轮起以枪身坚固著名的柯尔特巨蟒砸人太阳穴。   总而言之ma日a是个暴力直接的家伙。   她喜欢轰爆别人的脑袋,并且她总能得手。   源氏重工三十三层贵宾套房内,沙上咬着口香糖的ma日a举平里手里的两把白银色的柯尔特巨蟒,双臂上如龙似蛇的红绿纹身与左轮上蟒蛇的鳞纹相辉映,她闭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只是在没有哈欠打到一半时,没有任何征兆的一瞬之间,她双手同时扣下了扳机。   两声枪响同时爆起,ma日a端坐的沙在后坐力中向后移动了半厘米,巨大的枪声回荡在封闭的房间内震碎了桌上的玻璃杯,大片的白开水洒在了桌面上流淌到羊毛地毯上。   柯尔特巨蟒的子弹是直接朝着墙壁射的,在电影里经常会出现枪林弹雨时主角藏在墙壁后面躲避弹雨,这种情况出现在现实中多半是开枪人手中的枪械口径是5.45毫米的子弹,可如今出膛的子弹足有.5o口径,12.7毫米的大家伙一般是用作机枪弹亦或者狙击枪弹,但改装过的柯尔特巨蟒硬生生将这两大东西给打出去了,就算面前放着一张钢板也得给直接洞穿了,更何况一面墙壁。   于是两子弹径直打穿了混凝土墙壁,直直的朝着门外既定的抹杀目标飞去,一枪头,一枪身体,典型的莫桑比克射击法,只是ma日a偷了个懒利用双枪同时打出去了,效果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两枪过后,套房墙壁上留下了两个飞散着灰屑的洞眼,外面没有惨叫声也没有哀嚎声。   接下来就该走那一套熟悉的流程了。   ma日a双手转动两把柯尔特收在了腰间,从嘴里取出口香糖黏在了茶几下面,从沙上站了起来摸出手机一边调出照相功能一边走向房间大门。   环球杀手组织以前一段时间明文规定,接单的杀手必须把目标人物的脑袋割下来,用统一规格印有组织1ogo的箱子封装好寄给雇主来以示组织的专业性,在雇主确认收货后尾款才会经由“银行”打给杀手本人,这个要求很长一段时间使得无数业内杀手诟病十分。   毕竟总会有一些要求多的雇主对尸体还有其他需求,像是要求全尸送达或者指定要他的心脏或者某个内脏器官,起码ma日a以前遇见过最离谱的顾客要求要把任务目标的的弟弟、妹妹给一起割下来腌制风干好寄给他,ma日a干完那一票后差点郁闷地把雇主一起给腌制风干了。   无可避免的情况下做完任务后杀手们都得再临时充当一回医大学生整一手现场解剖,用的工具多半还是开了血槽的匕什么的,一下刀血那个哗啦啦的流场面一度十分糟心,不少杀手还为此拼过生理解剖学的课一起啃过书也算是具有高的职业素养了。   但现在不用像以前那样了。   ma日a不得不感慨时代在进步,科技改变生活,换在以前她伸手除了两把左轮外总还会带上一把专门用来分尸的小锯子,但现在她只需要多带一部智能机就行了,把任务目标惨死的模样拍个照片e-mai1给雇主等待收货就搞定了!   不过被柯尔特巨蟒打爆了脑袋的人真有拍照的价值吗?ma日a当时也是在电话里问过雇主的,雇主的原话是无论手段只要杀死目标就能获得那2ooo万美元的悬红,目标人物的死讯雇主有渠道获知,所以其实ma日a连照片都没有必要送的,只是无奈杀手组织的硬性规定需要走下流程才得去拍张照片而已。 .   5o子弹一枪脑袋一枪腰,大概门外的那个男孩现在应该是断作两截的无头尸体?   ma日a低头玩着手机推开了房门,往外扫了一眼。   然后她愣住了,挑了挑眉,揉了揉金色依旧盎然的眼睛。   呀哈?我没看错吧?   居然没死。   —   走廊尽头的转角处,曼蒂惊魂未定地抱着林年,一旁地上的宫本一心躺平在地上胸口的匕分毫未动,看起来数十米的移动并没有造成大量的内出血,不过此时的他甚至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双眸紧盯住身旁倚靠在曼蒂怀里的林年。   “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曼蒂脸色有些白,显得有些慌神。   林年中弹了。   现在他的状况不太好,他的左侧腰少了约莫面积十五厘米左右的血肉,伤口呈现半圆形,像是一块披萨被生生抠去了一块,现在内里正不断地流出暗红的番茄汁。   时间零的领域渐渐关闭,可林年并没有退出暴血,他知道长时间处于暴血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坏影响,但起码现在他需要暴血这种肾上腺素、多巴胺等化学物质大量分泌的状态来抑制腰间伤口的剧痛。   就在数秒的千钧一之际,那两枚子弹破墙而出时,他果断进入了刹那,可在十分之一秒后他又无缘无故的关闭了刹那,取而代之的是张开了时间零的领域。   于是在时间零中,曼蒂看见了接下来极为诡异的一幕。   破墙而出的两颗黄澄澄的子弹其中一颗慢悠悠地飞向林年的脑门,另一颗却是度快到了她都没反应过来就射穿了林年的身体打穿另一面墙壁消失不见了。   林年没有避得开第二颗子弹。   因为在时间零中,第二颗子弹没有受到影响减,那颗致命的子弹穿过了他的侧腰带走了一大块血肉鲜血溅射到了墙壁上洒出了漂亮的弧度。   这还是林年极力扭动身体进行规避得到的下场,不然这颗子弹将会从他的后腰正中心射入,再从腹部肚脐下侧穿出,巨大的贯穿力道会在他的肚子上造出一个极大的透明孔洞,至时他失去的就会是小半个胃、三分之一的肠道以及部分肾脏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失去了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血肉而已。   可这样的伤势依旧称得上是致命的,鲜血止不住地从腰间的伤口涌出,林年似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似乎也随着鲜血一同流逝出去了,中了这一枪后他仿佛被无形的朗基努斯之枪贯穿了一般浑身僵硬了起来,就连动作都变得干涩了不复以往的灵动。   在时间零中曼蒂看见林年中弹之后先是呆了一秒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在来到日本后他们不是没有过被枪林弹雨覆盖的经历,可无论情况多危机,那些子弹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会主动避开他们。   这其实主要归功于林年的言灵,子弹这种东西天生就不该落在刹那、时间零的使用者身上,他们像是帆布一般可以将所有弹雨抖开,换在游戏里这些人头上就应该顶着‘子弹免疫’的属性词条。   可如今,林年还是中弹了,那颗子弹击穿了所谓的属性词条,也击穿了刹那和时间零的领域,一枪命中了他。   中枪的瞬间,林年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甚至没有出一丁点的声音,只是视线死死地盯住了墙壁上的弹孔像是要记住什么似的。   随后反应过来的曼蒂在时间零立刻爆出了极快的度,脱下了外套里的T恤撕碎帮助林年包裹伤口,又利用起了走廊已经变成满是油脂的‘滑道’特性,把林年给滑送到了走廊的尽头,尔后又故技重施把宫本一心也放了下来滑送了过去。   在一切行动完成后,时间零的领域如水落归槽般退去。   走廊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拿着手机的女人探出了头,尚未熄灭的黄金瞳落在了走廊尽头三人的身上,她似乎有些惊讶,吹了一小声口哨,低声念了几句闲话,最后顺畅地拔出了腰间的左轮,面无表情地对准了曼蒂怀中的林年扣下了扳机。   只是,在压下的扳机就离着激撞针只差一线之隔的距离时,女人忽然停下了手指,挑起了眉毛。   在她的视线中,画面就像断帧了一样,走廊尽头的三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地面上一滩暗红的血迹。   “跑得还挺快的看来雇主自信提供的情报也不一定百分百准确嘛。”她叹了口气旋转着左轮插进了枪袋里踩着钉鞋踏进了走廊中,“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mark’已经打上了,接下来的追杀也就是时间问题了得动作快一些了啊,在日本蛇岐八家可不是好惹的货色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源氏重工,三十层,战略部。 曼蒂搀扶着林年撞开了木制的和式拉门跌跌撞撞的摔坐在了榻榻米上,整个楼层是打通的一层,地上铺满了榻榻米,水墨浮世绘的屏风作的隔间中摆放着一张张矮桌,矮桌上放着少许纸质文件和茶具、点心。 这层楼里的人才刚撤离不久,曼蒂注意到一旁的矮桌上茶杯里的热茶上一缕水蒸气如画一般凝固着,一旁架着的一个小暖炉烤着几个脆米饼,火焰温敦的定型在空气中。 这层战略部中往先应该坐满了蛇岐八家位高权重的老人们,紧急事态生的第一时间这些活化石们早在半小时前就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蛇岐八家没有指望会派这些老人出去战斗,比起操刀子舔血的活计这些老人更宝贵的是几十年下来对大局掌控的经验。 林年注意到四周没有其他人后主动解开了时间零,热茶上的水蒸气再度飘动,火焰摇曳舔舐着烤的酥脆喷香的米饼,一旁的曼蒂甚至还抽了抽鼻子想来是有些馋了。 但现在可不是偷吃米饼的时候,曼蒂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低头看了一眼林年的腰间,缠绕着腰部包扎止血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褐红一片,这一枪直接给林年去了块肉,伤口再深一些大概就得见肠子了,大堆的内脏得从侧腰漏出来那个画面不要太美丽了。 “撑得住吗?”曼蒂问。 “出血严重,但好在没伤到内脏,顶多算皮肉伤。”林年说,这是他进入卡塞尔学院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严重的亏,不过还好不是最后一次吃亏。 “想办法下楼去跟本家的执行局汇合?”曼蒂低头看了眼那红的人瘆的伤口重新定义了一下“皮肉伤”,这个伤势但凡换在她身上肯定是直接失去行动能力,但林年却还能一路坚持着时间零的领域连下三层楼,而现在脸上似乎还没怎么在意的样子? 宫本一心已经在半路上被他们丢到三十一楼里去了,接下来带着他无异于是拖拽着个累赘,况且对方用他来诱敌的目的已经得逞了,他是死是活对敌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了,只要接下来半小时内能得到有效救援他的命大概就能保下来。 “我们现在在三十层,除非坐电梯,不然下楼的时间太慢了迟早会被追上的。”林年捡起了一旁地上撤离老人留下的一件黑羽织撕碎在腰上再度缠绕了几圈,把伤口死死绷紧了强行压迫止血,目光看向了通往楼道的大门:“不如就在这里解决所有事情。” “师弟你还要打?”曼蒂嘴角抽了一下。 “当然要打,我可是被人打了一枪,难道不打回来吗?”林年理所当然地说道。 同时他继续推进暴血的强度,眼眸中的金色仿佛能融入金水一般,暴血的阶级无限接近二度的门槛,造血功能再度攀升一个等级,腰间的疼痛也迅的减缓了下来。 就连曼蒂也能逐渐听见一旁林年清晰的心跳声了,茁壮强健的就像某种大型的猛兽,在林年裸露的部分皮肤下开始出现起了淡淡的青黑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要从皮肉下面钻出来。 “刚才吃了埋伏的亏而已,但我也算是看清了对方的言灵性质了。”强化暴血后,林年伤势的疼痛逐渐减缓了下来,并非是伤口开始治愈了,心跳泵动加快甚至导致出血压变强出血也会越厉害,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只有强化暴血他才能将自己的作战能力抢回来让行动更加的便捷。 “确定是圣裁?”曼蒂从后腰上摸出了一把在辉夜机房那些尸体身上顺出来的手枪,弹匣只有两个共计34子弹,换作枪法好的则代表34条人命,她今天不求自己当神枪手,只求这34子弹能有一两走运贯进那个不知好歹打伤师弟的婊子脑袋里。 “只能是圣裁了。”林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听见了楼道中毫不掩盖的脚步声。 “刚才那颗子弹究竟是怎么打中你的?”曼蒂握紧了手枪。 “很简单的道理。”林年说:“他只是无视了我的‘领域’。” “无视了时间零?” “时间零是使用者本身扩散出一个椭圆形的‘领域’,将‘领域’内指定的人和物的‘时感’放慢,但打中我的那颗子弹进入时间零并没有减,因为在那颗子弹上包裹了又一层‘领域’作为了保护膜无视了时间零的效果直接打中了我。”林年冷声说。 “刚才师弟你的身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十字符号。”曼蒂兀然想起了这一茬。 “是在这个位置吗?”林年伸手指向了自己的后腰中心。 “对。”曼蒂点头。 “腰椎,这一枪应该是瞄准着让我失去瘫痪行动能力来的,但我强行扭开了那么一点。”林年轻轻抚住腰侧的伤口,“圣裁的效果之一正是破除领域,任何的言灵都对他射出那颗子弹无效。” “师弟你说‘之一’...?” “‘之二’自然是那个白色的十字符号了。”林年淡淡地说:“‘圣裁’被称为神系言灵的死敌不是没有道理的,它最大的特性就是‘锁定’啊!” “锁定?那意思是出膛的子弹必...必中?那也太变态了一点吧?”曼蒂忍不住小声惊呼。 “但我不还是躲开了吗?”林年说,“你忘了么,她一开始瞄准的可不是我的侧腰。” 曼蒂反应了过来,那白色的圣十字一开始可是出现在林年的后腰上的,可现在林年受伤的却是侧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果按照剧本来讲现在的林年应该已经是一具瘫痪又被爆头的尸体了。 “如果是神话中刚古尼尔级别的的‘锁定’那我早已经死了。”林年平静地说:“我猜测她的‘锁定’优先级很低,只是能让开枪打出的子弹必然能飞向她圣十字‘标记’好的地方,只是‘标记’如果主动闪避开的话,子弹依旧会落空。” “圣裁’这个言灵最可怕的还是‘破法’,在她的枪口下我的时间零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无法作弊观察到她的子弹轨迹,只能靠猜测去避开她的弹道。” “对了,如果‘圣裁’的效果是破法,那只要不用时间零不就好了吗?”曼蒂忽然说:“师弟你的主打招牌不是‘刹那’吗?刹那的领域不是只在你自己之内展开吗?” “我试过。”林年说:“在走廊里我最开始释放的并非是时间零,而是刹那,但在刹那的加持下我也避不了那颗子弹...刹那的状态下我动不了。” “动不了?这怎么可能?”曼蒂不解。 “因为我猜白色圣十字的效果可不止是标记。”林年摸了摸后腰。 ‘锁定’。 曼蒂瞬间明白过来了,那白色圣十字符号的效果可不止是道明对方要打你哪儿,它最主要的效果是遏制被标记者难以将言灵作用到自己的身上!这和‘破法’的性质完全如出一辙,都是压制敌方言灵的可怕效果。 必中,锁定,破法。 曼蒂开始头皮麻了起来,这三个效果彻底锁死了无论是‘刹那’还是‘时间零’的度优势。 只是她抬头看向林年时,却现自家师弟脸上浮现起的不是慎重和如临大敌,反倒是满脸的轻松和无所谓? 察觉到曼蒂的视线,林年看向她颔解释:“之前担心圣裁是因为没遇见过事例,教科书上也记载的模糊,但现在遇到了,她一枪没打死我,现在又没了人质,那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没什么好怕指的是...” “等她下来,她再用圣裁,我躲开,然后打死她就行了。”林年说,“出门在外总是要有几张底牌的。” 此时,和式木门外的安全楼道里已经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第一百八十八章:胜算 “问题不大。”林年再度点头给曼蒂信心。 这问题还不大?曼蒂差些以为师弟出血过多犯癔症了,这是有多自信?一枪没把你打死,你接下来就想着怎么打死对方了? “只要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因果律‘必中’我就不用害怕。”林年说:“我躲开了第一枪,所以我不可能再中她第二枪。” 没有设伏的情况下,让你一枪又如何? 圣裁而已,已经见过了一次,林年就不再把它放在眼里。 “一会儿她跟我打正面战斗会结束的很快,大概在半秒之内分胜负。”林年说。 曼蒂看着林年腰间缠绕数厘米的黑色布绸沉默地点了点头:“师弟我信你。” “我要你在那半秒之内不会成为我的弱点,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不要轻举妄动。”林年说,“躲起来,这不是你能插手的等级了。” 曼蒂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接受,别说‘破法’了,就一个简单的‘锁定’,对方一颗子弹就可以要了她的命,接下来的战斗的确不是她能涉入的。 可就在曼蒂转身准备躲进某扇屏风后面时,背后和式的木门被人拉开了,这时她浑身一绷想起了林年的‘半秒’预言。 啪嗒。 半秒过去了。 没有扳机扣动。 没有枪响。 躲进了屏风之后,曼蒂听见背后林年忽然开口了: “你是谁...?” - 林年的眼中,三十层的大门前站着的人并非是方前走廊中他们打过照面的外籍女枪手,而是一个穿着素色长服浓妆淡抹的陌生男子,手中提着一把樱色的长刀,眉角格外清秀,像是三月才开春的花枝,不艳不红却又能闻见四月醇厚的馨香。 林年不认识这个男人,可他却在一个照面时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至极的气味。 这是直觉,猛兽与猛兽之间的心有灵犀。 尽管男子看起来清淡如一杯素茶,温白如一束百合,可那柄樱色的长刀里却像是藏着千万支冤叫的鬼魂。 男子还未回答林年的问题,在他的背后又有脚步声出现了。 这次走来的才是那个开枪打伤林年有着一双阴绿眼眸的欧洲女人。 就算是林年,这一瞬间心也沉到了谷底,就连在屏风后屏息偷看的曼蒂也是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敌人居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时间零、刹那与圣裁一对一单挑,重伤的情况下林年的胜算也下降了不少,大概九一开。 他九,敌人一。 因为他躲开了第一次圣裁。 已知的东西不可怕,未知的东西才可怕,然而现在他的面前就出现了另一个一切都是未知的敌人,并且对方似乎还是同伴。 接下来的对局并非是林年想象中的一对一,而是在他大出血负伤情况下的一对二,以多打少。 果然这次暗杀不简单啊,王将想杀的他的心可真是要满溢出来打湿整张桌子了。 在心中,胜率降低为了七三开。 他七,对面两人三。 果然还是不喜欢打这种无准备的仗啊。 林年眼眸微眯着沉默中再度将暴血推进,近日才掌控的一度暴血几乎快要被催至极限了,血统精炼技术使得那属于龙族部分的血脉不住的压倒人类之理,他身上按捺的暴戾越难以遏制的弥散了出来。 — 从楼上几乎是散步下来的maria转着手中的左轮闲庭漫步地走了过来,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的男人一点也不意外,笑靥如花般开口了:“怎么这个时候出现。” “其实我到的比你还早一些。”男人说道,“只是在楼顶上耽搁了些许时间,这才晚到了一步。” maria走到了男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莫不是想抢功劳?你们猛鬼众倒是挺精明的,不会我花费功夫打伤了目标,你就偷偷先下手为强,之后尾款就不准备给我了吧?” 猛鬼众的人。 林年耳朵微抖,再好好打量了一遍素衣男人,果然这次暗杀会有猛鬼众的影子渗透其中,不派些自己的人王将总不会安心啊。 “不会的事情,你的雇主的意思是保证期间不出什么岔子,只要人死,2ooo万美元总是你的。”男人说话十分平柔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所以maria桑能把枪口从我的背后挪开了吗?” 不知何时,maria的左轮枪口已经抵在了男人的后腰上,她歪了歪头:“你们日本人出了名的忘恩负义背后捅刀子,我可不能不防啊。” 男人没说话,温和而平静,他为maria让开了路,于是两人又并肩站在了一起,算是统一了战线。 “配合?我从来不打配合的。”maria叹息。 “所以我只会在关键的时候给予阁下一些必要的帮助。”男人自觉后退了一步,像是成为了maria身后布景似的花团锦簇。 “省省吧。”她侧了侧头:“一枪的功夫而已。” 说着,maria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榻榻米上的林年,只是这个时候她却现林年同样抬起了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这让她显得有些意外。 “还能站着?”maria看了一眼林年的腰间惊讶地抬了抬眉毛,“我还以为之前我看错了...没想到你真的能躲开‘圣裁’的子弹。” “能用子弹打中我的你也是第一个。”林年说。 “有些意思。”maria忽然微笑着收起了左轮,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我改变主意了,猛鬼众的督战小哥,要不你先上?” “怎么,怕我躲开第一次,就能躲开第二次吗?”林年侧了侧头。 “是啊。”maria居然承认了了,微笑着坦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准备改变战术,接下来只负责打黑枪就行了。” 真不要脸啊。 林年感慨,以为他看得出这家伙没有开玩笑。 maria以为最后的时间零只是林年瘫痪后的余力,但现在却现林年避开了自己的子弹,所以果断的退居二线,再搞清楚林年怎么避开她的圣裁之前绝对不会轻易的与之交手。 而且她说她接下来会打黑枪,就真的是会打黑枪。 ——认真地,置人于死地的打黑枪。 该说不愧是任务完成率高达九十几的顶级杀手吗? 林年视线缓缓转移到了持着樱色长刀的素衣男人身上,那么接下来他主战的地方就是他了? 七三开,一层是‘圣裁’给的,一层是素衣男人的不稳定性给的,还有一层则是“底牌”的一些不确定因素带来的。 三层的败率,挺高的了。 林年有底牌,所以他才敢放言单挑‘圣裁’没有任何压力,在半秒内结束战斗,只是面对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敌人,他却没法雷厉风行的结束战斗。 情报、信息才是制衡林年胜率的重要因素。 言灵这种东西千奇百怪,林年眼下最为疑惑的便是素衣男人的言灵是什么,他害怕对方的言灵是‘君焰’或者‘无尘之地’这种要么是绝对进攻性言灵或是绝对防御性言灵。 如果是前者林年冲过去的瞬间对方身边藏有君焰的领域,瞬间升温就可以把林年烤成焦炭。如果是后者,林年面对的就会是一个难啃的骨头,就算他度再快打不破对方的言灵也是白搭,甚至在进攻的时候还会被一旁的‘圣裁’抓住机会放冷枪。 “麻烦啊。”林年微微捻动了一下脚步,空旷的战略部中,榻榻米之上他与素衣男人对视着,互相的眼眸中只倒影着对方,素衣男人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看着林年看得格外认真。 这个男人...似乎有大问题。 林年心中缓慢提起了十二分慎重,在准备使用“底牌”的情况下,稳妥起见将胜算压到了六四开,对面这个男人似乎有资格让自己多加一两层的败率。 第一百八十九章:对接 战略部的老人们饮茶很讲究。 忌空腹饮茶,茶入肺腑会冷脾胃,所以在炉火上茶壶的一边总是会烤几片香脆的仙贝。 忌饮冷茶,所有从空运来的小种茶叶尽数现烧、现泡,于是整间榻榻米横铺的和美楼层中抽鼻闻不见腰间鲜血淋漓,入鼻满是令人沉静的茶香。 宽阔的和式楼层中,香茶坐在火炉上慢煮,云烟自壶嘴中寥寥升起晕染开在逐渐站势对立的两个男人之间。 于左侧,林年侧身屏风所画之作为室町时代狩野派的代表作《花、木和虎图》,斑斓猛虎行于林花木野间,择人而噬。 于右侧,素衣男人垂握樱色长刀身侧屏风所画之作为起源于江户时期琳派的大作《源氏物语绘卷》,桥姫浓妆艳抹红衣行于石桥枯井边。 于中间,大墙上,波澜壮阔的《富岳三十六景》之神奈川冲浪里容下左右艳丽屏风、林年与男子二人于一体,构筑为一副极静之画。波涛、拍击、水啸一切极动之景只藏匿在那二人的思绪中、眼中,只待一石激起千层浪为那壁上静画增添如雷如龙的壮丽声势。 普通在一出戏里,极动之前往往都是如此这般极静,终于要见血了,剧作家想让他们打破这冬水一般的死寂,总感到非常困难,结果还是归纳到一枚落叶上,从枝头摘了跟脚,飘到不行波澜、如镜的湖面上。再不就说湖底浮起一只窒息的鲤鱼探头呼气,更聪明的还会说,呀,春风到了。 于是波纹起,极静在涟漪中化为极动,整幅画面有了声响。 炉火上的香茶开了,尖锐的呜啸声才冒出尖儿来,就被随后那如龙卷云般的声响盖过。 林年与素衣男人同时动手,衣袍被风吹得绷紧皮肤的声音宛若甩动的匹练,躲在屏风后的曼蒂难以分清两人迈步的先后快慢,如果硬要说谁快一步,起码曼蒂最先看清的是林年的身形先从模糊转为清晰。 以高倍摄像机帧帧回放也会现其实是林年右脚先离地的,如压紧的弹簧骤然崩开缩地成寸射了出去,与那素衣男人对撞在了和室的中央,风压爆响之间,两人脚下的榻榻米承受不了下压的距离瞬间崩成了两截,左右高高掀起露出下面的梨木地板。 掀起的榻榻米被重力拉扯落下,在两个旁观者曼蒂和maria的注视下,和室中央的两人只是一次对冲就已经彻底僵持在了一起。 素衣男人举刀过了头顶看架势是要使出一击落劈,但却被林年死死握住了握刀的手腕制止住了,而林年的左手也是想要夺刀但却也被对方单手攥住了手腕,在地上两人的脚边躺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好快的度。 这个念头在和室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起了。 曼蒂先不谈,在她的视线中只见到两个人影模糊,风流撞击声,再是现在的这幅场面,具体的过程她并没有看清,然而在一旁杀手出身的boogeyman(夜魔)maria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素衣男人出刀佯攻,林年抬枪近射,在刀要落到头顶时,林年单手卡住刀檀阻挡下刀刃,在手中子弹要出膛时,素衣男人又猛地抽出一只手拍落了林年的枪,再扣死了近而转而准备夺刀之手的手腕。 一切的动作都在撞击的一瞬间完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无效动作,但凡有任何人失误,要么是人头落地,要么是子弹透体。 “这个角度似乎不适合放黑枪啊。”靠在屏风边上的maria手里转着左轮眯眼看着场中背对自己的风间琉璃,她也没想着换个角度什么的,黑枪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出其不意等对方出现纰漏的,不然杀机随时随地都可能转向自己。 虽然‘圣裁’很强,但进一步了解自己目标人物的能力后,maria也不敢保证自己开枪的同时命中对方自己的脑袋是否还保得住了。 当杀手的字典里没有两败俱伤,只有一家独吃。 “猛鬼众有这么强的人手,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派出来留下我们?” 时间零的领域渐渐收拢,林年感受着那樱色长刀压下的可怕力量不由开口了。 素衣男人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借着两人就近的距离仔仔细细地看着林年,那双如花如锦像是万华镜一般转动着从不同的角度观赏面前男孩的姿态,要从他的体态胚子上看出些水月空花来。 林年脚下早崩作两截的榻榻米再下的木地板开裂出了裂痕,在极限一度暴血的情况下面前的家伙居然还能给他如此大的压力,这不得不让他由心的感慨日本的怪物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多。 “名字。”林年轻吸了口气,眼眸中的金色凝固了起来,像是逐渐固化的熔金,这代表他要认真了,这也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在时间零之中他的一切话语都会被压缩成细密的风声不可耳语。 素衣男人也看出了这个事实,久违的他对面前的男孩露出了一个笑容,让人想起天上宫廷中下凡诱惑鸣神的云中绝间姬,只是这种美色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总归让人有些瘆,可细细看来出现在素衣男人身上有那么的合乎情理。 “风间琉璃。”素衣男人说出了一个不似真名的名字。 同一时刻,林年打破了僵局,时间零猛然膨胀开笼罩了整层楼,他把手中死死抓住的樱色长刀刀檀猛地向自己这边拉来,随之斩来的自然是那锋锐的刀刃! 只是在下一秒,林年左手上爆出了一股更加强盛的力量挣脱了风间琉璃抓住自己的手腕的左手,猛地向斩向自己的樱色长刀刀身拍去! 这是要折刀! 室内战的情况下,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十米以内枪械的作用会被降到最低,真正致命的是触之即死的白刃战,林年手上没有武器,所以他也不想自己的对手手上拥有武器! 锵! 风间琉璃没有阻止也可能是来不及阻止林年折刀的意图,任由他一掌拍在了刀身上,手掌与樱红色长刀相触也居然出了金铁交戈的刺耳声响,细细一看林年的手掌上居然已经密布了青黑色的鳞片! 一度暴血,龙化现象。 然而在这一掌下去的效果却格外差强人意,樱红色长刀被震得长鸣不断,刀刃缠满清光却没有半分断裂的迹象,然而在林年的计算中自己使用的力道足够拍断一根手腕粗的实心钢管,现在却没有撼动这长刀分毫! 炼金武器。 林年瞬间得到了答案,在卡塞尔学院中他见到过被奉为‘炼金武器’的屠龙工具,那些武器无不出自混血种的炼金术大擘佐以现代高的冶金技术锻造,融合了‘现实’与‘现实’工艺的武器足以做到‘金刚不坏’的水准。 何谓金刚不坏?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种金属能做到五千度高温不被熔断变形的程度,但炼金武器可以。不被折断、不会变形、甚至不会磨损、钝化、生锈,在武器中寄予了‘活灵’,又以血统唤醒、血统驱使,能拥有并驾驭专属炼金武器的混血种都是杀人、屠龙的绝对利器。 就算是林年也从未真正使用过这些炼金武器,他使用过最好的刀具无非是装备部赠予的合金刀剑强度虽然能与航空材料相比,但却止不了在战斗中折断的结局。 毫无疑问,风间琉璃手中的樱红色长刀就是炼金武器,那绯色的纹路与不破的刀身中藏着远古的活灵,在一定的手段进行激活后甚至还能释放出效果不同的炼金领域! 猛鬼众可真是阔绰啊,记得源稚生手中的那柄刀鞘带有蜘蛛纹路的长刀也是炼金武器?干脆离开日本前选个时间偷个几把以后打架就不缺家伙用了。 时间零里林年脑海中的思绪纷飞而过,同时时间他也注意到风间琉璃的左手已经摸到了腰间,这家伙的动作果然像上次在gT-R车顶上时的源稚生一样跟得上加持了言灵的自己。 在他的衣袍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杀器,林年注意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断刀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衣袍掀起间露出了那腰间的第二把刀柄,较樱红色的炼金长刀短一些,形态像是肋差。 这招林年并不陌生,江户时代武士拼刀时可不讲道义,双方持刀对峙说不定另一方立马抽出腰间第二把刀就把对方捅了个对穿,这招手段十分阴险但却极为符合‘武士道’的致胜之法。 “请不要误会。”在林年的凝视下,风间琉璃说话了轻言细语道,“我只是觉得武器对等的情况才有趣一些。” 林年按住他的手一点点被强行推了出来,那柄光可鉴人的肋差也寸寸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在他耳边细密的骨骼位移的瘆人咔咔悄然响起,无与伦比的力量从刀柄上升腾了起来不可阻挡。 龙骨状态。 林年看着面前的风间琉璃轻轻啧了一声。 日本这个地方果然不会让人感觉无聊啊。 得想个办法把这招也学了。 第一百九十章:疾风三月斩 风间琉璃将肋差一寸寸抽了出来,一长一短的组合在正统的日本武士之中极为常见,大太刀打进攻势,腰间两尺以下的肋差防御近身用,某些以二刀流为名的流派也多以打刀与肋差两者作为双持进行刀法的开。 林年察觉到了面前男人的不对劲,没有继续做无谓的力量比拼,撤手卸掉了力气脚下用力一踏旁侧的榻榻米,裂开翘起的榻榻米板将地上的手枪掀了起来刚好落在了他的手中,甩手对准面前风间琉璃的额头就开了一枪。 扳机扣下,撞针触底火,枪膛内的高压气体喷薄而出带动着子弹劲射向而出,可在接近风间琉璃的额头前却被那柄拔出的肋差横起当住了。 火花溅起,子弹的动能完全被刀身上的力量抵消掉了,风间琉璃握着肋差的手甚至抖都没有抖上一下,蔫扁的弹头从肋差刀身上滚落在了榻榻米上。肋差向下轻移几厘米露出了那双澄净清澈的眼眸幽幽地望着面前的男孩,眼底中看不见杀意,比起来杀人的,他更像是来初识一个朋友的。 “千炼花纹钢烧刃,私人作坊出炉。”风间琉璃手中的肋差翻转两圈刀柄朝向了林年:“刀名‘阎魔众生平舞’。” 他上前一步,递刀。 林年看着递来的刀柄没有去接,他不确定对方是否真心想送武器给他,一旦他伸手去接这把武器对方出手他就会慢上半招,以风间琉璃如今的度和力量来看,半招的快慢足够他砍下林年的脑袋。 “如果武器不对等,玩起来是不是有些没意思?”风间琉璃浅笑。 “你是来杀我的,我还没有蠢到听信要杀我的人口中的话。”林年伸出了手却停在了刀柄前,手指轻微的点了一下刀柄,对方没有任何动作。 “不错。”风间琉璃松开了手,肋差落在了林年的脚边插入榻榻米,但林年的视线也未曾从面前敌人的脸上偏移一点。 “你应该知道,枪这种东西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解决不了今天你遇见的麻烦。” “在那么多想杀我的人里面,你是最奇怪的一个。”林年把手枪收在了腰后,双手揉了揉出了骨节的爆响,“同时可能也是最强的一个。” “还是不拔刀吗?”风间琉璃看了一眼地上肋差。 ——肋差已经不见了。 时间零被催使到了极限,榻榻米连带着下面的实木地板被一脚踩得凸跳了起来,连带着肋差也一起翻滚升空落在了林年的手中,扬起短刀就刺向了风间琉璃的喉咙。 然而在时间零之中,林年面前的风间琉璃的度快到抵消了领域的时差效果,挥动了樱色长刀震开了直刺咽喉的肋差,进而斜斩下来要将林年从脖颈斩到左腰一分为二,但毫无疑问的是林年更快一步收刀回防架住了这一刀。 一个呼吸的时间内,旁人的视角中,两人的身影残作了一片夜灯下的黑雾,火花爆溅而下如雨般淋在了榻榻米上,满耳都是密集到连作一片令人牙酸的打铁声,刀剑锋口摩擦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榻榻米和地板同时掀飞了起来,两人斩在了一起,刀锋对刀锋,巨力抗衡在一起像是猛兽的利齿互相撕咬作了一团,角力不过两秒两人再度分开,又冲刺撞作了一团激荡起绞肉机一般的剑刃风暴! 暴血后的时间零与龙骨状态的纯粹与力撞击在一起诞生的是绝非人类的战斗,没人能看清两人具体对招时的角度、力道,刀剑挥舞之中携带着宛如匹练般抽动的空气带起的呼啸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这是本部‘s’级与猛鬼众至强者的过招,没有第三者可以轻易插足局面! 曼蒂和maria都目不转睛地顶住那绽放着花火的灰色残影,没人看得清里面的人,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法做出有利于自己一方的攻击,两人的方位瞬息间就会变化四到五次,榻榻米的方寸之间有过数十种挪移的姿势,每次在短暂的角力拼招时林年的方位必然会不利于maria开枪仿佛早已计算好的一样。 忽然一点鲜血飚射到了屏风上为林中凶虎点上了嫣红一睛,林年的身形骤然停滞出现在了视野可以捕捉的范围内,角落的maria还是没有提枪瞄准,因为风间琉璃挡死在了他和林年的中间,她双手环抱着手指轻轻在臂膀上敲打着,眯着眼睛观察着场中的动静。 第一次度和力量的对拼居然是风间琉璃占上风。 樱红长刀落在了林年的右耳上切开了半点皮肤,肋差死死顶住刀锋没让它能落下来切掉一整只耳朵,鲜血慢慢地从脸颊侧汇聚到下颚滴落在了脚面上温热而湿润。 然而风间琉璃那边,三道细微的口子也从他的眼角、脖颈、耳边裂开了,在数秒内上百次的击砍中他也被肋差划过了三次要害点,每次都是差寸半距离定下生死。 半斤八两。 林年心中默默地把胜算拨到了五五开的程度,如果猛鬼众中还能搬出这样的强敌这个组织就足够整个混血种秘党重视了,单体力量足够的情况下进行斩行动和定点突破的任务收效算是十分可观的,在龙族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掌控了高端混血种无异于就掌控了战争的主导权。 “这样下去的话你会死的,林君。”风间琉璃轻声说。 林年余光瞥了一眼风间琉璃脸侧后方的maria:“我怎么觉得今天最不可能死的人就是我呢?” 两人统一后退了一步刀尖轻微触碰在一起,调整着呼吸和目光。 “接下来就是认真的了。”林年直视风间琉璃,在他腰间包扎的布条下猩红的鲜血一点点渗透了出来。 刚才的一幕还不算是认真?曼蒂有些牙疼,有种战场上两方拿着火箭筒狂轰滥炸一顿后举起喇叭说: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动真格了吧。刚才那还不算认真什么才叫认真?云爆弹、白磷弹洗脸吗? 风间琉璃不语,脸上只挂着浅薄的笑意,不只是嘲讽还是自内心,后方的maria的手指却是无声间放在了扳机上,她已经第三次看手腕上的腕表了。 “捂上耳朵。”林年把肋差收到了腰间,左手向前虚探,身形微微下沉。 他的这句话是对屏风后的曼蒂说的。 刀剑的清声响彻整个和式楼层,刀光如银瓶炸裂般泼在了每一面墙壁、每一寸空间中! 时间零的领域扩张到了极限,果然,刚才的交锋林年没有拿出真正的全力,如果说试探时他的度是1那么现在他已然无限逼近于1o! 徐!破!急!这一刀就连风声都来不及响起,风间琉璃周遭的榻榻米被劲风骤然掀起到了空中,然而在他身前一字横放的樱红色长刀前炸起了如烟火般的火花,脚下的步伐凭空向后平移了三厘米! 在风间琉璃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声怪异的闷响!和式右侧的整面墙壁中央出现了数道裂痕花一般散开,林年一刀过后没有停息,而是借力一脚把那面墙壁蹬得裂缝密布再度高冲向了风间琉璃! 这一刀比上一刀更快!更凶狠! 风压和刀光席卷整个和式,就连温茶的炉火都被吹灭了,矮桌上花瓶内的枝丫凋零飘落,晦暗的和式内风间琉璃那清秀素白的侧脸被刀刃的清光照亮! 风间琉璃的动作也快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停息顿身下来旋身抽刀直挥,花火与疾风掠过足以撕破耳膜的噪音爆响,就算是龙骨状态的他也免不了被这借蹬墙之力拔刀砍来的暴躁一击震得刀口上扬!但在他身后的另一面墙壁已经再度爆裂出了裂纹,手持肋差的男孩一脚踹爆了墙壁飞身而来毫不停息的斩出了他的第三刀! 风间琉璃来不及回身了,他也是立刻将樱色长刀背身背负在了背后,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前推了个踉跄差些栽倒在了地上,可对方会给他栽倒的时间吗?刀锋已经又从正面飞来切向他的面门了! 刀光与风裂如接天狂潮般在风间琉璃的周身冲刷而过,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两面墙壁无数次被蹬踏裂痕逐渐弥补整片墙区,弹射挥剑的力量好度随着轮数的增加倍数级上升,樱色长刀前后格挡火花如冶金一般溅射前后密不透风,但凡场中人有一点失误,结局必然是人分离、魂断刀口! 屏风后捂住耳朵的曼蒂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认得这招,柳生新阴流?天然理心流?香取神道流?不!这并非是日本剑道中任何一家流派的招式,没有任何一家的流派有这么胡来的出刀方式!曼蒂见过这一招压根就不是在现实里,而是在电子游戏中!使用这招的人叫作御名方守矢,而这一招轮番切过直至将人斩成碎沫的刀法也的确有着一个霸气到不成样子的名字。 ——瞬杀·疾风三月斩! 如今林年依靠着地形硬生生将这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的剑技还原了,甚至还有所突破和改良,‘三月斩’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向着‘四月’、‘五月’、‘六月’开始推演!刀剑拉出的清影光华如圆月般在风间琉璃身边划开,直至有血染在雪月上这狂风骤雨般的斩击才能算完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绝杀   瞄准不了。   maria摸着枪柄拇指刮蹭着扳机迟迟没有放出那致命的黑枪,圣裁的领域蕴在她的周身随时都可以张开笼罩整个和室,以圣裁的特性来讲,只要‘标记’了猎物,就算她对着天上放一枪子弹都会无视物理规则不偏不倚地向着‘标记’以最短距离奔射而去绝不落空。   可同样的,也正是圣裁以‘最短距离’击中猎物的这个特性反倒是限制了maria现在的进攻,因为‘最短距离’意味着无论目标的面前阻挡着什么,子弹都会义无反顾地撞击上阻挡物射向既定的‘标记’,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降低子弹的动能从而导致可能出现无法一枪必杀的情况。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maria在配枪上执着地要选口径威力堪比手炮的柯尔特巨蟒了,在城市街道战上少有什么遮掩物能挡得住这种子弹的动能,一枪不行就两枪,子弹总会按照同样的轨迹把遮掩物打穿再击中被标记的猎物。   如今和式内maria面对的就是无法瞄准的窘境,虽然她的动态视力足以捕捉高旋转的车轮毂、满弦拉弓的箭矢,但现在却也难以看清场中陷入度风暴的林年,林年的度实在是太快了,再空间有限的和室内立体式移动根本没法捕捉到他下一秒的位置。   如果maria贸然开枪。林年的身位刚好处在风间琉璃的对位,那么从柯尔特枪口射出的子弹就会以三点一线的最短距离径直先洞穿风间琉璃再射向林年。   这么一来柯尔特巨蟒能否打穿龙骨状态下的风间琉璃是个问题,就算打穿了,就算圣裁领域下的子弹免疫了时间零,凭借林年的反应度那十分之一秒的延迟也足够他做出规避动作避开这颗子弹了。   “喂,你行不行啊。”maria第四次看腕表了,她已经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了,这早就违背了作为顶尖杀手的规矩,一个合格的杀手是不会在同一个地点待上过长时间的,潜伏在烂尾楼的楼顶花费三秒的时间来屏息、瞄准、射击,然后无论中没中头也不回的撤离才是他们该做的。   早在上一个楼层的时候maria偷袭两枪没有隔墙打死林年的时候她其实就该抽身这笔生意远遁离开日本了,但出于对自己圣裁的自信和职业素养,她只是跟着猎物下楼来验尸和拍照的,可在现林年避开了圣裁的必杀一枪后她就立刻萌生出了放弃的意思。   ——她是个杀手,又不是想要维持百分百完成率的强迫症,有强迫症的杀手都死了,无一例外。   如果不是现有风间琉璃助阵,她早就补上第二枪不管林年死没死转身就撤了,可有人助阵的情况下打黑枪成功率的确要高很多,再加上两千万美元的悬红真的很诱人她才放弃了杀手的底线留了下来。   但现在她浪费的时间是否太多了一些?   和式楼层内,林年和风间琉璃的厮杀根本没有缓和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激烈了。   在仿造的‘疾风三月斩’中,风间琉璃非但没有喋血当场,反而逐渐适应了这个斩击频率开始还击了,最显著的一刀径直切开了擦身而过林年的眉角带起了一撇血弧洒在了地下的榻榻米上,同时他腰间的素衣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下面白皙的皮肤也寸寸裂开了一道猩红。   反击的号角吹起了,风间琉璃不再拘泥于防守,一脚踏碎了地板跟上了林年的度开始追击了起来,局面一转攻势成为了两个高移动的混血种在不到四五百平米开阔空间内的互相追杀!   因为急,两人的身形被被拉伸成了模糊不清的影子,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他们的立足地,在绝对的度和爆力下任何可借力的地点都是他们的弹跳的落点,每一个借力点都会被那股爆力崩出裂痕,墙纸与下面的白垩片斑驳落下混凝土墙壁内的钢筋赫然可见!   又一次空中的交汇,林年的视线中面前的风间琉璃在时间零里以一个绝对不慢于他的度猛蹬天花板,如狮虎擒扑走兔一般凶悍地一刀斩来,他记得在日本古流派中这一招应该是‘示现流’内的杀招之一‘狮子示现’,这一流派的传承者多都具有压倒性的力量和度,若格挡不及,人头落地,**切断;若招架,武器脱手,同样人头落地!   猛鬼众中也有这样的刀术大师,林年并不意外,可他在这时间零中的一秒,现实中的十几、几十分之一秒中却想到了一些莫名的东西,他注视着风间琉璃即使在高下也未曾扭曲半点的面庞心里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这种刀法、这种压迫感,甚至这个男人的眉宇眼眸,怎么都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曾几何时他跟面前的风间琉璃有过这样一次的交手,同样的对方也带给了他这般可怕的压迫力,而且他有预感现在对方的状态还远远不是极限!   风间琉璃很强,当战斗演化到这一步时林年才清楚认识到了这个男人潜藏的实力简直如山如海,换句话说这个男人如果现在告诉林年他才是猛鬼众真正的王将,林年估计也会直接相信这份说辞,因为这等血统天生就是该当“皇帝”的人!   可在林年的心中胜负的天秤依旧没有倾斜动摇,水平一般横静着。   ——在头未断,血未流尽之前,他的胜算永远是五五之分!   刀光快如电芒,声如雷吼,‘狮子示现’悍然落下!   林年这边选择了不闪不避的回击!面对‘示现流’的压制,最好的方法是以绝对的魄力回斩过去!要让对方知道狮子擒扑的不一定是走兔,也可能是如狮一同凶悍的吊睛白额凶虎!这一刻林年的黄金瞳如熔岩一般赤红,血管中不知名的化学物质悄然分泌而出。   以下克上,极限的一度暴血之下,林年的弹跳的瞬间反作用力落在地面上将整个楼层榻榻米下的木地板崩得飞起了无数木屑,无数块榻榻米如散花般被那股爆出来的巨力掀飞了起来,同时,他手中的肋差收于右腰在冲刺弹跳的瞬间以‘居合’的方式出刀!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   战意满盎的居合撞上凶悍无前的狮子示现!   由右到左,林年手中的肋差只有短短半米之长,可这一刀却拉出了足足三米的刀光,暴戾、蛮悍、一往无前之势甩在了那樱红色长刀的刀身上!   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炸开,林年如同被高空落下的压路机正面砸中一般回落到了地上,砸得大片的木地板碎得更加均匀细致了,同时腰间的伤口直接血崩大出血分秒中将包裹的白布浸染成了暗红色!   风间琉璃也没有讨到太大的好处,他被这一刀居合斩得横飞了了出去,樱红色长刀甚至脱手而出旋转插在了天花板上只,而他整个人被林年爆出来的怪力震得失去平衡如挂画一般撞在了墙壁上。   好巧不巧墙面一块突出的钢筋正好挂掉了风间琉璃肩膀上的一小块血肉,龙骨状态的确增强了他身体的硬度,但毕竟不是暴血一般可以龙化出鳞片,高撞击下血肉还是难以与钢筋比拼硬度,只是不知为何受到重挫的他嘴角却挂上了一抹明了的笑意。   也就是这一瞬间,两人都负伤的时候maria拔枪了!   地上的林年猛然抬头,白色的圣十字标记骤然出现在了他的心脏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一枪   与此同时,不可名状的压制力又出现了,林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停流了那么一瞬,心脏像是被枷锁死扣住了一样满是压迫感,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将手中的肋差横在了心脏口,只是他这个举动并没有减弱危机感半分,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浑身越的毛骨悚然了起来。   毫无疑问林年手中的这把名为‘阎魔众生平舞’的肋差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炼金刀具,不然在刚才与风间琉璃那种等级的对砍中等闲武器早就破碎成了铁片了,经过数百次的撞击手中的肋差锋刃上不过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齿咬痕迹罢了没有丝毫断裂的意思。   然而就是这种强度的炼金刀具作为阻挡物放在心脏前,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半点安全,足以见得一直作壁上观的boogeyman这一枪中包含着的绝对杀意!   难以躲避危机背后的答案其实很简单,能无视炼金刀具的攻击自然也来自于炼金武器!   “白昼夜行”   这是maria手中柯尔特巨蟒的名字。   炼金枪具。   以如今人类的科学工艺对龙族文化的了解已然可以打造以枪械为媒介的炼金武器,曾经手持刀剑肉搏厮杀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炼金大师的手艺下火枪这一武器再度被搬上了屠龙大戏的舞台!   并且加上左轮弹匣中已然填进弹仓的那枚刻纂着繁密龙文的炼金子弹,这一枪响将会是这次暗杀的最后一个音符!   可就算如此,仰躺在地上轻按着腰侧伤口的林年也没有直接动用最后的底牌。   他只是注视着maria的枪口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又似乎是已然放弃。   认命了吗?   maria微微呼了口气,说实在的,就算言灵是圣裁天克时间零和刹那的她也没把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跟林年动手,就算使用圣裁的必中属性连续开枪打死林年,但对方能在死前的那数秒内能做太多事情了,她难以保证杀了对方后自己的脑袋还能安好地躺在脖颈上,这也是为什么跟林年打第一个照面时他要用人质设伏这种阳谋打针对了。   就在maria抠下扳机的瞬间,意外生了。   一颗子弹却抢先在maria开枪前射穿了《花、木和虎图》的屏风,准而又准的命中了maria手中的柯尔特左轮!   火花绽起,子弹精准命中了柯尔特巨蟒的枪身,,但同样的扳机上的手指还是扣下了扳机射出了枪中那早已被圣裁领域包裹的炼金子弹,可是这一刹那maria脸上居然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惊容,看向了那道屏风之后开枪女孩的剪影:   “你——”   柯尔特巨蟒噪作的枪声吞没了maria的后话,银色的炼金子弹旋转着冲出枪管,同时一股全新的领域从子弹上张开——炼金领域!   笼罩着源氏重工三十层的时间零瞬间被炼金领域给撕碎了,林年毫无反抗之力的暴露在了这颗致命的子弹之下!   只是这原本该是‘必中’的一枪,空了。   炼金子弹从林年的脸侧擦了过去,甚至没有划开一道血口,偏了数十厘米的距离飞跃过去打穿了墙壁消失不见了,就连林年心脏上的圣十字也悄然消失不见了。   重大的失误!这炼金子弹是maria特地位这完美的刺杀场面准备的,本该是致命的一枪居然连圣裁都没有使用,甚至在不到八米的距离内打一个固定靶都脱靶了!就算换作一个从未摸过枪的人来也绝对不会打歪这一枪!   林年没有放弃这一千载难逢、死里逃生的机会,待到炼金子弹飞远了,立刻重新张开了时间零,同时悍然冲刺向了举枪的maria要把她拿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maria却没有再度使用圣裁对冲来的林年开枪,反倒是面色僵硬地站在原地举着枪一动不动,林年也立刻贴身而上一拳砸在了maria的腹部,再绕到她身后把肋差横在了她脖子上,没有圣裁的压制maria只是一个身手较好的普通‘a’级混血种,对于他来说根本毫无威胁!   只是本可以把maria直接斩的林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果断的下手,因为在他动手的时候室内的另一个敌人也没有闲着。   《花、木和虎图》的屏风倾倒了下去,露出了后面被风间琉璃空手挟持的曼蒂,曼蒂手中还平举着手枪维持着方才开枪的姿势脸上一片僵硬,她的脖颈完全被背后的男人锢住了,在龙骨状态的混血种手中,人类的骨骼就像是仙贝一样脆。   林年选择挟持maria的时候,风间琉璃也立刻选择了将曼蒂纳入了自己的控制,毕竟刚才那惊为天人的一枪可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到了屏风后女孩的身上。   局面再度僵持了下来,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将会是最后的僵局了。   “师姐,很漂亮的一枪。”林年手中的肋差紧贴住了maria的脖颈,对方手上的柯尔特左轮也被时间零中的他卸下插在了自己腰间,看起来曼蒂全程都在密切的观察着形式,就算本身的实力根本插不上手,但在至关重要的一刻还是挥出了巨大的效果帮助林年打破了危险的局面。   林年几乎都可以想象出之前曼蒂藏在屏风后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神贯注的焦急模样了,一切都只为了这翻盘的一枪。   “时间已经不早了,是该结束了。”挟持着曼蒂的风间琉璃说,他听见了楼道中传来了脚步声,看起来楼上辉夜姬机房的爆炸已经吸引了楼下所有人的注意了。   曼蒂好像是被吓着了一句话也没说,紧闭着嘴维持着举枪的动作一动不敢动,背后风间琉璃给她的感觉简直像是毒蛇一样阴冷,让人想起了鬼故事中夜行桥上的鬼姬贴在路人的背后对脖颈呼着冷风。   “各退一步,我放走这个,你放走那个。”林年说。   “不需要这样做。”风间琉璃浅笑,“不如我们各自都痛下杀手,再各自散逃如何?”   林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风间琉璃,显而易见是不同意这个建议。   “她是猛鬼众雇佣来的杀手,并非我们猛鬼众的人,子弹打偏了,任务也就失败了,一个失败的杀手是理应该作为弃子的。”风间琉璃说:“所以这个局面应该是你完全受制于我,毕竟你手中根本并没有可以制衡我的有效棋子。”   “那我换个说法。”林年说,“你放人,我留你一条命。”   风间琉璃笑:“可是刚才我们拼尽全力的厮杀不是才打得难解难分么?我的命可不足以成为你手中的棋子。”   “我说放你一命,我下一刀就绝对能要了你的脑袋。”林年盯住了风间琉璃,后者从前者的眼眸中看出了滔天般的凶狠。 第一百九十三章:魔方   风间琉璃只是看着林年笑,楼道内有两个脚步声越的清晰了起来,能第一时间赶到战场的人想必在源氏重工必然是扛把子级别的人物吧?很大可能是一直没有露面的源稚生和矢吹樱?   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那么自如的风间琉璃简直就是个戏台上只为了博取观众情绪跌宕起伏的疯子,而林年越森冷的视线正是使他卖力歌舞的原因。   “那我们就拖着,辉夜姬机房火灾,电梯已经全部停运了,唯一逃离这里的出路就是我背后的安全楼道,所以现在的局面对你更加不利一些。”林年说:“作为蛇岐八家的死对头,你们应该清楚有能力第一个赶来现场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一旦合围之势成形,最后只能形成鱼死网破的局面。”   “那就破啊。”风间琉璃浅笑着说。   “好啊,那就破啊。”林年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是林年手中的刀子越陷入maria的脖颈里鲜血汩汩流入女杀手的胸襟中,风间琉璃那边也逐渐收拢了手臂,被禁锢的曼蒂越的呼吸困难了起来脸色开始涨红紫。   与此同时,在林年身后的楼道里终于有两个身影探出了头来。   林年没有精力也没有功夫回头去看,微微抬了一下肋差的刀身,借着刀身的倒影观察背后来者的身份,原以为最先到的会是源稚生和助手樱小姐,但他这仔细地一看他却是愣了好大一会儿神。   来者居然是...一只皮卡丘?   ...这是宠物小精灵主题乐园的员工跑错片场了?   —   “喔,好大的阵仗!”皮卡丘察觉到了前面惊天的杀意提前刹住脚,随后又被眼前和式楼层内狂躁的一幕惊住了。   源氏重工三十层内,原本装修精美的和式天花板、地面、墙壁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就像是暴风过境时风暴中潜藏的巨龙在这一楼层中携带狂怒肆意舞动过一般。无数的裂痕彰示着始作俑者的蛮狠和凶戾,难以言喻的暴力被倾泻在了整个楼层中,每一道裂痕都渗透出了浓猩的暴躁杀意,可以想象在这之前这里生过何等残酷可怕的战斗。   在如此断壁残垣中,两个男人各持一个人质对立着,一人身上散着雨后艳花般的去清新感,而另一人身上散的正是皮卡丘感受到了恐怖压力。   皮卡丘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手提着金属箱子观察着这两人的神情外貌,最先看见的自然是对面的风间琉璃,在打量了一番这清秀的素衣男子后他立刻确定了这不是他想找的人,至于他挟持的人质性别不对头也被排除了。   那最后自然只剩下背对着他的这个男人了,身高一米七出头看背影很年轻应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未来一米八不是梦想,体型保养的也不错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一款...不对,想岔了。   “有谁叫林年的吗?”皮卡丘也懒得胡思乱想东猜西猜了,在他们屁股后面可是咬着一大群怪物的,每个都能喷火吐水大变活人,要不是忽然冒出了一个亚裔美女把怪物头头拖在了楼下,他跟喷火龙队长早就被缉拿归案了。   ——哦不对,喷火龙队长应该已经被抓住了,在电梯里的时候皮卡丘就很没道德的对喷火龙队长下了黑手,把队长放倒在了电梯里任其自生自灭了,大概率现在已经被源氏重工的人现了。   背对着皮卡丘的林年乍一下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眉角轻微抖动了一下,心里瞬间将背后的皮卡丘判为了敌人,因为在源氏重工这栋大厦里鲜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在蛇岐八家中他已经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了,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只会是外来人,而今天的外来人就意味着跟敌人画上了等号。   “在叫你呢,不回应吗?”风间琉璃侧头看着门口的戴着皮卡丘头套的搞笑角色轻笑着对林年说。   林年没有吭声,按理来说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必然是源稚生,只是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拖延了本家少主,这种情况再出现一个未知的敌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开始飞考虑接下来的对策了。   “你就是林年啊,唉,我可是一顿好找!”皮卡丘从风间琉璃的话里得知了自己面子背对着的男人就是林年,立马如释负重一般松了口气,快步走来,但在距离林年五米的地方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此刻林年握住肋差的手背青筋已经突出来了,对方在进入他格杀范围的最后一点距离时居然刹住了脚步,能察觉到他的杀意,看起来这新出来的敌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我怎么感觉我再前进一步你就要对我动手了啊。”皮卡丘吞了口口水把原本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事先说明啊,我跟那些想来杀你的人不一样,我只是个送快递的,有一份快递需要你签收。”   快递?   林年一言不,皮卡丘却是将手中的金属箱子放在了地上继续自说自话:“不管你收不收,东西我必须得给你送到,今天劳累了一天,各种枪战各种爆炸总不能白跑一趟,东西我给你推过来,我就不过来了啊。”   “是谁派你来的。”就在这时候,林年选择开口了,因为他真从刀身的倒影里看见这家伙提着个箱子除此之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雇主的身份不能泄密,这是行业规矩啊。”皮卡丘摆了摆头守口如瓶。   “你是猎人,只是你的任务不是来杀我,而是来给我送这个箱子的。”   “对对对!”皮卡丘猛点头,差点把头套给点掉了,又伸手扶了扶。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林年问。   “不知道。”皮卡丘摊手,“雇主要我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打开看?”   “那我不会收的,你哪里来哪里去吧。”林年淡淡地说。   “别啊。”皮卡丘急了,这可是百千万上下的买卖啊,怎么能说不收就不收呢?   “如果箱子里是炸弹呢?”林年冷声问。   “怎么可能是炸弹,你被害妄想症想多了吧,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箱子。”皮卡丘连连摆头信誓旦旦地说,他跟雇主接触过一段时间,对方也根本不像是蓄意要杀林年的样子。   “哦对了...!”皮卡丘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雇主说如果你执意不收就告诉你这东西是一个金女孩寄给你的。”   金女孩?   林年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很久终于松口了:“把箱子打开,然后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怎么能我来开?万一箱子里是炸弹呢?”皮卡丘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谁才说不可能是炸弹来着?   于是僵局继续。   可随着皮卡丘的乱入眼下楼道中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楼层中林年和风间琉璃都没有任何焦急的意思,对视的眼神没有半点偏移,反倒是后来的皮卡丘先坐不住了,他咬了咬牙想了一下那天价报酬,嘀咕了一句死就死,蹲下身来咔一下就把箱子给打开了。   “箱子里面是什么?”没有听见任何异响的林年问。   “一根金色的棒球棒和...一个差一步就还原的魔方?”皮卡丘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嘀咕了几句,“那么贵的任务报酬就送这两件玩意儿?现在的有钱人真是钱多了没地方烧...”   “我该干的事情干完了啊,接下来没我什么事情了,箱子我开了你就得收啊,别赖皮啊!”皮卡丘说罢也不管林年意见如何,手一推就把金属箱子给滑到了林年的脚边,林年下意识抬脚踩住了箱子垂眼一看现居然真是个箱子里面真的就只装了一根金属球棒和一个...魔方?   ...魔方。   “东西我送到了,我只是个拿钱办事儿的,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先溜了!”皮卡丘尽职尽责地把话说完了,居然真的转身一溜小跑就消失不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远看样子是真的送完快递就跑路了!   这家伙...真的是搞笑角色跑错片场里面?   就连风间琉璃禁锢住的曼蒂都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皮卡丘消失的背影,亏她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这家伙是蛇岐八家赶来的救兵,没想到真是一个逗比!   “现在该怎么办?”风间琉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皮卡丘的背影,再把视线转回了面前的林年身上。   只是这时他现林年着了魔似的盯着箱子中的那个魔方,甚至挟持着maria握着的肋差的那只手臂都松懈了下来垂落到了身边。   在他的眼中似乎世界都化作了灰白,只剩下那六面的魔方五彩斑斓。   魔方... 第一百九十四章:故地重游   ma日a愣住了,本以为死定了的她本来都对逃跑不抱任何期望了,脖子前的杀机忽然消失她毫不犹豫地一个肘击顶在了身后林年的胸口,一个驴打滚拉开身位低头就朝着后面的楼道冲了出去!   在她身后,林年没有拦住她,像是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人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在风间琉璃沉默地注视下弯身捡起了箱子中的那个魔方。   那是一块三阶魔方,只差一步就能还原六面一样的色块。   整个和室都陷入了死寂,没有人打扰林年的专注,就像是老女人爱怜地注视着传家宝玉镯子一样,风间琉璃面前的曼蒂无端的从林年的眼中读出了“缅怀”的情绪,可他只是一个16岁初满17岁的年轻人,身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如渡过百年岁月的沧桑感呢?   风间琉璃嘴角轻轻扯出了一个弧度,眼眸深处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定了,张开了一张繁密的蛛网。   在和室里,一个只有林年听得见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了,好像是由窗外来,并非是东京这座如铁林的城市,而是更远、更远的地方,远到飞鸟都会疲累地颓下双翼,远到白云都望之莫及的边际。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藏在一个魔方里。】   【我与你订下契约,打开魔方,我们将共享里面的秘密,直到任何一方死去。】   有人在他的耳边呓语,他自大脑皮层涌起了一股酥麻战栗的感觉。   北西伯利亚的寒风穿越了千山万水于身后涌来,自两侧狂袭而过就连视野的余光中都出现的雪白的虚影,黑色的群山在视野的边际向着世界的尽头延伸而去,黑色的阴影直插天穹似是无边无际寓意着死亡的的墙壁。   —   林年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魔方抬起了头。   夹雪的寒风从他身侧吹过带着轻薄无垢的雪花飘向了无限深的黑暗走廊中盘坐着背对自己的金女孩。   他又回来了这里。   被压抑的记忆从角落上浮了起来,随着冰释的融化透出了水面,这种感觉像是脖颈中的鱼刺随着酸苦的白醋软化落入胃袋,又像是用刀划破了白色朦胧的屏风,而后扑面而来的是吸入就能冻得喉鼻亮的冷空气以及屏风后孤坐的西伯利亚百合。   有关金女孩的一切记忆都涌上了心头,每一次与她见面的情景都如此历历在目,上一次见到她时还是在极乐馆中,赋予了他如鬼神般力量的金女孩如似神明,有太多的疑问他想趁着这次机会说出口了,疑问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回归到了现实这些记忆就会因为未知的原因尘封消逝。   “喂”   可正要开口时,黑暗中低沉的吼叫声响起了,紧随其后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量从身后传递而来,延展到了左臂、右臂、左腿以及脖颈上,窒息感让他把嘴里的呼喊声硬生生吞了回去,整个人猛地向前趴在了地上抵抗着身后拖拽的力量,十指屈张成爪在石板地上抓出了十条浅浅的沟壑,指甲寸寸翻烂露出了下面的血肉,可就算如此他依旧用着手指的软肉抠住了地面。   十指连心的剧痛以及窒息压迫着脑神经?即使如此林年也未曾松力半点?因为巨大的恐惧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从身体每一个细胞钻出来的恐惧,警告着他在他背后视野盲区的黑暗中?有着绝对不能靠近半点的恐怖东西觊觎着他?贪婪地用目光舔舐着他的每一寸身体,绝对、绝对不能被跩进走廊深处的黑暗中?即使坚持的代价是死亡。   那里等待着他的是比死亡还要令人畏惧的结局。   “嘿!”   在林年的不远处,有人出声了?地上的他仓促之间抬头看去?只见到盘坐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金女孩举起了右手,而她的右手上居然抓着一双筷子?   在金女孩清澈的叫喊声中,林年身上那搬山移海般的可怕拉力如凶犬被御主呵斥一般仓皇逃去,如山崩海啸的压力瞬间消失了?浑身大汗的他立刻松软卸力趴在了地上心脏如擂鼓一样爆跳着?那股萦绕于心的恐惧感也逐渐消退了下去。   在趴在地上林年的视野中,一个轻快脚步声靠近了,一对洁白漂亮的裸足由远至近走到了他的脸前,脚型很完美让他想起了粉雕玉琢这个词,粉薄的指甲颜色比任何的美甲还要干净漂亮。   女孩的右脚贴近上林年的脸颊?稍微使力帮助他把脸翻了过来仰视了上去,这一刻林年也看见了那个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熟悉的金女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金女孩手中居然端着一个红色的碗,碗上漆着一个红色的圆?里面写着一个“面”字。   这个碗?   几秒的愣神后(主要是在思考这里为什么会有拉面这种东西),他才想起了这个碗对他而言并不不陌生?这是他今天(现实世界)的早餐?由蛇岐八家的专员亲自跑腿在中心区老字号海鲜拉面馆端来的拉面外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他点的拉面应该是   “鲜虾海苔鱼板拉面,面条软一些,多加鱼板和海苔。”金女孩慢悠悠地说,她蹲了下来坐在了林年的背上骑着他,又把拉面碗自然地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熟悉的香味果然飘入了林年的鼻腔中唤醒了他更多的记忆,更加确定了这个气味绝对就是今天早餐拉面的味道,选了豚骨酱油拉面的曼蒂还试图偷自己的鱼板吃被阻止了。   “你怎么”   “你在外面吃各种顶级日料,寿喜烧、麻辣火锅,我就吃不得拉面啊?”金女孩又抢先一步把林年的台词给抢掉了,又用筷子在碗里挑起了一长挂拉面吸溜进了嘴里嚼吧,一边吃还一边点评,“面太软了,在备注上你应该特地要求点硬面的,这样装进外卖柜送来的这段时间面被泡得软硬就会到达刚刚好的程度,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整碗面都泡了。”   之前你还说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林年沉默着听着金女孩将他早些时内心里独自想过的所有念头讲了出来,这些话他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如果只能待在这个地方,什么都不能做的话,我会无聊死的。”金女孩吹拂着汤面上的浮油,尽管走廊光线晦暗,但汤面上还是折射着少许漂亮的光斑,海苔和鱼板勾勒在一起的画面十分引人食欲高涨。   黑色无垠的走廊里,窗外黯淡的哑光落在灰石墙壁上,女孩坐在男孩的身上悠然的吃面。   这幅场景出现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却又如此的和谐。   “别傻愣着,你不是想问我问题吗?还是老规矩,你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在外面也会随着一定的比例流逝,而且这次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金女孩用筷子尾部戳了戳林年的脖颈。   “面好吃吗?”地上趴着的林年问。   “?”金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噗呲笑出了声。   “还行吧,比起拉面我更喜欢你昨天中午吃的可丽饼,虽然你的草莓味的挺不错的,但我还是更喜欢你师姐的蓝莓味,但可惜她太小气了只愿意让你咬一小口。”   “你可以看到我经历得一切。”林年说,语气是陈述句,没有任何的提问意思在里面。   “嗯,我能看到,好的,坏的,一切。”金女孩努力地用筷子卷着面条。似乎很不熟悉这种餐具。   “这是侵犯隐私权的。”林年没头没脑地说道。   “嘿,别提隐私权这回事儿,要你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几年、十几年,你能憋得住不偷看外面的情况吗?”金女孩不乐意地戳着林年的腰,“那我们打个商量,你每个星期定期看一会儿女性向漫画,我就不偷看你看金天”   金女孩身下的林年就像垂死的鱼一样挣扎了起来,前者眉头一挑一屁股就把这孩子给镇压了,碗里的汤汁半点没溅出来。   “说正事。”半晌,林年就像无事生过一样一板一眼地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高一(1)班 啪啪! 随着两声清脆的鼓掌声,林年感觉到了下坠的失重感,四周的景色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最后色调杂糅为了夕阳般的暖色调,不,是真的有夕阳照在了他的脸上,不复黑幽走廊中的彻骨冷意,那略微醺目的阳光洒在脸颊上暖暖的、养养的。 下坠停止了,周围模糊的色块逐渐归位了,窗户、排列整齐被一摞摞书和卷子堆满的课桌、慢悠悠旋转的吊扇,讲台上半耷拉着的黑板刷,巨大黑板上粉刷着黑板报的主题是“诗与远方”。 林年坐在黑板报正中间的位置,粉白粉笔将他的周遭勾勒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各式各样的诗句由上到下娓娓落来: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这些诗句好情意绵绵啊。” 讲台上,金女孩揉着肩膀读着林年背后黑板报上的诗句摘抄,书写这些粉笔字的学生功底很好,字体娟秀清新仿佛能将这些诗文字句内的情意揉出来放在你的手心里,为整个黑板报点出了睛。 “陈雯雯一直都是这么细腻敏感,文青得让人有些难受。”林年抬头看见了黑板报的一隅,他还记得这张黑板报赢得了市高中秋季黑板报创作大赛的金奖,奖品是一个奖杯放在教室角落书架的顶上。 他侧了侧头,果然在角落的书架上找到了那个被窗外夕阳照得明晃晃的黄铜奖杯,奖杯前还靠着一张全班的合照,有些秃顶的美术老师比着俗气的剪刀手。 毫无疑问,这是仕兰中学高一(1)班的教室,每一扇窗户、每一张桌椅,向窗外看去操场上一成不变的景观,以他坐的这个角度就算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塑胶跑道转圈的那个圆弧,偶尔能看见田径部的女孩矫健地跑过,汗水从额头滑落于她们纯白T恤中,流经腋下、腰线浸入吸汗的布绸里。 “金秋十月,十三号,星期一? 下午五点半? 高一(1)班正在上体育课,一千米长跑考试。”林年说。 “以三分零七跑完全程的长跑小达人林年在考完试后提前回到了教室休息。”金女孩荡着双脚? 脚上不再是裸足了而是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身上也从白色的病号服换为了仕兰中学的淡蓝色的校服,只不过是男款的。 “考试的时候路明非崴到了脚? 陈雯雯和赵孟华一起送他去了医务室,最后在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回到了教室打破了这份独处的时间。”林年说。 与此同时? 窗外的操场上? 一个男生没来由地扑倒在了地上满脸痛苦地捂住了脚踝,不远处边上的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闹成了一团。 “记性不错。”金女孩笑着夸道。 “彼此彼此。”林年低头看着桌上堆得老高的教科书,一趴下讲台上估计人都看不见了,教科书最上面搭拉着数学月考的卷子? 一百四十三分? 才下来还新鲜热乎着,没有意外的话正是全年纪第一。 就连这种细节都完全还原了,看来金女孩真的能看见他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刚才的环境对你来说太不友好了,现在舒服点了吗?”金女孩从讲台上跳了下来沿着课桌间的过道走着,讲课老师似的认真地把每个学生的数学卷子拿起来审视? 在看到某张73分并且抄袭痕迹严重的卷子时还不住摇头啧啧着。 “刚才那条走廊到底是什么地方?”林年还记得那森冷入股的寒意以及黑暗中令人如坠地狱的恐惧,简直像是古希腊神话中俄尔普斯走过的那条绝对不能回头的黑色长廊? 一旦回头就会被魔鬼拽入无边地狱中饱受折磨苦难。 “一个不太好的地方,所以我换了个能让你轻松一些的环境。”金女孩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年的问题。 “...可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林年抬了抬手看了看身上的仕兰校服? 周围的一切都和他记忆里的仕兰中学一式一样,精确到了每个细节、每个角落。 “这是你的记忆宫殿? 你应该读过记忆宫殿的铸造法? 并且也尝试过? 只是后来你没怎么用过了,现在我只是借来用了用——你从小到大一直记性那么好可不是没有理由的。”金女孩拿起红笔在那张73分的卷子上写下了“请你家长来”五个大字,啪一下又把笔拍在了桌上。 林年瞥了那张卷子一眼,在他的记忆里路明非那次考试虽然考的很糟糕但可没有到被请家长的地步。 “我们时间的不是很多,五点四十分这场谈话就会结束,你不是要说正事吗?”金女孩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在了林年的课桌前面,跨坐上去双手靠在椅背上枕着脑袋望着他。 “在外面我收到了一个箱子。”林年点了点头面色逐渐平静认真了起来,“送箱子来的人说是一个‘金女孩’送给我的。” 在金女孩四个字上他咬字格外清楚,并且密切关注着面前女孩脸上的细微表情。 可金女孩的表情注定让他失望了,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微眯着眼嘴角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他:“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引起你的注意,不惜让你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都要来这里看我了?” 林年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一个六面体三阶‘魔方’。” 金女孩微微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眼眸低垂了下去不让林年看见她眼中掠过的情绪。 “你不应该是共享我所有记忆的吗?”林年看着她,“为什么还要问我外面的事情。” “我刚才在吃拉面所以没看见你在外面干什么,巧克力蛙卡片上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有休息的时候呢。”金女孩用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把林年堵回去了。 片刻后她又轻声叹了口气:“你居然拿到了‘cube’,感觉怎么样?” “感觉...”林年张了张嘴又沉默了下来。 “看到‘魔方’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说,“一个地方,一些孩子,以及...一个名字。” 教室里,金女孩和林年无声对视着,墙壁上的挂钟咔哒咔哒的走着,窗外操场上喧哗声随着吹起窗帘的风涌了起来,眼下一切都好像在以前生过一样。 “那不是我的名字。”金女孩微笑着否决了林年没有说出口的话。 林年侧了侧头,金女孩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改变,从那双眼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是不是和一直藏在幕后关注我的那个人有联系。”林年问。 “这全由你自己判断。”金女孩走到了床边轻轻拨开窗帘看着操场里卖力奔跑的男孩女孩们,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平淡了起来,“‘魔方’不应该那么快就出现的,祂把‘魔方’寄到了你的手里代表着你在现实里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猛鬼众的龙王,那的确算得上是不小的威胁了,以他的血统足以给你造成死亡的威胁,大概正是因为如此祂才会再度下场吧。” “你在我的脑袋里一直看着我,所以知道外面生的事情,但祂是凭借什么一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的?”林年沉声问。 “我不知道。”金女孩说,“我也不想你知道。” “为什么?” “现在知道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金女孩淡淡地说,她转身看向林年目光如同母亲注视着满眼求知欲的孩童,林年避开了她的眼神,因为这种视线让他莫名想起了另外一个他熟悉的人。 “希尔伯特·让·昂热把你派来日本算是一次试探,祂的本意大概不想见到你这么早就涉足这边的土地,因为在这里你总会遇到一些让祂不得不下场干预的意外之事,上次极乐馆算一次,这次也算一次。” “两次都是在我有生命威胁的时候出现的,祂不想让我死。”林年说,“我身上有什么祂想要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金女孩说,“我也不想你知道。” 林年轻轻捋了一下额头上的头,金女孩看得出这是他陷入烦躁时会做出的小动作,不由摇头开口,“不如苦中作乐想想借由这次祂下场能给你带来什么机会。” “就一个‘魔方’,一个棒球棒。”林年说。 “棒球棒是一柄炼金武器,还记得开学的时候富山雅史教员给你看过的那三个箱子吗?”金女孩点拨了一下林年,随后那个下午富山雅史对箱子内涉及龙族文明物件的讲解逐渐涌上了他的心头。 “屠龙武器,炼金刀具,这是前‘s’级学员使用过的利用黑龙尾椎骨制作的武器?”林年微微抬头,“对了,那时候在我耳边说话的是不是就是你。” “啊,不用在意那个,一次小小的恶作剧罢了。”金女孩一句带过了这个问题。 “那‘魔方’呢?” “那是一道安全阀门。”金女孩再度说出了这个林年熟悉得词语,“也是解开你新的力量的又一道钥匙。” 第一百九十六章:脑袋开花   又是安全阀门。   林年感觉自己快变成一条水管了,上一次的安全阀门导致他失控进入了三度暴血瞬杀了全场的活人,又险些宰了同阵营的大久保良一,这次安全阀门又得给他闹出些什么幺蛾子?   “别告诉我现在外面我已经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了。”林年有些担心。   “那倒是没有。”金女孩坐到了窗台上往外看了看,林年不由上前两步好像害怕她掉下去了,这里可是四楼,虽然下面是塑胶跑道但也会摔死人的。   “‘魔方’掌控的这道安全阀门倒算得上是可控的,就算彻底打开了这道安全阀门也不会导致事态恶化。”金女孩撩了撩头,斜阳给她一头的金晕染出了漂亮的淡红色。   “那也就不会给我带来太大的影响了?”   “不。”金女孩摇头,“可以说正因为是可控的,这道安全阀门才显得很重要,造成的影响也十分的深渊,所以我才会很惊讶祂居然这么早就把‘魔方’交到你手里了。”   林年微微一凛:“你的意思是‘魔方’能帮我解决眼下的麻烦?”   “算是吧。”金女孩想了想点头,“你还记得你的‘底牌’吗?这个‘魔方’就是有关你那个‘底牌’的。”   “不会吧。”林年愣住了,“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意外?科学家能现氮芥(治疗肿瘤的药物)最早也是因为芥子毒气,有些东西本来就存在在那里,只等着你去现并未其增加别的用途。你能试出那招‘底牌’不是巧合。”金女孩笑了笑,“这就是你原本的力量,只是你现在一点一点的找回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遗失了很多东西,包括记忆?”。说到记忆一词林年看了一眼周围夕阳笼罩中的教室。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会少很多烦恼不是吗?”金女孩同样轻声说。   林年想了想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面色认真地看向金女孩:“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真的可以随意使用那张‘底牌’了?”   “怎么,还想像上次一样来点仪式性的节目效果吗?”金女孩跳下了窗台走到林年面前,呼地抬手啪一下拍他额头上了。   林年被一巴掌拍得生疼,额头上红了一片,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好了,放在古代这叫醍醐灌顶,天下无敌的神功已经传给你了,出去救下你的师姐砍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吧!”金女孩咧嘴笑了笑。   “喔。”林年再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教室大门。   “别丢人啊。”金女孩看着他的背影喊。   林年什么也没说只是举起手摆了摆然后握紧了拳头,拉开教室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教室中终于只剩下了金女孩一个人。   这次终于轮到她叹息了,漫步走到了林年的座位前慵懒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像是散戏后舞台上垂袖的花旦放下了那无时无刻端着的架子,前一秒她身上还披着神秘感,后一秒坐在椅子上翘起双腿就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宅妹。   她伸手从属于林年的那种课桌桌肚子里摸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夕阳照耀下可以看见那正是林年在现实中提到的魔方,正被她单手把玩着飞的打乱又还原、还原又打乱,另一只手枕着脑袋斜睨着手中的魔方眼中掠过无数纷扰的思绪。   “祂这么快就把魔方送到我手里了,真的不害怕他提前察觉到么。”金女孩呢喃自语着,所说的话注定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听见。   “别玩脱了啊。”   咔吧一声,魔方被捏碎成了无数小块被抛飞到了空中,仰躺在椅子上沐浴着夕阳的金女孩闭着眼,任由五彩斑斓的色块落到自己身上。   源氏重工三十层,如狂风过境肆掠后的和室。   《富岳三十六景》之神奈川冲浪里的画卷上如时间冻结的血滴重新开始向下流动画出道道笔直的轨迹?侧翻在角落的茶水蒸汽也再度寥寥飘起。   随着再度时间流逝生变化的不仅仅是周遭的环境?和室中央挟持着曼蒂的风间琉璃眉目陡然竖立如刀,眼角的绯红浓猩如血?他身上的从容和散漫终于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数十年未曾一见的如临大敌!   曼蒂能听见背后风间琉璃身上再度响起了骨骼的爆鸣声,皮肤之下血管血压急剧上升。   龙骨状态全功率?龙血炽热沸腾!   仅仅数秒的时间这个男人比之刚才危险了数倍有余,   伴随着各种体态的变化风间琉璃那身素衣下也缓缓升起了白色的蒸汽?那是高新陈代谢导致的体温升高?被紧锢住喉咙的曼蒂皮肤立刻被烫伤了,可她却闭住嘴巴没有叫出来脸上满是痛苦。   导致风间琉璃进入久违的全盛状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的面前出现了真正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敌人。   “久等了。”   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的林年呼了口气,他放下了手中的魔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棒球棍?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在接下来闹出了巨大的动静。   一度暴血导致的龙化现象使得林年的手掌到手腕的部分增生出了青黑色的坚韧鳞片,这些鳞片在握住棒球棍的柄端时刺耳的尖锐声骤然响彻了整个和室,电焊班般的繁密的火花在手掌和棍柄接触的地方弹射出来,每一次跩紧都像是握住了璀璨的星火似的灿烂炫目。   炼金武器。   风间琉璃目光落在了林年手中的棒球棍上,即使违背常理规则?但他还是能看出这根棒球棍有着违背常理的‘锋锐’,就算没有任何的刃口通体圆润?林年龙化的手掌握住后爆射出来的火花就证明了这把武器锋锐至极的特性。   棒球棍本身就是‘刃口’,只是它的‘刃口’足有六七厘米粗细罢了。   “1759年英国炼金工匠制造?本部学长曾经用过的武器,现在传到了我的手上。”林年挥舞了一下棒球棍?空气中居然没有钝器挥舞特有的呜呜声?只有刀锋切过空气的清厉呼啸。   “说实话?比起日本的刀剑,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武器,因为这玩意儿使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暴力美感。”   话语落下,林年一棒球棍砸在了身边的墙壁上,一声撕裂得爆响,整个墙壁被‘切’开了一条数十厘米宽、两米长的沟壑,墙壁内的钢筋寸寸断裂豁口光滑。   这玩意儿打在人身上,只一棍子下去就会要人命吧?   “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考虑。”林年抓着棒球棍扬起右手,左手半撸右臂上的袖子,棒球棍遥遥指住了笑容消失的风间琉璃的脸面无表情地说,“要么现在滚,要么一会儿脑袋开花。” 第一百九十七章:底牌   师弟身上有什么生了变化。   曼蒂呆呆地看着提着棒球棍的林年,说实话,她委实觉得林年这个造型不像是马上要砍人,而是像棒球英豪片场空降要来一场棒球决斗,风间琉璃的脑袋当球。   风间琉璃的感官十分惊人,在林年身上出现异变时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进入了警戒的全盛状态,对于自身血统的掌控力堪称完美,那双眼眸中的黄金瞳炽热地像是太阳,目光所汇之处足以炽烤万物为焦炭。   林年在放话后开始了五秒的倒数,不需要刻意的将数字数出来施加压力,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并不会吃这一套,这五秒是给了风间琉璃挟持下的曼蒂做好心理准备的。   在风间琉璃持有人质的情况下林年就算拥有那张尚未揭起的‘底牌’也难以保证曼蒂的完好无损,他只能尽量的保证接下来起的攻势致命到风间琉璃无法做出任何除了防守以外的多余动作。   可这个时候,意外生了。   风间琉璃钳制下的曼蒂忽然奋力的抬起了头来看向比自己高个脑袋的这个男人,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然后曼蒂闭上了眼睛。   “?”   风间琉璃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怀里被卡住脖子的曼蒂双手举起抓住自己的右下颚和左额头猛得一扭!   咔擦。   清脆令人心中寒的声音骤然响起,风间琉璃脸色也瞬间微妙了起来,想来这些年在猛鬼众中什么事什么人没见过,但眼前这一出倒是头一遭遇到,怀里的女孩在清脆的咔擦声后浑身软绵无骨般跌了下去再也站不住脚了。   第五秒的倒数也在这令人心寒的声响中悄然结束了。   下一刻!和室内的地面生了崩塌,巨响暴起的地面裂痕如土崩山塌般凹陷了下去,整个地面都被一股难以想象的距离给震碎了,整个楼层的地面瓦解一般化作无数混凝土块混杂着榻榻米和木地板向下倾落!   起的原地震荡出了一个锥形的椭圈,空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出了震耳欲聋的爆响声,在风间琉璃的瞳眸中他只来得及抓住了半帧的画面,那是林年被难以遏制的暴怒所充斥的脸,惊怒、狠厉、决心,一切情绪都容纳在了他突破音障那一瞬间的爆鸣中,手中金色的棒球棍被轮圆了在音级别的动能加下砸向了他的脸!   —   源氏重工三十层的墙壁向外爆破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巨响声传遍了整条烟雾笼罩的街道……   近百米的高空上无数墙砖、混凝土从高空飞落而下砸向了地上浓雾遍布的街道,其中随着石块钢筋飞出来的还有还有两个人影,最先飞出来的人影像是被全疾驰的高铁正面撞到了一般,直接在高空中飞到了街道对面砸到了源氏重工对面门的大厦墙壁上!   而后飞出的人影则是在无所依仗的高空中扒住了一块下坠的大块碎石,高危作秀的杂技演员一般单臂翻身把脚下作为借力点的碎石给震碎,直直冲向了街道对面大楼表面上深陷墙壁里的家伙!   这一刻,林年的度已经抵达了只要有任何借力点就可以进行高移动的地步了。   六阶刹那?七阶刹那?   不,这个状态下的林年根本不能用阶位来描述他所拥有的度。   难以置信的是如挂画般被打到街道对面大楼墙壁上的风间琉璃此刻居然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他手上的樱红色长刀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裂痕布满了这把炼金刀具全身,看得出来在那千钧一之际他如野兽般的战斗本能救了他一命?只是挡下这一击的他回忆刚才的一幕根本看不见林年出手的动作和轨迹!   林年的度已经全面压制、凌驾了风间琉璃!   大楼凹陷墙壁中的风间琉璃抬看见从源氏重工中冲出来的林年像巨鹰一样扑向了自己?立刻从深陷的墙壁里坐了起来跳下了高空,那身素衣随着迎面吹起的呼啸大风掀起?在降落一定高度时他旋身猛地将手中的樱色长刀插进墙壁,崩出无数了石屑和碎玻璃开始减降!   这时?风间琉璃头顶方才停留的地方被烟尘和爆鸣笼罩?他抬头去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清只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恶风和灼热滚烫的视线,脸上就结结实实的被一拳给砸得变形了,距离地面还有二三十米的高度整个人加飞坠了下去砸进了依旧被白色烟雾笼罩的街道中。   空中挥完一拳的林年脸上依旧带着盛怒?黄金瞳里的暴怒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他反手将手中的棒球棍插进了大楼中,拉扯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进行减,再一脚反蹬墙壁跃向了街对面的源氏重工,踩爆了坚硬的玻璃幕墙继续向下降,不到数秒就以人类的方式完成了从三十层数秒内降到底层的可怕行径!   被一拳砸飞向地面的风间琉璃运气比较好?二十米高度坠落下来刚好砸在了一辆汽车顶上,一瞬间整部汽车的车窗玻璃就被压得爆碎出去了?四个轮胎也同一时间爆胎整个汽车的厚度瞬间缩减为了三分之一。   废车之中风间琉璃咳了一口血,那张往日被无数女孩奉若珍宝的脸也被鲜红的鼻血糊满了?他咳了一口血若有所思地看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天空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如果是实心的街道地面就算是被誉为‘级混血种’的他也难以避免手脚骨折,内脏破碎的结果?现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身体的损伤程度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风间琉璃思考片刻后就立马翻身就跳下了这部汽车?果不其然?身边的汽车在下一秒就被一分为二了,地面都被切开了一条数米长的巨大口子,要是他的动作慢半秒整个人就都会随着汽车一起被干净利落的切开。   风间琉璃抬手拭去了脸上的血,一甩衣袖指尖的鲜血在地上划出了血弧,他手中的樱红色长刀和身上的素衣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再加上坠楼带来的伤势,接下来的战斗他只会落入下风。   “如果被人现你现在这幅样子,你的结果不会比你的同伴好到哪里去。”风间琉璃掰正了自己的鼻梁骨轻笑着说道。   在他身后脚步声响起,街道上的白色浓烟中,林年缓步从被切开的汽车后走了出来,手中的金属棒球棍轻轻的点在了地面上,混凝土铺的街道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口子。   空旷无人只闻汽车警报长鸣的街道上,他遥遥地注视着白烟中的风间琉璃,“你在胡说些什么?”   风间琉璃愣了一下,似有所感的抬起头看向源氏重工大厦的高层,即使白雾氤氲遮挡视线,以他非人的视力还是看见了在三十层大洞边上站着一个人影贼兮兮地看着他们这边。   —   源氏重工三十层,地上躺尸的曼蒂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没起得来,然后只能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还不忘继续嚼吧从一开始就在嘴里含着的仙贝。   从一开始这块仙贝就被她含在嘴里了所以才没敢说话,鬼知道局势会变成双方各抓一个人质的这种情况,她从头到尾都没敢张嘴害怕被师弟逮到在观战的时候偷吃零食,别说,蛇岐八家战略部老人们的烤仙贝手艺实在了得,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居然起到了妙用,现在嘴里都还能咬得咔擦咔擦响。   她坐起身来扭头一看见被撞开的大洞爬起来就小跑过去,迎着浩浩吹来的风低头下面的白茫茫一片连拍胸脯喃喃道:“还好我冰雪聪明师弟这下该你表演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动手 带着咸湿味的海风从东京湾吹入城区,跨林立的钢铁丛林在这条氤氲不明的街道上卷得冒尖儿的白烟打旋着飞起,林年和风间琉璃站在大路的白雾中,相距十米对立、对视着。 白雾笼罩的空旷街道上没有任何闲杂人影,源氏重工的大门口的绿植熊熊燃烧着,两排道路上的汽车忽高忽低的警报声互相辉映谱奏成了一股苍冷、混乱的协奏曲。 也是多亏了宠物小精灵战队们在强袭源氏重工之前做了足够的准备工作,挑选了一个无风无雨的天气,这些过量烟雾弹产生的白烟自然消散大概得花上一小时甚至更久,只要警视厅没有派直升机来吹散这些烟雾这条道路就是绝对的“无人区”。 路况监视器、对地卫星、甚至直升机此时都无法监视这条街道上生了什么,警视厅到来的脚步被大洋彼岸的诺玛利用紊乱交通的手段拖住了,接下来数十分钟内这里就是最完美。理想的战场。 想杀风间琉璃,应该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能杀。 看见凝视着自己的林年,风间琉璃大概已经清楚对方是盯上了自己,这一仗是逃不掉了。 风间琉璃抽空看了一眼不远处源氏重工底层的大门入口,暂时还没有人冲出来包围他的样子,楼里的人也想不到他们两个居然以电影、动漫里才会出现的降方式跳下了三十楼安然无恙,大概现在所有人全都还在往楼上赶,等到他们现战略部墙壁上的大洞时才会反应过来生了什么,至时再下楼战斗早就结束了。 “林君,我已经没有人质了,现在的你没有必要跟我对上,这样对你好,也对我好。”街道上风间琉璃看着四下无人的周围,把樱红色长刀轻轻抬起到了面前,伸手缓慢的抚过上面被棒球棍敲裂的刀身。 劝和? 林年表现出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 “毕竟按照某人的‘剧本’,你应该没有机会再在这里跟我对峙,而是早早死在了楼上,可你现在还活着为何还要执着继续继续追击呢?这是一件收效极低且很危险的事情。”风间琉璃呼了口气垂下了手中的樱红色长刀。 “谁的剧本,王将的剧本?”林年说,“那很抱歉让他失望了,可那天极乐馆的事情他就该知道了,我不是那种被打了逃掉就会安心的人,至于危不危险,别忘记你才被我像狗一样打了下来。” 真是不可爱的孩子,风间琉璃想。 “在王将看来,所有人看来,你现在还不应该拥有站在我面前的资格,出动圣裁应该就能要了你的命了...”风间琉璃凝视着林年的眼眸,又从上到下审视着一度暴血下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 但度却有着匪夷所思似的? 连他都跟不上的提升的林年。。 “但是你‘作弊’了。” 这么一句话从风间琉璃的嘴中说出来,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莫名显得有些可笑? 毕竟打不过就说人作弊简直像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 可林年却意外的没有嘲笑风间琉璃? 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可那又如何?” “从来没有人做到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可这种行为往往都是需要代价的啊?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但真的值得吗?这种力量不使用与宿命真正的战斗上? 而是浪费在现在?”风间琉璃注视着林年似乎有些可惜的意思在里面? 像是现在的林年正在挥霍着巨额财富燃烧取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年说。 他很惊讶风间琉璃居然看出了他才掌控的这个秘密,他以为对方大概会在战斗几回合后才能现点苗头,可没想到这个怪物居然在林年一次出手没有杀死他后就看穿了他‘底牌’的本质。 风间琉璃的危险此刻又在林年这边加深了一些。 “既然王将精心书写的暗杀剧本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效果,那么今天的你就不会死。”风间琉璃淡笑? “我也得到了更多有意思的情报? 你留下了命,我满足了好奇心,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矛盾了。” “闯进我家,对我动了刀子,现在告诉我我们没有矛盾?”林年平静地说? “少放你妈的屁了,你在我师姐脖子上划了道口子? 那么我在你天灵盖上开个口子也不过分吧?” “可你现在不也还没有这么做么?”风间琉璃说,“你真正仇恨的人不该是我? 而是王将,为何不留着这份力量去找王将复仇?” “...看起来你跟王将关系很紧密? 以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光凭肉体力量就能跟上我之前时间零的可怕实力? 在猛鬼众里你的地位应该只高不低? 你应该知道猛鬼众的很多内幕吧?”林年微微眯眼。 “你想知道什么?”风间琉璃也很乐意跟林年说上几句闲话,似乎被逼到绝路的人不是他。 “王将这个词我在从极乐馆回来后稍微尝试去搜集了一下情报,结果现这是日本独有的‘将棋’里的棋子,意为统帅,你们猛鬼众用‘将棋’来分化高低权重,你的实力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在将棋中像你这样的棋子大概只有‘飞车’了。”林年说,“也就是‘龙王’...说实话你倒是挺配的上这个名号的。” 风间琉璃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告诉我王将的真实身份和藏身地址,他带着一张面具,并且言灵疑似有制造幻想让人以为他有起死回生的力量...我很想再见他一面,折断他一次脖子。”林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杀不死王将的。”风间琉璃说。 “凭什么?”林年反问。 “因为就连我都杀不死,为何你能杀死他呢?”风间琉璃脸上露出了一抹清冷。 “其实林君你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你的敌人是王将,可王将根本代表不了猛鬼众。”风间琉璃看着林年的眸子又说,“你可以为了自己去杀王将,但我劝你不要为了身后的秘党和蛇岐八家去跟猛鬼众耗上...毕竟在我看来你跟我们是一类人。” “我跟你们是一类人?”林年自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这种临战前劝降的话跟追逃战时高呼的“别跑”是一类无用的废话。 “林君你很幸运,生在一个和平富足的国家,从小接触到最危险的人只是欧洲秘党例行监视的探子,你的童年并不美好,可却无人打扰那份清苦。可如果你生在日本,在蛇岐八家遮天蔽日的鳞羽阴影下产卵而出,等待你的就只有监禁、控制以及清洗。”风间琉璃扬看着源氏重工冲出白雾的比天大厦语气平缓地说。 “王将只是一个领导者,统领起了盲目的‘鬼众’,他代表不了整个猛鬼众,所以你从来都是以王将为敌而并非以整个猛鬼众为敌”风间琉璃低笑说,“拥有现在这种足以与我对等谈话的力量的你,必然是应该属于我们这一边...在懦夫当政的钢铁丛林中躲藏那些手持草叉高举火刑架的愚人们...我倒是很期待你加入我们这一边,在我看来你站在秘党的旗下简直是一出笑话。” 这是在...临阵劝人倒戈? 林年笑了笑,无声中张开了领域。 “你可以帮我当做烧死巫女的愚民,我无所谓——以及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就跟唱戏一样繁琐吗?” 当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交错而过从风间琉璃身边掠过了,回眸冷漠地盯着风间琉璃的侧脸。 “在我看来你跟那些危险混血种没什么区别,你现在已经站在燃烧的十字架前面了,能感受到背后滚烫的灼烧感吗?” 他动手了。 风间琉璃瞬间向前斩击,可却挥空了,与此同时,脚步声和肌肉撕裂的声音在他身侧一起绽放开了。 十米的距离,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跃过得,只是在身旁男人的素衣背后绽裂的衣衫飞舞露出了下面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血口。 第一百九十九章:厮斗 火热、灼烧般的疼痛在风间琉璃背后升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攻击瞬间向前闪身拉开了跟林年的距离,两人的站位悄然变换了一次。 林年并没有乘胜追击,站定在原地手中的棒球棍滑落着鲜血:“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爱因斯坦对精神病人的定义是尝试无数次同样的事情却奢求得到不一样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你现在跟不上我的度,我可能一次杀不死你,但尝试多了总能把你脑袋砍下来。” “好巧啊。”风间琉璃背后的伤口在淌血数秒后居然停止了出血,背部的肌肉向内卷裹起硬生生将伤口闭合了,他笑着说,“以前我哥哥也认为我是个精神病,因为我说在我的脑袋里有另一个人在跟我说话。” 林年眼眸深处划过了一丝莫名的光芒,却没有接风间琉璃这句话。 “看来林君你还是不了解我们猛鬼众,我们生来就是没得选的,为恶为善的权力都不曾有过,蛇岐八家帮他们选,他们想要逃走,没有逃掉的死了,逃掉了的就成了鬼,躲藏在光的影子里。”风间琉璃迈前了一步身体前倾,樱红长刀悬于左腰垂眸间锁定了林年。 “可能蛇岐八家只是想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吧,毕竟劝人向善永远比劝人向恶要难,为了做一些事情总要不择手段付出点什么。”林年单手握着棒球棍将球棍朝下握着。 林年甩动棒球棍血振,他们早该这么做了,谈判无益,断掉的臂腿才是最好的结果。 风间琉璃很强,但他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强,现在通过作弊的手段掀起‘底牌’的自己能否直接将这个怪物留在这里。 他很期待,同时也抱起了十二分谨慎。 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很强,但还没强到可以蔑视一切的地步,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作弊’,可能还有些磨合不到位的地方。 听见林年的回答,风间琉璃顿住了,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眸:“我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他的事更是我的事,我拯救他人义不容辞——这就是正义的伙伴啊,高举正义的旗帜将那些被打成危险混血种标签的‘鬼’们扑杀殆尽,不留情面,即使‘鬼’张开双手不是要作势撕咬,而只是想给他一个...拥抱。” 话语落下,十米外风间琉璃消失了,地面出现了一块大坑,裂痕向后延伸十米尘土飞扬,素衣的男人手中的樱红长刀如光如电? 画出了一道比女孩柳眉还要纤柔的刀弧连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都没到就划到了林年的脖子前。 林年没有选择回击而是立刻躲闪了? 他知道现在这个‘状态’的他度到达了一个绝对的极限,可肉体的强度和力量也仅仅是一度暴血的程度? 龙骨状态下火力全开的风间琉璃力量绝对远他恐怖的数倍! 他不知道猛鬼众是从哪里找来风间琉璃这个怪物的? 但现在他就正是要在‘作弊’的情况下跟这个本该藏在关底的隐藏大Boss过上那么既绝高下也分生死的杀招! 风间琉璃饱含杀机的这一刀的度俨然突破了混血种的极限。 快,极快。 七阶刹那?不...八阶刹那!光凭肉体力量? 风间琉璃就已经抵达了八阶刹那的斩击!刀上因为急带起的风障卷起的白雾如蛟蟒般向林年泼去! 这个度换任何人来都得被枭当场,可林年却比风间琉璃更快!他这一瞬间的度奇迹般的过了八阶刹那? 只是没有带起突破音障特有的音爆声? 比起突破音带有音爆的神斩,他现在更像是希尔伯特·让·昂热那个素有时间中的幽灵代号的老人一样,在时间的夹缝中起跃漫舞。 可以完美避开,因为他能将风间琉璃每一个动作? 裸露出每一寸皮肤下肌肉的力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见那樱红长刀卷着白雾和呼啸的空气切来? 于是就轻轻侧身以一个微小的动作避开了刀轨,樱红色长刀在他的鼻尖划过,他手中的棒球棍由下至上切起,要借力斩断风间琉璃的胳膊。 只是这时风间琉璃手上骤然变了,八阶刹那的度居然不是他的极限? 他更快了一步手腕扭转将刀身卡在了腋下阻挡住了这断臂一刀,棒球棍顺势斩在了樱红长刀上。 可这时? 林年也现了风间琉璃脸上有一抹诡异的笑容,再看他借力飞出去的方向赫然的街道的另一边? 这赫然是借着袭杀的刀势想要脱离战场冲出烟雾笼罩的街道外面去!只要到了那个地方林年就绝不可能使用言灵的力量在大庭广众之下追杀他! “怎么可能让你走了。”这一瞬间,林年的度突破了风间琉璃能捕捉的极限? 这个状态下他宛如进入了时间的夹缝中? 在白烟缭绕的虚无中行走。 在林年眼里的世界里诞生了绝对的死寂? 这刹那芳华之间,他居然斩出了第二刀,目标是风间琉璃的后颈。 一刀落下,命中,领域瞬间解除。 巨大的力量将风间琉璃整个人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转数圈才踩落在街边一台汽车上,四面车窗玻璃整齐被巨力压爆成了碎片。 林年半蹲在原地眯眼看向汽车上仰躺的人影。 没死。 至于为什么这么觉得,握着棍柄虎口鳞片开裂的血口无声解释了一切。 果不其然,汽车上,风间琉璃顿了一秒缓缓站了起来,自顾自地抚摸了一下脖子后面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浅浅的笑容,在那里的皮肉开裂了一道血口子,可仅仅也只是一道口子,能砍断路灯、钢铁的一击没有斩断他得脖子。 “果然,强到这种地步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混血种啊。”林年一言不地看着棒球棍上血液黏附着的一个白色残留物慢慢滑落。 一块苍白色的鳞片。 龙化现象。 果不其然,这种级混血种怎么可能连暴血可以做到的事情都没法重现? 风间琉璃遥遥望着林年,似乎是期待着他给予自己更多惊喜,他现在更像是自诩的“精神病人”一般眼中出现了失控的对厮杀的狂喜和追求。 之前在大厦中都是他在试林年的底,在现在想要悄然而来悄然离去却被林年一刀砍落了下来,这一步步紧逼之后他终于才将自己的爪牙露出来了。 第两百章:杀戮之心 “怪物就应该有怪物的样子,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被砍掉脑袋到底会不会死啊。”林年的眼中黄金瞳炽热沸腾。 下一刻,他消失,身边白烟溃散像是融进了轻柔的风中,风间琉璃也沉下了心暂时抛弃了脱离战场的念头,因为如果不好好应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杀招,就算是他大意了也可能会死! 同时,这也是他正面审视林年现在到底快到了哪种地步的大好机会。 来了。 风间琉璃垂眸。 心形刀流,罗刹鬼骨。 五道爆响席卷白烟而来,那是刀突破音障的证明! 无可匹敌的极,现在的林年度当即九阶刹那,512倍神! 即使他本身并未触碰到那个门槛,但他却依靠风间琉璃口中‘作弊’的方式暂时拥有了这个度。 风中有恶鬼在哀嚎,那是告死的狂风落于颈上的呼啸! 车上站起的风间琉璃黄金瞳如明昼炽亮,浑身毫无征兆喷涌出白色的蒸汽,这个状态下他浑身的细胞都像是呼吸起来了,力量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骨骼中流动,体温一度上升到了称得上滚烫炽热的程度。 骤然间,风间琉璃毫无阻滞的出刀在自己的左胸前、脖颈后、侧腰旁,刀弧夺目耀眼如画笔切月般连斩了三刀,三刀快如一瞬划出! 砰! 转瞬间炼金武器三次对撞在同一时刻产生的巨大风暴向四面八方环射而出,猛地将周遭的白烟吹拂而开空出了一片圆形的干净的地域。 与此同时在清晰可见的圆形地域正中风间琉璃的左大臂、右大腿内侧呲啦一声开裂出了两道不小的血口子。 风间琉璃低垂着头颅素衣与黑色长被狂风吹拂地飞舞,鲜血于素白的皮肤上流淌而出,额下的眼眸瞬动八个方位观察周围白烟内潜藏的杀机,与此同时身上的肌体也开始缓慢紧压刀伤阻止血液过多流失。 林年悄然出现了五米外的白烟中,内心默默惊讶风间琉璃鳞片的硬度,也在思考下一次的进攻该如何起。 风间琉璃不知以什么技巧异化出的鳞片硬生生抗住了他的两道断肢的斩击,他手中的炼金武器的锋锐程度足以切开钢铁,但砸在这个男人的手臂和大腿上却被那鳞片和骨骼反震得手腕生疼。 心形刀流,罗刹鬼骨,第一次用于实战使得不太熟练,毕竟是偷师于东京夜战时源稚生只使用过的那一次,没学到神髓只斩出了个皮毛。 刚才那十分之一秒内林年用罗刹鬼骨的刀势斩了五刀,如多臂阿修罗般刀光四面迫压而下,出人意料的是风间琉璃挡住了其中致命的两刀、外伤的一刀,即使还是有两刀落在了他的身上,级混血种才能具有的龙骨状态和龙化现象也外挂一般硬生生抗住了这致死的两刀! 不能用心形刀流。林年心想,风间琉璃表现出的样子看起来很了解这种流派的刀法...或许这家伙根本就是日本剑道中少有的宗师级别人物? 任何以流派起手的斩击对方都能猜到从何而来? 其中又藏了什么样的变招、佯攻。 看起来风间琉璃的剑道造诣可能在自己之上。 “挡住了三刀吗?我这个状态下你居然还能依靠意识和反应捕捉到我的出刀轨迹...果然这种敌人才有被斩于马下的意义啊。” 面对这种强悍的离谱的敌人,林年手在抖心跳加? 不是紧张和恐惧? 而是难以遏制的激动,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的灼热了起来? 腰间原本的枪伤也被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麻痹了痛觉,而他也能从风间琉璃身上闻见同样渴战欲望? 那素衣下男人看似浅薄的身躯里心脏如战鼓般在轰鸣! 他想要杀戮? 斩毙对手,将对方的血泼洒在刀上、地上、自己的唇脸上! 于是,林年动了,在烟雾的卷动中鬼魅般消失不见了。。 现林年消失的同时风间琉璃果断抽刀在周身画出了一道数米长的圆!被圆所触碰之物? 无论是树木、汽车还是墙壁都瞬间一分为二! 然而极状态中的林年却是在看见风间琉璃手臂力的同时就起跳躲开了这道致命的圆弧? 手中提着棒球棍没有使出任何剑道流派的斩击,以最粗暴的方式一棍子砸向了风间琉璃的脑门! 风间琉璃此时手已经向着头上抬了,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是林年下一次的目标,只是挥刀作圆的动作让他的防御慢了一步。 毫无悬念,这一棍瓷实地砸在了风间琉璃的额头上? 可令人意外的是,风间琉璃并没有被这一棍子给砸晕? 烟雾有提前增生的鳞甲保护他的额头依旧鲜血四溢,他的本能比手上的动作还要快? 在手臂尚未抬起的时候就已经完成的鳞片的覆盖。 风间琉璃吃了一球棍抬手就要抓棒球棍的棍身,可林年就像幽灵一样早一步一脚踹他胸口上拉开了距离? 才落到地上就矮身果断抓起一把石屑劲射向了风间琉璃的脸。 加度下如子弹一样的石屑飞射而过? 如果是一般人脑袋早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千疮百孔? 可现在这些石屑甚至没法在绷紧面皮的风间琉璃脸上划出血口子。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激烈攻防后林年的喘息比较明显,在没有迅杀掉风间琉璃的情况下腰间伤势再度加重。 这时候风间琉璃居然轻笑了一下:“杀人的意图是否太明显了一些?” “没办法,毕竟太想宰了你了。”林年也笑了,眼中完全是毫不掩盖的杀意。 “距离保持的很不错,一击无法毙命就立刻拉开距离调整准备下一次进攻,典型的...” 风间琉璃猛地一刀甩向身侧,只劈开了一道模糊的影子,那赫然是林年毫无征兆的袭杀,只是一刀落空将后面的整辆汽车。 “...典型的鬣狗围食手段。”风间琉璃这才缓声说出了后半句话,提前护住脖子的手臂上鳞甲破碎又裂开了一道口子,这次的伤口深可见骨,如果换其他混血种来已经不知道在林年手下死了几百回了,而不是像他一样在屡次缠斗中只受到可以接受的几道豁口。 “你把你的要害护的很死,骨头又那么硬,又想跑,只能给你放放血让你走不动道了。”林年甩着棒球棍出现在了风间琉璃侧身五米外准备着下一次进攻。 两人粗略走了几个回合,互相都现对方同样都是难啃到极致的骨头,一个度快到离谱,一个反应、直觉、战斗经验和身体强度变态到令人无法接受,一时间双方都没法立刻致对方于死地。 “每次进攻都是浅试即止,不敢跟我近身缠斗,是在忌惮我的言灵吗?”风间琉璃放下捂住了脖子淡笑说。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林年不可置否,他握着棒球棍的手心已经开始淌血了,腰间的伤口情况已经到了恶劣的程度了,但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想要放过风间琉璃的意思,他也从来没有觉得风间琉璃是那么好杀就是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下过警戒之心,就算现在掀起‘底牌’后也没有仗着绝对的度大意轻敌,风间琉璃现在的表现也无法让他轻敌,他虎口都斩裂了都没有将对方的脑袋砍下来,足以见得这身体强度已经到达了混血种的巅峰水准。 而且,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忘记风间琉璃到现在都是依靠纯粹的血统碾压带来的身体素质与他厮杀,根本没有任何使用过言灵的迹象——这种家伙光凭血统就强到了这个地步,言灵该是多么危险的序列?高危?极危?甚至是过二位数抵达三位数的言灵? 当用出言灵的时候,你能炸掉整片街区吗? ...即使炸掉了又如何?你能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杀死我吗?还是我在这之前杀掉你? “放心吧,我是不会对林君使用言灵的。”风间琉璃忽然说。 林年不会相信风间琉璃鬼话的,他现在隐隐有预感这位猛鬼众‘龙王’的言灵必然是一个不逊于‘圣裁’的重坑! “即使是在日本,像林君这样的人也是十分难得一见的。”风间琉璃长呼了口气似乎在平息被勾起的杀戮之心看向林年缓声说,“说实话我越来越忍不住跟林君厮杀一场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你也跑不掉。”林年盯着风间琉璃,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风间琉璃,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还是开始被杀戮之心影响到思维了么... 风间琉璃看着浑身散野兽般骇人气势的林年什么也没说。 在他看来,现在的林年确实很棘手,足以比肩九阶刹那的急,在不以命相搏的情况下就算是他现在应对起来也有些麻烦。 可这种棘手并非是以厮杀为前提,想杀林年,风间琉璃可以做到,而且还意外的简单。 因为他直到现在都还未掀起那无比针对林年的杀招,那个相对克制的言灵。 言灵·梦貘。 知晓这个言灵深浅的人都会知道比起圣裁,这种出人意料的言灵对于神系言灵的混血种才真的算是防不胜防,一旦中招就意味着步入死亡。 可事到如今,风间琉璃却主动克制住了杀戮之心不想使用这个言灵来针对林年了,因为林年身上表现出了足以让他更改自己撰写的‘剧本’的出色潜力,他也窥见到了林年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对于林年他有更深远的计划,所以今天林年不能死在这里,死在他的手上, 只是现在想要脱身的话也很麻烦,毕竟面前的林年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愿意放他走得样子。 风间琉璃叹了口气。 那么现在,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从同时将“言灵·时间零”和“言灵·刹那”两种神言灵加持己身的小怪物手里脱身呢? 浑身淌血升腾着白色蒸汽的大怪物侧着头,眼眸的黄金瞳里倒影着街道上的小怪物,心里静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第二百零一章:‘时间零’与‘刹那’ 这是一场数分钟前,无人知晓的谈话。 — “言灵是以龙文沟通规则引起的现实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地’、‘火’、‘风’、‘水’四种本格元素,分别对应着四大君主的手中掌握的四道权柄,想要窃取权柄中的力量就需要、得与四大君主手中的权柄生共鸣,而共鸣的方式大抵都是以自身血统为媒介进行咏唱龙文来沟通那四道权柄象征的本格元素。” 记忆殿堂。 仕兰中学,一年(1)班的教室里,林年和金女孩对坐在课桌前,他听了金女孩针对言灵的解释后不由皱起了眉头对其中的意思有些不解:“所以说,每个人的言灵其实都是固定的,像是天生的隐性遗传基因,只等着后来类似3e考试的方式进行挖掘?” 金女孩竖起手指摇了摇:“不,不能这么说,说到这个知识,你知道吗言灵这种东西并非完全是先天的,在前苏联有一位德裔科学家进行过针对言灵的专项研究,根据多样本比对的实验结果来看,言灵这种东西是后天养成的。” “后天养成的?” “言灵是后天产生的。”金女孩重复了一遍这个结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言灵会是‘刹那’?” 林年摇头,在他看来言灵这种东西不就跟“混血种新手大礼包”类似吗?但凡你是个混血种就能去过个3e考试抽个奖,运气差点抽个类似‘算筹’和‘鬼魂’的无杀伤性的辅助言灵,前者可以去财政部报道,后者则是出没于混血种与普通人交界处完成一些掩人耳目的工作。 可但凡你运气好一些,3e考试前一天晚上沐浴焚香祭神过了,黑王尼德霍格在上给你开出个‘莱茵’、‘烛龙’来你不就牛逼大了?以后你就是秘党们手中隐藏的究极秘密武器,给你安排在一个热带区域的无人小岛上,好吃好喝伺候着,想玩pc游戏玩pc游戏,想买ps3买ps3,只等哪天某只不开眼的龙王在犄角旮旯里复活了秘党们就把你用直升机打包送去,把你从天而降当核弹一样丢下去,再倒数个十秒。三、二、一,轰咚一声巨响你的使命就完成了,天下太平,可喜可贺,只是可惜了你岛上的手办和ps游戏机里《恶魔之魂》和《黑暗之魂》的全成就通关的白金奖杯没人继承了。 “想得不错。”金女孩咬着从某个学生抽屉里搜出来的巧克力棒对林年脑中的幻想做出了点评,“但你信不信如果真有混血种觉醒了‘莱茵’那种级别的言灵,秘党们第一时间就会把他秘密处决? 而不是像块宝一样藏起来?” “为什么?” 金女孩顿了一下(应该是被噎着了)? 幽幽地说:“因为按照那位德裔科学家的说法,言灵这种东西是按照每个人后天的性格而有选择、有需求地诞生的。” 林年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混血种的言灵取决于混血种自己本身?而不是天生注定的?” “如果你稍微仔细注意一下你就读的卡塞尔学院里的学生? 去了解他们的言灵你就会现每个混血种的言灵其实跟他们的成长经历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金女孩说? “言灵是‘鬼魂’的人多半性格冷僻,不喜与人交谈来往? 大概率还是个社恐。言灵是‘催眠’的人多半十分健谈、性格温和善与人交际,从事的行业也偏为心理学。言灵是‘无尘之地’的人多半性格冷厉? 严肃、与人交往存在着距离感? 但却总有着不容别人触碰想要保护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甚至可以是一段不可回的往事...” “难道不是因为觉醒了这些言灵,才会导致混血种本身...”林年想从不一样的角度反驳这个例子? 但说到一半却住口了? 因为他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自己,进而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言灵是后天养成的,所以对于自身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暴血你也只能在你本身的言灵上沿着言灵周期表进化,而并非诞生出一个全新的言灵? 但这个论点其实一直没有被人证实,就算曾经那位天才德裔科学家做过类似的实验也不会被人认可? 毕竟那些不太人道实验资料早随着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了。” “一个混血种使用一种类型的言灵,言灵的诞生与混血种本身性格和经历有关联。”金女孩说? “可以确定的是,言灵如果是‘莱茵’、‘烛龙’乃至‘归墟’那种规格的言灵? 混血种本身必然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要么他是隐藏在人类中尚未觉醒的纯血龙族? 次代种甚至初代种。要么就是基因变异导致的产物,这种变异混血种天生精神就算不上正常,在血统苏醒后只会向着临界血限的另一头越走越远,甚至狂奔不止,对于这些人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有——” “清洗。”林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人们总是会抹除掉自己不了解、无法掌控的事物,混血种亦如此。 “所以卡塞尔学院‘言灵学’这门课程的学分才会值那么多,每个学生都必修‘言灵学’这门课程,毕竟这是混血种从龙族手中继承的最强大的力量,也是最能反噬其主的最锋锐的利刃。”金女孩淡淡地说,“你觉得你的‘刹那’如何?” “还行吧。”林年随口说。 就算是林年也没有跳出金女孩所说的论题,他的言灵是‘刹那’,暴血后也是‘时间零’,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种言灵。 金女孩侧了侧头:“那暴血之后血统精炼导致言灵进化的时间零又如何呢?” “单体上没有‘刹那’加度比‘时间零’要强悍两分,但‘时间零’的扩散性领域可以改变自身以外的物体和人的时间感官这一点特别强大,在战略意义上‘时间零’出‘刹那’太多倍了。”林年直言不讳地说。 “言灵是如何释放的?言灵的本质是什么?”金女孩像是课堂的老师一样抽查了林年同学的听课质量。 “咏唱龙文,利用自身的龙族血统与龙文和四大本格元素进行共鸣,进而产生扭曲规则的自然现象。”林年一项都是一个好学生,在学生们公认的最容易打瞌睡、最枯燥的‘龙族谱系学’上他能将昂热校长课堂上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的背下来。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在同一时间,一个混血种利用血统和龙文共鸣元素可以释放出一个言灵。”金女孩微笑说。 林年沉默了几秒后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天我尝试成功其实是你的功劳吧?” “你是指‘时间零’和‘刹那’两个言灵同时释放互相增幅,还是撞破木墙板偷看你师姐有点小肚子但不影响大体观感的漂亮身材?”金女孩露出了一个古灵井盖(无错)的笑容。 “全都有吧,但我师姐坚持她吃胖了是想变成妈妈们嘴里的‘安产型’。”林年叹了口气为自家师姐做了一些苍白无力的辩解。 “告诉你师姐安产型指的是屁股而不是肚子,不过最近在你努力操练下好像她那一点点小肚子也减下来了。”金女孩耸肩。 “所以我能在时间零的领域中释放刹那的确是因为你的存在了...”林年叹息了,“一个个体同时释放两种言灵,这种事情在混血种的历史上有先例吗?虽然我在言灵学的课本上没有看见过‘一个混血种只能释放一个言灵’这种警言,但我也不想这种行为在不慎暴露后被校董会和上面的秘党各种提审问话,大概事后还要配合他们做各种各样的生理研究什么的。” “有先例的。”令人意外的是金女孩点了点头,“以一个个体释放复数言灵的先例只有一个,那便是苏醒于2oo3年的法国地中海沿岸得维多邦森林的一只尊贵的次代种。” 第二百零二章:复合领域 “次代种...?” “青铜与火之王的仆从,具体沉眠了多少岁月已然无从考究了,现他的是维多邦森林中的一家养殖户,从2oo3年的4月起这家养殖户就察觉到自家养殖场内的鸡蛋产量开始锐减,从每天能捡5ooo个鸡蛋变成3ooo余个,起先他以为是季节影响到自家鸡禽的产量,可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每天能捡到的鸡蛋越来越少,2ooo个、15oo个、1ooo个,有时甚至跌破到了三位数个,直到最后令人无法接受的两位数。”金女孩又剥开了一根巧克力棒继续讲。 “他起先以为有人在有组织地偷他的鸡蛋,于是他准备好了猎枪和陷阱夹,再花钱多装上几个监控,几晚上都不睡觉只等着犯人再次出现——然后过了几天真让他给等到了,只不过在监控里他没有现偷蛋的年轻人,只看见了一只比森蚺还要巨大数倍的巨型黑蛇钻进了他的养殖场里!” 林年垂了垂,似乎是想象出了在监控室中那法国男人抱着猎枪盯着屏幕里恐怖一幕浑身颤抖的样子。 “巨型黑蛇每一天都熟能生巧地跃过养殖场的围栏钻进里面,他触了捕兽陷阱,但足以撕裂猛兽腿骨的钢夹只在他身上弹起了几撮火花,他游进养殖场内每一只鸡禽都静默无声,像是皇帝一样俯视着这家自助餐厅,嘴一张就能吞下数百个热乎的鸡蛋,整整数千个鸡蛋暴风般吸入进身体里,他只对鸡蛋下手没有竭泽而渔地对生蛋的鸡动手,所以他每个晚上都有新鲜热乎的鸡蛋吃,吃饱喝足再披着月光拖着臃肿不堪的身躯悄然消失在黑暗里。” “事后第二天养殖户试图去森林里寻找那只巨型黑蛇的巢穴,但只找到了一颗扭曲欲裂的巨大栗树,可以想象巨型黑蛇在离开养殖场找到一颗大树缠绕到上面缓缓用力挤破身体里的数千枚鸡蛋,吸取其中的营养加自身成长的度。”金女孩咔擦一声咬碎了一截巧克力棒,“这对于那个养殖户来说造成的冲击太大了,只能求助于当地的林业局,林业局上报消防局,消防局表示没有见过他们描述的这么大的黑蛇,根据黑白的监控录像也无法看出黑蛇品种,于是又找来了法国出名的动物学家,最后才招来了欧洲秘党关注此事,将这只黑蛇彻底定义为了苏醒期的纯血龙族,暂时以巨蟒的外形活动,一旦等他通过肆掠养殖场吞噬数万忌惮补充营养完成龙族复苏的‘记忆继承’后,法国本地将迎来一只全盛次代种的肆掠。” “所以在2oo3年无人可知的情况下,法国居然打响了一次屠龙战役?”林年回忆自己o3年时在干什么,听到了什么动静,只可惜完全想不起与这件事有关的风声和消息。 “消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最完全的封锁? 法国混血种界全权将指挥权交给了欧洲秘党? 当时欧洲的秘党们派遣了一只近百精英混血种的小队前去遏制次代种的苏醒,但却在第一次接触战时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那只次代种在遭遇袭击时停止了‘记忆传承’? 极其果断的开始进化使用了序列号89的‘君焰’和序列号28的炽日,那时他们也才知道这只次代种与四大君主中的青铜与火之王大有渊源。” “‘炽日’和‘君焰’?我记得前者的效果是强光? 后者是高温火焰爆炸,只凭这两个言灵就全灭了百余混血种?”林年有些意外。 “有些时候战斗中生的意外就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纯血次代种级别的‘炽日’爆的瞬间? 极昼之光笼罩了整个维多邦的天空,夜晚化作了清晰的白昼,所有埋伏的混血种双目瞬间失明,一切防御措施未能有效的触。随后在‘炽日’的强光中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君焰’爆了?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君焰’的火焰已然逼近? 在强光中百余精英混血种组成的小队近半被火焰烧成了焦炭,与此同时维多邦森林被点燃了山火,法国政界不得不宣城有陨石降落才导致了夜晚白昼的现象以及突的山火,维多邦的9ooo多户居民以及游客紧急撤离出去,随后当地才爆了一场激烈的屠龙战役。” “最后我们还是赢了。” “我们当然赢了。”金女孩笑了笑? “因为秘党们出动了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林年略微抬。 “总之那只次代种死了? 法国也爆了一场为期数月的山火,为此出动了无数直升机降干冰? 在年末11月才将山火熄灭了,那时现场所有的痕迹也被处理完毕? 试图寻找‘陨石’的民众也什么都找不到...或许也能找到一两颗炼金弹头的弹壳?”夕阳笼罩的教室中? 金女孩淡笑着许许将这不为人知的秘辛讲述完了。 林年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这件换在任何地方都会被打上血红‘s’级机密之事的? 并且还能将过程和细节讲述得那么清楚,仿佛她就在屠龙战役的现场观摩过一般。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秘辛中最重要的关注点只有一个——在混血种已知的历史中只有纯血龙族才可以同时释放复数言灵,并且复数言灵的配合足以造成一加一大于二、甚至远于二的可怕效果! “很可惜那只次代种被现时并没有进化完全,同时释放的两个言灵阶位还是低了那么一些,如果‘炽日’换成‘青铜时代’,那么那一晚维多邦的森林将会降下一场由点燃的熔火青铜构成的疾风骤雨,那百余混血种将会无人生还。”金女孩说,“言灵这种东西是可以相辅相成的,‘君焰’与‘炽日’组合起来是将人在天地初开般的强光中化为焦炭无从躲避,若恰好那只次代种懂得‘风王之瞳’的话,那一晚又将会诞生一场历史中最大的火龙卷,只可惜,次代种好像有些偏科了,只懂得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言灵。” “一个可以同时使用两种言灵的混血种。”金女孩手指绕着自己的梢低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不太敢用这个技巧了。”林年说,“被人误会成尚未觉醒的纯血龙族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按照秘党的性格做出的决断可能会死很多人。” “可你使用同时使用复数言灵的技巧又跟纯血龙族那种标的纯净血统没关系,而是跟我有关系,你看我长得像龙王吗?”金少女抬起双手在脑袋上比了两个犄角。 “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高高在上得校董会和秘党们才说了算。” “那可真可惜,能看见我的只有你。”金女孩遗憾地说。 “尽管释放复数言灵的原理很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讲清楚的,言灵由个体咏唱沟通四大本格元素释放自然力量,所以一个混血种只能在同一时间释放一个言灵...可是当一个人身体中有着两个不同个体时...”林年注视着面前比着犄角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金女孩说,“这个个体就能同时释放两种言灵。” “由你释放‘刹那’。”金女孩淡笑着放下了手抚在胸前,“由我释放;时间零,很像是在作弊,不是吗?” 时间零与刹那同时释放。 复合领域。 “那么代价是什么?”林年说。 “无论代价是什么,你都会接受的,不是吗?”金女孩说。 回答她的是教室里夕阳中无言的沉默。 第二百零三章:绝杀 复合领域·刹那·四阶。 林年藏在白烟中调整着呼吸,在他的眼中,世界与绝对静止没有什么区别,被风吹散的白烟像是蜡烛燃烧挥的气态蜡骤然凝固了一般勾着女孩梢般的卷儿,街上密集的汽车警报声也被拉长近百倍失了真。 站在街道中央浑身浴血提着半残樱色长刀的风间琉璃在这死寂中充斥着一股静态美,让人想起蜡像馆中的人偶、画展里现实系的人物油画,只是那以极慢度挪移的瞳眸彰示着他并未在这极静的世界里失去意识能力。 不能在拖下去了。 尽管心中渴血的杀意难以按捺,但林年自小就是一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倾泻自己的欲望,什么时候该克制取下最优解迅解决面前的问题,眼下便正是该强行压制冲动战决的时候。 尽管一度暴血后大量内啡肽、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压制了伤口的疼痛,但剧烈的高战斗下伤口出血量也是大大增加了,他做不到像风间琉璃那样完美地控制肌肉锁住伤口,可能二度暴血或者三度暴血能解决当下的麻烦,但很显然现在不是奢望那种东西的时候。 ‘时间零’的领域自林年中心笼罩了整条街道,在领域中林年的时间感官被方大了数十倍,这种情况下他活动的度在常人眼里无异于按下了快进键,再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刹那’,毫无疑问在正常率的世界里,他将突破以往任何时候的度上限。 方才跟风间琉璃战斗时在‘时间零’与‘刹那’共同使用,他最高提到了四阶刹那的度,两个领域互相加成之下反馈到现实里的度无疑到达了一个堪称离谱的境界,或许真的能与九阶刹那攀比一二。 可这同时也侧面反应出了这个自称风间琉璃来自于猛鬼众的‘龙王’强悍的完全不讲道理,九阶刹那的度都能勉强跟上,如果林年没有跟金女孩达成共识,那么毫无疑问只能使用单一‘刹那’和‘时间零’的他对上风间琉璃必死无疑。 这种家伙于情于理都不能继续留下去。 林年不清楚蛇岐八家的最强混血种源稚生是否能压制住风间琉璃,但比起把希望寄予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动手把这个对于日本分部来说未来必然是个麻烦的威胁除掉。 无论风间琉璃的言灵是什么,林年都不打算再忌惮下去了,下一刀他就打算结束这场战斗,趁着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没有大幅度的跌落,砍出最快、最为迅捷的一刀结束这场战斗! 复合领域·刹那·六阶。 时间零中的128倍神增益。 “这是作弊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的一刀,能挡的话就挡下来吧,猛鬼众的龙王。”白烟中一度暴血状态下再度将‘刹那’这个言灵推到一个全新高度的林年呼出了一口灼热的白气,他浑身上下的皮肤宛如钢铁加热到8oo度时呈现出了明亮的橙红色,血管中的血液好似真正的灼烧了起来在皮肤下奔涌流淌释放出了每一个细胞中的能量。 常世界中,站在街道中央的风间琉璃骤然抬看向了三点钟方向,可下一刻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完全相反的背后八点钟方向,再是十一点钟方向——披着雷霆的神林年在白烟中疾驰了起来,白烟翻涌如龙,氤氲中的有一道明令的光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风间琉璃进行了一次呼吸脸色上的松散平缓终于消失了,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全日本的混血种有一张排行榜,无论以血统排列、以危险排列、以杀戮排列,他都稳居前三甲,然而在这个初出茅庐的本部专员面前他居然撕下了那平和温婉的面具露出了一抹在枯井中藏了十数年的带血鬼面。 两股惊人的杀意冲撞着揉碎在了缥缈的白烟中,下一次的碰撞在必定将会有人断肢断从而结束这场厮杀,所以两边都很慎重,在对峙和试探中无数次的影稽古产生又消散在白烟里, 杀意瞄准了八处:喉头、脊椎、肺、肝脏、颈动脉、锁骨下动脉、肾脏、心脏。每一处都是置人于死地的要害,那蓬勃的杀机储蓄着酝酿着势必要在出手的那一刻连带着风间琉璃的龙骨状态、白鳞一起砍成粉红的碎沫! 一声轰鸣爆响了,那是突破音障特有的音爆,复合领域中的六阶刹那毫无疑问轻松达到了音级别的斩击,这是倾尽全力的一击,以炼金刀具为武器,就算是最强混血种也无法抗下这一刀。 像是赫瓦格密尔泉水流出大河凝成的冰川崩裂了,那坚冰下日积月累出的洪流出了巨大、足以震撼世界的轰鸣倾泻向了浪潮下素衣持刀的男人! 音爆声来源于后方,尽管距离尚远,但风间琉璃还是提前三分之一秒回身斩出了樱红色的长刀,林年倾注了所有杀机的这一击必然来得会比声音还快,就像是天穹那划过黑夜的白蟒,照亮了漆黑的深夜尘埃落定了,最后才是滚滚雷声落地! 面对倾天洪水似的杀机,风间琉璃在那接天狂潮中冷眸旋身抽出了一刀,樱红色的长刀被他的巨力捏拽地呻吟作响,如果林年的杀机是万年永冻又崩于前的冰川,那他这一刻不如就化身为那斩裂冰川的巨灵神叙尔特,樱红的长刀就是燃烧的魔刃,那在空气中拉出极限尖啸的红色的刀弧就如巨人挥舞烈焰魔刀撼向那灌顶而来的的冰川洪水! 大师级别的精准预判挥刀果然提前斩中了这道山崩洪泄似的攻击! 樱红色长刀落刀反馈震出了巨力和环形的气浪猛地将风间琉璃整个人后推了半米,脚下的混凝土街道节节崩裂。 ——才退后了半米? 风间琉璃心中陡然一沉再垂一看,樱红长刀刀锋下一根无人持握的金属棒球棍在与刀锋间碰撞出了锃亮的风火,樱红长刀再不堪负重折成两段,刀刃翻转飞上空中,金属球棍则是在爆响中被斩飞了出去,旋转着落在地上如烧红的餐刀切入奶油拖拽出了一条巨长的沟壑。 无人持刀,佯攻。 卡塞尔学院,冷兵器课讲其一——先先之先。 在风间琉璃视野盲区的背后林年冲出了白烟,狂风将两侧的行道树吹得叶落飞舞,凛冬的寒风都被那高新陈代谢下灼热的身躯融化了,他划开白雾像是斩开了寒风凛冽的风,带来了照得女孩睫毛上白茫茫一片的明亮春光! 林年那张开的双手仿佛都被领域影响下的急拉伸变长了,扭曲着如黑色镰刀一般箍向风间琉璃的脖颈,右脚高高抬起带着呼啸的风破空而去,他要借着这个加度一脚重踹在对方的脊椎上,同时双手套住那细长白皙的脖颈猛地将其暴戾地折断掉! 龙骨状态?就算是一根实心的钢铁也会被硬生生的掰成两截!用在王将身上的杀招他不介意再在这所谓的龙王身上重三迭四再复刻一次! 来不及了。 风间琉璃察觉到了背后的恶风,但就算是他也从未想到这个男孩居然能在满溢到撑裂容器的杀戮之心影响下做出这样果断的战术,林年再度给他带来了惊喜和期待,只是这份期待极有可能在他的疏忽大意下要了他的命。 后翼弃兵。 林年在最终一击的开始便果断舍弃了手中唯一能破开风间琉璃防御的炼金刀具,选择了为这一次绝命的抱杀打开一条无碍的通道。 他离风间琉璃的后身的距离是十米,像是追逐太阳的天狼,他要将这个轮煌煌巨日啃噬殆尽! 在这千钧一之际,风间琉璃的视线骤然上升抬向到了白雾缭绕的源氏重工的高层,在那里一抹光芒折射照在了他的眼眸上。 总算赶到了吗? 神之中,林年的动作骤然一滞,刹那的言灵瞬间从六阶跌至零,在他的心脏上白色的圣十字陡然盛放! 圣裁。 言灵·刹那,锁定。 复合领域解除。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驾驭这禁忌的力量。” 似是早有预谋,电光火石之间,风间琉璃得以再次跟上了唯有时间零加的林年,在飞溯的时间零领域中,素衣飞舞如红鬼漫舞的他回眸盯住了如鬼似神般扑来的男孩,在这时间的夹缝里轻笑着与他对谈: “很可惜我们这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从一开始这就是针对你的一次暗...” 可话还没说完,风间琉璃住口了,因为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瞳孔针缩为一点,在他的视线中林年心脏上的圣十字居然又毫无征兆地消失掉了! 锁定解除,复合领域再开。 六阶刹那瞬间满,感受到力量回涌的林年眼神毫不犹豫狠厉地一脚踹爆了地面进行二次加,身形再度融入了度的洪流中一脚踹在了风间琉璃的心脏上! “给我闭嘴!” 巨大的音障气环爆起,龙骨状态下的风间琉璃简直像是被坠落的航空飞机正面撞中了一般化作素色的闪电飞了出去,一脸撞翻七辆汽车,汽车残骸重叠在一起翻飞到空中撞进了街边的一间衣橱柜里! 第二百零四章:曼蒂·冈萨雷斯 源氏重工,三十五层,会议室。 maria半跪在碎裂的落地窗边,手中抱着一杆sVd狙击步枪瞄准着白烟笼罩的楼下,手指放在扳机上却没有扣下去,因为狙击步枪的扳机以及随着一秒前身后的那身枪响消失了,子弹精准的打中了狙击步枪的扳机再带掉了她的一根食指落下了高空之外消失在了白雾里。 圣裁的领域才张开瞬间就强制取消掉了,于是楼下响起了一声爆响,白雾中汽车残骸翻滚最后是玻璃橱窗炸裂玻璃粉碎的噪音。 鲜血一滴滴落到了地面,maria深吸了口气将十指连心的疼痛吞咽了下去,作为优秀的杀手就算十根手指全被剁掉了也该做到她这样一声不吭,只是她很好奇这栋大厦里面还有谁能算到、并且找到准备杀个回马枪的她。 maria放下了狙击步枪,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慢慢地转身过去看向会议室门口倚靠着墙壁的女孩脸上浮现起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果然是你啊。” 曼蒂·冈萨雷斯。 曼蒂靠在墙边右手平举着枪口烟雾缭绕的手枪,左手把玩着手机灵活地敲着字嘴里要叼着半块仙贝,听见maria的话后斜眼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我,不过这算是什么遗言?” 然后两声枪响,maria后退一步的左脚脚面爆出了一团血花,她吃痛一下子半跪了下来差些失去平衡摔到了背后大风吹拂的高楼之下。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曼蒂重新低头咬着仙贝快地敲打着手机似乎是在送什么信息,但也不妨碍她跟maria说几句闲话:“之前在三十层里你没有多说废话所以让你多活了一会儿,你应该感到幸运。” “那子弹打中我的左轮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能跟在那种怪物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毫无用处的花瓶。”maria左脚不断汩出鲜血润湿了地面。 “你们这些喜欢放马后炮的人也是挺有趣的。”曼蒂咔擦咔擦把嘴里的半块仙贝吞进去咬碎了,走到了会议桌边找了跟椅子坐了下去,双腿翘在了桌上斜眼睨着maria,“如果在和室的时候你选择的是开枪用圣裁打我,而不是打我师弟,那么死的人绝对会是我你信不信?” “你们这些秘党的人真复杂,放一个怪物出来猎食,又不放心地安排一个猎人在身边看护。”maria咧了一下嘴角尽管冷汗打湿了全身,那股故作的杀手矜持依旧没有放下语气轻松地与曼蒂聊着天。 “秘党?”曼蒂按下手机上的送键后熄灭了屏幕反手把手机扣到了会议桌上转头看向maria,“别误会了,我不为秘党做事,以及你露下现在我们的整场对话是不是意味着你认为你今天还可以能活着走出这栋大厦?” maria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在她战术军鞋内侧放置录音笔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弹孔,录音笔早就被打碎得不成样子了,看来之前后退半步的小动作还是被曼蒂注意到了,对着她脚面连开两枪也不是枪法不好打空了一枪。 面前年轻的女孩是一个反侦察能力远于她的间谍老油条。 “说实话,王将能派个圣裁来针对师弟我并不意外也不想插手,毕竟师弟想解决你无非吃一颗子弹长个记性,下一次出刀就能砍断你的喉咙,所以我也没打算出手干预的。只是源家双子中的极恶之鬼,猛鬼众的‘龙王’,这种量级的玩意儿居然一起下场了,我就不得不破例插一次手了。” 曼蒂伸手敲了敲桌面,一个言灵在无声之间张开了? 原本还亮着淡薄黄金瞳的maria这下彻底失去了血统的加持整个人瀑汗着伸手撑住地面感受断指与脚伤带来的灼热痛苦。 就是这个领域? maria感受着身上的压制力回忆起来了,在和室中她以圣裁的‘标记’瞄准林年那必中的一枪便是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领域下给打破了? 圣裁像是温火碰见了大水一般顷刻化作白雾烟消云散了? 自身赖以为豪的血统被压制到了极点就连黄金瞳都难以唤醒出来。 言灵·戒律。 maria知道这个力量的名字,只是不曾想这种规格的言灵居然会出现在日本? 一个卡塞尔学院的‘B’级学员身上。 “风间琉璃死不了,我师弟也不能死? 那么今天总有人得买单。”曼蒂推了一下桌子带着转椅滑行到了破碎的落地窗前? 大风吹起了她的额,她伸了个懒腰撑着右脸俯视着地上的maria,“祂说圣裁这种言灵世界上越少有人拥有越好,我理解的意思大概就是? 啊? 那个杀手组织的谁谁谁,如果真遇到了就不要让她活了啊,所以你注定活不了。” “看来我是淌了一次不得了的浑水啊。”maria回头看了一眼高楼下街道上打飞风间琉璃后半跪力竭的林年,如果没有曼蒂的打扰,她甚至不需要启用圣裁就能一狙击枪把今天一切纷争的源头解决掉? 但很显然她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像你这样的人真的甘心藏在怪物的身边隐姓埋名一辈子吗?” 直到最后,maria也不愿意放弃一线生机? 毕竟杀手这种东西对别人的性命有多么漠视,对自己的性命就会成倍的珍惜。 “不也蛮好的嘛。”曼蒂叹了口气躺在了转移上望着天花板? “当师弟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汪汪叫卖蠢就好了? 有人要揍我我就躲在师弟身后去让师弟帮我揍他? 毕竟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更何况我这么蠢萌又好看的一只哈士奇。就是工资结算的有些蛋疼,三个月结算一次还没半年奖,钱赚来也没得地方花,买得起迈凯伦也只能开那辆二手贷款的雪福来...不过卡塞尔学院倒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猪肘子每周六周七还半价买一送一,挺划得来的...” maria愣住了,她本以为面前的女孩就算不会动摇反驳她的话也应该十分的冷酷无情,可现在看起来对方反而格外的享受现在的身份和生活? 只是看着曼蒂懒懒散散说着不着边际的抱怨话,maria忽然说了一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怪物了...” 话没说完,maria少了一只耳朵,让那张本来漂亮匀称的脸蛋变得不对称了起来,剧痛导致了面部扭曲大汗淋漓,转椅上的曼蒂叹了口气垂下枪口:“注意你的嘴。” “狗这种东西仅仅只需要是狗就好了,加上性别就只会让人徒增厌恶了,会有人不开心的。”随后她慢悠悠地说。 然而在maria吃痛捂住断耳时,忽然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腰包中一根紫色的试剂猛地扎在了脖颈上将里面的液体全部推入了动脉中,这个举动一气呵成根本来不及阻止,想来完全是在这之前就做好了激怒曼蒂的准备,在受伤的同时用捂伤口这个条件反射的动作掩护这一举动。 只是曼蒂也没想着阻止她就是了。 “怎么就学不乖呢。”曼蒂看着注射玩药剂血管开始膨胀的maria挠了挠眉毛,“一只猪打不过老虎,你注水加重了也只能成为一只变重了的注水猪,老虎按在地上最多感慨一句水真多诶...我是不是又开车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用上了猛鬼众赠予的试剂的maria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被压制的力量有了逐渐回流的迹象,她深呼了口气准备殊死一搏。 只是在她抬的瞬间,一把刀从曼蒂的左肩上飞跃而来准而又准的插进了她的额头里,从后脑贯穿带起了红白之物溅射到了高空之外洒下大厦。 龙化顷刻间开始消退,曼蒂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恶心一幕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伸手在maria坠楼之前拔出了她额头里的那把日本刀,任由她的身体摔落大厦落尽楼底街道上即将消散的白烟中。 空荡荡被风吹得冷清的三十五层会议室内,只有落地窗前地上的断指和鲜血以及一柄没了扳机的sVd狙击步枪彰示着方才这里还站着一个杀手界的传说人物。 “你没必要出手的。” 曼蒂把玩着手里的名刀‘和泉守兼定’无所谓地说:“我要操心的怪物可比这麻烦得多得多,区区进化药催化出来的死侍‘戒律’还不放在眼里。” 会议室门口,穿着病号服的大久保良一还维持着掷刀的姿势,在曼蒂开口后缓缓收手走到了会议桌的另一边拉开一张转椅坐了下来。 他在门口听了很久,曼蒂注意到他了,但maria没有,所以maria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即使这个机会有如镜花水月。 ‘和泉守兼定’被推到了桌上,暗红的血滴顺着刀身滴在了红木的会议桌上。 大久保良一却没去接那少了血振还带着红白之物的刀,似乎就连看一眼都让他厌烦,只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东京的建筑群。 很久很久,他才开口没头没脑地开口说:“那一晚上你可以救她。” “我可以,但我不能,所以我很抱歉。”曼蒂说。 良久的沉默。 良一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低垂着脑袋安静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随手伸过去抓住了桌上的‘和泉守兼定’,一眼都不看就去取这种锋锐的东西难免会摸错地方,抓住的刀刃割伤了他的手他也没什么反应,任由汩汩的鲜血顺着刀身染满了整把长刀又滴下地板。 “其实你今天该死在这里的。”曼蒂看着大久保良一说。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让我死在这里?”大久保良一看也没有看她。 “师弟不喜欢这样。”曼蒂说。 “那我该谢谢他?” “你该,但是你不能。” 大久保良一看了一样落地窗外,楼下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他猜到了那个男孩与风间琉璃的战斗是注定没有结局的战斗,战斗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男孩今日的所得。 就像男孩奔赴日本来的目的一样,他的成长在短期内注定看不见尽头,可一切都为他的前进而服务,一切都在为他铺路,死去人的尸骸是他走过的大路,动脉里喷涌出的血泉是他淌过的溪流,直到他到达彼岸,也没人会去在意背后的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祂跟你缔结了契约,所以你活下来跟死掉没什么区别,你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曼蒂趴在桌上点亮了手机屏幕目光散漫倒影着繁密的文字和斑斓的图片,“师弟对你够意思得,你也对师弟不赖,所以我想在这出剧本里你可以不用死,所以就少吃了一会儿的仙贝提前一步来了。” 大久保良一原本的结局是会死在‘圣裁’的手中并跟她同归于尽,但曼蒂提前了一步到达了这一层会议室更改掉了这个结局,理由很忌惮,只是她认为良一没必要死了,所以良一活了下来。 良一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像是千钧重,累得不想说出来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曼蒂不用多说了,然后走向了门口。 “等等。”曼蒂忽然开口。 良一站住了脚步。 “毫无损的出去有些不切实际。”曼蒂举起手枪对准良一的后背,“送你点什么再走更合适一些。” “你是天生的戏子,你说了算。”良一头也不回,任由两声枪响在身上炸起,身体像破烂的人偶一样随着枪击的冲击摇摆了两下就淌着血离开了。 曼蒂余光看着他毫无生气,像是没了灵魂一样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颜色,最终还是再叹了口气收起起身来拍拍屁股离开了会议室喃喃道:“搞得好像我才是坏人一样...这都什么事儿嘛。” 风继续吹,会议室中除了一片狼藉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审判 复合领域解除。 林年半跪在地上在血滴声中喘息着,他想站起来但却做不到了,因为他的右脚已经骨折了,尤其是脚腕以一个看着都能让人抽口凉气的角度翻折了九十度,圣十字的影响最后的‘必杀’被强行更改为了‘重伤’,但想必被窝心一脚的风间琉璃也绝不好受,没个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神。 就跟林年猜测的一样,玻璃橱窗内,汽车的残骸中趴在地上的风间琉璃正在剧烈的咳血,在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个块可怕的凹痕,用x光透视可以观察到内里就算是有龙骨状态的保护,数十根坚硬的骨骼依旧粉碎性骨折,少数碎片甚至划伤了心脏只是在强大血统的保修复能力下没有内失血过多死亡。 风间琉璃看着破碎橱窗上十不存一的玻璃,里面倒影着数十年不见如此狼狈模样的自己。 很难想象混血种中的皇帝,号称极恶之鬼的他会被伤成这个样子,但躺在这里就已经是躺在这里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威势有多么恐怖骇人也白搭。 风间琉璃,源家次子源稚女,被一个开了作弊器的本部一年级学生一脚闷了心窝子踹成了重伤躺在橱窗柜里,身上还耷拉着今年冬季的时髦白狐披肩显得不伦不类的,实在有些可笑。 风间琉璃多咳嗽了几口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皇血的体质果然不同凡响,重伤成这样他还能有行动的力气,只是接下来想要战斗大概就只能省省了,原本他准备的帅气退场现在倒是一个都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林年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吧? 从堵住玻璃橱窗的汽车残骸夹缝里钻出去,风间琉璃一眼就看见了街道边上坐在马路牙子上试图对自己骨折加扭伤脚腕伤腿下手的林年。 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前者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后者则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死呢? 没死。 还打吗? 随便。 绕是风间琉璃也不由嗤笑了一声,拖着身子摇着头勉强走到了马路上准备离开了。 倒也是没想到猛鬼众的‘龙王’退场的居然如此寒碜,现在有辆出租车来接他也比他一瘸一拐的走进即将消散的白烟里好啊。 “关于你之前说的话。” 街边,林年忽然开口喊住了转身准备离去的风间琉璃,后者站定了但没有回头却是准备倾听他的后话了。 林年看着风间琉璃的背影继续缓缓说出后话:“在打之前你说了很多有的没的,其实我都没怎么听——我不了解你们这些自称为‘鬼’的危险混血种有多么悲惨的过去,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你们这边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埋着我在乎的人,我就不属于这片土地,所以你们的过往历史跟我无关。” “但是。”林年话声一提? 目光盯住了风间琉璃的侧脸? “我记住你了,风间琉璃? 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想必如果以后能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想必一定能在校长那边证明一些什么。” “把我的头当做证明吗?” 风间琉璃点了点头? 侧头看向了马路边的林年,似乎是在观赏着一块璞玉? 又想是在看他身后更远的东西? 最后他摇头平淡地说:“等哪一天,你不需要‘作弊’还能站在我面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我们又能聊一些不同的东西了吧。” “...九阶刹那么?”林年似乎明白了风间琉璃的意思。 对方似乎看出了自己复合领域的一些秘密,也并不认同这种依靠付出‘代价’获得的力量? 即使一个己身只能使用六阶刹那的一年级学生? 依靠着这股力量将他这个混血种的皇帝几乎战平了。 (如果了解原著风间琉璃的读者,应该知道六阶刹那与风间琉璃的差距) “送你个东西。”风间琉璃从素衣下掏出了一个形似福袋的东西丢了过去。 林年遥遥的接住了,打开手心现这是一个烟袋,上面刺绣着一个飘逸的...源字? 源? 林年陡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曾经在风间琉璃身上的熟悉感骤然被这一个字串联了起来? 再抬头看向风间琉璃时,对方只淡笑着看着自己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惜我此生流离人世间要找的不是你? 我要找的是最强,是正义的伙伴? 是无敌的希卡利奥特曼,所以你今天不会死。”风间琉璃神往地轻声呢喃了几句话? 街边的林年离得太远了不太听得清他的声音。 “只是如果真要在今天分出一个胜负...” 风间琉璃的声音骤然提了起来? 到达了林年能听见的程度? 他也抬起了手中握着的只剩下刀柄以及半截刀刃的樱红长刀,用为数不多的力气徒手掰下了那半块刀刃对准了林年:“我猜现在你已经没法再同时使用两个言灵了。” 林年没有回答他,因为对方说对了,他付给金女孩的‘代价’只能够支撑他完成刚才那战平级混血种的一役,在‘底牌’消失后他现在的极限力量不过是六阶刹那和更加熟练的时间零使用者。 也难怪这位混血种的皇帝从未将心中真正的杀意落在林年身上了,在他看来这位越级挑战他王座的男孩还羽翼未满,锋利的利齿尚未到达吞噬新王的程度,只是今日对方证明了他那值得期待以及未来利用的潜力。 但挑战王座失败终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风间琉璃两指夹着半片刀锋对准了路边林年的眉宇,准备为这场战斗划下最后的符号。 他屈指,在不扯动心脏划痕的情况下掷出了手中的炼金刀刃,刀刃在刹那间接近子弹的初,尖啸着落向林年的眉心! 就在林年准备再度催动刹那攀升至六阶时,有人无声中站在了林年的身后。 — 在林年的身后无端的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像是从红色的瓷壶中没有温度的牛奶,管不住、收不了地全部泼出一般,从他的侧脸旁‘哗啦’一声响支出了,纤细的五指轻轻合上抓住了那致命的炼金刀刃。 停下。 有人这么说,但其实没有,可林年却听见了,像是犯了癔症有人在他耳边这样呓语着,他甚至还能听出说话的是个女孩,声音有些清冷但不失人气,有些淡漠像是不懂人情世故在对着面前的事和物进行“要求”。 于是刀刃就那么简单、乖巧地在这只白皙的手前停下了,不起波澜,没有卷起丝毫微风,甚至没有吹动林年的额。 因为真的有一位皇帝在他的背后对刀刃说:停下, 红色的袖口摩挲着林年的耳廓,带着些体温让他有些痒痒的,他回头去看,只看见了一个穿着巫女服的红女孩站在他的身后,平视着街对面素衣的风间琉璃。 红女孩很陌生,大概十七八岁左右,跟他的年纪竟然相仿,可他却从来不知道源氏重工中有这个女孩——他毫不怀疑这个女孩是蛇岐八家的人,因为在他的身后就只有通往源氏重工的大门。 风间琉璃隔着很远望着林年身后的红巫女,那身红白的巫女服是如此的合身却又扎他的眼,他看着这个女孩眼里没有半点温度,甚至比之看林年的眼神还要冷淡了几分,比那素不相识的陌路人还要轻贱了少许。 红女孩张口了,却没有出声音。 下一秒,那五指握着刀刃抬起了向风间琉璃丢了回去,没有太大的蓄力幅度,像是对着晴空万里的蓝天投掷一架雪白的纸飞机,可在林年的眼中那飞出去的刀刃简直就是一架音战斗机,周遭包裹着空气激波在脱手瞬间就突破了音障! 方圆百米街道上的烟雾尽数被那以刀刃为中心的飓风吸引了过来,地上的鲜血、破碎的混凝土石屑、钢筋、甚至是汽车残骸上的头灯碎片,整条街道都与白烟形成了切割机般的飓风冲向了街道对面的风间琉璃! 这是林年第一次见到这种言灵,尽管他不曾知晓这股力量真正的名字,可即使不曾咏唱,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红巫女身上一瞬之间扩张出的不容侵犯的神圣领域。 那是触摸神祇的伟力。 言灵·审判。 刀刃飓风前进的轨迹上地面沿路出现了深达三米的半圆沟壑,在命中源氏重工对门的大厦时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随后万籁俱寂,就连那挥之不去的白烟也被吹飞了。 在林年眼中出现的是对门大厦底层出现的一个直径数十米的螺旋状巨洞,其内是如绞肉机内腹般凌乱的场景,像是有人硬生生地在这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建筑中贪婪地伸手进去挖出了一大块,贯通了整栋大厦足以看见后面的另一条街道。 一切阻挡在刀刃飓风前的东西都被“审判”掉了,就连风间琉璃消失在了飓风之中。 也他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 随着审判的落幕,整个街道在数秒内清晰能见了起来,那些密布的扰人白烟随着刀刃引起的飓风冰消气化,于是头顶终于洒下的阳光再度照耀在了林年的肩膀上,也照亮了背后红巫女干净漂亮的脸颊,一根丝黏在她樱红的唇角边更为她的存在显了几分真实。 随着她的到来,一切都恢复了本该有的色彩和温度。 在做完这一切后红巫女掏起了自己巫女服的袖子,正当林年以为这危险的家伙要掏出把枪来时,对方却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根碳素笔。 这个碳素笔的型号林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街道尽头的远处响起了迟到的繁密警铃声和刹车声,人声也终于穿破了白烟涌入了耳中,在一切噪音下林年耳边有着繁琐的沙沙声响起,他注意到红女孩专心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手很快,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抬起了小本本怼到了自己的面前。 只是林年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就兀然现女孩那只投掷出了致命刀刃的素白小手就提前一步拍向了他的额头! 完了,要死。 想起了之前街上一幕的林年神经陡然一跳下意识想要使用刹那跑路,但对方的手比他的想法还快,啪一下就打在了他的额头上,拍得他额头红生疼生疼的。 吃痛的林年下意识后仰,这才借着阳光看清了红巫女手中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我再揍你一把。】 而后又贴心地署名了:上杉绘梨衣 林年花了数秒的时间才反应了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这时女孩身份的谜团也像是消散的白烟一般在他心中乍现阳光明了了许多。 在背后源氏重工的底楼中急促、繁密的脚步轰隆涌来,不用回头去看也能猜到为带队的男人是谁,呆呆看着笔记本好一会儿的林年这才终于长叹了口气,仰躺在了阳光照耀的街道边上一动也不愿意动了。 日本...果然是个怪物遍地得地方啊。 看着阳光下耀眼的源氏重工玻璃幕墙,他不经这样想到。 路边,上杉绘梨衣奇怪地看着地上躺平的男孩似乎显得有些局促。 大概,她是在想自己那一下是不是把对方打疼了...他不会不跟自己联机玩ps游戏了吧? 第二百零六章:七日谈 虽说早在二月初时按照中国的气节来讲已经立春了,但在日本这边春日的温暖似乎在三月出头才姗姗来迟。 早间的大雾白帐似的罩住了整个东京,路人提着公文包竖起领口遮着口鼻匆匆走进雾里。街边家电橱窗里天气预报的主持人说今天会有雨,可天气预报从来都没有准过。 大家都相信雾后面是阳光,只是他们在东京藏得太深了看不见。 可其实是没有的,如果真的有阳光,雾早便散了。 源氏重工,ξ层。 ξ是希腊数字,在数学中代表‘未知’,所以就算在蛇岐八家中也极少有人知道这个楼层的存在,在实质上它存在于四十五层,几乎要抵达源氏重工的顶楼,往天上看似乎能触碰到青黑色的铁壁,往下看人群如蚂蚁一样在地上匍行。 曼蒂趴在ξ层唯一的阳台,居高临下地眺望着大雾中带着露水稍显潮湿的钢铁丛林,现在正是深夜与黎明交接之时,微薄的天光都被雾气给遮挡下了,城市里显得有些晦暗。 东京里一栋栋林立的大厦沉默着被大雾冲刷得白,若隐若现像是黏黏地融化在雾气里,一扇扇玻璃幕墙后晃动着白幽幽的光,一块一块的亮在雾中的大楼里,像是曼蒂手中端着的斟满清酒的方杯里那几颗晶莹剔透的冰块。 温度渐冷,雾更浓了。高楼中的白炽灯光也消失看不见了,像是冰块融化在了酒里,没什么变化但莫名地就是会觉得酒味淡了许多——东京里的生气也为之少了些许,没有生气的东京就像是鬼城,也没了什么看头。 趴在阳台栏杆上曼蒂收回目光直起了身子,往手里哈了口白气取暖,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在大厦的高层上吹风还是有些凉意,她紧了紧身上披的白色外套转头拉开了拉门走进了背后的里屋。 比起外面的湿冷,里屋里好若春暖花开,没有任何装饰家具的客厅里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被炉,这玩意儿在国内不常见,但在日本却是家喻户晓的宝贝,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胜过空调和地暖。 被炉桌上放着小型的电烤炉,上面架着寿喜烧的锅,里面沸腾的高汤煮着划了十字的香菇、切得正方规矩的午餐肉、粉白嫩的粗粉条和豆腐,两片白菜躺在白汤上起起伏伏颜色亮眼清新。 一身执行部黑衣的源稚生坐在寿喜烧的锅旁边一言不地凝视着里面的菜色,大概审讯犯人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曼蒂走到桌边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余光偷看着执行局局长这一丝不苟的模样心里直犯坏水儿,心想你那邪眼再电眼逼人这电烤炉的火量该这么点也就这么点,除非你的言灵是君焰可以自己动手掌心煎蛋估计大家才能早些吃宵夜。 宵夜。 对的,宵夜。 现在离日本人习惯的早饭时间还差些点,再说了也没谁早上起床就吃寿喜烧这么热乎的汤锅,所以这一顿自然是宵夜。 ——毕竟屋里的两个小祖宗一宿没睡了。 客厅的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索尼的全明星大乱斗,地图是丛林沼泽,索尼克对阵碧琪公主,两个卡通人物在地图上各种奔跑跳跃必杀技,这张图没有固定的血量限制,讲得是击飞次数,谁被必杀技打飞出版外到达三次就直接gameover。 现在索尼克掉落沼泽的次数是一次,而碧琪公主已经跌下去两次了,按照比赛来说就是到达了赛点。 屏幕前林年和绘梨衣两人一言不地坐在液晶电视前猛按ps3的手柄,通宵熬夜不可避免的减慢了两人眼周的静脉血流度,两人脸上都挂了点黑眼圈,旁若无人般死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屏幕里,草地平台上索尼克刺猬球一样滚来滚去,各种弹跳加撞击,偶尔使用他的必杀“级索尼克”变身蓝色旋转小球疯狂弹射碰撞敌人,碧琪公主每次必杀技必然都会被灵活地躲掉,再立刻抓机会背刺撞击一波,啪一下把碧琪公主撞飞到了版边两只手吊着板块,索尼克见状再马上小跑过去踩手补刀,可谓痛打落水狗电竞没有温柔寡断! “菜好了。”桌边源稚生把筷子伸进锅夹起一块香菇尝一口,闭眼嚼了两口再放下了筷子看向鏖战激烈的两人。 “等会儿!” “再一会儿!” 两个人同时做出表态,林年是喊出来的,绘梨衣则是头也不回地举起了身边小本本,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熟练地举起这行字了。 曼蒂清楚看见了源稚生额头青筋转瞬即逝跳起了一下,但强大的自控能力让他一声不吭地忍住了,自顾自地把寿喜烧的火量调小了,看起来是不准备跟这两个网瘾少年女一般见识。 至于源稚生居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还在帮忙煮寿喜烧这事儿,换以前来他们会感到不可思议,但在知道上杉家主与之关系后,事情倒也合情合理的起来,也难怪那一天源稚生会做出那样的决断了。 距离源氏重工暗杀事件已经过去数天了。 那一日的事情余波也渐渐平息了,没有太大的舆论扩散开,事情最终以“煤气公司运输车辆爆炸引地下天然气管道泄漏连锁爆炸”为结尾敲定了。 至于事情的真伪,没人知道,在推特、ins上倒是有不少东京中心区的居民声称听到了枪声和叫骂,但由于当时满街的白烟没有录像拿不出石锤证据来,据说当日警视厅出动了上百警力结果也只扑了个空,在现场只找到了一栋被“炸”穿底层的大楼和一堆爆炸过后的断壁残垣,除此之外一颗弹壳都没有现。 于是这件震动了半个东京的大事就这样草草了之,没有人会怀疑警视厅查案的决心,因为探查大案一直都是升职加薪的最好机会,能主动放弃案件要么是真的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要么就是警视厅上层有人悄然施压了,而平民百姓们自然没有机会接触到了这一层更深的理由。 林年和自称上杉绘梨衣的红巫女是在街道上被现的,最先跑出来的自然是源稚生,在听见楼下的轰鸣时,他就已经预感到了生什么,立刻抛下了面前的敌人和楼上爆炸着火的辉夜姬机房,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冲到了楼下,果然看见了绘梨衣和‘审判’留下的满目疮痍。 那时候就连重伤的林年一下子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红女孩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林年也只是被顺带的抗在了肩上带进了源氏重工隐藏了起来。 这一隐藏便是整整数天的时间,没有进医院,没有任何审讯谈话,本家冷酷地近乎无情,将他彻底的放置在了ξ层除了医助外不闻不问。 在ξ层内一切医疗设备和医护人员充足,最开始的两天林年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处理完腿伤后医生们无数仪器检查过他的身体,得到了许多报告资料,并且严令禁止他离开这间楼层。 这个过程中林年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他这算是上了蛇岐八家的重点关照对象了,在源氏重工里一日内生的大事情太多了,大量人员死亡、底层被爆破、辉夜姬机房失火并现大量焦尸、三十层战略部被摧毁墙面破裂,底层街道战斗痕迹明显,再加上最终武器“审判”的爆... 而这一切都似乎隐约与林年这个外来的本部专员有关,于是名为“看护”实则“监禁”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就连曼蒂也逃不掉被带到了这个地方享受相同照顾的命运。 至于本部另一位成员宫本一心,那家伙比较倒霉,半小时后本家才现了他,那时他已经伤重到源氏重工内的私人医护也不足以提供有效的医治手段,只能紧急送到了东医大的Icu抢救,不过听说那家伙命也挺硬的撑了下来,现在正被未婚妻陪着吊水死不了。 虽然这期间没有人跟林年谈判有关那一天的事情,但他却是特别清楚现在自己被软禁的处境以及力度——因为每天他至少有半个小时能看见执行局局长源稚生的脸,日本分部把最强的战力安排到了他的身边,从根本上杜绝了再有意外生。 他其实倒也并不介意这样,毕竟在那场规格的战斗后身体的确受了不小的伤不太方便行动,再加上ξ层也有他需要的一切东西,更是见到了与自己一面之缘的红女孩,上杉绘梨衣。 这下他干脆也彻底闲了下来,本家什么都不问,他也什么都不说,互相处于了一个默契的环境中似是在比较着耐性。 时间也这也渡过了七天来到了现在。 — 电脑屏幕里,一声巨响和浮夸的ko声响起,碧琪公主眼含泪水摔落板下爆出一团冲天烟花,游戏在3:1结束了,索尼克胜碧琪公主,林年胜上杉绘梨衣。 就这?就这?就这? 虽然林年放下手柄一句话没说,但曼蒂已经能从自家师弟不动声色的脸上看出那股喜上眉梢得意感了。 师弟虽然你一只脚打着石膏绑着绷带打游戏的样子很狼狈,但你化身劲夫暴揍上衫家主的样子真的好靓仔啊! 上杉家主放下了手柄一脸怅然若失,但好歹没到达如丧考妣的级别,在她身边的小本本第二页上写满了一整篇ps3平台支持的竞技游戏,包括“拳皇”、“侍魂2”、“gT赛车5”甚至还有“死活生”。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多少次输给身边的男孩了。 所有带竞技性的游戏都在笔记本上写了个遍,然后全部被碳素笔画了一杠,这是他们这几天来玩过的所有游戏,结局无一例外,林年胜绘梨衣。 这个世界上似乎干什么都有天赋之分,起码在游戏上林年的天赋完爆了上杉家主,那一天联机拳皇的对决绘梨衣被殴打不是偶然,林年放的狠话也不是场面话,说再揍绘梨衣一顿一揍就是好几天,每天不重样的殴打一点不放水。 别说1v1_Batt1e的格斗游戏,甚至他们连音游都比划过了,太鼓达人林年都能以全perfect的a1bo打败绘梨衣,求生之路对Tank造成伤害和击杀小怪的数量也稳压绘梨衣一头。 很可惜这间里屋只有ps3没有pc电脑,不然把星际争霸和cs的舞台搬过来,在键鼠上林年才能通透地教一下年轻的女孩什么叫做pm56o,在这方面就连他们高中的星际小王子在他面前也只有给拧开营养快线瓶盖拜师的份儿。 搁在蛇岐八家,你上杉绘梨衣能算作分部游戏最强,但很可惜你遇到了本部最强,打游戏这方面还是得看我们男孩子的,女孩子还是哭着玩4399换装游戏去吧! 这些屁话...林年当然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只是一个劲地微笑,笑的很平和,但任谁都能从他的眼角里看出17岁少年的得以感。 绘梨衣准备放下手柄的时候,在他身边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手柄坐了下来。 林年眉头轻轻抖了一下但没太大反应依旧坐着漫不经心的按着手柄,只是后面偷吃寿喜烧的曼蒂看见了坐在屏幕前的源稚生差点把偷吃的粉条喷出来。 “......”绘梨衣什么也没说,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源稚生的旁边推出了一张ps3的盘。 拳皇12。 来了吗?终于要来了吗? 后面坐在桌上偷偷嗦粉的曼蒂感觉就差一瓶可乐了,她看着源稚生面无表情地推动摇杆进入了游戏开始了选人界面后整个人都燃起来了。 来了,终于来了!本部最强对阵本家最强! 只不过是拳皇pk版本的。 第二百零七章:寿喜烧 本部最强对阵本家最强的过程没什么好赘述的,林年上手拿八神庵、不知火和二阶堂红丸,源稚生那边一选克里斯、再拿雅典娜和草薙京,两边先手又分别上了八神庵和克里斯。 如果按照拳皇正统剧情来看两边的选人都挺有意思的,八神庵身上有大蛇之血,克里斯则是被大蛇当做了复活的躯体,在剧情两边算是颇有渊源也算是老对头了,现在在游戏里又碰上了一块准备一分高下。 选人完毕后进入准备阶段,3、2、1倒数,Fight,然后克里斯扑街。 源稚生拿着手柄热了一下身,双方轻拳重脚试探了一下找手感,然后克里斯就莫名其妙被逼到版边,又被林年存了三格气的八神庵摸了一下,逆版边指令投以后两次3c的三气十割。 .! 嘹亮的声音响起时,源稚生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 其实对于ps游戏林年并不陌生,虽然他穷鬼买不起这种高档游戏机,但不妨碍他早在某路姓同学家靠蹭ps把爪八十割练到炉火纯青了,还为此在那位同学身上赌赢了不少瓶营养快线的钱。 看着源稚生愣神,林年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可乐感觉不太对劲,低头一看现拿成绘梨衣的了,愣了一下后擦了擦罐口放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放回到屏幕上继续下一回合。 Round2,源稚生的雅典娜上场,互相试探,凑够三格气,然后她...! 然后她被八神庵抓个失误甚至连十割都没用上,上手打了个9.1割进入血皮,局长阁下屏息一口气沉着冷静地准备用攒够了五格气的暴气模式雅典娜反杀——可这时他只见到林年的八神庵开始猥琐地猫在了版边一直重复使用重脚、轻拳、重脚、轻拳... 源稚生面无表情地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送掉了就算防御姿态被摸两下也得暴毙的血皮雅典娜,开始了第三场的草薙京。 草薙京上场,宿命对决,红与紫的碰撞,仇怨的厮杀。 然后源稚生起了,一套被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三分钟不到解决战斗,本家最强被按在了榻榻米上摩擦,脸上都被磨出红棱了,还好没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就一个曼蒂在后面可劲儿的鼓掌,要不是手机被没收了恨不得把这视频拍下来放到守夜人论坛上去扬我本部神威! 这打什么打? 被摸到一个破绽起手就是至少九割,然后就开始猥琐战术,而你这点血皮但凡再吃一两个轻拳就得gameover,又有实力又喜欢搞心态,我问你这种贱人该怎么打? 哦,也能打,顺着网线真人pk就行了。 源稚生这下也终于知道绘梨衣是怎么连续几天都输给这小子的了,林年这家伙在游戏上的胜负心简直强到爆表了,为了赢游戏在规则内无所不用其极。 打拳皇这种秀操作的游戏就专选抓到就一套打九割、十割的机会流爆形狠角色,打侍魂2这种平衡性很强的游戏又马上锁定版本之子橘右京,一直拉开距离丢波火凤凰恶心你,看你上来要打架立马一个幻影移形突刺你一刀,你倒地翻身起来又现这弔人摸到远处去丢火凤凰了... 玩拳皇锁定不知火舞、玩大乱斗锁定碧琪公主的绘梨衣一直输给林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女孩子家面皮薄当然玩不过林年这种为了赢疯八都能悄悄给你摸出来的崽种,关键是这个崽种技术还好,反应快到你但凡露出一个破绽过半秒你就得承受暴毙的风险。你故意露出破绽这家伙又能敏锐的嗅到你的阴谋波远程偷你的血。 源稚生一场对决打下来感觉自己血压有点上涨的趋势,但好歹还是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惊,贱人坐于左而不兴的心境。 ——这种心境直到看见上杉绘梨衣一脸尊敬地给林年递可乐的时候出现了裂痕,与之出现裂痕的还有ps3的手柄。 昂热校长把自己的出色学生送来日本是花钱买教训的...所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对吧?放下ps3手柄的源稚生默默地想。 身后的寿喜烧开锅了。 游戏插曲后饥肠辘辘的曼蒂终于忍不住揭开了盖子,白色的蒸汽飘飘忽忽地往上蹿像是白色的灯罩一样蒙在吊灯的上,整个屋子都被菜色煮出来的香味填满了。 真人pk的事暂且放下,林年、源稚生、上杉家主、曼蒂,四个人各坐被炉的一方,面前摆放着碗筷餐具沉默地盯着沸腾的煮锅谁也没先动筷子。 在背后ps3上拳皇12停在1p胜利的界面,红头的八神庵拽拽地双手揣着裤兜上本身前倾一脸轻蔑,而后根本没机会上场的不知火舞和二阶堂红丸也摆着各自的胜利姿势。 “吃吧。”源稚生最先开了口。 而后四双筷子落锅,豆腐、鱼板、松阪牛肉被夹了起来,涮上搅碎生鸡蛋做的酱料一口吞。 热乎感瞬间冲散了拉门外凌晨东京大雾的湿冷,幸福感和满足感由内而外的迸了出来,随着嘴里牛肉味和蛋液的轻腥扩散至了全身,每重复咀嚼一口这种幸福感都会成倍的增长,像是要跟锅里升腾起的蒸汽一样冲到吊灯里、冲到天花板上去填满整个里屋一般。 源稚生轻轻在碗内戳齐筷子,安静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上杉绘梨衣,可能是错觉的缘故,比起曾经他带数寄屋桥次郎的寿司给她时,她也没有像今天一样高兴——这个女孩的高兴并不会表现在脸上,可能是生长环境的缘故,很少有人能从微表情读出她的情绪,但源稚生却是为数不多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现在他看来,绘梨衣应该是高兴的,只会是高兴的。 寿喜烧是林年和曼蒂统一意见点的,这两个家伙就算被软禁起来也绝不让自己吃亏,这几天来他们的待遇无非就是从三十三层的贵宾套房换到了ξ层来,没有丝毫的拘束感,该吃啥吃啥,该玩游戏玩游戏,本家不审讯,他们就不慌,跟块牛皮糖一样不嚼就拧成一块,估计嚼了只会黏掉你的牙齿。 “说起来,我以为蛇岐八家的八位家主都会是像犬山家主一样的人物,但没想到也会有上杉家主这样年轻的孩子。”吃寿喜烧之间,林年久违的开口挑起了一个话题,而话题的对象自然是正坐在桌边面无表情的源稚生。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除了游戏方面林年经常跟绘梨衣在笔记本上交流心得,与蛇岐八家、日本分部、乃至那一天袭击的事情算得上是半句都没有放在明面上来谈过,每天定时定点来监视他们的源稚生也没有开过半句口,双方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交流。 但看起来借着这顿寿喜烧和打拳皇破冰运动的光,林年似乎也终于决定跟这位执行局局长建起一些可靠的交流了。 “......” 只是源稚生似乎并没有想回答林年的样子,灯光照得他那俊朗如雕像般脸庞明暗面,大概花痴的女孩能借着这张脸在饭桌上猛吃三碗大白米饭。 “师弟按照你的说法,那你也是孩子,因为我感觉你跟上杉家主年纪差不多。”专挑牛肉夹的曼蒂为了不让林年尴尬开口吐槽。 “17?18?”林年转眸看向了上杉家主灯光里那红色额下可以说得上是特别漂亮的白皙脸蛋。 “19。” 本不想插进话题的源稚生还是替绘梨衣回答了这个问题——大概是害怕绘梨衣低头拿笔记本的功夫,寿喜烧里的牛肉被餐桌上某个无情的金毛食肉机器给抢完了。 “那比我大两岁,今年我17。”林年趁着曼蒂捞第二块肉的时候,把她碗里的第一块肉神不知鬼不觉的夹走了沾了点蛋液放嘴里,后者夹肉回来低头看着空碗愣了好一会儿。 “那你该叫她お姉さん。”给牛肉裹着蛋液曼蒂怨念地给林年下绊子。 “我又不知道日本这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规矩,怎么能张着嘴巴乱叫?”林年白了她一眼眼里却满是称赞这球好助攻,随即又看向源稚生说,“而且这里已经有一个‘哥哥’坐在这里了,乱认‘姐姐’的话是不是有些攀关系的嫌疑在里面?” “......” 源稚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林年所言的自己跟绘梨衣的关系,只是表情淡然地给绘梨衣夹豆腐、粉条和土豆之流的素菜,也不管后者有些不乐意得戳开盖住牛肉的软烂土豆。 “平时都是你教她打游戏的吗?”林年见源稚生不想提及一些敏感话题就岔开了话。 听到这句话,咬着筷子仔细舔干净上面蛋液的上杉家主也抽空看了一眼源稚生,为了不让餐桌上气氛尬住,源稚生也只能开口简短地回答:“以前教,后来不常教,都是她自己玩的。” “玩得不错了,只可惜遇到了我。”林年点了点头。 曼蒂咳嗽了一下心中庆幸自己没在喝可乐,不然这个对位她得喷执行局局长一脸,同时心想腿没瘸前师弟你这么皮好歹还能跑路,但现在腿瘸一半了别人想揍你你真的能跑掉吗? 很显然林年并没有在乎这个问题,因为他这几天已经大概摸清楚源稚生的脾气了,于是才有了接下来准备开始的试探。 第二百零八章:表态 “平时她没去上学吗?我这几天没在这里屋看见课本。” “生病的缘故不太好与人接触,所以内部请了私教。” “可不经常跟人接触不太好立于成长,总得练习一下交际能力。” “这点不牢操心,我们自有定夺。” 夹菜到一半的林年点了点头:“不过最近我看上杉家主玩游戏也挺精神的,还能陪我熬夜肝游戏,到底她是得了什么病这么麻烦,才得长期住在这一层?” 和式里屋的樱花木走廊尽头,拉门之外隐隐有金属推车的轮声经过,又有细密的器具撞击的琐屑声。 客厅中源稚生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立刻做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掩饰了过去这点不自然:“遗传病,麻烦,但问题不大。” “那她的父亲是?”林年盯着那一头漂亮的红心里过滤着来日本后见到的蛇岐八家里的所有人。 “政宗先生。”这个问题显然源稚生是可以回答也愿意回答的,绘梨衣的身份在蛇岐八家内不算秘密,现在他也想看看大家长之女的身份能不能镇住一下跳脱的本部专员。 “橘政宗先生的女儿?蛇岐八家的千金啊,那上杉家主岂不就是日本的黑道公主了?”曼蒂眼睛一亮,看向上杉家主的眼里闪着金光,绘梨衣也侧头盯着她有些不知所以。 “照你这么说,源局长不就是黑道王子了吗,这是在拍港剧吗?是不是还要找一辆泥头车撞源局长一下失忆啊。”林年笑说。 但很显然源稚生打的主意落空了,面前这两人欢脱的不成样子,估计见了橘政宗本人都只会钻上去握手连呼久仰久仰来这边坐给大家长满上...日本固有的阶级关系根本没法往他们身上套。 “就没想过让绘梨衣去卡塞尔学院进修一下吗?” 笑过了,调侃过了,林年又问,还给绘梨衣夹了一块肉,比起源稚生夹的素菜,林年夹的牛肉就受欢迎多了,还得到了小本子上写的一句ありがとう(a ri gou)。 “不必了,本部的环境并不适合绘梨衣。”源稚生拒绝得很快,而绘梨衣对源稚生替他做主说法没有任何的表示,只安安静静地坐在被炉前当一个寿喜烧消灭机器。 起码在这种表态的时候,她还是很乖巧地向着蛇岐八家里的自家人的,比起源稚生林年和曼蒂顶多算是陪她玩了几天游戏的外人。 林年看了一眼绘梨衣的反应,心里对这两人平日里的关系大概有了些想法,又笑了笑说:“挺可惜的,我觉得以上杉家主的血统,3e考试一定能拿一个不错的成绩,学生会和狮心会大概都会抢着要她,应该会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交上很多朋友呢。” “那你在本部一定也是不得了的风云人物了吧?”源稚生说。 “算不上,本部里真正出色的大有人在,我真的很期待绘梨衣小姐去本部进修的样子。” “大概跟师弟一样又会是一个不得了的‘s’级?”曼蒂低头吃着牛肉说。 “只高不低吧,毕竟言灵都那么强。”林年笑着随口说了一句,但客厅里没人接下一句话? 只能听见寿喜烧里高汤煮沸的声音。 他看向源稚生? 现源稚生也在看他。 这是林年数天以来第一次做出这么[笔趣阁 .biqugetv.info]直白的试探。 “关于这件事。” 源稚生放下了碗筷,随着筷子和瓷碗的轻微碰撞声? 桌上的气氛甚至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看向毫无自觉吃肉的曼蒂和平视他的林年,“近期会有一份合同送至两位的手里? 还请等合同到手之前不要妄自猜测和非议。” ...保密合同? 林年和曼蒂余光交错,彼此心中都开始有了想法。 果然...上杉绘梨衣身上存在很大的问题。 保守起见? 他们这几天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因为他们并不了解素未谋面的上杉家主,在接触之后他们只看出了这是个不喜欢说话,甚至不说一句话的游戏宅,跟他们唯一的交际也就是打游戏。 最初上手虐了曼蒂几次后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然后再是跟林年死杠上了? 突出一个人菜瘾又大,越被林年揍就越起兴致,手柄都按烂了一个,还好三十三层贵宾套房里还有两个备用的顶住。 不知绘梨衣深浅的林年这几天也只是在打游戏,其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 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其实也很少?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几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蛇岐八家的耳中,但凡说错一句话就会有三百刀斧手跳出来把他和曼蒂砍成肉泥。 “合同吗?是大家长的意思?”林年问。 “昨天在醒神寺? 七位家主召开了一次会议,特别商讨了这件事。”源稚生说。 这算是表态了吧?蛇岐八家第一次集体向本部专员施压。林年面色平静带着一抹从容的微笑夹菜吃着自己的? 没有再多说什么。 现在看来这几天蛇岐八家已经在源氏重工里也搜集了足够长时间的线索了? 那一天哪些事情与他们有关、哪些事情与他们无关大概也有了一定的定夺了。 就算辉夜姬机房爆炸的缘故? 监视器几乎集体宕机没有当日的任何监控录像,相信以蛇岐八家的人力只凭借林年和曼蒂到过地方留下的痕迹,就能利用精通‘侧写’的执行局精英打探出不少情报来,这也是行动受限的林年和曼蒂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主要的问题就在于蛇岐八家这几天下来到底挖出了多少有关他们那天行动的蛛丝马迹,到底能否把辉夜姬机库的实践联系到他们身上,以及是否注意到了最后林年与风间琉璃战斗过程出现的那些‘规格’的现象。 他们这几天可是完全跟本部联络不上呢,但很难想象这种情况下,受伤不便的林年和曼蒂在蛇岐八家会受到怎样的最终裁定。就现在来看把那一天目睹了绘梨衣言灵的林年安排在ξ层居住,就已经算是明着对他进行恐吓和警告了。 用一个怪物囚禁另一个怪物,再加上一个同样强大的驯兽师不间断地看管,这对林年来说已经算是十成十的重视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林年也没放弃想在上杉家主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其实却能挖掉一整勺大厦的人形兵器身上作下点文章,那天那个摧枯拉朽般的言灵可完全不在他所记忆的言灵周期表中呢。 蛇岐八家必然隐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难怪欧洲得秘党们会给他下派间谍似的‘s’级任务。 只是拐带无知少女什么的难度太高了,看蛇岐八家这幅防贼的样子大概也不可能成功,那只是从人畜无害的女孩身上着手套取点情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该怎么下手呢?要不之后打游戏让她几手套套近乎? 林年咬着筷子不自觉地盯向小口小口吃土豆的绘梨衣思考着战略,却没注意到源稚生已经折了一双筷子,一言不的换餐具了。 第二百一十章:协议   后手关上拉门,林年看见源稚生正坐在卧室的榻榻米中央,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纸质文件放在了面前,并抬看向了他:“本家对你们的决策已经出来了。”   “‘决策’?我还以为蛇岐八家会用采用刚断一些的类似‘惩处’这样的措辞。”林年盘腿坐在了源稚生的面前,并没有采取正坐的姿势。   “归根结底,你们并不是日本分部的正式成员,虽说在辉夜姬的档案中记载有你们两人的信息,但也不过是‘临时成员’,想在日本分部转正其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考核和观察。”   “说起辉夜姬,我听说辉夜姬的机房炸了?”林年问。   “是的,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源稚生看向林年,目光很平淡,但在那波澜不兴的眸光下却能让人感到针扎一般的锐利逼人。   “我们身上可没有塑胶炸弹或者杰迈玛阿姨的面粉。”林年侧头避开了源稚生的目光。   见到林年主动避开自己的视线,源稚生原本心中的疑虑倒是消散了不少,要是林年倔强地主动继续跟他对视说不定他还会加重几分怀疑。   “爆炸的原因并非是炸药,而是高温过载引的短路,使得配电室和机房一起着火产生的恶果。”源稚生撤回目光说。   “那没了辉夜姬你们该怎么办?需要向我们本部的诺玛求援吗?”   “不,辉夜姬的主要核心在爆炸中留存了下来,毕竟核心的外壳不同其他机柜,是特殊材料打造的,只是修复起来大概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并且还不能保证能回到全盛时期的计算力,这段时间本家估计会很忙,处理消息的手段会倒退二十年左右。”源稚生说。   “需要我们帮忙吗?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我和我师姐还算是你们日本分部的‘临时工’。”林年说。   “恢复的不错?”源稚生看了一眼林年的右腿,上面的石膏已经敲掉了,现在只是绑着敷着药的绷带。   “还行吧?”林年看了眼盘起的右腿,又揉了揉腰部。   一般人骨折大概需要4到6周才能下地走路恢复正常生活,而严重一点的骨折则是需要3到6个月的时间,林年被送到ξ层抢救的时候腿骨粉碎性骨折,碎块很多经受暴力的较大,虽然这种程度的损伤严格按照系统治疗就算是普通人都是可以痊愈的,但很显然林年痊愈的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前几天打了夹板石膏就是个残疾人,躺在地上哪儿也去不了,在里屋开了个隔间跟曼蒂一起打地铺,由师姐亲手照料起居,每天就被ξ层的医护人员这里搬来那里送去,又是吃药又是吊水跟个绝症患者一样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猫在客厅跟绘梨衣打ps。   过了几天的愈合期,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还没等人给他检查康复情况,他自个儿就把石膏给崩碎了,起因是曼蒂硬要扶他去小解,他硬是不从,被逼到狗急跳墙一迈腿石膏就给崩碎了,差点把里屋外的医护人员们给吓死,结果一检测现骨折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愈合度快到难以想象。   接下来几天各种检查也恢复了正常,各种抽血化验、心电图、脑电图检测做个不停,但得出的结果都很正常,最大的毛病就是腰部受创失血过多导致近期有些贫血,除此之外所有指标都跟寻常混血种没什么区别,只是检测出来大脑皮层异常活跃,医生说林年近期可能失眠,但结果每晚上他都是睡得最香的。   “起码正常活动和打架是没什么问题了,如果本家敢用我的话,我倒也不介意再出几个任务。”林年说。   “不了,根据醒神寺里家主会议得出的结果来看,之后大概都不会有麻烦到本部各位的地方了。”源稚生把面前的文件向前推给了林年。   林年接过文件粗略扫了几眼后恍然大悟了:“遣返书?”   “经由半个月前的意外,我们怀疑自己的内部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最近日本分部会内部整顿一下,外部的人员都会遣返各地,希望本部还能谅解。”源稚生用着公事公办的腔调陈述着,“至时暂时扣留的物件也会返还给你们,并且会赔偿大量的款项,包括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和机票钱等等。”   听到赔偿款项二字林年眉毛抖了一下:“我来这边的时间大概才不到一个月这么早就被遣返回去影响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你们跟学院那边沟通过没有?”   “与其说是我们与本部沟通,不如说是本部早在数天前就致电我们这边想要联系你们了,只是当时我们在积极处理事后的余波,巡查各项证据和蛛丝马迹,所以暂时没有理会那边。”源稚生说。   林年顿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这封遣返书后面的明争暗斗。   遣返林年小组并非是本家想赶人走,而是本部想要人回来了。   看来诺玛处理痕迹的手段很干净,这么多天来本家硬是没有找到辉夜姬机房爆炸跟他们有关的证据,至于破坏的战略部,本部专员本来就是受害者,跟敌人战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非要论罪,林年他们没有找蛇岐八家扣下一个防备松散的帽子就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毕竟是本家借着保护的幌子要把他们软禁在三十三层的贵宾套房里的。可只要辉夜姬机房的事件扯不到在林年他们身上,那天的所有事情都不会有他们的责任。   本家大概也是闻到了这里面阴谋的气息,但可惜找不到证据,只能将林年和曼蒂暂时扣留在ξ层,但学院那边也立刻开启了外交措施要将两人要回来,所以这份遣返书并非是本家想写的,而是本部逼着本家写出来的。   “这几天本家跟本部断联了吗?可毕竟学院那边是本部,作为分部的你们这么特立独行真的合适吗?”林年放下了遣返书。   “特立独行?看起来你并不了解本部与本家之间的渊源,我们与本部之间的关系并非为上下级,只是在几十年前某位本部的代表前来与我们本家签订了长达百年的合作条约罢了,既然是合作关系,自然就会存在着一些私人性质的事情不方便透露。”源稚生摇头。   “难怪了。”林年笑了笑,这种态度和自制的力度,欧洲秘党不对蛇岐八家起疑心才有鬼了,也难怪会有这次的‘s’级间谍任务了。   “什么难怪?”   “没什么。”林年摇头,“那天跟我打过一次的家伙真实身份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情报很少,但如果你得到的‘风间琉璃’这个名号是正确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猛鬼众的大将了,你对上的的确可能是猛鬼众中冠以‘龙王’头衔的危险人物。”源稚生平静地说,“早在猛鬼众成立时‘龙王’就已经存在了,除了‘龙王’以外值得关注的还有‘龙马’以及‘王将’,正是由他们三个撑起了猛鬼众这座金字塔。其中‘龙王’算是猛鬼众中血统危险性数一数二的人物,在执行局的通缉名单上是红色,你能在他的手里活下来甚至两败俱伤说实话我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但可惜我就是活下来了。”   “本家没有这个意思。”源稚生平淡地说。   “我知道。”林年也点了点头,“猛鬼众的秘密还有很多,但可惜遣返书一下来都不管我的事情了,王将也好,龙王也好。”   “另外,还有件事。”源稚生颔的同时又摸出了一份文件。   “保密协议?”林年看着源稚生二度拿出的文件提前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是有关上杉家主的。”源稚生垂眸,“那天生了一些不愉快也不应该生的事情,所以本家希望你们能为此保密。”   直至今日,源氏重工对门大厦的底楼还在重新修整,承重柱被撞毁大半的缘故整栋大厦成了危楼,自然也都被清空了,据说现在是已经被本家给买了下来。要是那一天上杉家主投掷刀刃的力度再大一些,说不定这栋大厦连买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当日就给拆迁掉了。   “是希望‘我们’为此保密,而并非是‘本部专员’为此保密,所以这份保密协议是跳脱出了我们作为本部专员身份的个人项协议。”林年拿过协议缓缓过目了起来。   “是的。”源稚生颔。   林年几次翻过协议就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了,放下文件后抬头看向源稚生:“能告诉我她的言灵到底是什么吗?”   源稚生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   “总之不会是什么安全的力量就是了。”林年轻声说,“她平日里不能说话,不能出源氏重工,以及每天都要繁琐的体检一次就是因为她的言灵和自身所背负的血统吧?”   源稚生依旧没有回答。   想也不用想,上杉绘梨衣的血统必然过了临界血限,违背了秘党亚伯拉罕血契中的条例,欧洲秘党若是知道了绘梨衣的存在绝对会以此做文章来插手蛇岐八家的内务尽管秘党本身也不干净,但谁的肮脏之处先曝光就会先成为别人手中平衡标杆的戒尺。   本家不想绘梨衣暴露,又不想跟本部翻脸,所以林年现在作为本部小组专员的态度极为重要。   “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林年安静了一会儿问。   “是也不是。”源稚生这次开口了,目光看向拉门外客厅里静坐在液晶电视前的剪影。   卧室里沉默了些许时候。   “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林年放下协议书,“只是个人觉得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囚禁和钳制就是看。”   “有些事情是有理由的。”源稚生淡淡地说。   “但理由必不可能向我这个外人解释。”林年从榻榻米上捡起圆珠笔在两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遣返的时间是?”   “明天。”源稚生说。   “很急啊?”林年放下了圆珠笔推还文件。   “本部那边催得急,他们认为你已经没有必要待在这边了。”源稚生收起文件的同时意喻很深地看了林年一眼。   林年则是表现出没有看懂这隐晦目光的模样:“可能是知道我被你们这边的当地势力针对了,害怕再待下去惹出更多的乱子吧?”   “可能是这样的,无论如何最近日本这边都不会太平了,本部的专员再待着这边只会徒增更多的事端,再者言之,林君来日本分部的目的是‘交流学习’,我想这个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源稚生见林年口风很紧也不想再试探什么了。   “这么说起来,昂热校长的意思是让我来日本跟犬山家主好好学习的,只是这个把月大半时间倒都浪费在源氏重工里了,感觉只是换了个地方打游戏上网罢了,学没学到东西还真不好说,但ps游戏技术肯定上升了。”   那可不是吗?这十几天里,最多时间都是在跟绘梨衣打游戏,源稚生心想。   “不过想要验证这次来日本究竟是否有收获倒是也有个办法。”林年想了想说。   “我最近公事繁忙。”源稚生听出了林年的潜意思,十分平淡地拒绝了。   “那犬山家主那边呢?”林年有些遗憾,不过倒也不太执着。   “我会通知犬山家主的,如果那边有时间的话,遣返之前你们大概可以一叙。”源稚生点头,随手就把麻烦事推给了犬山家主。   “那这次赴日本交流学习算是和平结束了?”林年伸出了右手。   “算是吧。”源稚生同样也伸出手公式化地握了握。   “时间挺短的,以后有机会会再来的。”林年握着源稚生的手说,“希望到时候你的游戏技术能更好,不然再在自己妹妹面前输掉的话也太丢当兄长的面子了。”   “”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小孩子脾气的家伙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故人 3月22日,午,晴。 林年和曼蒂站在源氏重工的门口,背后的大厦大厅经过十几天的重新装修已经看不见爆炸留下的痕迹了,玻璃幕墙、旋转玻璃门以及室内装潢焕然一新,就连门口都新摆上了两株大型盆栽,叶子绿意盎然折射着阳光。 遣返书是来真的。 一大清早,林年和曼蒂就被礼貌地“请”出了ξ层,甚至来不及跟熟睡的绘梨衣进行最后的道别,在三十三层的贵宾套房他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进了两个崭新的旅行箱,上面贴心地黏着写着各自名字的便签。 检查了一遍旅行箱,从日常用品到护照,曼蒂被软禁在贵宾套房期间向本家无理要求的那些时髦鞋子、衣服和化妆品也都被装进去了,全部都是全新包装没拆封的新货,可把曼蒂乐坏了抱着旅行箱生怕被人抢了或者炸了。 林年这边的旅行箱里除了日用品和衣服以外还塞了两个大家伙,一个是被高强高模聚乙烯纤维包裹住的长条形物品,很显然里面是那根金属球棍,本家还是要脸的没有黑心昧下这柄炼金武器,想来财大气粗的蛇岐八家也不缺这些玩意儿。只是在包装这柄炼金武器的时候废了很大心思,这根棒球棍从头到尾都是刃口,在割伤了不少专员的手后才选用了制作防割手套的聚乙烯纤维包住了它。 倒是旅行箱另一个大家伙倒是有些让林年出乎意料,规规矩矩放在箱子最底下的是一台崭新的索尼出厂的ps3,还配送了两块黑色的手柄,林年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个东西,但在拿出来扫了一眼后就明白了一切。 ps3的盒子上贴着一个张白色的便签,上面用娟秀的日文写着“绘梨衣送给怪兽的”。 起先林年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便签上说的“怪兽”是什么东西,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psn用户名,倒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这段时间里虽然自己也告诉过上杉家主自己的真名,但在对方的印象里记忆最深刻的似乎还是‘monster’这个词,可能是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共鸣,这份礼物很明显是在离别之前就准备好了的,那个女孩预感到了林年和曼蒂的离开提前准备好了礼物,所以才会出现在不告而别的他的旅行箱中。 林年现了ps3,曼蒂自然也立刻现了绘梨衣送给她的礼物——一瓶poLa的蜂王乳液,这可把她给乐坏了,她只是在聊天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化妆品,充其量抱怨了几句太贵了,但绘梨衣却把它当成了离别礼物送了出来,不愧是八姓家主之一虽然行动受限,但手上的金权却是远他们想象的。 源氏重工门口林年抬头看了眼阳光下矗立的大厦,他也不自觉地在想里屋内的那个女孩起床现他们不告而别后是否会跑去阳台上? 向下张望寻找他们的影子。 但这个角度看不到ξ层的阳台? 自然也没了最后道别的机会。 林年低头抛去了脑海中的自作多情,对于绘梨衣来说他和曼蒂充其量只算忽然出现的两个玩伴? 十几天的相处下来最多的只是一起玩耍游戏? 没有更深一步的交际,这样的经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经不起时间的推敲的? 可能分别后再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会互相淡忘了。 挺有趣的一个女孩子。 这是上杉家主给林年留下的印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禁止有端联想)停在了街边,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拉开了后座的门? 向站在旅行箱前的林年和曼蒂做出了请的姿势? 很显然这正是来接他们的专车。 旅行箱被司机放进了车尾,曼蒂一钻进宽大舒服的后座就懒散地躺了下来,脸上满是轻松写意,想来是高兴紧张刺激的日本之旅终于要结束了:“这车直接去机场吗?” “先去趟玉藻前俱乐部? 来时是犬山家主接待我们的? 走的时候自然也要跟人打声招呼。”林年安稳地坐在了曼蒂对面。 “可惜宫本同学不能跟我一起回去了,他那个伤势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院,我们回去还得给他请假。”曼蒂趴在座位上说。 “也算是在家养病了,合理旷课,师姐你要也想旷课的话我可以也给你来一刀。”林年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说。 曼蒂立刻面朝下趴在座位上装死人? 林年笑了一下也没继续调侃他了,黑色高级轿车动引擎缓缓驶进了大路。 一路无话? 两人都陷入在自己的沉默中,曼蒂玩着手机脸上时不时露出迷之笑容? 大概是在畅想回学校后因为参与完成了‘s’级任务,以优秀绩点度过学年后同级同学那仰望和崇拜的目光? 说不定这一次她也能成为学院的风云人物荣登守夜人论坛热榜呢! 而坐在曼蒂对面的林年则是一言不地看着窗外东京街头繁华的高楼和繁密的人群? 气质忧郁仿佛心中藏起了如山一样沉重的大事一般——起码在林年叫停轿车下去买了两个蓝莓口味的可丽饼前曼蒂是这么想的。 于是车上两人愉快地吃起了可丽饼? 直到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玉藻前俱乐部的大门前。 司机为两人打开车门,接过可丽饼吃剩下的袋子放进口袋中,在俱乐部的大门前早有人守候着,走近之后才现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大久保良一。 今天的大久保良一身着黑色的正装,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的,安静地看着林年和曼蒂走到跟前。 “升职了?”林年站在良一身侧看着他这一身打扮问。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良一说。 “虽然认识你不久,但你不像是喜欢打扮的人,哪儿穿得像今天一样正经过。” “昨天收到的通知,今天正式被委任为犬山家统御下西新宿区分组的组长。”良一点头承认了升职一事。 犬山家的权势以新宿为中心以圆形向外辐射向整个日本的风俗业,能在中央最为腹地的繁华新宿做上分区组长一位,已经足以见得犬山家主对大久保良一寄予了很大的厚望了,毕竟分区组长做上时日后下一步晋升便是整片新宿区的大组长,长谷川义隆也不过是临靠新宿的涉谷区大组长,若是再进一步恐怕就要争夺犬山家主的左右手一位了。 这次大久保良一在犬山家内的地位算得上是火箭似的飞跃,然而却没有多少人可以质疑他现在屁股下的座位是否配位——这个月以来捣毁大阪极乐馆、突袭源氏重工却被中途截杀的‘圣裁’,两项巨大无比的功绩都部分算在了他的头上,蛇岐八家信奉强者,拿的出实力和战绩的自然就是强者,没有德不配位的说法。 “以后准备继续做下去吗?”林年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以示庆贺。 “原本心生退意,但现在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哪里还有不做的说法?身上粘上东西很容易,想洗掉却格外的难,这一行都是这样的。”良一收回了手轻声说,“在地上磕过的头是会留下印子的,无论过了多少年婆娑岁月,就算跪过的路都没有了,那道印子一样会留在心里。” “谁又不是呢。”林年点了点头。 “不宜多说废话了,家主一个人在里面已经恭候多时。”良一看了看时间侧身让开了路。 “一个人,看来是明白了我这次的来意吗?”林年有些意外。 “意思太过明显了林君,恐怕这次你来日本的目的便是冲着最强刹那的头冠来的吧?”良一为他推开了大门。 “谁知道呢?”林年走进门后没有回头,除了繁华大厅内长桌后坐着得黑羽织老者,没人看得见他此时的表情是严峻还是面带笑意。 “恭喜恭喜。” 走在后面的曼蒂这才向着良一伸出手,但后者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反应,她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来两手抱拳摇了两下,嘿嘿笑着跟上了林年的脚步跑了进去。 良一看着曼蒂的背影眼神淡漠,却又在大门关上的最后侧眸叹息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桂冠   二次登门造访玉藻前俱乐部,带给林年的直观感觉是截然不同。   如果说上次推开门他踏入的是裹着金粉的妖娆碑林,这次他无疑踩入了林间的小溪,朱红的鸟居下茶水陈香。   在朱红栏杆一侧的水晶舞池中摆放着桑红色的长桌,桌上摆放着茶具六件套,炉火煮着沸水,沏茶的老人端坐尽头,头顶上是古雅的木柱和红牙飞檐。   今天的玉藻前俱乐部显得格外清雅,装潢没有任何改变,可不知为何带给人的印象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本该是奏响靡靡之音,纸醉金迷的乐园,可现在却更像是佛经中的无欲无求的极乐世界。   林年踱步到了长桌前正坐而下,身后曼蒂停在了不远处没有上前,因为桌前只有一个蒲团,代表着今天的玉藻前俱乐部只接待一个客人。   “原来如此,受教了。”林年静坐了很久后忽然开口说。   “哪里的话?”犬山贺一手高提茶壶一手拂袖,茶水自高而下注入,茶尖在壶内翻滚、散开、   不住的打着旋,茶香味也随着漩涡满溢了出来像是要接到天上去,熏入百年的朱红木柱中   “之前还在奇怪今天的俱乐部内气氛似乎有些幽雅恬静的过分,后来才觉原来是少了很多闲人的缘故。”林年转看向四周。   琉璃世界般的世界并未生过任何改变,只是今天少了初次来时水晶地面上倒映着无处不在的花团锦簇般的妖姬。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们握烧杯的手白的与象牙梳子无分轩轾,水一般的腰臀曲线下润泽沁珠、如研似磨的肌肤勾勒书奢靡和欲望的词藻。   如今这片地方少了她们,整个空间也就少了份艳丽的生气。   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静心沏茶的老人,于是他也只能看见幽寂和禅静。   “所以从来都不是地方脏,而是人脏。人总是脏的,沾着人就沾着脏,一个地方的氛围如何,不是取决于他本来的模样,而是取决于坐在那里的人的气味。”林年说,“事物和事情最终还是由人来赋予意义的。”   “所以你在东京这段时日里也是一般,做了什么事情并不重要,斩下了谁的级,切断了多少腿脚,事情本身就是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的意义,赋予它们意义的在于挥刀的人。”犬山贺说。   林年不语,只是静听。 ”为了正义挥刀?那斩下头颅就是为了正义的?为了仇恨挥刀,那斩下头颅就是为了复仇?越是为了正义?斩下头颅的刀子就越坚定,越是为了复仇?下刀就越更凌厉。”   “挥刀没有目的、没有信念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有了信念才能催使你更纯粹、能能再进一步。”犬山贺注视着茶杯中溢散水汽的热茶?眼眸中的波光锐利如剑?“宫本武藏被视为最强剑士,只因他为赢而出刀,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保持天下第一的名号?他斩人只会越来越快不住直至跨越十阶刹那的神域。”   “为了手刃仇人?曾经我以从三阶刹那跃至五阶刹那,一刀斩开冬凋的枯叶酣畅淋漓地劈下了他的脑袋。为了追逐名利,我可以在道场内由五阶刹那一刀斩出七阶刹那,在竹剑折断,地板崩裂后获得希尔伯特·让·昂热的认可成为他的学生。”   拥有信念?极强的欲望,方可突破极限?攀爬向巅峰。   人如此,刹那也如此。   这便是犬山贺想要传达的意思。   “我这一生最高攀到过七阶刹那?那是一个对大半个世间一览无遗的高度,在这七阶刹那中堆积着过去几十年来斩过的业障和踏脚石?如今依旧为着越那个人迈步前进。你年方十七?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了?你在离开东京时选择来见我,可你真的有足够的信心将我这座山丘推平吗?”长桌尽头的老人盯向林年眼眸忽的满是刀光剑影,就连茶水的蒸汽都为之凌厉的话语阻断了。   林年顿了顿,淡笑着说:“早些时候我听闻过犬山家主与昂热校长有过一段渊源,现在看来那段时光对于犬山家主来说并不太美好啊,难道真的就那么害怕被年轻人打翻在桌子底下去,让这么多年来支持着犬山家主前行的信念变成笑话吗?”   空气中的硝烟味骤然浓重了起来,就连茶杯中的水波都绷紧成了一面镜子,只待涟漪斩碎波光的一刻。   在这一刻,老人与少年之间才真正的图穷匕见了。   从接到跨洋电话的一开始,犬山贺便知道这个男孩到达东京的目的,大洋彼岸的昂热要为自己的新藏品磨剑开光,于是找上了他这块被遗忘的阴沟里长满绿苔的石头。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的便是今天长桌尽头的男孩忍不住露出锋锐獠牙的时刻。   昂热老师,作为你曾经的学生,眼下这种再会是否太过轻贱了我藏在刀鞘中养了几十年岁月的火热,满怀越你与你平等对话的信念,结果迎来的就是成为磨刀石的结局吗?   “刹那宛如爬向极致的山巅,七阶刹那充其量算作半山腰,就算是我从未淡去冲上山巅的欲望。”犬山贺举起茶杯仿佛杯中装着燃烧的烈酒,“因为在山上有个人还在等着我,等着我一跃而上向他的后背砍下那鲜血淋漓的一刀。”   神山巅之人,希尔伯特·让·昂热。   林年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只是面露了一丝微笑。   “17岁欲求淡薄的你真的能翻越我这座七阶刹那的矮平山丘吗?”犬山贺也笑,目光如炬。   即使身体衰老了,他也有着世间最强刹那,七阶128倍的神。   这个老态的男人半截身子躺进泥土里依旧可以划出那过隙白驹飞逝出的朦胧轨迹,如果有必要他还能斩出让无数剑士望尘莫及地惊鸿居合。   在他的眼中至今依旧还燃着一把未曾熄灭的欲望的火焰,煮得手中热茶水汽缭绕就算几十年都不曾冷却。他的信念未老,还要向着心心念念的那个背影,以更快、更快的度奔袭而去,在这之前他不允许倒在任何人的面前,更何况是对方的学生!   “犬山家主,这个时代终究是年轻人的,越顶峰的这个机会不如就让给我吧?”   直到那一缕茶烟升腾至房梁时,大厅中才又缓缓响起了林年的声音。   茶杯上烟雾溃散。   —   “难怪了,初次来日本时,我在你的眼中并未见到任何东西。”犬山贺声音逐渐平和了下来,“可今日如此距离下再看,才猝然现里面已经填满了东西,看来这些天的经历已经让你淬火重炼了一遭,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让你改变这么大?”   “这些事就不牢犬山家主操心了爬山这种事情,老年人还是少做了,山巅上站着的也本该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林年看着近在咫尺的犬山贺说,“虽然犬山家主大概心中还有不甘,但接下来没爬完的山还是交给我们后来人继续爬吧。”   热茶依旧,只是尽头的蒲团少了静坐的年轻人。   长桌的尽头上,犬山贺右手轻轻按在黑羽织下的腰侧,在那里露出一段深红色的木柄,国宝级炼金刀具“鬼丸国纲”,只可惜今日它并未出鞘,拔出五寸时一只年轻的手已经按在了那苍老手背上,又一寸寸地将其推了回去。   犬山贺扬凝视着踩在桌上扣住他手腕的林年,片刻后他高举的茶杯才缓缓放下了,递给了面前的男孩颔道:“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新学生,好,很好。”   刀刃划过鞘口响起鸣音,直至刀檀撞击刀鞘出清脆的响声。   直至此时,不远处的曼蒂才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错失的一瞬而过的是新王摘下了旧王的皇冠,是时代更迭新老权杖的交替,也是林年从犬山贺手中接过的一杯热茶。   在老少得谈话之间,神者的交锋已经悄然结束了。   刹那之间的战斗就该是这样,忽起波澜,又波澜不兴。   六阶刹那对垒七阶刹那胜,128神对垒64倍神胜,林年对犬山贺胜。   最强刹那未先败。 第二百一十三章:候鸟 3月22日晚,东京,成田机场,暴雨。 停在跑道上的红眼航班的客机在黑色的雨夜里闪烁着红色的信标光,雪白的起飞灯如剑一般斩开了跑道上的黑暗。登机舱缓缓关闭,客机底下的登机车打着头灯驶离跑道,指挥塔的无线电在大雨中传来准允起飞的讯号,于是巨大的候鸟在早春时节的暴雨夜中踏上了归家的路。 头等舱中,林年调整着座椅的倾斜度,黑夜中的雨落狂流抽打着舷窗,机场内除了高灯照亮的片隅地方,其余一片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隔着薄薄的机壁像是能感受到瀑布落流的雨被大风吹得如烟、如雾。 “回家了,回家了,回家了!” 客机邻座上,曼蒂四仰八叉地躺在放得半平的座椅上,享受空调里吹来的干暖的热风,再小酌一口双手抱着的热橙汁浑身暖洋洋的,舒舒服服得在椅子里扭动着身子,一旁的林年调整好座椅后抬手按响了服务按铃。 不一会儿,漂亮的女乘务员迤迤然走来,手中端拿着一块pad和一杯带吸管和小纸扇的温开水,接过pad后林年微微颔表示感谢,女乘务员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点头回应再一言不地转身离开了头灯机厢只留林年与曼蒂独处。 这一班机是执行部特派而来的包机,除了头等舱的林年和曼蒂没有任何其他乘客,从乘务员到机长也或多或少都算是“体制”内的知情人士,这支航班在外打着私企国际航空的幌子,飞在世界各地的每一趟班机其实都只为了接送外派到各国各地的秘党专员,林年和曼蒂也自然享受到了这专接专送的待遇,执行部特别调配了最近一趟的红眼航班赶去日本只为将他们二人安全接送回校。 躺在座椅中,林年按亮了pad输入十三位数字、大小写英文字母、罗马数字和标点符混杂的密码,回答了执行部预先设定好的无端密保问题,再验证了指纹才成功进入了界面,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了起来。 “干什么呢?偷偷跟日本认识的女孩子用ins聊天?”曼蒂从邻座探出头来猫猫祟祟地往林年这边偷看。 “是啊是啊,其实在源氏重工里我趁着上厕所的借口偷偷溜出去结实了新垣结衣,现在正在跟她说晚安情话。”林年敷衍着侧了一下身子背靠着舷窗不让她看见屏幕。 “新垣结衣?o7年演《恋空》那个?是挺漂亮的,不过近几年热度下来了吧,以师弟你的条件为什么不直接大胆一点说自己勾搭上北川景子呢。”曼蒂嘿嘿笑道。 “北川景子今年都23了吧?大我五六岁了,不合适,不合适,我看得上师姐都看不上她。”林年干脆蹲在了座椅上背靠舷窗,把pad斜靠在膝盖前右手写写画画,左手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嘿,年上控是好文化,你们这些小男孩怎么就不懂了呢。”曼蒂嘟嘟哝哝地好好坐回了位置里,大概看林年的认真样儿也猜出了是在忙正事。 林年现在做的的确是正经事儿,毕竟没有人敢执行部特的pad撩妹,而且这台pad上也没有任何的多余软件供人食用,唯一能点开的是一个可以云端上传保存的记事本功能,林年的正事儿就是在笔记本里书写任务报告再以专员的身份签名向执行部上传。 任务报告要将整个任务的详情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在执行部反复审核确定没有遗漏缺失的部分后,再打印出书面文档保存进入信息部位于冰窖的库房里,另一份电子文件则是上传到诺玛的信息库中锁上与任务等级相匹配的查阅权限。 林年现在书写的任务报告大概一经上传就会被锁上‘s’级的查阅权限,毕竟这次任务本身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s’级任务。虽然没有让他们去炸五角大楼或是宰掉某只复苏的次代种、三代种纯血龙族什么的,但毕竟间谍类型的任务机密性总是要高上平常一般任务两三个档次。 就譬如这次向辉夜姬机房植入后门病毒,一旦任务失败被日本分部察觉就会迎来分部与本部之间的关系恶化,后续对整体大局的坏影响不可估量,如果林年还因此被俘虏,大概学院本部会矢口否认这次任务的存在,直接把责任撇个干干净净任由专员一个人背下所有黑锅。 林年对这些弯弯绕绕的政治问题不甚钻研,但心里却是如同明镜一样知道里面的利害,与其他17、8岁的年轻人不同,虽然在少部分事情上他年轻气盛,但在这种大事上他却是少能见到的老成,知道什么该挑明,什么该置若罔闻,换句话说就是拥有半只腿踏进泥沼的觉悟。 不过好在现在‘s’级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一切的负面效果都为之烟消云散,辉夜姬机房一炸掉,所有监控信息完全报废,后门病毒已经植入了辉夜姬核心机柜中,藏匿在信息库的底层,之后日本分部在网络领域的行动算得上是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本部的面前。 林年很好奇这次任务校董会那边会给予自己什么样的嘉奖,没有正式行课的他是不可能用gpa_4.o这种东西糊弄过去,难道又会像上一次那样直接塞他一张银行卡?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风险自担,这样好像也不错? 林年划拉着pad咬着吸管往玻璃杯里吐泡泡的时候,客机微微震动,窗外的大雨斜斜地抽在了窗户上,夜色里白色的巨鸟劈开了雨幕向前滑行,宣告着这次日本之行的结束。 曼蒂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橙汁不想重蹈来日本时的糗样,而林年专心地书写着任务报告,在一旁座椅扶手上搭着眼罩和耳机线,白色的耳机中隐隐响着阿藤方史的《绊》,温柔的女声像是催促着人思绪归巢,静心沉入雨夜里涟漪四起倒影着城市灯火的水洼中。 巨大的客机飞向了东京的天空,背靠着舷窗的林年不经意侧下头看向肩旁窗外的城市,雨帘从天边厚重的乌云里漫过来,将城市的灯火缠上了厚厚的雾,不远处离客机越来越近的彩虹大桥上五颜六色地灯光也朦胧成了大小不一的斑斓色块。只可惜暴雨的缘故封行了车道,没有人能欣赏到这暴雨中格外漂亮的一幕。 ——其实人还是有的,也唯独只有这一个人站在早已封禁的大桥中央,仰望着客机从桥上呼啸而过飞向了城市灯火也照不明的天边乌云里。 男人黑底红花的和服松松垮垮地露出了他清秀锁骨,不悲不喜扬注视着闪烁红光的客机飞向天边,暴雨从他不施粉黛的美丽脸上分流而下,顺着肩膀砸在腰间斜跨的红鞘长刀的刀柄,汇聚着流入末端注进脚踩的木履里。 暴雨中五光十色的大桥中央唯独他一人久站着,像是误入现代社会的年轻武士,站在春怒之时的暴雨夜里,从他身边打下的雨水都被染上了一股孤怅的气味。 他目视着客机飞跃大桥,直至消失在晦暗的天光里。 白色的车头灯打在了男人的身后,将他的影子在空旷的桥面上拉得很长,本是禁行的大桥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轿车缓缓滑行到他的身边。 侍者打着黑伞下车沉默地为他打开了车门,奢华温热的后座里坐着戴着惨白色如公卿面具的老人,车内的温黄灯光从上到下照得那张面具纤毫毕现令人不寒而栗。 老人双手杵着黑杖侧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嘴里咬着的纸烟青烟寥寥飞出又立刻被大雨打碎了。 “蛇岐八家追查了我十五天,直到今天你才来接我么。” 年轻男人没有上车,站在迈巴赫旁沐浴着暴雨眺望着方才客机消失的地方,云层翻卷藏着一闪而逝的白蟒。 “哪里的话?这十五天里蛇岐八家在追拿你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对东京沿线的猛鬼众据点密切监视,他们从一开始便不曾想过真正把你缉拿捕获,而是想以你为饵诱出猛鬼众更多的触手再一条条吞噬掉我们的血肉茁壮他们的成长。” 王将取下了纸烟在黑杖上熄灭放进了车内的烟灰缸里:“我很关心你啊,稚女。” “我还以为我终于成为你的弃子了。”风间琉璃侧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看着他,雨夜中那双黄金瞳比那大桥之上满挂的霓虹灯还要锃亮耀眼。 “猛鬼众里每个人都是会动的棋子,在身上的肉量还足以支撑骨架行动之前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遗弃的,你对于猛鬼众来说意义非凡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成为弃子,相反,这次你的失手反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王将扬看着雨中风间琉璃的胸口,水流汇入那松散的和服内在衣衫阴影中的胸膛上留着一个凹陷的淤青坑口,十五天过去了,凭借“皇血”的自愈能力居然还未将这道创伤抹平。 “能出乎你意料的情况可是很少见的啊,好像从那个男孩出现在东京的一刻,棋盘上的走向就彻底脱离你的掌控了。”风间琉璃任由雨水泼落在自己身上,视线穿过湿漉漉的额落在王将的面具上,似乎是要看穿这惨白如骨的假面刀刮一样舔舐最里面的恶臭心灵。 “总会有意外生,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起码这一次行动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有情报消息撑辉夜姬的机房生了爆炸,再加上你和那群雇佣兵在五层的内务部、八层的信息部、二十八层通讯部、二十九层联络部和三十层的战略部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蛇岐八家近期怕是是不会再有精力再来烦我们了,扇动了不安分黑道们的反叛后,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王将赫赫地笑了两声,就连他的笑声都比打在桥面上的雨水还要沁人几分,“那一天与蛇岐八家作对的不止一只势力,你的哥哥被强敌阻挡拖延便是证明,最近猛鬼众的势力可以开始进入全面展,进化药研和精英人才的掳掠也可以稍许明目张胆一点地进行了。” 风间琉璃静静地看了王将一会儿说:“所以那个男孩对你来说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吗?你只是想借一个理由向本家难,却又不给对方被激怒后全面与猛鬼众开战的理由?” “雇佣兵袭击源氏重工又关我猛鬼众何事呢?”王将说,“你的插手不过也是猛鬼众按捺不住往蛇岐八家血淋淋的伤口上撕下一块肉吞吃罢了,他们可以向我们狂吠,但却绝对没有理由紧追着我们复仇。” “悬赏是假,对本家进行袭击是真,一切都只是为了猛鬼众的蛰伏,这一场暴雨打在蛇岐八家的身上,雨后山中又该有多少春笋冒出尖儿来呢。”王将望向桥外漆黑如蟒的水面淡淡地说。 “所以那个男孩就无足轻重放由他离开日本了么。” “与其说是放他走,不如说是他逃了,就连蛇岐八家都留不住那个男孩,势微的猛鬼众又如何留得住呢?就让他向候鸟一样在这换季之节振翅归乡吧,春怒的樱花终究是留给我们去欣赏的,树下没有留有异乡人的位置。” “我有种预感,他以后还会回来的。”风间琉璃轻声说,“至时,必然是为了‘神’而来。” “那就再以隆重礼节盛烈招待他吧,毕竟朝圣之人多如牛羊,不为‘神’的苏醒献上足够的羔羊,可谓是我们这些守墓之人的失责。”王将淡笑。 风间琉璃静静地看着王将,好像是在猜想他究竟几分话真,几分话假,就如同他做的事情一般,像是鬣狗般凶猛狠厉,却又狡诈如红狐似三窟避祸。 “说得久了,为你热的酒也要凉了,雨还会下很久,不如暂且进来避雨?”王将为风间琉璃留着一个位置含笑看着他,在车内真的温了一壶烧酒,整个车间内满是温润如花的酒香味。 风间琉璃注视着王将的目光由冷漠转为平淡,只是正在他准备做出反应时,却陡然抬抬看向了迈巴赫车头的前方。 美丽的黄金瞳内倒影着天上坠落的雨帘和大桥霓虹的彩灯,在这朦胧的美丽光幕中,迈巴赫头灯照耀的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打着纸扇的人影。 那是一个女人,身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一席金泼洒在暴雨中,素白的皮肤比迈巴赫的白灯还要透明,左手打着黑色印有银白山水纹的纸扇,右手轻轻的背在自己的身后,脸上挂着和她肤色一样清苍的笑容。 “看来就算狡猾如你也有行踪暴露的一天啊。”风间琉璃看着那个女人淡淡地嘲笑着一旁的王将,却惊然现后者身上弥漫出了一股他不曾见过的、古早、久远的陌生气息。 迈巴赫中,王将久违的沉默了,坐在车中隔着挡风玻璃望着那个白得空忽如幽灵般的女人,划过天边的白蟒如今才带来滚滚的咆哮声,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在那裹挟雷霆的狂风骤雨中被唤醒了。 大雨在这一刻,像是风雪,彻寒入股。 他看着那个雏菊与罂粟般的白色女人,那双冻结着百年霜冰的明亮黄金瞳倒影着车内他缓缓裂开的涂黑的牙齿、露出的恶鬼笑容。 “真是...好久不见。” 何不青梅煮酒,契阔谈讌,静赏这曾经我们望眼欲穿的春怒之景呢。 — 客机之上似乎是受到了气流的影响,飞机震动了一下玻璃杯中水纹圈圈,正准备带上眼罩的林年忽然顿了一下取下了眼罩张望了一会儿,又看向一旁的曼蒂说:“你听见没有?” 摇头晃脑玩着手机的曼蒂注意到林年的口型,立马取下右耳的耳机侧头问:“师弟,你说什么?” “你听见没有,刚才的声音?我感觉我dna动了。”林年看了看窗外黑色的乌云与暴雨。 “dna动了可还行,师弟你pTsd犯了啊?”曼蒂没在意调侃了一句又低头看向手机,再准备戴上耳机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转头问,“哦对了,师弟你有ins没?” “ins?你说日本流行的那个聊天软件吗?”林年问。 “对,你加我没有?” “没注册账号。” “注册一个啊,刚才ins上上杉家主叫我让你加她啊!” “上杉绘梨衣?她还玩ins那么潮?” “是师弟你落伍啦,手机拿来,我帮你下载趁着现在还没出日本国境...” 客机继续飞向漆黑的大海深处,在厚重的乌云之下,遥远处斑斓缤纷的彩虹大桥上升起了浓厚的硝烟接上天穹与墨染的云层融为一体,云焰之下盛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沉睡的东京。 第二百一十四章:浪潮 春城无处不飞花。 才四月出头,卡塞尔学院里那冻杀少年人的春寒料峭已经随着满园盛开的6莲花和蝴蝶兰,花朵粉中带些紫红跟那些红的不大艳人的玫瑰簇在一起,像是一团春日里温盹的橘焰,可谁曾想到星星之火,竟可以燎原,四月初的玫瑰竟烧便了整个学院。 林年,一个普通的卡塞尔学院学生,正提着一口袋鸡蛋饼行走在教学楼边鹅卵石的路上,在他身侧两边满园都是早开的红玫瑰,野玫瑰的红色与远处古堡雪山似的白墙壁相辉映,白与红的颜色形成剧烈的冲击感给予人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今天已经是林年回到卡塞尔学院的十五天了。 这十五天过来,今天也是他第一次漫步在学院里呼吸新鲜的空气。 大概是‘s’级任务的内情缘故,半个月前林年从日本归来风光归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舆论和涟漪,学院里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s’级的提前归来,没有庆功宴也没有热榜第一,这次就连新闻部都老老实实的,没有半天要掺和到这里面搞事情的意思,风声被封锁得很死,谁也不敢去揭这个烫手的锅盖,无人扰乱清梦的情况下他这些时日过得倒是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按照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硬性规定,外勤任务归来后的学生按例总有固定的几天假期时间用来调整离开战场的心态,并且三日一次到富山雅史教员处进行心理辅导,直到整个假期结束。 林年自然也不例外,在回到学院后他立刻就收到了诺玛来的为期十五天的休假通知,课表上每一位教授都收到了执行部部长盖章过的请假条。 有趣的是在休假通知上,诺玛一反平时公事公办的常态,十分生硬的嘘寒问暖林年的身体状况,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要修养好身体调整好健康的心态,末尾的ps附录里还亲切提醒他最近换季流感频,希望他能减少外出次数好生休养避免生病。 这种明示如果林年还看不懂大概下一次来找他的就算校董会的人了,倒也是郁闷的很,在日本分部被软禁,回学校还要被软禁,彻底地闲置在了手枪腿和辣椒面味道日益浓重的寝室里,想来同行的曼蒂也受到了如此待遇,起码除了林弦这几天来看过他几次以外? 曼蒂那妮子也是消失得彻彻底底。 不过也得亏林年的室友是我们亲爱的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冯·弗林斯? 这位出了名的狗仔和大嘴巴,所以就算足不出户被关在寝室里的林年也得以补习了在他离开学院的这一个多月里生了的大事情? 错过了哪些精彩绝伦的好瓜吃。 闲谈之余当其冲的就是我们当季的学生会主席? 守夜人论坛热帖宠儿,恺撒·加图索。 这位贵公子可谓是被芬格尔好好地批判攻击了一番? 用芬格尔的原话来讲就是:恺撒这坏东西简直不是人啊,上任新官神采飞? 乍穿靴子腿高抬说的就是这种人! 林年起初还以为恺撒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天怒人怨、欺男霸女的事情? 结果细细一问才现这家伙做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更离谱一些。 只是前脚刚刚上任学生会主席,后脚恺撒立马就解散了舞蹈部,并且动用主席权力给学生会里增添了一个叫作“蕾丝少女团”的新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年惊为天人? 只觉得加图索家出来的人果然都是硬汉? 毕竟真男人从来都不回避自己的性癖的。 这个疑似为恺撒后宫团的新部一建立就在学校里掀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选妃”热潮,团内由原舞蹈部部长叶卡捷琳娜担任团长,每一位团员都是穿上蕾丝白裙腿比你人还长的好女孩,精通探戈、芭蕾、拉丁、古典舞等舞系,在加入舞蹈团时全过程都由皇上...哦不? 主席阁下全程监督考核,地点设在了安铂馆。 听说当日学校里赶赴而来参与蕾丝舞团考核的女孩在安铂馆外排起了望不见底的长龙? 时逢二月倒春寒都能见到一群女孩不畏寒冷地穿上镂空白丝在安铂馆外面下腰练腿,一长串水一样的腰线像是提前撑起了来月春光的暖意。 简直是让人羡慕至极! 芬格尔毫不遮掩自己扭曲的嘴脸? 在林年的面前痛斥这种类似古王朝皇帝选妃的行径,彻底表达出了穷汉子赤裸裸的仇富面孔。 林年苦笑之余也没对此作出什么评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反正主席阁下还没有婚配? 又是单身,学校里的女孩儿们也有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是吧? ——直到他又听芬格尔说有人还尝试去挖林弦加入蕾丝少女舞团时,林年转身提起棒球棍一脚就把寝室门给闷飞了。 还好芬格尔一个飞扑死死擒抱拦下了他把事情说清楚了...在知道林弦婉言拒绝醉心攻克和富山雅史研究的论文时,林年才终于勉强放下了棒球棍留了当任学生会主席一条狗命。 不过在“荒淫无道”创办蕾丝少女团之余,作为学生会的新上任主席恺撒还是做了很多正事的,譬如大刀阔斧的对学生会内部进行了改革,一晚上将整个学生会庞大的脉络理清,所有不需要、没必要的部门、开销一刀砍掉,调整支援分配到具有竞争力和潜力的地方。 ....而这些所谓的“竞争力和潜力”,自然意在针对学生会绕不过的死对头狮心会。 在恺撒接手学生会后整个学生会都被这位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注入了一股蓬勃的能量,逐渐有学生现整个学院的风气开始慢慢转变了,两个学生组织的抗衡开始弥漫起了一股浓厚的火药味洒在了漫山遍野,只需要一擦就会爆起熊熊的山火。 然而山火的爆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跃起的火星正是3月初始,安铂馆的一场演讲。 举办人自然是恺撒,他在安铂馆进行了一次学生会的内部聚会,开展了一次半公开演讲,里面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以下这么一席话: “上帝在游园祂的花圃时,有漫山遍野的红花野火般烧到祂的脚下,可世间之物除上帝外总非尽善尽美的,就算是同一片花圃里生长出来的造物也总会良莠不齐,上帝也总会仁慈地亲手将他们摘下——因为炫丽的花圃里不需要杂色的庸才。” 大概有脑袋的人都能听出恺撒在意喻着什么,毕竟那野火般的山花在3月时节就已经淹没到安铂馆的墙角了,所有赏花的人都被那一席话赋予了身先士卒的园丁精神,挥舞着剪子就要对脚下这片花圃大刀阔斧地开始修整。 如果说曾经的学生会和狮心会只是稍微看不顺眼暗暗里较劲,那么恺撒的登基就算是在白色的幕布上挥洒下了一个凌冽的“战”字,敲响了卡塞尔学院两个王牌社团的战争号角,一把火点燃了沉寂太久的学院了。 社团之间的战争并非像是武馆,最能打的站出来打上一场谁输谁闭馆走人,派系的胜利并非个人的胜利,学生会想要做到越老派的狮心会,唯一能做的就是全方面、各方位的将狮心会的名字碾压在脚下,让整个学校冒尖儿的那一撮尽数都染上学生会的名字。 于是在学院里党派之间的较量开始潜移默化到学院生活中的每一处的,上到年级考核绩点top1o 榜单派系成员的占比率,中到大小赛事竞争派系代表队的得奖多少,下到课堂期间派系成员优秀表现的获得次数。 说实话,听到这里,林年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神似狮院和鹰院在争夺卡塞尔学院杯,至于为什么是鹰院,因为恺撒那家伙真有一只安东尼的猎隼...而且他本人的作风也是实打实的鹰派,挥斥他那张永远刷不爆的黑色卡片,不断地往学生会里增砖添瓦。 大量资金的注入一方面提升了整个社团的积极***材、场地、活动拔高至少两三个等级,开出优厚的条件招揽学院里的无组织派势力进入学生会,在不断壮大的同时皇帝一样的主席又以绝对的一个声音的统御将整个团体拧成了一块铁板。 恺撒以一个人的力量带着学生会掀起的这场斗争,就像是催化剂一样引诱着更多中立的学生参与进这抛头颅、洒热血的派系抗争里自证自己精英的名号。整个学生会也像是堡垒一样不断的堆砌力量只等着一个契机力撞在狮心会这个老态龙钟的狮子身上,向前碾出新世代的车辙。 大概在小范围摩擦后,不久的将来会迎来一敲定胜负的决胜局了。 林年对学院里春意般蔓延的战火也持观望态度,他挺理解现在学校里这股风气形成的缘故了,毕竟卡塞尔学院里每一个学生都算是精英,终日的行课根本没法蒸他们过剩的精力和热血,恺撒掀起的斗争就像是催化剂一样引诱着这些人参与进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派系抗争里自证自己精英的名号。 而在这场斗争中,林年本人自然也成为了隐藏的香馍馍。 起码就现在截止,在他回校的情报没有公开的情况下,他的寝室中每天收到的来自学生会和狮心会的邀请函都已经寄来了不下三十封了。 这些邀请函大多都是两个派系的下属成员寄来的,不少人都想尝试把学院里这位血统上的无冕之皇拉到己方阵营中来,为此让林年不胜其扰,每一天都有新的说辞、新的圆润可口的大饼画出来期望他咬上那么一口。 在寝室软禁时期林年其实压根插手不了这个火药味十足的局面,在寝室里他每天就刷刷论坛、背背课本、练练素振和影稽古,实在没事干就插上日本带回来的礼物那台ps3打游戏。 1ine上新加的上杉家主倒也是跟他一样闲得很,每次叫她上号必在十秒内回复一个“来了!”,联机一打就是半天,最后都是以可怜巴巴地“哥哥要拔我网线了”为结束。 ——然后才是望眼欲穿的芬格尔上位了,这家伙对ps游戏机也眼馋的很想买很久了,但苦于囊中羞涩只能蹭林年的,这段时间被教训的好不凄惨但却又乐此不彼。 这宅男做派引得无数心怀野心之人扼腕叹息,当他们都以为‘s’级无心党派之争即将放弃的时候,结束软禁期的林年又冷不丁的在今天搞出了个大动静... — 花园之间的鹅卵石路走到了尽头,林年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已经有数量过百的学生聚集在了学生会剑道部道馆的门口,视线统一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学生里除了实习的大四没有几个,从大一到大三鱼龙混杂但却格外有组织性的分成了左右两拨,黑色与深红色的制式服装透着一股严律感,以颜色区别出了此时学院里盛行的两大派系,学生会与狮心会。 见到提着鸡蛋饼的林年出现在了鹅卵石路的尽头,不少人悄然放下了手机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在手中尚未熄灭得手机屏幕上还现着守夜人论坛置顶标红的帖子: 《‘s’级宣告“比武招亲”!?一力抗衡两大社团,‘s’级最终究竟花落谁家?》 第二百一十五章:制霸铃兰(误)   “早啊。”   还没走到剑道馆的门口,两拨泾渭分明的人群里就有人主动向林年热情地打招呼了,不少学生下意识扭头过去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跟‘s’级这么自来熟,结果现是学生会一群人里的一个金女孩。   狮心会那边的几个女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这只套着学生会黑色制服,手里抓着两杯热咖啡的金毛,从头到尾细细看来,这金毛女孩用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虽说放在芝加哥的街头上大概还能炸炸街,引来几些个纽约时装周的星探,但落在红飞翠舞、美女如云的学院这种标准的地方就委实只能说“一般货色”了,最多只能算是平均线之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狮心会那边女孩儿们的视线,拿着咖啡的金毛扭头过去对着那几个漂亮女孩就露出了个暖呼呼的笑容,但后者大概率当这家伙在嘲讽了,白了她一眼就避开了视线。   金毛女孩倒是没怎么在意同性友人们的目光,一蹦一哒地就钻出了学生会的人群里,大大咧咧地向着走来的林年迎过去递出了手里的咖啡,边递嘴里还边套近乎(其他人看来):“温度刚刚好,来一杯!”   狮心会那边不少人都默不作声地准备看笑话了,要是‘s’级能用你手里一杯3.o的星巴克冲调咖啡就能笼络,那你们财大气粗的主席不直接把芝加哥一片的星巴克连锁承包下来?以后学生会干脆就多开一个“咖啡部”吧?   然而还没等他们露出善意又不失看戏的笑容时,谁也没想到迎面走来的林年径直伸手接过了咖啡,跟金毛女孩并肩走向了剑道馆大门,还咬着吸管点了点头:“谢了啊。”   “我两谁跟谁啊。”金毛女孩一巴掌拍林年背后差点呛得他咳嗽,“哦不好意思”   “没事”   啊这。   狮心会的那几个漂亮女孩儿们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学生会的那只金毛缠在‘s’级身边欢脱地拍着‘s’级的后背走进去了。   这剧本不对啊,‘s’级这么好收买的吗?一杯咖啡就任人上手了?那她们这几天为了投其所好精心研究‘s’级喜好,各种淡妆浓抹、学习电竞知识算什么,到头来抵不上这金毛的一杯加多糖的咖啡?   相比女孩们遭受了迎头一棒,看着学生会那边喜气洋洋过年似的气氛,狮心会里的男性高干们紧皱眉头若有所思地在心里记着笔记,思考着狮心会下半学年是否还有足够的预算承包下学校里那为数不多的几家星巴克连锁店,每逢‘s’级光临就直接给打五折去笼络人心?   “你被关了几天?”走在道馆的走廊上,林年一口鸡蛋饼一口咖啡含糊不清地问。   “我们俩差不多吧,都是昨天才放出来的。”曼蒂叹了口气捧着自咖啡小口喝了起来,“昨晚上芬格尔的那张帖子都已经炸榜了,师弟你在日本那边还没玩得够吗?一回学院就搞出这种万众瞩目的热点?”   “腿伤和腰伤好的差不多了,前几天去校医那儿复检说我应该适当运动一下,而且现在这种状况也是狮心会和学生会乐得看见的吧?”林年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有序安静涌入剑道馆的学生们说?“学校里社团对立这种风气已经形成了?我出门买包抽纸跟狮心会的学姐聊了两句回寝室里守夜人论坛上第一条热帖就是:‘s’级芳心暗许?一怒为佳人硬悍学生会什么的不如找机会挑明白点说明我的立场。”   “哦,我记得那条帖子我看了?还点了个赞。”曼蒂挠了挠脸颊?“可你现在这种挑明方式是不是太浮夸了点?”   “在古猿人的时候,异性猿人看见心仪的配偶可不会去抓耳挠腮地卖弄风姿?他们最直接的做法就是轮起大棒子一下砸在配偶的脑袋上当做‘战利品’拖回自己的洞穴。”林年转身拉开了拉门,走进了宽阔的道场中央?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竹剑扭头看向门口的曼蒂笑了笑?“狮心会和学生会想拉我站队,那就先试着一棒子砸我脑袋上把我砸晕掉吧。”   守夜人论坛上那条《‘s’级宣告“比武招亲”!?一力抗衡两大社团,‘s’级最终究竟花落谁家?》的帖子并非是标题党,那是林年亲自要求芬格尔撰写的头条热帖?洋洋洒洒一千字就像全校上守夜人论坛的学生传达了一个简单的意思学生会和狮心会谁能派个猛男1v1把‘s’级摆平?‘s’级就跟那位猛男回家   这种说法好像有些歧义,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的,所以说比武招亲这个噱头还真没误会这件事。   帖子一经出立刻激起轩然大波,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封战书?面向整个卡塞尔学院两大社团下达的战书,每天早上九点‘s’级都会在英灵殿广场旁的剑道馆里候着?两大社团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登门挑战跟‘s’级过上两招。   而这“过两招”严格意义上的规则也十分的松散无差别格斗、无器材要求、无规则限制,柔术、八极拳、综合格斗随意使用?真刀、真剑、指虎、匕都可以携带,就算你说你是射击专精?想要提一把填着实弹的冲锋枪来都无所谓。   只要你是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能把‘s’级给干趴下那‘s’级就自愿加入你所属的派系。   “不是太明白你们这些男孩子的想法?以武力制霸卡塞尔学院难道可以优先获得交配权吗?”曼蒂脱鞋走进了道场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咖啡杯左摇右晃。   “在这里上了一两个月的课了,如果还能再把这所学院当做普通的大学学府,那一定是我脑袋出了点问题吧?”林年咬着鸡蛋饼,狮心会和学生会的社员们安静有序的鱼涌而入道馆。   “师弟觉得这该是个什么地方?”曼蒂问。   “什么样的地方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艺术学院专修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经商学院自然玩弄数字与股票证券,而宣扬屠龙学院当然就是以培养最强武力和统治力为目标了。”林年面色常然理所当然地说。   “师弟你入戏很快啊。”曼蒂感慨,“之前见到你你还是一只被困在青春恋爱剧的泥潭里不可自拔的小白兔。”   “人总是要向前走的。”林年吃完了鸡蛋饼,这个时候空旷的道场里已经人满为患了,黑与红或站或坐填满了道场两侧,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严肃和认真。   “我以为学生会和狮心会两个社团在学院里占比率挺高的,今天来的就这么些人吗?”林年扫了一眼两侧的学生,估算了一下大抵加在一起也不破百。   “今日是正式的行课日,等到午休之后狮心会会有更多社员赶来。”狮心会这边一个看样子是干部阶层的高颧骨消瘦型的法裔男生走了出来,礼貌地向林年颔示意,“狮心会,让·莱昂·热罗姆。”   “林年,你也可以叫我日hard。”林年也向他点头示意,怕外国人叫不惯他的名字还顺口说出了他的官方英文名。   “这边学生会也一样啊,现在这些人是上午场,下午场还有另一批人,而且顺带提一句现在我们人可比狮心会多。”坐在地上的无情吸咖啡机器也举手严肃地说道,一旁学生会的几个部长张嘴张到一半有些尴尬,似乎很不想这只金毛代表了整个学生会的风气,但奈何人家跟‘s’级似乎蛮熟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一百来个人。”林年扬稍微心算了一下说,“每个人半分钟左右,五十分钟,大概一小时就搞定了也不耽搁时间。”   听见了这席话,狮心会那边整体的气氛轻微的改变了少许,不少狮心会的成员眼神微眯了起来,学生会这边坐着喝咖啡的曼蒂一脸常色,根本没有惊讶师弟这照例狂到没边的言,因为她知道林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屋子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俄罗斯的芭蕾为什么是世界最顶级的?   答案是因为教育。   每个俄罗斯的女孩都有过最基础的芭蕾教育,就像是巴西街头的小孩人均都会颠球、控球一样,那是深入骨髓的氛围影响。   而在卡塞尔学院,这个以“战斗”、“战争”、“屠龙”为氛围的环境下,怎么可能会有存在混血种是彻底庸才的的情况呢?就算是曼蒂都能在日本黑道前面不改色地踢断他的小腿,把方杯拍碎在他的脑袋上。   卡塞尔学院只有精英,没有庸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更全都是精英中的佼佼者。   “所以我没有看不起各位的意思。”林年环绕目视了一圈沉默地两大社团的学生们解释,“毕竟这次制霸铃社团竞争,我想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精英。”   寂静。   师弟收敛一点啊,你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啊,曼蒂抬起咖啡杯遮挡自己哭笑不得的脸,但她这时余光又骤然瞥到一旁学生会里几个学妹呼气时脸颊居然飞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绯红,心里陡然一片警觉!   林年说罢后也不理那些宛如起了化学反应般情绪激昂的卡塞尔精英们,转身径直走向剑道馆的角落抱起了几个粉色的盒子慢步走向了道场门口。   “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在林年经过的时候,曼蒂的美食雷达瞬间开启了,唯一没有被挑衅到的她(自诩是庸才)起身往林年怀里钻,一眼就看见了精致的粉色盒子上的商标面露惊喜,“dunkin的甜甜圈?”   “从芝加哥专卖店里邮购的昨天才到。””林年打开了顶上的粉色盒子给她看了看,里面果然都是一个个撒着白糖粉、奶油、果酱和巧克力的漂亮多拿滋,“但你不是说要节食吗?还吃什么甜食。”   “可你买那么多甜甜圈干嘛?”曼蒂捏了捏自己这些天闲置下来后长得肉肉的小腰,沮丧地收回了视线。   “搏击战斗是会消耗大量热量的,打完后每个人都可以在离开前领一个免费的甜甜圈,失败是苦涩的,但多拿滋是甜的,新闻部的狗仔大概早潜伏在外面拿着长枪短炮对着门口了,谁也不想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被人拍到挂上论坛吧?”林年转头微笑着为同样疑惑的所有人解释。   那双没有激起黄金瞳的暗褐色眼眸倒影着所有人不是很好看的脸色,道场内气氛再度为之凝结了几分。   趁着这冰洁的气氛,曼蒂面不改色地偷摸了一个甜甜圈咬在了嘴里,她老早就清楚自家师弟搞人心态一直有一手的,对这种在投掷向敌人得手榴弹上写“have_a_nie_day”的犯贱行为不是很意外。   接触时间久了林年早已经明白了师弟这人虽然不是粉毛,但切开里面必然是黑的。   几盒子“耻辱甜甜圈”堆在了道场拉门口,林年边脱着外套边走向了道场中央按着右手活动了一下臂膀环顾四周,眼眸涌起一抹淡金色:“哪位精英先上来挨打?” 第二百一十六章:卡塞尔学院扛把子 生命有如铁砧,愈被敲打,愈是能出火花。 放眼整个卡塞尔学院,山顶城堡中精英如流水,天才如游云,无论黄垂髫,伛偻提携哪个单拎出来不是身怀尊贵龙族血统,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的铁打好汉? 据闻日本拥有2ooo年冶铁锻造历史,匠人喜以千锤百炼之功无数次锤击祛除碳杂质终成破锋宝剑,才从日本归来对此道颇有所获的‘s’级今日也不妨做了一次匠人们手中的锤铁,以星花火雨之势势必要将面前的一块块凡铁砸得圆、长、扁、尖变化不断。 ——终归还是铁打的卡塞尔精英,打铁的‘s’级新生。 “啪。” 曼蒂缩了一下脑袋,头顶上飞过去一个人。 没有任何夸张的意思,就当真是一个一百五六斤左右的狮心会的学员从她的头顶上飞过去了,带起的余风吹起了她头顶的几撮金毛,要不是她低头快大概率连人带咖啡一起被砸飞出去。 从这场‘s’级的“挑衅战”开始到现在已经有66续续三十多个学员败北,默契之下狮心会、学生会两边各上一个挑战者轮番挑战互不插队,这也让落败的这三十个人里两边的占比人数各参一半,虽然还是被打的脸生疼生疼的,但起码大家的脸都是一样肿的... 三十人里,身高、体格、重量过‘s’级的大有人在,然而在真正的战斗中却没有一个人走上过一个巴掌数的回合,三两招之下就见到人乱飞出去了,两边不计前嫌的各自接人,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飞到对面的是对面的人还是自己这边的人,起码在接住被打飞的人这方面上狮心会和学生会很难不得到共识。 到现在不是谁能击败‘s’级把美人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的问题了,事情已经上升到了究竟谁能上去多站一会儿挽回一下己方的颜面这种情况了...但很可惜就现在看来,上场的人里没有‘s’级的一合之敌。 算上现在飞出去的这个,这是十五分钟里被打败的第三十个人了,意思就是门口的甜甜圈也已经少了整整两盒了...也不知道林年是不是对击倒出场有种莫名的执念,每个被打败的学员必然或飞、或滚、或滑地摔进人堆里,一旦被这么打飞出去自然也没了反场继续的脸面,倒也让这场“挑衅战”进行的格外顺畅。 飞出场外的狮心会学员并没有落得砸在墙壁上成为挂画的机会,在落地前就被学生会的几个男社员给接住了,由于力道太过满盈三个人接他都免不了后退数步脚后跟抵在了墙边上才堪堪止住了脚步,每个人手臂震得生疼忍不住甩手揉捏了几下肌肉。 “没事吧?”罪魁祸林年站在场中提着把竹剑,抬看向人堆中捂着胸口满脸愣神和难受的狮心会学员问。 “没...没事。” 被一脚闷飞出去的狮心会学员有些没缓过神来,但隐隐作痛的胸骨却不断提醒着他在刚才上场1v1真男人对决中败北的事实。 战斗开始时,他选择了谋而后动的战斗方式,手持了一把军匕脚步腾挪先找位置,在‘s’级露出破绽的瞬间加上去刺匕,可在贴近的前一瞬间不知怎么就猛地就被‘s’级左手扣住手腕,随后一股巨力扯得他整个人摔倒向地板,还没落地胸口就又吃了一脚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混血种力量、度、反应、体力等综合素质完全碾压正常人类,任何搏击、柔道、散打等竞技类世界冠军加入这场战斗都会被这些17、8、9岁的年轻混血种们虐的体无完肤? 可身为血统评级到达“优异”水准的混血种甚至连一个照面都没撑得住就被一脚踹飞出来了? 因为他的对手显然已经过了“优异”到达“怪物”的水准了。 落败的狮心会学员捂着胸口小声咳嗽着走回了自己那一边,无论是狮心会还是学生会的人? 道场中里没有任何人嗤笑了这位落败的男生?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学员加入狮心会时他的血统评测是少有的‘a’,拥有两次执行部外勤任务的履历? 一次实战的经验,要真论战斗天赋他大概能在道场中所有人里排前十。 无论是学生会这边还是狮心会那边? 在这结局千篇一律的战斗尘埃落定后? 每个精英的脸上表情都像是女朋友刚怀孕或者现怀的孩子不是自己一样严肃,沉闷和紧张的空气弥漫在了整个道场内。 在这一场战斗结束后休息的一分钟里两边的学员立刻开始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直接展开了现场战术讨论,不少人就连纸币和笔记本电脑都搬出来了开始不断复盘研究刚才的一幕。 “匕近战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效果就很差? 还没近身就被一脚踢飞了,要我说还是换长柄武器再试试。” “还用长柄武器?之前用狮心会那边用竹剑和西洋剑的两个家伙下场你们没看见吗?那两个就是狮心会的剑道部部长和古典击剑部部长,他们别说近身了,只要第一次进攻没有有效击中,必然会在下一招被决定胜负!” “要我看试试锁链吧?锁链不用近身又可以进攻。” “缠上比力气你有信心赢过‘s’级吗?” “那总不可能真的掏把枪出来对着‘s’级的脑袋?这样我们会被狮心会的人耻笑的吧?” “...不一定要用远程武器? 有个远程观看现场直播的前学生会师兄给我们提了个建议,他说他计算了‘s’级的在打斗中的一些小习惯? 他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惯用右手的右撇子,在近身战的时候用手攻击的几率比腿高上三成的几率? 除非是刚才那样对手的破绽太大一般都不会选择用腿——他说这跟现代拳击的战斗方式有些相近,我们可以尝试用柔术锁他?学生会里有谁近身格斗课上选修的柔术吗?” “我会? 我是柔道部的人。” 学生会中一位身强力壮的凯尔特血统汉子站了出来? 那学生会制服领口下露出的古铜色皮肤漂亮的像是比赛里涂过亮粉的健美先生? 身上肌肉把大号的黑色制服撑得鼓鼓的,领上扣子被夯实的胸肌撑得都不得不解开三颗有余。 “不是部长?柔道部的部长呢?”鼻子上正敷着一块白色的纱布的学生会搏击部部长转头看向他径直问道。 “部长上午有课,曼斯教授的课。”凯尔特汉子解释。 “噢。”搏击部部长点头表示理解,教魔动机械设计学的曼斯教授是个全校众所周知的考试狂人,动不动就随堂测验并且计入期末总成绩里让不少喜爱代签摸鱼的学员恨得牙痒痒,如果上午是他的课那的确翘不得,‘s’级的战书为期很长一段时间,就现在看来早来晚来都差不多,没必要为了期末挂科的风险来提前挨打。 “我是柔道部的副部长,部长不在我可以顶替部长先上。”凯尔特汉子凝视场中拿着保温瓶补水的林年说。 搏击部长这才上下审视了一番这位柔道部副部长,多看了几眼这身藏在人群中都掩盖不了的魁梧的身材,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了一句是条铁打的好汉子,但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几成把握?” “大概...两成。”魁梧的小山一样的凯尔特汉子看着场中17岁的男孩有些无奈地低声说道。 混血种之中的战斗体格并非占绝对的优势,卡塞尔学院并非是以某项竞技比赛诞生的体育学院,现代的竞技比赛大多都限制了规则。 譬如起源于英伦富有绅士精神的拳击赛就禁止腿脚攻击、禁止攻击腰线以下的部位、禁止攻击后脑,击剑比赛也禁止使用不持剑的手或臂进行防守、攻击或抓握电动器械、设备,花剑比赛中甚至还禁止用不持剑的手遮盖或保护有效部位。 这些禁止都是为了防止在竞技比赛中选手失手将自己的对手置于死地才做出的限制,终归来还是比赛第二,人命第一,然而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学员们学习的所有的战斗技巧都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比起竞技学院,卡塞尔更像是秘党们重金筹备的私人军营、克格勃培训基地,里面学习而来的技巧都是为了杀敌,所有卡塞尔的学员在近身格斗课上学习的第一项课程不是所谓的“体育精神”,学员们在第一节课上只会看见一具解冻后的冷冰冰的教材用尸体。 海豹突击队退役的教官会当着所有学员的面一脸严肃地拿着马克笔在尸体上勾勾画画,细心向每个人解释红色圈上的这些部位用过75磅的力量击打就会致晕倒,黑色圈上这些部位用过1oo磅的力量击打就会致死,如果在战斗时哪些弱点部位优先击打,又该着重保护自己的哪些地方不被击中。 这所学院里学习的不是怎么赢得比赛和街斗,而是怎样高效地置人于死地。 卡塞尔的学员在毕业后面临的是战斗、厮杀,而不是富有竞技精神的切磋,在真实战斗中无所不用其极的情况下庞大的体型、身材只会在体力和力点上占到优势,毕竟在龙族血统的影响下身材纤瘦的学员也能爆出不属于寻常壮汉的可怕力量和度,这样一来倒是体格魁梧的人在弱点的防御和隐藏拥有了一个绕不开的隐患。 ——健身过度的人摸不到贴在自己后背上的纸条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当开了血槽的刀子插在你背后你却拔不出来的时候,或许你才会知道体型有些时候真的不是一切,起码在刚才的战斗里已经有不少人吃了这个亏被‘s’级闪电般先制人了,在身体素质绝对碾压的情况下,1对1的战斗根本没有任何空子可钻,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挨打。 “能行吗?你要是被打飞过来我们不一定接得住你。”搏击部部长有些担忧地看着凯尔特汉子的背影。 “没事,大家避开就好了,我身子骨壮,能摔。”凯尔特汉子沉声踏进了场内。 林年刚好把保温瓶的盖子扭上,见到铁塔一样的汉子站在了自己对面面色常然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主动握手。 虽然是挨打,但大家也不想失了精英阶层的礼数,凯尔特汉子也伸手去握住,在握紧的一刻感觉到对面传来的碾压他的力道骤然脸色一紧,收手时手心手背都因为缺血的缘故白了一片。 “空手?”后退几步的林年大量了凯尔特汉子一眼问。 “......”凯尔特汉子没开口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不想暴露自己柔术的底子,柔道这种东西在战斗中本来就是求的一击制胜的,一旦关节技成功锁住就意味着直接的胜利! 当两人握手分开时,比斗已经开始了。 凯尔特汉子没有任何犹豫跳起如熊一般张开四肢压了上去,他的战术很简单,将自己体格的那点优势放大到极致,抗住‘s’级接下来的两到三次击打,只要他没有晕厥过去成功的强人锁男他就有了胜算! ‘s’级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就存在着被关节锁的可能,就算‘s’级的血统赋予了他能把体重压过自己的成年男性一脚踹飞的可怕力量,但想要挣脱关节锁可是需要数倍于踹人力量的力气! 林年看见扑来的巨熊直接把手中的竹剑丢向了对方,这种情况下如果是真刀真剑他可以横切一刀把这个家伙砍成两截,但很显然他在比斗中托大使用的竹剑没有这个锋锐程度,可他说过这次比斗以实战为准,所以实战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资格抱怨什么。 被掷出去竹剑打在凯尔特汉子脸上弹飞开留下了一条红痕,可对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铜铃般瞪大了死死盯住林年的一举一动。 林年丢竹剑花了半秒,在战术上来讲丢了半招,而这半招也让凯尔特汉子成功近身,躬身如犀牛一般顶在了林年怀里,双手直接抱住林年的右腿爆出‘B’级混血种人想象的蛮力要把他整个人掀飞到天花板上去! “输了。”狮心会那边一个男生见到这个瞬间忍不住低声说。 与此同时,通过学生会那边笔记本电脑直播的守夜人论坛里,上课摸鱼看直播的学员中也有不少极少战斗经验丰富的学长,他们见到直播的这一幕也忍不住一致说了一句:我靠,真敢这么玩啊? 场内,被顶住腹部的林年脸色如常,他没有任何想要跟面前学生会的魁梧汉子角力的想法,虽然他真正的力气根本不输对方甚至碾压对方,但柔术这种东西根本不是跟你玩力气的,如果他一旦陷入了角力的泥沼,对方立刻改变重心就能让他失去着力点无力可使。 再说了...丢竹剑让半招这个动作本来就是他卖的破绽而已。 林年根本没有挣扎被蛮牛顶了起来,但他的双手却是见缝插针一般环绕在了怀中凯尔特汉子的脖颈上,左脚蹬住对方的大腿双手猛地向上一提,凯尔特汉子整个人陡然如弓一样绷了起来,脸色刹白一片嘴巴里响起嗬嗬声。 锁头裸绞。 计算失误了,‘s’级会柔术,而且相当精通于实战中,可报告上显示对方曾经只系统学习过剑道啊?哪里学过柔道?难道就凭着入学那一两个月里的几节柔术入门课? “这种机会都敢抓,胆子太大,反应太快了。”狮心会那边不少人低声咋舌道。 裸绞成形,不到十五秒的时间,凯尔特汉子大脑供氧不足窒息缺氧昏迷了过去,林年察觉到怀里力道的松减立刻松开了手,把他放平在地上掐人中,这才唤醒了这个到昏死都没有拍他的手臂求饶的硬汉子。 看着被人扶下去的凯尔特汉子,林年捡起了竹剑甩了甩双手调整呼吸,高强度的战斗也算是对他耐力的考验,在拳击赛上不过数分钟,挥舞拳头的拳击手就会大汗淋漓、喘息累累,这种精神、力气高强度挥的情况下体力锐减的度会格外恐怖,但起码就现在看来没有陷入苦战过的林年体力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到林年坐下休息,曼蒂悄悄咪咪地就摸到了场中给他递毛巾。 林年看着曼蒂忍不住打趣开玩笑道:“怎么,学生会现打不过就玩美人计?如果‘s’级能被美人计收拢进学生会,那是不是显得‘s’级本人太过贱格了一些?” “美人计那哪儿轮的上我啊,我蕾丝舞团都进不去嘞说我体重标。”曼蒂摆了摆手小声说,“私人采访,师弟你感觉怎么样?对阵两大社团主力有压力吗?剩下几十个今天打得完吗?” “打得完,虽然说是实战模拟,但毕竟不可能玩真的,如果是玩真的话倒是结束的会更快,我体力也会消耗的小一些。”林年接过毛巾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看了一眼两波学员淡淡地说,“说实话有点失望,在不使用言灵的情况下感觉学校里的混血种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就过分了吧?”曼蒂小声嘟哝,“这么多人揍下来,你觉得狮心会的人厉害,还是学生会的厉害?” “想听真话?”林年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凑近曼蒂。 “那肯定真话啊,我两谁跟谁啊。”曼蒂小鸡啄米似点头,“你看,是不是学生会得学员更厉害一点?我们柔道部的好汉都差点顶了你个肺了(物理)。” 说罢后曼蒂还期盼地看着林年,两眼射不存在的小星星似乎想听他说几句学生会的好话。 “有一说一吧,我感觉两边都菜...”不解风情的林年悄悄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对曼蒂继续说,“说实话学院里的学生跟日本那边的怪物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本家嘲讽我们这边是幼稚园也不是没道理的。” 没注意到曼蒂脸色开始有了点变化的林年又继续随口玩笑说道:“...说实话如果代表学校精英阶层的学生会和狮心会学员实战真就这么点水平,这学期结束前全校我都可以打完了,要是用真刀我还能砍得更快,那我现在提前说一句我是卡塞尔学院扛把子没人反对吧?” “那....当然...没人...敢反对?”曼蒂脸色彻底僵住了,手里正在直播的手机悄然往回收了收。 哎呀,好像又给师弟闯祸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淳咖啡 下午,1:3o,卡塞尔学院。 “欢迎光临。” 曼蒂推开了挂着卡通黑猫挂牌的咖啡店玻璃门,门后穿着店员围裙的兼职女学员挂着宫廷礼仪课上学来的盈盈笑容诚挚以待,贴心地伸手为她拉住了回打的玻璃门,向店内做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请姿。 “谢谢...”曼蒂挠了挠眉毛小跑着进了咖啡店。 不得不说,卡塞尔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从事服务业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但无论在任何地方服务业总都是不可或缺的,被誉为精英的卡塞尔学子们就算兼职在咖啡厅打工端盘子也势必要端出凡尔赛皇家私宴的水准,毕竟在“精英攀比制度”这种风气的大环境里做什么事情都会生内卷,以至于就算做个服务生但凡有比你还要严谨的学员来应聘,你都得担心是否隔天就会因为左脚踏入门而被老板解雇。 不过这对顾客单方面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起码就卡塞尔学院的星巴克来讲,点了咖啡都不会让你自己去拿单的,而是有打工的菁菁学子在咖啡烤好后1o秒最佳品尝时间内送到你手上,还会贴心地用男神音或者女神音嘱咐你一句小心烫嘴...就这点来看大环境下内卷一点有何不可呢? 一走进店里黑咖啡和烘杏仁果的香味扑面而来,让大半天都被闷在汗水和男性荷尔蒙气味中的曼蒂得以解放式地深吸了口气,随后才落目向了店内的装潢。 ——齐天花板高的棕红原木书架依靠在进门右侧的墙壁前,巨大的书架里摆满了各国各地的文学名著,从热门到生僻,从中文到西语,一个大书架俨然就是一个小图书馆,任由书架前阅读区的客人在品咖啡时阅读。 而最让人瞩目的是一颗伫立在店咖啡店中央的茂绿冷杉树,为了这个大家伙的存在店里的一二层楼彻底打通了显得整个空间宽敞无比,逢春繁茂的枝丫延伸到了二楼,上面被挂满了Led彩灯和精致的玩偶和祈求期末不挂科的祈愿小卡片。 ...曼蒂不得不感慨在挑选下午茶的地点这方面上,林弦眼光着实比她这个老油条独到许多,虽然才来卡塞尔不久但却总能挑到这种小众但装潢和气氛恰到好处的宝藏小店。 “欢迎光临!” 还没等曼蒂站多久,跟她同路而来的林年也走进了咖啡店里,双手揣在兜里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曼蒂在那儿傻站着走过去就捋了一下她的金毛:“走那么快干什么?又不是食堂开饭,我以前高中中午抢饭都没你这么积极。” “嚯嚯,你以为我是傻的,就本姑娘的反侦查意识来看,刚才我们从剑道道场走来的路上,起码有五个地方被狗仔设伏抓拍,迎面走来的七个人是新闻部的贱人,上午才揍了百来号人,现在的你可是当红的炸子鸡哦,全校的仇恨大部分都在你身上了。”曼蒂伸头探脑似乎是在观察这家咖啡厅里还有没有新闻部的马仔,但可能是今天出勤日的缘故,除了雷打不动的几个英裔学员,没多少学生有时间这个点来咖啡厅喝下午茶。 “其实我之前也考虑过第一天来挑战的会有很多人,但还是没想到会那么多。”林年拉扯了一下校服的领口,“早知道多买点甜甜圈了。” “买那么多甜甜圈没想着给我带一个吗?”有人居高临下地地说道,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一楼的两人听见了。 曼蒂和林年抬头看去,在咖啡店的二楼上林弦坐在木纹护栏旁的座位上,一手拉着支到二楼来的一根杉树枝丫,一手端着咖啡杯俯望着他们脸上带着笑意。 — — — “一杯摩卡。” “一杯星冰乐。”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没有星冰乐...” “师弟...这里叫淳咖啡,不叫星巴克,你应该这么点...” “噢,来一杯淳冰乐。” “好的!请稍等。” 上二楼,落座,点单。 店里的歌单播放到了小野丽莎的,西班牙语的温柔歌声回荡在店内,曼蒂和林年放松地坐在了座椅上,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开始舒展筋骨,前者像是懒猫伸腰,后者的骨节则像是没上润滑油的魔方一样出咔咔的响声。 “上一是Rosemary_c1ooney的很可惜你们错过了,这家咖啡店店长听歌的品味很好而且大多都是老派的爵士乐,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们来这里喝咖啡的原因。”林弦手里捧着咖啡视线不住的在曼蒂和林年身上徘徊,漆黑清澈的眼眸里戴着莹莹的笑意。 今天她的穿搭是黑蓝色的直筒连衣裙配上一件灰色的开衫,淡扫蛾眉又勾了些许的眼线,邻座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棕色的包包,从衣装搭配到妆容和气质,整体突出一股知性美。 曼蒂忍不住侧头跟一旁的林年出感慨:“我之前私底下就跟你姐说过,她真的有一股特性就是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完美的融入那个地方的氛围。” “三年之后又三年?”林年说。 “我可没说你姐适合去当卧底间谍啊。”曼蒂秒接住了林年的梗。 “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我,那些都是男孩子们喜欢做的,你今天不就闹了挺大的乱子吗?”林弦拿过糖袋给自己的咖啡加糖。 “你知道了?”林年顿了一下。 “很难不知道,毕竟有人向全校直播了。”林弦似笑非笑地看着试图拿护栏外支过来的杉树枝丫挡脸的曼蒂,又摇了摇头低头抿了口咖啡,“现在整个学校都在讨论你了,都说你一天时间就打了小半个卡塞尔学院了。” “夸张了。”林年说。 “但也快了。”曼蒂玩着杉树上的小卡片说,“就以现在这个热度继续持续下去的话。” 芝加哥时间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一点半,从学院四面八方赶赴前往剑道道场的挑战者指数爆炸一般络绎不绝了起来,像是扣动了某个开关,整个学院的聚焦点彻底的移到了道场里握着竹剑的‘s’级身上。 如果说这是锻钢打铁,那么今天被林年这柄大铁锤砸得稀巴烂的废铁已经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数百号学员络绎不绝地涌向‘s’级的挑战现场,其中狮心会、学生会的成员不再是全部,有一半都是闻讯而来的普通学员意图来凑个热闹。 ——然后无一例外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可能是学生会和狮心会两边都有人直播和录像的缘故,‘s’级设擂挑战两大社团的事情传得很快,在直播和录像同步宣传的情况下,半天的时间守夜人论坛上就被这件事彻底屠版了,以至于现在页每一条帖子都在讨论这件热点事情,针对直播的录像和片段各种抽丝剥茧的研究: ...... 林年和曼蒂低头刷着手机上的帖子,时不时传来曼蒂的一句:师弟你这一脚真滴帅啊。 足以见得,所有的帖子都围绕起了他们的这位‘s’级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现在甚至这股讨论热潮都跳出了守夜人论坛传到了并非学生的教职工那里去了,之后会引起怎么样的波澜谁都难以意料。 第二百一十八章:好男孩,坏女孩(一)   不一会儿的功夫,摩卡和淳冰乐端上了桌,林年主动给侍者小费后,后者还腼腆地要求跟他一起合影一张,哪经受过这种明星待遇的林年拍照时脸上都囧囧有神的。   “师弟有热度是好事啊,谁不喜欢当当红的炸子鸡呢?又好看又好吃。”曼蒂看着欢喜地拿着手机下楼的一年级学妹感慨。   “人红是非多。”林弦喝了口咖啡,“热点上去了,讨论自然就多了起来,每个人抱着不同的看法和不同的目的叙述或真或假的观点,你还年轻可能会忍不住受到这些舆论的影响,这对以后的成长很不利。”   “那舆论里说我好话的多还是坏话的多?”林年松垮地轻轻抱着手臂看向咖啡厅的一楼大厅,阅读区里零散几个女孩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刻抬起书籍将自己偷看的目光遮挡住了,少有的几个霸气学姐则是优雅地交叠双腿微笑着向二楼举杯。   “想控评吗?”林弦笑问,“如果凭借你室友论坛版主的权限应该可以做到吧?”   “没那个意思。”林年喝了口淳冰乐,“随口问问而已,每个人都好奇自己在外界眼光中的样子嘛,自我满足欲作祟。”   “其实还是好话多啦,不少学姐学妹都说师弟你是田野男孩呢。”曼蒂一手摩卡一手手机刷着论坛吐槽。   “田野男孩?是在说我土气吗?”林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好像自己来卡塞尔就没怎么穿过其他衣服了怎么会被人说土?   “别看了,你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我买的,而且没有什么衣服穿到我们两个的身上会不好看的,如果真不好看那就是衣服的问题。”林弦咬着吸管笑。   “不是田野,是甜野,sweetamp;wi1d,说你又狼又奶,又甜又野。”曼蒂也耸肩解释。   “我还又新又旧、又好又烂呢。”林年瘪了瘪嘴咬回习惯吸水喝,“这是在追星吗?”   “你是万众瞩目的‘s’级,受到关注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你的性格,从以前开始到现在都那样,本身就不安分。”林弦看着林年说,“没必要关注这些舆论,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毕竟如果你真的去消灭了那些尖锐的批评声,剩下温和的批评声就会变得刺耳了。再去消灭了温和的批评声,中立的沉默也会显得居心叵测。当沉默也被消灭时,夸赞的不够卖力就是一种犯罪,到了那种地步所面对的舆论才该有你头疼的了。”   “说的也是。”林年叹了口气?林弦的话让他想起了高中时自己一个叫楚子航的学长朋友?由于长得帅、篮球打的好,成绩还特别优秀俨然一个完人的缘故?受到了所有女生的追捧?有一种掌控了整个高中的交配权的感觉。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平日高中里但凡有人说一句楚子航的不好都会迎来怒怼和批判?吹捧楚子航成为了政治正确,时间久了也导致楚子航在大多学生的风评里越的恶劣?最后直接登上了此獠当诛榜魁?且常年高居不下成为了每男生的阶级敌人。   然而就林年知道,楚子航压根都不知晓有此獠当诛榜这个东西,平日里也根本和那些人没有任何交际,凭空就得了坏名声和仇视倒也是挺无辜的。   现在林年表现出来的无非是太能打了?卡塞尔学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s’级了?而他也的确带来了与‘s’级齐名的统治力,‘s’级的林年和‘a’级的那些学生的差距用今天论坛里才刷出来的一句吐槽来讲,就是按七龙珠的战斗指标来计算,被誉为混血种精英的‘a’级大概就是把‘s’级的战斗力去十个零头除以二大概才堪堪不会把战斗力检测仪炸掉崩飞‘a’级们目瞪口呆的死鱼眼。   话说的很损,但也侧面体现出了以往被‘a’级精英的光采压迫得喘不过气的学生们?现在可谓是十分乐意见到凭空出现的‘s’级取缔了天花板,反手就把‘a’级们打压的直不起腰。   除开自尊心爆表的优秀精英们?其他大多都是乐子人,在论坛上搞风搞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毁誉参半是好事?不用去操心那些事情?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比如说找个女朋友什么的?”林弦喝了口咖啡,呛了对面林年一口水,“觉得曼蒂怎么样?要不我撮合一下你们两个?”   “咳咳话题跳转得太快了。”林年咳嗽了两声。   “我没什么所谓!”曼蒂一脸严肃。   “开玩笑的了,不过说真的,你每天到处跑来跑去、打来打去的有伤和气,而且也很累,有些时候还是得放松下来聊聊闲事,拉拉日常总不能下午茶就让我听你们说一下午道馆里的滴里嘟噜、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吧?”林弦笑着摆手。   “你姐的象声词用的真是出神入化。”曼蒂沮丧之余又低声赞叹。   关注点错了啊,林年侧瞪她。   “所以还不如喝点东西讲讲大学生活的事情,之前你不是去日本了吗?怎么样有没有遇见心仪的大和抚子?”林弦笑说。”   “师弟遇见的日本女孩子?有的有的,还加了1ine呢,是个红头的漂亮妹妹。”曼蒂反手就卖林年一波,摸出了手机在1ine里找到了上杉家主的动态页面,上面居然还有昨天刚布的照片。   林年眼角一抽,没在林弦手里抢得过递去的手机,但还是瞥见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里面是那张熟悉的被炉矮桌,背景也是那间挂着三张神明画相单调的略显里屋,红穿着巫女服的女孩坐在被炉前,左右两个空位坐着一只黄皮鸭子玩具和恐龙布偶,桌上摆着大富翁的地图。   最值得一提的是恐龙布偶的脸上还贴着一张写着“摸nster”的便签,黄皮鸭子上则是“金髪”,用脚丫子猜都能猜到两者分别代表着谁。   “很缺爱的一个女孩啊。”林弦接过手机细细看了一会儿点评,“很漂亮,但可惜是红,看样子和气质是小鸟依人型的,这种类型的女孩一般在日常家务上会格外的笨手笨脚,得找一个耐心照顾她的好男人才行。”   “我不是好男人吗?”林年问。   “你不是。”林弦瞥了他一眼,“你是好男孩。”   “有一说一,确实。师弟一看就是会带女孩去正规医院打胎的好男孩。”曼蒂点头表示同意,但被林弦盯了一眼就立马咳嗽着找杉树掩护扯开话题,“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师弟到现在都是一身正气(暗指童贞),难道以前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吗?”   “谈过啊,怎么没谈过,只不过被我现后两三天就叫停了,因为那个女孩只是在玩儿他罢了。”林弦说。   “哦?还有这种事情?”曼蒂炯炯有神了起来,端起摩卡拉着椅子凑近桌前。   “哪儿有这回事?你又瞎说。”林年古怪地看向林弦,同时脑子里也开始回忆了起来以前有过这档子事情吗?   “怎么没有?我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啊,好像是叫夏弥。”林弦摩挲了一下咖啡杯口看向杉树上闪烁的霓虹,“你带回家来见过我,可惜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得坏女孩,好男孩不应该跟那种坏女孩待在一起,所以我没有同意。”   “有这回事儿?”林年微微后仰抱着双手眉头大皱检索自己的记忆。   “忘了很正常,好男孩就不该记住坏女孩。”林弦捧着咖啡杯看着林年微笑着,瞳子里倒影着男孩在霓虹下的剪影。 第二百一十九章:弗兰肯斯坦的茶会 从淳咖啡里走出来,曼蒂一蹦一跳的像是拧了条的玩具,左手抓着杯临走前买的热量炸弹(焦糖炼乳奶茶),又手拿着一盒五彩缤纷的马卡龙,一口奶茶一口马卡龙脸上全被幸福挤满了。 林年跟在后面走出了咖啡店脸上依旧有些出神,手里端着没喝完的淳冰乐,迈步在石板路上的样子活像是沙滩边踱步的白鹭,右脚踏在实地上左脚才迈步出来,整体走起来有点机器人的机械感。 曼蒂回头看着师弟这幅模样挑了挑眉,从下午茶喝到开始他就因为‘前女友’这个话题呆愣到现在了,估计都没现临走前她和林弦蔫坏地刷的他的学生卡付账。 不过才从日本出任务回来的林年也应该不在意一顿下午茶的钱了,校董会老早就把任务结算的“奖励”打到他们账上了,既刷了绩点又领了补贴的曼蒂自然知道校董会多么财大气粗,想来作为主力大c的林年卡上的钱跟她比只多不少。 “回神了。”曼蒂屈起抓着奶茶杯的手臂用手腕夹住马卡龙的盒子,单手从里面拿起了一块在林年的面前晃悠了几圈。 “咔擦。”林年一伸脑袋就把马卡龙给咬进了嘴了,一副好牙口咬得瓷响。 “喂喂喂,属狗的吗?抢这么快!”曼蒂被吓了一跳,连忙缩手回去检查自己美甲有没有被林年的牙齿蹭掉。 “我属不属狗不知道,但你继续这么吃下去一定属秤砣。”林年舔了舔嘴角看向幽幽地说。 “那你就是属王八的,愣神那么久,总不会被提起前女友触景生情了吧?要不师姐卖你肩膀靠着哭?”曼蒂拍了拍肩膀斗嘴回去了。 “豁,食堂猪肘子都第二根半价了为什么我还要买你的肩膀,虽然你细皮嫩肉的但不代表你比酱猪肘子好吃。” “你赢了....没现你说起话还可以这么损?”曼蒂翻了个白眼走在了林年身旁,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马卡龙。 “没爹没妈的孩子嘴巴一般都很独(毒),别人占你便宜你就咬他一口,别人骂你狗养的,你就说我有妈生没爹养,有爹养也是你爹养的。”林年回头看了眼淳咖啡的店面,又转头过来继续走,“但后来长大了现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就少动嘴了,有失体面。”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啊...那这样说来你以前在学校里算是隐藏的小霸王咯?之前我跟曼施坦因教授去接你的时候调查你可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曼蒂说。 “那你有调查出我有前女友这件事了吗?”林年纳闷地说。 “你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我怎么可能比你还清楚?恕我直言,你那时候就是个孤儿——交际上的孤儿,没有冒犯的意思啊。”曼蒂耸肩腮帮子被马卡龙塞得鼓鼓的,说话有些含糊不去。 “周围的人说话有没有恶意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林年偏了偏头表示无所谓,“那时候我的确挺孤儿的,就两三个朋友平时玩玩,在班级上看起来可以跟很多人说话,但也仅仅只限于说话,初中高中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我很好奇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前女友’?” “你真不记得了?我看你姐说这事情的时候可是言之凿凿,你姐的性格也不像是会一本正经唬烂我们取开心的人。”曼蒂吸了口奶茶吞下了嘴里的马卡龙。 “不清楚? 真不清楚。”林年摇头沉思? “说实话最开始我都以为我姐在拿我寻开心,但她脸上又一副认真的模样到最后都没有补上一句‘bazingga’或者捂嘴笑两声...难道我真是哪天撞到脑袋才把这事儿忘了?” “撞脑袋忘记了就离谱了啊? 你就这么信你姐的话吗?要是她哪天严肃的告诉你其实你是外星人? 基因压根就不是人类,所以你才那么牛逼? 你相信吗?”曼蒂侧头瞅着林年的脑瓜子说。 路边的长椅上坐着没有课程的零散学员,在看见林年和曼蒂并肩走过时他们的表情都很微妙? 不少女学员还悄悄拿出手机拍照。 “那我肯定不信啊? 你以为我傻?”林年说。 “那她要是还继续跟你认真,硬说你是m78星云来的外星人,注定要守护世界和平呢?”曼蒂偏头问。 “...让她拿出证据?” “喂,你这还是信了好吧!这么不坚定的吗?我只听过妈宝男? 没听过姐宝男啊? 你姐小时候怎么虐待你了,你长大了还这么听你姐的话!” 曼蒂噗笑出了声,丢了个卫生球给林年,林年接住后随手甩进了五米外街边的垃圾桶里,路过的几个学长恍然见到后满脸钦佩的鼓掌再竖起大拇指? 好像‘s’级丢的不是卫生球,而是把核弹精准塞进龙王老巢了一样。 见鬼了...换你们来你们也可以好吗?林年看向几个学长摆手打招呼脸上挂满了《潘妮和艾米》(生活大爆炸s1oe1o名场面)上那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啊? 那个‘夏弥’是什么来头?能把你泡到手,你们学校还有那等妖孽人物吗?”一旁的曼蒂吃完最后一个马卡龙把盒子揣怀里开始舔起了手指。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 ‘夏弥’这个名字我也只是有点印象而已,而且那个时候我喜欢的也不可能是她好吧?” “哦?”舔手指的曼蒂骤然目光如炬抓住了话里的漏洞? “那你那时候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年为之一滞? 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就不问你喜欢的是谁了? 反正你也不会跟我说,不过喜欢就去追嘛,现在在卡塞尔里面也一样的,美女如云(说到这里的时候曼蒂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你姐又不反对你谈恋爱,只是在对你的女朋友严守把关罢了,忘了之前我问她知道你有女朋友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她回答我的是什么了吗?”曼蒂挑眉道。 “......”林年郁闷地扭头看向玫瑰火烧的花园没搭理她。 林弦的原话是:知道林年谈恋爱后,就跟家里丢了只两百多斤重的猪一样难受。 “不说这个了,反正那时候跟我有情感纠纷的女孩里绝对没有一个叫‘夏弥’的,我压根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她怎么可能成为我女朋友?又不是在看催眠——”林年瞬间刹住了车,闭嘴了。 “你很懂嘛,师弟!”曼蒂用力一拍林年后背竖起舔干净了的大拇指,“情感纠纷这词用的不错,毕竟当初我才见你的时候就看见你把人家女孩儿给甩了,是条命犯桃花但却冷血无情的好汉!执行部正需要你这样的刚猛汉子!” 这重重一拍没让林年顿悟爱情秘籍,却反倒是把他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拍响了,林年支开了曼蒂摸出了兜里手机,点亮屏幕扫了一眼后怔住了。 “怎么怎么,是看见你今天英姿飒爽按捺不住欢喜之心的小师妹给你表白短信了吗?”曼蒂见林年的模样不对劲,八卦地探头过去扫了眼屏幕,在看清内容后也愣住了。 过了几秒回过神来,她才嘴巴吧嗒了一下马卡龙的余味:“难道我真就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啊?” 短信内容很简练,简练的就像信人本身一一样。 ——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邀请林年在三天后4月9日(星期日)到执行部部长办公室报到。 “叫我去干什么?又是出任务?”林年滑了滑短信确定只有这么简短的一排字。 “应该不会,专员的两次任务中间会有至少一个月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缓冲,这是富山雅史教员在o8年时候向校董会提出的建议已经录入执行部的规章制度里了,你最近才搞定了一件大事,现在再出现怎么急的事除非龙王骑脸关乎全人类安慰,不然一般都不会让你继续去当牛做马得。你是‘s’级不是骡子,硬要说也算是大熊猫级别的展览物,执行部想把你当骡子使都不行嘞。”曼蒂又拍了拍林年的后颈皮啧啧道。 “不过没有通过诺玛这个中转站,而是执行部部长本人直接信通知你,想来总不会是请你去喝下午茶的就是了——不会有人喜欢跟弗兰肯斯坦教授喝茶的。” 第二百二十章:视频 收到弗兰肯斯坦茶会...收到执行部部长的邀谈的林年有三天的缓冲时间,如果说平日里执行部部长指名道姓某个学生去他办公室,大概那个学生当天就会面临勒令退学的危险,如果被约谈的人是教授就是革职清算。 在卡塞尔全校师生的眼里,执行部就是个养刀子的地方,只有刀子才能插进刀鞘里,其他软弱的东西贸然过去只会被割伤,若是有幸被盛情邀请过去做客,里面的人大概不会跟你讨论哪款刀油便宜实惠,只会把你按在砧板上准备开片了。 知道林年被约谈这件事的人极少,充其量算上他自己也只有一个看了短信的曼蒂知情,曼蒂也算是分得清轻重,知道什么事情可以随心所欲大嘴巴,什么事情说出去是要惹乱子的,不该说的半句话没出口。 这三天来日子照样过,除了正式行课之外林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消耗在剑道道场和ps3游戏上了,然而卡塞尔学院的好汉们的进步还不如绘梨衣ps游戏精进的度快。 三天以来的“比武招亲”不起波澜,在近身战上鲜少能见到可以给林年留下深刻印象的学员,有几个狮心会的精英在林年手里走了五招,甚至差些用利器划破了林年的衣服,但很可惜最后还是被一招致胜输掉了胜负。 近身战无懈可击,至于考虑玩远程战,这方面这几天守夜人论坛上对林年的针对贴已经总结出了一些广泛获得认可的结论,卡塞尔学院的数据帝们认为‘s’级并非不可战胜的,但这一定要加上一个先决条件——战斗的环境。 如果是树林可以设伏陷阱避免正面交战,如果是城市站可以骇入摄像头得到情报优势,可当战斗范围限制在道场那块一亩三分地的时候,任何的远程武器对‘s’级来说都是笑话。 一个道场的距离任由你怎么拉开,凭借‘s’级表现出来的离谱爆力,半个呼吸你还没把握着远程武器的手臂抬起来竹剑或者拳头就到你脸上了,除非你真的舍得命抗把Rpg去搏命说不定还能来波一换一。 在近身战上,‘s’级就是最强,换句话说,如果在真正的实战里,卡塞尔学院任何一个学生和‘s’级处在十米之内,必然下一个瞬间暴毙身亡。 不过就算这三天以夸张的百分百胜率进行着,不少人也还对着这次‘比武招亲’抱有期待感——毕竟在血统论的世界里,只要领袖人物没有落败,那么一个组织就永远谈不上落败了。 狮心会的当任会长,大四学长。 学生会的当任主席,恺撒加图索。 前者因为外出实习的缘故没有时间来挑战林年,而后者虽然在学院但至今也没有出现在道馆过,所以也有不少人唱衰学生会的确是找不出一个能打的了,但每逢这个时候也有人会反怼狮心会,假若狮心会的会长还在学院里也见不得能在‘s’级手里占多大便宜。 ——这几天几十上百个g的战斗录像里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 ‘s’级在实战上的的确确就是个怪物? 跟寻常的混血种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 这也让不少人都质疑起了‘s’级的血统究竟有没有过亚伯拉罕血契里明确规定的临界血限,可这种血统质疑论的苗头的舆论还没掀起来就被摁死在了苗床里。 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亲自下场严厉警告? 任何对在校学生的诽谤都会被严格关注? 幕后造谣者势必会被追究责任,网络不是不法之地? 希望每个学生谨言慎行。 官方站台,无戏可唱? 卡塞尔学院扛把子即将实至名归。 可这也不妨碍着每天那些热血上头、满怀战意的学员们奔赴往剑道道场? 就像冬天的麦草一样,起来又倒下。 然而在比武招亲连开三天后,第四天,道场却罕见的关门了。 ‘s’级不知去向。 — 时间:4月9日(三天后)。 地点:执行部部长办公室。 一杯白开水放在林年的面前? 隔着一张桌子对面坐着被曼蒂戏称为“弗兰肯斯坦”的执行部部长? 冯·施耐德,铁面之下银灰色的瞳子不带任何温度地看着座椅上的林年。 “......”林年表现的没有与其他学生一样紧张,而是在四处张望着这间被各种档案、资料袋堆满了办公室,如果不是施耐德本人坐在桌子后面,他绝对会以为误入了执行部的档案库。 “富山雅史教员提醒过我? 在跟学生谈话的时候要避免过多的视线接触,因为审讯犯人过多之后我们这些人会忍不住用看待犯人的目光去看学生? 这样会对学生造成不好的心理影响。”施耐德开口了,声音还是像以往那样沙哑。 “在我们中国有一句俚语叫作平日不做亏心事? 夜半不怕鬼敲门,只要学生本身没有问题? 再严厉的目光也会变得像是慈父一样关怀吧?”林年看向了施耐德说。 施耐德对林年的话不置可否? 直接跳过了这个作为开场白的没营养话题:“知道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什么么?” “不知道。”林年摇头。 “再想想。”施耐德说。 林年皱了皱眉? 沉吟片刻后抬头:“日本那个任务的事情?” 施耐德点了点头,林年皱起的眉毛依旧没有缓和下来,试探性地问:“...东窗事了?” “没有。”施耐德说,“你做的很好,没有留下多余的蛛丝马迹,就算有诺玛也帮你处理了,后门已经成功植入日本分部的云计算系统里了,现在也正在可靠的运行着。” “今天找你来只是想谈谈那次任务中的一些细节。”施耐德说,“知道为什么我不通过诺玛找你,而是直接短信联系你吗?” “我应该知道吗?”林年低声问。 “你已经知道了,但你还是来了。”施耐德说,他从桌肚子里抽出了一辆pad滑到了林年面前,在上面暂停着一段视频。 他不喜欢铺垫和冗杂的闲谈,他从来以事实和谈判说话。 林年只是看了一眼暂停画面中的烟雾和街道背景,瞬间就明白了面前执行部部长的意思,脸上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 手指轻轻敲下播放键,画面里是街道的监控录像,有着明确的年月日和时间,在画面中两个怪物冲撞在街道上,将周围得一切碾成碎片、化作齑粉,火花如烟火大会一般盛放在白日里,红色的血刷在地面上似是在挥写泼墨的画。 画面很模糊,烟雾的缘故看不清里面两个人的脸,但无论他们是谁,得到的事实也绝对不会改变。 ——这两个家伙都是怪物的事实。 安静的房间内久久响起了林年清晰的“啧”的一声。 ...居然被录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临时专员   “我监控录像早已经被诺玛处理完了。”   “总有漏网之鱼,现在是天眼时代。”   “但这个视频的分辨率很低,又有烟雾的遮掩根本看不清人脸,谁能证明里面的人是我?”   “除开这份监控录像之外,能证明那场战斗存在过的视频还有不下五份,其中三份来自于当时街道上小轿车里面的行车记录仪,里面有数帧画面清晰的拍下了你的脸。”施耐德双手十指轻轻重合着倚躺在轮椅上看着林年,“照片能很简单的作假,但视频不能,这个学院里有点专业知识的人都能验出视频的真实性。”   “行车记录仪?我居然把这个东西忘记了。”林年面无表情。   “不过放心,你跟那个不知名的危险混血种厮杀的证据也仅仅只剩下这份视频了。”施耐德盯住林年,“其他的几份视频我已经让诺玛删掉了,现在你面前的这份视频也是孤本。”   “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林年伸手把pad上的视频条来回拖拽,“用个常见但恶劣的社会现象来比喻,现在我们在谈的事情就像是裸照被坏人抓在了手里借此准备威胁我干点什么。”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你暴露了,自然要面临管控。”施耐德语气冰冷地说,“你应该庆幸这份视频没有出现在所罗门王的面前,你身边左右摆着的是档案架而不是前来对你血统裁定的秘党审判员。”   “管控,受谁的管控?是执行部,还是施耐德教授你?”   “你的刹那爬到多少阶了?”施耐德冷不丁地问。   林年没有回答,他又继续说,“六阶?七阶?我加过其他刹那的使用者,也见过时间零,你在监控录像里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严重溢出了这次任务中你甚至还使用了血统精炼技术。”   暴血。   林年倒也不意外施耐德知道这玩意儿,作为最大的暴力机关扛把子,施耐德知道的秘辛必然比他要多得多,只是这样直言不讳的直接点出来是要掀桌子吗?   只不过在听见施耐德把话锋转到了暴血上时,林年的眼眸中的微光凝聚了少许,脸上的少许悸动也骤然归于平静。   如果施耐德将他在于风间琉璃战斗时的一切规格归咎于暴血,他倒是处于一种另类的“安全”中了。   毕竟他掌控暴血这项技术,可是“师出有名”啊。   “听说第一次任务结束归来后,你去校长室喝过下午茶,而后又拜访了一次狮心会。”似乎是看出了林年所想,施耐德直接把话题转到了最关键的点子上。   “是。”林年直接承认了,这件事有人证,狮心会里的秘书甚至都还记得这件事。   施耐德点了点头:“不难猜到你在狮心会获得了什么东西,又是谁授权的毕竟想要跟视频里那种怪物作战循规蹈矩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这句话一出,让林年轻微怔了一会儿。   办公室内安静片刻,回过味来的他抬头再看向施耐德时,现对方的目光似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银灰色的瞳子就像流动的水银一样满是冰冷的平静。   不施耐德的眼神从未咄咄逼人过,林年忽然就明白了执行部长讲的开场白的意思了   并非是施耐德以审视犯人的目光看林年,而是林年坐在这里是本能的就把自己当做犯人了,无论对方是否真的存在这个意思。   在搞清楚误会后,办公室内原本有些紧张气氛陡然平息了下来。   “我并不排斥混血种在必要的情况下动用必要的力量去达到目的。”施耐德注视着明白过来的林年缓缓说,“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过来人?我遇见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但很可惜我没有足够的力量逾越那条界限去做该做的事情。”   林年没有明白施耐德后半句话的意思,正在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又忽然住口了,因为施耐德取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下面令人惊心动魄的伤痕,暗褐色的皮肤如枯木树皮一样黏在脸上像是劣质的染色面膜,唯有那双依旧冷冽的银灰色瞳子能告诉别人,这张脸的主人还没有跟他的脸一样腐朽死去。   林年以前好奇过施耐德真正的面貌,但芬格尔却告诉他你不会想知道的,就现在看来这张脸的确不是什么可好奇的对象,除非好奇的人会喜欢晚上做到的恐怖噩梦。   “一次任务,能让人真切感受到在真正深处绝境的时候,力量这种东西是多么的可望而不可即,平日里恐惧的临界血限在那个时候会恨不得扑过去,将那条隔着生死的界限活生生咬断。”施耐德将面罩盖在了桌上语气冰冷,“你以为我找你来是要问责你向魔鬼出卖灵魂的事情吗?”   “之前觉得是这样,但现在不觉得了。”林年说。   “向魔鬼出卖灵魂并不可耻。”施耐德说,“灵魂没有卖到一个好价钱才可耻。”   林年凛然而视面前的如枯尸一样的男人,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窥见了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的一角狠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所谓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个男人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道道德标杆,在这道标杆下就算是被秘党严令遵守的亚伯拉罕血契都得让道。   “暴血是一样很危险的技术,精炼血统的同时也会不可逆转的侵蚀你的精神和身体,在我认出视频里你身上的暴血迹象的时候就有了找你谈话的意思,但任务过后的休整时间是执行部的硬性规定,自然也没有在前一段时间通知你。”施耐德说,“现在我们该好好谈一谈血统精炼技术这件事本身了。”   “校长教我,我学会了,就这么简单。”现在明白过来问题之症结在于暴血上,林年直接将锅丢了出去,度之快,手法之熟练。   “而且效果也是相当的好。”施耐德拿过pad再看了一遍只有十几秒的视频,毫无疑问里面的两个人在厮杀时都突破了音障,带起的音障云将手臂挥舞时宣泄的暴力直接具现化了出来。   “暴血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这是校长的原话。”林年说。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了,因为他认为施耐德根本不可能找上昂热验证今天的谈话,只要能把他在日本的一切异常表现推到暴血身上,那么他其实变相的就是安全的。   “我不会说让你停止精炼血统的废话。”施耐德说,“你我都清楚,这种事情一旦起了头就不可能停下来了,你现在该着手的是每一次暴血的善后和隐蔽处理,虽然在明面上大家严格遵守着游戏规则,但在暗地里有些东西是被允许存在的。”   林年忽然有种预感,就连面前的施耐德本身也曾经学习,甚至成功暴血过。   “不过看起来诺玛评你为‘s’级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就我见到过暴血的混血种来看,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到达你这样的水准。”施耐德随手把这唯一可以证明那场可怖战斗视频的删掉了,就像是把一张无足轻重的卫生纸丢进了垃圾桶里,林年看在眼里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评论或者表态。   “但无论如何,这种力量都理应得到管控和监视,挥到应有的地方。”施耐德熄灭了pad看向林年,“最近有个临时专员在出任务的时候被卷入了一场爆炸中牺牲了,临时专员的位置缺了个坑口需要人填。”   终于说到正事上了,执行部部长秘密召唤‘s’级学员的目的也出现了。   “近年来执行部遇到难处理东西的频率变高了,比起付出不必要的人命去填坑,或许我可以换一种双赢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施耐德侧头看向林年,“上次你不是问过我相关事宜么?现在可能有些太迟了,但我还是给了你回答。”   “有三险一金吗?”林年沉默了一会儿问。   “什么是三险一金?”施耐德皱了皱眉,“你还没有入学就不按绩点算,距离你下半年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你和你的姐姐在中国没有房产,所以暑假期间大概率会留校,你的任务多半会聚集在那段时间里,每一次任务都单独算酬薪,日结。”   “当我没说,执行部入职是签字还是按血手印?”林年撸起袖子开始找文件了。   “签字就行。”施耐德从抽屉里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以及,我需要知道你现在的真实情况,在以后的任务过程中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真实情况?”   “不日后会有一次相对完整的专员实力评测,我想看看在使用言灵的情况下,你能最大限度做到哪一步。”施耐德看向林年,“不要告诉我在戒律中你使用不了言灵。”   “当然可以。”签字的林年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瓦特阿尔海姆   “比武招亲”莫名中断了一天,谁也不知道‘s’级消失的一天去哪儿了,只知道第二天‘s’级又再度出现了,然后还是照例凶悍无情地虐起了卡塞尔的菁菁学子们。   跟执行部部长私下签了打工合同并没有影响林年的校园生活,虽然他的校园生活也没多大新意就是了。有课上课,没课抱着几盒甜甜圈去道场揍人,甜甜圈被吃完了就回寝室跟远在日本的网瘾黑道公主打ps3。   曼蒂和林弦也有事没事拉他去喝下午茶,每次必然提起恋爱的话题,搞得林年每次都尴尬无比又无话可说,喝完茶的郁闷也只能留在揍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学员身上了。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一段日子,执行部那边的通知也如约而至了,这次倒是符合规章制度由诺玛代通告,请他在当天的上午赶到目标场地配合执行部的体测。   深知这次的体测跟上次有天壤之别的林年自然早早的调整好了状态如期赴约了,毕竟在执行部手下他算半个打工人,为了业绩和未来上岗的待遇说什么也得表现好一些,况且,从日本归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今常态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放言向学生会和狮心会乃至全校的学员起决斗挑战,已经也算是比较“温和”的一种测试方式了,只是就现在打遍卡塞尔暂时无敌手的情况来看,这种测试方法并没有得到太好的效果,他近日也都准备提前叫停这出比武招亲的戏码了(其实是心疼甜甜圈钱)。   现在执行部安排了一出全方位的体检,倒也是让他看见了能摸到自己极限的希望,不过诺玛通知的体测场地很让人意外,因为地方压根不是在地表上,而是在地下。   瓦特阿尔海姆,北欧神话中的“侏儒之国”,传说里面居住着最顶尖的能工巧匠能为众神打造披满星辉的神器,在卡塞尔学院,这里也叫“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由于名字太长不记的缘故被直接简化为了“装备部”,这里也将是测试林年进行实力摸底的地方。   进卡塞尔这么长时间了,经过论坛的熏陶洗礼林年自然清楚装备部这个地方到底有多么危险,起码就数次深夜里轰鸣全校的爆炸声来看,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一个不穿防爆服就能往里走的地方,但奈何地点就定在那儿他不去也不行。   从大图书馆的电梯直入冰窖,在从冰窖的特别通道坐横向电梯穿过足足九层隔离层,才得以进入了瓦特阿尔海姆,这座藏在地下一百二十米深处的地下王国,才出电梯站在装备部的地盘上还没来得及呼吸装备部新鲜的过滤空气,一个亚裔男人就从深处快步走来热烈地迎接了上来。   “你是”   还没等林年话出口,对方握住他的手就是一阵乱甩:“你好你好你好,林年同学是吧?之前一直在部里上论坛吃瓜,今天终于是见着真人了。来?这边请?这边请。”   “啊,你好?你好?好的,好的。”林年一时间被打了个手足无措只能点头问好?这种热情感介乎于美食街上站街边拉客的服务员和旅游车站遇见的黑车拉客,论坛里不是跟他说装备部的人都是鼻孔看人的神经病吗?怎么一上来就是这么热情的氛围?   “卡塞尔学院2oo1届炼金化学系毕业?刘博,中美混血儿,负责这次实验小组哦不,体测小组的组长?你叫我刘组长就好了。”亚裔男人雷厉风行地带着林年就往走廊深处走?脸上挂满了阳光明媚的笑容,“这次你的体测由我们组负责,执行部的瘟神之前给我们打过招呼你会来了,场地里所有设施设备都预热准备好了。”   喂,你笑得再明媚也不能遮掩你刚才叫执行部部长瘟神的事实好吧?快步跟在一旁的林年愣愣地看着这个装备部部员。   “来?吃一根。”还没等林年反应,刘组长就把一根像是巧克力棒的长条状零食塞林年手里了。   “必须吃吗?”林年看着构成存疑的长条零食问。   “吃吧?吃吧,死不了人的。”刘组长笑着说   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吃了好吗?林年低头盯着这黑乎乎的玩意儿心想。   “今天的体测大概分四项?力、、体、敏,毕竟现在优秀的年轻人都得全面展啊。”刘组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年?目光好似在菜市场挑选肥瘦间宜的猪肉。   “能问一下体测到底具体测试什么吗?”林年皱着眉头咬了一口长条零食?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吃了起来?没觉得多好吃,只感觉这玩意儿咸甜咸甜的,口感干燥有些干废口水。   “哎呀,就是执行部以往千篇一律的体测了,最大输出力量、奔跑度、耐力和反应力什么的,只不过在受了执行部的委托后我们把全部的测试器材升级了。”   “升级了?”咬着长条零食的林年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没事,你是‘s’级,肯定要有同等价值的设施才能测试出你的潜力,我看好你。”刘组在一扇门前停下了,侧身给林年拉开了门,边拉门还边继续竖大拇指。   林年走了进去,白色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看起来很科学的设备,只一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大型跑步机放在那里,在房间里部还有一个带双面玻璃的隔间,几个看样子也是装备部部员的男人披着白大褂戴着防爆护目镜,站在玻璃后对着房间里的林年指指点点的。   “来之前先热身过了吗?”刘组长走到了跑步机旁按动着按钮进行调试抽空问林年。   “已经热身过了,随时都可以开始。”林年揉了揉手腕,左右压了压腿点头说道。   “记得使用你的言灵,这次体测是把言灵的增益一起算进去了的。”刘组长提醒,“至于戒律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守夜人的领域覆盖不到这里,在装备部的混血种是可以自由使用言灵的,毕竟平日的研究我们也会使用自己的言灵进行辅助。”   林年偏了偏头表示明白,这样倒也就没必要冒着坏了尚未谋面的副校长大人的印象,顶着戒律使用刹那了。   “上跑步机吧,慢慢来,这架跑步机是我们小组为了体测不眠不休一个星期打造出来的,科技水平杠杠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刘组长十分亲切的飙了几句家乡话,对着蹲下系鞋带的林年再度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话,这竖大拇指真的不是再掩饰心虚吗,还是说你是大拇指星人?系鞋带的林年心里默默想。   “这跑步机是装备部自己造得?我以为装备部只会造军火,刘组长你确定”系完鞋带的林年站起身来时,骤然现刘组长已经摸进双面玻璃后的隔间里了然后在玻璃后面继续对着他猛竖大拇指,不过这次是双手大拇指一起竖的。   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的林年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现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纯白金属板,感觉硬度和抗压能力应该是一流的,扭头再看向玻璃后的一群人,心里莫名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双面玻璃,该不会是防爆的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铁人四项”   跑步机是黑色的,大概宽两米长三米的样子,占据了这个屋子大半块地方,用材是黑色的金属但是准确到哪种金属林年却是说不上来,毕竟卡塞尔学院虽然选课分系众多,但依旧还是没有材料工程学这一系不过硬要说的话其实也是有的,不过不是“材料工程学”而是是“炼金工程学”就是了。   林年站上了这巨大无比的跑步机,跑步机上的按钮很少,而且没有标识根本不清楚哪个是加键、哪个是减减,而且也没有时表盘,看起来像是劣质厂商制造的山寨品。   林年狐疑地用手捏了捏两侧看似是扶手但却完全可以当护栏使用的黑色把手,入手的金属质感很冰凉沁人,悄悄使劲后居然没能在上面留下印子,足以见得在用料上还是没有偷工减料的。   不过来都来了是火烧架也得往上躺了。   呼了口气调节了一下心率,再弯腰摸了摸脚尖开了下韧带后,做完最后的准备活动后,林年转身看向双面玻璃后面的装备部部员们,结果一脸黑线地现这群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塞满了可乐和鸡腿,边吃边对着房间指指点点着窃窃私语讨论什么,而且说话之间还十分细节的把话筒捏住了不让声音传出来。   “可以开始了。”林年无奈地挥了挥手大声喊,但却没人搭理他,无奈之下,他只能给大拇指星人竖了个大拇指试图对暗号。   刘组长拿着可乐杯正吨吨灌二氧化碳水的时候,看见林年打的暗号立马就抬手回了一个大拇指,啪一下,很快啊,就把控制台上的启动按钮拍了下去。   “我”林年还没来得及回头,脚下的跑步机骤然出跑车引擎一样震耳欲聋的轰鸣,他愣神了一秒,只感觉脚下像是踩了一条地毯猛地被人抽掉了一样,整个人失去平衡就向前面栽倒撞去!   整个跑步机剧烈的颤抖和咆哮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玩意儿不是跑步机而是一部崭新出炉的级跑车!在即将摔倒的林年视线中,高运转的跑步机跑道像是全转动的车轮一样疾驰着,如果他的脸就这么撞上去,大概今天下午就得去整容医院报道了。   刹那从一阶开启,2倍增益。   黄金瞳如同飘荡的气焰一般点燃了暗褐色的瞳子,无形的领域从内部极扩张至四肢百骸,在毁容和摔个狗吃屎被跑步机丢出去的惨案生前?林年闪电般伸出一只手在全运转的疯狂跑步机上撑了一下?整个人借着跑道向后的这股力量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双腿落在运转跑道上的瞬间开始了奔跑!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骤然从双面玻璃那边响起?玻璃后的一群二逼们似乎是为了庆祝跑步机成功点火?放下了可乐鸡翅开心得鼓掌了起来,彼此之间不住点头似乎是在肯勉互相的成就?整个气氛喜气洋洋似乎根本没有‘s’级刚才差点毁容的事儿一样!   你妈的。   听着背后传来的鼓掌声林年没说话,但从这一刻起他就算是坚定不移的反装备部成员了?住在地下12o米深处的侏儒果然每一个脑子是正常的!   刘组长在鼓完掌后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举起了一个pad按在了双面玻璃上,在上面显示的是跑步机现在的时:   6okm/h.   这个装备部魔改过的跑步机完美达到了莱肯跑的起记录,从o到3秒内加到了6o公里的时,换算成m/s就是16.666667米每秒?世界飞人博尔特的记录是1o.4米每秒?从踏上跑步机的瞬间起林年已经把世界纪录彻底甩到身后去了。   “注意,要继续加了。”刘组长放下了pad散漫地对着话筒提醒道,一把林年骗上跑步机这家伙之前的热情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跑步机上的林年也没精神跟这家伙较真,闷着头的维持着匀奔跑,耳边的大风就像刀子一样刮过耳侧响起尖啸。   1ookm/h.   刘组长躺在了椅子上?按下了控制台上的键位,跑步机立刻作出响应开始提?林年双腿交换的度也骤然拉出了模糊的黑色残影。   “哈哈哈,你们看?闪电侠卡塞尔分侠”双面玻璃里传出了某个贱人的笑声。   我他   林年默默吞下了心里的脏话,维持着不少高都不能全程到达的时奔跑?到现在他依旧维持着一阶刹那没有要升到二阶的迹象。   “避免体力消耗过快?我们就继续提了。”刘组长对着话筒简单说了一句后?连拍了控制台的按键三下。   3ookm/h.   刹那从一阶直接跳跃到三阶,8倍增益。   标准的高铁时,现在终于才体现出了这架跑步机的黑科技含量,每秒83米的度已经称得上是风驰电掣了,市面上的跑步机极限度大概就是2okm/h,然而装备部的精心改良打造硬生生把这个标准提升了15倍甚至还不是极限,可就算如此,林年在以3oo公里每小时的度奔跑下也有空转头向双面玻璃后的贱人们竖中指。   “顶得住,继续。”刘组长又拍按键两下。   5ookm/h.   五阶刹那,32倍增益。   白色的密闭房间内的轰鸣噪音震得双面玻璃狂抖,林年的度已经到达了顶级跑的极限,138m/s!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要被跑步机甩出去的迹象,这种度一旦摔倒结果必然是浑身大面积骨折内脏震碎而亡这群装备部的疯子除了这部杀人跑步机以外压根就没在这房间里准备任何保护措施!   林年真心觉得这群人是想搞死自己,但才涌起这个念头面前的跑步机仪表盘上忽然咔的一声,一个东西弹射了出来,他下意识接住了结果现是一个打乱的三阶魔方?   日,这群傻逼。   装备部员集体贴近玻璃期待地凑向玻璃,但下一秒拼好的魔方就被从跑步机丢了过来砸在玻璃上碎成了碎块。   “一秒不到。”   “干,这么快的吗?”   “愿赌服输,谁说的‘s’级不能在5ookm的时下拼好魔方的?”   “我靠了,早知道给他四阶魔方了”   刘组长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了一眼跑步机上已经‘不成人形’的黑影,又扭头看向收账的同僚们,大家互相确认过眼神后不约而同的边点头边鼓起了掌,脸上摆出一副“不愧是‘s’轻易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的表情。(老友记s9e12名场面)   “继续提。”刘组长大手一挥,组中小弟代劳拍下了按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生了。   以5ookm/h高运转的跑步机剧烈震动了起来,上面的仪表盘统一闪红出刺耳的警报声,五阶刹那下的林年自然第一时间现了这个异状,古怪地扭头看向双面玻璃后的装备部部员们,结果现你妈的这群人已经集体蹲在玻璃下的掩体后了!   “我日”   脏话终究还是没骂的出来,因为跑步机的爆炸声遮过了林年的声音,火光和黑烟在白色的房间里天女散花一般骤然炸开,无数坚硬的金属零件如破片手雷爆炸的钢珠一样射向了四周的墙壁,尖啸声不绝于耳,锐利至极的金属片钉子穿纸一样直接洞开了白色的墙体打入深处,金属片以这种穿透力如果打中人体根本不会滞留在骨肉中,而是会直接把一个人打穿成烂肉筛子!   爆炸生的很突然,也很快,大概十秒过后等黑烟缓缓沉淀时,双面玻璃后安然无恙的装备部员们才探出脑袋看向里面,现在墙角的角落林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吊在了天花板上,四周的墙壁千疮百孔唯独他挂着的位置安然无恙,就连衣角都没被蹭破一点。   林年沉默着从墙壁上跳了下来,在双面玻璃后雷鸣得鼓掌声中一群人涌了出来,给他递上了可乐和鸡翅满口夸赞牛逼之词,大拇指星人也一边在实验报告上记录着信息,一边竖着大拇指走了过来拍打林年的肩膀高呼:卡塞尔有了你,该翻身了!   林年面无表情地被这群二逼簇拥在一起,“和和气气”地打开门往外走,似乎背后满屋子炸弹袭击过的痕迹压根不存在一样。   好算你们装备部狠。 第二百二十四章:十级挑战   第二项测试的场地换了个地方,林年和一群装备部部员们站在一间白色屋子外,隔着双面玻璃看着纯白屋子中心的一个塑料假人。   “这什么意思?你们不会又想炸我吧?”林年面无表情地看向刘组长满眼写满了危险二字。   “不,刚才只是意外,给你们这些‘刹那’和‘时间零’的使用者测试度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只是测试最高时还好,但想测试一整段时间内的持续性度增跌和维持,以及在这种度下是否能完成精密操作就显得很困难了。”刘组长拿着个实验报告写写画画着,“不过能维持时五百公里的度作业的水平,放在执行部,不,放在整个欧洲秘党里不过一个巴掌的人能做到,在度这项上你当之无愧是执行部的第一。”   “你们帮校长测过吗?”林年问。   “没有。”刘组长摇头,“校长给我们工资和拨资金,我们不敢炸死他。”   林年深吸了口气控制了一下情绪,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玻璃后的房间上:“接下来测试什么?会爆炸吗?如果会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有准备。”   “刚刚测了你的度,接下来测试你的敏捷和反应力,放心吧这次的测试很安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爆炸炸死你。”刘组长拍了拍林年肩膀竖起大拇指,林年盯着他笑出的一口好牙忍住了挥拳的欲望。   “怎么个测法?”   “很简单,一会儿你走进去,我们把你关起来,然后就会有几挺我们改良过的混合式m249机关枪开始对你扫射,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   “打住!”林年瞪住了刘组长打断了他的话。   “放心放心,怎么可能是实弹,你是‘s’级,你死在了装备部我们会很麻烦的,这种无害的测试当然不可能用实弹对你扫射,我们又不是杀人狂魔。”刘组长压了压手笑着说。   你们的确不是杀人狂魔,你们是爆炸狂魔!对着刚才被炸的千疮百孔的屋子再说一句“无害测试”?林年依旧死死瞪住刘组长,后者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脸颊:“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没有任何危险啦,我们这次测试用的子弹是致晕而不致死弗里嘉子弹。”   “弗里嘉子弹?”林年知道这玩意儿,战争实践课的时候作为卧底他的手枪里填的就是弗里嘉子弹,只可惜最后他唯独只开的一枪打出去的却是实弹。   “上过战争实践课的学生应该都不陌生吧,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刘组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深红色弹尖的子弹出来,澄黄的弹壳上刻着一对漂亮的小翅膀,“北欧神话里奥丁的妻子就叫弗里嘉,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光神巴尔德,让世界万物誓不伤害光神。所有东西都誓了,所以即使投枪投向光神都会自己避开。这种炼金弹头击中目标时?会迅粉碎汽化?不会伤到人,只会留下血一样的痕迹。里面混有微量的麻醉剂?会让人立刻昏迷。”   林年狐疑地拿起弹头看了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在了刘组长的额头上,以他的度就算对方反应过来了也避不开。   弹头受到撞击兀然炸裂开了?如血一样的红汽笼罩了刘组长的脑袋,红雾中那张脸抽了抽直接就向后倒去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还是感觉真先进啊。”林年感慨着把弹壳丢在了地上?“弗里嘉子弹是你们造的?”   “副部长的成果,由部长命名,算是我们装备部最杰出的产物之一了。”一个卷毛部员抱着一个带半朽世界树校徽的小盒子走到了昏迷的刘组长身边,从盒子里掏出一根注射剂啪一下就丢在了刘组长的手臂上扎了进去?再缓缓把里面的药剂推入。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刘组长成功还魂了,起身摸了摸一片红的额头淡然自若地站起来抖了一下白大褂看向林年:“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弗里嘉子弹。”收起注射器盒子的卷毛部员提醒。   “哦,弗里嘉子弹。”刘组长点头,“北欧神话里奥丁”   “再后面一点。”   “哦哦,这是由副部长”   “你直接说怎么测吧?我走进去挨机关枪扫射就行了吗?”林年叹息?彻底对装备部的二逼们绝望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刘组长打了个响指,“复数挺改良过的机关枪会架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由后台的人员控制射入角度和射出频率,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房间内尽可能的躲避子弹不被击中?射击频率分一级到十级,也就是从一开始的一台机关枪开火逐渐增加到二台、三台、四台?最后直到十台齐射?你能在这种弹幕里存活的时间越久越好。”   “你确定这次测试真的不会致死?”林年又回头看了一眼刘组长寻求确定。   “肯定不会致死的?你进去的时候还得带护目镜,以免子弹击中了你的眼部,这种情况我们都考虑到了,怎么会有危险呢?”刘组长端来了杯可乐喝着,“我们计算过射击距离了,只要不是在一米以内受到子弹的直接冲击就不会受到伤害,不信你看假人。”   林年扭头看向房间里的假人,刘组长抬手以挥斥方遒的气势甩下手臂,房间内的四面八方的墙壁格子块收缩了进去,弹出十挺黑黝黝的机关枪枪开始口喷吐火焰,房间中央的假人瞬间被十面夹击的力量打得腾空飞起来了,在半空中癫痫似的打摆子不住绽放出红雾,最后机关枪停火又失去支持力啪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错吧?”刘组长说。   “你哪里看出这不错了啊?”林年一副死鱼眼的样子盯着地上浑身流血的假人。   “十挺机关枪扫射,胳膊腿脚都没断,安全的要死啊。”刘组长皱眉说,“你不会认为他受了内伤吧?”   “里面一共可以有几个射口?”林年又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这是来装备部多少次深呼吸了,但值得肯定的是过滤层净化后的瓦特阿尔海姆的空气的确比外面更清新一些,只是旁边的二逼们别一直吃汉堡鸡翅就好了。   “十个,顺带一提,这个设施不是特地为你建造的,而是为校长建的,之前校长也来这里玩过一段时间我们为校长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只是其中一个。”刘组长竖起大拇指,“每一级挑战都会持续十秒的时间,你能撑过多少级就意味着在实战任务里你能在多少挺机关枪得火力压制下活下来,执行部寻常体测简直是小儿科,真要硬核还是得看我们装备部。”   “校长也挑战过这个?”林年兀然转头,“他顶过了几级?”   “十级。”刘组长耸肩,“那个老家伙就是个怪物,你觉得你能在这间屋子里”   还没等他话说完,林年就已经拉开了房间的门走进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瘟神的话果然有用。”刘组长咬着吸管挑了挑眉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向一旁的部员打了个手势开始做准备。 第二百二十五章:机枪之力(二合一)   白色的屋子很大,约莫占地四百平米左右和一个篮球场的大小持平,毕竟是地下空间的缘故,装备部的扩建压根不需要考虑占地面积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校长数次勒令限制装备部的扩展,大概总有一天他们得把卡塞尔学院坐落的这座山挖空掉。   被子弹打得浑身淌血的假人已经被丢出房间外了,现在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拿着一把竹剑原地蹦跳热身的林年和十挺藏在墙壁里的m249机关枪。   护目镜、降噪耳机、鼻塞、甚至还有一块护裆片,这是装备部给予林年的全部防护,林年只要了前三个没有要后一个,这等英雄行为瞬间令每个装备部员对之肃然起敬。   至于竹剑,这算是这项测试的隐藏标配,刀劈子弹在旁人看来几乎是电影、动漫级别的操作,但放在神系言灵的使用者身上却是家常便饭的特技。不然林年真想不出昂热校长怎么在十挺机关枪扫射压制的情况下存活十秒,那种情况下房间里根本就没有生存空间,想要活下去只能强行去自己制造生存空间。   “准备好了就给我竖个大拇指。”房间里大拇指星人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   林年提着竹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根中指表示ok。   似乎是为了报复林年的鄙视,没有什么预热直接就开始了,在林年身后的墙壁角落一挺机关枪弹射而对准他的后心就开火了,噪作的枪声直接填满了整个房间,子弹突破音障时的爆响和火药的炸裂声混合在一起奏响,弹壳疯弹而出中暴雨一样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形成了片片弹幕。   第一级。   白色的墙壁上鲜红的圆形印记成片爆开,这是第一轮扫射出的弗里嘉子弹弹尖在触碰墙壁后炸出的规则形状,可没有一子弹命中了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因为林年在枪响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机关枪也哑火了下来,可以想象监控室里操纵枪械的人正把脸怼在屏幕上到处找林年在哪里。   这一耽搁就是四秒的时间,装备部的人这才现林年不知什么时候卡在了机关枪正上方的墙角上,左脚和右手分别撑着墙壁和天花板卡在了机关枪正上方的盲区,这个角度机关枪没法瞄准自然就无法射击。   “聪明啊。”刘组长看着屏幕里扒墙的林年感叹,“知道dc没前途跳槽去漫威了来人,给‘s’级上一课!”   一级难度对林年来说没什么威胁,可十秒一过,第二挺机关枪就从斜对角的方向弹了出来,看见两挺机关枪几乎呈对角分割了整个五百平米的房间,林年忍不住啧了一声。   装备部的人虽然操蛋了一些,但在关键时刻却一点也也不含糊,两挺机关枪就完美的架死了整个房间的所有盲点,论打枪爆炸这群人是专业的。   枪火一出、噪音再起,林年消失在了天花板的夹角弹射到了地上,两片弹幕横扫而来在地上接连暴起血花,林年毫无压力地飞后退回避着高压水线一样谁碰谁死的弹幕线。   房间里瞄准他的是机关枪而不是精准步枪?这就注定了对他造成最大威胁的不是子弹的射和角度?而是成片弹幕的压制。   机关枪本身设计来就不是用来点射的,挥这种战争机械最好的办法就是抠死扳机向敌人扫射弹幕。这种情况下林年不需要躲得比子弹快?他只需要比机关枪枪口朝他瞄准挪移的度快就行了?这也是为什么硬汉电影里经常会出现反派开着直升机,高射炮一直沿着骑摩托车主角后面公路扫射但却怎么都打不到人的原因。   两片弗里嘉子弹组成的弹幕就像放粗的水压线一样交错着激射在房间内?在两条弹幕线中挪移腾转的林年刹那甚至都只开到了二阶,4倍的增益就可以轻松的在两架连续开火的机关枪中闪转挪移各种规避。   但就算如此?林年也没有任何轻松的心态?他内心倒数着十秒的同时余光无时无刻都在观察房间里的墙壁,提防下一挺机关枪会从哪个角落弹出来。   只是躲避扫射而来的弹幕很简单,可一旦被两片弹幕死死夹在中间压制住了那面临的就是极度的危险,就算林年开启六阶刹那全力以赴都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在三挺机关枪的弹幕里存活过十秒!   十秒转瞬即逝?第三挺机关枪咔一声弹出?弹幕从天而降洒向了林年的脑门!   林年迅提高了刹那的阶位,四阶刹那16倍增益使他险而又险的躲开了弹幕唯一一次定点住他的危机,一旦挥舞竹剑去劈子弹的功夫被其他两道弹幕夹住了,那么他接下来的测试将在十秒后第四挺机枪弹出时直接结束!   数颗弗里嘉子弹机会与他擦身而过打抱在了地上炸出血色的圆圈,林年避开了这次弹幕夹击继续冲刺在屋子内躲避。   立体式弹幕压制。   三道弹幕每秒倾泻数百枚子弹?弗里嘉子弹的红雾几乎填满了半个房间,林年奔行在房间内度或快或慢?每次三道弹幕合围时总会有夹缝给他钻过去避开,如果有流弹巧合地射向他?他手中的竹剑也会闪电般斩出将子弹凌空打爆成血雾!   也还好林年带了鼻塞不然高强度运动中大量吸入这些雾体后果跟挨了一子弹没太大区别,在第三挺机关枪开启时屋子里的排气扇也开始运作了?大量的红雾都被抽风机抽了出去以保证视野清晰。   “没太大压力啊。”监控室里?刘组长看着屏幕中游刃有余在弹幕中舞蹈的人影?铅笔在实验报告上敲了敲最后做出了决定,“不浪费时间,每一级都拖十秒对他体力会造成很大的消耗,为了试验的准确性直接跳级吧。”   “跳到多少级?”   “翻个倍。”   房间内,又是三挺机关枪弹射而出,从三级凭空拔高到了六级。   高运动中的林年嘴角一抽,心想这群弔人果然又搞幺蛾子了,这是不玩死他不罢休吗?   不过还好装备部这群人还是有良心的,三挺机关枪弹出没有不讲武德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放黑枪扫射,而是等林年反应了整整一秒钟时间,再有序的接连开始瞄准林年扫射出弹幕。   三次最危险的初射弹幕,都是瞄准住林年的身形而来的,为了保险起见‘刹那’在这一瞬间提到了五阶,指数级翻倍的度瞬间让他手中的竹剑在空中打爆了数十颗弗里嘉子弹,落地后整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化作了一道残影飞掠在了屋子里,以立体机动的方式开始规避弹幕。   墙壁、地面、天花板都从成为了立足地,从五阶刹那开始移动不再受制于移动,32倍神下六挺机关枪甚至根本没办法捕捉到他,弹幕完全无法进行有效的追踪扫射!   “果然到了六级就是这种情况了,跟校长一样嘛,‘s’级这种个体果然就是天生的战争机器啊。”刘组长拿着铅笔抵着下嘴唇目光如炬地看着屏幕,“六挺机关枪的扫射范围几乎覆盖了五分之三的安全区域,五分之二的安全地带对于神言灵的使用者来说太过宽敞了升到八级吧,开始漫扫射随即开火,人工瞄准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不如交给随即率取胜。”   控制台前操纵机关枪瞄准的部员们都放手了,反应在测试房间内六挺机关枪停止了运作,就在林年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的时候,又是两挺机关枪弹出,随后整整八挺机关枪开始在白色的房间内群魔乱舞一般疯狂乱扫了起来!   每秒钟成百上千的子弹这次毫无目标地开始对整个房间开火了,躲避的方式从躲避激流的冲刷一下子变成了狂风骤雨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漫散射压制,林年瞬间停止了移动出现在了测试房间的后侧方,身侧前后高低各异的位置一秒爆出了五团大小不等的红色血雾,这意味着在那刹那间他就用竹剑打爆了五颗飞向他的子弹!   “这才像样啊。”看着房间里开始接连不断爆出血花的一幕,刘组长满意的拿起可乐吸了一口,“别光躲嘛,正面砍子弹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如果林年能听见这席话必然会回头骂这家伙变态,只有真正身处这种弹幕压制下的人才会清楚,这种情况有多糟糕!   五阶‘刹那’的林年眼中的房间和旁人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眼里,所有的暗红子弹都以一个每秒三十厘米的度飞行而过,这个度不快但也绝对不慢,尤其是成百上千的子弹在一起运动的时候,同一时间就有不下八颗子弹飞向了他!   哪些子弹不用避?又该避哪些子弹?哪些子弹避不开必须挥刀拦截?   这三个问题成为了他最大的难题。   整个房间内每秒射出上千颗子弹,在空中撞弹的几率成倍增长,红色雾气几乎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抽风机也立刻开到了最大档将红雾吸走,在气流的影响下,每颗子弹在炸开的前一秒弹道都是随机、飘忽不定的。   这就导致在‘刹那’中林年分明捕捉到了不远处一颗子弹慵懒地朝他飞来,准备先打爆这一颗子弹,再打右边的另一颗,可下一刻这第一颗子弹就莫名其妙地被斜着飞来的子弹撞爆了,他的这次挥刀就成了无用功白白做了无用功。   而不远处一颗本来对自己无威胁的子弹又被抽风机的气流带得阴差阳错瞄准到了他的脑袋,要是没及时现就得被脑袋开花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想死。   在第八级难度下持续到第七秒的时候,林年再度误判了子弹挥空了一刀,在他侧身处一颗子弹已经逼近他的太阳穴了!   刹那从五阶跳跃到了六阶,64倍极限增益!   林年身边一米内的所有子弹瞬间炸裂制造出了一片真空区!   “好。”监控室内刘组长忽然拍了一下手,持续了十秒的子弹风暴停止了,没有第九挺机关枪再弹出。   抽风机停止运作,林年身边的红雾如霜降般落下,在挥舞血红竹剑的动作停下之后,他在原地定格了数秒,重新呼吸的瞬间,浑身毛孔如开了闸一般涌出巨量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又被滚烫的体表蒸成了水汽升腾而上!   “还走得动吗?”房间门被打开了,刘组长和几个部员走了进来,递上了毛巾、盐水和之前的长条零食,现在想来最后的这玩意儿应该是起到高效能量棒的作用,这种规格的测试对于混血种来说需要消耗的体力太惊人了。   “走得动。”瀑汗如雨的林年松开了竹剑,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夸张的汗水,整个房间的地面上满地都是弹壳,只有林年立足的地方空白一片。   “看来耐力这方面不用测试了。”刘组长看着林年没怎么喘预估出了他的心肺功能。   “为什么忽然停下来了?”林年喝了一小口盐水。   “看见你身上出现跟昂热校长一样的现象我就知道差不多够了。”刘组长说。   “什么现象?”   “圆。”刘组长挥了挥手,后面的部员拿过来一部pad,上面播放着之前房间内的监控录像。   那正是八挺机关枪漫扫射时的画面,六阶刹那中的林年周身被竹剑的剑锋画出了一个不可进入的领域,任何子弹在靠近之前都会被打成红雾,红雾又被竹剑挥舞的疾风向外吹飞从而以林年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血色的“球”。   “这种情况在校长身上也出现过,这代表了你的度已经到达了可以无视子弹的水准了,漫散射的情况下八台机关枪跟十台机关枪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刘组长淡淡地说,“除非你是踏入了被弹幕夹击的陷阱被子弹洪流直接撞击,不然多少人持枪、持的什么枪对你来说都没太大意义,寻常的热武器对你来说已经造不成威胁了因为没人可以锁定你,而你也能把子弹给劈开。”   “跟校长一样通过了这个测试,我该自满一下吗?”林年问。   刘组长饶有趣味地看了林年一眼:“想跟那个老怪物比个高低?我劝你还是别了,刚才你劈的子弹算是五百平米场地内八挺机关枪的‘流弹’,等什么时候你可以在四台机关枪弹幕的精确压制下一动不动把子弹全劈开,并且撑住十秒再说吧。”   “校长能做到?”   “以你的度勉强在两挺轻机枪下活十秒,就算你有两挺机枪之力吧,至于校长。”刘组长笑了下,“校长可是足足拥有五挺机枪之力的强者啊!怎么样?听着是不是比什么‘s’级拉风多了?”   神他妈拥有五挺机枪之力的强者。   “实验报告收录的差不多了,走吧执行部未来的王牌专员,最后一项测试。不过其实我感觉力气这玩意儿感觉对你来说没什么测头了,加度下什么力量爆不出来?随便测测走下过场吧。”   装备部的人们撤身涌入房间,林年还怔怔地看着这个屋子里如山得弹壳,那个被誉为最强混血种的老人真的能站定不动撑过那狂暴台风一样的弹幕洪流整整十秒? 第二百二十六章:今天林年的样子有点怪 他的新娘的头是轻金色的,将手放在她的头里面,手背上仿佛吹过沙漠的风,风里含着一蓬一蓬的金沙,干爽的,温柔的,扑在人身上痒痒地。她的头的波纹里永远有一阵风,同时,她那蜜合色的皮肤又是那么澄净,静得像死。 ——《第二炉香》 拂晓时分的卡塞尔学院是死的,灰色的大衣被晦暗的天空穿在了建筑群上,林深之中的钟楼像是形销骨立的巨人静静守望着这片沉默寡言的土地,羽翼尚未洗去夜色的鸽群梳理着羽毛藏在阴影中眺望着整座山顶学院。 1区3o3号宿舍,下铺,睡梦中的林年兀然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寝室里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笔记本暗红色的呼吸灯,有节奏的闪烁着在桌上映出电脑品牌的Logo,半开的窗帘外天光还在天际后孕育,整个学院的学生都还沉睡在襁褓里听着蟋蟀摇篮曲的终章。 在黑暗里林年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上铺芬格尔的床板,良久才从床上坐起身来,穿着一身睡衣坐在床边上下打量着这间充满了男生气息的寝室。 游戏、明星的海报贴在墙壁上彰显着主人的爱好和品味,桌上离线下载这东西的笔记本电脑风扇低运转响着微不可闻的呜呜声,吃到一半的全家桶放在电脑旁边盖着纸袋子传出淡淡的油香味,入眼可见,抽鼻所闻的一切都满是大学生活的气息。 林年下床穿上了拖鞋走到了桌边打开了全家桶的盖子,从里面摸了一根凉透了的鸡腿出来,鼻子靠近嗅了嗅一口咬了下去,咀嚼的同时拿着鸡腿开始在寝室里漫无目的转来转去,这儿翻翻那儿瞧瞧贼像一个摸黑进来的小偷。 逛够了之后又熟练地走回床边在枕头地下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纳物柜在里面瞎翻了起来——师妹送的情书、师姐送的情书、执行部一个月前下来的临时执照、师兄送的情书...咦? “豁,还有这种好东西?”林年嘟哝了一句嘴里咬住鸡腿开始拆起了师兄送的情书... “师弟,你干嘛呢?”床铺上,睡得模模糊糊的芬格尔被纸张褶皱的声音吵醒了,扭头茫然地看向一身恐龙睡衣站在置物柜前的林年。 “饿了,吃鸡腿。”林年说。 “哦,这样啊...给师兄也整一根呗...”芬格尔依旧有些神志不清,但还不忘鸡腿很香。 “没有啦,这是最后一根了。”林年咬着鸡腿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师兄你继续睡吧,现在还早一会儿我给你去买早餐。” “师弟你有心了,以后娶老婆一定娶你这样的...”芬格尔嘟哝了一声翻倒回去继续睡觉。 ‘以后娶老婆一定娶你这样的。’昏暗中林年装模作样地重新对了一次口型,最后又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撇了撇嘴看向上铺大号懒狗的眼里满是嫌弃,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信件丢进了垃圾桶里,“这生活质量继续改善啊...” 离开纳物柜前随手从房间里的墙壁上扯下了课表,再拿起桌上的手机对比了一下年月日,今天的课程只有一节课,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的龙族谱系入门,任课老师是每堂课必点名的希尔伯特·让·昂热。 卡塞尔学院没人敢翘龙谱这门课,因为没人打得过他的任课老师。 林年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叹息着挠了挠头,走向了洗漱台认命迎接这对他来说期待已久,却又格外麻烦的一天了,他穿着睡衣推开门走到了阳台上,天光也在这时乍破了天际的晨昏,第一抹阳光照在钟楼上时,披上雪白新装的白鸽振翅高飞,随后才是传遍整个学院的钟鸣声。 — 时间是8:23分,天气晴朗。 曼蒂哼着歌甩着手里的面包端着一杯奶茶走在石板路上。 今天曼蒂的心情很好,因为今天是星期三,每个星期三她的心情都这么好,因为这天她全天没课可以起个早买杯奶茶,然后痛痛快快地在电视剧和电影上扑一整天。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曼蒂正想着今天早上先拿《豪斯医生》开刀,还是《吸血鬼日记》开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从她背后扑了过来抱住了她,脸都差点贴在了她的侧脸上(贴贴),男性的温润气息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的少女心击晕了...才怪! “哪个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曼蒂吓得向前跳出一大步,转身还没来得及正气凛然地喝骂,嘴里的词就卡住说不出来了,因为她一眼就看清了到底是哪个不讲武德的坏家伙偷袭了她。 “师姐早啊。”林年咬着奶茶的吸管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曼蒂抬手招呼道。 “额...师弟?”曼蒂愣住了,说实话她真没想到一大清早居然会是林年跟她开这种玩笑,但只是愣了半秒就立刻咳嗽了两声换上输人不输阵的笑脸缓解尴尬,“嗨,师弟,想要非礼师姐直说嘛,师姐又不说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别说年下恋了,就连黄昏恋、夕阳恋师姐也能ho1d的住的。” “哦?真的吗?”端着奶茶的林年凑了过来差些贴曼蒂脸上了,温热的气息扑了她一脸,男性独有的气味像是加了多糖的焦糖奶茶一样塞在了嘴里,甜腻地她整个人不自觉抖了起来。 我靠? 曼蒂陡然心脏抽了一下,扬避开了这来自师弟的窝心一击,同时光甩乱一头金毛遮挡住兀然飞起红霞的脸颊和耳朵后退数步,心中警铃大响心觉到今天师弟这路数好像有些不对! 平时他们两人都是损得你来我往,比谁吐槽更加精准强悍,但今天林年怎么就直接打人不按章法来?上来就直球攻击?这打人没章法怎么破?曼蒂表示无招可破啊。 “师弟你正常点...师姐我害怕。” 曼蒂虚着眼睛打量着三步开外的林年,果然现这小子今天的确不太正常,从穿着上就怪起来了,以前都是雷打不动一身卡塞尔校服穿得笔直抻敨,帅也帅的很讲道理。 但今天,林年一身休闲服的打扮,咖啡色的格子开衫里衬白色T-shirt和淡蓝的牛仔裤,再加上这是不是画了一点淡妆啊?等等师弟还会化妆?没想到你是这样精致的‘s’级! 曼蒂看着这帅成一颗荷尔蒙炸弹的林年感觉脑子乱乱的,师弟一直都帅是没错,但好歹她每天那么看看久了自然就免疫了,可今天这直接变异了怎么说?平时直男直得跟钢筋一样,今天瞬间就化身甜美炸弹了?她没时间进化出有效抗体啊! “我怎么了?师姐,你今天没课么?”林年笑着走了上来十分自然的挽住了曼蒂的手腕,贴近她继续向前走,俨然一副情侣模样,肢体触碰之间衣服摩擦着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阳光下彼此体温的温度。 不远处石板路路过的几个学生会的学员注意到这边,本以为只是一对普通情侣,但在看清楚一边是‘s’级后,直接呛得把早茶喷了出来,转身就掏手机准备拍照了。 好近!好近!好近!今天格外帅气的师弟离我好近! 曼蒂感觉自己心跳度失衡了,她贷款买的雪福来仪表盘跑炸了也没现在她心跳来得快,今早看了天气预报知道有太阳所以就只穿了一件长款卫衣,配直接盖到了膝盖里面再套了条短裤,林年这么一贴过来挽住她的手温度直接传递到她身上差些直接把她给一击沉了。 冷静,曼蒂,冷静,你经受过严格得训练,什么场面什么没见过?美男计而已,说不定一会儿就得问你银行卡支付密码了。 “师弟,怎么今天这么缠师姐啊,是不是忽然想开了,喜欢上师姐了啊?”曼蒂有些腿软了,抓着奶茶故作镇定地试图找出师弟这虚假暖男的破绽。 “师姐那么漂亮,我不一直都喜欢师姐吗?”林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笑出了声,边笑边偷看着曼蒂。 “嘶——”曼蒂猛地倒吸了口凉冷气,心里瞬间终于做好了觉悟者恒幸福的心理准备,扭头看向林年认真道:“说吧,师弟,你的寝室还是我的寝室?事后就算被你姐撕了,我曼蒂·冈萨雷斯也认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考试   曼蒂一脸懵逼地坐在阶梯教室上,又一脸懵逼地看着教室里分着的试卷,再一脸懵逼的看了看身边无奈地用嘴唇顶圆珠笔的林年,最后一脸懵逼地看向了讲台前抱着手西装笔筒的嘴角略带笑容的昂热校长。   我心照明月,明月照沟渠。   从天堂到地狱,这大概是半小时内生在曼蒂身上事情的最好写照。   你说,一个帅气可爱又甜又野的男孩抓着你说:师姐师姐,我好喜欢你啊,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做一些事情吧?这种事情生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单身女孩子身上会生什么。   曼蒂·冈萨雷斯可以告诉你,这事儿换别的女孩身上可以忍,但放在她这种母胎so1o二十多年的选手身上她能把这男孩抓住压在桌上要十次,对方求饶之后再要十次。   但很可惜,这个甜野男孩带他来的地方并不是私密的小树林或者无人的寝室,而是2oo8级卡塞尔学院《龙族谱系学》的考试现场。   一张张由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位专业龙族谱系学教授亲手出题、印刷、分的考卷正以浪涛拍岸的度卷向沙滩上一幅幅司马脸的学生们手里。   卡塞尔学院的任何课程都可以旁听,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没有教授讨厌爱学习、爱屠龙的学员,每一堂课上座位的满勤率也侧面的表现出了该位教授的教课水平以及受欢迎程度,所以曼蒂现在坐在阶梯教室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所以现在考卷到了她的手里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加重语气)。   为了激励旁听生,昂热校长在宣布考试时表示,本次周考的成绩不止记入大一新生的总成绩里,旁听生一旦拿到了好成绩也依然可以获得期末绩点加成,但同时如果成绩不理想大概就得回来重修龙族谱系学这门课程了。   有奖有惩,很合理   不!合理个锤子!你妈的!为什么!   曼蒂呆呆地看着手里还热乎的卷子,以及身边趴在桌上留了两条袖子在桌面上,两只手猫在桌肚子里鼓捣手机的林年,她的眼里充满了快要溢出来化作声音的悲愤在无声的呐喊:师弟!你妈的!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害我?   曼蒂以为开窍的林年要带她去伊甸园一日游,结果转身一脚就踩进了失乐园里,那到脸上的考卷就是细数她人生罪孽的告死书。   被告死书的不止曼蒂,起码在每个课堂上开过小差,睡过觉的学生眼里这张卷子都是告死书,很明显某只跟曼蒂同种的金毛也是其中的一员。   阶梯教室的座位是连排的,所以考试时每个学生之间只需要挪开一个空位的位置就可以直接开始做题了,林年和曼蒂坐在最后一排,而最后一排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还有一位常客学生会的新任主席,恺撒·加图索?此时正怀揣着手臂盯住桌上的卷子做沉思状。   [请举例日耳曼史诗《尼伯龙根之歌》中布尔恭腾王朝覆灭前与龙王苏醒有关的三个迹象。(12分)]   [请梳理古代龙王阿提拉由觉醒至苏醒的三个时期?以茧、征兆、苏醒三个副标题简述答案。(12分)]   [始皇帝平原津一役对后世屠龙世家构成的影响?始皇帝葬后下落不明的‘卵’可能的几个下葬龙脉口?请阐述自己的观点以及理由,不得少于8oo字。(24分)]   “嗯”学生会的主席阁下陷入了良久的思考   尼伯龙根之歌?他记得好像去悉尼剧院包过场听过那出歌剧?不过现在题干里的尼伯龙根之歌应该说的是日耳曼史诗的那本书不是舞台化的歌剧吧?   阿提拉?这个他有印象,之前学生会的群里有人了游戏图片里面就有阿提拉?不过好像是个妹子而且穿得还有伤风化。   始皇帝平原津?秦始皇他认识,平原津是哪里?不清楚?不晓得?屠龙世家的话他们加图索家族应该算得上里面挺牛逼的一支吗?   翻来覆去地看,抬头垂的想,最终恺撒明白了。   果然一道题都做不来呢。   没有选择题,没有填空题?没有听力题?这意味着学生们答题时就连想抄其他题的题干、材料都没地方去抄,这就是校长的考题作风,十分的直球,没听课或者听课不仔细地别想蒙对半分。   作弊?诚然,监考的校长虽然是时间零的最强使用者?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一整个教室上百号人一起考试?难免自己能成为那一条漏网之鱼不是吗?但起码身边的人也要会做啊!   至于最后的方法,学生们考试的终极大招上网找答案?   所有学生都露出了崩坏地笑容?如果这玩意儿能在谷歌上搜到那才有鬼了好吧?   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恺撒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慌?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   在每个学校里从来都有一个定律?那就是学生会、兄弟会类似社团的扛把子永远不会没有作业抄。   而我们的学生会主席也自然早已经找好了自己摘抄学习的对象了。   在卡塞尔学院这个学生和教授都是疯子的地方,三天一小考,两天一大考的事情已经很常见了,想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没点依仗怎么能行呢?学生会主席阁下这几个月以来早就找到了自己考试必不挂科的金手指林年。   在学院的这几个月下来事实证明,‘s’级不是打架变态,而是各方面都变态,只要是诺玛为他选修了的课程但凡逢见考试必是a+起步,理论考试上只要你出题不纲是课上讲过的直视,他就能原封不动地把你课上的话给搬到答题区来,只要是教科书上有答案他就能跟复印机一样把字给写出来。   炼金化学课,教授化学实验室里演示一次的实验他能一丝不苟地还原出来,教授帕金森手抖的几下都能记下来。   炼金魔动课,教授拆一次魔改版本的机芯再组装一次,上千个机芯零件可以把自诩为精英的混血种们眼睛都看花,但‘s’级看一遍上手就能再给你装回去,教授直呼卧槽。   全科满分,教授眼中的心肝宝贝,感觉林年哪天把学校炸了他们都能给保下来顺手把锅丢到装备部脑袋上。   得林年者,考试得满分,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恒定不变的道理。   现在除了林年右边座位上必然是雷打不动的学生会主席(承包了),左边的座位几乎都已经炒快到5oo美金了,平时可以抄作业、抄讲义、在考试时价格翻个番保你考试拿B以上,谁不想抱这根金大腿?   龙族家族谱系学?说小意思有些嚣张了,那就中等意思吧,毕竟昂热监考再快的偷瞄都得被逮到,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作弊也是个技术活儿。   恺撒十分自然地借着伸手抓背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林学神身上然后现林年同学正埋头在桌下的手机上啪啪啪地敲着屏幕?   嗯?   “咳咳。”恺撒轻轻咳嗽了两声想提醒身旁的林学神考试已经开始了。   很可,林年根本没空搭理他,甚至敲手机敲到一半还忽然拿起手机咔一下和身边灰白状的曼蒂拍了张自拍合影,又继续钻到桌肚子里敲手机。   这么嚣张的行为不会触犯考场纪律吗?不少人注意到‘s’级这边的动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转头看向讲台上的昂热。   “第三行第四列的学生,我记得是叫布朗同学吧?请把你刚才趁着我扭头看左边的时候,丢给第三行第五列的爱德华同学的纸条捡过来,再把你们两个的卷子都交上来,今天你们的考试已经结束了,请两位回寝室安心等待明日诺玛布成绩。”倚靠着讲台的昂热看向了右侧的一个学员招了招手。   被抓住作弊的两个男生灰头土脸地起身把白卷放在了讲台上,在所有学生一脸壮士走好的瞩目下低头小跑出了教室。   这下昂热才向跟教室最后的林年看去,两人在空中遥遥对视了一眼,前者怔了一下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而后者则像极了温柔的长辈看见膝下晚辈顽劣一样温和的笑了下。   喂   不少学员心里的槽魂快要溢出来了,但却没人胆敢做出站起来当面举报这种打脸的事,打小报告这种事情就算在卡塞尔学院里也是为人不齿的,会被所有学生挂在耻辱柱上反复鞭笞吊打。   回避掉了昂热的视线,林年缩了缩脑袋继续低头在手机上躬耕了起来,这下恺撒终于瞄见了他的手机屏幕,结果现是在1ine上跟人在线聊天,刚才自拍的一张照片估计也是给对方的吧?   恺撒收回了视线,转着笔皱眉看着自己的卷子,思索学生会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了‘s’级的事情才让对方这么不想给自己抄作业?他这个当主席得如果放下脸子代社团道个歉,那这堂考试他还有的抄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代价   “过去的一整个世纪我都秘密地活着,独自一人藏身在最黑暗的阴影里直到现在,我是个吸血鬼,这是我的故事”   林年磕着瓜子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耳机里响着性感低沉的旁白,手机里正播放着当季主打的电视剧《吸血鬼日记》第一集,手机壳是粉色的显而易见这部手机是属于一旁那个已经趴在桌上装死人的金败犬的,也只有这家伙的手机才会无时无刻下载着热门美剧。   考试还在进行,教室里的精英学员们对着试卷抓耳挠腮,也有部分人下笔如有神本着只要扯不死就往死里扯的精神,在卷面上大开大阔地书写着连自己都闻所未闻的东西。   可也有少部分人认命了,从一开始的“怎么做”到刚才的“怎么编”再到现在的“怎么抄”。   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并非原意)!   世界上只有两种学生,一种是作弊被挂到耻辱榜上的学生,一种是作弊从来没有被抓到过也就约等于从来没有作过弊的学生。   没有人想当第一种,自诩精英的卡塞尔学员们自然开始了自己瞒天过海的作弊演绎,譬如第五排第二列一位饱读心理学的学员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卷子,每看一会儿都会若有所悟地点几下头,再立刻趴下去下笔如有神一般在卷面上纵横开阖。   如果观察的够仔细的人大概会现这位学员的卷子似乎多了一张,再仔细点看会现他每次细心审题观看的其实并不是什么试卷,而是提前一天排版打印出来的小抄。   别人的小抄都是尽可能往小了里做,恨不得用显微镜在米粒上写满整本教科书,可这位学员却反其道而行,直接把小抄用试卷规格的纸张打印了出来,答案全部藏在了自己排版好的小抄上第一题应用题、第二题论述题的题干里,拿个订书机把小抄跟卷子钉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审题”,考完后直接把小抄撕掉交卷就完事儿了。   更有富有创造性一些的精通精通炼金魔动的一位学员,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精心改造自己的机械表,通过精密操作把微缩的精华小抄塞进了手表中,只要悄悄转动手表的机械轴就能看见小抄不同的部分。   再直接干脆利用性别优势的女学员直接在身上本来的纹身上用相同颜色的笔写上关键提示词,除非事先知道这事儿,不然再怎么仔细检查都瞧不出端倪来,更何况纹身的位置还稍微有些敏感你昂热一个一百几十岁的老同志如果死盯着我们女孩子的腿找小抄痕迹,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合适吧?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卡塞尔学员们虽然被誉为混血种中的精英,往往精英们作弊起来的手法高端到你想象不到,如果不是校长的考卷没有选择题的缘故,他们拿大提琴曲谱都能给你设计出个新摩斯密码出来。   昂热校长比较也是人,不是神仙,只要不在他面前搞一些拙劣的作弊技巧,一般都不会被现,像抛纸团小抄这种行为基本上可以算是抛几次,被抓几次。   “五排五列的derk色n同学,请把你抛给邻座的纸团和你们两位的卷子一起交上来。”   “”   纸团和卷子递交到讲台上,昂热揉开纸团一看挑了挑眉毛?瞥了面前两个学员一眼把卷子丢还给了他:“下次考试要是无聊可以提前交卷?不要在考试中比赛谁画的轮船好看。”   “是”   “回去继续答题。”   阶梯教室最后一排,低头林年忽然像是被谁打了一下的样子撞到了桌坎上?砰的一声清脆响亮?整个教室里的学生都下意识回头看向他。   林年抬起脑袋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来脸上涌起了郁闷的表情?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桌肚子里万般不愿地拿起了圆珠笔。   一旁的恺撒和曼蒂不知不觉地坐直了,两个人的表情都略微严肃起来了一些?前者如果今天挂科按照他的平时成绩来看绩点可能不够他期末升学?而后者则是以后原本一天无事的星期三会莫名其妙地多一节重修课,两人都有绝不能挂科的理由!   林年侧着头转着圆珠笔看着桌上的卷子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扫了几遍,抬笔就写写画画了起来?两位寄居在蓝鲸身上的藤壶撸起袖子就准备跟着抄?但还没抬笔林年就忽然站了起来抓着卷子走向讲台。   在离开之即他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都没有搭理的恺撒·加图索,视线在对方就连校服都掩盖不住的胸肌上扫视了一眼,吹了一声口哨。   “?”   恺撒和曼蒂两只金毛笔都还抓在半空中没落卷,沉默地看着林学神交完卷后吹着《杀死比尔2》口哨歌“twisted_nerve”就溜向课堂外(此处可配音),但走到一半又莫名地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似的蹿了个跟头倒是直接蹿出了教室外面。   恺撒和曼蒂目送着‘s’级落跑了?如果两人没看错的话林年刚才是在卷子上画了个大王八?   就连讲台前的昂热抓着林年的卷子也陷入了沉默。   —   —   —   “小年年,你在学校里感觉没什么朋友啊?”   “你够了啊!这才半天?你看看你就造了什么孽啊!”   通向图书馆的鹅卵石路上,“林年”手里甩着耳机端着杯新买的奶茶一蹦三跳?在身边路过学妹学姐时还会表演人格作地侧身做一个绅士的请的姿势,让不少年轻的大一女学妹春心萌动?大二大三的学姐想啃嫩草。   然而这一幕幕让真正的林年看在眼里羞耻心快要爆炸了?脸和耳朵都是红整个人温度都快要蒸熟大闸蟹了?很显然“林年”的这一切行动都不是他的本意,他也完全没法干涉到自己的身体。   “骗师姐进考场,对学生会主席吹口哨,在1ine上还莫名其妙地跟上杉家主聊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你是要玩死我吗?”林年无能狂怒地喊道。   “玩不死的,而且你都说‘玩’了,既然是‘玩’那我为什么不干脆玩尽兴一点?好不容易才出来放一次风,我没拿你的身体去杀人放火不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吗?林年”亦或者说是控制着林年身体的金女孩愉悦地吸着奶茶,边走边在鹅卵石路上转圈,身边红红艳艳的花卉簇拥着她散出属于春暖花开的自由气味。   而在只有她看得见的视野里,真正的林年正低着头尴尬癌作满脸怒意地跟在她的身边:“杀人放火会被判死刑,但我现在马上就要被判社会性死刑了啊!”   “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哦,当初作弊的时候我可是告诉过你‘代价’是什么了,你也接受了,现在可不能中途反悔啊,我可不是‘风灵月影’那种免费的外挂,收你一天身体放放风已经算是很廉价的‘代价’了。”金女孩背着手想把奶茶放到胸口上垫着,但却现自己这具身体没有胸,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你用得着这么作践我吗,明天我该怎么跟身边的人解释今天你干的这些事情?”林年恶狠狠地盯着披着自己马甲的金女孩恨得牙痒痒。   “就说你吃错药了啦,这种事情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好不容易鬼上身一次你就不能让我玩玩吗?天天猫在你脑子里看现场直播我整个人都要长草了诶!”金女孩随手把喝光的奶茶丢到了草坪上抱怨道。   啪一下。   在旁人的视线中,走在鹅卵石路上的‘s’级没来由的栽了个跟头差些平地摔个狗吃屎,还好双手张开一只脚后勾着保持住了平衡,摇摇晃晃着重新站直了。   “好好好捡起来你怎么那么事儿多啊。”受到来自林年的脑部重击的金女孩无奈地回头把空奶茶捡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经过的曼施坦因教授看见了,站住了脚自顾自一副“我的学生就该这样”地表情点了一下头,再健步如飞面带满足之色走向自己得办公室。   “真是欠贷的是大爷,借贷的是孙女。”把空奶茶丢进垃圾桶的金女孩揉着后脑勺嘟哝。   “嗯?小年?”就在这个时候鹅卵石路的尽头,一个林年熟悉的声音和称谓响起了,占据着林年身体的金女孩和一旁的林年下意识抬头,只看见抱着一叠文件的林弦笑着向他走了过来。   “今天上午你不是有课吗,怎么在这里玩?”   “啊,这。”金女孩控制着的“林年”表情忽然微妙起来了。   坏事儿了。   林年心里咯噔一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那就好   春风吹过柳絮,带起白色的绒毛落到头上。   女孩伸手把男孩黑上的柳絮摘掉了,又对他笑了笑,从柳树缝隙间漏下的阳光把她的睫毛晒成了皮肤一样的白色,整个人透明地有些让人感觉不真切,像是会随着下一阵吹过的风和着柳絮飞走一样。   “”林年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盯着自己姐姐和被取掉头上柳絮显得有些愣的“林年”总感觉有些怪。   但这幅场景具体怪在哪里他有说不出来,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想说什么身边的两人也搭理不了他,起码今天这温馨暖人的“姐弟情”一幕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林年”和林弦现在正在一起散步,他们的走在挂着垂髫柳树的宽阔人工湖湖畔,柳条在如镜的湖面上与另一个自己轻轻触着头,就和湖里两个人的影子一样一眼看去分不清虚实真假。   他们走着的人工湖畔的对岸有着一片铁树林,又有“海”又有“铁之森”,在两人前方的不远处自然就是与英灵殿并称卡塞尔三大建筑的尼福尔海姆宫了。   在北欧神话里尼福尔海姆又被叫作‘雾之国’,是一个终年充满浓雾、寒冷的不毛之地,在冬天的时候人工湖总会结冰,每逢起雾时雄伟的宫殿又会笼罩在白雾,柳树和铁树林清溶溶地化在雾里像是沉默的侍卫,入眼尽是亘古的史诗感。   尼福尔海姆在神话中总与“地狱”挂钩,在卡塞尔学院里则是被改做了宫殿式的纪念馆,在里面可以见到许多历届屠龙前辈们在战役中缴获的战利品,上到次代种祭祀失败后的‘空卵’,下到保存完好的三代种毒牙、里面陈列着的每一件物品都有着沾血的历史。   几乎每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被要求参观过这个纪念馆并且还被要求提交不下于1ooo字的手写观后感,所以比起血与泪的历史纪念馆,人工湖与成弯腰点水的柳树湖畔的春景倒是更为吸引人一些。   与冬日浓雾中的肃穆不同,春日下的尼福尔海姆是满怀生机的,没有人会将他与龙族、战争、肃穆一类的词相连接,明媚的春光之下,沾水而过的白鸽扑腾着翅膀一直飞过沉重的血脉宿命、飞过压抑的渐生情愫、向上向上,一直飞到青春的永生里。   走在林弦、“林年”的身边,林年扭头遥望被风吹得泛起圈圈涟漪的人工湖,湖面如镜子倒影着横跨而过的石桥,据说学院里不少情侣都很会选择来这个地方来约会,走在那条长长的石桥上仿佛不接天上不落地下,世界只剩下两人的美好错觉。   之前他一直也只在守夜人论坛上看见过学姐学长们把狗骗进来杀的帖子,不少师妹们期盼着能和学生会主席、狮心会会长、‘s’级新生留下一段走过石桥的记忆,倒是没想到今天真的有机会来这约会圣地走了一遭只是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那就好了。   “没来过这里?”林弦抱着文件笑着看向“林年”。   “这里的确不错。林年”看着与湖连为圆拱的长长石桥不假思索地说道,“挺暖和的,我喜欢暖和的地方。”   “所以平时要出来多走走啊,别老是闷在寝室里?会憋出毛病的。”林弦理了下被风吹到嘴唇边的丝。   “知道啦知道啦。林年”双手揣着口袋转头看向湖面上的石桥漫不经心地说。   咦?   一旁当监视幽灵的林年不自觉挑了挑眉?之前一直在曼蒂和恺撒乃至昂热面前金女孩都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到自家老姐面前这家伙就这么老实了?   听说金女孩可以偷看他的记忆?难道是见到过老姐教训自己的样子被吓到了?   “大学可以翘课?但要有计划的翘,知道哪些课有用哪些课没用?合理管理自己的时间,多认识一些朋友?来学校这么久了除了曼蒂一直带你玩?倒也没见到你身边有其他的新朋友。”林弦伸手捏住了“林年”的下巴轻轻把他脑袋给折回来了。   “我未成年啊,跟那些成年人没什么共同话题,说不定我的朋友其实都在下一届的新生里呢?林年”随口说。   “的确,你在同龄人里的确挺讨人喜欢的?仕兰中学里不也每天都有女孩子围着你转吗?”   “那不一样了?而且在这里不也一样有很多女孩子围着我转吗?”   “有喜欢的吗?说出来姐姐给你把把关?”   “哦?那曼蒂师姐算不算一个?”   “噗呲哈哈哈”   像是说了什么蠢话,两人一齐笑出了声。   一旁的正版林年有些愣神,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这家伙也太正常一些了吧?金女孩现在模仿出的他的语气简直比他本人还本人,他原本以为这场散步会是车祸现场?但没想到现在进行的居然这么顺利。   “之前不是听你一直在纠结加入学生会还是狮心会么?怎么,还没有下定决心吗?”林弦侧头调侃?“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变成布里丹的驴啦。”   “十二生肖没有驴,我也不属驴的?当然不会被饿死,而且加不加入社团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就是了。林年”手上实在闲不住又抱起了后脑勺。   布里丹的驴是让·布里丹提出的一个哲学论点?说把一头饥饿的驴放在两捆同样相同的草料正中间?驴子会因为无法做出决定而卡在原地活活被饿死?这里林弦是拿了这个哲学梗比喻卡在狮心会和学生会中间的林年的境地。   “呀,上大学了就是不一样,会梳妆打扮了,会自己穿搭了,就连姐姐的梗都接得上了。”林弦似乎有些惊喜地笑着搂过了“林年”挼乱了他的头一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饼干拨开包装纸递到了“林年”的嘴边:“来张嘴,我这么可爱的弟弟可舍不得你饿死。”   “不过你应该知道亚里士多德的梗更早一些吧?不过是把驴子和草替换成了饥渴的人和食物以及水。林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咬下了这块饼干,然而在一旁正版林年的表情更加古怪盯着自己身体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味儿了。   “当然知道,但这个比喻没有驴有意思,而且我也不想放弃奖励你一块饼干的机会。”林弦笑着捋顺了自己弄乱的“林年”的翘毛。   等等,这些冷知识自己知道吗?   一旁一直视奸着这对恩爱姐弟的正版林年忽然想到了这一茬,如果说金女孩的记忆是跟自己共享的,那么金女孩势必就不可能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知识可就现在看起来,金女孩已经很多次说出了自己根本没有学习过的知识。   林年一边思考一边跟着身边的两人走在湖畔边,从一只驴子和一块饼干打开了话匣子后,身边的两人逐渐开始正常闲聊了起来,说的都是日长日短,食堂的伙食、寝室的趣事、听到的糗事   她们聊得很火热,只要是林弦起的话题,金女孩必然能接上来,这让林弦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林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见到林弦这么开心过,这不经让他总有种错觉,好像比起自己,金女孩才更像是林弦的弟弟,更能讨她开心。   可这怎么会呢,金女孩的正体直至现在都不明,她说她是林年的人格,可谁都能猜到这是遮掩的假话,但如果不是她又能是什么呢?   林年沉默着打消掉了心里涌起的荒唐想法,金女孩可能只是偷偷翻了自己的记忆,从第三者的角度知道了林弦的喜好和习惯罢了,所以现在才能如此应答如流甚至打成一片   只是她为什么会专心这些事情?总不会是想要有朝一日彻底把自己给取缔掉吧?   林年嘴角扯了扯,但这个笑话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好笑,所以也没笑出声来,扭头看向身旁的“自己”,心里终究还是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些日子里‘我们’还过的还算好吧?”聊尽兴了,又走了一截路看见了道路的尽头,金女孩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听见这个问题的林年无声中转头看向她,又看向林弦,不知道金女孩为什么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被问到的林弦只是顿了顿摇头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笑容:“当然还好了,虽然工作有些麻烦,但好歹能学以致用,你现在也有学可以上有地方住,甚至还能交上新朋友。现在我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你在外面出一些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了,最关键的是一切都好像进入掌控中了,不会有什么意外生了,就像以前计划好的那样。”   “有这么好啊。”金女孩得到了答案,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又很难猜出这个答案是否是她喜欢的,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这春暖花开的学院,良久才收回了所有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   “是啊,那就好。”林弦也点头,她扭头视线落在了湖边本不可能被人看见只会出现在金女孩视野里的林年身上,林年怔了一下后后退了一步,现林弦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湖畔和石桥。   “富山雅史教员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再陪我散散步聊聊天,不然一直在学校里没怎么见面也蛮奇怪的,好像我们之间刻意避着一样。”林弦笑着用肩膀碰了一下林年说。   “唔”   被肩膀顶到的林年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立刻现金女孩没有再接管他的身体了,自己不知何时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像是忽有所感一样,他兀然扭头看向湖畔边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果然看见了穿着白衣的金女孩站在那里正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一下就向后跳进了人工湖里,不该有质量的她却真的激起了一片涟漪远远地向着湖心得拱桥荡去。   “怎么了?”林弦看向忽然浑身松懈下来的林年问。   “没什么。”林年看着点进湖面上打旋儿的那片柳叶说。   太阳暗下去了,他们走过了柳树,又亮起来了,最后两人分别在了路的尽头。 第二百三十章:暴风雨夜中的黄金瞳(二合一)   2oo9年,5月2o日,晚,大雨滂沱。   乌黑色的浓云蟒蛇一般盘在芝加哥港的上空,晚春最后一声雷暴炸响后,成千上万吨的水铺天盖地坠下,由远至近的强风踏着骤雨地步伐在港口中兴风作浪,一艘艘百吨级别的钢铁船舶蜷缩在港口内被吹得吱呀作响。   港口上的星条旗绷得笔直,遥远的芝加哥闹市内鸣笛声在狂雨中若隐若现,守夜值班室中的老人锁死了窗户藏在椅子里喝了口啤酒戴上棉绒的耳罩,提早结束了今晚的工作。   三天前芝加哥天气预报就预知了这场台风入境,从宇宙外的卫星拍摄来看,一个宛如洋葱圈大小,且代号也被戏称作‘洋葱’的白色气旋从北大西洋在5月17日时登6了新泽西州,经过为期三天的肆掠沿路经过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威斯康星,最后被来自北方哈德森湾的一阵妖风赶来了芝加哥缩在的伊利诺伊州。   芝加哥的港口,这个美国最大的港口之一成为了代号‘洋葱’的台风登6地,当傍晚五点半乌卷卷的风带着白辣辣的雨打得港口工人的脸颊上通红时,整个港区就开始吹响了撤空港口的号角,只留下七倍工资的一个老守夜人和座座设备工厂外成千上万吨的集装箱。   守夜人不过只是一个形式,因为没有人能顶着台风入境的天气出港和进港,就算是千吨重的货轮也难以在港口停靠,稍微轻量级的小船能被浪头和飓风卷到天上去,遥远的密歇根湖中往日里冲浪胜地卷着几条骇人的龙吸水活像是黏住天上和地下的白条子,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强登这片港区,孤单的守夜老人自然也不用整夜都保持着清醒。   “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同样的,守候在芝加哥港口a2号工厂外的德怀特也是这么想的。   黑帽、黑衣、黑鞋帮子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站在港口两百米外的设备工厂的门口,眺望着密歇根湖上的水龙卷面带忧色。在他身后的老旧工厂中点着黄色的灯盏,大风从各个缝隙里涌入吹得灯泡左右摇荡,令他黑色的影子拖拽在地上摇摆不定,似是侧显着他此时同样境遇的内心。   今晚芝加哥港口并不孤单,因为在这狂风骤雨之中依然有着一笔交易等着德怀特去完成。   就算站在工厂屋檐下,斗大的雨水被风抛掷而来依旧打的德怀特的脸生疼白,他抬手想看时间,却现二手的机械表不知何时进水不走,时间一直锁在了晚上八点整,这让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取下这块老婆上当受骗3oo美金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打定主意如果今晚的这笔大单子做成了,就让自己的顶头老大把芝加哥城西那家二手奢侈品店给砸了。家里那个爱奢饰品的女人不知道多少次在那儿上当受骗买到假货了,每次他都迫于店后面的帮派实力没敢上门找茬。   在这个拼勇斗狠的时代,手里的狠家伙越多才越说的上话来,只要今晚这次的“大买卖”能顺利完成,那以后芝加哥城的地下势力就由他们这片人说了算了。   手表进水的缘故对不了时间,为了交易的安定性今晚工厂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携带电子设备,失去了时间的准头,德怀特心里难免升起了淡淡的焦虑,他们跟卖家约定的交易时间是9:2o分,现在他这个接头人算不准时间,港口里的天气又跟龙王爷翻身一样肆掠无度,就算买家做着核潜艇成功击破了风浪登6了他们连接引都做不到,大概率买家也找不到这地儿继续完成交易了。   其实按理来说三天前天气预报就播报了台风入境的情况,三天的时间里怎么都能够他们联系上买家更改交易时间了,他们现在却依旧在狂风暴雨中枯等,不是因为他们死心眼,而是德怀特的顶头老大的确联系过买家要求更改交易日期,但对方却直接一言否决了这个提议,并以“暴风雨天气更方便”的理由要求按原日期进行交易,可就现在的天气来看,恐怕买家想如约而至怕是真得开核潜艇才能登上港口了吧?   就在德怀特胡思乱想之间,一阵水浪爆碎的巨响声惊得他把脑袋缩进了衣领里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巨大的黑影从大浪上以神祇战车之势碾压而来,一道蓝鲸歌喉般嘹亮的鸣笛划破了黑色的暴雨夜,雪白的利箭撕破雨夜的黑暗直射在了芝加哥港口边缘上,在光亮之中德怀特看清了,那巨大的黑影骇然是一艘被漆成了与这暴雨夜相同颜色的拖船,正以难以置信的马力劈斩开迎面冲来的汹涌巨浪准备强行登6港口!   难以想象,在这种天气下还有不怕死的船长胆敢航行,可德怀特却丝毫没有质疑自己双眼所看到的这一幕,因为在对方敲定那笔暴风雨夜里的交易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今晚会出现这这场台风眼中心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他们都是疯子,为名逐利的狂徒,开着一艘拖船在八级风力下强登港口很显然符合疯子的作风。   船锚抛下溅起的水花立刻被大浪吞噬下,拖船成功登6停泊在了港口边,不像是远处在野草般风雨中摇摆的船舶,这艘披着夜色和暴雨而来的拖船静静地躺在港边像是一个卧倒的巨人,除了天崩地裂的末日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晃动自己的巍峨身躯。   在拖船上跳下来了一个披着雨衣提着黑色手提箱的男人,一下船抬手遮掩着风雨的他就注意到了极远处手提式强光手电筒闪烁出的信号,三长一短再两短一长重复循环,这是他们跟卖家提前定好的暗号,收到信号后披雨衣的男人回头向拖船上的同僚打了个手势,工厂那边的德怀特也立刻收到了来自船舶上闪烁的对应暗号。   不一会儿后,站在工厂本口的德怀特就看见了一个披着雨衣的男人穿破了暴风雨,脚步坚定、快地向他这边走了过来,借着工厂内射出的温黄灯光,他看清了在对方手中的黑色手提箱上纹着一颗银漆喷的半朽世界树的浮雕。   靠着符号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德怀特把手放进嘴里向工厂内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再转头迎向了披雨衣的男人。   “你们迟到了。”   原本,德怀特是想用这样的开场白来为接下来的谈判占据主导权,他知道他们在跟什么体量的了不得的势力交易,但如果一来就显出了这边的颓势,说不定这场暴雨夜里就会迎来一出不怎么新鲜的大鱼吃小鱼的戏码,所以他准备一上来就给出地头蛇该有的压迫力让对方知道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东西呢?”事与愿违,德怀特话还没说的出口,披雨衣的男人就直接的掠过了他快步地走向了亮着温黄灯光的工厂,直接将这位当地帮派的智囊所有话堵回了嘴巴里。   “一上来就要见东西,是不是显得目的性太强了一些?今晚暴风雨很大,城里需要警察忙活的事情会比平时多上许多,没有人会来这种天气的港口找我们麻烦的,所以放慢点脚步我的朋友。”德怀特快步追上了男人走进了工厂内,在工厂深处,二三十个有眼睛就能认出是帮派分子壮汉已经杵在场地中央了,臂膀上纹着代表帮派的图案,每个人双手都握着把枪放在双腿略微岔开的裆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和自家的智囊。   “今晚的暴风雨很大。”男人忽然站定了脚步转身看向德怀特说了一句众所周知的事实。   “是的,今晚雨确实很大,天气预报说今晚最高能到达9级风力,街上连猪都能吹起来。”德怀特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接了男人的话。   “所以,这么大的暴雨我们开着船来不是要跟你们打情骂俏的,我们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也给我们想要的东西,交易完成后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这才是现在我们应该做的,而不是让我听你在我的耳边表演那些谈判桌上的劣质话术!你现在是想完成这笔交易,还是废话到我转身直接走人?”   站在工厂的灯下,德怀特才看清了男人的面孔,那是一副典型的雅利安人面貌,长颅窄面,五官极为立体,眼窝深陷的同时鼻梁像是铁钩一样刺人的眼睛,这个如鹰一样的男人年龄大概不过二十五岁,但凌厉的话语和尖锐如刀气势却给了德怀特四倍于他年龄的压力。   “好的,好的,今天天气不好,大家都很心急,这很正常。”德怀特果断退了一步,既然对方一来就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不如由他们先示弱,话术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最后还是要靠比拼腕力。如果一会儿真出毛病了再亮家伙也不迟,为了这次的交易他们帮派几乎把有生力量全部带到了这间工厂里,就算是强龙过江也得掂量一下他们这群地头蛇的毒牙。   “东西呢?”雅利安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一来就问过的话。   德怀特看向场子里的十几个帮派份子,轻轻侧了侧头,人群中间就分开了一条道,在后面一副深褐色的棺材,在温黄的吊灯下显出一股死寂,看见它就连厂外的风雨都为之静默了几分。   这里是美国第三大城市芝加哥,全年私底下的非法毒物、军火交易的数量能到达惊人的上万宗,如今出现在这台风入境的暴雨夜内的交易物品却是一口棺材。   棺材通体呈现暗褐色,纯木建造但却不知木种,从正面看宛如一根半边的圆木,但两侧又斜中带弧,前段大、后端小,毫无疑问整体铸造风格为中式,只是部分地方存在搬运失误导致的掉漆和磕碰,但整体面相还算完整。   而这中式棺材最值得关注,也是这幅棺材最为昂贵的地方还尚未收到破坏,在德怀特身边的雅利安男人视线笔直地落在了暗褐色棺材的棺盖面上,那用着比暗褐色还要深的血褐色书写的两排跨越无数岁月和朝代中文字。   作为芝加哥数一数二的帮派,可能德怀特以及他的手下在武力和凶狠上算得上道上排的上号的一批人,但论知识涵养他们却无疑输了面前神秘的雅利安男人足足百倍。经过数个月的时间他们花费大力气搞到了这口棺材,只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玩意儿是件文物,且价值连城,但却从没有想弄明白这口中式棺材为什么这么值钱,以及棺盖上用中文写着的两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棺材前的雅利安男人却是一眼就读懂了那两行中文的意思,并在心中悄然默念了一遍:   工厂外雷声轰鸣,德怀特见到看着目不转睛地雅利安男人,心说今晚这笔交易成了,转头给了个帮派分子们一个眼神,人群立马合拢了起来阻隔了德怀特的目光,后者这才收起视线重新落在了身边的帮派男人身上。   “我们的东西看来让你们满意了,那我们的东西呢?”德怀特上下打量了一下雅利安男人,只见着他提着那个带着奇怪符号的黑箱子,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从身上摸出一百支全m16a1全自动步枪和五十只m911手枪的样子。   “退后。”雅利安男人冷冷地说。   略带针刺般冷意的话语似乎有些挑动了持枪帮派分子们的神经,德怀特抬手制止了有些骚动的同僚们,主动后退留给了雅利安男人空间。   他能爬到现在帮派智囊的位置代表着他的脑子虽然没有华尔街精英好用,但在芝加哥暗巷拼勇斗狠混街头却是足够了。天生的老鼠性子让他闻见了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这是他就连在那些真正的黑道枭雄身上都找不见这种感觉,可刚才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了这种莫名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的肃杀气息。   如果不是真正的图穷匕见了,德怀特真不愿意对这种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大势力的家伙动手,就算对方是国外的势力,也不是他们这些帮派分子能招惹的。   在德怀特后退后,雅利安男人面无表情地原地蹲下,将手中的黑色箱子放平,在箱面里侧藏着的可触屏幕上键入了密码箱子才自动弹开了锁芯,打开箱子里面居然是一套小型的联络通信装置,颇有一种冷战期间间谍特务标配装备的感觉。   德怀特拧着眉毛看着雅利安男人拿起了通讯设备上的麦克风,用他听不懂的中文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后就把箱子重新关上了。   “我已经联络了我拖船上的同伴们了,十分钟后他们会用叉车带着你们想要的东西赶到这里。”雅利安男人提起箱子看向身边的德怀特平静地说道,后者这才明悟了过来,合着这个压迫力十足训练迹象尖锐逼人的雅利安男人居然压根就不是对方势力的话事人!   雅利安男人只是个只身上港口来提前踩水的,在看到棺材后才他们才决定通知那黑色拖船上真正的话事人继续这场交易!   德怀特心里陡然对这个半朽世界树后代表的势力更加敬畏了,心里也同时涌起更多的担忧,因为他们这次用背后那口棺材交易的军火数量其实是狮子大开口了,然而对面的人却想都不想一口就把这笔交易答应了下来,这难免会让他们有种这些人早已经做好了黑吃黑的准备,自然不怕他们的漫天要价的感觉。   十分钟的时间在暴风雨夜沉默的等待中转瞬即逝,雅利安男人掐点掐秒地看了一眼手腕上比德怀特不知道精致昂贵多少倍的潜水表,在秒针转完最后一圈刚好抵达十分钟时,他抬头看向工厂外的雨夜开口说:“来了。”   雷暴在这一刻终于落在了芝加哥城的上空,枝形的雷霆如中的神秘倒生树一般在黑色的天空铺满苍白,在暴雷的电光照耀下,德怀特看清了雨夜里那个徒步走来的打伞的身影,雷光下那居然是一个还是半大的孩子,穿着一身漆黑如这狂风雨夜般的黑色风衣,一头被狂风拂地杂乱的黑滴落着雨水,雨滴汇聚到了他的额尖上坠落,落下时不规则的雨滴里倒影着那淡金色的瞳眸。   德怀特视线落在了那如汽灯般明亮的黄金瞳上整个人被墙正面撞到了一般略微后仰,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恶寒,瞬间避开了视线调整起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而在他身后一项横行霸道、以狠厉和凶悍武装自己的帮派分子们也无比呼吸紧张了起来,纷纷下意识侧头避开了踏着暴风雨夜走来的男孩。   德怀特身边的雅利安男人见到男孩走近后,一言不地快步上前为男孩接住了黑伞,尊敬地退到了男孩的身边附耳为他细说了一些话,男孩微微点头的同时视线穿过不远处的德怀特落到了帮派分子们的身后,在那里依稀可以看见暗褐棺材的边角。   “我知道了,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就好了。学长辛苦了。”雅利安男人附耳交代完后,黄金瞳的男孩开口说出了暴风夜里他的第一句话,出口的声音果然还是青涩地不成样子,与他那年轻的脸庞完全符合,德怀特这才再度确定了这就是一个年纪不过16、7岁的男孩!   “这位就是今晚代表交易的话事人?”在男孩开口后雅利安男人就彻底退居幕后了,站立在男孩身后宛如沉默地护卫一般,德怀特只能开口问向这个男孩,只是似乎之前照面的一刻被男孩漆黑暴风雨夜里的金得有些慑人的眸子吓到了,他的声音出来的时候居然有些僵硬和涩感。   “卡塞尔学院2oo9级,执行部代理部员,林年。”男孩上前两步贴近了德怀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淡淡地说,“我只会自报家门一次,算是对这次交易所表的诚意,但今晚过后忘记我说过的所有话,不然后果自负。”   威胁?还是示好?   德怀特已经弄不清楚现在的局面了,他只能略显错乱地握住了这个男孩的手,在这次有力到让他右手生疼的握手下开始了今晚的这场交易。 第二百三十一章:盛大的苏醒(二合一)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雷声轰鸣,雨落狂潮。   工厂里德怀特站在边上借着温黄灯光小心地观察这个从暴风雨中走出的男孩,就算穿着一身黑色凌冽的风衣也掩盖不了男孩骨子里那股青涩的味道。德怀特自诩一项认人很准,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位“临时专员”大概自己上高中的儿子跟对方应该是一个年纪的,16,最多17,可自己家17岁的臭小子还在学校厕所里飞叶子的时候,这个男孩就已经在跟黑帮走私文物了,且看起来这还不是他的第一次。   男孩黑风衣的领口照例有着一颗银色的半朽世界树,德怀特终于也开始在脑里检索起来这究竟是国外哪个恐怖组织的代号,这么小年纪的男孩身上就有压过青涩数十倍的凌厉气势,活让人想起那些打小就在毒枭窝点长大的恐怖童子军,怕是手上粘过的人命不比他少这样一对比来,他倒多希望自己儿子多飞点叶子,起码那样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叉车把军火搬送来之前我要验货。”   林年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一旁的雅利安男人立刻接过废纸巾揣到了兜里。   他说这句话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祈愿句,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有给德怀特这帮人考虑的余地。   “刚才你的朋友已经验过货了。”   “我要验的是里面的东西。”   “可这样有些不符合规矩。”   德怀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些,才能压住自己的忌惮和紧张,就算对方来头诡异,他也不想在一个17岁左右的孩子面前露怯,这是面子问题,像他们这些在街头靠凶狠混饭吃的家伙就算某一天遇见外星人了,他们也得把枪掏出来抵它的青蛙脑袋凶狠地吼一句:we1e_to_street!   “规矩?谁的规矩?”林年转头问。   “混街头的,总有我们自己的规矩!”   错误答案。   没有作出对方想要的答复,德怀特很明显的感觉一股刀子似的要把人剥肉切骨的视线扫在了他的身上,他想更加地头蛇一点跟面前的过江强龙对视回去,但只是余光看见了对方那淡金的眼眸就忍不住腿肚子打颤,不由内心暗暗痛骂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现实里却什么屁都没有放一个出来。   “验货。”林年淡淡地说。   一旁的雅利安男人听到指示后径直迈步走向了阻拦着东西的帮派分子,这让这群只带着肌肉和枪械不带脑子的蠢货们紧张了起来,在巨大压力下脸绷得笔直充血,额头青筋绽起,不知道是该上前一步阻拦还是直接举起家伙对着这个家伙扫射,他们看得出来只要那个男孩不开口,就算他们真的开枪了雅利安男人也不见得会后退半步。   “就让他先验货!反正他一个人也把东西抱不走,我们也别这么小家子气,毕竟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德怀特在局势差点崩盘之前一再退步了,虽然示的是弱,但嘴里说的话却反倒是像他们主动给了面子一样,这家伙能混到帮派智囊的位置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群悄然分开,露出了后面深褐色漆诗雕纹的中式棺材,林年的目光在落到棺盖上的两行诗文上时陡然眉头轻皱,中文是他的母语,在场所有人在内对这行诗的大意理解最深刻的也只能是他。   雅利安男人走到了中式棺材边从袖口里抖出了一把精钢片刀,沿着棺盖的封口缓缓切入,棺木和红漆被刀刃刮出粉末落到了地上染上一层狗血似的漆黑,任何文物学家见到这一幕都会痛心疾到心脏病,但他们作为文物买家却直接在验货阶段动了刀子,似乎一点也不怕损害到文物的本身价值。   德怀特见到这一幕眉角也不自觉地抽了抽他不是在意文物被损害,而是在后怕雅利安男人跟他站一起这么久,他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袖子里就藏了一把这么长的凶器,如果局面早早谈崩了最先死的也不会是对面两人,而是被闪电般抹掉脖子的他自己。   片刀过半插入棺材内,雅利安男人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年,得到了点头肯允后深吸了口气臂膀衣衫被力鼓起的肌肉撑得绷起,折刀猛地把棺材翘开了一道空子,灰色的烟尘从里面涌出一道打旋的气流。   就在棺木开启的一刻,工厂外天空骤然被撕破黑夜的雷光染成了炽白的颜色,刺眼夺目的闪电将工厂内每个人的影子投在了地面拉扯得纤长似鬼。   一声暴雷恰到好处的炸响,天地间雷声滚滚。   德怀特陡然回头看向了工厂外暴风雨夜中港口的狂风大浪,可能是错觉的缘故他好像听见了一道不可能存在于内6的鲸鸣声,藏在雷与雨的狂鸣中,高昂、凄绵、让恍然听见它的人自骨髓的涌起一股孤寂和恐惧。   天地寂寞荒芜。   —   —   雅利安男人借着涌入棺内的温黄灯光看了一眼缝隙里,脸上表情骤然收拢绷住,狂喜、惊骇、恐惧杂糅在了他的瞳子里,强压住情绪后转头看向林年沉沉地点了点头。   外面的雨更大了,风力已经到达了天气预报预告的九级,整个港区都遍布着细琐的噪音,那是小型集装箱碰撞出的杂音,九级的风暴甚至可以将汽车吹飞到天上去,然而就今晚来看九级似乎还不是真正的高氵朝。   这时在工厂外的雨夜中也由远至近传来的叉车运货途中的滴滴响声,刺目的头灯从雨夜里射入工厂内,将背身向着暴风雨的林年的影子投在了不远处的棺材上,转头看向叉车的德怀特和帮派分子们都被白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连声咒骂着让驾驶员关掉。   叉车驶入工厂,头灯熄灭,引擎熄火。   德怀特揉了揉眼睛上前一步,但下一刻又瞬间刹住了脚。   他死死地瞪住了那空载的货叉,乃至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巨大的恐慌和愤怒一齐在他的心中爆出来了,扭头狠厉地看向身边依旧面无表情的林年,雅利安男人也不知何时也已经从棺材边回到了这边恢复了皮肉不兴的死一样的静默。   “你耍我?”   就算是现在,德怀特也没有直接撕破脸,而是带着愤恨指责身边不讲信义的交易人。   “一百支m16a1全自动步枪,五十支m911半自动手枪换一口走私自中国的文物棺木,这是我们事先谈好的价格。”林年看着那口棺木平静地说着,甚至余光都没有留给身边的德怀特,“美国《火器持有者保护法案》中明文规定禁止平民拥有1986年后生产的全自动步枪,因为一旦生枪击案全自动步枪造成的伤亡会是半自动的数十倍以上。”   “你是条子?”德怀特听见这席话后脸都扭曲了,他的话一出口,不远处二十余众帮派分子中立刻有反应快的人准备抬起手枪对准林年和雅利安男人。   啪。   不是枪响,而是重物落地声。   先有尖锐的风声撕过耳膜,再是一只抓着手枪的男人手臂落在了地上。   鲜血从断口汩汩流出,很快就汇聚成了一块血泊,倒影着每个人脸上的呆滞。   在帮派分子中,最先反应过来、最先举枪的男人也在今晚最先失去了一只手臂,他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还摇晃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断臂,在剧痛沿着神经抵达他的中枢末梢时惨叫声和眼泪鼻涕才一股脑的涌了出来,跪坐在地上按住伤口试图阻止喷涌而出的血液。   “别把枪对准我。”林年冷漠的声音这才在惨叫声中缓缓响起了。   数十道拉动枪栓的机械声延绵在一起,数十个帮派分子下意识举枪,又是数道令人牙酸的风声穿堂而过这间工厂,相同数量的重物落地声,没有一道枪响成功触,反倒是一根根手臂火腿肠一般堆积在了地面!   大量的触目惊心的血液喷涌在了空旷的场地中,混杂着雷雨声数十个男人的惨叫声汇聚在一起像是失乐园里魔鬼们刑虐时助兴的伴奏。   德怀特瞳孔如针缩般盯向了林年,这个男孩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片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棺木,上面插着的刀子果然不见了,这意味着男孩手里的和那是同一把刀子。   数十米的距离,他是怎么取刀的?又是怎么砍下那些手臂的?   德怀特的大脑宕机了,不需要雷电那张脸色已经失去血色般惨败了,他理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但却不妨碍知道一个摆在面前的既定事实。   怪物。   这个在暴风雨夜里踩着大浪而来的男孩绝对是个怪物!   “明白了吗?”林年看向德怀特,淡金的眼眸里波澜不兴。   德怀特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或许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过来自己点头了,整个湿湿漉漉的麻鸡一样站在那里,汗水和雨水混杂着留下喉头干涩无比。   “把东西搬上叉车。”林年说。   “还有两只手的去搬。”片刻后他又说。   局面已定,巨大的恐惧已经吞没这间工厂里的所有人了,交易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只有屡见不鲜的黑吃黑了。   德怀特自然属于还有两只手里的其中一人,二十多个帮派分子几乎八成的人在一瞬间内少了一只手,剩下几个反应慢运气好的男人没把枪举起来,自然也庆幸留得了健全的双手来为之效力。   林年一言不地监管着这群现成的劳动力,手指轻轻在环抱着的臂膀上有节奏的敲打,在黄金瞳莫大的威严压迫下,德怀特僵硬地和几个同僚踩在血泊里走到了棺材边上。   他们的腿都有些软,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魂不守舍,纵横街头这么多年再残忍的事情都见过,可是像今天这样的令人渗到骨头里的诡异却是头一遭见,街头男儿的血性完全被地上一根根堆积成片的带有温度的活人手臂流出的鲜血浇熄了。   几只手颤抖地摸在了棺材上,比冰川还要冻人的触感传遍了他们全身,这时不止是德怀特,所有触及暗褐棺材的人都听见了港区外那无垠黑暗的暴风雨夜中响起的鲸鸣,那么凄愁、怨苦,让人想到了深邃至黑不见终末的黑色海洋可港区外并不是大海,而是巨大的密歇根湖,哪里有什么鲸鱼?总不能是湖中的湖怪终于在这雷雨夜中探头嘶吼了吗?   林年敲打臂膀的度更快了,微微低垂着头颅,黄金瞳中缓缓流过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在恐惧和猜疑中,德怀特最终回到了现实,那鲸鸣可能是幻听,但面前的惨淡的危机却是残忍的现实。他不经低头看着面前血泊里的棺材,他们帮派在这件文物上可谓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死了很多人才搞到的,大量囤积的军火消耗在了争夺战中,如果今晚的交易黄了那么就代表他们帮派就没有未来的希望了。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地盘就会被隔壁街区的红帮咬碎吞吃,纹着属于旧帮派纹身的他们走在街上也得无时无刻担忧着被人殴打乃至枪杀,想要逃避这个结果就只能举家搬迁。可在芝加哥搬家意味着大量的金钱消耗,没有帮派支撑资金来源他面临的结局大概就是流离失所成为流浪街头的一员,可他家里还有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妻子和一个高中的儿子   他不想今晚就这样憋屈的结束了,混街头的人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舌头去舔锈迹斑斑刀口的人,他以前敢被人用枪顶住脑袋放狠话,总不至于今天就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未来给葬进这口见鬼的破棺材里,尽管威胁他的对象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对未来悲惨的恐惧以及热血上头缓缓冲散了他被震慑的胆怯心脏,但他也没有现在他面前的棺材下,暗色的血泊宛如有孔可入一般悄然向着棺木汇聚而去,汩汩的血流如灵活的小蛇经过他脚边的地上悄然扭曲着、爬行着钻向了棺木   “啊”   德怀特忽然弯身向了血泊中的棺材叫了一声,说是扭到腰了,林年身边的雅利安男人皱眉想要上前去查看情况,可却没看见弯腰的帮派智囊借着侧身时候的遮挡,满脸狠厉地举起了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弯曲了下去打出了一个手势!   在这个手指亮出的瞬间,工厂内骤然响起了一声爆鸣!   走出一步的雅利安男人只觉得眉心一凉,心里掀起了一股遮天蔽日的寒意,手脚怎么都无法先那死意一步而动,就连心脏都为之停跳了片刻,被血压和情绪激起的黄金瞳里倒影着那颗旋转着朝他眉心飞来的子弹,他是混血种,可在现代文明的强大火器狙击步枪的瞄准下,就连他的血统也救不了他。   一道火花灿然炸裂在了雅利安男人面前,音子弹破碎成两瓣,在他身后的地面激射起两撮泥灰,石屑飞溅而起擦过了额角带走了那一滴悬而未下的冷汗。   刀颤的余音清澈地回荡在工厂内。   恍然回神,雅利安男人看清了横在自己额前的片刀,在他生死一线之际,身旁的林年只是轻轻的递出了手中的刀子,捅破了他今夜脑浆崩洒雨夜的结局。   “谢谢谢。”雅利安男人压低声音有些仓促地说道,随后立刻抽身后退死死盯住了棺材边上同样瞪着这边的德怀特。   林年把刀子收了回来转了两圈刀花捏在手里,他还没有做什么反应,德怀特就已经绷不住了猛地放下棺木跳了出来掏出了手中的一部黑色手机高举过头顶嘶声吼道:“给老子后退!后退!不想被炸上天就给老子后退!”   看着死死顶在了棺木前的帮派分子们,林年脸上为此没有出现任何表情波动,他的视线落在了德怀特手里的手机上,按照事先约定这次交易是不能带任何联络外界的通讯设备的,但很显然德怀特犯规了倒也不大意外,毕竟就连他们从一开始都没想遵守过这个规则。   “这里埋了足够能把这家工厂炸飞天当量的炸药,东西是我们的!没看见军火你们他妈的别想从我们这边夺走任何东西!”德怀特死死捏住手机就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脸部过分充血目眦欲裂,脸皮绷在肉上显得青筋血管猛突,有那么一瞬间比起林年他才更像是一个怪物。   是了,就是要这样。   跟怪物做交易,想要保全自己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疯狂起来,只要他能比对方更疯狂,就算对方是怪物又如何?疯狗疯起来就连怪物都敢咬,满是病毒的犬牙谁都能撕下几片带血的皮肉!   德怀特感觉自己莫名地像是被勇气填满了一样,看向那个男孩的金眸子也不再胆怯半分了,他心跳加快、肾上腺素急分泌,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像是手中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保护自己后半人生幸福的按钮,他不需要按下去,但只要死死地握着它就等同于把自己的命运重新夺回了手中!   “后退!给老子后退!”德怀特跳脚地指住了林年和雅利安男人,而理所当然的,他们真的后退了。   见状德怀特心里一喜,果然就算是怪物也会害怕人类从古到今最为杰出的现,火药的爆炸能将金石炸裂,自然也能让怪物退避三舍,他终于夺回了了话语权!   “蠢货。”林年轻声说。   “你他妈少跟老子放狠话,给我滚出这间工厂,滚回你的拖船上去,回你妈妈那里喝奶去吧!街头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混的地方!”德怀特绷住脸极尽所能地提升自己的气势,把自己想象成一只膨胀的河豚,体型越是绷得巨大,对方就越会知道他是来真的!   只是,德怀特误会了一点,男孩的这一句蠢货气势并非是在骂他的。   轰   暴雷在芝加哥城的天空连续劈响,仿佛天公也为生在眼下的不敬之色感到震怒,从古至今都有大雷驱邪的传说说法,若真有其中的根据说法,如今又该是有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神憎鬼厌的邪祟苏醒,才能引来芝加哥夜空里如此恐怖的天象呢?   林年不需要去猜测答案,因为答案已经推开了棺门。   澄明如镜的黄金瞳的倒影中,德怀特与数个帮派分子的身后,那口棺材的棺盖被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   温黄灯光的照耀下,铁处女般满是荆棘的棺材里,沉睡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袍的女人,皮肤柔软,乌依旧,白丝袍衣下隐约可见的干瘪躯体让人想起沙漠中脱水的小动物尸体。成百、千年的沉睡让她不再风华依旧,紧贴骨骼的皮肤起着树皮一样的褶皱,上百根钢针从棺材内伸出刺穿了她的身体,每一根针上都有凹槽和花纹,像是细数着她的业,难以想象她生前究竟做了什么孽才会糟此刑罚至死。   可这都不是现在需要关心的了,她就要醒来了,她一切的罪在这百千年的沉睡中已经还清了,世人要以最盛大的仪式雀跃她的归来。   血泊如蛇群盘踞于棺木之下,不知何时,断臂男人们喷涌而出的鲜血尽数聚集在了棺材周遭,血液如漩涡一般在棺边环绕,它们沸腾着、跳跃着形成了微小的龙卷,外面的暴风雨越是激烈,它们越是欢愉、兴奋,急不可耐地向着那尊贵的存在成为迎驾的血红地毯上的花瓣!   雷声是她苏醒的礼炮!狂风是指挥畅意的手臂!暴雨是那漫天散落的金花!   她醒来的一刻,就如她下棺那时,是一个电闪雷鸣、雨落狂流之夜!   枯燥纤薄的眼皮掀开,那如琉璃宝石般的金色瞳孔跨越了千年再度凝视了这个世界。   她醒了。   尊贵的她重回世间一眼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臣仆和王座,而是一个男孩淡漠的脸。   棺木之上,林年双手握着刀柄,精钢的片刀深深地扎入了棺材主人的口中,断绝了她降世的第一口呼吸,只手将这盛大的仪式踩在了脚下,眼中那毫不逊色尊贵的纯血三代种的黄金瞳跳跃出噬人的光辉!   “去取东西!”男孩出了爆吼,瞬间惊醒了整个工厂里的人,身为执行部专员的雅利安男人自然立刻搞清楚了状况。   毫无疑问棺材里面尊贵的东西苏醒了,一旦让她起棺整个工厂内所有的活人都会在一个呼吸之间为她的苏醒献上血的祭礼!可林年却是以一个谁也没看清楚的度出手,直接将对方暂时性的钉死在了棺中,打断了这场仪式的生!   经受过卡塞尔学院专业知识培训的雅利安男人深知那柄精钢的片刀是绝没有杀死棺材的主人资格的,要想要彻底终结今晚才拉开序幕的噩梦必然需要拖船上早已准备的真正凶器!所以在林年爆吼响起之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了雨夜里,要向拖船上的同伴和中央控制室的执行部转达这个骇人听闻的情报。   三代种苏醒!   本部王牌‘s’级与纯血种的厮杀已经拉开了序幕。 第二百三十二章:讨伐(虚假的二合一)   纯血龙族跟混血种的区别究竟是什么?纯血龙族跟混血种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林年曾以为真正的龙族都会像是油画中那样体型如山般巍峨,威严如海般广阔,利爪置放之处山崩海枯,所到之处遍地死亡,所爱之物尽是复仇和毁灭。   可在棺材中白丝掩身的她好像真的就只是一个女人,从一场起于风和日丽的午间休憩中苏醒,只是她这一盹稍微沉吟得有些久了,眼眸再开时河山已然渡过千年风霜雪雨,时过境迁,曾经的辉煌与尊贵如红楼谢幕一般瓦落屋坍,就连曾经卑贱的盗火者也敢在她苏醒的仪式中挥刀忤逆。   你怎么敢。   棺木崩塌了。   成片的红木如刀一样向四面八方劲射而出,那断手跪地的数十余帮派分子难以躲避,直接被木屑打成了筛子,躯体像是戳刀的冻猪肉一样皮开肉绽爆射出血花向后栽倒在了血泊里溅起血花。   德怀特在看见身边棺木里女尸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亡魂皆冒了,那穿越岁月重燃的黄金瞳将他心中的凶气、恶胆戳了个洞,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吹飞进了暴雨夜里不见踪影,这也是他头一次知道身为男人的自己其实也可以出比女人还要尖细的惊恐尖叫声。   随后德怀特的视野生了扭曲,整个人飘忽进了一股失重感里,最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翻倒了两圈茫然且胆战心惊地趴在地上,之前被他视为怪物的男孩正在他的面前凝视着破碎棺材中缓缓站起的真正的怪物。   白丝漫身的女人站在温黄灯光底下,她张开了双臂仿佛在拥抱这个世界,口中插入的片刀节节滑出摔落在了地上鲜血的漩涡里,白丝下若隐若现的身段上皮肤包着的每一截骨骼都清晰可见,从骨架和外形上来看她跟人类无疑,可人类却绝不能像她那样能以干尸之姿在死亡之后再度重临这个世界。   一根根扎入女人肤表的钢针脱落砸在地面上,鲜血从如牵丝一般摆脱了重力流向她身躯上细密的孔里,如线板的血流缠绕在她的周身笼罩成了“茧”的雏形,她干裂充满褶皱的皮肤也宛如注水般被绷直了,焕出了生机勃勃的光鲜色彩。   林年一言不地注视着这位三代种的复苏,没有任何要插手这场仪式的意思,在棺木崩炸的瞬间他将周围至少七个活人丢向了厂内的角落,现在那些帮派分子也尽数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三观崩塌成了齑粉。   【污泥龙王宫,恐获不敬罪】   这道诗句已经伴随着复活的第一时间,女人做出炸掉棺木的决定灰飞烟灭了,很显然,棺木并非是她的“卵”,林年更倾向于认为棺木算得上是囚禁女人的牢笼,所以对方在复苏后立刻就将这个对她来说威胁最大的囚笼给摧毁了。   棺盖上的诗篇作于唐代,诗人是被誉为‘茶仙’的卢仝(tong),算是一个谷歌上输入法联想都找不出来的生僻诗人,这句诗篇出于他所作的《冬行三》,足以见得无论女人何时被囚入棺木中都是在唐代以后的事情,大抵年份距离今日算得上千年,沉睡了如此之久?只要不是经过由‘卵’正式复苏的途径?就算是纯血的龙族实力都会大打折扣!   地上的血泊一滴不剩的汇入了女人的体内,就算如此她也尚未恢复到曾经的绝代容貌?从她的脸型和身段来看?放在千年前必然也是一位招惹天下烽火乱的绝世美人,只是想要重回那段岁月?她就需要更多的养分。   而养分,自然来源于仪式中待宰的牛羊。   她起步、大地崩碎、携狂风与威压肆掠而向工厂的黑暗中?在爆响的枪声里一具干枯的尸体被掷到了灯光下?趴在地上的德怀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安排的“后手”,非法购来的狙击枪已经断裂成了两截,切口光滑如镜没有丝毫毛茬,可他分明记得那个诈尸的女人手里根本没有武器!   只是抽干了鲜血?没有吃肉?再结合今晚的台风与暴雨,林年心中大概对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了定论。   砰!   头顶上的唯一光源炸碎了,灯泡碎片零落而下洒在地上,整个工厂陷入了一片黑暗,唯有惨叫声接连响起。有些东西就算沉睡了千年也依旧保持着趋利避害的天性?就算骄傲、尊贵如她,也知晓今夜这个工厂内最大的威胁是谁?而她又在何种境况下才能真正的重获新生逃出这个牢笼。   她在高的移动,肺部剧烈的收缩吸取足够的氧气提供运动的燃料?每一次吸气都将周遭抽得几乎真空,回填的大气在她身边绕起漩涡?而呼出的时候?吐出的是力量、无与伦比凌驾肉身凡胎的伟力!   黑暗里林年在心中默数着数字?黄金瞳高地锁定着黑暗里肆意妄为的那道身影,眼底的金色愈来愈加寒冷彻骨,他生根似的站在了原地没有任何要做出进攻的意思,背后地上的德怀特恐惧地抱着自己的后脑勺,面朝着湿冷的地面亲吻歌颂着曾经掷地不闻的唯一真神。   等到这场鲜血盛宴持续足够的时间后,黑暗里那道心跳声也从最初的雨打芭蕉成长到了如今的震耳欲聋的擂鼓轰鸣,无形的领域笼罩了整个工厂,就连狂落的暴雨都为之降、扭曲了,这是属于纯血龙族的精神领域,在她的威严之中就连混血种都难以站直了、去咏唱属于自己的言灵之力。   感受到拂面而过的威压,林年黄金瞳飘逸的烛火像是遇油般,化作了冲天的炽炎,龙族的领域撞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碰到了一面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无限延伸的铁壁,而这座铁壁的名字叫做死亡!   林年毫无迹象地凌空飞起一脚重踹在了面前的黑暗中,不属于人类的暴戾宣泄而出,恶鬼般从黑暗中扑向自己猎物的女人,像是被高行驶的高铁列车正面撞中了一样,在一声令人牙酸耳鸣的骨裂爆响中,被踹得以两百公里的时倒飞砸向了地面四肢骨骼扭曲着翻滚到了工厂空地的中央!   飞踢,落地,黑暗中林年的皮肤之下钻出了黑铁色的绒毛,他微微咧开嘴进行呼吸,每一次呼吸那些绒毛都会生一次疯涨,变得粗壮、边角扩张为盾形,表面蜿蜒着年轮一般的繁琐花纹,直到最后,终于呈现出了鳞片的外形。   一度暴血。   林年俯视着工厂中央的女人,暴血赐予了他夜视的能力,在这如厂外狂风暴雨的领域中,他坚硬的像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山崖,任何泼天的浪潮撞击在他的身上都会被震得粉碎,千年的尊贵和骄傲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拍击礁石的游鱼一般可笑,向他露出獠牙和利爪只会得到头破血流的结局。   “封神之路根据长老会的规定禁忌的进化”黑暗,说话的声音森冷如雨,可由于苏醒不完全的缘故又格外的嘶哑磨耳,直到最后才终于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语,“错误的力量!”   “力量没有对错之分,力量只是区分蝼蚁和王座的标杆,只是现在”   “你是蝼蚁,而我坐在王座。”   这是林年与纯血龙族进行的第一次交谈,他俯视着那只是因为一击就变得遍体鳞伤的三代种,声音不起波澜平稳如镜,但落进耳中却比那滚滚的怒雷还要震慑心魂。   白光从他身后升起,那并非自然的雷霆,现在点亮这暴风雨夜的,是代表人类时代的曙光!   照亮整个工厂的白色灯光从林年的身后各方位射来,将他的影子分作数道印在地上,刺眼夺目的光宛如开天辟地般照亮了整片黑暗天空!   黑夜里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最先冲出雨夜的居然是两三个肌肉虬结的壮汉,他们手中正抬着人造的光明,那赫然是几台能将浓卷的乌云都一齐刺穿的大功率聚光灯,被壮汉们沉默地扛到了工厂前,白炽的灯光从四面八方照进工厂,驱散着每一个角落的黑暗。   随后那汹涌密集的脚步声渐近,在暴风雨中成群成群的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们沉默、高效地向着工厂冲来,暴雨冲刷着每个人风衣领口的银色半朽世界树徽,雨水流过他们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面庞,亮燃的黄金瞳像是雨夜里振翅不落的萤火虫。   在数个呼吸内,整个工厂被包围了,没有任何逃离的空角,今晚工厂内的东西插翅难飞。   雷声里去而复返的雅利安男人低头冲出了黑风衣人群,双手甩动猛地把手中的金属箱子丢向了远处的林年,林年头也不回抬手挡下一脚把箱子踩在了地上,箱面自动弹开露出了里面暗金色的屠龙炼金武器。   包围了整个工厂的黑风衣的专员们在数分钟内完成了布防封锁,黢黑的装备部改良全自动步枪咔咔上膛,每一个步枪弹匣中都塞满了汞心炼金穿甲弹,一旦命中致命的水银会随着弹头一起注入龙类的身体,任何龙类都必然会遭受到水银的持续侵蚀。   牙酸的轮胎急刹声骤响,一辆叉车成功甩尾飘逸停在了人群前,一架航空飞机上拆卸下来的机炮被迅搬下,技术专员快架起调试,雨水打在拳头粗的枪管绽裂成碎瓣摔落地面。   专员中有人抬起了手臂,下一刻,成百只枪口对准了聚光灯照射下缓缓爬起的龙类,遥远数百米外掩盖为拖船的军舰摩尼亚赫号上三名王牌狙击手架着折射黑光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从各方位锁死了场中目标的一举一动,静待着上级号施令。   林年迈前了一步。   他站在黑色的人潮前面,成群的枭鸟在他身后以他为“眼”,黑色的大翼一般横铺而开,那些肃杀的人们以他“”,如嶙峋的礁石堆砌在巍峨山崖的脚下,冷眸蔑视着整片漆黑的狂怒海洋。   雨水从林年脸侧滑落,滴在他握着刀剑的手背上,他俯视着那只龙类,如灯塔般的黄金瞳甚至比他身后那照亮世界的白光还要耀眼。   —   我醒来之刻,就如我下棺之时。   是一个雨落狂流之夜。   天上天下,都下着雨。   女人站了起来,可能是刚才摔断了脊椎的缘故,她原本姣好的体态显得有些佝偻,曾经站在山巅上的尊贵存在如今却孱弱地像是暴雨中的一条狗。   可她还是绷直了自己的身躯,嶙峋残破的骨翼从她背后爆开的血花中盛放,黄金瞳中的火焰冲天燃起像是要焚尽所看见的世间一切。   她是龙类,在蝼蚁前,就算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有一分骄傲支持着她不像这些卑劣的窃火者弯腰。   可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痛打落水狗的心狠之人。   尽管聚光灯将场内的一切都照得丝毫毕现,可现场依旧没人能看清那位执行部的王牌是怎么移动的,什么时候移动的。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像影子,所以又显得很轻,轻得就像是女人嘴里呼出的白雾,不知是烟丝还是水气融在了暴雨夜里。   刀锋横落在女人的右额上,那是一记蓄力已久的横切,足有手腕粗细的“刀刃”切在了她的脑袋上,整个人就像填满沙子的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撞破了工厂的墙壁滚落在雨水中。   聚光灯转瞬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她起身狂怒地出吼叫,三代种足以激的精神领域像是气爆一样冲击而出,包围圈的所有专员都看清了那圆形的波纹扰动着雨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每一个被领域扩张影响到的专员都如鲠在喉一般绷紧了面皮,‘a’级混血种心跳度难以控制的加了起来,‘a’级以下的专员胸腔则是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膨胀,往日脱口而出的言灵此时如乌云密卷盘踞在大脑内浑浊不清,就连开口顺畅的说话都做不到了。   足以见得在纯血龙类面前,混血种自傲的血统和力量都如蝼蚁般渺小!   然而在场唯独有一个人不受任何影响,他冲刺,跳起,头顶乌云上闪耀过苍白的雷霆,手中炼金武器仿佛带着落雷的爆响落下,一刀将龙类砸飞进了不远处的墨绿色集装箱内,领域的压制里骤然缩小,无数专员如蒙大赦一般瀑汗中剧烈喘息。   血统的差距瞬间就出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在真正的混血种与龙族的战场上,只有毫无异议的精英、王牌才能驰骋挥刀的缘故!   一定的力量,带来一定的权力。   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权力!   在绝对的力量下,就算是龙王,他都能狮子一般暴跳而起咬断它的喉管渴饮鲜血!   闷雷和暴雨中响起了低沉压抑的风声,聚光灯的光柱骤然向上打在了半空中,一个数十吨重的墨绿色集装箱在夜色的掩盖中呼啸砸向了光源这边!   就在临时的战场调控员即将爆吼分散之时,撕破空气的尖啸在半空中闪过,整个集装箱破碎成片洒落了地面,浮在半空中的林年踩在大块的集装箱残骸上借力冲向了周身已然被水流缠绕的龙类!   言灵·涡。   数道透明的鞭子挥向了林年,然而却落空了,足以搅碎钢铁的水流撞击在一起弹射出无数水花,双翼震动试图后撤龙类的当头被一棍砸下,刀刃如棍的炼金武器径直将她轰在了地面中砸得深陷了下去,紧随其后的是狂风骤雨的斩击、棒打,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雨中的鬼魂,难以触摸,力量却犹如万钧崩塌,开山裂石!   每一个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住这千载难逢的一刻,将这难以置信的厮杀印在脑海中,在百年过后垂垂老矣之时闭眼还能再见到今日这幅场景!   无法捕捉!   无法进攻!   没有还手之力!   龙类每一次的受伤都是足以致命的巨大豁口,不刻前汲取来的鲜血尽数飞洒在了暴雨中被冲刷进了排水道里。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屠杀,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人对那衣衫单薄的女人抱有分毫怜悯之心,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冰冷无情的肃杀!   整整长达三分钟的残虐,她的皮膜被割开了,又愈合了,然后又被割开,雨水滴入伤口里和着鲜血奔涌在血管中稀释着她的力量。   她想要还击,但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每一次重锤都仿佛在棒头喝斥她,告诉她时代变了,世界变了,现在已经不是龙类的天下了!   残忍,无情,但又被一刀、一剑述之于事实。   她震声嘶吼,领域骤然收缩之后再扩张到极致,上位的水系言灵开始咏唱,以她为中心,天地之间的雨水骤然停滞悬浮在空中,造成了一种错落的美感。   然而,在这唯美一幕中,另一个言灵比她快而又快的抢先咏唱完毕了,万千雨滴悬浮之中,男孩黄金瞳中的杀意钉在了她得身上!   言灵·刹那,七阶,128倍神增益。   断臂!   斩!   腰斩!   裂腿!   切翼!   四道斩击同一瞬挥出,这一刻,刹那芳华,刀光如泼出的白色雷电一般撕过女人的肢体!   片刻,暴雷终响。   林年错身而过,雨水泼洒在他的身上分流而下,在他身后的龙类动作维持在最后的振翅上。   领域崩溃之时,雨点落在了她的眉心带走了一抹鲜红,从而打破了临界的平衡,在血崩与暴雨中她断裂成残骸摔落地上,黑色的骨翼摔落地面被雨水黏在了地上沾染着稀薄的血红。   海洋与水之王仆役,三代种龙类,讨伐终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故乡(虚假的三合一)   芝加哥港口,摩尼亚赫号。   当照亮半个暴风雨夜的聚光灯熄灭时,船长斐迪南德·冯·博克教授下令升起了两侧的船锚,略微有些下降到七级的风力中伪装成拖船的摩尼亚赫号像是微醺的巨人稍微摇晃着身躯撞击着水浪。   雨夜里摩尼亚赫号拉响了起航的汽笛,沉闷响亮的嗡嗡声划过整个漆黑的港口,扰得值班室内蜷缩在大衣里睡觉的守夜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把年纪的老骨头换了个睡姿。   三分钟,如果没有人再登6摩尼亚赫号,这艘改装过的军舰就会驶离港口独自进入深湖返回卡塞尔学院,确保今晚生的一切不会有任何目击者。   整艘船上的船员都动了起来,掩盖一切可能被盘查的违禁品,船顶、甲板、船舱内三个狙击手在同一时间掀起背上的黑色雨衣,迅开始收整起了武器,在数十秒内将手中的反器材武器拆成了零件藏在了拖船里,再淋着暴雨冲到了甲板一侧眺望着陷入黑暗一片的港区的斐迪南德教授身后。   “成功了吗?”尽管内心十有**猜到了答案,但斐迪南德教授还是低声多问了一句身后的三位专员。   “任务完成,我们成功了博格教授,今晚的战争是我们取得了胜利,执行部王牌无可匹敌。”其中一位女性专员低声说,他们三个通过狙击镜看见了一切,今晚根本没有他们弹匣中装填的炼金子弹的用武之地。   听到肯定的回复,斐迪南德教授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日耳曼人特有的宽额头上能夹住雨滴的皱纹被抹成了一张粗糙的平纸,深绿色的瞳眸里积压的浓云终于崩散了,拨开云雾见光明。   敌人是纯血的龙族,难免斐迪南德会这么紧张,当局势无法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时候,任何人心中都会对即使仅有百分之十的顾虑抱起百分百的忧愁,他在卡塞尔学院担任的课程是《龙文学》和《龙族哲学史浅析》。   换句话来说他的专精是语言系和哲学系,在战斗这方面上其实一窍不通,能上今天的摩尼亚赫号纯粹是因为他精通大船驾驶技术,有过硬的在暴风雨中航行的经验,在卡塞尔学院里除了曼斯·龙德施泰德教授以外大概找不到第二个能跟他的船技相比的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执行部的枭鸟们冲进港口时他只能干着急地站在船上等待,虽然作为这次任务的唯一指导教授,但他本质上就是个开船的轮不到他来指挥行动   更何况谁能指挥得动那张执行部的王牌?   在任务进行中当执行部王牌那‘s’级的血统激到极致的时候,只是不小心与那烈日一样璀璨的黄金瞳对视一眼,所谓的战时指挥官就会完全失去对他号施令的勇气吧?   事实证明,斐迪南德猜想的也并不错,今晚行动里指挥官的确没有做出太多有效的指令,当执行部王牌跟三代种正面冲撞在一起的时候,那激荡的血统和交错的领域就足以让他的声带不出比现场里刀鸣骨裂更大的声音了。换而言之,今晚过八成的行动都是由执行部王牌独自判断、确定,再实施完成的,如今任务完成没有过预定时限,也没有造成额外影响,可以证明对方的所有决策都是绝对正确的。   雷声滚滚下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从黑暗中奔来?摩尼亚赫号上斐迪南德浑身一震?还没看清当头冲出的人影,半空中一团足有成人大小的黑影就被抛上了甲板?摔落的瞬间居然出了沉重的金属闷响?随抛投的余力顺着积水滑到了甲板中央。   披上黑色雨衣走出港区的林年无视了不远处的登船梯,从岸边起跳单手抓住了甲板扶手从斐迪南德身边轻巧地翻上了甲板?双脚落地站稳后他那尚有炙热余温的黄金瞳扫过甲板,斐迪南德和三位狙击手专员都迅避开了眼神。   这时他们的余光也在看到甲板上那被投掷上来的用黑色帆布包住的包裹?居然在渗透着一些黑色液体?流经钢铁甲板时混合着雨水不住出滋滋的爆响,见状斐迪南德心里一突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蹲下想要确定黑色包裹中的东西。   “龙血,剧毒。”才蹲下伸出手的斐迪南德手腕忽然被死死地扣住了,抬头一看现之前还在甲板边侧的‘s’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甲板中央的他的身边?垂之间金色的瞳眸里映着死寂的黑色包裹淡淡地说道?“被切成了尸块,有点难看,但暂时没有威胁了。”   “要注意,纯血三代种的恢复力很强。”斐迪南德被那双黄金瞳直视数秒后,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取下了才戴上的防护手套沉声问?“必要的保险措施做了吗?”   “苏尔美王朝古墓中挖出的青铜锁链,自带炼金矩阵?血统越是强大的目标越会被束缚,测试的时候我没有挣得脱?想必重伤濒死的她也不能。”林年说,在他们简短交流情况之即?一旁的登船梯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成群的执行部专员们沉默、快地开始登船?上船后又一刻不停地奔行,从两人的身边经过,开始回到自己的岗位进行收尾程序。   “在战斗中她有说过什么话吗?”斐迪南德看着黑色的人形包裹问。   “没有。”林年说,“战斗开始的时候我就用装备部的精炼片刀捅伤了她的声带,之后她就只出过一些宣泄情绪的吼叫声,大概是认为在跟我战斗中花体力修复声带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这样么,倒是可惜了。”斐迪南德有些可惜地说,“我本来还想借这次机会从纯血龙族身上挖出更多情报”   “我尽量下次给你留个完整的。”林年说。   “这种话也只有你说得出来了,可下次我就不一定有机会再亲身涉足这种级别的战场了,如果这次不是编队人员中有你,可能施耐德都不会让我担任船长。”斐迪南德摇头。   “机会总是有的,虽然次代种和初代种加在一起就只有几十只的数量,但三代种这些仆役级别的东西隔几年还是能见一次的这是施耐德教授的原话。”林年看着几个穿着厚重的全身防护套装的专员小心地将黑色裹尸袋抬起放入一口精铁打造的棺材中,粗大的水管被搬到棺边对着里面注入大量水银,最后由手持钻机的专员在棺面上钉上五十颗铆钉封棺。   千年后从棺中苏醒,再一朝重入新棺,倒是显得有些讽刺。   斐迪南德招手向驾驶室示意,摩尼亚赫号汽笛二度拉响,大船向着黑色的无边水浪驶出离开了港口,只留下港区中深沉死寂的黑夜。   “对了,那群黑帮分子你们处理了吗?”棺材搬走后斐迪南德扭头看向远眺着港区方向的林年问。   “全部打断了腿脚丢在了工厂里,要入夏了,最近天气很暖和,伤势过重的也做了止血处理,淋一晚上的雨死不了人,如果死了就怪他们运气不好。”林年说,“明早暴风雨停之后会有学院的人去救援他们,同时也会对他们进行‘催眠’消除记忆,不会有人记得今晚上的事情。”   “看起来很多无关人员重伤了,三代种做的吗?”斐迪南德问。   “我做的。”林年说。   “喔,那真是可怜他们了,如果他们要的是现钞而不是军火,大概今天晚上的交易会完成得更加顺利一些吧?”斐迪南德扭头说。   “1oo支全自动步枪却是对学院来说不是问题,但关键是要这些武器的人是坏人,我们不可能真的把那么多枪交给他们,既然一开始都不准备真正的交易,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费心真的去准备那些军火?”林年说,“他们都是坏人,我们是好人,好人跟坏人不需要讲道义,道义这种东西是好人跟好人之间的事情,跟坏人讲的只有铁腕和强权。”   “十分执行部的思想,看起来你已经适应那个地方了。”   “一个月一次任务,换谁都能适应,现在放暑假了,没事做就当打零工,下学期我就要开学了,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在读的学员一样可以被执行部调遣,这点你不用担心。”斐迪南德安慰道。   “不,我的意思是开学之后我就需要攒学分了,按照校董会和执行部的作风,大概从这次任务以后我就领不到那么多酬薪了,大部分的酬薪会按绩点折算给我所以说我才得抓紧打暑假工的机会。”林年幽幽地说。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在斐迪南德教授愣神的时候,一位竖着雨水都浇不耷拉的高马尾女性专员快步地走上了甲板,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凑近林年的耳边后小声细语了几句话。   “是好马上去,多谢师姐,师姐辛苦了。”林年听后微微颔,高马尾的女专员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雨夜里激动得脸颊酡红,敬了个礼,转身快步小跑向了船檐下。   “她说什么了?”斐迪南德问。   “任务指挥官已经向中央控制室汇报任务完成了,但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说是有话要跟我讲,暂时失陪了,斐迪南德教授。”   林年与对方轻轻相互点头示意后,转身快步走向了大船的联络室,站在船檐口的高马尾女专员为他拖去了身上的雨衣,走在了他的前面带路步入了船舱深处。   “凤毛麟角的‘s’级啊”   远远注视着林年离去的笔直背影,斐迪南德掏出了卷纸烟心想,斗大的雨水打在他拿烟的手指上时,他才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乌云依旧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把烟收了回去。   —   —   —   林年走进了联络室,摇晃的白炽灯映得舱内影影绰绰,不时有水浪抽击在窗户上出沉闷的砰砰声,红色座机的电话筒反叩在室内中央的桌面上,他上前把电话筒拿在了耳边说,“这里是卡塞尔学院2oo9级,执行部临时专员林年。”   “做得不错。”电话那头最先响起的是砂纸打磨钢铁一般嘶哑的男声,如此具有分辨度的声线在执行部里只有一个,他从来不需要自报家门,在他开口的时候电话对面的人就会知道他的身份。   “终究还是出了一些意外,不过得知了一个情报,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纯血龙族只凭借生物的血液就能进行提前复苏,他们天生拥有操纵液体的权能,任务途中我砍了几个黑帮分子的手,就是那些洒在地上的鲜血提前唤醒了她。”   “嗯不错,可以根据这个情报推演其他三位君主麾下仆役苏醒的机制,是个不小的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收获么?”施耐德说。   “那只三代种认出了暴血。”林年忽然说。   电话中沉默的了数秒的时间。   “你跟她有过交流?”   “一两句话。”   “她具体说了什么?”   “她把暴血的现象称为‘成神之路’,并谴责这是禁忌的力量。”   “你跟其他人说过这个消息吗?”   “没有。”   “很好,现在尸体如何?”施耐德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直接错开了话题。   “尸体已经装箱了,不得不说纯血龙族的生命力的确异于常人,就算我把她砍成了尸块她都依然没有死,可能真的只有像典籍里记载的一样,把尸置入火山中烧成灰烬才能避免它们重生吧?”   “那仅限于初代种和更高贵的东西,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场台风在经过威斯康星时就是被她引来伊利诺伊州的,即使是三代种也拥有这种权能。”施耐德说,“可就算如此,次代种和三代种依然是可以被我们杀死的,摩尼亚赫号上的尸块带回学院后我们会着手进行研究和封存,期间需要你一步不离的镇守避免出乱子。”   “研究和封存?学院不彻底杀死她吗?”林年听见这两个词时微微皱眉。   “活的东西永远比死的有用,龙族更是这样,她的身体还能为混血种的屠龙作业提供余热,我们自然不会浪费这块柴火还是说你认为这样太过残忍了?”   “残忍?不,我只是担心还需要费力气再杀她一遍”林年坐在了椅子上脱下了风衣,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衣袖中流下滴落到了地面。   “我想也是你受伤了么?”施耐德听出了林年呼吸不经意之间的一次变。   “其实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林年抬脚踩去了地上滴落的鲜血站起身来。   “不要自满,和三代种战斗受伤很正常,毕竟你的对手是纯血龙族,混血种最大的敌人就是今天你遇见的东西。”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第一次在实战中爬到七阶刹那有些不适应,64倍和128倍简直天差地别,就算是在暴血的情况下肌肉也拉伤了一些,但顶多就是皮肤龟裂了破了很多毛细血管罢了。”林年扯起并咬住了黑色T恤,露出了精悍的上身,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整副身体就像是宣白的a4纸,不小心被巨力揉破了纸面似得,数十处纤细的伤口里不住地涌出鲜血沐至全身。   “需要回学院修正一下么?”施耐德不动声色地问。   “皮外伤,我现在就正在自己处理。”夹着电话筒,林年打开了联络室墙上的医疗箱,开始熟练地进行止血和缝针,在暴血的情况下他的肌肉和皮肤坚韧地就像金石和铁纸,只有现在的常态下才能有效地处理伤口。   “哦,那么正好,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要告诉你。”   “部长,有人告诉你过任何‘有意思’的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让人有种威胁的感觉吗?就是有种你下一句就要说‘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的那种感觉。”林年咬着毛巾含糊不清地说。   “我先说,你再提出疑问。”施耐德淡淡地说道,林年歪了歪头果断闭嘴了。   “近几个月来在中国的一座滨海城市里,诺玛现了有人一直在复数个Ip地址上来回跳跃着搜询卡塞尔学院的相关信息。”   “中国的一座滨海城市?”林年缝针的动作顿了顿,捕捉到了对于他而言的关键词。   “你没有猜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施耐德说,“诺玛捕获的几个Ip地址其中有一个来源于那座城市中一所名为‘仕兰中学’的初高连读学校,如果我的记忆没有衰退的话,那个‘仕兰中学’应该是你的母校。”   “也就是说这件事出在我的老家?仕兰中学里有人在找卡塞尔学院?不会是误ping的可能么,之前我进学院前跟同届的同学说过学院的名字,有可能是他们里面的谁对此起了兴趣在网上找寻学院的相关资料?”林年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国内的高中应该马上快到升学季了吧?我记得‘仕兰中学’里倒是有不少学生家里底子丰厚,想要高二就考托福赴美去留学的,事先查学校查到我们了也不是不可能。”   “诺玛考虑了这个可能,在她的计算系统内有针对你说的这种情况的过滤算法,卡塞尔学院的网址在互联网上并不透明,每年的固定时间搜索率都会上升,诺玛根据算法是能精准过滤出哪些Ip是误ping,而哪些Ip又是有目的、有针对、且具有持续性的。一旦确定后根据锁定Ip查找他的历史浏览记录,短时间内精确到到底是什么人在找我们。”   “诺玛这么厉害?看起来以后我在互联网上的所有举动都要注意了。”林年面色有些古怪,“那么其实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一直在找我们的人是谁了么?”   “是,所以我才会说这件事有意思。”施耐德淡淡地说。   “我认识的人?”林年问。   “算是你交际圈里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   林年咧了咧嘴,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第一个浮现起的居然是个耷拉着眉毛的熊猫头,但立马他就摇脑袋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那家伙能进卡塞尔学院,他就倒立围着男生寝室爬一圈。   “好吧,有一个我的熟人正在高强度的找寻卡塞尔学院的情报,我记得遇见这种事情不应该统一交给招生办的去面试么?当初你们就是那样找到我的,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找到那个人。”   “招生办的自然可以找到这个人,但却没法顺带地处理掉那座城市里正在进行的有关混血种的非法集会。”施耐德说。   啧。   “又有任务?”林年面色不变地把身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又用酒精喷雾消毒一圈重新穿上了干净的备用衣服。   “两件事在巧合的时间巧合地重叠在了一起,我认为执行部里没有人更适合你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两次任务间隔一个月的假期怎么算?虽然我不介意多出一两次任务,但执行部的硬性规章制度绕不开吧?那是初代执行部部长留下来的规矩,就算是现任部长你也不好当众违规吧?”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由于任务地点是你的家乡,我们可以对外说你回老家过暑假了。”施耐德淡淡地说。   “嗯很无敌的理由。”林年穿上了风衣,“抛开任务不谈,我找到了那个熟人后该怎么处理他?直接出警告还是把他带回学院?”   “暑假过后就是新的开学季了,我认为你可以带他一起参加开学季的考试。”施耐德说,“另外有关混血种非法集会得任务详情我会让诺玛用电子文档的方式通过pad给你,这次行动你是专员,可以调动当地学院可动用的一切资源。”   “是不是我的错觉,部长,比起滨海城市的任务,我觉得你好像更重视这个需要我去接见的准学员?”林年忽然没来由地问。   施耐德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而已。”林年轻轻笑了一下,“部长,说吧,到底是我的哪个熟人有可能跟我一样是藏在人群中的怪物?”   “仕兰中学2oo7届学生,当地企业巨头鹿天铭的继子楚子航。”   微微张了张嘴后,林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一会儿后,他挂断了电话,看向窗外渐小的黑色雨夜   怎么就不那么意外呢?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第二百三十四章:雨落狂流之暗   雨水打在窗户上砰砰响,铅色的乌云卷着滨海城市的天空,划过的雷电像是为黑云开了一只独眼,尔后滚滚袭来的闷雷是云后不怒自威神明的沉重喘息。   楚子航站在教室门口,八级的风力吹得仕兰中学操场上的旗帜狂颤,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围绕着旗杆弯腰避着雨试图把旗降下来,但很显然他们失败了。一个男生不小心触动了按钮打开了怀里的雨伞,风吹着雨伞带着他向后倒飞出去,另外一个男生机敏地扑了上去想要抱住他,结果一起被带着吹飞进了满是泥水的草坪里成了落汤鸭子。   操场上车鸣不断,各个方向射出的车灯将旗杆的影子开花一般映在了雨夜里,此起彼伏的喇叭似是没有指挥家的杂牌乐队,按得越响亮听见的人就越是烦躁,车宴一般的操场里学生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钻,大多身上又披着黑色的雨衣,让人想起了幼儿课本里找不到妈妈的小蝌蚪。   屋檐下的楚子航伸出手,雨水砸在他的手上溅跃出水花,让他知道哦,原来雨水真的是从天上泼下来的这种级别的雨量中,满世界的是银瀑挂帘,一切都被水花冲洗得朦朦胧胧的,很难分清究竟是雨水从天上落到地上,还是地上的水回流卷到天上去。   天上天下都在下雨。   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新来信,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默默把它删掉了,靠在墙壁边抱着手呆呆地看着雨夜里杂乱的车展从浮华逐渐地安静下来,一道道车辙驶向校门外,只留下了凌乱、被大雨洗泼的操场。   “等人还是回不了家”   说话声是从楚子航右侧传来的,有个低年级的小子走到了楚子航身边蹲了下来,一起猫在了教学楼的屋檐边看着这雨升雨落般的幻景。   “等人。”   楚子航回答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低年级男生,不是自来熟,但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煞星,甚至说在仕兰中学里很少有人敢找他搭话,不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十二生肖属冰箱,还没来开冰箱门就能从他的瞳子里感受到里面彻骨的寒意。   “喔,等人好,等人好,起码还能有人在这种天气里来接你。”低年级的男生的年纪看起来比楚子航稍小一些,应该也是仕兰初中部的人。   他跟楚子航分明从未见过,可却那么自然而然地蹲坐在了楚子航的身边。   大雨越下越大,斗大的雨滴在空中被风吹得互相撞击破裂,向地上洒下纷碎的水花,风力渐强,乌云翻卷。   楚子航低头看着蹲在身边一声不吭的男生,忽然开口说出了他的名字“林年”   像是答对了暗号,低年级的男生下意识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脸颊,不清楚对他来说同样素未谋面过的楚子航是怎么认出他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名字写在我的脸上吗”   “初中部的插班生你的入学考试成绩是第一,在国旗下讲话上被表扬过,高中的学生会主席给你亲手颁了入学通知书。”楚子航侧头回去继续看向暴雨夜,“当时我就在台下你那天穿的是印着贵人鸟o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鞋子是一双白色的耐克运动鞋。”   “哇哦,你记性真好平时成绩应该也不错吧”男生点了点头心想这人可真够闲,国旗下讲话不打盹睡觉居然去记台上人衣服的o。   “还行吧。”楚子航没说他也是今年拿奖学金的年级第一,毕竟年级第一都改变不了现在两个人站在屋檐下跟湿漉漉的乌鸦一样在避雨。   “之前我在公立中学读进仕兰初中部的条件是来年初三中考成绩要是市状元不然我会被开除学籍。”男生笑。   “可你入初中部第一天就把人揍进了医务室。”楚子航低头看着他问“为什么这样做不害怕被记过劝退吗”   “你在学校里应该是三好学生那种类型的吧”男生无聊地用手去接雨水,“从来没打过架”   “打过。”   “那我们就还有共同话题。”男生说“初二部里有个男的说我的鞋是仿的所以我打了他,然后把他的鞋丢进了厕所的小便池里。”   “为什么”楚子航下意识问。   “为什么”男生拍了拍湿漉漉的手“那双鞋是别人送给我的。”   “可如果真是假的,那个男生说的是对的呢。”楚子航问。   “你什么意思”男生扭头看向楚子航。   “我没有恶意我上次的生日礼物是一张盗版怪物史莱克的dvd碟片也是假的。”楚子航沉默了一下试图表明自己没恶意。   “喔谁送你的”男生被这话题跳跃得有些愣神。   “我爸爸。”楚子航顿了一下才回答。   “你老爹真极品不过也算有心了那部电影我都是从电影院后门里溜进去看的而且只掐头去尾看了一半,因为最后电影院的人进来查票了,我得提前摸黑溜出去。”男生挠了挠后脑勺说。   “为什么不买票”楚子航问。   “买不起。”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子航笑呵呵地说,“毕竟我过生日可没有极品老爹或者老妈给我送盗版dvd,我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似乎懂了,过会儿他又迟疑着说,“如果你还想完整看一遍我可以把碟片借给你,其实在他送我碟片之前有人已经带我去电影院看完了。”   “可我家没有dvd播放器。”男生叹了口气看着雨又起了呆。   楚子航也没有开口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雨,听着雨。   “你人挺不错的,有机会的话你下次过生日我去你家蹭电影看吧”男生忽然说。   “可我过生日家里一般都会开烧烤arty,不看电影。”楚子航说。   “嗯,不看电影,不过有烧烤arty”   “我记得你的名字,下次我过生日可以邀请你来,如果你有时间”楚子航说,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如果雨不停你会怎么办”   “跑出去,想办法坐公交车,6路车可以坐到地铁站。”   楚子航看了一眼外面仿佛要把世界淹没的大雨“一会儿我爸爸会来接我,你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顺路吗我住城郊那边,挺绕的。”   听到城郊,楚子航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男生会住这么远,这意味着入学仕兰后每天对方都得坐上一两个小时的地铁和公交车才能到达学校,按照仕兰七点三十早读的传统,想要不迟到就只能凌晨五点左右出   “果然还是太远了吗要不算了吧等雨小一点我自己跑回去,我跑得挺快,入学体测的时候学校高中部的田径部都想挖我呢。”男生笑了笑。   “不,送了你之后车可以上绕城高转回家,也不算特别绕。”楚子航说。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男生得到答复后搓了搓手扭头看向瓢泼的雨夜又不说话了,感觉好像该说的话说完了,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一样。   楚子航怔了怔倒是莫名想起了这个男生来搭话时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   氙灯划出两道白色的光穿破操场照在了教学楼底层,站蹲在一起的楚子航和男生都眯起了眼睛,后者也意识到了什么似得站了起来用手遮挡车灯,车主见到他们的反应机灵地把远光灯切成了近光灯,一脚油门带着那操场上一枝独秀的黑色高级轿车甩尾到了教学楼前。   两条车辙在地面划出,积水被碾压得掀起两道一米高的水幕,还好楚子航拉着男生后退到了教室门边上才避免了成为落汤鸡的下场。   停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台冲破雨夜而来的黑色猛兽,氙灯前升腾着淡淡的白汽,流水的黑色车身向两侧分开顶棚滑落的雨水,两个“”重叠为山形的车标屹立在大雨里熠熠生辉,这是一台价值9oo万的aybah62,只可惜他今天来得晚了一些,因为操场里的车展已经结束了,如果他早来那么半小时,大概会迎着大多车主尊敬的视线而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在两个半大孩子的面前表演压水甩尾飘移。   “哇哦,你爸真有钱。”男生看着这台响着沉雄低吼声的好车说。   楚子航扭头看他的眼睛,却意外地没在里面现羡慕的目光,看见面前十级风力都吹不动的钢铁怪物,他好像就在看电视上阅兵仪式里拉过的导弹坦克车,不可避免地感慨一句真他妈牛逼之后心里再无任何余波。   迈巴赫驾驶座里的男人打开了车门,抽出了门框里的黑色雨伞,小跑着向他们这边冲来,大风大雨里他艰难地把伞顶在自己的面前,勇猛地就像一辆小坦克车,只是跑起来的步调难免有些走形,就像坦克车在跳舞让人忍不住想笑。   很难想象这种级别车里出来的人物会像他这样俯弓腰、低眉顺眼,即使男人本身的卖相也极佳,但端着雨伞跑向楚子航这边时,就像是一个卤了一碗新鲜热乎猪大肠给儿子当宵夜的老爸一样殷勤。   这好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爸,他从迈巴赫里出来,打开伞后眼里只有不远处屋檐下的自家儿子,背后的好车不过是点亮车灯为他照面的钢铁工具。只是这时候,楚子航才现身边男生看向雨中男人的视线忽然变得难以言喻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转瞬即逝之后被大雨的银光所遮蔽。   “这是爸爸,他没有钱,他只是个开车的。”楚子航对男生小声说。   可能这是一种共情。   楚子航知道男生没有父母,现在男人又开着那么好的豪车闯过雨夜来接他,有钱的父亲和爱他的父亲,这种对比可能会让身边的男生感到难过,不知出于什么情绪,他才说出了这一句换在平时根本不会对别人讲的话来。   “看见啦,开迈巴赫,很牛逼啊兄弟,以后去你家bbq我一定吃双人份的。”男生低声笑了一下说。   “好。”楚子航说。   “你朋友”男人顶着雨伞冲到了屋檐边,瞅着楚子航身边的男生问。   “不可以吗”楚子航说,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谁都能听出有些微微的冲,一旁的男生没开口只是站着理书包肩带。   “可以,当然可以,看见儿子交朋友了我肯定要确定高兴一下啊。”男人一拍大腿被风雨吹打得跟落汤鸡一样的颓脸依旧还能眉飞色舞起来,“你朋友住哪儿我顺路给送过去再送你回家,今晚风贼大,听说今天最强有十级,不过我把那辆车开来了,十二级风都把我们刮不走”   楚子航看见男人竖起大拇指向雨夜里的钢铁怪兽比划的时候脸色沉了几分,男人机警地现好像说错话了,立刻住嘴打上了伞陪笑着走在前面护送两个男孩上车。   楚子航钻进了后排座,想伸手拉男生一把时,却现对方站在了车外的大雨里呆呆地看向校门处,他也扭头借着后视窗看过去,现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纤细人影儿正迎着大雨快步地朝着他们这边奔跑过来,平底的女士鞋踩踏在水洼里数次不小心崴到脚,还好她主人的平衡性很强才没有摔倒在积水里。   “不好意思,我家里人来接我了,这次就不麻烦你们了。”男生探头进温暖的迈巴赫里抱歉地对楚子航说了一句后,转身就奔跑向了雨夜里的那个纤细身影。   楚子航这才相信男孩跟他说的一样真的跑得挺快的,田径部的种子选手都得在他奔向那个身影时的背影望尘莫及,黑色的衣摆蝌蚪尾巴似地在大风里甩得狂颤,像极了那两颗就要相处得急迫愈烈的心。   冒着现在八级大风来接男生的是个高挑漂亮的女孩,脸上画着的淡妆在雨水里都化开了,可依然挡不住她的漂亮,车外打着雨伞的男人都悄悄地吹了一声口哨,嘀咕着他老婆相比都不遑多让了,搞得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过婚一样。   车里的楚子航没有关心一旁的男人,只是从后视窗里远远地眺望着男生和那个女孩,在大风和大雨里他们披起了同一件黑色的雨衣,冒着雨就朝着校门外跑去了,四只脚踩踏着水洼的积水跳跃地老高,这时楚子航现今天那个男生穿的好像也是开学典礼上的那双耐克的白色运动鞋,忽然之间他就明白为什么初中的转学生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同学大打出手,只因为对方嘲讽了他一双假鞋的原因了。   那双鞋不管是不是假的,但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雨夜了来接他的女孩送的,女孩可能是她的姐姐,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她花了一个月大半的微薄工资,送了一件生日礼物给那个男生。那是一双崭新的白色运动鞋,穿在脚上很合身,她夸他这双鞋穿起来很好看,问他喜欢吗,他说喜欢得要死。所以无论是谁跳出来说他的鞋是假的,他就揍谁,因为这双鞋是那个女孩送他的,就算鞋的确是假的,他也会暴起揍人,只因为那双鞋是他的生日礼物,她送的东西,不可能是假的,也不能是假的。   “不也蛮好的么。”楚子航轻声说。   如果男人在他生日的时候能当着爸爸的面送他一双鞋,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会拆开包装穿在脚上,如果有混小子嘲笑他的鞋,他就掏出竹剑,用少年宫学习的剑道敲打他的脑袋,直到头破血流地向他道歉。   在家里男人送他的盗版怪物史莱克碟片还放在书架,他翻来覆去地看了数十遍,看到能背下台词了还要看下一遍,一直等着来年生日会收到一张怪物史莱克2的碟片,无论是盗版的还是正版的。   “你说什么刚才雨太大我没听清。”迈巴赫车门关拢,座椅加热喷涌出热气让楚子航浑身霎时间暖暖的,他把视线从后视窗外收了回来,看向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冷淡的眼神无端缓和了许多,“没什么。”   “没事儿就好,我跟你说,还好今天上午的没去洗车,无接触洗车,一次八十,如果洗了的话”   无聊的话题开始了,驾驶座上男人一刻不停地说着,楚子航耳边的声音缓缓被窗外的雨声过滤,迈巴赫动引擎缓缓驶出,从披着雨衣奔跑的男生和女孩的两侧越过溢出温热的空调暖气,在甩尾之中飘出仕兰中学的大门。   校门口,路边披着黑色雨衣的男孩远远地眺望着迈巴赫利刃一样切入雨瀑之中,就像切过悲剧故事的一张书签,往后无数次翻页都将再次重临此景。   冲入雨夜的迈巴赫疾驰不回。   “怎么了”身边的人轻声问男孩   “没什么。”男孩说。   “只是今天的雨真大啊。”男孩抬头看向天穹,大雨瓢泼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雨水划过脸侧的触感,在黑暗一片中借着乌云划过的雷霆,细闻雨夜里注定生的一幕幕悲剧。   神。   迈巴赫。   狂流的暴雨。   奔赴于神挥刀的男人。   背身狂奔的怯懦男孩。   雨落狂流之暗。   “是啊,今天的雨真大”   雨水从脸颊纷流而过,披着黑色雨衣的男孩睁开了眼睛轻声说。   楚子航独自站在仕兰中学门口的公交车站台边,远处的6路车闪烁着黄灯靠向站台,雨流得街上路断人稀。   天上天下都下着雨,分不清水流是天上来,还是地上起。   唯独他一人立在暴雨的街头,形单影只。   一切都像极了记忆中永远不会散去的那一天。   2oo9年,7月3日,滨海城市,暴雨。   时至今日,在雨夜中他依旧独行,不知第多少个雨夜里回到了故地,借着记忆里的一幕幕执着地重筑着海边的沙堡。   雨落之夜,仕兰中学门口披着黑色雨衣的男孩旧地重游,再也找不到风雨夜中向着高架路狂奔不回的迈巴赫以及车上满口胡话的男人。   物是人非。 第二百三十五章:楚子航 6路公交车停靠站点,车门打开,楚子航收拢雨伞迈出步子上车、投币,转眼看去公交车上满是空位,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披着雨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一张张死人般苍白的脸让人遍体寒。 楚子航拎着雨伞走到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耳边的窗户被雨水拍得噼里啪啦作响,尽管现在才傍晚正是下班后休息逛街的时候,可今天这种天气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出门,大雨再加上灰青的晦暗天色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街上往日的人流都被如刀的雨水断绝了,只能偶尔看见街头路过的轿车亮着头灯,摁死喇叭,车轮压起丈高的水花在大雨里疾驰而过。 楚子航坐稳了,公交车开始动,微微的推背感把他压在座椅上,雨滴在窗户玻璃拉出了倾斜的轨迹,他掏出了‘爸爸’过生日送给自己的黑色iphone摁亮了屏幕,屏保是他、妈妈、‘爸爸’在迪士尼乐园门口照的全家福。照片里他站在两人的中央衣领挂着‘爸爸’的昂贵墨镜,脸上的表情好若在拍身份证之流的证件照,‘爸爸’单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宣示着这个优秀男孩的所属权。 对于这种照片楚子航只是看了一眼就解锁进了桌面,与锁屏笔直不同他的桌面背景不是生活照,而只是一架迈巴赫62,这个桌面背景很好,就算被‘爸爸’不小心看见了,也只会认为他爱车,并且心里满怀抱负,毕竟就连‘爸爸’的座驾也只是一部奔驰s5oo,儿子却憧憬着贵上几倍的迈巴赫,企业家的孩子有野心总是好事。 安静的公交车内全功率运行的雨刮器不停地出摩擦声,不管扫去多斤雨水,看向公路的视线总会立刻被新的水痕淹没,导致往日里飞驰的6路公交车开得很慢,而司机也似是早有准备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缝中夹上了一根烟,青烟寥寥而上又被窗口隙出的小缝抽走,雨点穿针般扎入车内落到滚烫的烟灰上出微小的滋滋声。 今早手机天气预报说暴雨会持续到深夜,看现在这个降雨势头天气预报也终于准确了一次,听说远隔大洋的美国受到了台风的侵袭,或许是蝴蝶效应的缘故? 千里之外的滨海城市才受到了这场强降雨的光临。 现在这个天气虽然比不上曾经那场刮走太多东西的台风? 在近几年来也算是不得多见的暴雨了,每个这样的雨夜他都忍不住想出来走走? 试图在满目大雨的混沌世界中找到时空的缝隙? 重新踩上那条蜷缩着废弃迈巴赫的高架路。 插上耳机,楚子航打开了3g蜂窝移动网络接入了聊天软件? 平时他并不喜欢在社交软件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但就最近来看他却不得不把一天过半的自由时间花费在班级群、校友群、校园论坛上。 登录聊天软件? 楚子航后台跳起了数十条私聊? 他一条条点开过目然后删掉会话,每一个私聊的话题都是由他主动挑起的,在短短几个月内他已经向成百上千的人问过同一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关乎于一所远在大洋彼岸的私聊贵族大学? 而每个人给他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茫然和无知。 如果说人与人的关系就像线与气球? 一边在手里拽着,一边轻浮地飘在天上,直到有一天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线断了,抬头望着氢气球不断地飘飞,苹果一样的红色映着水蓝色的天? 不知道要飘多远,飘到哪里? 年少无知地只以为会一直飘到外太空去,去到那宇宙里? 孤独地向着没有终点的远方飞去。 没有补救的机会,这些年来每逢大雨他就像雨中的孤魂一样游离? 在雨味里寻找着被冲淡的男人的气味? 他手中唯一能追随的轨迹只有那一夜中他不经意说出的一个句话? 一个地方,一个名字。 卡塞尔学院。 就像是拼尽全力地抓住了一丝可能性,一缕雨中萦绕不断的丝线,他在尽全力搜集卡塞尔学院一切情报的同时也在尽可能地提升着自己,因为他不想在真正站在那门槛前时却被自身的缺憾和不足限制。体育、学识、才艺,一切可能成为阻碍的障碍都被他逾越而过,卡塞尔学院如果是一所学院,那么他就势必要让自己能在全盛之景中跨过它的门槛抓住那根暴雨中漂泊无依的线。 楚子航试过在互联网上搜索卡塞尔学院,这是每个人都会做下的反应,只是在互联网上有关这所学院的相关词条只有寥寥两位数,放在搜索引擎上甚至只有可怜的两页,点进相关链接内也只有一页私立贵族大学的介绍。 繁茂的花园,古旧的建筑,茵绿的小道,身穿博士服的漂亮模特,和几张晴空万里下的草坪和教学楼,这种大学官方页面楚子航见得太多了。 ‘爸爸’在得知他有意向出国留学时,也主动为他找了数家富豪圈中争相追捧的国外私立名校,那些所谓的贵族大学页大多千篇一律这样,可‘爸爸’却不知道,他要找的并非是一所师职苛刻、学子莠良的大学,他一直在追寻的是那场雨夜中踏御暴雷的神祇,和那个男人背身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西裤摆角。 凭借他的直觉,卡塞尔学院必然不可能是一所司空见惯的简单学院,那一晚的情势中从男人的嘴里说出这个学院的名字,足以见得这所学院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能被称为疯子聚集的地方必然能接受他那晚见到的疯狂的一幕幕,为此寻找着疯狂的他也不惜成为一个疯子,一个被世俗质疑的疯子,放弃远大前程和美好未来,不顾一切地冲进一个个雨夜里向着那个男人的过往一切狂奔。 凭借楚子航的家境和本身实力,他的选择不只限于私立的名校,凭借他的成绩和综合素养就算靠硬实力考试都能考上任何一所常青藤学院,他试图拿过卡塞尔学院与那些常青藤学院的入学难度相比,可到头来他却现自己甚至不清楚这所学院的入学条件究竟是什么,表面看起来就是一所私立贵族大学,可凑近了却现有关它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蛋壳般的薄膜,从外往里看只像是雾里看花。 抛去了从互联网搜索引擎得到卡塞尔学院的信息,楚子航将搜索目标放在了周围的交际圈上,尽管平时作风的缘故他本身的交际圈很小,作为当地企业家鹿天铭的独子,他的交友圈又可以很大,只要他自报家门大多的圈子都愿意为他敞开大门。 在各种圈子里搜集了数个月的情报,楚子航逐渐勾勒出了卡塞尔学院的一些轮廓,知道这是一家位于美国境内伊利诺斯州五大湖区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校徽是一颗半朽的世界树,据说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细问具体的地址街道门派却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 不过有人提过每年盛夏时它们都会在密歇根湖上进行帆船冲浪比赛,并且每年都捧下冠杯,这倒是让楚子航有一段时间以为过卡塞尔学院是体育学院,为此让‘爸爸’带着全家去海边度过了一整个暑假,在此期间在当地学了几个课时的帆船运动和冲浪技巧,被授课的黑人老师竖着大拇指夸赞他第一次玩重板就能在浪尖上保持平衡,几年没有见过这么有天赋的人了。 只是可惜帆船冲浪大成后他依旧没有找到卡塞尔学院的门路,那颗半朽的世界树随着时间也在他的心中逐渐芽、茂盛,枝繁叶茂后黑云般的枝叶打下沉重的阴影遮蔽在他的心头。 他一度想过放弃找寻这所海市蜃楼般的大学,可每个大雨夜的沉重和宿命感又将他的记忆唤醒,大海边的堡垒冲散多少回依旧重筑一新,每次大雨时他都会重复地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机械式地搜寻卡塞尔学院的名字,有些魔怔,但更多的是难以抒的苦楚。 手机上的联系人划到了最后一个,点开后对方的回复是倾力向他推荐某所位于德国的私立大学,他只是看了一眼回复了一句谢谢,就将会话删掉了。 他呆呆地在雨打芭蕉劈啪作响的窗户边坐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挪动手指点开了一个联系人,进入了和他聊天的历史页面,在上面有着一句跨别几乎半年时长的聊天记录。 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无数次地重新联系对方未果,一切的质询和问候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能在互联网上找到他,他甚至都以为这个账户的主人遭遇了不测,头像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亮起了。 即使他问询着身边的人,找到了对方曾经居住的地方,也只得到了人去楼空的房屋,可尽管如此这个联系人却也成为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找寻卡塞尔学院的理由,只因为对方与自己最后一次交际留下的那句话。 “不要来卡塞尔学院,这学院里都是一群疯子!” 雨糊得公交车玻璃上倒映着手机中的字迹,在联系人的备注Id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林年。 第二百三十六章:跟踪 公交车离站前进,车内的乘客轻轻摇晃,6路公交车穿行进入雨夜的公路,时不时从双车道那头迎面驶来轿车的头灯,将车内稀薄的人影和座椅的影子转瞬即逝地投在车顶上,从前到后挪移过去,乍现又消逝。 楚子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披着黑色雨衣的女乘客坐在了他斜后方靠近后车门的位置,就算是上了车也没取下雨衣的兜帽,只是低着头摆弄着手机,雨水滴答地从帽檐落下碎在地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但几乎可以确定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孩。 在刚才两人交错而过时,楚子航粗略一瞥的视线全都被那雨衣下单肩包上的校徽给吸引住了,他以前的视力是1.o,台风雨夜之后他的身上生了一些异变,视力达到了惊人的2.o,因为视力表上最高也只有2.o,凭借他的眼力和记忆几乎不可能出现认错的乌龙情况。 刚才那一瞬中擦肩而过的细节他看得清清楚楚,能在脑海里把刚才那一幕抽帧下来定格住反复咀嚼,那银色的半朽世界树的图案正是他临摹了不下数百次,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卡塞尔学院校徽。 这个世界上有多大的几率,能让他在这座滨海城市再度遇见一个来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楚子航不知道,他只知道有过更小几率的事生在自己的身边(指的是熟人出国留学卡塞尔学院),然而他却阴差阳错之间永远地错过了那个机会,现在又一个机会放在面前,他怎能不去抓住? 公交车接近又一个站点,海棠路到了,没有人下车,司机甚至没有真正的停靠进站点,因为路边没有路人要上车,公交车只是稍微减了一下又一脚油门踩下去,掠过了大雨中空无一人的站台,向着再下一站的“地铁2号线站”驶去。 楚子航侧头看了一眼路线牌,地铁2号线是倒数第二个站点,过了下一个站后就是公交车停放的终点站了,除了居住在那附近的居民以外几乎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坐到终点站,所以车上大部分的乘客在下一站就会下车,再顶着大雨从公交车站台转进地铁站里。 果不其然,海棠路过后公交车再经过梨园? 没有乘客下车? 公交车一路不停在雨夜里飚到了6o的时,撞开大雨大风赶到了地铁2号线站台? 这时公交车才开始减缓缓停靠。车上的所有乘客都站了起来66续续靠向后车门? 包括披着雨衣疑似卡塞尔学院学员的神秘雨衣女孩也起身靠了过去。 楚子航一言不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什么也没做,没有唐突地打招呼? 也没有假借搭讪之名要联系方式,他只是跟这个雨衣女孩保持了一定距离静静地观察着她。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 一个人想找一所大学到疯的程度? 忽然有一天就在街上遇见了一个那所大学的学员,必然会立刻缠上去表明来意,将这些年的疑惑和求知欲一股脑的倾倒在对方的身上。而如果这所大学是正常的学院,那么想必那个学员也会十分乐意将自己的学院介绍给别人。 ——以上的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这座学院是正常的学院。 很可惜? 就楚子航从这些年搜集的片缕情报所知? 卡塞尔学院并不是一家严格意义上的普通私立贵族大学,据他了解这所私立学院极度、极度、极度地排外! 用上三个“极度”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意思,就楚子航了解,在他从各种交际圈中调查到的情况来看,除了自己以外也有不少真正的天才、高材生精英试图了解并申请卡塞尔学院? 然而无一例外,无论是家世显赫、成绩出类拔萃都无法打动卡塞尔学院的铁石心肠? 但凡表达出任何来意都会立刻被当面拒绝,不留你说半句话的机会。 卡塞尔学院的大门简直就像是被墙砖砌死了连钥匙孔都没有剩下? 从里面出来的人也从不会与外人有太多的联系,有种学生只要一入学院即为飞升? 端坐天上再不理尘世凡间的荒诞无稽感。 听起来很可笑? 但楚子航手机里躺着的半年里从未理过他的那个熟人却是佐证了这个事实? 不止是学院官方排外,就连进入了学院里面的学员都会被这种排外性感染,往日的亲朋好友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从此隔绝到两个不同的世界。 楚子航觉得有八成可能性如果自己贸然冲上去表明来意,明确点出了卡塞尔学院这个地方后,这个疑似卡塞尔学员的雨衣女孩不会跟自己寒暄半句,而是直接扭头就走,自己一旦死缠烂打上去可能还会被对方以应激手段驱赶,一旦被她溜掉后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学院的人和事了。 ...他深知现在该做的是找到这个女孩的目的地,查到她定居的地方,在确保对方短期内不会进行长途移动后,再着手上门开始表明来意,至时就算对方表现出了排外抵抗的意思,他也能持续不断地上门水磨工夫,次数多了总能打听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公交车停靠稳定,车门打开,车内的语音播报在背后响起,黑色雨衣的女孩下车,楚子航戴上了黑色雨衣的兜帽,与对方中间隔了另一个路人也跟着下了车。 从公交车上一共下来了五个人,一个人下车后朝着地铁站的反方向匆匆离去,包括楚子航和雨衣女孩在内的四个人朝着另一边路边上的地铁站口匆匆走去,两人的位置始终保持隔着一个到两个路人的距离,楚子航十分注意地用路人身体掩盖自己的正脸,越少次数被对方看见模样对方就越难觉自己被跟踪了。 ——楚子航在高中时期被不少女孩跟踪过,所以总结出了一些奇怪的心得(反侦查意识),现在倒是莫名用上了,只不过是他反过来跟踪别人。 下到了地铁站空气温度明显升高了,人流开始多了起来,现在的时间虽然错开了晚高峰,但打不到出租车只能选择坐地铁回家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多人都披着颜色各异的雨衣少数拎着雨伞(在大风天气打伞很不明智),楚子航身上穿着的黑色雨衣很常见十分符合跟踪者的衣帽打扮,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盯着雨衣女孩很难被注意到。 地铁进站,人流上车,楚子航在上地铁之前抬头看了一眼线路图,确定了雨衣女孩大致的下车站点,匆匆走进地铁中后找了一个离雨衣女孩很远的位置坐下了,不再把视线放在对方身上,甚至余光都没有放过去,彻底融入在了人群中。 雨衣女孩也恍然不觉自己被跟踪了,尽管她经受过专业的反侦察培训,可奈何这次跟踪她的男孩在第一次跟踪时就将一切可能犯的错误规避掉了,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的上半身一眼,视线尽数都是落在她的双脚上,就算她偶尔环绕一圈也绝然不会跟对方对上视线,从而也现不了自己被跟踪的事实。 现在站在地铁中,披着雨衣的她的精力也不在反侦察上,而是时不时的抬起腕表注意时间,眉头紧蹙着看着地铁线路图上靠近末尾的一个站点,嘴里无意识的轻声呢喃着:一定要赶上啊.. 如果有在滨海城市常住的人会现,雨衣女孩注视的名为“八宝山”的站点是靠近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群聚地,在那里充斥着大量的流浪汉和死气沉沉地建筑群,一个年轻的女孩为什么会在大雨夜里去这个地方? 没有人能猜到,楚子航也没有在猜,他戴着雨衣兜帽靠在座位的角落佯装小憩,兜帽里得瞳子因为情绪的高度集中而泛起了微不可见的缥缈金色。 这个大雨夜里,无论这个背着卡塞尔学院校徽的雨衣女孩去哪儿,他都会一跟到底。 第二百三十七章:枪火 一个小时的地铁,途中经过了巨蛋站、凯旋站、文化中心站、竹子林、华侨城等等无数站点,乘客如流水逝去,又如浪涛回卷,整个地铁中依旧熙熙攘攘的,也得利于此一直窝在角落的楚子航也从未被雨衣女孩注意到过。 当地铁站在第四中学的站点停靠后,车厢里的人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向外拥挤了出去,整个车厢霎时间空空荡荡的,只留下稀松几个人坐在空位上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披黑色雨衣的女孩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抬头紧盯地铁线路图。 2号线地铁已经进入末段行驶了,每条地铁线几乎都有着一个上客量以及下客量最为巨大的分水岭站点,第四中学这个站点正是2号线地铁的关键站点,回程的地铁一旦到了这个站点后车厢里的人数就会锐减到寥寥可数,这对于大多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对于跟踪的楚子航无疑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距离抵达八宝山站约莫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平均每三分钟一个站点,只要再经过三个站,雨衣女孩就会到达目的地,她微微抽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转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空位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可视线落到角落那个黑色雨衣盖头蜷缩着打盹的男孩时她微微顿了一下,这一顿也让对视线格外敏感的楚子航浑身绷紧了一些。 可还好雨衣女孩只是稍微留意了他一眼就坐了下去,掏出手机不知在啪啪啪地敲些什么字,装睡的楚子航紧张的情绪却是没有放下来,对方很明显多看了他几眼,这代表着他已经在跟踪目标眼里留下了一个“印象”,有了这个“印象”后一会儿跟踪的难度就会成倍地上升,一个不留神就会暴露自己。 跟踪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尤其是跟踪一个女孩,大概在自己跟踪被识破的一刻开始,自己想要用对方搭上卡塞尔这条线的计划就会彻底崩盘。 短短的十分钟,对于楚子航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他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脑海中过滤着刚才花一分钟时间背下的整个2号线后半段的站点,试图从里面找到对应的住宅区,猜测雨衣女孩居住地在哪里,在他来看最有可能的站点就是“百花岭站”和“万象城站”,这两个站口附近有着两个城郊附近价格比较宜人的小区,是滨海城市的房地产新开建成的楼盘,不少外来居住的人都会优先选择这两个地方。 可就在楚子航猜测到底是两个站点的其中哪一个时,雨衣女孩却在三个站点经过后悄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前,视线里悄然掠过对方的双腿时,就连楚子航都愣了一下,尔后地铁里甜美的女声再提醒:太子银行金银花理财提醒您,八宝山站到了,车门即将打开,有到八宝山的朋友请有序下车,注意您的随身物品以防丢失。 八宝山? 楚子航怔了一下,没想清楚雨衣女孩为什么会在这里下站,这里出去后人烟稀少,附近除了一个加油站以外,不远处就是一片废弃的工业区,根本没有住宅地。他耐住了性子,等雨衣女孩快步走出地铁车厢后,车门即将关闭时他从座位上弹起,三步之内掐着门刚好要合拢的瞬间冲出了地铁,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塞了乘车票走出出站口的雨衣女孩,对方径直拐向了B出口的转角几步过后就是出站的楼梯。 在空旷的地铁站压住脚步,楚子航快跑到了出站口,刷了一下地铁卡跟了出去,拐过转角就看见B出口的楼梯上雨衣女孩正快跑着上去,度还不慢,似乎是在赶点赴会一样,只是在这种地方她约了谁见面? 等到雨衣女孩消失在楼梯高处出站后,楚子航才拐出转角爆出了篮球队分卫的冲刺度,十几秒内就爬完了上百道阶梯,冲出了地铁站外的雨夜里,这才现雨衣女生居然已经在数百米开外。 她出了地铁站后居然开始奔跑了起来,在大雨中朝着工厂废区的方向狂奔而去,动作轻灵得像是一只雨夜森林中穿行的雌鹿,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居然能在大雨中奔跑出这种度! 楚子航没有立刻冲出地铁站的檐下,而是披上了雨衣的兜帽蹲了下来开始重新绑起了鞋带,很庆幸他今天出来穿的是球鞋而不是板鞋,他现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对方现了,但起码就论度上他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系好鞋带,楚子航垂身骤然冲进了大雨中,如果说女孩是林中的雌鹿,那他就是追捕猎物的雄豹,奔跑的度一度达到了1oms俨然持平了世界纪录的保持者,并且一度维持着这个度冲刺过了百米也没有降的迹象。 大雨就是他的保护色,在满世界都是雨声的环境下,保持了一百米的安全距离,他不怕自己的奔跑声被对方听见,而两侧的环境随着奔行也逐渐荒无人烟了起来,搭着木龙骨就停工的废弃大楼比比皆是,路边随处堆积着建筑砂石和垃圾,张着黑色大嘴的厂房如墓碑一样竖立在地上,这片区域冷清的没有任何人烟,大雨天气里就算是乞丐都不愿意住进这些漏水的危房。 越是深入八宝山这片废弃地,楚子航内心的疑惑就越是浓重,卡塞尔学院本身就是一股谜团,现在就连里面出来的学员做的事情都满是疑点,他想不出任何理由会让一个女孩在这种天气疯了似地跑进这个地方。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时刻注意自己跟踪的步调,随时可以藏在掩体后不被现,要是这种时候被女孩现自己背后跟着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估计吓都得吓得直接跳进河里去不让自己被抓住。 可就在一瞬之间,诡异的事情生了。 大雨中,楚子航骤然感觉到一层不可视、不可触的“薄膜”从百米外的女孩身上张开了,可以肉眼来看却根本没法见到有任何异常的东西出现,这完全是一种直感,而楚子航在这时也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感抽身就躲在了路边的一堆砂石后。 可尽管如此,领域依旧穿过了砂石覆盖了他,冲在前面的女孩脚步猛地停顿在雨中回身盯向了楚子航藏身的砂石,正正好地对上了从砂石里探出头来的楚子航的视线。 这一刻楚子航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标准的中国女孩,黑,高挑,模样完全称得上令人惊艳的漂亮,年龄约莫21、2左右,打湿了雨痕的漂亮脸蛋上满是震惊的表情,似乎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被人跟踪了这么长时间。 楚子航见自己被现了也不得不从砂石堆后走了出来,想要直接和对方摊牌抢先一步安稳住情绪,可他才走出两三步陡然就现这个漂亮女孩居然直接从挎包里抽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雨落划过的金属质感让他触及到的视线回传过来一股比雨水还要森冷的寒意! “你...”话还没说出口,楚子航就瞬间放弃了交涉,扑身躲回了砂石堆后。 事实证明他的决断是正确的,就在他动身的一刹那,对方就开枪了,枪声被大雨淹没,旋转而出的子弹打在了他身后的砂石地上溅起石屑,黄铜的弹尖深深扎在地里彰示着弹匣里一溜水地全是置人于死地的实弹,这一枪根本就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跟踪? 不。 只是转瞬即逝之间,大雨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僵持不下的生死对峙! 大雨里楚子航将全身都藏在了不高的砂石堆后,表情十分地难看,他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现他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慌乱逃窜,也不是理智交涉,而是掏出一把信号好像是格洛克的手枪直接对他射击! 现在国内还能搞到真枪吗?楚子航没了解过相关的情报,但对方手里的玩意儿肯定是货真价实的杀人利器!这种情况下楚子航根本不敢从掩体里出去,对方也十分冷静没有胡乱地朝着砂石堆开枪浪费子弹。 楚子航思考数秒后果断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功能,单手伸出了砂石堆外想要借着屏幕观察女孩的动向,但手机只是伸出的瞬间一颗子弹就打穿了屏幕,把手机击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冒着白烟。 没错了。 躲在砂石堆后的楚子航面色难看地盯住地上手机上的弹孔心中彻底明确了一件事。 那就是卡塞尔学院出来的人确实都他妈的是疯子! 没有交涉,没有谈判,对方在知道他跟踪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弄死他! “我没有恶意!”楚子航深呼吸了两口,冷静地朝砂石堆后大喊,“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吧?我有朋友也在你们学院读书,只是最近忽然联系不上他了,我只是看见你挎包上的校徽出于好奇才跟着你的!” 砂石堆不远处举着手枪维持着专业瞄准姿势的雨衣女孩听见这句话后,下意识拉开了雨衣露出了里面的挎包,上面的确有着学院的校徽,再看向砂石堆时修饰过的好看眉宇里拧出了一个困惑地弧度,但她对准砂石堆的枪口倒也的确稍稍地向下挪了一些。 大概也只有楚子航能在这种局势下用两句话的功夫清楚、冷静地把矛盾解开,换做其他人今晚估计逃不了被就地枪毙的结局了。 就在雨衣女孩正要开口盘问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向了前方道路的尽头,在那里一道远光灯从远处直直地打来,一辆黑色轿车正从雨夜里向着工厂废墟驶过来。 楚子航也注意到了极远处的车辆,他回头扫了一眼,又忽然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冒险探出了头去看,现雨衣女孩直接无视了他,按着雨衣的兜帽冲进了一家工厂边的小路里消失不见了。 他正想跟上去,可这时候工厂废墟的深处忽然响起了钟声,整片八宝山的废墟里都回荡起了这片钟声,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钟声敲响的方向,在他身边冲破雨夜而来的黑色的轿车也高驶过掀起水幕,朝着钟声的方向笔直地驶去了。 楚子航再从砂石堆后走到了大路上,看了一眼黑色轿车的尾灯,又转头看向了雨衣女孩消失的方向,毫无疑问,两者都是朝着同一个地方——那个钟声敲响的地方而去的。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被子弹击穿的手机,只是迟疑了片刻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向了大雨中,朝着钟声的余音奔行而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教堂   钟声响起的地方是一所教堂,巨大的拱顶和排排伫立的扶壁以及由石头曲线制造的强烈明暗对比,昭示了这是一间仿罗马风格建造的教堂。   楚子航站在一家工厂的屋檐下远眺着那座大雨里的教堂,他的手机遗弃在了路上校对不了现在的时间,但从他出地铁站的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接近夜间九点了,浓云大雨的缘故即使现在是夏天天色也低沉黑暗得让人觉得压抑。   按照基督教、东正教的习惯,每晚8点至1o点会有一次敲钟,这次钟鸣意味着祈祷或晚餐,可还是很难想象在八宝山这种废弃的地方,还会有教堂维持着敲钟的习惯。如果楚子航记得不错的话,的确在几年前这边还没衰败的时候,这里是信教的教徒们祷告的地方,可现在新的教堂已经移到了时代广场,坐地铁5号线就能抵达,根本就不会有教徒还会来这种地方了   很快,楚子航就现自己错了,敝帚自珍的人还是有的,而且大有人在。   钟声如是牧羊人的笛声,一群群黑色的羔羊从四面八方的厂房中悄然走出,他们披着纯黑色的雨衣脸藏在兜帽里,无论年轻苍老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内心里祷告着,大雨中徒步向教堂走去。   乍一眼望去教堂前的“黑色羔羊”乌泱泱一片数量近百,他们在雨声中前行中,背后不远处的道路上下了牌照的车辆一步步驶来,停靠在了工厂路边,从车上下来的人也披上了黑色的雨衣加入了这场朝圣中。   楚子航扶着工厂的墙壁,沉默地看着外面的这一切,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冷,隐藏在黑暗中的视线慢慢地扫过每一个朝圣的人,他想知道卡塞尔学员的那个女孩是否也在这群人中,可奈何雨衣将朝圣者们大半的脸都遮掩了,他根本没法找到自己的目标。   许久后,他闭上眼轻轻深呼吸了一次,戴上了兜帽缓步走出了黑暗,如归于主流的溪水一般毫无异样地融入了这片人群中,走向了雨夜里巍峨的教堂。   加入了人流后对于现况的掌控变得容易了起来,在楚子航的身边,他注意到朝圣的人群并非是特定的某大类人,譬如现代都市里信教的大多都是老年人,年轻人受到了互联网时代的冲击大多已经成为无信者了?唯有难以接受新信息的老年人们容易被信仰捕获?所以在大多教堂中祈祷的就八成以上都是老人。   可在他身边的朝圣者里年轻到苍老、男性到女性都能见到,频率也各不一致?难以从人群大类上推测出教堂里究竟在从事什么活动。可以捕获这么广泛人群的组织?楚子航大概只见过庞氏骗局的繁衍物,传销。   可就算是传销也不该把聚集地定在这种地方?传销的定位应该是封闭、囚禁和洗脑,其中最为重要的洗脑环节也不可能夹杂这么浓厚的宗教意味?毕竟主都是高洁的?不染人间铜臭,很多教义跟传教有本质意义上的冲突,传销头头再作死也不会用宗教来进行洗脑。   敢在宗教上动笔墨,不分男女老少的捕获入网?又用这种手段招聚人群的组织?楚子航现在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了,同时内心悄然地生起了警戒和厌恶。   只是城市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组织?   楚子航不清楚,但他很肯定的是这种东西的出现必然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恶劣影响会让这座城市的风气都变得乌烟瘴气起来,无论是哪里?只要有这种形式集会的苗头都必须被彻底的根除、拔掉!   随着人群步入了教堂,果不其然?那墙壁上燃烧的篝火,昏沉黯淡的空间点着数以百计的蜡烛?烛光摇曳着为高台正中上被砍掉头颅的受难耶稣雕像打上阴影。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地方深信的教义,雕花玻璃上的一切宗教画像都被用红色的颜料给抹花了?任何有原基督教义的物品都被打砸成了残骸?取而代之的是中世纪巫医的鸦嘴面具?和一个个不知真假的骷髅装饰品。   每个朝圣者都在教堂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排排坐下,楚子航也不例外,他坐在了最靠近讲台的第二排位置,将脸彻底藏在了雨帽中,身边的人们66续续坐下,没有讨论的杂音,井然有序,俨然不是第一次召开这样的集会了。   在教堂的高台上摆放着一架烧着木炭的旺盛火炉为整个空间提供最大的照明力度,炉火里火光冲起半丈高,在角落站着一两个戴红色羊头身披黑袍的男人,身边架着一口巨大的铜钟和撞木。可以猜到之前响彻整个工厂废墟的钟声就是由他们敲响的,在悬挂的大钟下又有不少苍白的骷髅头堆积成了一座矮小的小山,只是每个骷髅头都显得格外的纤小,被绳子绑在了一起才勉强没有散倒掉。   为什么卡塞尔学员的学生会来这种地方?   楚子航内心泛起了困惑,刚才的枪击事件再到现在的邪教场地,一切都在冲击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仪式   楚子航听说过在法国有一道料理叫做orto1an,中译为烤圃鵐(pu_wu),主要食材是一种将栖息于法国西南部地区的名为圃鵐的保育动物,外形为不足一掌之大的娇小的鸟类,进入食谱的时间可追溯到罗马帝国时代,猎人们在丛林狩猎未果便会打几只圃鵐烤熟食用,后又上了骄奢淫逸古罗马贵族们的菜单。   由于美味性和食用价值性,1976年欧盟就将圃鵐定列入了保育名单,然而法国却是在2o年后才跟进立法,在这2o年的时间里烤圃鵐这道菜广受上流人士们的推崇,一口能将酒香浸染透的小鸟整个囫囵放入嘴中,一口咬下后内脏和肉香浓郁的风味将会冲满鼻腔,肥油、内脏、骨头与血肉被咬碎成一股热流吞入腹中鲜美程度能让人吞咬掉自己的舌头。   市场的需求造成供货不应的时局,盗猎的罚款日益增多,可这道菜依然常年出现在法国上流圈的菜单中,在银托盘盛着烤好的幼小圃鵐端上烛火摇曳的餐桌时,食客们往往会将桌上白色的餐巾纸打开,盖在自己的脸上,以掩盖吞吃整个圃鵐时难看的嘴脸。   ——不让上帝看见这贪婪丑陋的嘴脸。   这是他们最后的自欺欺人和聊以慰藉。   教堂中,钟声停摆,有人高唱圣歌。   每一个人都动作一致地将膝上的白布拾起,脱下黑色雨衣的兜帽,将白布盖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虔诚又热忱地看向高台上分娩的女人,在一声声涌至潮巅又摔退低谷的痛呼中低下头不敢目睹这神圣的一幕,他们浑身激动得颤抖大力地祈祷着,期望圣子的降临。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红山羊头将早已准备好的铁架拍在了旺盛的炉火上,铁架与黑炉撞击出点点火花飘到了台下,数个戴着动物头的祭祀主导者缓步走向了分娩的女人,每一步踏出他们都咏唱出混乱魔怔的祷言。   蛇群在黑暗中盘踞舞蹈,每一根线条都在讲述太古中不为人知的罪孽。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出痛苦的尖叫,像是即将分娩的预兆。齐天青铜钟上被铁链死缚的白女人,睁开双眼时黄金瞳中流下了一滴血泪。   面前莫名与曾经暴风雨夜他幻视的一幕幕重叠了起来,像是烧红的钢筋捅入了大脑一般炙烫着楚子航的神经,就在屠刀从黑袍袖中落出的刹那,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踩中前排的座椅就要暴跳上高台,白布从他的膝上跌落,他的眼眸中尽是刺目的金色。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每个人都低着头用心祷告着,然而还没等他冲上高台,有人比他快一步打断了这出邪恶的仪式。   一声熟悉、剧烈的枪响声响彻在了教堂中,枪械独特的爆鸣打断了所有信徒的祷告,每个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向枪声的源地。   最前排靠近高台的座椅上,一个披着雨衣的黑女孩站了起来,高台上炉火的火光照亮了她线条柔美鲜明的侧脸,手中平举着手中的格洛克对准了高台上的四五个祭司冷冷地喊:“从那个女人身边滚开,我只警告你们一次!”   楚子航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就算之前没有看清楚她的脸,那把格洛克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孩正是之前袭击过他的卡塞尔学院的女学员!   教堂中骤然陷入了死寂,唯有枪响的余音缠绕着浮雕与石像向着屋顶红血涂满的壁画升去,整个教堂台下唯有楚子航和女孩两人站立着,在俯弯腰的人群中他们显得那么的鹤立鸡群。   黑的女孩用余光扫了楚子航一眼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无论之前在教堂之外他们生了怎么样的冲突,现在他们的目的统一了自然没有再生对抗的理由。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打断这场错误、荒唐的仪式,救下那个分娩的女人。   高台上的祭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人知道面对现代枪械的瞄准,他们山羊头下究竟是怎么样的表情,是惊惧?是恐吓?还是因为被教义洗脑而不惧一切的狂热和愤怒。   “慢慢地退开,双手高举抱头蹲在角落。”女孩摆动了一下枪口示意那几个挡在手术台前的祭司让开,从刚才开始她就听不见分娩女人的嚎叫了,这让她心里逐渐泛冷了起来,手指也不由轻轻按压下了一些扳机。   四个祭司彼此对视了一眼,在楚子航的视角来看就是四个山羊头正在倾情互望,这幅场景有些可笑,但放在现在的环境里只能让人感觉到诡谲和瘆,总有一种他们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的预感。   可谁也没想到,抢先暴起伤人的是持枪的女孩,在出命令三秒后没有人遵从她的意思行动,她果真就毫不犹豫地开枪了,一枪射在了为红山羊头祭司的膝盖上,血花溅飞的同时头套里响起了一声男人的惨嚎,证明了无论气氛营造得多么可怖,这些人依旧是子弹可以杀死的肉体凡胎。   但就在红山羊头中枪跪地的时候,一旁的黑山羊头立刻响起了一个女声嘶声尖啸喊道:“他们要抢圣婴!”   女孩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了黑山羊头的女人,可还没扣动扳机,坐在她左右两侧的两个普通信徒突然不怕死似得扑向了她,双手死死扯住她握枪的手腕不让她瞄准。   “快动手!”高台上中枪的红山羊头急促地向身边的同伴喊,另外两个祭司才恍然回过神来,转身就向着后面的手术台靠去。   楚子航没有再犹豫,踩在了前排的座椅上直接跳上了高台,一脚就踹在了试图扑上来拦自己的黑山羊头女人身上,巨大的脚力直接蹬碎了对方几根肋骨,整个人破布娃娃似地摔在了高台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得起来。   “果然是混血种。”   台下的女孩看见楚子航爆出的力量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然而在她身边愈来愈多不怕死的狂热信徒扑上来要夺她的枪,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手腕、小臂,数人一齐爆出来的力量一时间压过了本就不是力量型专员的她。   她很想直接开枪击退身边的这些人,但奈何之前她张开‘血系结罗’时现自己被未知混血种(楚子航)跟踪后,早已经把格洛克的弹匣换上了置人于死地的实弹,现在只要她开火每一枪都会是一条人命,可这些信徒都是被洗脑的普通民众,里面甚至还有不到十四五岁的学生,她怎么下得了手大开杀戒?   无奈之下女孩只能选择扣动扳机空放了一枪,右手拇指一扣卸掉了弹匣,左手瞬间接住滑进了袖中,再松手放开了格洛克任由身边疯的信徒抢了过去。   没有了夺枪的干扰后,她一脚踢中了向他冲来的一个信徒脚弯,踩着对方的后背跳上了教堂的高台,径直冲向了手术台边的战团。   炉火边上两个戴着山羊头的祭司正把背后手术台上的女人围得严严实实的,张开双手拦住楚子航不让他接近,这时冲上来的女孩直接大喊了一声蹲下,楚子航回头就看见一道寒芒闪来,毫不犹豫地就蹲了下去,飞过他头顶的一柄匕擦断了他几撮尖儿,直接扎穿了手术台前一个祭司的肩膀。   痛呼之间,手术台前的防线缺了个口子,楚子航立刻一脚踹在了还站着的祭司裆下,双手扒掉了弯腰捂裆的祭司的黑山羊头套,露出了里面扭曲的男人的脸,他毫无怜悯之心地起身就是一个膝撞把那张脸给顶得血花飞溅,鼻涕和眼泪混在一片红色中,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抱脸翻滚痛嚎。   这时女孩也冲到了手术台前想要确定孕妇的情况,她伸手摸到对方的手腕想确定孕妇脉搏。   从她开枪的一刻起孕妇就再没有了哭嚎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女孩的手在触碰到手术台上孕妇的手腕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生了。手术台上的孕妇忽然打一个激灵挣脱了女孩的手暴跳了起来,比猴子还要灵活地连爬带滚翻下了手术台,撒开腿顶着个大肚子就向着高台下冲去!   “这——”手术台旁的女孩愣住了。   别说她愣住,就连楚子航也愣住了,这才现那个所谓的“孕妇”在灵活地跳下高台后,高涨的肚子下不断地滑落水袋出来摔在地上,从水袋里流出的正是他们之前看见流得满台都是的带血得“羊水”。   这时楚子航才反应了过来,转身就掀起了手术台下的白布,果不其然在手术台下已然放着一个仿真婴儿玩具和一大盆白花花的肉。   “别让她跑了!”手术台边的女孩向楚子航大喊,同时跟她喊出一样台词的还有高台上的气急败坏的红山羊头主祭司。   然而台下跑得比狗还快的“孕妇”已经快冲到教堂门口了,一边跑还一边更加气急败坏地回头对着高台上大骂:“你们花钱雇老娘来可不是让老娘吃枪子儿的...钱我不要了!你们自己玩吧!”   ps:还有 第二百四十章:战斗   不用卡塞尔学员的女孩和台上的祭司大喊,台下的信徒看见“圣母”顶着大肚子跑路了,那怎么可能答应,直接一个接一个扑上去,在“圣母”的惨叫声中把她给压在了地上,大肚子里的装“羊水”的水袋啪一下爆裂开来。   真就我裂开来。   尽管从来都是保持冷静模样天塌于前不惊的楚子航都有些绷不住脸了,在他还在神时一旁的女孩忽然一脚扫在了他的腿弯上,让他脚下一软半跪到了地上,同时头顶刮过一道恶风,砸在了高台最前的断头耶稣雕像上。   石屑四溅,金铁交戈声骤响,楚子航抬头看去,一个带着黑狼头的壮汉双手握着一把铁锹砸在了耶稣像上,转头就恶狠狠地朝着他大踏步走来,如果不是手术台边的女孩踹了他一脚,刚才开花的就是他的后脑勺了。   从高台边上跳上来了三四个膀大腰圆的狼头壮汉,这些人大概就是这场诈唬仪式中的“保镖”,每个人都戴黑狼头穿黑色的拘束衣,露出自己身上结实的横肉给人以足够的压迫感意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给我抓住他们!”红山羊头的主祭司被黑山羊头女人扶着后退到幕后,声嘶力竭地抬手指住楚子航和女孩。   “见鬼。”直到现在,女孩还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这整个聚会都是一个诈骗集团的幌子,放在高台耶稣像旁的黑色木箱子的用途也显而易见了,在箱子上有着一个专门供人投钱的大孔,前来祷告的信徒们只需要有序地排队往大孔里塞下一叠又一叠鲜红的钞票,就可以用头蒙上白布去领他们的“圣餐”了。   教堂是找来的,圣母是雇来的,圣婴是仿得不太真的BJd娃娃,圣餐也是猪肉混着羊肉做的,大概整个骗局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一盆圣餐了,毕竟是打着“易子而食”的邪门仪式进行的,一个圣婴本身就没有多少肉量,分到每个信徒的餐盘里也不过指甲盖大小一块肉,倒也是省去了很多成本。   十分恶劣的骗局,从道德到人伦上都恶劣到了极致,为人诟病的传销都比这种行为要顺眼几分,两种行为的本质其实也都一样,都是通过洗脑来诈骗受害者的金钱,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大概良心都被架在炉火上烤成焦炭了,手上一抹全是一片洗不干净的漆黑。   难怪在圣母分娩时,这些信徒要虔诚地垂祷告,在他们祷告完之后炉火上的圣餐大概就已经做好了,没有人能真正亲眼目睹圣婴的降临,那个BJd娃娃估计也不过是保险手段藏在手术推车下罢了。   这种级别的骗术居然能骗到这么多人,“食圣婴得永生”这种比“人血馒头治肺痨”还要荒谬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在现在这个民智初开的法制社会传开的?楚子航想不明白,但如果他不好好把面前的威胁应对过去的话,估计也没有机会去想明白了。   四个目测两百斤往上的狼头壮汉,每个人手中都持着铁锹、撬棍等凶器,凭借他们的臂力但凡抡圆了把凶器砸在人身上,碰到肢体必然是骨折、落到颈部以上直接会被打死,能弄出这种仪式来的凶徒大概都不会介意在这种荒郊野外弄死一个看起来没什么身份的学生,说不定再残忍一些还真会把这个学生做成今天份的“圣餐”继续仪式吸金。   “见鬼,找错地方了,这里只是受了影响的衍生地。”楚子航不远处的女孩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教堂的正门。   从进教堂起她就已经观察了一遍整个环境的布局,执行部的培训课是必修课,卡塞尔学院的每个学员都会学到在进入一个陌生环境时该如何制定控场计划、火力压制地点、以及最后的逃跑路线。   教堂左右两侧所有的窗户都被厚木板钉死了,女孩不是力量型混血种,没法一脚踹断木板跳窗逃走,言灵也不具有大规模的破坏性,唯一可靠的撤离路线就是他们进入教堂时的大门,只不过现在大门那边已经被围追“圣母”的信徒给堵死了,他们身边又“左右为男”。   “早知道就等‘s’级到了再行动了。”女孩深呼吸了几下碎碎念着,逐渐平稳了自己焦急的情绪,再度抬头时眼眸竟然和楚子航一样是耀眼的金色!   “那边的高中生,如果你跟我一样跟这伙儿人不对路,就想办法跟我一起冲出去。”被两个狼头壮汉逐渐近身的女孩转头看向楚子航大喊。   “你的名字是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楚子航看着自己面前围过来的两个壮汉大声回问。   “名字现在重要吗?”女孩看起来不想暴露自己的信息。   “重要!不然一会儿紧急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叫住你。”楚子航深吸了口气,现自己退到了汹涌的炉火边,滚烫的火焰传递出燥热的空气舔舐着他的侧脸,他余光忽然瞥到了炉火边上倚靠着烧红火钳裹着皮革的把柄,顺手就把火钳从炉火中抽了出来,带起了炭渣和一串亮眼的火星。   如果说沾屎的拖把棍附魔了中毒属性,那么楚子航手中烫红的火钳就有着十分稀有的火焰属性了。看见男孩手中比起他们的铁锹、撬棍不遑多让的可怕凶器,两个壮汉狼头底下的嘴角都狠狠地抽了两下,他们身上为了恐吓信徒穿着的拘束衣可是把他们大部分的皮肉都暴露了出来,要是被这玩意儿抽上两下可不是皮开肉绽那么轻松的事情。   楚子航转头见到女孩还在犹豫是否自报家门,又立刻补充说道:“我知道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我也有一个朋友也在卡塞尔学院里读书,他的名字叫林年,你认识他吗?”   听到林年两个字,女孩顿时愣神了几秒,就在露出破绽的一刻,她面前的两个狼头壮汉扑了上去,不过却立马被她闪身斗牛士般躲开了,终于不再犹豫地冲楚子航喊:“万博倩!我的名字叫万博倩!卡塞尔学院2oo5力学系,执行部实习专员!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执行部的王牌?”   “我说过了,我是他的同学。”楚子航双手握住烧红的火钳,借着炉火的火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两个持凶器的凶悍壮汉,一打二,针锋相对的局面俨然构成,在两个壮汉眼里他们居然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火钳一入手,以“正眼”的姿势平握,这个高三的男孩身上所有的破绽瞬间消失了,转而升起了一股让人避之不及的锋锐感!   ‘s’级的同学?   万博倩有些错乱,闪避开了面前冲抱而来的壮汉,一脚绊倒后手里匕快而迅捷地扎在了壮汉厚实腰部再立刻抽了出来,开了血槽的匕在肉中留下的空腔,抽走匕时像是连带着抽走壮汉所有精气神。   楚子航这边,双手握着铁锹的狼头壮汉抢先忍不住了,双手掂了一下铁锹像是给自己助胆,低吼着跨步上来扬起铁锹要拍碎男孩的脑门。   楚子航在他扬起铁锹空门大开的时候一步踏出,一火钳劈在了他的手腕上,炽烫的红铁炙烤得皮肉冒起青烟,握铁锹的手顿时力竭松开,再被他一脚踹在腹部送下了高台。转眼间拿撬棍的壮汉也重蹈了自己同伴的覆辙,冲锋过来扬起手里的武器还没落下,就被以先先之先之势戳中了喉咙,霎时间满脸通红地窒息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   “你学过冷兵器格斗?”看见冲过来帮助自己这边解围的楚子航,万博倩眼中浮现起了少许震惊,在战斗方面上这个相比自己年龄要小三四岁的男孩居然比自己还要出色更多。   “少年宫里学过一些剑道。”楚子航拿着火钳跟最后一个壮汉对峙,对方也注意到了面前的男孩不是好惹的善茬,手里抓着两根生锈的钢筋沉重呼吸着凝视着他们。   少年宫?万博倩脸上的表情有些丰富,视线又落在了楚子航握住的火钳上,她注意到了就算离开了炉火半晌,这根火钳依旧着滚烫炽热的红光,像是有未知的热源一直维持着它散出来的高温。   “这是你的言灵?”万博倩陡然瞩目身边的男孩,她之前根本没有听见龙文的咏唱声。   “什么言灵?”楚子航盯住最后的敌人一动不动,整个人调整着呼吸,就像在剑道道馆中成百上千次的对练一样,在他的眼中壮汉的身形甚至逐渐开始缩小为了一个自己的熟人。   “没什么。”万博倩说。看着楚子航的黄金瞳,她的心里大概对这个男孩的情况有了定论。   就她猜测楚子航极大概率是隐藏在人群中经过意外觉醒的混血种,但由于情报的缺失,以及缺少自主使用言灵的意愿,才导致他空有言灵之力却没法打开这股力量的大门,唯有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战斗中才会导致言灵力量的侧漏。   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言灵?具体是什么?能静态加热金属,“红蛇”还是“炙”?   就在万博倩猜测之间,楚子航已经大踏步冲向那个壮汉了,这是他第一次抢攻,视线冷静到冰点盯住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在那壮汉试图扬起铁棍砸人的时候,他居然用篮球队过人的技巧晃开了攻击,绕到了对方的背后一火钳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就连万博倩都听见了那骨裂的爆响声,忍不住眼角抽动了一下,这种体格爆出这等力量足以见得血统绝对不下跟她一样的‘B’级,而且这种狠厉的打斗方式让她看见了某个卡塞尔学院扛把子的男孩在道场里用竹剑砍人的影子这两个家伙总不会是在同一个地方学的剑道吧?   这家伙好像还说自己的剑道是在少年宫里学的?   高台之下,信徒们终于在扒出“圣母”怀中的水袋后出了不可置信的喊叫声,希望和信仰破碎在了满地的猪血中,在沉寂之后不知是谁转头看向了台上依旧站着的两人,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是他们打断了仪式,是他们把圣婴藏起来了!”   “走了!”看见上百个了疯似得开始冲向高台的信徒,楚子航立马拉住了万博倩的手腕冲向了高台右侧被木板封死的窗户!   万博倩从来都不是力量型的混血种没法打破厚重的木板,但她身边的楚子航毫无疑问可以做到这一点,在冲刺靠近窗户时他凌空飞起一脚踹在了三四块木板钉死的窗户上,巨大的力道瞬间将木板和窗户一起踹爆掉,木屑和玻璃飞进了教堂外的大雨中。   万博倩没有犹豫,拉住了窗户上楚子航伸出的手,两人一起冲进了迷宫似的工厂废墟,将背后吼叫、嘈杂的教堂抛进了黑色的雨夜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问谈   熔盛高端铸钢厂。   如果楚子航记得不错的话,这座钢铁厂曾经在这座滨海城市名声大噪过,凭借着优秀过硬的高端锻钢技术和背后黑太子集团雄厚的资本资助在本地站稳了脚跟,分厂一度开遍了沿海,年的高端特钢的产钢量达到了惊人的四百万吨,一度被视为这座城市未来的展方向。   可后来黑太子集团的忽然撤资转投互联网产业和高端技术开像是抽走了命脉一样,让失去资金支持的铸钢厂猛地出现了资金断裂,原本像是烟囱里熊熊飘起灰烟一样直飞天际的钢铁厂瞬间被打落谷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停产倒闭,只留下了一座座无人接手的空厂和流离失所的工人。   从教堂的暴乱中脱身后,楚子航和万博倩没有离开八宝山遗址,而是就近选了一个地方避雨,正巧他们藏进的地方正是熔盛铸钢厂的一座遗址。漆黑的工厂里静悄悄的,只有废弃汽油桶里燃烧的木材偶尔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将分头坐着的两人的影子打在斑驳的墙壁上影影绰绰的。   楚子航脱下了雨衣,抖落上面沾了血的雨水,露出了下面褐色牛仔布的罩衫,一条水蓝色的仔裤衬得他身形笔直,略微弯着的腰绷出了那优良的体格,筋节强硬,可以想象出下面能让不少女孩流口水的好身材。   借着汽油桶里的火光万博倩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得不说就算在卡塞尔学院里见惯了俊男靓女,这个高三的男孩也依旧把他惊艳到了,跟这些年生量产出来的大多帅哥不同,她在互联网上总是能刷到一些打扮冷酷的男孩,那些男孩都不像面前的楚子航一样,身上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清冷的韧劲,就像暴风雨中鲜绿的竹子,只需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你在找卡塞尔学院?”万博倩开口问。   “我找了你们很久了。”楚子航把雨衣挂在了一根从墙里突出来的钢筋上,坐回了刚才烤火的小石丘。   “你从哪里知道我们的?”   “一个熟人朋友,我之前告诉过你他的名字,你也的确瞬间给了我反馈。”   “哦,你喜欢他?”   “你说什么?”楚子航抬头看去,却没在万博倩的脸上看见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你喜欢他?”万博倩重新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语气很认真。   “不我的性取向很正常。”楚子航说,“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在大雨里我用枪指着你,并且开枪了,你躲进了沙丘后面旁边就是一间工厂,你明明可以逃跑,但却还是想跟我进行交涉你的目的性强得不正常。现在你又说是因为一个人才这么迫切地想要找到卡塞尔学院,我只能认为你喜欢你说的这个人,这是最合乎常理的解释。”万博倩说。   “卡塞尔学院的人都像你这样吗?”楚子航看着万博倩问。   “像我这样什么?”   “冷静、理性、训练有素,像一台高效的工作机器。”楚子航说出了自己在万博倩身上抓到的第一直感。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不是这样,只有执行部的专员是。”万博倩轻笑了一下,“不要问我执行部是什么,因为根据相关规定其实现在我跟你讲的这些消息已经在违规边缘了,我不想惹麻烦,你也别给自己惹麻烦。”   “我不怕麻烦。”楚子航淡淡地说。   “你应该怕。”万博倩从上到下审视了一下这个男孩,“今天你见到的甚至连‘小场面’都算不上,你这么久以来其实一直都在噬人的浪涛边踱步试探而不自知。”   “你们不是一所正常的学院。”楚子航低垂眼眸,“你们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克格勃的培训基地。”   “我们从来都没有对外说过我们是正常学院。”万博倩淡淡地说,“你还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那么渴望找到卡塞尔学院。”   楚子航沉默了,不是他不愿意讲,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讲。   万博倩也看出了这个男孩困难,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选择转移话题:“你说你认识‘林年’这个人?”   “是。”   “给我他的情报,让我知道你不是在诈唬我。”   “亚裔男性,年龄现在应该17岁,身高一米七三左右,但他还在生长期,所以现在多少我不确定。体重大约7o公斤,他也现在多少我不确定。肤色偏白,柳眉,睫毛微长,脸型线条感强,会让人想到女人手里的石膏雕像”   “你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认识到他的,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万博倩在楚子航的描述对上了她印象里的‘s’级照片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仕兰中学的校友,少年宫武藏剑道培训中心的学员,篮球部的部友,我认识了他两年甚至更久,直到他去国外留学,留学的地方也正是你们卡塞尔学院。”楚子航对答如流,“至于证据已经被你销毁了,不然我可以给你看我保存的他的照片。”   “都保存他的照片了还说你不喜欢他?”   “篮球部市级比赛上获得金奖的合照,我和他在第一排,我是中锋,他是小前锋。”楚子航没有因为万博倩的调侃动容变色。   “手机没了所以就是死无对证了。”万博倩挑了挑眉毛,自然也想起了被自己打碎的那台iphone手机,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要赔偿的意思:“你说自从你的这个朋友来我们卡塞尔学院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联系得上他了么?”   “只说过一句话,我询问他卡塞尔学院的详情,他警告我不要申请那座学院,因为里面的人都是疯子。”楚子航尽可能地说出实话增加自己在万博倩那里的可信度。   “在外人眼里看来我们的确是疯子。”万博倩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就不问既然我们是疯子,为什么你还趋之若鹜这种问题了,因为我感觉问了你也不一定会回答,回答也一定不是真话。”   楚子航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诚意所以我愿意给你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且在我能透露的极限范畴内的事情,当然除非你是一个天生的骗子,可像你这样的男孩当骗子也未免太过可惜了一些无论如何,现在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带你找到卡塞尔学院,因为招收新学员不是我的工作,我也没有这么做的权力。这次上面派我来这座城市只是协助专员完成任务罢了,但现在看起来是我急功近利了一些,专员还没有到就抢先一步踩进了这滩浑水里,搞得一身狼狈不堪。”万博倩捋了捋头上的积水说。   “任务?你是说你来到这座城市是专门来解决刚才教堂里邪门歪道的人么。”楚子航透过汽油桶中扭曲空气的烟火看向她的眼睛。   “那只是意外罢了或许也不是意外,你应该看到了教堂里那个红木箱子上写的‘永生’二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场仪式只是受到真正恶劣事件影响而搞出的衍生物而已。”万博倩呼了口气,神情忽然变得有些郁闷和烦躁,“一群胆大包天的骗子在捕捉到一些风声后才开始进行拙劣的模仿,我居然会天真到以为酒吧里随便问来的消息就能找到问题的症结回去估计又得被教官骂了。”   “所以你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是处理这个现象,或者找到生这个现象的原因?”就算是听见了低不可闻的呢喃声,楚子航得出的结论依旧那么一针见血。   万博倩住嘴了,看向楚子航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后摇头说“介于你现在表现出来的‘特殊性’,而且你又说你认识‘林年’,我觉得我现在跟你透露的这些情报还能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可我毕竟只是暑假打临时工的,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你不如留着这些问题去问你说你认识的这个熟人?”   “可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楚子航说。   “那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万博倩摸出了手机在上面轻轻敲打着屏幕,“今天回家过后再去联系,大概你会收到不一样的结果。”   “你之前口中的‘专员’就是指的他吗?”楚子航立刻听懂了万博倩的暗话。   “我喜欢跟聪明的人聊天,你说你高三是吧?说不一定就算没有今天这场意外,以后也有学院的面试官来找上你。”万博倩满意地笑了笑,拿着手机单手解开了湿漉漉的马尾,肩上披着一席如瀑黑看向楚子航问,“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这关乎到我们两个之间的信度。”   楚子航微微点头,然后坐直了身体,市三好学生的范儿情不自禁的就流露了出来。   “名字。”   “楚子航。”   “你身上的这些异常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台风夜。”楚子航只愿意说这么多,万博倩也不逼问,如果没有意外,之后会有该逼问这个男孩的人找上他,现在她要做的只是按照执行部的章程走一下任务途中突遇未登记混血种的流程。   “你家主哪里?介于我们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些信任危机,具体门牌号就不用透露了,说个大概范围就行了。”   “孔雀邸。”   “年龄?”   “18。”   “你在出现异常状况后是否主动向身边的人展示过?”   “没有。”   “是否存在着留下自然现象视频、音频等一切记录的可能?”   “我不知道。”   “是否主动伤害过别人?”   “没有。”   “平时是否有明显的暴力倾向?”   “没有。”   “是否有抑郁症状。”   “没有。”   “你停顿了一下,我就算你有。”   “”   问完一大堆有的没的问题,楚子航也十分的配合,算是一场愉快的问谈。   “差不多就这些问题了,多谢配合,可惜姐姐我没有奖励给你的糖。”万博倩按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结束了这次谈话,作为大四学生楚子航现在高三,她有资格自称为“姐姐”。   “你在录音?”楚子航敏锐地看向她的。   “必要的程序。”万博倩收起手机,“如果你执意要找到卡塞尔学院,在如愿以偿接触到我们的人时,接受的质询会比这个严格数倍。”   “我没什么所谓。”楚子航说。   “你也不能有所谓,因为这是强制性的,我们从来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家‘学院’。”万博倩站起身来,“我记住了你的名字和你的长相,就算你今天骗了我,我们也可以很轻松地找到你,所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那就是不要试图主动找到卡塞尔学院,等到合适的时候,卡塞尔学院会主动找上合适的人。”万博倩说罢后转身就走向了工厂外的雨夜。   “等等。”楚子航见状立马起身跑上前去想要留住她。   “不用跟着我了,你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雨夜中,万博倩转身看着工厂屋檐下的男孩,一边往回走一边喊:“去找你的那个‘朋友’吧,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现在已经坐在来这里的航班上了!如果你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他知道你身上生的事情后一定会主动找上你的!到时候我们两个也还会再见面的!”   工厂屋檐下,听见这番话的楚子航站定在了雨幕,火光将他的身形蒙上了薄薄的一层光,他一言不地看着那个女孩倒退着走进了黑色的大雨里,在火光照不到她之后完全融化在了夜色里。   只是她的话却像是一把钥匙塞在了楚子航的手中,那扇怎么也找不到锁孔的大门终于在这场大雨中为他露出了一丝缝隙。 第二百四十二章:请客 大雨一直下到半夜,深夜十二点的时候,楚子航才走到了自家门外的草坪前,整个孔雀邸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雨打落叶的沙沙声,小路的两侧每隔五米一盏白灯亮着,从视线的这头排到视线那头,白光在末端交汇在一起分不出是左还是是右。 孔雀邸就算在市区中心也是高档小区之流,曾经那个男人还在的时候,他跟妈妈以及自己只能坐在人挤人的民宿里,每天早上都被隔壁跳早操的老太太吵醒倒是省了买闹钟的钱。那个男人的微薄工资除了给楚子航交学费,摊在家里长家里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上剩不了多少,要不是他自诩跟房东老板娘很熟,大概楚子航一家那段时间连民宿都没得住,只能一家三口去公园扎帐篷了。 在楚子航的记忆里,民宿之中的那段时光总是过得紧巴巴的,但却不失很快乐,还小的他总是把那个男人当恶龙骑,他就是打败恶龙的屠龙勇者,手持着奥特曼的电光棒骑在男人的脖子上胡乱叫着还打他屁股,男人就只能嗷嗷乱叫小心翼翼地爬在几十平米的屋子里担心把妈妈一件抵他一个月工资还贵的化妆品给撞掉了。 一旦父子间的活动惹着妈妈不开心了,就会逮着男人的工资抱怨,谁叫男人当初骗妈妈结婚的时候身上出的光璀璨得像是爆的新星,结果追到手,结婚,楚子航噗通落地后,新星就褪色变成的街边三块钱一长挂的1ed灯。 所以妈妈抱怨他他自知理亏也从来不顶嘴,被抱怨狠了就一言不的出门去,隔音问题邻居跳早操的老太太总能听见他们夫妻吵架,吵得凶了摔门而去就总以为男人是想不开出门要去跳江,但每次她消防报警电话还没打出去,就晃见那男人已经提着一袋新鲜的卤大肠边吃边小跑回来了...大概冲出家门一开始就是做的用美食求饶的打算。 也是见鬼得很,楚子航就算到了现在回忆起那个男人,除了台风雨夜扑向神明的暴戾之外,就只有他推开门提着一口袋热乎的卤大肠问年龄还小的自己吃不吃了,总感觉别人是望子成龙,他是望子成为卤大肠人? 穿过屋前的草坪,隐藏式喷水器环形洒水浇了楚子航一身,还好他穿了雨衣不至于还没回家就被浇成落汤鸡,车库的灯是熄着的,‘爸爸’今晚大概工作问题又不会回来了。这倒也正常,这座滨海城市近半年来涌入了许多外来资金,不少企业家都有意向往这座城市里注资,多倾向于娱乐业制造流量明星,大概是想把这里打造成娱乐影视城的意思,就高三半个学期以来已经有不少星探在仕兰中学门口蹲过楚子航但都被他婉拒了。 推开门后屋内静悄悄的,吊灯没有开,厨房里的灶火是冷的,看来在他们家一直做家政的佟姨已经下班回去了,很宽敞的房屋内常年没什么生气,一家三口在家时,‘爸爸’最经常坐到电视机前关心时政要事,妈妈就脱了鞋窝在沙里划着手机上的电商网站给自己买好看的包包,楚子航则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局外人一样。 屋子里最热闹的时候也不过妈妈的那帮子阔太太闺蜜扎堆闹聚会的时候,总会把楚子航拉出来当做吉祥物放在沙上,喝大了还会拿着化妆盒子对他动手动脚的,说要把他打扮成一个女孩子出去钓其他帅男孩子。这个时候他总会以学习的借口离场,很符合人设,在别人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学习大过天的男孩,阿姨们也不好拦他,只能抱怨着说小妍你的孩子还冷漠啊!妈妈总是会扑上去挠他们咯吱窝笑说有本事你们也生一个啊! 楚子航走到了沙边,闻到了很浓厚的酒味,满地下都是吃剩下的巧克力纸和酒瓶,环绕半个客厅一圈的沙上玉体横陈,往日里见到楚子航还会矜持地拉拉肩带的漂亮阿姨们躺在沙各个角落呼呼大睡,丝毫不避讳在这件屋子里春光外泄,桌上酒瓶立得像是在开啤酒节,大堆糖果瓜子散乱在桌下,可以想象是某个阿姨喝开心了捧起它们就是一个天女散花... 楚子航转头看了看屋内其他地方,都被佟姨收拾得干干净净,唯独这边没有碰过,这倒也正常,佟姨是这片小区里不少家户的老雇工了,这些年生里已经总结出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生存经验。 屋子里这些阔太太们身上的东西都很值钱,随手乱放的手链、包包动则几万、十几万,一旦丢失了她又刚好收拾过这边总会惹人嫌。不如她干脆在收拾的时候不碰这边的乱摊子,主人家醒来现身边一切和睡着时一样也不会多心,到时候再细心收拾总能现毛毯里藏着的bu1gari的戒指或者gi的袖口,那时候她也不会被数落反倒是会让主人家更上眼,来年又会继续雇她,她也能有钱再支持自己还在读大学的女儿每个月越高涨的开销。 窗外雨又下大了,楚子航关掉了窗户和大门,免得夹雨的冷风吹进来让妈妈和阿姨们着凉了,他上二楼去找了几张凉被和毯子一一的盖在了她们身上,又把酒瓶子捡进了空箱子里,免得在一片酒味儿中也睡不好觉,期间他捡到了一个空玻璃杯里面有一股奶味儿,随即放心了下来,因为这意味着妈妈今晚睡觉之前是喝过牛奶的。 收拾完乱局,楚子航拉上了窗帘免得这屋内的春光乍泄到了路人眼里,做完一切后才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书架的抽屉,里面躺着几部旧手机。 他们家用过的电子设备都不会给人回收,一是怕里面的资料被有心人恢复过来盗用,二是‘爸爸’本身也不缺这点钱,每次换新设备时旧的还没有用热乎,丢掉也倒是可惜了,不知不觉就存了几部备用的手机在抽屉里。 楚子航的上一台手机是去年买的魅族m8,当时社会里掀起过一通国产热,不少人以用国产电子设备和车辆为豪,用日产的车都会会被大众鄙视甚至打砸。‘爸爸’也跟风着把他的旧手机换成了这部国产的魅族m8,没用多久他不习惯m8用起来烫手就重新换成了之前的iphone3。 这样看来,被万博倩打爆的iphone倒是强行让他更新换代继续用上了新手机。 取卡针戳开sIm读卡器,楚子航从包里掏出了从旧手机上回收的电话卡装了进去,接上充电器坐在床边安静等了五分钟左右,长按电源键开机,手机播放开机动画,十秒后成功进入了桌面,app和布置跟以前一样用起来没有任何生疏感。 只是还没等楚子航进一步进行操作,手机后台就提醒他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来信。 一晃而过的提示楚子航只来得及看清信人的名字——林年。 他的瞳孔地震,心跳漏了一拍,浑身血液不自主加,如果万博倩在边上大概会嘲笑他真的是恋爱了,因为这种症状只会在看见暗恋的女孩回自己短信的时候出现,前提是点开消息后收到的不是一句简短的:我去洗澡了,就好。 万博倩真可谓是楚子航的幸运星——尽管她向楚子航开过一枪,但好在打歪了也没闹出什么不愉快不是么? 半年的时间楚子航一切的质询都是泥牛入海,有些时候他越看林年蓝天白云的头像,就越觉得自己出去的消息就像剪断了线的风筝,大风一吹就在千里外美国的钢铁丛林中没了影儿,谁也说不清楚究竟能否会飘到对方头顶的天空,对方是否也真的会抬起头看上那么一眼。 但今晚万博倩说林年会主动联系上楚子航,才一回家楚子航就真的收到了对方的来信,这样想来莫名其妙被对方人口普查了一次倒也不算太亏。 楚子航几乎是在短信浮窗消失的前一瞬点开了它,手机切换进短信页面跳出了那则时隔半年重连彼此的信息。 师兄,我从国外回来了,大概明早下飞机,准备约一些老同学在福园酒楼的包间里聚一下,我请客。时间大概就明天中午的样子,聚餐的酒楼你应该知道在哪儿的,如果不清楚再叫我给你定位,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来聚一聚——1o:3o 一个半小时前的短信,那时候楚子航应该正在大雨的街头拦的士车,还好他出门都习惯带点现钞,不然看到这条短信的时间会更晚。 可不知为何,楚子航觉得短信里透着一股奇怪的陌生味。 他看着短信里的每一个字,咀嚼着试图在脑海内还原记忆里那个男孩说出这句话时该是什么样一个神情,但很可惜他做不到。 ...因为自从他认识对方以来,“请客”这个词儿在对方的词典里大概得分开才能念出来,就像“晚安”这个词一样,分成两半来读就是:早晚安排人弄死你——“请客”这个词压根就不该在对方的嘴里或者手下蹦出来! 楚子航印象里好像也有点这家福园酒楼的影子,记得地址应该是在仕兰中学就近的一条街上,属中高档的酒楼,仕兰中学每逢团建的时候校长就会请优秀教师们在那儿吃饭,放假路过酒店门口时总能见到校长一手拿着茅台酒瓶儿一手扶着电线杆狂吐,一旁的校长秘书贴心地给他拍背擦嘴。 ...卡塞尔学院倒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不仅能让学员在城市里掏出一把格洛克来,还能让他吃上林年在福园酒楼请客的饭。 卡塞尔学院在楚子航心中的诡谲程度不经又浓厚了几分。 第二百四十三章:归乡游子 终究天气预报还是失准了,电视上女播报员信誓旦旦地说降雨量会在深夜三点至五点时变小,可下了一夜的大雨直到黎明的白光乍现也没有要停息的预兆。 白色的候鸟划过天际,越是离得近就越能听见风声呼啸的巨响,那哪里是什么候鸟,那是一架波音系列的白色客机,锐利的机翼切开了雨帘,蒙蒙的水雾在机翼上下两侧被风压迫成了梭形,整台客机像是撕破着天地间雨幕构成的结界而来,即将在这大风大雨的天气里降落在机场之中。 机场塔台的人员用无线电提醒波音客机的机长注意风力的影响,并询问是否需要在塔台的指示下辅助降落,可波音客机的机长只是高冷地回了一个收到后就单方面掐断了无线电。 大风里的客机双翼格外的平稳,正常的飞机在这种风力的天气里机身都会出现不正常的摇摆,可换在这架飞机上整个机翼和机身就像焊死了一样,在风雨中没有丝毫的颤抖,出奇稳定地降落在了跑道上伸出机轮开始滑行。 波音客机逐渐在大雨中停稳,登机梯被冒雨的工作人员开来停稳,机舱门打开后滨海城市熟悉的雨味涌入了林年的鼻腔,他轻轻做了一次深呼吸,像是游子归乡般拥抱了这座故乡。 林年提着宽长的手提箱走出飞机,登机梯下早已经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打着黑伞上来为他遮住了雨水,伸手摸到了他的手提箱把手上,只是一时间没有拎得动抬就对上的林年冷淡的视线。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后反应了过来,后退一步向着林年敬了个执行部的礼,“卡塞尔学院1987级,魔动机械系,现执行部驻中后勤分部部长,杨业,现赴此地特来负责接送执行部专员。” “后勤部的人?我没有听说过这次任务会有后勤部的人跟我接洽。”林年细细地审视了这个中年男人一遍,“我接到的是执行部部长直接下达的任务指令,里面清楚地提到了这次任务任我一个人为专员独立完成。” “执行部扩散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分部众多,冯·施耐德部长难免能将指令下达到每一处,可能是在他下达任务指令的同时,别的地方也对我们下达了任务,才导致现在细节上生了一些微小的冲突。”中年男人低眉顺眼地解释。 林年驻足了几秒后想明白了事情大概的末,再看向他时目光里满是平淡:“你不是部长的人...你是校董会的人?”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在机舱口为林年打着伞,很明显林年猜对了,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去让林年从他口中获得验证。 “不放心我这个‘s’级独自行动?倒是没意思得很。”林年淡淡地说了一句后,提着手提箱就走下了登机梯,中年男人紧跟其后为他打着伞,丝毫不顾及大雨打湿了伞外自己的半个身子。 “不是不放心,是必要的帮助,这次的任务并非像是林专员之前遇到的强攻类型,在关乎到寻常社会中的异常事件时,秘党的行动都会变得十分谨慎,上面是出于担心您的经验不足,才让我们来辅佐你的。” “‘我们’?意思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林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机场,天光照得大雨的黎明蒙蒙亮,但还是显得一切都昏沉无比,像是磨砂的蓝色毛玻璃看东西,连候机厅里的灯光显得很假,像是戏子戴的珠宝。 这种天色里看什么都显得不太真切。 “有一位配合、支援您的中国学员已经赶到城中了,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我会驱车送您去跟她碰头,跟进一步讨论任务的细节。” “细节大抵在飞机上我已经了解了,你说的中国学员是现在本部的在读学生?” “大四力学系的学生,‘B’级血统,言灵是‘血系结罗’特别适合在人群聚集的城市中寻找身怀血统的目标,由于暑假她又回了中国的缘故,上面考虑再三后才调动她参与进了这次任务里。” “血系结罗。”林年脚步顿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这个言灵的效果,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言灵。” “林专员,车已经备好了。” 下了登机梯,中年男人把林年带到了跑道边上,在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5oo向着他们打开着后车门,暖色调的内饰里开着干爽的空调,真皮沙上放着一台执行部专用的pad,驾驶座上插着钥匙引擎早已预热好了,只要一脚油门就可以带着这台钢铁巨兽冲进雨夜里去。 “你的车?”林年走到了车门边上,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黑色烤漆的后车门转头问。 “今年才买的,尾款4o%,还有九期没还完。”中年男人下意识回答。 “马力如何?” “V8动机,285千瓦388马力,勉强跻身4秒俱乐部。”就算是秘党中凶名渐涨‘s’面前,一旦聊起车的事情,爱车的中年男人也难免眉飞色舞了起来。 “我不是太懂车,4秒俱乐部是什么意思?”林年又问。 “加到一百公里每小时只需要4.85秒,比宝马74o还要更胜一筹,驾驶模式也很简单选个sport模式就行了。”中年男人似乎很得意自己买车的阳光,看向奔驰s5oo的眼里满是宠溺,“最主要的是奔驰s系列的车型都很保值,等到下次执行部的任务结算酬薪后,我又可以考虑换更进一步去换...” 没等中年男人说完话,林年就把后车门给摔上了,由于力气用的有些大,震得车玻璃嗡嗡一震响,举着雨伞的中年男人嘴角都差些扯歪了,脸上写满了心疼的表情但又不敢乱说话。 “也就是说这辆车可以开很快,而且很好开?”林年围绕着s5oo转了半圈,中年男人也打着雨伞跟了他半圈站在了驾驶座的门口。 “也就起快而已,其实他的最高时不过25o千米每小时,毕竟是行政车比不上那些跑车。”中年男人猛地反应过来了这个男孩想做什么,立马改口不再吹嘘自己的爱车了,“上面的意思是这次任务让我负责您的出行和起居,开车这种工作还是让我们后勤部的来要好一些...” “我没有国内的驾照。”林年转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又说,“国外的也没有。” 中年男人顿了一下后松了口气,以林年的年纪来看确实还未满18周岁,没有18周岁是考不了驾照的,这下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工作被抢了。 “那么麻烦就让我来...”中年男人再度抬起头时忽地愣住了,因为不知何时面前的男孩消失了,就像剪辑抽帧了一样,上一刻男孩还在他的雨伞下面,眨眼过后对方就出现在了驾驶座内握着方向盘,整个上车的过程都被一刀咔擦给剪掉了。 要糟!中年男人一下子脑瓜子里嗡嗡直响。 “林专员,麻烦你下车,让我来驾驶,这是校董会的意思,麻烦理解一下...”他立马丢掉了雨水伸手要抠车门,但很显然车里的林年已经顺手把车门给锁掉了,每个车窗都升了起来,透过防窥车膜只能看见里面一个模糊地影子在上下探头,似乎在慢条斯理地研究这辆大玩具的玩法。 大雨里中年男人急的满头大汗又是抠车门,又是伸手拍车窗,但很显然他也没脾气用手肘直接把车窗给撞碎掉,如果他真这么做就是打的要把林年从驾驶座里拖出来了,可很显然他知道车里坐着的男孩有多么不好惹。 听说前段时间有个不开眼的三代种翻圈就被出任务的这个小祖宗逮到了,砍成了五截绑成一块送回学院,研究人员见到了都啧啧说刀法相当利落,给五根铁纤串起来都刚好能烤烧烤了...如果他敢硬来的话,说不定下一个上烤架的就是他自己了。 可能是中年男人的坚持打动了车里的人,车窗降下了十分之一留了个缝隙出来,中年男人扒着缝隙只能看见驾驶座上男孩目不斜视的双眼,握着方向盘预热着身子骨对车外的他说:“如果有途径的话就告诉校董会,这次任务是施耐德部长亲自下达的,身为执行部临时专员的我也只会听令于部长,监视什么的麻烦还是省省吧...上次给他们干了那些活儿还不算是投名状吗?希望他们自己想一想现在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不等中年男人辩驳车窗被升了回去,但几秒后车窗又莫名其妙降了下来,里面传来了像是补充似的一句话:“我的确没考过驾照...我唯一开车的经验是游乐园里的碰碰车。机场外面就是绕城高,再上高架路就能进城区了,这座城市的路我挺熟的应该不会生车祸,除非有警察追我...但保险起见我事先申明,如果进市区的途中不可避免地磕坏了点地方,还请你向施耐德部长申请理赔,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说得很强硬,但最后的话强调了三遍也意外的没底气。 还没得中年男人求饶,车里的男孩就一脚闷在了油门上,奔驰s5oo百米4秒加的威能彻底爆了出来,横冲直撞地冲出了飞机跑道,碾过人工草坪留下清晰的车辙,向着出口的方向飞驰而去! 只留下中年哭丧着脸站在雨中,看着自己的爱车被挟持着冲出了机场。 第二百四十四章:迈巴赫   绕城高上,奔驰s5oo以6o公里的时奔驰着,雨水被轿车拍在了车窗上像是一只只纤细如骨的手扒在上面用力地拉拽出长而蜿蜒的水痕。   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天色依旧很暗,视线穿过高路外向天边看去,青色不透光的云一直铺到视线的尽头,这座城市总是那么晦暗又多雨,让人想起漫画作品里的哥谭,那座全年都被阴影笼罩不见阳光的影子城。   林年单手把着裹着羊毛绒的方向盘,右手划拉着车载cd准备放歌,这种雨夜如果不放些什么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上手开车,之前从来都是看别人开,但现在真正摸上手了感觉也就那样,再加上这辆车还是自动挡的,不需要踩离合,玩起来自然比电玩城里的极品飞车难不到哪儿去。   车主,也就是被抛在机场的中年男人预下载的歌单挺有意思的,大部分都是2o世纪3o年代流行的爵士乐,少部分爵士和摇滚融合的JaZZ-Rock风的歌曲,那个时代正是爵士乐黄金时期,走在街头上若是听见从未听过的歌曲,便叫他爵士总是没有错的。   歌单顺着上次播放的记录继续播放,罗丝玛丽·克鲁尼的《sway》,难得的林年居然听过这歌,地点记得还是上次在学院的淳咖啡里跟林弦和曼蒂喝下午茶的时候,满是爵士风情的伴奏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该说果然好歌无论经过多少年代都会被世人追捧喜爱么?   奔驰s5oo在无人的高路上持续加,从6okm/h到7okm/h再到8o、9o直至限的12o公里每小时,如果打开窗户一点就能听见鬼哭一般的风嚎声掠过耳侧,但在车门、车窗关死的温暖车厢内只能听见女人悠扬、摇摆的歌喉和渐强渐弱富有打击感的爵士乐。   林年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着脑袋,掏出手机边以一百二的时飙着车,边刷着积累的短信(非七阶刹那人士请勿模仿),这段时间他一共收到了四五十条短信,大部分都是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来的,大多都是本部学院里靠各个门路弄到他手机号的学员。   每天手机里接到的短信五花八门,看都看不过来,有要他加入社团的,有要跟他谈恋爱的,有要找‘s’级定个时间再打一场的,也有找同学院的男同,更过分的是还有找女同的找女同能找到他的手机上来他就觉得离谱。   他有次烦不胜烦了还专门在守夜人论坛上开了个帖子,专门挂每天收到的离谱短信,那条帖子已经被芬格尔加精在了精品帖里,每个星期保持高强度更新,算是本部学员们不可多得的固定乐子来源之一。   照例一目十行过滤了所有垃圾信息,批量删除之后手机里就只剩下了寥寥几条熟人的短信,林年最先点开的是来自本部诺玛的信息,里面提醒他所有的装备以及随身物品都整理在了执行部的专配箱内(也正是他从飞机上提下的金属箱)。这次是个人任务的原因,诺玛悉心提醒她会二十四小时实时定位林年的手机位置,随时都可以向本部申请战术支援,离任务地点最近的一切资源都会优先配给他。   把诺玛的短信标记成了已读,又点开了下一条短信,是曼蒂来的,里面还附了两张照片,内容大致说她回西班牙的老家享受生活了,这个月份巴利阿里群岛上每天都是大太阳,沙滩边上帅哥如流云,都是胸肌能开啤酒盖的猛男哥哥们,她端着西瓜躺太阳伞下没一会儿就分不清楚西瓜里蓄满的到底是水果汁还是她自己的鼻血。   配图是一张景深拉满的艺术照,天色是傍晚,日落余晖给海洋彼岸染了最后一抹红,金的女孩趁着暮色坐在沙滩边的椅子上,翻涌着白沫的海水卷裹椅子腿,椅子边上燃着一团火照亮了她的半身,光与明的界限使得整个人凸显得神秘而又富有韵味。   但下一张图片就是女孩儿被风吹歪的火烧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摄像师十分精准地抓拍到了这一幕,跳起的女孩在照片里腾空着活像受惊的猫,脸上的表情也极为丰富截下来可以当表情包用。   该说不愧是师姐吗?   林年标记短信已读点准备点开下一条来自自家老姐林弦的短信,只是这时候一只纤白的手从副驾驶的位置伸了过来挡住了他的手机屏幕,女孩悠悠的提醒声随后再到:“开车看路。”   林年抬头看向路况,不知何时自己看照片的时候把车开到了紧急通道边上,不远处一辆抛锚的小轿车闪烁着红色的尾灯,这个距离如果林年不打方向盘再过数秒他们就会撞在一起,一百二十的时车毁人亡都是轻的了,驾驶座上的人估计会被这种距离给撞成细细的臊子。   但幸亏有人提醒,林年轻轻一抽方向盘,s5oo离开了紧急通道,从而避免了悲剧的生,可饶是如此林年额角也出了一滴冷汗,但还没滴落下去就被一旁副驾驶不知何时坐得舒舒服服的金女孩伸手给抹掉了:“不用谢。”   “你怎么出来了?”出了刚才那档子事情,林年自然没有再看短信的心情了,熄灭了手机屏幕揣进了怀里,侧眼看向身边赤足抱着双腿蹲在真皮座椅上的金女孩。   “想出来就出来了呗,就算是在美国过了16周岁的青少年考取驾照后上路也是需要老司机陪同的,现在就是你的陪驾。”金女孩说着还十分严谨地把安全带拉了下来系上。   这时林年也才现车内飘向的音乐不知何时变了曲风,从一开始的爵士变成了钢琴曲,曲风十分具有辨识度,少年宫蹭过几节钢琴课的林年粗略猜测应该是贝多芬?这曲子他曾经在高中的时候倒是经常听柳淼淼弹。   或者说现在他听到的钢琴曲根本就是金女孩从他记忆里节选出来的一段,因为听到高氵朝时他注意到了有一两个错音,以前柳淼淼在弹到这里时也总是错音。   “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第三章啦,考级必谈曲目,不少艺考生手茧子都要弹出来了,就弹得这,不得不说钢琴小才女的名号也不是吹的,能在曲子里弹进属于自己的感情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毕竟在成百上千遍的枯燥重演中热情很快就会被消磨干净的。”金女孩抱着膝盖把下巴靠在上面侧着脸盯着驾驶座上的林年。   “你喜欢这曲子?”林年问。   高公路到了末端,前面就快进到高路收费站了,于是他开始减,大雨中的奔驰s5oo逐渐降了下来。   “不,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放这曲子很应景。”金女孩看向窗外的大雨,“就你记事以来这座城市经常下雨不是吗?就像天上的乌云里住着兴洪的龙王,每一次卷过都会带来一场瓢泼的雨水。”   “沿海和气候问题罢了你出来就是专门为了提醒我别出车祸吗?”林年抽空又看了一眼金女孩,总觉得这个主儿钻出来的时候总没好事儿,他这次回故乡的城市要处理的任务的确充满着诡谲的气味,但他现在都还没进城,只是在高公路上开车,金女孩钻出来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她真的觉得刚才自己走神的一瞬间会出车祸吗?   “危险驾驶还有道理了?”金女孩啪一下伸手在林年脑门上一个暴栗叩了下去,砸得后者龇牙咧嘴的。   “我的错。”被读心的林年只能干脆地承认错误。   “下次给我去把驾照给考了不然不准开车。”   “你说话怎么那么像我姐?你才多少岁就开始管我了。”林年白了她一眼,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女孩了,他也基本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性,这女孩感觉在危机以外的时候心理年龄就跟她的外表一样约莫13、4岁的样子,喜欢吃甜食,甜食里又独爱蓝莓口味,尤其喜欢看少女漫,每次现身作祟消失前都嘱咐着林年多翻几本少女漫画给她看,如有不从当晚必然会出现在他的噩梦里兴风作雨,活像个缠上他的幽灵。   “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都还未成年呢,之前我吓唬你那金师姐你其实没满16岁的时候,你师姐吓得脸都白了(美国法律规定16岁才抵达‘同意年龄’)。”金女孩抱手冷笑道。   “那也轮不到你教训我”林年叹了口气,减在了收费站前降下了车窗,倒也不怕身边的金女孩被人看见,除了他自己以外这女孩儿就算不穿衣服走在他身边都不会有人现。   可奇怪的是,脑袋探出车窗后林年现收费站里居然没人,里面空空荡荡的灯也没开,整个高路出口在大雨中寂静一片。   “还没上班?”林年没怎么上过高不了解收费站的具体运作,可现在看来没人卡他倒也少了很多可能生的事端,只是没人收费前面的关卡不升起来就显得异常麻烦了,难道真让他撞过去吗?车主大概会心疼地开黄金瞳跟他拼命吧?   “你不是说你懂得多吗?这种情况怎么办,我下车去人工把他升起来还是直接撞过去?”林年转头看向金女孩随口寻求意见,但他却现坐在副驾驶上金女孩忽然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那里平视着收费站外的雨夜。   他也随着女孩的视线看去,在昏暗的视野中,大风吹拂着雨水砸在青色的公路上,行道树被大风吹得向同一个方向弯腰。乍一看去道路两侧侧弯的黑影莫名像是俯作揖的死侍,请着下高从收费站出来的车辆踏上前方的道路。   能见度极低的昏暗黎明中,一道灰色的“虹桥”架在了雨夜里,沿着灰蒙蒙的天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画出了一道无限延展的弧。   那是一条风雨中的高架路,路上见不到任何的光影,越是往它的深处看,越是会被黯淡的天光所吞没,滂沱大雨里的翻卷的云层像是黑龙的鳞片,没有闪电织过根本看不清上面繁密冗杂的花纹。   “怎么了?”车内,握着方向盘的林年问她。   “没什么。”金女孩淡淡地说。   “到底怎么了,你这样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林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浑身的肌肉渐渐收紧了,在车窗外的一片雨声中悄然环绕整个无人的收费站。   “唉”   安静片刻后金女孩终于又开口了,只是张口便出了一声无端地叹息,她看向林年眼中出现了一抹愧疚:“我真的是想警告你的,只是没想到祂会来得这么快。”   警告?   警告什么?   “祂”又是谁?   林年还没问出口,一阵刺眼夺目的光芒骤然从奔驰s5oo的后视窗外照来,白色的光芒从后视镜里射来瞬间夺走了他的视力,他下意识抬头挡住了光,抬头看向后视镜里,却只看见黑色的雨夜中一对如神眸般的大灯正高向他逼近!   那是一辆从高路上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引擎咆哮得像是怪物,数吨重的车身带着加度全冲下了高路,在它亮灯时距离奔驰s5oo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林年在这瞬间瞳孔微缩毫不犹豫地进入了三阶刹那,准备拉开车门逃出去,只是身边的金女孩再度叹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亲眼目睹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   咔。   林年并没有得愿以偿地拉开车门。   整辆奔驰的车门不知原因地从内部彻底锁死了。   在车祸生的前一个刹那时,林年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   如果他在意识到车祸即将生的时候,一开始进入的是五阶甚至更高阶的刹那,那么在现车门锁死的情况下他还能有机会破窗掏出可现在他正处于一阶刹那,2倍显然不足够他完成这一系列的抉择和行动。   一瞬的误判让他丢失了最佳的逃生机会,也为他接下来的“觐见”打开了大门。   黑色的轿车撞在了奔驰的车尾上,巨大的推力把林年压在了方向盘上,安全气囊瞬间全部弹出,奔驰s5oo的喇叭响彻死寂的收费站!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就像夏季响彻天穹的暴雷声,没有闪电的预告,只有沉重催人崩溃地雷吼声!   奔驰s5oo中,驾驶座上的林年按下安全气囊,陡然回头看向后方,想看清楚撞他车尾的人是谁。黄金瞳金芒高涨,他的视线穿过那刺目的白色车灯,在白茫茫一片里他只看清了一个标志,那是由两个m拼成的车标。   正暴躁地抵着奔驰s5oo冲出收费站的车,竟然是一辆昂贵的迈巴赫,在他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八足神骏   车载cd播放的歌曲不知何时变了。   理应说这种在当下这种危机的关头,配上碟中谍系列的经典主题曲会毫无违和感,可不知为什么,金女孩十分有情调地切掉了长达五分钟的情绪激昂的,转而播放起了柔情的。   43拍的曲谱让人心情渐缓,忧郁了起来,车祸的碰撞声、雨水碎裂在风中的细琐声,流水撞击在大地上的哗啦声,音乐将一切都放慢了下来,在安静的钢琴曲里不可违逆的事故持续上演。   袭击来的那么突然,迈巴赫就像海盗传说中的“幽灵船”一样只在暴风雨中出现,在林年毫无防备的时候捅出了致命的一刀,整个奔驰s5oo都被撞飞了出去,顶断了收费站的关卡冲进了大雨中。   天幕漆黑如龙卷翻身,在被迈巴赫撞进大雨后,林年反应了过来一脚差些把刹车给闷进了油箱里,奔驰轮胎锁死但却无济于事,整个车身依旧却被车尾后的迈巴赫往外收费站外顶,刹车片几乎都快磨出烟来了,卡死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了黑色的车辙,尖锐的刹车声和难闻的焦臭味让人焦躁难安。   黑色的奔驰轿车被填满世界的雨水和洪流的巨响死死压在了地上,像是不可视的巨手拿捏住了轻巧的车身一样难以自已,这种诡异的现象根本乎了可理解的范围,整个周遭都找不到敌人的影子,那随风摇摆的树的黑影像是一个个人,正在大风中对着车内负隅顽抗的林年出冷漠的嘲笑。   坐在主驾驶上,林年眼中满是暴躁和想砍人的欲望,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提醒自己要冷静,双手握住方向盘黄金瞳里的光像是结冰一样凝滞。   这场袭击来的莫名其妙,他的确是身负任务赶回这座滨海城市,但任务的机密性的缘故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任何细节,除了执行部里零星的几个人以外压根不会有人知道他这次行动。   难道是校董会的人对自己出手了?   林年做出了一个猜想,但很快就排除掉了这个可能,虽然他才帮校董会做了一件脏事儿,但那件事儿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存在显得多余。在那些位高权重的秘党眼中,一个活的‘s’级能榨取出的利益可谓是不可估量,且‘s’级本身的破坏力和不稳定性也会被他们考虑在里面。   校董会的人虽然吃相难看,且心肝脾肺都是漆黑的,可起码卡塞尔学院和执行部现在还都是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说了算,校董和昂热两边算是互相制衡的,所以昂热不倒台,校董会就一天没法肆意妄为。除非林年真的某一天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譬如冲进校董会议砍了几个人助兴,不然秘党这边是不可能对他下黑手的。   除此之外他在国内还能有什么敌人?总不可能是这次任务的目标势力大到前所未有的惊人,将探子渗透到了执行部里,提前知道了他这个任务专员的信息乃至一切行程,才安排起了眼下的暗杀?   没空多想了,就在林年分神之间奔驰已经被抵住冲进了大雨里,车尾后推着他的迈巴赫马力大得有些不正常,整部奔驰像是小孩子一样被大人推搡着后背往雨水里滑行。   迈巴赫不是在逼停,而是强迫着把自己推到某个位置去?   不能让祂得逞。   林年转身后仰在了副驾驶上,金女孩轻轻的喔了一声,双手捧住了倒向她的男孩的脸颊。   蓄力、然后爆。   林年一脚闷在了奔驰的车窗玻璃上,这一踹的力度足够将一面石墙踹塌或踹穿掉,就算是防爆玻璃也得整块的从汽车框架上蹬飞出去,可如今他一脚落在车窗玻璃上没有响起半点声音,简直就像踹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动能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收了。   很显然,从林年扣不开车门的那一刻起,一个不可视的“领域”就已经悄然包裹了整辆奔驰,一股可以称之为“规则”的东西篡改了当下的事实。   林年这时才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收费站里金女孩意义不明的话,他转头回来,视线径直穿过挡风玻璃投向了车外的大雨。   过了收费站天色骤然昏暗了下来,若是之前还是曙光尚未穿透云层的黯淡黎明,那现在天空尽数都是黑压压一片,令人昼夜迷乱的黑色扑面而来,夜色就像魔鬼一样降临了,而风雨就是他哭嚎的使者。   被迈巴赫撞过了收费站后,林年简直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一个独属于某位存在的“领域”。   大雨里狂风鞭子似地抽动雨水中的一切,收费站往外是一条笔直的大路,然而在大路的右侧有着一条分叉,那俨然是一条弧形沿线远方的高架路,被柳树遮挡藤蔓缠满的路牌伫立在路边,借着雷光是的,真的有雷光降临了,闪电划破天际将时间的概念击碎了,回到了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风雨夜中,林年看清楚了白光照亮的路牌上的数字。   ooo号高架路。   是了,那才是迈巴赫想让他抵达的地方,背后的轿车就是魔鬼的使者,他伸出黑袍下苍白的手臂推磨一般死死地把林年和他的轿车一起送向那条高架路,在高架路上有盛大的狂宴等待着他,风雷就是宴会的号角,雨声就是观众们爆鸣的鼓掌。   这是一场仪式,黑色的奔驰是银制的托盘,而林年正是托盘上献给神祇的美味佳肴。   猜到了自己可能即将面临怎么样的敌人,他不再犹豫。   一度暴血,刹那从六阶开启。   整个世界的雨点都在林年的眼中慢了下来,漂浮在空气中缓缓下沉,形状受到重力和风的影响不断变化,每一滴水珠都倒影着驾驶室内他炽亮的黄金瞳。   “搭把手?”林年转头看向身后副驾驶上蹲坐着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金女孩。   “抱歉,在控制不了你身体的情况下,我可没有对现实的物体进行干涉的能力。”金女孩向角落里挤了挤给林年挪位置,垂着的漂亮白皙的脸蛋上写满了爱莫能助,自顾自乖巧地屈膝捏着自己豆蔻似的白净脚趾玩。   林年侧了侧头无奈地自己伸手从后座上拎过了装备箱,打开暗扣输入密码后掀开了箱盖露出了里面挂满的装备部特制军火。   从全自动步枪到短筒霰弹,从柯尔特蟒蛇左轮到3d打印的聚乙烯手枪,破片手雷、震撼弹、烟雾弹、麻醉毒气弹;弗里嘉子弹、钢芯子弹、汞芯炼金黄铜子弹箱子里装的军火简直足够打一场小型攻防战!   林年没有从中取出任何一把枪械或是炸弹,直接抽出了正中占据了最大空间的银色高强高模聚乙烯纤维包裹的长条形武器。   暴血的龙化迹象缓慢扩散,相比起以前,现在的林年甚至可以开始精准地控制暴血异化的部位了,撸起袖子后在他右手的手腕以下,黑色的绒毛开始扩张成剑形的小盾,等待着掌心完全被漆黑的鳞片铺满时,他一把扯开了聚乙烯纤维,握住了金属球棍的握柄,刺眼夺目的火花瞬间在车内绽放了出来。   抬起棒球棍就是暴戾的一刀砍在奔驰s5oo的车顶上,在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中,一道微小的豁口出现在了视线中。如果是平时,这一刀就算是手掌厚的金库大门都得被林年给劈开,可现在落在不足一厘米的车顶铁皮居然只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林年没有气馁,反倒是涌起了喜意,能造成破坏尽管当量很小,但这就意味着未知敌人的权能并非真正的不可抵抗,造成现在车内封锁现象的“领域”可以被他的炼金武器给撕开口子,因为在金属球棍里本身就藏着一个可以与之相媲美的炼金领域!   次代种?还是初代种找上了自己?如果是初代种的话,那就只有端于王座上的四大君王了吧?现在忽然对自己下手的究竟是哪一位君王?又是出于何目的在他的故乡高路上对他进行了暗杀。   倒也是挺没品的。   六阶刹那下,林年狂风骤雨般挥出数十刀,笼罩奔驰的领域瞬时被破开了数道小口子,漂亮的车顶眼下成为了野猫划过的纸巾一样满是口子,大量的雨水从缝隙中钻了进来打湿了车内的内饰。   “前面!”金女孩的声音忽然响起。   正准备破开车顶逃出生天的林年听见声音,骤然转头看向车窗外,这一眼之下,他的瞳子里被一片白光所填满了。   那是从公路两侧的无垠黑暗中冲出的一只神奕的骏马,它如山一般披着夜色而来,电光在他金属错花的甲胄上挂满雷霆,白色的皮毛沐浴着晶莹的雨水,八只粗健有力的蹄子在水泥公路上抠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八足神骏,践踏着暴雨夜而来,雷屑从它的鼻腔中打出,以一个恐怖的度火车头一般撞在了奔驰s5oo的侧面,将数吨重的轿车整个撞飞到了数十米的高空中自由旋转,翻滚摔进了那暴雨中的高架路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奥丁   在购买得起豪车一列的车主们心中,安全永远是排名第一的注意事项,毕竟对于有钱老板们来讲,车没了可以再买,几十万、上百万的轿车不过是他们手中撑门面的大玩具,他们不需要车标来证明自己的身价,所以安全二字才是他们真正看中的。   BBa系列的豪车从来都是以安全性出名,价格越高车辆的防撞能力就越强,也幸亏林年今天开上高公路的是一辆奔驰,而并非帕萨特之流的脆皮皇帝,如果是帕萨特那他冷不丁挨了这一下估计早已经车毁人亡了,绝计没有接下来的故事   暴雨中的高架路,浑身脱漆、刮伤的奔驰s5oo依靠在护栏前,大雨冲刷着这只受伤野兽的伤害,停车灯闪烁在雨夜里像是呜咽的信号,大风刮着幸灾乐祸似的柳树手臂似地挥舞着枝条。   雨滴从破损的车顶滴进车内,冰冷的雨水点在了林年阖着的眼皮上,睫毛微微颤动后他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车窗外无垠无边的高架桥,和漆黑永无白昼的暴风雨夜。   安全带好好地绑在他的身上,这是他在车祸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如果没有系安全带他大概早变成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了。   在林年的身边金女孩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水,炽亮的金色眼眸透出点点光辉映在了车窗上。车载cd停止了播放,上面显示的最后一曲目是《sway》,不知为何没有继续再往下播放了,整个车中只能听见噪作的雨声,高架路上荒芜一片,哪儿有神奕骏马,哪儿有无人驾驶的幽灵迈巴赫?   林年抬手敲了敲破裂的车顶出了清晰的响声,他伸手撕了一小块铁皮下来,确定了未知的“领域”已经解除后,一言不地脱下了风衣,从鞋子内侧抽出了四把轻薄的匕,将风衣罩在了车顶上四把匕钉穿了车顶的铁皮临时做了张遮雨布。   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右上角显示着无信号,驾驶座上林年只是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固定好安全带,掰了掰脖颈出了咯嘣的响声,又把落在副驾驶下切得到处都是口子的金属球棍捡了起来包在了聚乙烯布里,做完一切后才踩下了汽车的油门。   引擎嗡响,外貌凄惨的奔驰s5oo竟然真的动了,在雨夜中倒车后正常行驶进了这条陌生高架路中,尾灯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奔驰s5oo在高架路上滑行而过,车载屏幕退出cd界面转进了驾驶模式,林年把驾驶模式切换至了sport+,汽车油门的响应度到达了极限,汽车悬架变得更加坚硬,就连方向盘的转动手感也开始沉重了起来。   车辆时从1ookm/h逐渐往上攀升,12okm/h、15okm/h、2ookm/h,直到指标泛着危险红色的25okm/h,排气声浪一时间甚至压过了雷声在高架路上留下一串猛兽似的吼叫。   典型危险驾驶着的轿车中,金女孩抱着腿轻轻地在副驾驶上摇晃着身子,白色的病号服衣摆随着车顶渗进来的微风摇摆,她嘴里哼着歌,调子是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里的序章:莱茵的黄金。   一旁的林年踩死了油门黄金瞳静静地注视着高架路的尽头,里面满是沉郁的金色火焰,如果说之前的迈巴赫和神出鬼没的八足骏马是逼迫着他踏上这条路,那么现在的他则是十万火急、迫不可待地压榨着座下奔驰的马力,冲向高架路尽头的那个存在。   奔驰s5oo时到达了极限,25okm/h的度,1秒的时间7o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流水的黑色轿车成为了一道黑色的闪电,排气孔里喷吐着它主人躁郁的情绪。   音响忽然被打开了,明明已经暂停的歌曲再度奏响,车内飘响着爵士乐的小调,却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轻松的气氛,因为在副歌底下藏着一个阴冷的笑声,像是端坐云顶的神祇嗤笑着巴别塔上凡人的自大妄为。   整个车内被笑声和冷风灌满了,温度结冰似降低窗户上出现了淡淡的白霜,副驾驶上的金女孩充耳不闻地继续哼着自己的歌剧,握着方向盘的林年手背上青筋绽裂,瞳眸里仿佛流动着滚烫的熔岩。   白色的手映在了急行驶的轿车车窗上,那是一张骨节分明,纤细苍白的手掌,每根手指让人想起韧性十足的竹节,整张手贴在结霜的车窗上没有印出掌纹。在紧贴车窗后,那五根手指缓缓屈了起来指甲抠在了玻璃上划出了五道划痕,牙酸刺耳的声音传进车内让人浑身颤。   车辆的仪表盘已经被油门压到了底部,红色的警告刺得人眼睛生疼,时25o公里的奔驰外居然有人在温柔地挠着车窗?难以想象,车外的雨夜里是一副怎么样的场景。   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闷响声在车外响起,轿车的每一扇车窗上都贴上了数量不等却颜色相同的苍白手掌,金色的萤火在车外点亮了,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黑影缓慢地包裹住了奔驰s5oo,他们居高临下地隔着雨夜和车窗户俯视着车中的男孩,在雨声的遮掩下开始窃窃私语。   任何人见到这一幕都该恐惧肝颤到恨不得汽车飞起来逃掉,这简直就是前往地狱的路途,围绕在身边的正是披着斗篷的死神使者。   也就是这时,奔驰s5oo中,林年右手猛地抽出了聚乙烯布中那柄锋锐的炼金刀具,一刀捅穿了身侧的车门贯穿了门外站立的黑影,腥臭的黑色液体溅射到了车窗上出滋滋的声音,亘古、甚至比亘古还要久远的语言从黑影的斗篷下尖啸而出。   林年一脚就把刹车踩到了底,右手抓住捅穿门外黑影的刀柄,单手固死了方向盘,在数秒内把时25o公里的猛兽给逼停了,数吨重的车辆在雨水中失衡打滑了起来,旋转数十圈后才歪歪扭扭地粗暴停在了路中央。   大雨滂沱,雷声炸响。   奔驰s5oo的车门被一脚踹飞了,连着一起飞出去的还有车门上紧贴着的那团黑影,它们在雨夜里飞起数米高,又摔在了地上出巨响。   林年从驾驶座里迈步了跨出来走进了暴雨中,拎着炼金刀具的手心里迸射出了烟花般的光亮,在搁浅的轿车不远处,告死的死神使者们站立在了,他们如湿漉漉的鸦群一般横着一片站满了高架路无言地眺望着车上走下的男孩。   林年没有搭理它们,径直走到了车门摔落的地方,在那里地上躺着一只身形修长的黑影,在斗篷下有着一张苍白的脸颊,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可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前已经死了,现在留下只是一具名为‘死侍’的空壳。   “爬起来。”林年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鞋底践踏震出了一片水花,躬身俯视着他下达了命令。   车门下的黑影果然还未真正的死去,趴在积水的高架路上的它抽动着身躯,按理说数米高度的摔伤应该不会导致骨折,毕竟这些鬼东西的身体素质足够跟上全行驶的顶级轿车。   可地上的他现在再怎么渴望血肉也无法听从林年的命令从地上爬起来了,因为他的腹腰部出现了一个空心的孔洞,连着血肉消失的还有他一段脊椎骨。   似乎是明白了脚下的黑影的境况,林年眼中掠过一丝遗憾,蹲下伸手抓住了他的喉咙,站直后转头看向了轿车前方一众的黑影们,一手扯着残废黑影的脖子,一手提着炼金刀具走向了他们,直到两边距离维持到十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雨落积水的高架路上,黑影们虔诚地像是朝圣的信徒,他们的黑袍上别着白色的花,细细去看才现那哪里是什么白花,那是可怜死者一根又一根的手指,那是黑影们聊以止渴的红梅,如今他们终于走到了梅林,可怜又贪婪地望着抓住他们同伴的男孩,嘴里不断地叙述出心底的渴望。   “人类”   “新鲜的血肉”   “啊这个男孩的血统”   “他找上了我们”   悼亡者的声音,龙类的语言,常人的耳中这些声音就像是风吹过树叶的飒飒声,可在林年的耳中,那都是渴血蝙蝠们撕咬着自己唇角的压抑欲望。   林年抓着手里扭曲挣扎的黑影,看向这群死者的亡魂,眼中金意宛如雷雨夜中的当空皓月,力压那一众渺小星辉。   他把手中的黑影丢到了地上,黑影还未爬动片刻,他的脑袋就被踩进了高架路里,骨裂的声音藏在雨里飘向了四周,他的脸朝下紧压着地面甚至连哀嚎声都不出,在头上踩着的鞋面逐渐加压下,黑影的头骨开始变形、开裂、最终过的受力极限砰嚓一声裂碎在了公路里,黑色的液体溅射而出又被雨水冲散。   呼吸着充斥天地的雨味后,林年踏步而出,扯碎了两臂的袖衣,青黑色的鳞片早已布满双臂,汽灯一样夺目的黄金瞳里满是凝结的暴戾:“要挡我的路,你们还不够格,让你们的主子滚过来跟我说话。”。   黑影们的祷念声瞬间停止了,在雨中凝视着这个觐见神国却又蔑视礼节的暴徒,他们感受到了一个领域从男孩身上飞地扩张开来,笼罩住了他们。   “这个孩子的领域”   “他的血统”   “封神之”   私语未落。   复合领域·时间零·刹那·七阶   瞬开瞬合。   暴雨中林年提着炼金刀具转身走回了奔驰s5oo,副驾驶上女孩把头埋在膝盖里没有向这边看上一眼,哼着的歌剧渐升音调逐渐飞高,白净的脚丫子轻轻敲打着沙和着拍子。   在雨夜中无数颗苍白的头颅维持着贪婪和欲望的面孔冲天而起,黑色的鲜血如喷泉般盛放,眨眼间黑影们割麦子一般排排倒下永远的沉睡在了这个死人之国里。   终于,尼伯龙根的歌剧攀至巅峰,金女孩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高架路的尽头的光影。   “来了。”她说。   有如指挥家挥斥手臂,电闪雷鸣中歌剧到达高氵朝。   在林年即将上车的刹那,高架路的尽头亮起了温暖的光,像是暴风雨中礁石上伫立的灯塔,指引着海上迷途的亡魂找到归乡的路,他转头望去雨水流过的脸上尽是冷厉。   雨落水流声中,马嘶声闷沉的像是口腔里喷吐着雷电,整个世界都在马蹄下震动。   黑色的乌鸦盘踞在祂的身侧,那是祂如云如海的拥趸,苍白的脸上尽是敬畏和狂热。   祂践踏着这场暴风而来,雨水在祂的甲胄上渡上一层微光,祂早已等待这个男孩许久,今日终要接祂回到英灵的神殿。   遮天蔽日般的人影从光芒中冲出,八足骏马高扬马蹄,显露出了那座上不怒自威的神祇!   祂戴着威严的铁面,独目的瞳孔放射着媲美雷光的金色,祂的甲胄折射着雷光沐浴着暴躁的雷弧,祂扬起那世界树枝缠绕铸成的“昆古尼尔”,天上蓄积已满的雷电在爆响声中砸下,命中了神枪的枪尖!   枝形的闪电连接了天与神与地,这一刻他宛如擎住了这片永不停息的暴雨世界,跨着奔雷的坐骑向他驶来!   祂是独眼,祂是至高神,祂是真理的化身,祂是格林姆尼尔戴着兜帽的人。   祂是众神之父,祂是魔法之神,祂的名字就像这场暴风雨一般瞬息万变。   祂是北欧神话的化身,祂阿萨神族之王   奥丁!   “不要。”金女孩轻声说。   可她已经晚了,正如她的警告一样。   神灵已然莅临,不敬神的男孩已然提起武器,奔向了暴雷骤雨中的神明向祂挥出了弑神的屠刀! 第二百四十七章:觐见   无边的威压笼罩着整段高架路,那是属于神的领域,在通往万神殿的路上有一条尸骨堆砌而成的血海,每一步都让试图万神殿的勇士步履蹒跚,尖锐的骨刺会炸穿他们的脚掌和膝盖,唯有大毅力、大能力者方能点燃神火踏入永生。   一度暴血。   复合领域·时间零·刹那·七阶。   他融化在了雨水中,就像泼出去的一杯冷茶,洒在这暴雨夜里难以分清洒落在手心中的是冷茶还是冻雨。   神系言灵的战斗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很快,没有刀刀到肉般纵横开阖的快感,他们不是战士,他们是杀手,是刺客,是藏在风中的鬼影,带给敌人的只有死亡,死亡和死亡。   细数历史,有多少端坐王座的皇帝是城破门开被乌泱泱暴民刎掉喉咙的?往往刺杀皇驾,夺取王座与山河的都是一个个藏匿在阴影中的暗杀者。   轲既取图奉之;图;图穷而匕见。   曾意图弑杀王座之上尊贵君王的荆轲曾失败了,林年曾以为他之上单纯的不够快,不能在督亢河山图拨尽的刹那间,将那带着剧毒的匕刺入那位君王的心脏,得而让始皇帝化出龙躯绕于大殿青铜巨柱上降下震怒的龙炎。   可他现在看来,荆轲其实死的并不冤,因为不是每个人在贴近伟大的君主时,都能有勇气迈出弑君的步伐,少年勇士秦舞阳最终也不过折服在了龙威之下连言灵都未曾吐出口。   越贴近高架桥上神祇的林年,就越的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宛如天崩地裂的威压。   王域。   只有初代种级别的龙王们才拥有的圣域,其真相是纯粹至极的精神领域,这些匍匐于真正山巅王权之下的龙族亲王们拥有比普通龙类更强的精神,即使不动用言灵都能将这些精神力量外放形成不可侵犯的领域!   在林年的感知中,他冲刺距离神祇百米之内时,王域就如薄膜一样笼罩了他,反应到现实上整个天空降下的雨水陡然沉重了数倍,每一滴雨水落在背上都像有万钧之力,仿佛让他背上了成吨负担一般减了下来。   百米的王域足以让神者折腰,更可怕的是,在林年不断缩短距离的同时,笼罩着方圆百米的王域也同步着开始收缩,领域中那恐怖的精神力量从浪涛卷作百米、千米的海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拍击着不敬神的狂徒!   王域正在收缩、强化,八足骏马上的神祇并不准备对林年出手,祂要用骄傲和王座的重量将这个男孩压倒在路上,就像对方之前对他麾下的黑鸦做的一般残酷。   百米的距离缩短为五十米,血统低于等于‘a’级的混血种只是站在林年的位置上别说是言灵了,就连四肢都难以正常的活动,心脏甚至都会受到王域的影响搏动过限,房扑达到3oo以上后生猝死。   可即使如此,林年依旧在冲刺,他的面前乌鸦般的黑影们汹涌而来,不知为何这些死侍竟然勉强跟上了他的度,就算被王域收缩限,他的度也根本不是这些炮灰能企及的,可事实正是他们的度凭空上升了数倍,在他的眼中慢动作似得咆哮而来。   黑影们撕咬、扑跃,但度终究慢了林年一个甚至两个档次,被一刀扫断双腿,踩住了他们的肩膀向上攀登,黑影们如山一样堆叠而起抓向顶峰林年的双足,每一次伸手都是毫不留情的断肢。由黑影们堆积而成的山峰拔地而起,山巅的林年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后完全暴血抵达了极限,一脚震碎脚下黑山,箭一般扑向了八足神骏上的王座!   王域也在这一刻收缩到了极致,两米的范围堪堪只笼罩了神祇自己,从天而降的雨水滴落在那个灰蒙蒙的领域上瞬间就被湮灭了,那是精神领域压缩到极致的表现,任何物体碰撞到上面都犹如飞蛾扑火般化作齑粉。   林年的度在失去王域的压制后陡然上升数倍,他从雨夜中穿梭而去,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向他喷出闪电,闪电呈枝形延伸而去,可在终末时那把炼金武器竟然砍断了闪电,再落向了神祇的脖颈!   金色耀眼的炼金刀具在触碰到王域时并没有生湮灭现象,反而在这一瞬之间将林年从未触过的炼金领域激活了,意喻着“切割”的意志从炼金刀具上迸了出来,他再度割开了不可侵犯的圣域,一刀劈向高高在上的神祇!   流星划过夜空。   林年的视野中,有星星从地面升起,在他眼前转瞬即逝,随后巨震的反馈感从炼金刀具上传递到他的全身。   黑色的螺旋长枪在弑神者和神祇之间划开了一道天堑,激活了炼金领域的金属棍刀砍在枪身上甚至没有激射起半点火星,一切的冲击都被那泥潭似得黑色吸收了,八足骏马上的神祇终于缓缓地扭动了头颅注视在了近在咫尺的男孩身上,独眼中山海狂潮的金光汹涌而出几欲将他吞没。   神枪·昆古尼尔。   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投掷的必中之枪,由矮人们用世界树的树枝打造,亲吻它的矛尖,向它许愿誓,不能反悔却必能实现,它投射时宛若流星,所以也叫作流星之枪。   黑色的螺旋枪身上繁密的花纹就是如尼文刻下的神圣契约,不可破坏、不可阻挡、不可落空,持有者是世界的统治者,就连圣剑格拉姆在它的矛尖上也只会粉碎。   “看起来不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家伙啊。”林年注视着近在咫尺跟上了自己度的奥丁轻声说。   初代种。   毫无疑问,阻拦在高架路上,拖拽他进入这片未知世界的家伙是君王级别的存在。   青铜与火之王。   大地与山之王。   海洋与水之王。   天空与风之王。   四位端坐高天之上的君王在一百年间已经没有在人间现世过了,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其中的哪一位尊驾?   来不及细想,如雷霆震怒般的反击已经到来了。   奥丁挥舞昆古尼尔,旋风和狂雨如臂驱使,目标是面前这亵渎神座的罪人,不可阻挡的水压和风压裹挟着巨力将林年如射炮弹一般射了出去,他整个人被轰飞了身边出现了音障破裂的爆响,在暴雨中以过来时一倍的度倒飞了回去,白色的气流环绕在他身边,同时跟在他面前袭来的还有数道璀璨的流星!   林年雨中翻滚数十圈,将炼金刀具插进即将触落的地面减,双腿落地时在地上拖出了深深的沟壑,如果不是暴血将他的骨节和肌体强化得有如钢铁,这一次着6都会将他的双腿折成两段。   漫天流星扑面而来,那都是神枪昆古尼尔的刺击。   林年扩张领域到极致,失去了王域的压制后他再度可以提升到极了,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片流星,再一次地对着八足骏马斯莱普尼尔上的存在冲锋!   可意外生了,在林年的身后,原本已经避过的流星倒转而来,以一个难以想象的急命中了冲刺而出的他的后背。   数道血花暴起,林年从半空跌落摔在了地上,乌鸦般的黑影如嗜血的蝙蝠般扑来,但顷刻间连带着斗篷下的躯体被一刀斩成了两段跌落在桥面上喷薄黑血。   鲜血从身上流出,林年右臂平举着棍刀,身上却是多出了几个小孔,毫无疑问他被昆古尼尔刺中了,这柄神枪竟然真如传说中所言是一柄刺出了就必然会中的因果律武器,在他闪开第一轮刺击后,那些已经躲过的刺击却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从他的背后击中了他!   假设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刺枪,在枪身从身边落空穿过后是不可能再度命中那人的后背的,可斯莱普尼尔上的奥丁做到了,他挥出了五枪,五枪落空,然后再命中,就像是避不开的命运。   林年面无表情地从雨中站了起来,极致暴血下的他肌肉开始抽筋一般扭动虬结了起来,七处对正常混血种来说算得上是致命的贯穿伤被活动的肌肉堵塞了起来止住了血崩,好在七处伤口没有一处是真正的要害。   并非是林年躲过了要害,而是奥丁不想太快杀掉他。   初代种。   真的是强到莫名啊。   无论眼前的是不是一次精心准备,早有预谋的狙杀,林年都没有后退的选择了。   更多、更多的黑影从高架路下爬了上来,他们的数量远比带来荒芜的蝗虫还要多,纤瘦的、壮硕的、高大的、矮小的,它们都是死人之国的奴仆,都是神祇座下的拥趸,他们从高架路的那头排到了这头,簇拥着道路中间的神与子行着无声的注目礼。   黄金瞳飘摇,高架路上,两侧点起的灯火似是排到天那边的尽头,汇聚为一点。   出个任务而已,真他妈倒霉林年想。   他扯掉了破损的上衣整个上身都沐浴在了大雨中,雨水冲刷掉了他身上的血污,又被灼热沸腾起来的体温蒸成白气,咬紧的利齿里呼出的是内脏破裂后的血雾。   暴血濒临破碎的极限,血统精炼出的血脉纯度越浓郁地像是致命的毒药。刹那的领域不断冲击顶点,恐怖的新陈代谢现象持续攀高,即将一脚踹入八阶的门槛!   如果是寻常的三代种乃至血统低劣一些的次代种,在如今这个状态的男孩面前,可能连领域都张不开,瞬间就会被抹杀成渣滓。   今天的他撞到了一堵没有尽头的墙,墙的名字叫死亡。   要么他现在跪倒在墙下被埋进土里,在墙上被刻下年月生名,要么他就一头把墙给撞碎了,将所谓的命运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就在林年准备拼命的时候,神祇第一次开口了,祂的声音轰隆如雷。   “退下罢。”祂说。   巍峨神躯的独眸隔着雨夜俯视着满是白气环绕的男孩,里面没有任何的杀意和情绪。   “让我退下?莫名其妙拦我的路,又用枪捅我,现在让我退下?”林年凝视着他黄金瞳中染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赤红,“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资格者,允以带上神的铁面。”奥丁说,“那么,觐见吧。”   林年张口想要反唇相讥嘲讽这位装神弄鬼的东西,可他抬头之间却怔住了,自始至终这位神秘的神祇从来都没有将那独眸的光辉聚焦在自己身上,而是跃过了他远远地眺望在了大雨里那辆残破的奔驰s5oo上。   在那里,金的女孩端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着这边,两方的视线竟然在大雨中交汇了。   高架路上的死侍们躬身了,敬畏和尊崇的气味在彼此之间传递   奥丁从来都是在对她说话,而不是挥舞着弑神屠刀的林年   祂真正找上的人,从一开始就并非林年。   奔驰中,金女孩伸出了右腿步入了雨水布满的高架路上,她站进了雨夜里,大雨竟真的打湿了她的长,披在了双肩上。   她从林年的梦境里走了出来,走进了这场暴雨里。   “好啊,那就觐见吧。”望着不可一世的神祇,金女孩淡淡地说。 第二百四十八章:身心安居平等性智   奔驰s5oo驶入了这场无边的暴雨夜不是意外。   徘徊于滨海城市的神祇从雨流卷地的那一天起便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任何的资格者踏入祂的领域都会被盛情款待。   尼伯龙根的歌剧永不停息。   觐见祂神面的人儿也将得到永生。   死人之国再起一位新的君主。   大雨一直下,只要端坐天上的神祇伫立在桥上,那么这场雨将会下到世界的尽头。   金女孩踏着红毯而来,高架路两侧的黑影们匍匐着为她的美艳羞愧,路上照亮天际的黄金瞳一座座熄灭,整个高架桥只剩下了独眸的神祇和金的女孩,祂们远隔百米站定了脚步,隔绝着他们之间的不仅是大雨,还有一段怎么也无法逾越的距离。   “现在找上我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金女孩站在了林年身旁的路中间,在她踏出轿车的第一刻,这场歌剧的真正主演终于出现了,聚光灯似的黄金瞳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每一分神秘和美丽都照得纤毫毕现。   “你的奴仆冲撞向了神的御座。”   “出车祸很正常,毕竟他没有驾照,就算有,上路也得需要人陪驾,我充其量就算个陪驾,他撞了你你找他啊,找我算什么意思?”金女孩问。   她站在路中间风吹得她衣衫飞舞,却没人敢窥伺里面的美好景色,脸上直视神祇没有任何惧意,反倒是意外地有些蛮不讲理。   “踏上封神之路的东西,根据议会新历”   “别跟我提什么议会和新历,现在什么年代了,谁听得懂那些东西?”女孩说,“我们说一些大家都关心的,比如说你找我的目的?”   “你的奴仆踏上了错误的进化。”   “兴师问罪?错误的进化,能错误到哪里去?”金女孩冷笑一声,“他能进化成丧尸暴龙兽吗?我又没有数码暴龙机。”   忽如其来的现代梗让尊驾上的奥丁沉默了下去,就连林年都忍不住为之侧目,他原以为自己在唇枪舌战上已经是难得的好手了,但没想到一直藏在自己脑袋里的金女孩也能有如此犀利的话术。   “错误的东西该被纠正,何况是扭曲的残渣。”奥丁说。   林年很清楚地感受到,这句话的话锋是朝向他的,王域扩张到了他们的面前,但却被一堵无形的墙顶住了,硬生生地将这位神祇的威严给推了回去。   抗衡王域的毫无疑问正是暴雨里的金女孩,她凝视着神祇说:“残渣有残渣的宿命,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我很明确地可以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今天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的男孩也不该提前那么多时候见到你。”   “你的时间不多了。”奥丁的声音缥缈在了雨中,斯莱普尼尔扬蹄踩在高架路上挖出石坑,吐出的雷屑炸在地上焦黑一片。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为什么你会来挡我的路?是觉得现在我没你好欺负吗?”金女孩冷冷地问。   “现在你的面前有第二个的选择,神给你的选择。”奥丁说。   “戴上你那张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的铁面?”金女孩叹息,“为什么不换别人找?你应该留下过不少烙印。”   “我将许诺你和你奴仆永远的生命。”   “也仅仅是在尼伯龙根里。”金女孩看了一眼周围的黑影后怜悯地望向奥丁,“其实你也只是一个被困在彼岸的可怜虫罢了。”   斯莱普尼尔出雷啸声扬起六足,座上奥丁震怒地抬起神枪,雷霆落在枪尖上为他的流星增添光芒,祂瞄准了金女孩,命运的线锁定了她的心脏。   谈判即将破裂。   “最后的仁慈。”奥丁低沉的声音在雷鸣中滚滚而来。   “也就是最后的警告了是吧?”看着神怒之威的一幕,金女孩点了点头转看向高架路边一直沉默着的林年说,“还记得你欠我半天时间的事儿吗?”   “那是你自己浪费的。”林年说。   “别嘴贫了。”金女孩叹息,“乖,过来。”   林年咧了咧嘴,悄然间退去了即将迈入二度的暴血,浑身体温骤降着走到了金女孩的身边,在道路的两侧鸦群们已经随着神的怒火开始躁动起来了,只是碍于女孩那与生俱来的压制力将他们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又长个子了,蹲下一些。”金女孩站在林年的身后,嘟哝着搭上了他的肩膀,在这一刻,那锁定她心脏的命运之线也连接到了林年身上。   搭着林年的肩膀,金女孩抬头看向持枪欲掷的奥丁淡淡地说:“规矩大家都懂的,不该伸手的时候伸了手是要被剁掉的,无论是王也好,龙也好哪怕神也好!”   斯莱普尼尔人立而起,奥丁张开的双臂就像拉开的硬弓,身后蓝色的大氅在暴风里猎猎作响,无与伦比的力量感从这位神祇的身上满溢了出来!   昆古尼尔的周边一切都开始腐朽了,地上的高架路开始枯黄泛出裂痕,雨水干涸渗进土黄的地面中。   命运的线从枪尖上射出瞄准着金女孩的心脏。   “今天祂是来找我的,而不是找你,所以你其实是受了无妄之灾。”大雨雷鸣中金女孩说。   “祂是什么?为什么会找上你。”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知道我们得逃了,跟这个家伙打上交道准没什么好事。”   “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世界了。”   “记好,接下来我说是教科书上不会教你的冷知识。这里是尼伯龙根,死人之国,一个龙王才能创建的领域,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里逃出去。”   “所以祂是龙王?”   “差不多接近的东西,现在的你想砍祂还太早了,不过我答应你,迟早有一天我们能把他剁成臊子。”   “好。”   “听好了。”金女孩在林年的耳边小声说,“这把枪代表着什么你也知道,他瞄准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躲开。”   “昆古尼尔,必中的神枪。”   “唯一在它的手中存活下来的方法就是中而不死,但很明显现在的我们没有这样的资格。”   “是我没有这个资格。”林年轻声说。   金女孩听后揉了揉他的头笑:“不怪你,昆古尼尔的攻击并非是投掷出去,其实在祂举起神枪时他的攻击就已经结束了。能看见那道线吗?”   “看见了。”在林年眼中雨夜里真的出现了一条线,远远连着昆古尼尔的枪尖和背后金少女的心脏。   “能看见了,很好,这是命运的线,我被祂锁定了,这就意味着我怎么都躲不掉这一枪。但很幸运的是我并非真实存在于这场雨夜中的,所以祂锁定错了人,祂如果一开始锁定的是你,那么今天我们的故事很可能就在这里结束了。”   “为什么祂能看见你,而其他人不能?”林年问。   “祂找上的是我而不是你,如果只让你挡在前面,我会良心不安的。”金女孩无奈地说。   “所以战胜祂的方法就是千万不能被祂锁定,昆古尼尔虽然很强大,但也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它一旦无法无法锁定,就自然无法锁死因果,命运也无法落在我们的身上。”   “今天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死面前的东西,而是逃掉,想要砍掉祂的头颅可能还要晚一些。”金少女闭上了眼睛,双手按在了林年的肩膀上:“既然是要逃,那么接下来我们的度要快一些就像以前一样,”   “时间零和刹那也不够快吗?”   “它们很快,但却不够快。”金女孩说,“做好准备了吗?”   “逃跑的准备吗?随时都可以。”林年说。   “很好,因为这次我们要快到真正的越时间!”   她深吸了口气后,眼眸中亮起了不输于神祇独眸的金芒。   乌云密布的天穹上,锁链的清鸣声响起,第四道锁链穿梭雷霆暴雨间落下,铐在了高架路中林年的脖颈上!三条黢黑的铁链拔地而起,从高架路的地下弹出溅起了泥土和石屑,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度爆射而来铐在了他的左臂、右臂和左腿上。   四道锁链同一时刻绷直,恐怖的力量施加在了林年的身上将他向身后的深渊拉去,在他的身后金女孩张开了双手拥抱向了倒飞而来的他。   “跟我念。”女孩说,“身心安居平等性智”   这一刻,昆古尼尔被奥丁掷出了意图打断她的话!   力量尽数灌在了枪身上,它带着完美的抛物线而来,一切的威能都锁在了黑色的世界树枝里,所以这次命运的长击是无声的,就和死亡一样,只带来了荒芜和死寂。   “身心安居平等性智”林年睁开了眼睛重复了这句话,在他的眼中命运的丝线消失在了空气中,因为它要锁定的女孩也消失在了雨夜里。   昆古尼尔射入了高架路,从刺入的节点开始延后整段千米的高架路在轰鸣中崩塌了,一节节裂成巨大的石块塌陷到了桥下,神枪落空,但余势之威摧毁了近半的高架桥,那辆残破的奔驰s5oo也随着塌陷的桥面摔入了无敌的黑色深渊中。   可它没有命中自己的敌人,必中的枪落空了。   电闪雷鸣的昆古尼尔刺在桥面上,在不可亵渎的枪身上,男孩轻轻点立足在那里,在他身后是垮塌大桥下的无底深渊。   他踩着这柄必中的神枪远远眺望着神祇,身上的七个孔洞消失不见,浑身上下在大雨的冲刷下宛如白色的石雕一般完美无瑕,看不见哪怕一道划伤。   暴血关闭了,唯独留着时间零与刹那的领域扩张在断裂的桥面上。   现在寄居在男孩身体中的已经是别人了。   四道锁链绷直在了男孩的身上延伸到远方不可视的黑暗中,每一道锁链都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在以前那条没有尽头的长廊中,林年被铁链压在地上难进半寸,可如今在金女孩掌控的男孩身上,这些铁链轻浮的就像是丝线,没有任何的重量。   暴血关闭了。   男孩身上一切的龙化现象也消失了,他抬起了右手,手指叩在了脖颈上连接着锁链的铁铐上,一步一步走到了昆古尼尔的枪柄巅峰,黄金瞳俯视群鸦与神祇,说出了后半句话。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在佛教中这句话的意指着,人在宇宙中是顶天立地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于任何人或任何乎人的神!   锁链信手而断,龙血炙热沸腾。   言灵·浮生。   未知的领域高囊括整个高架桥。 第二百四十九章:福园酒楼   滨海城市,正午,12:1o分,小雨。   下了出租车后掀起外套盖住脑袋一路小跑,路明非头也不抬地冲进了路边福园酒楼的大门,在迎宾小姐都没来得及招呼的情况下,闷头就冲上了楼梯直奔二楼,楼道间端着菜盘的服务员里一阵鸡飞狗跳,险些把烫油泼在了这个冒进赶着投胎的小子身上。   匆匆上了二楼,站在热闹的餐厅中,路明非四处张望了一下后眼睛一亮,奔着角落的包厢区就跑了过去,但在推门前迟疑了一下,看向包厢的窗户,只可惜里面拉着窗帘看不见任何人。   路明非思考了一下还是把动作放缓了下来,轻轻地把福园酒楼“雨”字号包厢的门隙开了一条小缝,贼头贼脑地往里面探头结果还没看清楚什么就撞在了正要拉门走出来的徐淼淼肚子上,球儿似的一身好肉差点直接给路明非弹倒在地上坐着,对面也是一阵哎哟痛呼直嚷嚷何人打的铁头功   包厢的门彻底打开了,热闹的气氛从里面传了出来,挺大的包厢里面坐满着高二(1)班的学生,也都是路明非的同学们。他们坐在两三张圆桌上整齐地转头看向这边,在见到路明非后都不由挑了挑眉毛,看这男孩的神情像极了上街买菜的家庭主妇看见了菜摊边上一根晒久了的芹菜   “路明非?怎么来这么迟啊,来我这边坐。”坐在三号桌桌边的陈雯雯看见门口的路明非后起身打招呼,又抬起椅子向边上的赵孟华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位置来示意他坐下。   “路上有些堵车,不过现在不也还没到十二点半吗?大家怎么来这么早?”路明非见自家文学社社长如此抬爱,连声跟徐淼淼道歉后,一溜小跑就朝向自己的位置拱了过去。   坐在旁边的女生不免被路明非这个热情劲儿给骇到了,下意识又朝着边上挤了挤,空出来的位置少说坐两个路明非都足够了。   “之前大家在群里聊了会儿天,赵孟华说吃饭前不如先去海棠公园逛一下街,我们几个就提前出门了,逛完街后就直接坐地铁早些到了这里。”陈雯雯解释说。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路明非瞅着桌上的人,每个人都低头玩着手机没空搭理他。   “你早上又睡懒觉了吧?我们聊天的时候比较早。”   “喔喔。”路明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今早的确又睡懒觉了,暑假里的他总是会进化成昼出夜伏的夜间生物,每逢晚上就偷摸着溜去网吧上网,卡准十二点的门槛十块钱就可以通宵一晚上,是平日上学时候享受不来的皇帝待遇。   “人都到了多少了啊?”桌上徐淼淼没讲究地拿筷子敲了敲玻璃杯吸引了桌上玩手机的同学们的注意。   “班上四五十个人今天也就到了二三十个吧,大部分都趁着暑假去旅游了,不少在假期里也得老老实实上补习班,老大不也趁着这段时间报了几节课吗?”有人说。   “土狗,老大那叫课吗?那叫修身养性,别人报的是奥数班和英语班,老大报的可是高尔夫球课和花滑班!那种课想什么时候上都可以,摆谱一点的还能让老师上门教你。”又有人说。   “你家有溜冰场和高尔夫球场啊,还上门教花滑和高尔夫?”路明非在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只可惜没敢真正把这话说出口,有些话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可是会得罪人的   赵孟华算是他们班上男生里的台风眼说不定女生里也是,班主任眼里的当红炸子鸡,听说最近有考虑弃考去试试托福,说不定高考直接免了出国就留学,三四年后回来就是海归随便在大企业当高管。   有前途的学生总是被人看好,而像路明非这样的人当然就属于看好别人的一类里,他给自己倒了杯苦荞茶转头看向陈雯雯小声说:“我会不会挤到你和赵孟华啊?要我往旁边挪挪不?”   “不用了,挤不到我们的,就这样挺好。”陈雯雯也小声地跟他说话,一嘟噜垂在耳边的头被空调吹起来刮得他脸颊痒痒的,心里也是痒痒的,一路小跑来的暑气一下子就被这轻言细语给吹飞不见了。   什么花滑班,什么高尔夫球课?都被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沉浸在了自个儿的小喜悦中、   “兴趣班而已,比不得那些暑假还要努力的学霸,他们都是奔着国重点去的,说实在的我觉得人过得还是要轻松一些,没必要那么拼把自己逼得死死的。”陈雯雯身旁坐着的赵孟华笑着摆手。   “话又说回来,你们谁清楚林年去国外上的到底是什么大学,之前我就听他在群里说过一次,好像叫什么卡什么来着?”   “卡塞尔学院。”路明非顺口说道。   “明非记得这么清楚啊。”陈雯雯有些意外地看向路明非。   “不太难记,卡塞尔听着就像什么东西卡塞儿里了,顺口就记下来了。”路明非讪笑着解释。   “说不定私底下网上查了半天吧?怎么,也想跟林神人一起出国留学?虽然人家家里紧张了点,但好歹成绩算得上是每次模考里顶尖尖儿的啊,老班不说过了么,你小子就算属秤砣的,林年那块千斤顶也能把我们班的平均分给顶回去!”上厕所回来的徐岩岩路过了路明非身边,狠狠地在他肩上按了两下蹭水儿报复之前吃了这小子一记铁头功的亏,包厢里的人都听见了他刻意大声地调侃,忍不住全笑了起来。   路明非也在笑不过笑得很尴尬,但却没什么办法,笑到最后只能悄悄翻了个白眼,活像他被拉到教师办公室气死班主任的时候一样。   “卡塞尔学院已经很可以了,虽然我这边没查到什么资料,但不少朋友都说是一家想进都进不去的私立贵族大学,听说他们还给林年奖学金,而且每年不低于这个数。”赵孟华抬起三根手指随口报了个猛料。   “嘶美金?这个数?”有人吸了口凉气,“林年那小子了啊,说不定在美国大学里已经钓上漂亮妹”   吸凉气的哥们儿话没说完脚上就挨了一下,怒气冲冲准备瞪踢自己的徐淼淼的时候,后者只喝着茶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男生看过去后立马住嘴了,包厢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许久不见小天女拎着个漂亮的包包走了进来,一进包厢视线就像扫描仪一样划过每一桌上的每一个人,每个被看到的人都感觉毛骨悚然的抖了抖身子。   看到最后,也就是路明非他们那一桌没找到想看见的人时,她才把遗憾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而雷厉风行地走向了最后还有位置的路明非他们那桌准备坐下来。   今天的她像个皇帝,并不是说穿着有多么奢侈显阔小天女一向穿着都很阔,每一件小吊坠卖了都够路明非上一个暑假的通宵直到猝死了。只是她今天的气势很足,莫名的比平时还要高涨一两层楼,没有女生,哪怕男生敢跟她对视过三秒。   “靠边儿坐。”   “好嘞!”   苏晓樯走到了路明非身边,睥睨似得看了一眼这个衰仔,她跟这小子向来有些不对路,但好歹没展成互相不爽的坏关系,不过真要到了那一步估计也只有她不爽路明非的份儿,但凡路明非表现出不爽她的意思,一些爱打抱不平的男生就得带他去厕所聊聊人生了。   被撵驴似得赶着挪位置的路明非倒也没有不爽,给小天女让位就跟给皇后娘娘挪驾一样正常,没把他从自己的位置上赶下就得烧香拜佛了。现在只不过是搬下椅子挪个空位的事儿也不丢脸反倒是简直轻而易举,况且路明非自己其实也乐在其中,因为他这地儿就只能往身旁的陈雯雯这边挤,他何乐而不为呢?   “小天女怎么来这么迟啊,专车接送你的司机也放暑假了吗?给你挪个地儿,这里坐?”因为能再贴近美人而心花怒放的路明非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他砸吧了一下嘴陷入了沉思,因为他感觉自己说的台词之前好像听到过一模一样的   “挪地儿就好了,别瞎献殷勤,别人看了误会。”苏晓樯没好气地坐了下去看了看周围抿了下嘴唇小声问,“他还没到吗?”   “除非他厕所能上半小时,不然早到了”路明非挪了一副没拆封的碗筷给苏晓樯,话没说完脚丫子就被女孩的小高跟踩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的,立马改口说,“没到呢,没到呢,他可能迟点吧,今早才下的飞机,早上那大风大雨的你又不是没见到,过了十点雨才莫名其妙地变小了呢,不然我都出不了门。”   “这座城市的天气总是这么怪,住这么久了也该熟悉了。”苏晓樯左边坐着的柳淼淼笑着说。   “还行吧,怪不得今天没来多少人。”苏晓樯看向柳淼淼时神色也缓和了一些,可能是才艺加分和学钢琴的人性格都比较温敦的缘故,小才女在班上跟谁关系都不错包括她也一样。   “怎么,担心林年破费了?”徐淼淼嘴贱道。   “他破费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不够的话我出不就好了。”苏晓樯冷冷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出那能叫他请客吗?”那人气势弱了下来。   “那我不请,要不你请客?“苏晓樯又说。   “放暑假那么开心的时候里小天女还是那么扎人啊。”有人笑着缓和气氛。   “无关人员别插科打诨。”苏晓樯没好气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不过倒也没有继续较真了   坐在旁边的路明非缩起脑袋,没敢参加这场谈话,虽说他跟林年关系算是在座各位最好的了,但论嘴角功夫他却没继承到自己好朋友的一半功力,嘴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苏晓樯这种能一个打五个女孩的狠角色来吧。   他看了一眼包厢里挂钟,很快就要抵达预定的开饭时间了,现在该来的正主儿却依旧没有出现的迹象,于是他悄悄地把头埋了下去,在桌下敲打起了手机键盘,暗戳戳送了一条短信。   怎么还没来啊大哥,人都要坐满了,再不来小天女都得帮你舌战群儒了12:23   短信送,路明非抬起头,现苏晓樯正斜睨着瞥他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敌意,反倒是有些小喜悦?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能熄灭了手机尴尬笑着借喝茶避开对方的视线。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居然很快收到了一条短信,差些喝茶呛到的他立刻低头看了一眼,现果然是对方的回信。   马上就了12:24   回得很快,不过字好像打错了一个,对方应该是想说‘马上就来’?   看起来应该赶得很紧急,迟到点无所谓,不放鸽子就好了路明非还真不想错过林年请客吃的饭,在他看来这就跟铁树开花一样稀奇,错过了得后悔到晚上睡不着觉。   才放下手机,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路明非和苏晓樯第一个转头,心里暗想着马上就来怎么来的这么快,这匹好马是姓吕还是姓赤啊?   门推开后,走进来一个降暑系的男生,为什么说他是降暑系,因为在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整个包厢里的热闹短时间内就降至零点了。   每个人都怔怔地看着门口套着Burberry夏季主打的潮款黑体恤和深色工装裤的冷冽男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每个人都认识他,不太反应得过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男孩们愣神,女孩们有些轻轻抬手捂了下嘴,但立刻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又尴尬地放下了手,却没注意到真正反应过度的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噌”一下站起来了,就像老师点名让她立正了一样。   “我来迟了么?”包厢门口,楚子航扫过包厢里的每一个人,多看了一眼尾桌上站起的柳淼淼,淡淡地问道。 第二百五十章:草盛豆苗稀   柳淼淼记得仕兰中学的校董们总喜欢玩类似庆典的表演性活动。   一个学校想把名声和招牌打出去,除了升学率和师资力量以外,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搞活动,各种各样的活动来打出名气。   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仕兰中学都总能找到理由放着将师生们拖到操场上坐小板凳看学生自营的节目,看表演几乎成为了仕兰的传统,所以每个学生入学起就必备一顶遮阳帽以及一叠扑克   柳淼淼第一次见到楚子航的时候是在学校搞的迎新春文艺晚会上,整个学校张灯结彩光影鉴人,歌舞社的画着淡妆白天鹅似得女孩们嬉笑着从操场边上闪过,教学楼上的男孩们趴在了栏杆上对着她们吹口哨,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裙下飞扬的美好青春里。   在仕兰中学学生们艺体多能的大环境下,每一次上台表演增加的曝光率,无疑就能提升三年内自己在学校里有限的交配权,这也是无数学生乐此不彼加入才艺社团是理由,就连柳淼淼他们班陈雯雯领导的文学社每月都有一次诗朗诵作为保守项目。   每次上台的要不是陈雯雯就是赵孟华,亦或者他们一起,毕竟在文学社里也唯独他们的朗诵技巧能上得了台面,配合也十分默契爽人,若是换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譬如路明非。   曾经在陈雯雯社长的肯允授意下得到过一次上台的机会,手里捏着的稿子,清了清嗓子一张口就绿了一旁跟她搭配的女孩的脸,进而直接失去了整个高中三年的交配权,也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人   但其实那一次究竟能否获得交配权,对于路明非来说并不重要,就算他当时诗神凭附,情感满溢到能把学校里移植过来的两棵要死不活的樱花树给唱开花了也不会对结局产生什么影响,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对比和差距,在他下一位上场的男生就将这个差距从未如此清晰地划在了每个人的眼里。   那是在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你可以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你一定知道他的事迹,你甚至可以不知道他的性别,但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楚子航。   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意喻着别人家的孩子,天边的学神,985和211的宠儿,校长见到都得笑着打招呼的奇迹。   他是光,是电,是牛逼的神话。   他在舞台中央当着寂静无声的全校师生用大提琴独奏拉完了一,凄苦和惆怅的琴声感染了全部听众,他每拉一次琴弦就在女生们的心脏上留下一道划痕,四分三十五秒的曲目从头拉到尾,弓毛在心上写了一次又一次,在收拾琴箱起身鞠躬时,无数个女孩的心头上已经被划痕刻上了他的名字,从里面流出酸楚的液体来。   真·以一己之力教会了全校女生什么叫“暗恋”。   他在台上演出,女孩子们就在台下用尺子一寸一寸地估算与台上男生的距离,每一次在计算都是一次神伤,被琴音的悲怅调子感染的缘故,在演出落幕后她们总是大声喝彩,声嘶力竭的嗓子都哑了,又流出喜极而泣的泪水。   男生们也哭,哭的是看见喜爱的女生对着台上的男孩流泪鼓掌于是他们也一起流泪鼓掌!女孩们想的是怎么把台上的男孩泡上手,他们就想的是怎么在放学后把台上不知廉耻的王八蛋给干掉!   此獠当诛榜是用誓杀的血红色书写的,但第一名的那三个字却是尖刀石刻的那个名字被所有人积怨如刀的视线刻在了凹槽里永不磨灭。   “楚子航,大家是校友。”   传奇真的走进了现实,他推开门就像是高气压向着低气压流动,走进了包厢后每个人都变得局促紧张了起来。   “师兄好。”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房间里一叠声的问候接连响起,让人想起了日韩高校里的阶级分明,可走进来的这人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阶级敌人!男生们问候得惊骇而憋屈,女生们则是桃花泛滥!   “楚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偶遇吗?”赵孟华身旁的陈雯雯也显得有些不自然,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推开了椅子站了起来,一旁的路明非只能迤迤然地给她让出转身的位置。   “我是林年的朋友。”楚子航向着问候自己的男女生们点头示意,一边回答,“他邀请我来的。”   “对了,楚师兄好像是篮球队的中锋?林年好像也是篮球队的。”桌上的徐岩岩反应过来了这点,虽然以他的体重别说篮球了,乒乓球都不适合他,但作为男孩子的天性,他依旧算是篮球赛的忠实粉丝,校队每一场比赛都有关注,甚至还收藏了校队大前锋的球衣   “算是吧,这里还有位置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坐在旁边等。”楚子航视线落在了陈雯雯他们的三号桌上,其实这桌也是包厢里唯一有空位的地方了。   “有,当然有的,楚师兄可以坐这里”谁都能听出向来温柔平和的柳淼淼说话的声音兀然软糯了起来,她主动坐开了位置,在自己和苏晓樯中间挪出了个空位。   “谢谢。”楚子航道谢,一旁的路明非很知趣的嘿咻嘿咻给搬来了一张凳子,文学社头号马仔名副其实。   入座,然后沉默。   楚子航沉默了,于是整桌的人都沉默了,进而包厢里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林年是守日者塔林姆,自带生而平等光环,任何家境有多牛逼的人在他面前都得抛弃出身,跟他比试个人才华再被被无情的击败。那么楚子航无疑就是恐惧魔王了,出场自带吸血光环和恐惧光环,出身和才华都得被碾压,把每个人身上的光芒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分分钟闪瞎衰仔们的狗眼。   很难想象这两货要是聚一起了会出现怎么样的化学反应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高气压的压迫感了,桌上赵孟华扯动着嘴角勉强开口问:“楚师兄是怎么跟林年认识的?”   他第二次试图想说楚子航的全名,但失败了,包厢里每一桌的人都在侧耳听着这边,压力像山一样向他压过来,楚子航这个全名就像焊死在了他的嘴里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老老实实说出师兄二字。   “o8年,下午,学校里的篮球场。”楚子航说,他回答精准得就像复读备忘录的语音助手,让准备顺着话题往下捋的人为之一滞。   “所以关系是在篮球场上搞好的吗?”赵孟华勉强地笑了笑,“我记得楚师兄高三了吧,马上要高考了,怎么有空来吃饭啊。”   “不欢迎我吗?”楚子航问。   赵孟华为之一滞然后血压飙升,但随后现对方并没有十分冲的意思在里面,表情照例那么的冷淡。   见鬼了,血压回降的赵孟华心中悄悄暗骂了一句根本没有人能从这个男孩的脸上读取到他的心理活动,因为从始至终对方都是这么一个表情,冷酷的就像才执行完任务的cIa特工一样。   这种传奇人物,果然想跟他搭话都是传奇难度的。   赵孟华不由地看向了坐在陈雯雯和苏晓樯中间当鸵鸟的路明非,暗恨这位烂话大王怎么偏偏关键时候当了鸵鸟,现在压力山大的他可是为了全班男生的尊严在跟这个阶级敌人做斗争!   “当然欢迎,大家都是校友嘛,大概赵孟华只是有些好奇楚师兄准备做什么打算毕竟马上要高考了”柳淼淼小声打圆场说,“师兄没有准备报提高班吗?清华北大那边艺体也可以加分,但我还是觉得师兄可以去中戏试一试。”   “对才艺加分没有太大的兴趣。”楚子航说,“成绩没什么问题,加分没有太大的用处,比起才艺我更愿意打篮球锻炼身体,打篮球很锻炼人,如果有机会你们也可以试试。”   桌上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扫了椅子上楚子航那如同书里走出来的模范坐姿,被撑得匀称具有美感的T恤侧显出了下面的好身材,再加上那刘海下冷峻石雕般的脸庞每个男生都不由地挺了一下腰板坐直了想在这股压力下显得挺拔一些可这样一来猫在桌子下玩手机的路明非莫名其妙就显得有些猥琐了,察觉到情况不对的他也立刻放下手机坐直了,活像上课时怕被老师抽查提问的学生,可由于身材缘故他再怎么挺也遮掩不了他是根笔直的豆芽苗的事实   “那师兄准备考哪家大学?”陈雯雯问。   然后整个包厢里的女孩都屏息以待男孩们也屏息以待!   毕竟吃了三年的恐惧光环,谁也不想未来三年再有幸成为恐惧魔王的受害者了,楚子航大学志愿的申请单上填的第一志愿俨然就是地狱的门牌号,只要避开了那所学院,其他地方尽数都是天堂!   “我么?”楚子航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准备试试报考卡塞尔学院。”   又是卡塞尔学院?   桌上每个人都愣住了,一旁一直没有加入话题的苏晓樯也抬起了头目光里闪烁过夺目的光彩,扭头看向楚子航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可多得的机会。 第二百五十一章:入座 “卡塞儿学院?那不就是林年正在读的学校?” “卡塞尔,卡塞尔,卡塞尔,别读错师兄的大学名字好?” “我的,妈蛋,就是刚才被路明非那小子给带歪了。”那人怒视桌上衰仔。 “喔喔,我的,我的...”路明非一叠声抱歉,心里腹诽好人争理,坏人争嘴,不跟你一般见识。 “不,我只是有入学意向罢了,能不能考进那所学院现在还不清楚。”楚子航说。 “要是有楚师兄都考不进的学校,不过两年那学校就得倒闭了——国企高管都没这么高的门槛!”徐岩岩吹捧道。 “既然准备报考,那肯定就考得上了啊,还不是师兄的大学了,我先祝贺楚师兄大学生活愉快啊,以后达了记得回母校看看大家,帮助带动本地产业展...”仕兰混了两年高中,什么没学会,客套话却是学了个半精,桌上有油嘴滑舌的男生立刻见机将气氛重新带热了起来,沉默了老一会儿的包厢顿时又热闹起来了。 大家都起身,向楚子航举杯,杯里倒的是茶水,以茶代酒倒也弄得热闹非凡,楚子航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一幕,只能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同样一杯茶水入肚。 苦荞不带酒精,但有了这次敬酒,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如果说之前的楚子航是高高在上的传说,那么现在卡塞尔学院就作为一道桥梁,将他们这边的林年和传说之上的楚子航给连接在了一起,好似顺着桥面往上爬他们也能跟楚子航熟络了起来... “楚师兄准备拿卡塞尔学院多少奖学金啊?”徐淼淼嘿嘿笑着问。 “土狗,楚师兄是那种在乎奖学金的人吗?上卡塞尔学院是看得起他们,别说什么艺体加分课了,楚师兄硬考都能考上他们学校!” “话又说回来,楚师兄考托福了吗?成绩怎么样?” “考了,成绩还行。” “师兄,到底考了多少,说出来让我们对托福死心吧...” “11o...” 肃然起敬,举杯敬茶之间满桌的钦佩之色烫进了茶水里一同吞进肚子,带着茶水的温热呼出一片牛逼声不绝于耳。 坐在桌边的赵孟华表情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能闷闷地喝茶似乎有些难过,一旁的路明非看见赵兄如此也是感慨良多,心想终归一山还比一山高,孟华兄不是你不行,只是奈何今天这位阶级敌人实在又高又硬根本没法比啊... 如果说在这之前桌上的台风眼是赵孟华,一切的话题都是由他而起,衬托他的光伟牛逼而卷的,那么现在台风眼就已经移到了对面的楚子航身上了,八级风力转为十二级,吹捧之声摧枯拉朽以之势击溃着他的信心。 不丢人,孟华兄,真不丢人,毕竟这种情况下的楚子航挖个鼻孔也是充满人格魅力的。 路明非很想拍赵孟华的肩膀两下,但中间隔了个陈雯雯,贸然从后面伸手过去有些在偷抱女孩的意思,他脸皮薄没敢把想法付之于行动。 “国内大学其实都很好的,如果没有硬性需求没有必要托福出国,国外的环境比国内恶劣很多,你们高二其实还不急,等高三正式高考在国内的大学进修读研成就不必去国外差多少。”楚子航想了想还是说了这么一席话,又看向身边的柳淼淼,“我记得你在晚会上表演过钢琴。” “是...是的...”柳淼淼身子一震,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漂亮的脸蛋绷得有些紧张,但还是尽可能地把话说明白了。 “月光三。”楚子航点头,他对于自己看过,有记忆的东西向来过目不忘,“春节晚会上,你排在我的后面。” “师兄你还记得啊?”柳淼淼眼睛亮了了亮,白衫下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像是里面装着小青蛙,才刚入夏就已经一片蛙鸣了,不安分地蹦蹦跳跳的。 “音色干净很紧凑有自己的理解,减弱到渐强处理得也很好,错音部分不影响整体但还可以继续改进。”楚子航面色平静地完全按照自己的记忆进行了中肯的点评,没看见身旁的女孩眼里快开出花儿来了,“挺建议你在国内考不错的艺校,譬如央音和中音,现在培训明年就可以去校考,这样比出国会好很多。” “不愧是师兄,这气度和眼界,才艺双绝还那么爱国...无懈可击啊!不说了,我先走一个。” 又是一轮茶水入肚,换酒的话估计这顿饭还没开吃,桌下就趴一堆了。 “楚师兄也懂钢琴吗?”柳淼淼记住了楚子航的话小声问。 “懂一点。”楚子航迟疑了一下,“是从林年那儿知道的。” “林年会弹钢琴?我怎么不知道?”偷吃桌上瓜子糖果的路明非下意识开口。 “你是...路明非?”楚子航看向路明非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桌上的每个人都怔了一下,包括路明非自己,从进门后楚子航就从未叫过除了林年以外任何的名字,可没想到能被他记住的除了林年之外第一个居然是路明非。 “楚师兄认得我啊...”路明非感觉针扎一样的视线聚集在了身上,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但现一旁的陈雯雯也高看自己一眼时,不由地再度把腰板打直了...原来蔫豆苗也有春天啊! “林年经常提到你,说你游戏打得不错反应和度很快,很有天赋。”楚子航说,“他建议你往电竞的路上靠一靠,说不定以后能拿冠军。” “他真这么说吗?”路明非怔了一下垂了垂头,不想让人看出他脸上浮现起的那一丝小触动。 同样的话,在不同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是不同的,被朋友承认和被校园风云人物之的扛把子承认是不一样性质的事情,无端的桌上别人看路明非的眼神也变了许多,尽管很微小,但对于衰仔来说却意义重大。 “师兄是从林年那儿知道了卡塞尔学院的情况,才想要入读那所大学的吗?”坐在楚子航身边的苏晓樯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差不多吧。”楚子航正想否决,但顿了一下还是就这么承认了,毕竟只是一群陌生人偶然聚在一起时的闲聊而已,有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请问师兄能告诉我申请那所学院的条件吗?”苏晓樯认真地问。 楚子航正想拒绝,可转头看向苏晓樯后又把到嘴边的话默默吞了回去,他却兀然现这个女孩和曾经镜子里的自己一样,眼里有着一些为之执着的东西。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在追求什么,但他还不愿意就这么敷衍她,即使答案对她来说虚无缥缈...他总愿意给人希望,尽管结局直到最后不遂人意,重要的永远是过程,她追一个男孩不过追了一年,对她来说时间还早,青春还有。 她其实跟楚子航在某种地方是一样的人,对人对事都有着一样的态度。 他们这些人做一件事情,一次不够就两次,一天不行就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三年,十年,乃至一辈子,没有把时间用干净就不配说无缘,直到倒进坟墓里要洒上棺盖上的那捧泥土之前,才有资格用最后一口气说这辈子无缘无分。 他们没死,还有口气,就能尝试,就还有机会, 毕竟人这种东西,可以死在结局里,但一定不能死在路上。 “林年知道入学的条件,这次我来也是准备问他具体情况的,如果你执意要申请的话可以等他来后再问他。”楚子航轻声说。 苏晓樯低了低头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但立刻就抬头重整信心起来了,坐在她身边的路明非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一个劲的叹气。 桌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了,在楚子航走进包厢后唯一宠辱不惊的就只有小天女了...不是故作矜持,而是每个看起来不像谈恋爱的人,心里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而已... “小天女的话想读那所大学的话也一定能行吧?国外的大学都很势利眼的,成绩不行砸钱就是了,美其名曰赞助费,小天女你不如舍得一点上任鹅城买个官做...”路明非终于开始白烂起来了,转头看着苏晓樯眉毛抖了抖莫名显得有些贱格... “谁成绩不行了。”苏晓樯瞪了他一眼,似乎这家伙又精准踩雷了,不过倒也是,在班上小天女虽然成绩不算拔尖的,但脑袋够用又请得起私教的缘故,就算天天带着闺蜜团小跟班儿们逛街也能跟得上进度,但很显然要达到楚子航...不,就算想达到赵孟华和陈雯雯的水准也有些困难。 不过话粗理不粗,路明非的话倒也是大实话,国外的不少大学除了公立以外,私立的都是会接受来自国外学生家庭的赞助费的,只要赞助费到位了,不太优秀的学生作为名誉学员招收进来,每年学费翻倍就能轻松入读了,而且还读的会比一般学生滋润。 凭借小天女殷实的家境砸个私立大学的名誉学员出来想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砸钱也得找到门儿,跟楚子航一样苏晓樯这半年以来也在为卡塞尔学院奔波,只是奈何她作为女孩的圈子有限,社交经验也匮乏,得到的情报比楚子航来要少的很多,对这所学院的了解贫乏到只能找到它公开的校园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报。 “砸卡塞尔学院的钱还不如砸我有效,正好最近我也在打暑假工。”有人打趣说道。 楚子航身边的椅子被拉开,穿着白T恤头湿漉漉的男孩坐进了桌里,所有人看着他都愣住了,因为没有人听见开门声,但他就这么出现了,自然而然地坐进了座位。 “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免得打断了你们的话题。”男孩把随身的长箱子踢在了桌下踩着垫脚,背靠在椅子上深呼了口气,环视一圈扫过了桌上每一个人呆愣的脸庞,笑了笑说,“各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楚子航也说。 这次换苏晓樯“噌”一下站起来了...连带着站起来的还有一旁的路明非。 “林年!” 第二百五十二章:雨味 福园酒楼‘雨’字号包厢安静一片,没有人声嘈杂,只有偶尔响起的手机拍照的咔擦声。 在包厢内中央摆放着一张水曲柳木的大圆桌,纹理直韧,花纹美丽的圆桌上铺着一层白得一尘不染的桌布,圆桌周围没有客人落座,而是站着三位身穿白色厨师服的意大利籍厨师,呈三角站位,手中各自拿着一柄银勺子,在他们身边手推式的小餐车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材和调料。 为的年轻主厨先转身向不远处座位上的男孩微微鞠躬,在男孩点头示意后转身开始了接下来的“食演”。 在主厨的面前,白色桌布边缘上摆着由高脚杯装的各色调味剂,银勺子轻轻伸入黑色的调料杯里面擓上一些,又精准而快地在巨大的白色桌布上画出了一条弧,在他对侧方向的年轻女厨师也严谨地跟着交叠画出一道反弧线,随后第三位厨师再跟身照做。 香甜气味的黑色调剂在白布上一勺一画之间,洒出了道道优美的弧线交叠延伸成了鱼骨状,一鳞一羽勾得栩栩如生,三位厨师的配合流畅自如,让人想起了日本锤年糕的民间好手,木锤快起快落永远不会砸到搬动年糕的手,银勺在桌上纷飞起舞也从未撞到分毫,熟练与优雅的“画技”在桌布上落成了鱼跃龙门的景观。 有人鼓掌,于是包厢里响起了第一轮掌声。 楚子航坐在男孩的旁边,也轻轻地鼓掌,只是他的注意力不在餐桌上而是在面前的男孩身上,他张了张嘴想小声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只是男孩像是读出了身边人的心思一样微微侧头小声地说:“你想问的事情之后再说,这顿饭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楚子航微微一怔,目光也为之垂了下去,他也明白了男孩明白他想说的话,也的确是为自己而来的...没有了顾虑之后,他索性坐在了男孩身边安静地看着这奢侈不菲的表演。 鱼骨架成,再用白色调味剂点睛,淡黄色的甜酱刷涂点缀,在鱼跃龙门的周边点上水珠与莲花,巧克力粉末与调制好的香料依次洒在鱼骨中线,精心处理过的水果冻干和裹着食用金箔的巧克力球随意地洒在鱼骨上成为了“血肉”。 在作画完成时,整道菜色也完成了一半,随后银色器皿被打开,带着干冰白雾的硬壳甜品依次地摆放在鱼跃龙门上,三位厨师拿起银勺依次敲碎,甜品散落在各处,最后淋上少许甜料完成了这道巨型的餐前甜品。 “鱼跃龙门。”意大利主厨转身用不太正宗的中文,为椅子上的男孩报上菜名,“还请客人慢慢享用。” 包厢内掌声雷动,高二(1)班的学生们对这奢侈的“餐前甜点”挨个表示了自己的赞叹,椅子上的男孩也轻轻拍了拍手,三位主厨得到指示后收拾起了餐具,推着小推车离开了包厢。 “都坐吧,这道菜是福园酒楼的老板送我们的,趁热...趁凉了吃。”林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靠近了桌边,看到干冰的冷雾还未消散的‘画作’说。 这下整个包厢才从刚才屏息观看艺术表演的安静中重归了热闹的气氛,议论声一下子就爆了出来,大多都是称赞米其林厨子果然就是不一样的,拿整个铺满白布的餐桌当餐盘做的一道巨型甜品简直创意性拉满,这次聚会一开场就给不少人震慑住了。 “乖乖,大手笔啊。”徐岩岩凑在了桌边盯着云雾缭绕的大型甜品感慨,“这不出点血拿不下来吧?” “贵的不是菜,是牌子,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a1inea主厨的招牌甜点,现在的门面应该开在芝加哥,这三位厨师里面最帅的那个我认得,就是那家米其林三星的主厨的学生...这甜品技术应该就是在主店里练出来的,听说近年他们被人请到内6的酒楼来当主厨了,没想到居然就是这家酒楼。”有懂行的学生啧啧称奇,“这顿饭可是请大了啊,要钱不管用还得有面子啊...真就是鲤鱼跃龙门吗?” 说着那人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餐桌边上的林年,瞩目过去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变得仰视了起来。 “真是舍得啊...光是这道开胃甜品就得接近五位数吧?” “我靠,哪个土狗这么急,别先动筷子啊,让我拍张照啊!” 被骂土狗的路明非狼狈而逃,手里还端着个两个盘子,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给陈雯雯的,只是才跑到女孩儿跟前就被女孩一句呀,谢谢给端走了两个盘子,另一个落到了赵孟华手中... 包厢里二三十个人围着餐桌拿起筷子和叉勺对着这道菜下手了,林年只是稍微品尝了两块就退到了一边坐下,在他身边楚子航也端着餐盘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甜品。 ‘爸爸’曾也是经常带他出入一些高档会所的,只是他对此没多大兴趣,可见得多了总会增长一些眼界,看见再精彩出色的东西也不会有失礼数,况且他今天来也不是冲着这顿菜来的。 “你迟到了。”楚子航想了想,还是跟林年主动拉开了话题...话术很生硬,配上他有些面瘫的冷脸颇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迟了三分钟,师兄还是那么准时啊,让我想起了以前在高中篮球部的时候,训练迟到多少分钟就得连着投中多少个三分球,失误一个就打回重来,直到投到封校就换去公园里继续投,你亲自守着,所以没人敢迟到。”林年轻笑着说。 无论相隔了多久,朋友总是朋友,一两句话就能拉回彼此的距离。 “理由是什么?你也不是喜欢迟到的人。”楚子航眼神莫名的软和了下来,像是被勾动了往事的情绪。 “一大早其实就下飞机了,只是开车来的路上遇见了些事儿耽搁了一下。” “出车祸了?”楚子航转头上下好好审视了一遍林年,关心程度介乎于听见儿子受伤的老妈。 “没...但差不多。”林年随和地笑了笑,眼底却一闪而逝过一抹狠厉,“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是废了点功夫,很大的功夫。” 楚子航凝视着林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男孩了,莫名地觉得对方陌生了起来,在身上少了一股当初的平淡多了一些陌生,更多的是那身上一股令他异常熟悉的气味... ...雨味和血味。 “不说路上的事情,就算遇到了意外也处理完了,现在的我很好,顶多就是有些后遗症。”林年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了下来,垂了垂掩盖眼中的不适感。 后遗症...? 尽管有诸多疑问,可见林年摆手不想再谈了,楚子航就了停止了追问,吃下了最后一口甜点,放下了勺子和干干净净的餐盘转移了话题:“这顿饭很贵。” “应该吧。”林年深呼吸了几次抬看向白布桌前气氛热闹的老同学们不置可否,注意到他视线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热情地还以笑容打招呼...这股情绪是曾经不曾有的,多了分热情,也多了分陌生。 林年脸上也没有喜悦,只有平静。 “我以为今天是你请客。”楚子航看向他,毕竟请客的人是应该知道价格的。 “是也不是。”林年摇头。 “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可以...” “不,我的意思是...有人报销。”林年咳嗽了一下小声说,“公差,阵仗排得再大也轮不到我出钱...” 楚子航恍然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林年再度变得熟悉起来了,最后一点陌生也消失不见了。 “再说了,我这次回来可不是突然兴起。” “我知道,我去过你以前住的地方,那里已经换主人了...”楚子航沉默了一下,“你不是喜欢人前显圣,出风头的人,这次回来你不是来衣锦还乡的,你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来...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 林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次轮到他上下审视了一遍楚子航了,在这时不远处路明非端着餐盘盯着这边小跑着朝林年走来,可路上却像是忽然绊到什么似得摔了个跟头,手中的餐盘啪一下就飞向了两人这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餐盘里的甜点会直接糊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上,场景会很难看。 只是在路明非脸上还没露出大祸临头的表情时,楚子航就现了这个意外,只是微微侧身就躲开了餐盘,抬手又十分自然地稳稳接住了盘子以及里面的甜点,整个过程看起来顺畅无比,只是看见的人很少没有引起惊动。 “小心点。”楚子航将餐盘递给一叠声道歉走来的路明非轻声提醒。 “喔...喔...” 林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考量,在楚子航转身的瞬间伸手向他的手腕,后者没来得及避开被稳稳抓住了手腕。 楚子航下意识想挣脱却现扣住自己的那只手简直像是铁钳,他的力气传递出去尽数被吸收掉了没有任何反馈。 但从力量上来看...B级? 不...应该更高一些...介乎于a级的边缘? 林年感受到手腕上那瞬间爆出来的一抹力量眼中露出了一抹明悟,他松开了手把淡笑着看着面前的大男孩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子航怔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林年见他的反应又点了点头:“还什么都不知道么...也好。” “你在找卡塞尔学院,我可以带你去,说实在的现在我忽然才反应过来,你天生就适合那个地方。”林年说。 “...那入学条件是什么?我听说卡塞尔学院的面试很严格。”楚子航在得到林年正面的回复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些许,面瘫的冷脸也仿佛融化了许多,多年以来的沉闷和压力也随着融化的雪水流逝了。 “入学条件对你来说没有问题。”林年淡笑着说,“也不需要问为什么,我说你没问题,你就没问题。” “可那所学院不是普通的地方。” “是不普通,但你也不普通不是吗?”林年直视楚子航说。 “你是指...”楚子航话说到一半忽然噤声了,转头看向了一旁端着餐盘一直没走的路明非,这小子从跌倒后就一声不吭地杵在了他们身旁。 “你们聊...你们聊...我就路过...”路明非在忽然被楚子航的视线凝聚后脸上立马涌起了尴尬,浑身像针扎一样难受转身就走。 “喂!” 他迤迤然地后退准备离开,但却忽然被叫住了。 路明非转身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张又薄又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张正版的ps3游戏盘,辐射3年度收藏版。 他抬头看向林年愣了一下,林年只是对他轻轻笑了笑:“说好的给你带的礼物,先拿着吧,一会儿再找你聊。” “......”路明非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头龇了龇牙露出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把盘收好了转身离开时嘴里还嘟哝着,“我靠,留个学而已,真就换了个人啊?不行,那看来我以后也要去美国留学...” “这次回来我为了两件事,一件是关于你的,另一件事不方便说。”视线从路明非身上撤去,林年又转向了面前的楚子航。 “...任务?”楚子航忽然说。 “对,任务。”林年承认了,看向楚子航也有些意外,“我们知道你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学院,但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查到哪一步了?” “没查到多少,你们学院信息封锁得十分彻底...但我昨天遇到了你的校友,卡塞尔学院的校友。”楚子航说。 “我的校友?”林年轻轻皱起了眉头。 “她说她叫万博倩,她称你为他们的...执行部王牌?”楚子航抬眸看向林年,想从这个小自己一些的男孩眼中看出点什么东西,可在那双眼里他看见的只有释然。 第二百五十三章:同学少年都不贱 一桌的“鱼跃龙门”吃得差不多了,秘制甜酱勾的鱼骨头都被啃了个干净,在白桌布被徐岩岩和徐淼淼刮地三尺之前,门外的侍者就将开胃甜点的木桌折叠后撤了出去,随后流水般的推车滑入包厢内,一道道早已准备好的佳肴呈上桌前。 其实光是看意大利主厨作的开胃甜点就已经知道了这顿饭不会便宜了,但菜色真正的上上来后每个人还是稍微惊了一下,毕竟这顿饭免费送的前菜就是‘鲍鱼桂花龙眼膏’,虽然真要按价格来算应该也不是特别昂贵,但架不住量多——整个包厢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份前菜,还搭配着‘云南辣木苗’的凉菜和‘黑松露酥皮汤’的汤点。 高档餐厅的一顿饭的价格对在座的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问题,毕竟师出仕兰中学,上得起自夸为‘私立贵族中学’学校的家庭都算小资到中产,可中产家庭也没得说请客请二三十个人吃这种规格的宴席,按桌算还好倘若是按人头算,这顿饭的价格可就要高出不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甜点过后在聚在饭桌前时座位重坐了,现在从右到左依次是赵孟华、陈雯雯、路明非、苏晓樯、林年、楚子航、柳淼淼,桌上大家有说有笑,路明非没说话,就猛吃。 他到这家餐厅来过,是叔叔带他来的,那次也是叔叔请客,带着一大帮子人比今天还要多个一桌的数量,进了餐厅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就命令后厨,老规矩,菜给我尽管上!今天我买单! 一副熟客的模样端坐桌前,不轻不重地把自己才换的价格几千的手机拍在桌上,捋一捋袖口又露出了高仿的入门劳,一旁的眼尖儿的懂哥朋友立马就开吹,整个饭桌还没开吃酒都还没入杯叔叔人就飘了几米高了。 结果所谓的‘老规矩,尽管上’后端进来的菜色一溜水的家常菜,坛子红烧肉、招牌豆腐、黑椒牛柳,最稀罕的就是一道红烧鲍鱼,可惜一盘只有五个,路明非手短没捞到吃...其实也是捞到了的,只是还没入碗就被叔叔横刀夺爱了过去,横批不懂得餐桌礼仪要学会尊敬师长前辈,遂把鲍鱼恭敬地夹到了一旁处长的碗里... 不像是叔叔那样掺了水的打肿脸充胖子,今天这顿饭盘盘硬菜,盘盘实货,就连送的前菜都是鲍鱼之流,他不把盘子给刮干净简直对不起老朋友出血的钱包。 下一道菜,乳猪烩饭,一桌上两盘生怕同学们吃不饱,烤得金脆的乳猪被侍者用餐刀切开,金黄吸满油水的饭粒颗颗倒出,香味简直要把屋顶给冲飞掉了,徐岩岩和徐淼淼两个双胞胎一起承包掉了面前的烤乳猪,一个啃屁股一个啃脑袋,边吃边对侧桌的林年竖大拇指... “都是老同学啊,林年先我们一步在美国达了啊,我们吃他一顿,下一顿可得我们自己请了啊。”餐桌上有会说话的男生,往玻璃杯里倒着饮料大声嚷嚷。 “可惜都没满十八岁,不能喝酒,不然一定让店家整两瓶白葡萄酒来下饭...” “土狗!林老板请客喝什么白葡萄酒,这间酒楼进货渠道最正宗的还是罗马尼康帝和波尔多五大名庄的酒啊。”某张口闭口土狗的男生再度痛骂同窗的不识货。 “林年估计已经在美国打下一片江山了,这才多少岁啊就混开了,我以前就说过未成年在国内不好找出路,17岁去国外就刚刚好,你看,这一下不就鲤鱼入水,鱼跃龙门了吗?”有人赞叹道。 “还是脑袋够用啊,成绩好的人脑袋怎么都比其他人够用,换别的人去美国估计就只能洗盘子了。” 路明非打了个喷嚏,差点把嘴里在嚼的手袋酥给喷出去了,抬头茫然四顾,看见他这模样大家都忍俊不禁了,就连一旁的陈雯雯也掩嘴出了低低的笑声。 一切的吹捧和赞美,林年都听在耳里,不赞同也不反驳,只是听着,直到这群人起哄让他讲讲在美国的大学生活到底怎么样时,实在没办法他才开口了。 “还行吧...学院风气很散漫的,学生都很自由,校规特别松散没有什么限制...起码不会强行要求学生不准出校门又不准回寝室的蠢规定就是了。” “国外私立的大学都这样。”赵孟华终于接上话了,“我爸最近也考虑让我去托福外考出国的事情,不过是去英国那边的莱斯特,如果要去圣约翰的话还得考雅思。” “对啊,林年,你当初去卡塞尔的时候有考过托福雅思吗?”坐在楚子航左侧的柳淼淼忽然侧头问。 “没有,我英语成绩挺一般的,只会死记硬背,口语上只能说勉强合格。”林年摇头。 “又乱说了,你要是一般,我们全都是‘二班’的了。”徐岩岩放下筷子调侃,谐音梗很有效地让一群人爆笑了出声。 “你在大学里选了什么系啊,出来好不好找工作?”徐淼淼问。 “这什么话,林年现在都混成这样了,还怕毕业找不到工作?”立马有人摆手说。 “没工作不也挺好,总有人愿意养他啊。”苏晓樯忽然说话了,饭桌上静了静,都被小天女的霸气侧漏给震慑到了,不少人表情有些古怪,视线瞥向林年那边,但林年却是没什么表现,一切如常。 “哈...哈哈,不愧是小天女啊,说话就是硬气,我也想有人养啊...”徐淼淼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生怕弄巧成拙把这次聚餐再度弄成了以前火锅的那出逼宫。 “说实话,林年,到底怎么才能上你那所大学啊,我也想去跟你一起读。”苏晓樯扭头看向了一旁楚子航身边的林年,伸手过去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到时候你真混得不好了我罩你啊。” “挺难的,而且其实学院生活虽然纪律松散,并委实算不上很轻松,因为大部分时间除了上课外都得经常乱跑,学校里会指派大量的外出实习采风。” “采风?你学的艺术系的吗?”班上一位国画九级的女孩小声问,看向林年时目光里多了一些趋同感。 “不...不是,硬要说的话我去学院的半年只读了一段时间的预科班,今年才是正式入学大一,那些实习采风应该算是...外包工程系?”林年很难给自己现在进行的工作给一个精准的定义,不过听说执行部经常从世界各地接手一些有关龙族的烂摊子,大概也能勉强称作外包工程? “嘶,具体是什么工程系,化学还是土木?有关系和资源,毕业出来是搞大钱的行当啊。”不少人惊叹。 “这段时间里去过芝加哥,去过日本,也去过一趟索马里海和中南半岛。”林年如实说。 “我靠,半年时间飞那么多地方?” “很累的啦,有时候还得受伤。”林年实打实的叹息了,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日子也的确不容易。 “哪儿受伤了?医生说以后会有问题吗?”比林年还要紧张身体健康的是苏晓樯,坐在身边目光关心得要死,就差上手检查身体了。 “还行吧,之前最严重的伤口就是腰伤。”林年又想起了挨了‘圣裁’的那一子弹,腰部还隐隐有幻痛感。 可话才出口,却现餐桌上气氛有些不太对...不仅大多部分男生,身旁苏晓樯的表演也怪怪的,但他却是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 “所以...咳咳,我们想上你的大学还有机会吗?”陈雯雯咳嗽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就连她都听懂了,只能说林年是当局者迷了。 “卡塞尔学院只招收有潜力的人...不要误会,虽然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欠,但这是学院的原话。”林年想了想,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但这也是实话...”陈雯雯轻轻点头看向他,“林年你一直都很有潜力...从入学我们就看得出来。” 桌上的同学们都顿了一下,而后还是点头赞同了陈雯雯的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说的是对的。当初林年被路明非蛊惑翻墙出去上网通宵,第二天上课打瞌睡然后被老师抽起来背语文书...对,背语文书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后来语文老师还跟林年打赌,说你记性那么好能背新华字典不,能背的话你以后在我的课上睡觉都不会管你...然后当天还没放学赌约的胜负就分晓了,听说当时办公室里数学老师还不信邪非要用自己课上睡觉的特权来打赌背诵圆周率后一千位,结果还是老师组惨败。 这不算有潜力那什么还算? 衡量一个人虽然有很多方面的考量,但如果有一个方面优秀到非人就足够让人敬仰了...况且林年优秀的不止一个方面。 以前都说林年家境要是再好些就是楚子航第二了,可现在看来出手阔绰的林年根本没有机会成为楚子航第二,因为楚子航坐在他身边已经俨然成为了平级的对象,他们看着楚子航都得紧张的叫学长,而林年则是上手就跟这位传说称兄道弟,俨然是楚子航得去成为林年第二了... 什么世道? 不少人觉得很扯淡,很幻灭,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第二百五十四章:任务 半年的时间并不久,但却足以让林年在高二(1)班印象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题是按着抬高,追捧林年一直走的,大家都有意把话放夸张了说,好像在遇见一个优秀的人时,数倍的抬高他的闪光点,到达捧杀的境界时,大家就能将这些话当做玩笑和着那些优秀一起丢到身后了 ...可那又如何呢?林年看得比较开,毕竟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再跳脱一些也是没有什么真正坏心眼的,爱表现,爱作秀不过是为了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表现自己,一切都情有可原,情乎所以。 林年在饭桌上无奈说了很多关于外出实习的事情,说得有模有样的,日本的歌舞伎町街,光怪6离金箔飞舞的极乐赌场,以及索马里海的波涛汹涌,半岛上的夕阳柔情,每个人都听得认真无比,羡慕之情从啧啧声中流露而出。 直到说到林年喝了口水,他们才放过了这个话题,从卡塞尔学院上转到了正常的闲聊,这也终于让林年松了口气。 “卡塞尔学院有实习写生?”坐在林年的身边,一直沉默地当个听众和食客的楚子航切着碗里的蓝天使虾金鱼胶,忽然开口小声问。 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他已经解决掉不少吃食了,桌上的家烧圆气蟹的壳都堆了两三个了,可以见得这也是一个隐藏的吃货...但依旧比不过食物残渣高高累积差些都倒向两侧的路神人。 “你就当做实习写生吧,但其实都是任务。”林年也压低了声音趁着话题转移之间,轻笑着跟楚子航解释,“你遇见的我的校友,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叫万博倩的女孩应该没跟你过多介绍卡塞尔学院的情况吧?” “她说她没有‘责任’也没有‘资格’告诉我。”楚子航说。 “说的倒也是。”林年点了点头,“看来她那边应该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之前说过了,这次我回来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就是为了找你...换句话说,学院已经主动找上你了。” 楚子航微微一震,尽管表情没有变化,可眼中还是掠过了一抹不可置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林年摇头说:“就算你做好了准备,但这所学院的情况跟你想象中的还是有很大的出入,毕竟在别人眼里看来,卡塞尔学院出来的人都是货真价实不掺水的疯子。” “看得出来。”楚子航点头,现林年挑起眉毛不对劲地看向他时,又说,“我不是说你,那个叫万博倩的女生,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开枪了。” “这么狠?你们之间闹了误会?” “我在公交车上现了她挎包上的校徽,然后跟踪了她。” “然后被她现了,恼羞成怒就对你开枪了?”林年啧了一下,寻思这大四的学姐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啊,居然被一个才高三的混血种跟踪了,执行部知道了怕不是要把她回炉重炼个四年级再放出来以免丢人现眼。 “她现我的方式很奇怪...就像扫描到我了一样,然后就对我开枪了。”楚子航轻声说。 “侦测系的言灵么?”林年颔对这个情报倒是不太意外,在城市里搜索有关混血种的活动,一般都会配上一个侦测系的专员,譬如言灵·蛇,和言灵·血系结罗等等。 “她也提到过言灵,我现在能知道那是什么么?”楚子航问得很谨慎,对提问的分寸十分有把握,因为他已经看出卡塞尔学院有很大的问题了。 “一种小把戏,卡塞尔学院里的人几乎都有这种力量,你没有吗?” “我不知道。”楚子航说。 “我也有像你一样的迷茫期,这很正常,不必担心,你就当是一种天赋吧。”林年说,“学院的人都会依靠这种天赋来完成所谓的‘采风写生’...其实说穿了就是外派任务而已。” 听到林年直言不讳任务一词,楚子航悄然沉下心思认真听了起来,如果他猜得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之前他在八宝山遇见的万博倩在卡塞尔学院中说话的声音应该很小,而现在面前的这个男孩才是真正有资格,说得上话的人。 “我不是说过自己去了很多个地方吗?像是日本,索马里海什么的,其实都是任务罢了。”林年把声音控制到只有自己和楚子航能听见。 “像是特工?”楚子航说出来了自己能找到的最接近的词,但说出来后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差不多吧。”林年直接认同了这个比较贴切的词,执行部的专员还真就是特工,特工能干的事儿他们都干,君不见在学院的日常课程里还有用厨房的五个道具自由组成炸弹的节目么?下毒、逼供和处理犯罪现场都被他们玩儿烂了... “索马里海上打了三艘海盗的快艇,抢了他们手里的一些东西,事后又被杀回来了,但拆在拖船上的航炮一扫全就都跑了。中南半岛那边有人现了一颗未知生物的‘卵’,我被派去代表学院进行交涉,花了几百万美金,又签下了有助当地旅游业展的三年合作才把东西给带了回去。至于日本...那里的任务是机密不能乱说。” 楚子航听完林年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他的大脑在缓慢的处理、复审听见的这席话,感觉三观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什么学院会让学生去跟索马里海盗打海战?而且拖船上会架航炮? “师兄,慢慢来。”林年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贴近说,“其实这也还算小场面了,前段时间我在芝加哥港口跟当地黑帮做军火交易的那次才是真的有意思...不过具体情况还是等你接受入学培训后再跟你讲吧。” 原来这些都是小场面...楚子航终于算是知道为什么万博倩会说昨天他们遇见的事情连场面都算不上了...起码教堂里也没有航炮或者军火交易不是吗?最大的热武器就是万博倩那柄格洛克手枪... 看着楚子航陷入沉默,林年也没有去打扰他,乐得让他自己回味一下,加深对卡塞尔学院的印象,或许在对方接受了卡塞尔学院是一间少年特工培训营的设定后,再慢慢告诉他事实比这更离谱要好一些...毕竟循序渐进总能一步一步的重建三观,不至于让整个三观瞬间垮掉。 “那这次你回来也是为了任务。”楚子航眼中莫名露出了一抹谨慎,“难道这座城市里会生你遇见的那种事...?” “看展吧,如果情况好,那么事情会压得很小不被人注意,如果情况不好,那么大家就撸袖子干了,看谁手腕比较强硬。”林年用一种格外稀疏平常的语气说,“这座城市里有一些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又试图用这些东西谋取巨大的利益,学院的意思是,这群人就不要留下去了...所以我就来了。” “会死人。”楚子航说。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会死人。”林年说,“毕竟有胆子做混血种的人口买卖的家伙们,可不是我上门好言相劝两句就会收手的。” 混血种。 又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新词。 楚子航没有再问更多了,因为就现在林年说的话就足够让他好好消化一顿饭的时间了,他也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位‘朋友’了,似乎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这个男孩。 第二百五十五章:后遗症 林年跟楚子航耳语这段时间倒也没人来打扰他们,不如说是看见他们两人贴贴...呸,说悄悄话后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给了他们一片空间,毕竟仕兰中学未来两大传奇讨论的事情终归比跟他们说的闲话要重要。 至于重要到什么程度...大概是拯救世界之类的事吧?不少人满怀趣味地想到。 话题从林年身上离开后也逐渐转移到了平日同学之间的的闲聊,说谁谁谁又有望获得今年的奖学金,可以去买心怡的掌机和山地车了,柳淼淼去考钢琴的演奏级就要成功了,说着说着再吐槽一句学校里的伙食好像又变差了,怀疑校长克扣了学生的伙食费,迟早被抓去蹲监狱... 大家感觉都没有变,但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却还是能现一切都变了很多。 曾经的互相不爽的死对头到现在的互为友人,闺蜜团从三个变成了五个,好哥们儿从一对变成了两对,就连赵孟华的忠实小弟也多了徐岩岩和徐淼淼这对双胞胎,吃饭期间一口一个老大,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实惠才认得如此耿直...从未想过能有交际的男女现在也出人意料地坐在了一起,椅子贴紧的距离能让原本不大的餐桌再塞下一两张椅子。 最令林年瞩目的也还是赵孟华和陈雯雯的关系了,虽然在他离开之前他就两人感觉挺对头的,但终究那时还是差了点意思,可现在看来这层意思越来越不是意思了。随着座位的靠拢,那层薄膜越的微不可见了,现在高二,大概高三就是摊牌的时候了吧?而他们身旁的那个电灯泡男孩却依旧还是没心没肺地坐在那里啃着鱼圆时不时还被烫到嘴。 林年内心轻轻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苏晓樯就向他搭话了:“不开心?” “哪里的话?”林年虽然心里有些变化,可脸上的表情管理还是做得很好的,这算是执行部的入门课程,完美的表情管理学,就算有人拿枪顶住你的脑袋你也不能变色分毫。 “其实算上高一和高二上半期,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并不久。”苏晓樯侧着头看着身边的男孩说,“你跟我坐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开心,我看惯了你不开心的表情,自然知道你开心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开心过?”也许是许久不见苏晓樯了,再见到这个女孩时,林年也没忍住多跟她说上几句话(其实他心里认为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我以前匿名送你礼物的时候你最开心,送的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哦,一辆dVd的播放器,你过生日那天我塞到你抽屉里的,你收到了之后的那副表情才是开心的样子。”苏晓樯说。 “是你送的啊。” “嗨,我不信你当时没猜出来。”苏晓樯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林年,咧嘴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猜出来了,但你没说,我也没好点出来。”林年轻轻地笑了笑也不介意把以前的一些事情拆开说了。 “如果我当时直接送你你不会收吧?” “大概?我不知道。”林年说,“人都是会跟着经历变的,以前的我一个性子,现在的我又是一个性子,未来的我...大概还会变,只是取决于遇见的事情而改变。” “我喜欢这句话,这给本姑娘带来了希望!”苏晓樯听完这句话后眼睛亮了亮。 “我赞同这句话,这顿饭要是让以前的林年来请客,传奇程度相比佛祖割肉饲鹰。”嘴里塞着红酒醉鹅肝腊肠叉烧的路明非张口就来,结果被苏晓樯反瞪一眼做个了口型后住口了。 口型的意思大概是痛斥路明非是电灯泡吗?夹在中间两头都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年知道小天女误会了自己的话,苦笑着说。 “我就当是这个意思了,因为你说的话的确是对的!”苏晓樯侧头笑着看着他,挺不讲道理的,但又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思。 “算了...”真皮座椅上的林年叹了口气,“你说的都对。” “做姐姐的当然说得都对,”坐在富山雅史办公桌后的林弦看着对面的林年笑着说,“你可要小心了,回去别被女孩子们缠上了!” “我知道了,这次回仕兰中学我会注意的,不会惹乱子的...不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沾花惹草?”林年捧过了桌上的咖啡躺在椅子上看着办公室内温黄的吊灯。 “班上不是有很多女孩都暗恋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林弦也捧着咖啡杯看着他笑。 “暗恋我?你是说苏晓樯吗...我知道她喜欢我啦,不过我不是说过我跟她...”林年舔了舔嘴角想起了滨海城市里的那个女孩,可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住了口。 — — — 到口中的话猛地刹住了,林年略微有些失神的瞳眸骤然针缩一般聚拢,面前的淡妆的女孩紧张地看着他,手指情不自禁地在桌布下搅在了一起。 林年眼中的光景无痕地从富山雅史温黄的办公室回到了福园酒楼的包厢。 如梦似幻,有如梦中人惊醒。 福园酒楼‘雨’字号包厢内,三个餐桌上每个学生都呆呆地盯着林年这边,一下子气氛从吵闹化作寂静...倒是有些像是求婚的现场,在他的面前,这场默剧的女主角苏晓樯认真地看着他一言不,心率有些失衡,呼吸声清晰,眸子里像是沁着什么东西折射着些微光,满心欢喜。 “哇哦...” 有人忍不住低声出了赞叹,每个人都听见了林年刚从说出口的那些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即将做出的言,班上最大的几段暗恋终于要在今天挑明出一个结果了吗? 就连楚子航都放下了暂时的思虑,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年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作风,不开口不表态,静静地围观着这场大戏生。 “我...”林年张了张嘴又轻轻揉了一下眼睛,在他眼中的世界里,包厢内的环境在隐约地跟富山雅史的办公室重叠...而面前苏晓樯的身形轮廓也有些摇晃,上一秒穿着知性的针织衫和半身裙,下一秒就变成了Va1entino的限量版连衣裙和淡红色的唇红。 富山雅史的办公室,桌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林弦,摇曳的温黄吊灯,座下软和的真皮座椅... 这是一周前在大洋彼岸卡塞尔学院里生过的事情,还尚未在林年的记忆里抹消掉,可现在却诡异地与当下现实重合了起来,就像是两张宣纸上的构图,强行在白灯下重叠,女孩和女孩的影子绕在一起,影影绰绰的...就连情绪也开始重叠了起来,让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感到与家人相处的温馨,还是重复旧友的怀念和喜悦。 整个世界变得虚假了起来,开始在光影的轮廓中缓缓旋转,美丽虚浮的像是小孩子窥伺万花筒的眼眸倒影...让人有些恶心,想吐。 浮生若梦。 “我出去透一下气。”林年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走向了包厢外。 整桌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就俩苏晓樯也呆呆地坐在原地,一旁的路明非低着头抓耳挠腮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似乎是他都为苏晓樯遭遇的处境感到尴尬。 “我也出去一趟。”楚子航站了起来,跟着林年的步伐出了包厢。 桌上没人说话,都静静地看着苏晓樯,似乎大家都认为接下来还该有人起身。 果然,她也起身了,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出了包厢。 “搞什么啊...”包厢里,有人小声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楚天骄 福园酒楼的二楼有个阳台,上面种植大丽菊,淡粉色与深红色开作一片,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垂着腰,水滴从花瓣上跌落进土里,然后润湿焕泥土的新鲜色彩。 林年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雨天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将背后酒楼中的温热、沉闷冲散成了水花流进了脚下的水道中,他仰天望着灰霾的天空用力地深呼吸,闭眼藏着瞳孔里渗出的淡金色。 “我说过会有副作用的。” 阳台前,弯腰低头闻着花香味的女孩撩动了一下耳畔的金,没有回头看闯入的林年。 “我知道。”林年坐在了雨中阳台上的一张藤椅上,尽可能地稳住自己的呼吸,淋在小雨里又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无尽的雨夜里,只是阳台下街道上时不时川流而过的轿车时刻提醒着他还在现实里。 “很不舒服对吧?但没有办法毕竟我说过,奇迹和魔法不是免费的。”金女孩细心地挑选着阳台上的鲜花们,最后摘下了一朵白色的大丽菊别在了耳畔。 “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她转身坐在了阳台上张开了双手闭眸沐浴在这场清冷的小雨里,明明是夏天她却如临冬日一般呼出了白气。在雨天里她总是是白磁的,衣服是白磁,皮肤是白磁,牙口是白磁,就连触及到人身上的视线也是白磁的,硬冷,雪白,无情。 “双关玩笑并不好笑,那种记忆重合的感觉很糟糕,在那种情况下我感觉大脑都被麻痹了,完全无法分出什么是过去的,什么是当下正在生的。”林年微微睁开了眼睛,情绪波动太大的缘故,导致他的眼眸在雨中透出微光。 “第一次进行‘回溯’没法掌控好度是很正常的,还好当时使用的人是我,如果让你来使用‘浮生’这个言灵,大概现在你已经迷失在夹缝中了。”金女孩走到了林年的面前轻轻蹲下,伏在了他的脚边,白得有些透明的双腿交叠着坐在积水的瓷砖上,雨水从匀停的骨肉上分流而过。“现在你所经历的不过是夹缝对你的影响罢了,不大碍事,只要你不在战斗的时候把敌人当做你的姐姐。” “刚才我在包厢里走神...不,应该是产生的幻觉,让我几乎以为我正在一周前,跟我姐进行最后一次见面的谈话。”林年轻声说,“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一些细节,那是个晴天,星期四,我和林弦在富山雅史教员的办公室喝咖啡,办公室里的温度大约是24度左右,电视剧里放着舒缓心情的音乐,因为咖啡是现磨的又没有加糖,所以我喝起来感觉很苦...我刚才舌尖上甚至真的泛起了苦味,真实得让人害怕。” “因为那的确是真实的,你可以理解为,生幻视的那一刹那,你的状态和卡塞尔学院午后的那一天完全一致,你皮肤的湿度,你的体温,乃至你的心率和‘灵魂’都与那一刻重合了。”金女孩说,“‘浮生’这个言灵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可以‘回溯’你的一切,但记忆不会,现在生在你身上的只是后遗症,所以才导致你连记忆都一起‘回溯’了,进而无法区分‘回溯’和现实。” “所以在‘回溯’生时,我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从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林年呼了口气,冷雨淋在脸上才让他感觉到了真实...可当时他喝到嘴里的咖啡也为他带来了温度和苦涩感,那份真实与现在所感受到的真实几乎是一致的...毕竟他们都是现实。 “在言灵周期表上‘浮生’这个言灵排序1o9属于绝密性质的言灵,至今秘党对它的效果的介绍都语焉不详,因为从未有过任何秘党控制下的混血种拥有过这言灵...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被秘党控制住。”林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臂,在衣袖下每一寸肌肤都完好无损,可谁又知道在凌晨之时,在这只手臂上曾被神祇必中的神枪贯穿过一个血口呢? 在浮生动的瞬间,那五个致死的血洞就已经被雨水冲散到了时间的洪流中去了。 “如果动得及时,使用者甚至可以利用‘回溯’来逃避死亡。”金女孩躺在了阳台的上,雨水把她的衣衫打湿地紧贴皮肤,勾勒出不算成熟但却初具曲线的身段,可藤椅上的林年并没有心情低头看着美好的一幕,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最后悄然合拢捏紧了。 “这种言灵...真的是属于我的力量?”他轻声问。 “当然是你的,难道是我的啊?”女孩侧头看着他做了个好看的鬼脸。 “谁知道呢。” 空荡荡的阳台上独他一个人坐在藤椅上淋着雨,地上的积水里躺着一枝被折断的白色大丽菊,片片花瓣被水流冲到边缘,顺着水渠滑落到黑暗中。 阳台的门被推开了。 楚子航站在阳台边没有走进去,雨水落在地上溅到了他的鞋面上...他没有带伞,也没有穿雨衣自然不好走进小雨中,可在阳台上浑身湿漉漉的男孩却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全身都被雨水打得浇湿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 驻足了片刻,楚子航还是走进了雨中的阳台,走了两步后停下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大丽菊,将花枝放在了藤椅旁的玻璃桌面上。 “我没事。”林年提前开口了,摆手示意楚子航不用多问,“你就当我病了。” “病?”虽然林年说了没事,可楚子航还是忍不住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不太美好的词。 “后遗症。”林年点了点头抬看向他,眼眸里的金色在雨中如一汪流动的金泉,与之对视的楚子航呼吸都难以控制的滞住了,等到对方主动偏移视线后才后退半步才能顺畅呼吸。 “你...” “黄金瞳,很正常的现象,你应该注意到你自己在情绪激动、紧张的时候身上就会出现这种现象,就像是膝跳反应无法被刻意的遏制。”林年坐在藤椅上轻轻点了点太阳穴说,“我们的血统和普通人不一样。” “血统?你是指日耳曼人生而高贵那样的血统论么?”楚子航问。 “不,我并不是血统至上者,我也并不觉得血统可以区分人的高低贵贱,血统决定的只是力量,而力量永远不是衡量对错的标杆。”林年摇头捻起了桌上被楚子航捡起的大丽菊,轻轻一丢,花枝就像飞镖一样划出扎入了阳台花盆的泥土中。 “我们可以决定自己的对错,但没法决定自己的血统,血统这种东西通常都是父母一辈赠予你的礼物。” 楚子航暗褐色的眼眸中陡然升起了一抹光芒,林年捕捉到了那抹光彩后轻轻颔说:“父亲,还是母亲?” “...我的爸爸。” “坐下吧。”从楚子航的眼中,林年读懂了一些情绪,他对这种情绪并不陌生,因为每晚他照镜子的时候都能在眼里找到这样一个楚子航似的男孩。 “正好没有其他人,随便说两句吧,就谈你最感兴趣的,也是最想知道的一些事。”林年闭眼听着雨落瓷砖上的破碎声,“关于混血种的事。” 楚子航也悄然坐在了一张藤椅上,两个男孩坐在小雨纷落的阳台中,雨水滴落到他们的头上汇聚到额,又垂落了下去打湿了双膝,带着花瓣的流水在脚边潺潺而过。 “混血种是什么?”他轻声问。 “我们就是混血种,你和我都一样。” “怪物?” “我不赞同你这么想,但的确最近我经常被执行部的人这么叫来着。”林年低笑了两声。 楚子航不言,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因为为了真相他不建议成为别人口中的怪物, “你的继父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鹿天铭,当地知名企业家,公司正在奔着上市去,很有野心的一个人...但可惜他并不是和我们一样的混血种。”林年说,“至于你的妈妈...听说她很漂亮。” 楚子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看向林年后现对方眼里并没有戏谑和轻浮,从里面只能看到镜水似的平淡一片。 “混血种一般卖相都不错,血统越佳就越是能激基因里的求偶性,优胜劣汰导致了混血种的长相会比一般人出很多。但很可惜,尽管你的妈妈足够漂亮,也被我们排除了是混血种的可能...呵,如果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就好了。”莫名其妙的,林年自嘲似地轻声笑了笑,自言自语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问题只能出现在和你真正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上,我没有见过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让诺玛查过,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查无此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找到,他把自己从互联网上删除了,就像一个幽灵,徘徊在这座滨海城市,他本也该像幽灵一样消失,可却不知为何留下了你。”林年注视着楚子航,“如果不是你就坐在这里,我甚至会怀疑世界上根本没有他这个混血种。” 楚子航莫名地抬头看了一眼林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陷入了沉默。 “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以及他现在人在哪儿?”林年问。 “...楚天骄。”坐在藤椅上的男孩侧头看向阳台外小雨中青溶溶,仿佛要化在这青丝雨水中的城市,高楼林立间灰色的高架路立在城市的远方,“可我找不到他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入学   “o4年7月3日,台风‘蒲公英’在这座城市登6,十级大风,那晚放学我让爸爸来接我”   “那天的台风很大,但吹不走我们的车”   “路上很拥堵,所以我们拐上了一条高架路”   “高架路的路牌被柳树遮住了,我看不见路牌号不,好像路牌上有几个o,但具体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路上没有人,什么也没有,只有大雨和雷声”   “黑影很多黑影,他们找上了我们,他们很渴很饥饿在寻找新鲜的血肉”   “当时我头痛欲裂,我看见了祭坛,女人还有蛇,很混乱,让人眩晕,但却又很美我以为自己疯了,但爸爸说我没有,他还说欢迎我加入真实的世界?”   “黑影们拍打着窗户爸爸跟他们战斗杀了很多东西但他却还说有东西在找我们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可后来我知道了他藏在高架路的尽头,骑着八足的马匹手里提着长枪他就好像是”   “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林年轻声问。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时,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剥去楚子航这层壳,他看见了壳中的那个脆弱而又彷徨的男孩,独自站在台风雨夜的高架路上如新生的幽灵,对着残破的迈巴赫出凄狠的喊叫声,仿佛它是吞掉了那个男人的卑劣伥鬼。   “你”   听见林年说出了答案,一直沉浸在回忆中的楚子航陡然抬头看向他的眼中露出了三分震惊和二分克制以及五分期望。   可能他以为林年会知道一些内情,那片死人的国度究竟是在何方,他无数次的重返那条高架路,都再无法踏上那晚上的归途,真如那台风的名字‘蒲公英’,一场飓风将白绒绒的花絮和那个男人一齐吹到了难以寻迹的远方。   “”林年靠坐在了藤椅上揉了揉眼睛,眉头揉得就像面团,无论雨水再怎么轻抚梳理,都难以将那痕迹给抚平。   “你知道那里吗?”楚子航低声问。   林年没有对上他的目光,因为他可以猜到对方眼眸中那复杂如调酒一样的情绪,只是看那淡金的颜色就能想象有多少五味杂陈混在了里面,贸然去舔舐只会被苦涩和浓郁冲翻脑袋。   “我暂时不方便跟你说多少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想了一会儿后,林年选择了摇头止住话题,“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去过那个地方听你的描述你的血统也是在那儿开启的,那些死侍在混乱中吐的龙文对你进行了‘灵视’居然能从那里逃出来,也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说不幸。”   “伥鬼一次只会吞吃一人当做替死的祭品。”楚子航声音有些冷,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提起这件事时眼中总会刮起跨越了时光盘踞在瞳眸深处的那场暴风。   “奥丁是冲着你父亲去的,而非是你,如果这是一场祭祀,那你的父亲就是祭品,从而让你逃出生天了。”林年轻轻摇头,“不得不感慨你是真的命大”   “祂到底是什么?”   “你是指奥丁么?”林年说,“现在告诉你答案你只会无法接受,不如等你明白更多的时候再告诉你这些事吧。”   “是因为我还没有入学,不算‘你们’一伙儿的人?”楚子航轻声说。   “不,如果对混血种和秘党足够了解,那么你应该清楚在台风夜中你已经成为我们一伙儿的了,你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里就铭刻着我们的宿命和党章。”林年敲了敲心脏,“混血种是会互相吸引的异常总是会现异常,不过多久就算你没有找到我们,我们也会找到你,除非你愿意一辈子当一个普通人抱着那份对‘神’的仇恨和对父亲的痛苦活下去不过你不可能做到,不是吗?”   楚子航沉默着点头,林年看他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他很想告诉楚子航今早上他遇见的那些可怕而又荒诞的事情,但他不能,一旦说出口必然会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他如何逃出那条高架路的,如果他猜得不错,那是一片‘尼伯龙根’,死人的国度,初代种君王的领域,想要进入或者离开都得得到君王的肯允亦或者击杀掉君王。   他用规格的手段强行逃离的死人之国,却无法在彻底掌控这个手段之前将其暴露出来,一旦被秘党获悉了情况,等待他的将是数倍于现在的监控和管制,说不定还会利用借口将他推上秘党法庭,经由所罗门王手中的来裁判是否有罪!   想必最终结局大概率是推诿之后的无罪,但签订下各种各样的不平等条约是必然的了,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掀了秘党这张桌子,等他有这个资格的时候他倒也不必掀桌了,而是像希尔伯特·让·昂热那样绅士又霸道地坐在桌子的对头,让他们跟你翘起的gui的皮鞋鞋底谈判。   那才是林年想要的,真正在秘党中掌控说话的条件,那些资源和权力不应该被掀桌后压到底下,而是该用蛮横的话术和手腕掰开放在桌上,像是糖果和巧克力一样大家‘公平公开’来对分。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脑袋里的东西有些时候并不属于你。”林年伸出手划过小雨的帘幕点在了楚子航的眉心,“在学院里有很多人能轻松地撬开你的脑袋,不谈言灵·催眠那种自然的力量,只要深究过催眠技巧我是指真正的催眠技巧的人,像是跟着富山雅史学习过的我的姐姐,就能在十分钟以内把你脑袋里这些情报挖出来上交给秘党。”   “催眠?”楚子航对于催眠的了解还在催眠大师骗人是一块木板,然后站在那人的身上这种程度。   “这个世界很大,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在真正接触之前我们就像电梯公寓里的家猫,生活在百平方米的王国里,在各个角落留下自己的气味和痕迹,坚信这个世界只有这么大。可在外面的人来看,却只会可怜我们的愚见和短视,但又不愿意将我们放进那片危险的世界里。”林年说,“井底之蛙和井底之蛙凑在一起不会谈论井口外有多大,而是会反复地讨论然后确定这个世界只有井口那么大”   “我想看见更多的东西,找到我想要的事实。”楚子航说。   “这次我来就给你带来这个选择的。”林年从裤兜里摸出了一部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递了过来。   楚子航接过手机后看见屏幕黑掉了下意识按了一下电源键,但却现没有任何反应,这时林年才提醒:“别试了,来的时候出了点小车祸,屏幕给撞碎了一大块黑色的,早些还能看见点东西,一会儿就全黑掉了但也不打紧,对我来说手机有没有屏幕都差不多,只是没法读短信了有些麻烦。”   “我该做什么?”楚子航放弃了操作这台手机,对于他来说手里的这玩意儿有用程度比不过一块砖。   “你该做的就是别按电源键长按太久这玩意儿会爆炸的,还自带静电力场。”   “?”楚子航立马松开了放在电源键上的手,虽说他也没一直按着,但还是生理性的选择了远离这个危险的键位。   “装备部的产品,出任务的时候我的随身装备都是同一个组给我安排的,那个组的组长脑袋有点毛病,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多功能的,鞋子可以当吹风机自带暖脚系统,刮胡刀可以变吸尘器,牙刷抽开底座也能拔出一柄刀片来所有东西唯一的共同性都是可以变成炸弹,而且当量还不小。”林年叹了口气,这次是为学院里的那群神经病叹的。   “炸弹?看起来你的任务并不轻松。”楚子航说。   “还行吧,现在不马上就要完成其中一个解决你的任务了么。”   楚子航抬头看向林年,他在想‘解决自己’到底是一个意思还是两个意思。   “现在你手里的手机接通了位于伊利诺伊州山顶学院的学院秘书电话。”闲话说得差不多了,林年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双手交叠着食指相触放在膝盖上,“你不是想入学卡塞尔吗?只要跟她说就好了。”   楚子航看了眼林年又看了眼手中熄屏的手机,将手机举到了耳边常识性地说:“你好。”   “声纹录入成功。”   “自动匹配城市信息库”   “信息库匹配成功。”   “验证开始,选项开启。楚子航,出生日期199o年6月1日,性别男,暂拟编号a.d.oo43。我是诺玛,很高兴为您服务,请确定‘选项’以验证进入卡塞尔学院入学流程。”沉稳的女声从电话里响起。   期待已久的卡塞尔之门终于敞开,可楚子航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心绪澎湃,可能是这场小雨的缘故,也可能是谈及过往,他的情绪很平静,静得就像阳台角落鱼缸中不动的游鱼,头上水面涟漪四起,清水之中平静一片。   “考虑好了吗?虽然我也没想到入学选项会在这里进行,不过像是这种东西只要做好决定了哪儿都可以开始,流程越短越好,以免被太多的牵绊留住了譬如恋爱什么的?”林年说到最后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像是自己说了句蠢话。   他认识楚子航这么久了,什么关于楚子航的谣言都听到过,说楚子航出入酒吧吸烟喝酒,说楚子航暗地里会和流氓地痞打架,说楚子航的母亲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唯独没有谣言说过楚子航有过绯闻。   仕兰的学子都知道操场边上跑道三分之一圈外的行道树里混杂着两棵移植的樱花树,由于气候问题那两棵樱花树长势不太喜人,左边的一棵总是病恹恹的像是要死,相比之下右边最茁壮的那棵又有些歪脖,乍一看去像是一个人在扶着墙叹息,樱花坠落时又显得像泪花埋进土里   常言道在仕兰中学上学的女生不向楚学长表白一次整个高中人生就是不完整的,而每每被拒绝之后就该跑到歪脖子樱花树下好好哭一场,哭完后泪水当了养料歪脖子的樱花树就更加茁壮了,而哭泣的女孩也会成长许多。   没人会将女孩们失败的表白当做耻辱,因为每个女孩都在攀登这座高山,人们站在山下感慨他的巍峨,又对登山的人表达出自己的敬意再看着她们摔下来,折了腰,痛哭流涕。林年不知道这些女孩是否真的成长了,可他只知道跑道一角的那棵歪脖子樱花树来年依旧盛放。   “倒显得我像是害死樱花树的罪人一样。”林年低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楚子航时脸色表情肃穆问,“你愿意加入卡塞尔学院,从此遵从的桎梏吗?尽管你现在压根不知道这玩意儿写了什么。”   有种像是互联网上签订太长不看网络协议的感觉。   可楚子航并不在乎。   “我愿意。”他说。   “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楚子航。”诺玛说。   “不,不用定机票,只需要送签证和护照就好,接下来的时间他跟我一起行动,解决这次的小麻烦就算是给他进行一次提前的入学辅导了,没什么比实战让人觉悟得更快了不是吗?”林年从藤椅上站起身来。   “这次的通话录音会全程上传到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教授手中,请确定上传您的行动更改计划,林专员。”诺玛捕捉到了林年的声纹,强大的人工智能瞬息就处理过来了现状。   “上传。”林年说。   “收到。”诺玛回答。电话自动挂断。   “接下来做什么。”楚子航拿着手机起身跟在了拉开阳台玻璃门的林年身后。   “找个借口解释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林年回头接过手机看了眼跟自己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楚子航,“回包厢后总不能说我们一时兴起在厕所里玩起了打水仗,听起来太ho了一点?”   “ho?”   “没什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林年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芬格尔带坏了。   “那厕所水管破裂如何。”楚子航说。   林年抬了抬头诧异地看了楚子航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师兄虽然我们大概今年是同级入学,但好歹你在仕兰里也大过我一届,叫你声师兄我也不吃亏话说回来,你有考虑过加入我们执行部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圈子 回了包厢,推开门后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都从惊讶变成了诡异,毕竟才走出去的两个正常人,回来就跟在雨中斗过舞一样的打扮,任谁也会有些揣测这两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厕所水管炸了,建议你们不要去厕所。”楚子航淡淡地说。 “嘶...人没事儿吧?” “我靠,别感冒了啊。” “师兄要纸巾吗?” “服务员,两碗姜汤!” 不得不说,一些谎话让楚子航来说,就算是假的你也不得不信是真的,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正儿八经地给你胡说八道,你看他的模样和语气就算对方说得在离谱也不得不信上三分。 估计楚子航就算说外面有人在过泼水节,他和林年不幸中招了这群人都得信上几分,至于为什么今天过泼水节,纯赖那些人傻逼记错了节日,毫不影响楚子航话语的可信度。 不拘小节,可以。 林年在心里又给楚子航加了一分,他说楚子航适合执行部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能独立跟踪卡塞尔学院培训四年出来的学员,光是这份胆量和细心就足够满足克格勃或者中情局的测考了。 服务员闻讯端了两碗姜汤回来,又带了两条干毛巾,林年和楚子航只是随便擦了擦头就重新入座了,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两个回座后不一会儿苏晓樯也回来了,大概是情绪止住了,在看见林年时又是一愣,随后眼里涌起三分惘然,七分感动...大概是以为林年因为刚才的事情情绪失控出去淋雨了。 苏晓樯没说什么,落座了回去,坐在林年身边面色如常,这倒也是符合她的心态,一般的女生遇见这种事儿大概早就哭着落荒而逃了,但苏晓樯不一样,她是有胆子把全班女生请到肯德基公宣林神人的交配权是属于她的,谁抢她揍谁,这种心气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失败的告白而受到挫伤? 胜负乃兵家常事,女侠请重新来过。 喝了口姜汤,林年现其实现在再回来时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饭菜上的量很足,不像其他米其林店里的喂鱼的分量,花了大价钱的宴席每一样菜都很硬,光是一道乳猪烩饭就能把人撑个七分饱,其余时间不过是细细品尝新颖的菜色和闲聊消食罢了。 见差不多了,林年也终于切入了正题——他今天割肉饲鹰,哦不是,是宴请八方的正题。 林年用银勺子敲了敲高脚杯,在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过来后开口说:“各位都是同学,将来都有远大的前景,但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请各位帮忙。” “什么忙?林哥尽管说,有能帮上的我这里绝对没问题。”看来是宴席的确吃喝玩乐得不错,气氛现在已经彻底炒开了,大家都玩得很开心,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别是借钱就好...哈哈,开玩笑了。” “不是钱的事,只是想让各位帮我打听一件事。”林年说,“各位有听过最近城里来了一个犹太人大亨吗?” 包厢里座前的男女孩们都愣了一会儿,每个人的大脑都花了数秒钟的时间来转弯,因为林年说出的话太具有跳跃性了,他们得花时间来思考理解‘犹太人大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犹太人?会经商,二战受苦,头脑精明的犹太人?”赵孟华问。 “对,你们没有理解错意思,犹太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林年点了点头,“大亨的意思也就是各位理解的达官显贵的意思,不是什么同音词谐音字。” 犹太人大亨?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古怪了起来,没人能想到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上面来,虽然滨海城市近几年来日渐达了,当地的企业也开始做得愈来愈火热,有钱人渐进多了起来,但跟真正开放的沿海城市比起来,还是没有像是city_shop_那样的大量外国人聚集地,毕竟这个城市的经济还尚未到达真正省会城市的级别。 犹太人大亨?为什么林年会觉得他们知道本地新来的一个犹太人大亨? “你跟他...有什么交际吗?”赵孟华迟疑了一下考虑了一下措辞。 “是准备有交际。”林年说,“这次回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找他,一个犹太人大亨,据说在这半年以来一直流蹿在这座城市里搞买卖,很大一部分的交易都是在本地的上流圈子里完成的,我才回来人生地不熟想踏入那些圈子有些麻烦,所以希望各位能帮忙找一找,搭一条路子接触一下他。” “我还真没听到过我们这边来过一个犹太人大亨的传言。”徐岩岩和徐淼淼对视了一眼,他们家里是做服装经销的,算是垄断了整座城市的高级服装来源,服装这种东西与时尚挂钩,而上流圈子永远都对这一类人敞开怀抱...毕竟上流人士也是得穿衣服的,并且穿得还比一般人考究。 ...上流圈子在现实里是真实存在的,这点毋庸置疑,社会里每个阶层,每个部分的人群都会不由自主地组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圈子,学生有学生的圈子,工人有工人的圈子,精英自然也有精英的圈子。 这些圈子真实且存在,并具有一定的排外性,最常见的学生之间的小圈子一旦成形了,四五个人,五六个人抱成一个小团体,平时的社交活动是篮球、网吧以及餐厅,若是新人想挤入圈子必然会受到排外,除非他能与圈子里的人有共同性,在接受考验后得到认同。 以小见大,从学生的圈子上升到上流圈子,没有足够的资本,没有相当体现出品味与涵养的爱好,以及没有一些文化底蕴和被人承认认可的沉淀,就算你格外有钱也很难真正地跻身进上流圈,所以大部分的上流圈子里的新鲜血液的更替也永远是一个又一个‘上流家族’(上流家庭)的后代子嗣来承担。 听到圈子的话题,饭桌上的路明非不由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缩了缩没接话,他愿意帮助林年的热情算是整个包厢里数一数二的,可现在林年提出的要求他踩上凳子踮着脚尖都没法触及,这种时候他还是少说话免得打乱了其他有能力人的思路。 “那个犹太人大亨具体是做什么的?”赵孟华问。 林年看了赵孟华一眼说:“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情报就是现在这座城市里有一个围绕‘犹太人大亨’的小圈子形成了,这个圈子藏在上流社会中...其实说是上流社会也不过是这座城市的顶级富豪圈罢了,放在真正的大地方也会显得贻笑大方。但起码在这座城市里这个‘犹太人大亨’涉足的圈子都是最顶级,最难跻身进去的。我一个人回来想要进入这些圈子未免有些麻烦,也不想动用太多的资源和势力惊扰到一些人,所以干脆想找各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林年这句话有褒有贬,但毫无疑问,算是承认了在座大部分的学生家庭都是有资格混入所谓的上流圈子的人...但这句话也是实话,仕兰中学每逢下雨日那开豪车车展的操场就是对学生家庭力量最有力的证明,坐在包厢里的最衰的那个男孩背后的叔叔婶婶也至少是小资摸到中产阶级门槛的家庭。 现在林年动用的也算是他在这座城市里为数不多的交际圈,他相信这顿饭后很多人都愿意卖他个面子,家庭殷实的孩子们总会想得比较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早已提前数年明白了“卖面子”和“收面子”这个道理。 这顿饭是早有预谋的,就如楚子航说的一样,人前显圣和衣锦还乡并不适合林年,这种小孩子气的行为从来都不会在他的词典上出现,自从入了执行部后他的思维就逐步开始转变了,变得冷静、高效、公事公办了起来。 他的任何动机都是有意义的,任何行动都是必然的,有些冷漠到黑暗,可执行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所谓的深渊,下去,注定会有前程万里。 第二百五十九章:案发地 “不过是一个犹太人而已,我帮你找。”林年一旁的苏晓樯一拍桌子惊醒了许多还在挖掘自己记忆的人。 “谢谢。”对于帮助,无论是来源哪里的,林年都很愿意接受,更何况苏晓樯家几乎垄断了整座城市的矿产生意,可不是简单的“有矿暴户”那么简单了,当资本囤积到一定量时,也足够靠金钱的腕力扯开一些圈子的保护膜了。 “这点我也会帮你留意的,我今天回去会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帮你问问有没有消息。”赵孟华也点了点头卖了林年的人情,他家的公司做的也很大,几乎再过个半年就得上市了,前景问题,一经上市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跻进五百强中。 包厢里各方各面的允诺声接连响起,每一个人答应下来,林年都会记住他的脸,并且具有诚意地说一声感谢,如此态度也让大家愿意不去敷衍,认认真真地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一圈的答应声结束,这场聚餐也宣告了散会,每个人都茶足饭饱,勾肩搭背闲聊着走出了包厢外,不少人在离开时也在思索着‘犹太人大亨’的事情,出门不忘跟坐在包厢处的林年打个临别的招呼。 “你这次回来住哪儿?要我安排吗?”苏晓樯算是最后一个从桌前起身的,他看着身边的林年眼中还是有些不舍,但很好地被自己的情绪管理隐藏了。 “我住丽晶,在那儿定了房间,有时间可以过来...算了,我不经常在酒店里的,毕竟有事儿。”林年还想客套一句有时间过来玩,但想了一下那画面太美的场景,立马就改口了,跟苏晓樯孤男寡女待在酒店房间里,就算他心如钢筋稳得住,以对方的性子最后会展成什么样子也难说。 “有消息我会立马联系你的!不就是个犹太人吗?就算他是个山顶洞人我也给你找到。”苏晓樯捏了捏拳头挥舞,轻轻锤了一下林年的肩膀转身就小跑出了包厢,跑出去时还回头看了座位上的林年一眼,“我很快就给你消息啊!” “知道了,路上小心。”林年无奈地点头,对方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包厢里只剩下了林年和楚子航两人,他们也站起身来,把肩上的毛巾搭在了座椅靠背上互相对视了一眼。 “犹太人大亨?”楚子航说。他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话,因为林年如果要找他帮忙什么时候都可以,这顿饭的用途他也看出来了,接触自己是其一,其二正是想要策动仕兰中学非富即贵的同学圈子去做这件事。 “任务的目标,挺麻烦的,半年以来一直在这座城市了‘犯案’,事关人口交易,并且有混血种的影子,学院那边怀疑这家伙是个仗着混血种天赋走私炼金物品、人口的黑商,言灵很适合躲藏,抓起来很麻烦。”林年说。 “你们学院应该很容易打入这座城市的富豪圈,你说过了,这座城市并不大,所以天花板也相对较矮。”楚子航说。 “打草惊蛇。况且以卡塞尔学院的背景别说这座城市了,只要与混血种无关,世界上任何一个上流圈子只要我们想,都能轻松混进去,我们的背后是整个欧洲秘党,就算是王室的婚礼我们都能正大光明地获得烫金的邀请函,并且得到的身份还是座上贵宾的级别。”林年淡淡地说,“一只外来的强龙太容易把地头蛇吓缩到蛇洞里了,就算我们刻意把包装的身份做下,也很难保证处理掉所有尾巴,‘外来者’很容易引起本地人的注意。” “这点我可以帮忙。”楚子航忽然说,他的‘爸爸’鹿天铭在当地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有潜力的企业家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诺玛汇报这次的任务我会带上你?”林年看向他微笑了一下,“这个‘犹太人’的机警程度到底如何我们心里也没个底,毕竟是才新出现的目标,在执行部没有过备案,这种小角色往往才是最难处理的,闹出的动静和麻烦不大,但只要想溜也能溜得轻松干净。” “像是龙鳞里的蛆虫。”楚子航莫名地做出了一个比喻。 “所以执行部才会把这个任务给我,我也需要一点小手段来巧妙地抓住他。”林年点了点头,走向包厢外,“你怎么来的这里?计程车还是开的自己的车?” “出门时有些小雨,所以开的车来。” “都高三了,还有时间考驾照?” “开车很简单。” “嗯...差不多吧?”从楼梯上快步走下,走在楚子航前面的林年感觉自己没资格搭这句话,毕竟他今早第一次上手开车就撞了一辆奔驰s5oo,还是撞得稀巴烂的那种,现在迷失在尼伯龙根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成为了像迈巴赫一样的幽灵车。 径直走出了福园酒楼的大门,没有付账的环节,因为就如林年所说,他是通过诺玛定的这场宴席,价格早就敲定付清了,账单也会顺着诺玛寄到施耐德部长那儿,这点小金额大概部长看都不会看就把章盖了吧? 街道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的行人打着散匆匆而过,高二(1)班的同学们早早就在街头坐计程车离开了,像是赵孟华、苏晓樯那样部分有司机接送的估计都快上高架路了, 估计心念同学情的他们还会捎带上几个顺路送回去,譬如赵孟华送陈雯雯。 想到这一茬,林年又叹气了...为了某个衰仔而叹,在那方面上罕见地难以帮上任何的忙,这种事情只能看对方自己,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况且今天他的行程还紧凑得很,又遇见了上午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和时间去谈儿女情长,家里长短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楚子航掏出了车钥匙,在街边停着一辆暗蓝色的panamera,修长而低矮,‘爸爸’买的大玩具,平时开的都是那辆奔驰s5oo(正是林年才撞过的车型),这辆车大部分时间都躺在自家车库里,有必要时他也可以开出来,‘爸爸’不会介意的。 “去案地。”林年拉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案地?” “你说你遇见那个叫万博倩的女孩的地方,既然她当时随身带着枪,又情绪那么紧张,肯定是为了某件事去的,你们后面能打上交道肯定是碰见了什么事情,不打不相识才认识的,我需要去看一下案地,再在那里跟她碰下头交换一下情报,同时看看她的底子到底怎么样,太过差劲了是没资格加入这次任务的。”林年关上了车门,一旁的楚子航也坐在了主驾驶座上。 “你不喜欢她?”楚子航问。 “没见过谈何不喜欢,只是对她身后的人有些反感罢了。”林年掏出了手机就着黑色的屏幕凭借记忆点开短信,然后键入了信息送给了诺玛,如果秘党真的介入了这次任务,那么诺玛肯定可以成为他联系上那个万博倩的中介人。 不过就着黑色的屏幕输入短信,也难怪他给路明非的短信有错字了,他能记住每个应用的位置,但26键输入法的联想功能却老是会抽风。 “走吧。”林年放下手机说。 “启动。”楚子航说 4.8升v8引擎的熟悉咆哮声响起了,暗蓝色匍匐在小雨中的野兽升腾起淡淡的白气,动力均匀地传递到它蜷缩着抠进地面的爪子中。 楚子航松开刹车,踩动油门,panamera鱼跃而出,游入了这场小雨中,欢呼的引擎声抛洒在街道上混着雨水一起溅落地面。 第二百六十章:丢人 八宝山,废弃教堂。 下午四点左右panamera才缓缓驶入了废弃的工厂区,可惜楚子航的驾龄不足两年上不了高,不然走绕城高的话路程时间会短上许多。 ...可即使楚子航驾龄足够,林年短期内也不会让他上这座城市的任何高,毕竟他今早走高才闯到鬼了,鬼知道他们两人一起去跑一趟会不会都被拉进尼伯龙根里。 在教堂的门口万博倩早早等待在那里,她依旧黑色雨衣,下面罩着执行部制式的风衣,虽然在这个气节穿风衣闲得很闷热,但奈何这玩意儿的防弹性也是最好的,夹层里的纤维利用了转基因蜘蛛的蛛丝。 听说原生品种的蜘蛛是以前某位学长在神农架时碰到的,带了点龙族血统,体型比犀牛还大,皮糙肉厚能耐得住pF89式8o毫米单兵火箭筒的正面轰炸,吐出的蛛丝韧性极高...但可惜它遇见的是那位身怀‘言灵·剑御’的学长,也不该吞下学长丢出的匕。 八把匕从内部搅烂破出,就算皮再韧是个生物也得歇菜,事后这只大型蜘蛛被学院的研究所判定为具有龙血血统,这也牵扯到了神农架里藏着最少次代种存在的可能性再度被提案深究。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龙血蜘蛛即使只有稀薄的血统,但也导致了生变异,体型和蛛丝的韧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装备部依靠蛛丝明了新品种转基因蜘蛛,蛛丝织成的防弹夹层足够近距离抵挡突击步枪的冲击。 专员体型问题使得衣物的型号限制了防弹衣的制作,以及防弹夹层的覆盖范围,向来以懒狗出名的装备部就干脆选择统一做成风衣款,任何人都可以轻松披上,关键时刻还可以扯起当盾牌用,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执行部的部员无论春夏秋冬总是披着那黑色拉风风衣的缘故,不是因为耍帅装酷,而是想保命... 深蓝色的panamera停在了废弃教堂的门口,万博倩披上雨衣兜帽快步上去迎接,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针对‘s’级大四经常外出实习的缘故她从未真正见过真人,只在守夜人论坛上听过不少流言,最常见的说法就是:‘s’级是个能在校长考试上画大王八以嘲讽随堂考试的狠人! 师承风纪委员长曼施坦因教授,所以眼睛里向来揉不得沙子,任何人触犯了风纪问题都会被他呵斥并且暴打一顿,但由于心善的缘故,每每暴打完人都会送上一块甜甜圈,所以也有人怀疑他收了该品牌甜甜圈的代言费。 时常被人看见走在校园里,步履如虎(打完人饿得有些脚闪),目光极具侵略性(疯狂找食堂或者餐厅),行动果断而冷厉(猪肘子半价今天就吃猪肘子了),可谓是猛兽中的王者,就连恺撒·加图索之流的人物都扼腕叹息无法将之收入麾下,不知哪位刘姓好汉才能得到这位猛将的追随。 总之...执行部的王牌,必然是个眼睛揉不得半点沙子的狠角色,像她这样的大四实习生能被并入对方的任务,大概是上面准备给自己一次机会来考察自己是否拥有毕业资格? 无论如何,万博倩已经打好了一百分的精神,准备给自己戴上统一制式的执行部脸谱,冷漠、高效起来,争取给‘s’级留下个好印象,让这次任务顺利完成。 panamera车门被打开了,万博倩主动上前拉门,里面下来的男孩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雨水味,黑里带着晶莹的露珠,这不由让她微微一怔...反正她是没想到坐车是怎么能淋成这幅模样的?莫不然在路上开了敞篷? 雨天轿跑开敞篷兜风...‘s’级果然有独特之处! “能吃肉松吗?”这是‘s’级下车问万博倩的第一句话。 “...能!”万博倩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做出了回答,别说肉松了,就算对方问能吃刀子吗?她也得能吃。 “那吃了吗?”对方又问。 “没吃。”收到诺玛的短信得知‘s’级要求碰头后,她几乎是‘抢’了一辆计程车飞奔到了这里,妆都没画怎么可能吃过东西。 “那正好。”‘s’级点了点头,一袋煎饼果子被塞到了万博倩的手里,这时panamera也熄火了,主驾驶上万博倩昨天才见到过的男孩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手里也拿着个煎饼果子,面无表情地吃着,看煎饼果子里红油很重,应该挺辣口的,是个狠人。 “来得急,路上又有些堵车,之后应该没时间吃饭了,所以路过一个煎饼果子摊位的时候就买了两个,想来你也没吃,就给你也带了一个,没其他口味的了,只有肉松,你能吃肉松就行。”林年拍了拍万博倩怀里的煎饼果子点头。 “感谢林专员...关心?”万博倩好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这才看清面前的林年有多年轻,虽然她早知道这一届的‘s’级很小,也看过照片,但真人站在面前时她还是免不了感慨一句英雄出少年...感觉自己再大一些对方都能叫自己阿姨了!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林年瞥了她一眼说,“我马上就读大一了。” 万博倩微微后仰,差点以为‘s’的言灵是读心一类的精神系,但看见一旁楚子航也是这幅表情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由于情绪太过紧张,什么都给写脸上了。 “谁叫你来的?”林年咬了口特辣的煎饼果子走到了万博倩身后上下审视这座废弃的教堂,古派但恢弘的建筑彰示着以前这里人流巨大,无数虔诚的信徒都默念着圣经进出这扇大门,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的教堂也只剩下了鸟雀与蛇鼠光临。 “校董会的指派任务。”万博倩立刻回答,站在林年身后标枪般笔直,一旁的楚子航看在眼里没说话,起码昨天这个女孩跟自己谈话时可是神秘而又怪异,但今天站在林年面前忽然就显得像个大头兵了。 ...万博倩没法不像个大头兵,身为执行部的临时新人专员,她可算知道这位王牌在一个暑假内做出了哪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凭借一艘拖船的火力歼灭三支索马里海盗组成的海盗军团,抢夺海盗手中的高危炼金物品后觉得事后必有蹊跷,遂以个人意志强行拖船开到索马里海盗老家,单枪匹马冲进小岛腹地把海盗头子的七根手指给剁了,剁一根问一句还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剁到第七根的时候就算没有也得有了,临走之前看不过岛上的种种残酷景象,顺手点了把火就把岛给烧了。 ——上到中南半岛找一只四代种的‘卵’,东西在当地黑帮手上,原本黑帮不准备跟岛外人谈生意,但在一天时间换了三个老大之后勉强同意了交易,并且还跟学院签下了不平等的商业外贸,莫名其妙给学院多了一条海外商路... ——芝加哥海港杀三代种,这个就不必多谈了,事情在欧洲秘党里都轰动了半天,每个家族和机构都抢着想分三代种尸块的一杯羹,只可惜被昂热校长以“三代种并未死透,尚且有苏醒可能”为理由拒绝了,毕竟不是每家都有‘s’坐镇能在三代种从棺材里坐起来后立刻给人换个棺材再躺下去。 凶名赫赫,恶名昭彰,说是杀人狂魔有些辱化‘s’级了,毕竟执行部的事情不能叫杀人,那叫清算,可惜‘s’级没有真正入职执行部,不然今年王牌专员的奖章大概率就得落到这个大一都没上的男孩胸口了。 跟这样离谱的变...优秀专员合作,万博倩说不紧张是假的,最关键的是在实习的时候她还听说过‘s’级性格脾气相当不好,手痒,动不动就要打人,特别爱打女人,整个卡塞尔学院几乎每个人都挨过他的打,有些人还挨过两次甚至三次。 “昨天你们来过这里?”在万博倩还在思维跑火车的时候,林年开口打断了她的神游。 “是!”万博倩立正了。 “你在这里查到了什么情报?”林年若有所思地啃了口煎饼果子没太在意身后学姐的激动...他习惯了,在执行部里不少人在他面前都很激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终于看见活得‘s’级了很高兴吧? “之前在路上收到了有人的小卡片,上面说这里有‘得永生’的仪式活动,我就忍不住联想到了任务中的一些细枝末节...只是最后证明了我的猜想是错的...”万博倩感觉脸部温度在上升,很明显她踏入了一场骗局,并且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种行为已经算是典型的打草惊蛇了,才赶来就接手烂摊子的‘s’级接下来对她痛骂一顿都不为过。 只不过林年的反应并不激烈,甚至说很平淡,他吃完煎饼果子把口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单手按在了教堂的大门用了点力推开了厚重的大门,这个动作看得背后的万博倩和楚子航微微一怔,要知道昨天教堂的大门可是几个狼头壮汉才勉强拉开的。 灰尘从顶上落了下来,林年伸手向身后放在了楚子航的煎饼果子上挡了挡灰,走进教堂后扫视了一眼堪称满地狼藉的整体环境。 “不成气候的邪教仪式,猪都能解决。”林年走到了教堂高台,断头的耶稣石像前,观察四周后作出了总结。 跟着楚子航走进来的万博倩脚下差点踩到石块崴脚了,好在楚子航托了她一把才站直了。 “不过既然你们都插手了,那仪式负责人逮到了吧?问出来来什么了吗?”林年走到了空的手术台前蹲下观察地上留下的血迹(猪血)。 “我们...没有逮到负责人。”万博倩小声说。 “负责人没到场么?倒是挺谨慎的,那你们抓到了几个人?绑在哪里了?” “这个...”万博倩尴尬了。 “我们逃了。” 终于,昨日也在场的楚子航开口帮万博倩回答了问题。 “你们逃了?”林年顿了一下,“对方有重武器吗?自动步枪还是狙击枪,多少个人?训练痕迹如何,看得出是哪个雇佣兵团队的吗?” 这下万博倩更尴尬了,楚子航也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女孩察觉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四五个男人,手持冷兵器。” “混血种?” “应该不是...” “冷兵器...清一色的电锯、切割机和电焊枪么?” “生锈的钢筋和铁锹。”楚子航说。 “还有...铁钳、扳手...”执行部临时专员,卡塞尔学院大四学员万博倩低头补充。 “...啊?” ——来自执行部‘s’级专员困惑不解且迷茫无比的目光。 第二百六十一章:巧合 教堂的高台上林年拿着个铁锹,万博倩和楚子航站在高台下立正,站得笔直颇有军训时操场拉练的既视感。 铁锹在林年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也不是说他想就着手里的铁锹打爆丢人师姐的狗头,他只是在还原昨日生在这里的战斗场景。 卡塞尔学院的特别刑侦课上有现场还原模拟的课程,旨在能让每个学员都能在踏入任何犯罪现场的时候第一时间在心里把犯罪实施的过程模拟个七七八八,这对接下来一切的行动和计划制定有着巨大的作用。 万博倩是昨天事件的亲身参与者,但林年没开口问她,她就没出声主动说话...吓的,虽说她是大四学姐,但在真正的‘s’级面前,管你是大几,学长还是学姐,教员还是教授,还真没谁在他面前抖过...君不见3o3号寝室里还有个七年级学长,还不是得拜倒在林年的仔裤之下跪求psn的开机密码... 铁锹轻轻放在了断头耶稣石像的肩部,在那儿有一块微小的缺口,拿铲子的凹凸面稍微对比了一下就能确定就是手里这铲大粪的玩意儿留下的,缺口的大小证明留下痕迹的人力气也挺小的,如果换林年来的话这一铁锹下去耶稣腰部以上都得被打飞出去。 “看起来真是普通人啊。”林年放下了铁锹陷入了沉思,转头看向立正的万博倩和楚子航...看见万博倩立正楚子航也一起立正了,大概他觉得昨天的事情他也有责任,他跟万博倩算是临时战友现在有锅大家也一起背。 “四个...哦不,五个普通人,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用钢筋和铁锹把你们打跑了。”林年看着万博倩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不是战斗型专员。”万博倩憋了老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后整个人都面红耳赤的。 “但你是混血种吧?”林年把铁锹倚靠在了雕像旁,跳下了高台很想伸手捏一捏万博倩的胳膊,但男女有别他还是忍住了这个欲望。 “我...我是...”万博倩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自己不是。 “c级?还是d级?”林年问。 “...B...B级...” 林年的表情很复杂,趋近于地铁上看手机的老人,虽然他很想给面前的大四学姐留面子,但由于这件事情太过离谱了,在听闻两人说了昨天的具体情况后,他甚至都一时间没法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显露出了自己心里的震撼。 卡塞尔学院四年教育培育出来的精英混血种,突袭一个草台班子搭建成的歪门邪道组织,居然被几个穿字母网站上买来的廉价拘束衣的大汉给打跑了?林年转头看着高台边上被楚子航一脚踹开的窗户口,地上受潮有霉迹象的断裂木板彰示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生过的事情...这让他不由觉得更离谱了。 “不过你总有配枪吧?执行部会给每一个专员都配一柄特制的手枪,女生型号的话我记得多是格洛克和威森?你执行任务没带枪吗?” “枪...没了...”万博倩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叫...没了?” “被抢了。” 林年后退两步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一想到这是校董会直派来辅助他的专员,他的血压就有点蹿高...果然校董会是想借着这次任务搞死他吧? “其实昨天...”楚子航想开口给万博倩解释两句话,虽然他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起码万博倩脑袋快缩到地下,脸都要滴出血来的模样很让人共情到她羞愧到爆表的情绪。 可他话没说到一半就被林年抬手示意安静,这是执行部的内部谈话,就算昨天具体情况有意外,也轮不到楚子航这个执行部的菜鸟都算不上的人来为万博倩开解,执行部的规矩大家都是明白的,有话自己说,有问题自己提,有麻烦自己解决,做不到这三点的就活该挨骂。 “你...你执行部的培训考试过没有?”林年深吸了口气,打算摸摸这位搭档的底子。 “过了...” “拿的什么成绩?” “a-...” “啊?” “我是说c-...”万博倩违心且沮丧地改口了自己的成绩,尽管她真的得的是a,但迫于不想再丢脸下去了,主动只能委曲求全降低自己的水准。 “喔,怪不得。”林年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这让万博倩更受到打击了。 “还行吧,比起我另一个师姐好多了,她走去执行部培训考试的半路上就改道进了星巴克点了杯热量炸弹。”林年拍了拍万博倩的肩膀,决定不再质问这位学姐了,作为专员对于自己的部下一定要毁容。 “交换一下情报吧,你先到的这座城市,对于目标的行踪有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没有...” “那你...体测时候硬拉多少公斤?” “13o公斤。” “嗯。”林年又拍了拍万博倩,心想着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能拎包... 现林年的目光逐渐奇怪后,万博倩终于忍不住了:“...虽然我一无是处,但我的言灵很有用的!” 话说出口万博倩就后悔了,她真的没想到一无是处这个成语居然会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形容自己的,在学校的时候她虽然算不上拔尖儿的一撮,但好歹也是个优等生,B级的血统也算是站在学员的中前列了,考试从不挂科,画点淡妆追自己的男孩也不少于一个班...但现在站在‘s’前怎么就显得那么卑微呢? 其实也不怪万博倩,如果她知道林年前几次任务那些‘a’级的专员都只配给‘s’级打聚光灯,她大概心里就会平衡一点了,不是她太菜,而是‘s’级的标准太高了...这么一想倒是蛮富有阿Q精神的。 “言灵?我听师兄说...高中师兄。”林年看见自己师兄二字出口时,万博倩眼神有些奇怪,遂多解释了一句再继续说,“我听师兄说你的言灵似乎有侦测效果,是‘蛇’还是‘血系结罗’还是其他的什么?” “血系结罗。”万博倩没想到林年还没见到自己之前就把自己的言灵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家伙总不会把言灵周期表给背下来了吧?那玩意儿可不像元素周期表一样好背,大四出来她基本都要忘光了,就记得一个一冬二魂三钥匙,再后面好像是四令五咒六什么来着? “血系结罗?”林年看了眼楚子航,“难怪你昨天能现自己被跟踪了,你的言灵可以扫到领域范围内的所有身怀血统的生物。” 楚子航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之前跟踪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万博倩现,并且毫不迟疑地对自己打黑枪了。对于血系结罗的使用者来说,在领域中兀然现自己背后跟着一个身份未知的混血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几十近百米的距离对于混血种来说完全是生死红线,如果楚子航是敌人在路上大概能有过数十次偷袭并致死对方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万博倩对楚子航开枪的时候特地换上了汞芯炼金弹匣,而不是弗里嘉子弹,从而导致了后来被洗脑平民夺枪的时候害怕伤亡不敢开枪。 如果那时弹匣里是弗里嘉子弹,估计现场早就被她镇压下来了...一步错,步步错,恶性循环有时候就是这么生的。 “希望不会打草惊蛇吧,如果真按你们说的,这群进行仪式的人不过是不入流的外行人,脚趾都没有踏入我们这边的世界,但他们仪式的一些细节还是可以进行参考的。”林年转身翻上了高台进入了调查模式,语气平缓,态度认真了起来。 “你们对永生怎么看?”林年回头看向高台下的两人问。 万博倩和楚子航都愣了一下,没搞清楚怎么一来就是这种要被枪毙的话题。 “根据你们复述的仪式过程,整个仪式最大的噱头是‘永生’,而‘永生’的媒介是‘圣婴’,这个过程看似荒谬但其实真要引经据典其实算得上是颇有考究的。”只是随口一问引出话题的林年没在意两人的愣,独自站在了昨日仪式时那筹钱的血红色木箱放置的地方,蹲下轻轻扫了一下地上长方形的灰尘印子。 “根据记载,在曾经很古早的一段时期,渴望龙类力量的混血种们会以吞噬血统过临界血限的婴儿来使得血统暴走,同时在被迫释放的龙王之心下稳控心神把持自我,从而达到精炼自己的血统的效果,这大概算是最原始粗糙的‘血统精炼’。” 这一席话在楚子航听来有些不知所云,可落在万博倩的耳中却是谈之变色的秘辛,如果她记得不错,古籍前带着‘旧’字的书籍都是机密类型的,藏在图书馆的禁区之中,只有相当高的权限才能允以借阅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大多非终身教授都没有资格去禁区里翻阅那些记载着古老岁月的书籍。 可林年的权限是‘s’级,在学校里鲜少有他权限不能到达的地方,他的那张黑色学生卡代表着绝对的权力,就算他某天忽然兴起要去冰窖旅游一遭,路上遇到的任何门禁都可以被那张学生卡给刷开,百无禁忌,现在只是借阅了一些**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祈求永生的流程大抵就是这样的,一堆人渴求圣婴,母体产下血统标的畸形儿,然后仪式开始...虽然流程相同,但在仪式的很多细节上昨天这里的闹剧跟正统的‘血统精炼’仪式没有半点重合。只是提到了箱子上有‘永生’一词让我很在意,毕竟古时的混血种追求力量的欲望是很纯粹的,正是为了无限的生命,他们的初衷居然是对的,吞吃圣婴,获得永生...死侍也是一种另类的永生,不是吗?”林年淡淡地说。 “林专员的意思是,这次仪式背后真有我们要找的那个‘犹太人’的影子?”万博倩低声问。 “不清楚。”林年摇头,“只是猜测,具体什么情况,得抓到相关人员拷问才知道,可你们把人放跑了,多半是没有机会再找到这帮子人了。” 万博倩脸上再度露出尴尬,可还没等她道歉,背后教堂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了,灰尘簌簌而下响起一片咳嗽声。 高台上的林年和台下的两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在门口,两个带着红山羊头和黑山羊头的家伙正费力地推开大门,值得一提的是红山羊头还杵着拐杖右腿膝盖打着石膏模样看起来十分敬业。 在他们背后几个身穿暴露拘束衣身上绑着绷带和药膏的壮汉扛着个红色的木箱子往教堂里挤,而木箱子上正写着两个熟悉的大字——永生。 于是,教堂里,两拨人的视线理所当然地撞在了一起。 “?” 大家的脸上都涌起了诡异的颜色。 第二百六十二章:笑话 “你们居然还敢来!” 万博倩嘴巴还没张开,她的台词就被走进杵着拐杖走进教堂的红山羊头男人抢了,气得抖的手指遥遥指住了她和身边的楚子航厉声道,“你们真的是在找死,昨天没把你们两个奸夫**逮住,今天居然还敢来送死!” 好一个奸夫**,这成语用得可谓是臻微入妙,起码听得高台上拍着手上灰尘的林年表情很精彩。 “你们还敢抢我的台词,你们还居然敢来这里?”万博倩看见那两个山羊头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见鬼的敬业精神,一个杵着拐杖,一个吊着手臂都得咬着牙忍住病痛出来装神弄鬼骗人? “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还那么大口气!今天不把你开片我就不姓...我就跟你姓!”红山羊头可谓是气炸了肺,他膝盖可是实打实的中了万博倩一枪,枪伤这种特殊伤势可不能送去医院,大部分医生都会拒绝治疗并且报警,所以挨枪子儿后他只能去黑市里的兽医店处理了伤口,最见鬼的是还没有麻药... “给我上!”一旁的黑山羊头女人厉声叫道,身后的几个壮汉放下木箱子,摩擦拳掌也是满脸阴郁地走进了教堂里,他们几个昨天被教训的可不轻,万博倩和楚子航下手都是奔着死手去的,壮汉里有个倒霉蛋肾差点都被捅坏了一颗,匕擦着边儿蹭了过去,医生都说再准一点估计就得在病床上老老实实躺几个月了。 不同于上次,这次壮汉们可是带足了家伙,从木箱子里掏出一把又一把开山刀和西瓜刀,锋口磨得光可鉴人,几个穿着拘束衣的男人提着凶器看起来气势确实足够了...就算没拿凶器,这么几个打扮的猛男向你走来你也得瘆。 “就是他们?”高台上,林年拍干净了手心低头看向万博倩。 “对...就是他们。”万博倩下意识就要摸腰间的家伙,但摸了个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格洛克早就遗失了,她大量的武器都放在旅店里,今天她是来跟‘s’级专员碰头的所以自然没有带硬茬子来。 这个时候楚子航已经默默观察完所有的敌人以及他们手中的武器了,脸上没有太多惊慌,昨天他把这群家伙揍了个鼻青脸肿逃了,那么今天他也能再逃一次,只不过危险性和容错率相对上升了不少。 林年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五个拘束衣壮汉,思考了一下,抖了一下袖子,一把柯尔特转轮手枪落在了手中,抬手看都不看就扣动了扳机,巨大的枪声震在教堂中好比钟响,每个人耳朵、脑瓜子都在嗡嗡响,黑山羊头和红山羊头脚一软啪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拐杖都杵飞到了远处的排排座椅里去了。 为的一个拘束壮汉中枪了,膝盖爆碎,整个人翻倒在了地上,迟钝数秒后才出了惨嚎声,子弹射入角很考究,只是擦断了半边膝盖骨,没把腿没打断,所以场面看起来也不怎么恶心,就算拍电影也可以直接播放不用被剪。 四个持凶器的拘束衣壮汉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浑身僵住了,捏着武器的手用力过度而紧张到白,其中一个身形摇晃正准备转头跑,左膝窝就爆出了一团血花,枪响声紧随其后才响彻教堂。 万博倩吞了口口水,没吭声,一旁的楚子航也有些愣,虽然他昨天见过万博倩开枪,但很显然自动手枪跟转轮手枪在这种宽敞空间中的表现力是截然不同的,近在咫尺响彻的枪声像是要撕裂耳膜一样震慑人心,是个人在这种真正凶器面前都得颤抖着匍匐祈求原谅。 事实证明山羊头男女也是这么表现的,尽管他们就坐在教堂门口,也没有萌生出转身逃跑的想法,人是跑不过子弹的,当真正被枪指着威胁的时候,你的视线但凡离开了枪口一瞬,那种如芒在背的恐惧感就能将你摧垮,尔后只剩下跪地求饶的份。 “执行部规则之一,朝向专员抱有杀心举起凶器者,无论身份地位、男女老幼,专员有资格格杀勿论。”林年垂着枪口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昨天万博倩和楚子航没搞定的场面,今天他两枪就解决了,虽然情况并非完全一致,但万博倩莫名地敢肯定,就算现在教堂里坐满了信徒,谁吃了豹子胆敢扑上去抢这个男孩的枪,必然身上会多出一个血淋淋的孔洞,该断腿断腿,该折手折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不会有些过了吗。”楚子航说。 “不会。”林年说,“下次问问题用疑问句,不要用陈述句,不然显得你的‘质询’太过无力了,会让人觉得你只是碍于敷衍才做出的提问。” 楚子航不说话了,自始至终他脸上没有流露过半点不忍的神色,大概只是出于伦理常识才这么简单问了林年一句,显然对于这些人渣他的同情心十分有限,同时他看向走到前面的林年的背影的眼眸里也多了几分重新认知的神色。 “执行部的刑讯手法学过没有。”林年转头看向万博倩。 “学过...但没用过。”万博倩如实说,低头跟在了林年身后,她在这次任务中是辅员,专员做什么事她都有义务协助。 “那看就行了,记住他们说的话。”林年走到了第一个中枪躺在地上的壮汉面前,地上的壮汉额头青筋凸起,嘴里不断快喘息降压着痛苦,他这个向来横行霸道自诩手里粘过人命的狠角色所有的胆气都被这一枪放干净了,只剩下求生的欲望填满眼中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如果他们不说你会怎么办?”楚子航进一步地了解着林年一直所说的‘执行部’的真面目。 “其实你这个问题我也同样问过我们执行部的部长,而我们部长只给我讲了个苏联笑话。”林年说,“他说以前有一个克格勃就业的学生回母校看望老师,老师抱怨说:现在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了,我问他们是谁写的,他们居然都说不是自己写的!克格勃学生听后很恼火地说:这群小兔崽子太不像话了,老师这件事你放心交给我就行了!第二天,老师起床接到了个电话,现是克格勃学生打来的,一接通电话对面就兴高采烈地跟她说:嘿,老师,雅可夫那小子终于招了,他说就是他写的!” 笑话讲完,地上膝盖破碎的拘束衣壮汉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他的膝盖被一只脚轻轻地踩在了上面。 “执行部是让人说话的部门,如果他们不说,你就让他们唱好了。”在惨叫声中,林年平静地扫过了教堂里每一个人。 ...万博倩什么都没敢说,因为她清楚执行部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无所不用其极的暴力机构。 在卡塞尔学院真正成为一所学院之前,那里是一座神秘的军事堡垒,而执行部就是比克格勃还要克格勃的恐怖部门,从里面出来的王牌自然有着相当狠厉的一面。 执行部简直天生就是为了‘s’级打造的,里面的章程和思想才能真正地把怪物的爪牙磨得锋锐噬人。 两颗子弹,再加一个笑话,自诩为‘邪教’的草台班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想象中的一样这群拘束衣打手知道的情报很少,他们只是被雇佣来负责震慑信徒的,每次诈骗仪式后领取奖金抽成,真正知道情报的是教堂门口早瘫在枪声下的红黑山羊头那对男女。 他们是一对夫妻,在他们的口中林年很全面地了解了他们假借仪式行骗的次数、地点以及涉事金额,利用‘永生’为由骗来的信徒分布很广泛,什么阶层的人都有,零零总总算下来,这两人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居然诈骗到了一千多万有余的陷阱,也难怪尝到甜头后就算身负重伤也得带伤上阵继续行骗了。 关于‘永生’这个噱头,和‘圣婴’的说法,红山羊头男人直言是受到了流言的“启”,至于什么流言,在林年的简单询问后他也事无巨细地回答了。 ...而让林年没想到的是,万博倩巧合中追查到的这个草台班子竟然还真与他们追查的目标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二百六十二章:阴差阳错   教堂外警笛大作,数辆警车停在教堂门口,红蓝的光照亮了傍晚的夜色,违法乱纪的一众男女都被摘了头套关在了警车后座上,红黑山羊头都做了证物放在袋子里封存,警戒线之后不少警员在教堂中进出取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   “不怕他们把我们供出来吗?”漆黑的厂房中,楚子航看着远处的一幕幕问。   “我相信警局里肖像画师的技术,只要能把我们的画像还原到过百分之七十,诺玛就会介入信息库封存这起案件,调查令和拘捕令不可能被批下来,无案可立自然就无从下手抓捕。”林年说。   “卡塞尔学院的作风一向是这么强硬直接吗?”楚子航轻声问。   一旁的万博倩别过脸去好像不敢说自己是卡塞尔学院出来的,林年看了楚子航一眼很罕见的摇头否决了他的猜测:“这是执行部的作风,而非卡塞尔学院的作风。在执行部里做事都是要见血的,施耐德部长说过,一切的任务都以专员存活为最大前提进行,任务是高危,所以手段也需要应激,敌人见血好过你或者你的同伴见血,干这行的总要有这个觉悟。”   “那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树立起的这种觉悟?”楚子航又问。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等你入学培训的时候你大概就知道了。”林年没想提前跟楚子航透露龙类相关的信息,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现在提这些对楚子航根本没有益处,毕竟他们当下的任务并非是屠龙,而是找寻一个危险混血种。   “今晚暂时就这么散了吧,根据邪教里领头的那个男人的情报,我大致猜到了些‘犹太人’在这座城市里做的事情了,‘永生’这个词无论在哪个阶层都富有绝大的诱惑力啊只要能给出百分之一的证据,垂垂老矣的人们就会弥补上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决心。”林年轻叹着说。   “你们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边可以帮忙安排的”楚子航看着万博倩和林年建议,尽管近夏的季节里天色会慢得晚一些,可八宝山这边的夜色却像是快了很多,天上又零星飘起了雨点揉在遥远城市的灯火里,让人不禁疑惑这座城市是否一年四季都是漫长无垠的雨季。   “不用麻烦了,我们两个会去开房。”林年看向万博倩。   万博倩微微后仰表情有些古怪,她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自然免不了针对一些再中差不过的措辞想歪一些东西了,尽管她知道‘s’级不可能指的是那种事情,但听起来也有些怪怪的。   “开房么,也不错。”楚子航点了点头。   两个男孩都没有引申出任何的歧义,反倒是让万博倩这个略有反应的女孩显得异常了,但她也只能强行不去吐槽这两个钢铁直男的用词闷头跟在后面。   “那间酒店,我送你们。”楚子航说。   “丽晶酒店,诺玛给我定了套房,里面有三间单独的客房。”   “我开车送你们。”   —   —   —   panamera如猛兽入林一般行驶在街道上,虽说滨海城市的有钱人不少,可一辆好车总会吸引到不少路人的视线,可每每视线才落上那蓝色魅影上时,轿车早已入了车流中消失在了街尾。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丽晶酒店开在繁茂的商业区,时髦跟随潮流的男女孩们总喜欢在这片地方交往游玩,街道上人火气息较为浓郁,不少年轻的男女们穿着清凉的夏装压着马路,玻璃橱窗内温暖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打在行道树的阴影下成双成对,如果再晚一些整条街上的流星灯都会亮起来,通电过后流星一片片地挂在行道树上缓缓落下霎时漂亮。   林年看着这美丽的街景没有说话,浮光掠影在他眼前闪过像是在咀嚼曾经的记忆,也曾是有过像眼前这幅光景的,他站在满是霓虹灯光的街道上眺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身边陪伴着他的永远都是会为他整理衣领的温柔女孩。   直到轿车停在了丽晶酒店的门前,他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放在了身旁的楚子航身上:“今天晚上回去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思考一下今天得到的情报,这些信息量很大,我希望能想清楚、透彻一些做好入学培训的心理准备。”   “入学培训会摧毁人的三观吗?”驾驶座上楚子航双手离开了方向盘转头向林年。   “因人而异,不少人会无法接受,但少部分人也会在第一时间拥抱事实。”   “那你呢?”楚子航问。   “我选择接触证据,在看到证据之后才相信了一切可很显然我觉得你不需要所谓的证据,毕竟你接触过比那些炼金物品还要可怕的东西。”林年视线瞟了一眼后视镜里后座上的万博倩,万博倩也跟他接上了视线,立马变得有些僵硬垂眸侧头当木头人。   “我会拭目以待的。”楚子航点头,轻而认真地说。   “先走一步了。”林年拉开副驾驶的门出去了,后座的万博倩也拎着林年带来的长条金属箱费力地走出了车门,酒店门口的两个侍者纷纷赶来接箱子,但在入手的一刻差些把两人的腰闪了,不由古怪地看了眼箱子又看了眼面前的女孩。   万博倩连连摆手表示不需要两个侍者的帮忙,自己去拎起了重得像塞了秤砣似的箱子,一旁的林年也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我来吧。”   “不不,我可以的,这点事我还是能做的。”万博倩摆了摆手,但林年的力气哪儿是他能比的,伸手握住把手一扯就拎了过来,连带着死死抓住箱子的万博倩也一起带了过来,还好对方提前伸手撑了一下林年的肩膀,才避免差些撞了个满怀。   “东西是有点重,里面放着我的私人物品,也不方便闲杂人等接触。”林年如若无物似的拎着箱子对万博倩解释。   万博心里默默叹息,这下从一无是处又降格成闲杂人等了,再接下来是不是就得被逐出任务了?   “你不是战斗类学员,处理不了一些场面很正常,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又从中获得了有效的情报,就让之前的事情过去吧。”林年在现在才终于宽慰起了万博倩。   这其实也很正常,上午下飞机开车上高就一头撞进了尼伯龙根,莫名其妙就跟正体不明疑似君王级别的神邸干了一架,无数血统直逼‘a’级的死侍成为刀下亡魂。终于在逃脱尼伯龙根后碰见队友,一问之下现队友也才逃掉了,只不过是从几个普通人手里逃的这种落差换谁都会忽然怀疑人生。   万博倩受到安慰后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效果虽然谈不上拔群,但好歹也重新振作了一点,毕竟某个跟她一样的‘B’级金毛师姐在跟‘s’级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驴子都当不上,只能当人肉板凳   “血系结罗是个很有效的言灵,之后行动中你将承担计划里很大的一部分担子,今晚好好休息,补足精力。”   “是。”   林年和万博倩匆匆走进了丽晶酒店,侍者为他们两人拉开玻璃门,门后的布局华丽而明亮,就在即将步入酒店之前,在他们的背后忽然响起了电流的滋滋声,听觉敏锐的林年下意识回头看去。   整条街道上行道树上挂着的流星灯在某一个时间点过后都全部亮起来了,银白色的光辉洒满了街道,行人也都纷纷抬头看去,树上的流星群一簇一簇的陨落,好似神启,美不胜收,每对逛街的情侣都怔住了出了欣喜的声音,抬起头的脸上洒满群星的光辉。   “也该是这个季节了。”林年看着这熟悉的街景小声说。他回头走进了酒店内,玻璃门合拢,背影在玻璃门后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他们谁也没现在丽晶酒店街道的对面,一对熟悉的男女正巧路过了这里,也很巧地注意到了站在酒店前眺望群星的男孩。   “刚才和女孩子走进酒店的是不是林年?”流星灯的树下,拿着手机的赵孟华小声说。   “好像是?”在他身边,陈雯雯声音中也有些不确定。 第二百六十四章:夜半插曲 你要明白世界很大,可在你需要它这么的大,大到足以藏匿你的悲伤的时候,它又忽然变得很小,小得就像一块砧板,我们都是上面待宰的鱼。 时间是傍晚十点,青黄不接的时候,睡觉显得会太早了一些,出门又好像过晚了一点,天色依旧完全黑下来了,人声藏在辽远城区的红灯绿酒中,像是一颗又一颗气泡,不停地往上浮,直到投出水面到达另一个世界,才能听见喧嚣声。 独栋的别墅中没有开灯,屋子里黑黑的,苏晓樯躺在沙上看电视。 可说是看电视,她的目光甚至没有聚焦到液晶大屏幕上,在在触手可得的桌面上摆着一部手机,屏幕是黑的,她的视线总是往上面瞟,耐心又虔诚,过了少许,又忽然像是水到达了沸点,急不可耐地掰起来沙上踩着的光脚丫,脸上露出少许纠结。 终于做好决定要伸手拿手机的时候又畏缩了,手缩了回来,烦躁地看了一眼电视里正在播的琼瑶剧,大概是嫌台词引自己分神了,按动遥控器把电视换到了广告上才安心了下来。 她在想一个理由。 一个足够合适,合理,在这个时候叨扰一个男孩的理由。 苏晓樯不是一个喜欢找理由的人,换在学校里,很少有事情能让她百般苦恼地去思考借口,作业没做就是没做,上课玩手机了就是在玩手机,老师们总拿这个女孩没有办法,因为这个女孩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你说她做了什么就只是将她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完全没有起到苛责和教育的效果,女孩就站在那里抱着手看着你,让你怎么脾气不起来,只能挥手让她下次注意。 可没想到直到今天,她才得到了恶果,她真想自己现在是班上的同学路明非,如果是他的话理由和借口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做作业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认为教错误的作业不如不交,于是全部撕掉了,所以才没有做作业。上课睡觉是因为觉得:今天精神不好不如先休息足够了再抱着饱满的精力好好学习新知识。 如果是他的话,现在需要的理由自然也是随口就来,但大概率是夜观天象你五行缺我这种白烂话作为开场,将对方拖到和他一个白烂水平,再借着丰富的白烂经验打败对方,气氛虽然算不上尴尬,但一定不是苏晓樯想要的那种氛围。 忽然苏晓樯就羡慕班上的文学社社长陈雯雯了起来,虽然她一贯跟对方不是太对头,但不得不佩服的是,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找到很好的理由,在夜半时分跟对面的男孩子聊上很多话题。 如果是她的话,她就可以先拉起一条白船,扯上帆,荡在夜色做湖星光做桨的水面上飘向远方。再不就是说起今天路上遇见的一只金丝雀。时候到了,她又会忽然说,“看呀,月亮出来了”。 她总有理由让人和自己一起伤春悲秋,两三句话语里,文艺得能让任何人舆榇自缚。 可这不是苏晓樯的风格,她想不出那些文艺的句子,如果说陈雯雯以后示爱的方式是在诺丁山上向身旁跟随着自己一起看过《诺丁山》那部电影的男孩表白的话,那么苏晓樯大概就会拿五层蛋糕,双倍糖霜刷得我爱你三个字推到男孩脸上,雇的群演们天女散花,在鼓掌和怂恿声中两人抱在一起喜结连理。 她脾气很直,但太直的人往往不好与人勾在一起,她这种女孩更习惯快而准地去戳破男孩的心,让对方对自己死心塌地。可罕见遇见一个刀枪不入,铜皮铁骨的目标时,她又往往会无从下手起来,转悠在周围打着圈儿,干着急,急得眼泪都沁上眼眶了,又死倔得不让它掉下来,她打定主意要跟他死磕到底,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花了十个广告时间鼓起勇气,苏晓樯拿过了手机摁亮屏幕,熟练地点进聊天软件,置顶高高挂着的聊天框依旧没有新信息,她点了进去快地输入了在:干什么?三个字按下了送。 两秒,三秒。 苏晓樯趴在沙上把手机举到了最远处看着屏幕吞了口口水抿着嘴,心跳有些加...距离感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当你知道一个人在千里之外时,你能在互联网上跟他畅聊无碍,可当你知道他与你此时此刻共处同一个城市,简单的“在吗?”二字都会变得怯懦了许多,尽管你们之间的距离从未改变过,一直都是隔着手机的几寸屏幕。 聊天软件的顶端,Id不知何时从“飞上蓝天”改成“年兽”的一旁显示出了:正在输入... 苏晓樯一下就把手机屏幕高高举起,自己则埋头进了沙里,双脚忍不住踢踏了几下空气,当手里的手机传来特别关心的响声时,她才兀然抬起了头。 “休息。” 回答得很简单,简单得跟他的作风一样。 苏晓樯输入:这么晚了还不睡? 可输入到一半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 她又输入:明天有... 明天两个字打出来又被删了。 最后输出:怎么还不睡?今天你才下飞机吧?时差没问题吧? 手机那边的男孩看着Id上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反复两三次后才终于收到了对方斟酌已久的询问,他扫了一眼也只是回了句:不困。 然后对面的正在输入提示又开始闪烁了,重复消失出现数次后,那句憋了很久的提问才终于了出来。 “明天你有时间吗?”苏晓樯深深呼了口气点击送。 数秒后,对方回复:明天没空,接下来几天有事,怎么了? “我知道最近新开了家餐厅味道很好,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试一试?”苏晓樯回复,打字度很快。 这次轮到对面陷入沉思了,大概是在考虑这种消费能不能找执行部报销,在思考良久后回复:再说吧,最近跟人有事没空,有空的话可以去。 “我等你有空,到时候我找你。”苏晓樯赶紧回复。 对面回复:1 深呼吸了几次,调节自己的心率,苏晓樯把手机盖在了沙上忽然没来由地笑出了声,但似乎又觉得自己笑声有些蠢,止住了声音不轻不重砸了两下沙上的抱枕,最后又一头倒在了沙上拖过抱枕抱住准备闭上眼睛。 可这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以为是又有新回复的苏晓樯腾一下丢开了抱枕摸出了手机,结果却现那是班级群的消息,她加的群不多所以没设置群消息不提醒,班级群里显然有人冒泡了起了什么新话题,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往外冒。 “当真?” “当真,那女孩真的挺漂亮的,老大说在我们班上绝对排前三。” “这么顶?” “林年牛逼啊...什么叫真人不露相啊?” “我们还不是只有羡慕呗,你敢这么玩?” “我不敢,所以只能说林年厉害。” 她下意识点了进去,翻了翻群消息有些怔,因为聊天话题是关于林年的,可莫名其妙的她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班上一群人都在说林年的事情,又在说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一边说女孩漂亮,一边又说林年厉害,只是吹捧的语气有些古怪,不是真心的在字眼里透着股怪味儿,闻着有些让人反胃。 她感觉有些不舒服,想打字,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往上翻记录,越翻心越沉,荒谬感和不可思议的错落感随着字里行间的信息透过屏幕涌了出来,直到她翻到了消息记录的源头。 “事情保真?” “保真,我靠,老大跟我说的,在丽晶酒店外面逮到林年下了一部保时捷跟一个女的进去了,两人靠得贼近一直还有说笑的,那个女的都差点栽进林年怀里了。” “别以讹传讹啊我去,真的假的啊?这才刚回来吃晚饭...玩这么开?” “国外风气确实挺开放的,但不至于去半年就这么会玩了吧...” “那女孩挺漂亮的...我听陈雯雯说的,她好像瞥见那女的了。” “多少岁?” “大学生吧好像。” “这么找到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呗。” “算了,少说两句,影响不大好,群里不还有...” “嗨...这种事情说了就说了...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懂的都懂。” ... 她莫名想到了刚才聊天里,林年说跟人有事,但却没说那人是谁,她忽然有些害怕,但随后压过害怕的是否认现实的愤怒,于是她拿起手机准备消息。 “你们这群王八蛋,在说什么呢?”苏晓樯把消息刷到最下方,看见他们还在讨论,就想把话出去,但说话的人比她快一步让她停下了自己出气势汹汹的言。 “哦对了,之前我说不信,老大还照片给我了...” 最新消息上手机上刷出了一张照片,从百分之零读取到百分之百,当照片显现出来的时候散出了一种感觉,就像打开了桑拿房的门,扑面而来的满是氤氲的白雾,让人忽然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倒也蛮悲伤的。 液晶大电视里还在放广告,只是沙上已经没人坐着了,隔了老久别墅大门关上的声音才响起,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被电视声压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巧合 《等一个人咖啡里》里说,用十年后的自己站在现在的角度看待现在的事情,你就会现,也许十年后的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情。 可在今晚,这件事情上,小天女还是在乎的。她跑出了家门,就着小雨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街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火奔向丽晶酒店。 真是巧合。 错误的时间看到了错误的谣言...她笃信这个是谣言,觉得这是场误会,她觉得自己熟悉他,但自问三遍后又开始问自己,我真的熟悉他吗?有些事情,想多了就会失真,物也好,人也好。 苏晓樯以前经常看见路明非一伙人在班级群里扯皮,他们对互相说,如果你看见自己喜欢的女神跟别人去开房了,你会怎么办? 班上的徐岩岩说,我会回家好好地哭一场,然后励志减肥成大帅哥,争取下一个跟女神进酒店的是我。 运动委员陈止江说,我会在酒店门口蹲点那个男的,把他套上麻袋好好打一顿。 而路明非说,我有时间流泪还不如去打两把星际,听说星际2已经在开得差不多了,明年就出,多练几把说不定能去打职业。 林林总总的言下来,最后被苏晓樯下场评了个没志气,为什么没志气,因为看了一圈没有一个能大着胆子说要去酒店抓人的,路明非他们都说苏晓樯你不懂,她又问自己不懂什么,结果没人能说出个一三四五来,最后只憋了一句真到了那种情况你就知道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坐在出租车上忽然的苏晓樯觉得没谱,因为思来想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行动的好笑...她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奔赴去酒店展开接下来的行动,她以什么身份才站得住脚跟,敲响那扇大门呢? 有些时候做一些事情是需要资格的啊...她忽然明白了男生们谈起那个话题的时候为什么满是苦中作乐的气氛了,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不是你的女朋友跟人出轨了,而是你喜欢的女孩压根不是你的女朋友,她跟别人进了酒店,你连冲进酒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独自黯然神伤,整个事件里你压根就是个旁观者,没有言权的透明人。 而这个话题真正的神髓也并非是设身处地在那种情况下你能多爷们儿...而是你在受到致命打击后会做出多伤悲的事情——你压根没有资格去爷们儿起来,你怒气冲冲地敲开女神的房门,开门的男生擦着湿漉漉的头会问你是哪位,你要挤进去对方就可以把你推到墙壁上喊保安,最后被架出去的只会是你。 世界上最大的悲伤不是背叛,而是一切都与你无关。 苏晓樯看了看车窗里的自己,出门太急的缘故,她的头乱糟糟的,翘着毛儿,她试图理下来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但那两撮毛儿却倔强地不像是丝,硬是怎么捋都捋不下去。映在玻璃上的脸蛋没有化妆,也没有时间去化妆,但现在的情况比没有化妆还糟糕,因为早上的淡妆淋了点雨有些花了,乍一眼看起来让人想起才哭过的怨妇...可她压根没有哭,只是很难受又有些难过和气愤。 其实如果苏晓樯聪明一些,就可以给自己找到一个踏足酒店的理由,那就是给谣言风暴中心的男孩证明清白,她过去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误会了,男孩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的人...这样一切的行动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可她从来不是会找理由的人,所以她的行动准则出奇的简单而直接...又显得有些可笑,因为捉奸这个词是形容捕捉在婚姻中另一方不忠于婚姻的事实,从而取得作为离婚索赔的证据...她跟男孩甚至都不是恋人关系,这个词汇实在不适合用在这个情景之下,就连脑袋里想到都会让人觉得荒唐。 如果是一般人,想到这里,大概就会让出租车司机停车,好好反省自己冲出家门的可笑行为后让司机返程回去,躺在沙上好好地哭一宿。 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让人无力,让勇猛无畏的骑士丢盔卸甲,华丽的公主摔碎头冠,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每个人武装自己的外壳。 ...可小天女不同,她很显然和普通矫情的女孩不一样,就算想通了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她脑海里也升起的也不是退缩,而是一股谁也拽不动的倔强,她现在的思维逻辑异常清晰且简单。 ——那就是要上门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蔫白菜试图勾搭她养了这么多年白白胖胖的猪。 如果事情是假的,那她会痛斥在群里散假消息的混蛋。 如果事情是真的的,那她大不了就落荒而逃,好好地哭一场。 敢爱敢恨,倒是挺符合路明非曾经评价过的小天女的作风。 出租车停在了丽晶酒店,苏晓樯把平底高跟的鞋带绑好了,丢给司机一张大钞也没想着找钱,冒着雨小跑进了大门敞开的酒店里,侍者想上来搭话都没机会,就见着这穿着华丽但却有些狼狈的女孩跑到了前台。 “找人。”苏晓樯说。 前台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工作西装的女人,看见苏晓樯的模样有些诧异,但出于礼貌和职业操守还是耐心地询问:“请问要找谁?” “我同学。” “同学...?”前台小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现年龄的确不大,身上除了淋了点雨也穿得蛮好的,只是有些气喘吁吁的。 “我们在凤凰居开party,他手机掉了,有人打他电话找他我们才现的。”苏晓樯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在了前台。 前台小姐按亮屏幕,还真现屏保上是一张运动会的照片,面前的女孩搭着身旁捧着奖杯面无表情的男孩比着‘V’拍照。 不是捉奸的就好... 前台小姐松了口气,不过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面前这个女孩最多也就高中年纪,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况且手机上这个男孩她还有印象,这不就是一两个小时前入住总统套房的那个男孩吗?身边还跟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应该也是他的同学吧? “需要我打电话上去让他下来拿吗?”就算话里行间没什么疑点,前台小姐还是遵从自己的职业道德没有告诉苏晓樯住户的信息,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提出了这个建议。 “可以。”苏晓樯犹豫了一下点头。 前台小姐拨打电话,示意苏晓樯等待,可半分钟过去了,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人接,这种情况很少见,丽晶酒店的房间设施每三天维护一次,几乎不存在失灵的情况,可现在电话怎么打也没人接。 “我上去找他吧,只是送手机而已,你告诉我房间号就行了。”苏晓樯拿起了手机,“电话里找他的是他家人,挺急的。” “这...”前台小姐迟疑了一下,按照规矩她是不能交代客户住房信息的,但就现在看起来俨然是特殊情况了,而且面前的女孩身上也没什么疑点...最关键的是住房里人没接电话。 “什么情况?”不远处路过的大堂经理忽然走了过来问。 “经理,这个女孩说想找他的同学,让我告诉他同学的房间号,按照规定我是不能说的...”前台小姐立刻把事情丢给了自家经理,这种事情她不太敢冒风险,就算事情没有什么疑点她也不敢拿自己饭碗开玩笑。 毕竟酒店客户不接电话的理由也可以是玩得很开心,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放了其他人上去,她的所作所为是要负责任的。 “你想找哪个人?按照酒店的规定我们是不能给你透露相关信息的。”大堂经理看向苏晓樯,也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女孩。 “林年,我同学。”苏晓樯迎向他的目光很坦然,没有半点躲闪。 听到这个名字,大堂经理陡然顿了一下,脸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在转瞬即逝恢复正常后又问:“你是卡塞尔学院的人?” 苏晓樯这时心中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接上了话题:“是,我找林年有事情。” “林先生已经入住酒店了?”大堂经理转头看向前台小姐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晚上点的时候...经理那时候你还在外面处理事情。”前台小姐说。 “我不是让你们提醒我林先生入住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吗?”大堂经理低声斥责了一句后,转头看向苏晓樯忽然笑开了花,“万博倩小姐是吧?您终于来了,那边已经通知我们你会来找林年先生的,他在总统套房,他已经等你很久了,需要我带你上去吗?” 前台小姐有些怔,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没敢插话,看起来面前的女孩的确是贵客,职场规则,上司接待贵客她这个打工的就别掺和了。 “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在哪一间?”苏晓樯听到万博倩这个名字后也免不了呆住了,感觉心里有些冒酸水儿出来。 “oo1号房间,这边电梯,您这边请。”大堂经理快步的带路走向了酒店里面,边走边说,“早上些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你们那边的订单,说是林先生会先住进酒店,万小姐您估计要迟一些才过来,之前我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没有遇见林先生入住倒是遇见了你,倒也不算全部错过了...哈哈。” 万小姐。 苏晓樯听着这个称呼忽然有些没力气了,像是力气被抽走了,之前鼓起的勇气像是泄掉了一样,浑身酥酥麻麻的有些难受,但她强撑着还是跟着走进了电梯,看大堂经理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丽晶酒店算是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坐落在眼下的cBd区中,大堂经理打过交道的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们,苏晓樯的记忆里自己爸爸曾经带她来过这里的,那时候大堂经理也尊敬地叫她苏小姐,这么看来那个万小姐的身份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了? 一切好像情有可原,又情乎所以,但却让她很难过,不服气。 “房间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林先生应该在里面等你很久了,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大堂经理问。 “不...不用了。”苏晓樯轻声说后,沉默着等待电梯到达。 她走了出去,背后的大堂经理微微向她点头致意,电梯合拢又向下,留她一个人在水晶吊灯的走廊里,呆呆的。 她迈着步子,把自己脱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抬起手想敲门,但还没落下去,就收住了,吸了口气转身又向后走,走了两步再停住了,转身忽然快步走到了门前...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门。 每一段暗恋都是在敲一扇被墙壁封死的门,她们敲得再激烈,也永远不会有勇气真正地推开它。 所以门从里面打开了。 ...但其实《等一个人咖啡》中还说过一句话:爱情,需要的巧合,比你想象中的还多。 第二百六十六章:意外 林年打开了门。 在门外轮椅上坐着穿病号服的金女孩,她扬看着他笑了笑:“怎么,大英雄,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林年顿了一下也向她露出笑容,“护士说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啦。”海伦娜吐了吐舌头,滚动着轮椅走进了病房内,窗外的芝加哥灯火阑珊,楼下依旧吵吵闹闹的,警铃声时不时响起又熄灭。 “我帮你吧。”林年叹了口气,把海伦娜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走向靠窗边的病床,女孩双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也不拒绝脑袋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下午真是危险啊,Richard,谢谢你救我。”海伦娜靠着林年的肩膀说。 “你什么都没看到,怎么知道很危险?”林年把她安置在了床上,为她整理双膝上衣摆的褶皱,回身将轮椅推到了窗下,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起,城市里黑色的巨人藏在起伏的山中,偶尔亮起星点火光。 “没有看到,但感觉到了啊。”海伦娜轻声说,“Richard你很在乎我啊。” “我当然在乎你了。”林年说,但话里却略去了关心的原因。 “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海伦娜忽然抬手指住林年笑。 “说不喜欢你是假的,就有点喜欢你吧,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了。”林年掐起手指头笑,事情终于解决了,他也不介意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如果那个凶手要杀我,那时候Richard你怎么办?”笑过后,海伦娜又问。 “大概...阻止他?”林年说。 “如果阻止不了呢?” “我不知道。”林年摇头,很久之后他才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地说,“可能我还没做好成为杀人凶手的准备...” “下定决心很重要,做什么事情都要下定决心。”金的女孩看着林年低笑着说,“只要下定决心了就能在决定要走的路上走到底,即使背叛一切。” “背叛一切...?”林年说。 “你觉得你能为了一件事,放弃你身边的所有人吗?”金女孩轻声问,“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老师,乃至你的...姐姐?” “我我不知道。”林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也无法想象是什么事情能让我放弃所有的一切。” “也可能我还没找到一个让我下定决心的契机吧?”林年伸手轻轻揉了揉海伦娜的头,他很喜欢这个女孩的质,手指伸进里面想捧起了干燥温暖的沙子,丝在手指间滑落,就像沙子簌簌地落在地上,窗外吹起一股风,手中的沙粒就活了起来,在指尖跳舞。 “要不我们吃点什么?用你们中国的俗话来说就算相逢不如曾相识,我跟Richard你今天一见如故,这顿饭就包在我身上。”海伦娜拍了拍自己不太挺的胸脯。 “好啊。”林年收回了手点了点头,说来好笑,他才在认真思考着这次任务执行部给不给包饭,但还没等思考出个结果临床的海伦娜一口就包下了他今晚的晚餐。 人美心善这个词果真不是空穴来风(此处取义《现代汉语词典》2o12年第6版新意),立刻说这感情好啊,当初革命战士们的友谊大多就都是从半块馒头开始的,于是爽点了三个菜。 “Richard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哪儿够?”海伦娜捂嘴笑了好一会儿,又准备继续点菜。 这种待遇让林年颇有种梦回仕兰中学的感觉,最开始高一吃食堂的时候小天女总也会这样悄悄咪咪摸过来坐他旁边瞅着他的饭盘,大大咧咧的说这点菜哪儿够吃?打饭的阿姨帕金森又犯了吧?于是硬拖着林年... 林年忽然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喘息了起来。 就像蛋壳忽然破开了一条缝隙,记忆破开了表面张力从里面慢慢渗透了出来,流在了桌上,蛋清混合着蛋黄让人抽鼻之间闻到了一些其他的味道...雨水味?为什么会有雨水味?今天的芝加哥分明没有下过雨,面前的海伦娜身上也是干爽温暖的,为什么他会闻到雨味? 林年努力思索,他看向面前的海伦娜感觉在灯光中曼妙的人影有些摇晃,一切都有些不真切,更多的记忆从蛋壳中努力往外流,一些画面就像惊雷一样插入了他的眼前,像是被开脸器撑开了眼睛一样强迫着他目睹那些注定悲伤的结局。 不知何时,时间跳跃了一般,他们跳过了点菜的环节,进入了用餐的时间,一份份盒饭放在面前,海伦娜举起刀叉朝他伸了过来说:“为了正义。” 林年有些恍惚,屋里的光线很晦暗,他抬头看去,只看见海伦娜的脸逐渐陷入黑暗。 蛋壳彻底破碎,一切的黄白之物流出,比蛋黄还要浓腥的味道...血味涌入了鼻腔。 她的半截人身倚靠在走廊的尽头,干涸失去色泽的血肉藤蔓一般攀爬满了墙壁,灰白的骨翼镶嵌在左右墙壁之中,十字一般钉住了上面的人,唯余一张模糊不清的女孩的脸藏在灰败的肉糜之中躲避着头顶窗外射入的朝阳。 林年伸出了手,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柄刀叉,只是没有与她碰撞在一起,而是忽然暴戾地把她按在了床上,神经质地用刀子抵住她的喉咙。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接下来会生什么了,凶手根本不是楼下的那个巨汉,而是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她杀了很多人...对的,足足八个人,她剥掉了那些人的脸,只为了她扭曲的正义,甚至就连她现在脸上的面皮也不曾属于她! 男孩将女孩死死地压在了床上,暴怒地像是狮子,他感觉到了背叛,死死地盯住女孩像是要吃了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他的思维很混沌,但那些闪回的画面不断地跳跃出来不断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让他变得越易怒、狂躁了。 金花开一般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女孩只是微笑着看着气急败坏的他的脸没有说话,抬手温柔地抚在了他的脸颊上。 “...傻孩子,她都已经被你杀死了,你怎么可能再杀她一遍?” 一声走廊里响起的枪响声终止了回溯。 林年才现自己手里拿着的刀子变成了枪,鲜血溅射在墙壁上,他带走了自己手下诞生的第一条人命,完成了蜕变。 — — — 回溯终止。 沙上,林年眼前晃动的世界终于停摆了下来,每一根狂乱的勾线都贴合了轮廓,人是人,物是物,洪流般的记忆重新回潮,他逐渐回想起了现实的一切。 又不自觉地进行了一次回溯。 林年情不自禁闭着眼睛止住了眩晕感,手撑住沙沉重的喘息着。 浮生这个言灵的后遗症简直来得没有任何征兆,就算上一刻他在聚精会神地做一件事,回溯生的下一个瞬间他就会彻底地迷失到过去的记忆里无法自拔。 只是这一次的回溯似乎出了一些意外。 他居然在回溯的中途强行记起了以后的事情...之后的记忆就开始变得紊乱了起来,回溯中的画面也似是而非了,在到达临界点后强行打破了回溯回到了现实。 在林年闭眼调整呼吸的时候,他的耳边莫名地响起了另外一个呼吸声。 声音有些急促,温润地呼出气息落在他的脸侧上,随之隐藏在呼吸声下的是心跳,剧烈的心跳,像是被关在鼓里的兔子,用力地蹦跶着要打破鼓面跳到外面的世界中。 林年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回溯状态的了,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回溯的期间好像把无关人士拖进来了,总统套房里应该就只有他和万博倩,难道... 他立刻停止了对思绪的整顿和呼吸的调整睁开了眼睛,然而眼中看见的人,看见的场景却让他着实愣住了。 丽晶酒店,总统套房。 宽敞的客厅中长长的沙上,女孩被男孩压在了沙上,所有的重量落在了娇弱的身躯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显得弱态含羞。 她的右手被用力按住了...浑身烫无力地软躺着,衣衫的扣子崩开了一颗露出白色的锁骨和牛奶般的皮肤,由于体温过高的缘故绯红色的霞云从脖颈开始爬向了脸颊和耳根。 脸与脸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她认真的眼神几乎要化开在了波光里,被手指捏到的手腕和肌肤微微凹陷下去泛起淡粉色,有些疼痛可却没有抵抗。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抵抗,面前男孩的力气大他太多了,忽然暴起就像狮子一样,她只能在那一度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化成一滩带着香气的清水任涟漪波荡。 苏晓樯。 林年脑海中跳起了身下女孩的名字,他的视线触及到对方的嘴唇,里面呼出的湿润和棉花糖似得香气,她似乎有些犹豫,在欣喜中又显得胆怯,但还是咬牙鼓起勇气伸手向林年衣领的扣子,像是要把他解衣宽带... 林年猛地像是触电一样让他弹起了,可还没等他或者沙上的女孩出声音,却有人抢先一步就叫出了声。 从套房隔间开门走出的万博倩擦着湿漉漉的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沙上标准男上位的两人,情不自禁出了一声响亮通透的... “我去...?” 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幕,万博倩整个人呆住了,擦头的手也僵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来的正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可不仅仅只是是她呆住了,沙上看见她的两个人也呆住了。 一时间,套房客厅里谁也没动,谁也没出声。 三个人视线彼此交错,场面充满了诡谲而靡靡的气氛。 第二百六十七章:百般武艺 万博倩现在很慌。 她原先是在洗澡,套房内每一个隔间都有单独的浴室和厕所,在房门反锁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随意进出单独的隔间,再加上跟自己共处的是‘s’级执行部的王牌,她就更没有必要畏畏缩缩了,毕竟谁都知道执行部里的杀胚是不谈感情的,你脱他们衣服他们会以为你在搜枪,大概反手就是一个锁喉加十字固喝问你是哪路的奸细赶在执行部头上动土... 但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万博倩现自己错了,她简直太错了。 执行部的杀胚的确不会谈情说爱,但杀胚本身也是有欲望的啊,这就像你平时上学时看见的冷脸帅哥或高冷女神,虽然表面上不近女(男)色,但在他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寝室里,那台崭新的外星人笔记本里必然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并且他们也绝对抱着钻研的态度好好研究过,好为以后的实践做准备。 眼下,万博倩觉得自己就不小心撞见冷脸‘s’级帅哥正在实践自己的欲望了,上手很熟练,锁住手腕控制行动,往耳朵吹风化解反抗,再用虎狼的眼神摧毁对方的抵抗心...好一个‘s’级,砍人是一等一的,摧残女孩子居然也这么得心应手! 好一个霸王硬上弓,有那么一瞬间,万博倩搞不清楚这是角色扮演服务还是来真的,要是前者的话那她算是撞破人家的好事了,可要是后者那就完蛋了,恼羞成怒的‘s’级能暴跳起来砍龙王,未免不能暴跳起来把自己也一起按沙上。 这种情况很微妙,微妙地让人说不出话,所以客厅里只有死寂,让人窒息的死寂。 也可惜站在这里的是万博倩而不是曼蒂·冈萨雷斯,如果是那个女孩,大概举手直接一句:师弟,加我一个,就打破这份尴尬了。 “你们在干什么?”万博倩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意外。”林年扯住自己的领口把衣服的褶皱抚平,抬看了她一眼。 万博倩被这‘如狼似虎’的眼神威逼地稍微后退靠在了自己的房门上,出砰的一声,靠在房门上向后倾退了半步:“什么意外...会弄成这样?” 她的眼里满是警惕和怀疑。 沙上苏晓樯一言不地缩在沙角落,什么都没说,脸、脖颈、锁骨以上都弥漫着好看的潮红,像是惊魂未定后染色不褪的余韵,她伸手掩着崩开扣子的衣襟定定地看着擦头的万博倩,眼神有些古怪...但起码在万博倩眼里,这个眼神就是求救的信号! 妹啊,不是我不救你,是敌人太过凶悍,姐姐我自身难保啊。 一开始万博倩就没敢问自己来得是不是时候,因为她很怕‘s’级下一句话就是:你来得正是时候,那样今晚神仙都救不了她。 “意外!” 林年重申了一遍,他也只能这么重申,这幅场景尴尬到要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溯的。起码在最后的记忆里房间里就他一个人,但现在睁开眼睛身下就多了个苏晓樯...总不能是他又觉醒了什么其他的言灵,能力就是能把人乾坤大挪移到自己的身下? 我靠,这种言灵吊爆了好吗?以后他就是秘党手中的屠龙利器了,等到黑色的皇帝真正复苏了,他就被载在载人火箭上射到太阳上去,乾坤大挪移言灵一动,那位皇帝就自动出现在他身下...欲拒还迎,然后一人一龙跟着载人火箭一起奔向太阳殉情... “你在想什么啊!” 林年脑袋挨了一下,现实里没人打他,但他却实打实地脑袋往前栽了一下,像是有人给了他后脑勺一个暴栗,很显然揍他的是金女孩...刚才的一幕幕这家伙绝对在自己脑袋里端着可乐和爆米花看了个全程,现在偷听到林年的心声被逗得整个人前仰后翻。 “吃闲饭的,也不知道出来救场。”林年也是郁闷得不轻,浮生的后遗症根本无法自控,他也不知道自己随时会回溯记忆到哪一刻,还好这次的回溯中途出现了意外,他莫名其妙地在回溯里醒悟了过来中止了整个过程,不然按照步骤他下一步大概就得真正地抹掉苏晓樯的喉咙了。 背后无声出了点冷汗,林年也算是冷静了下来,他不敢保证下一次回溯会在什么时候生,他也算是意识到了回溯这个后遗症的可怕之处...一旦自己回溯到某一刻战斗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将成为自己无差别攻击的对象,起码那一幕如果生在现在那将是一场灾难。 “都冷静下来。”林年呼了口气目光强行平静了下来,看向苏晓樯正想开口问她是怎么到的这里,但没想到对方却抢先开口了... “你是哪位?” 话锋直指万博倩。 万博倩有些愣住了,林年也愣住了,他们本以为这个女孩现在应该处于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但没想到对方的矛头却直至撞破这场意外的第三者? “我...我是...”万博倩还真没想清楚自己应该是谁,真被问懵了一下,苏晓樯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冷淡了下来...不对啊,小妹妹,是我救你于火海之中,你怎么忽然就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你是他女朋友?”苏晓樯这时候也从刚才的手足无措和情迷意乱里回过神来了,伸手遮挡了一下露出的满是绯红的脖颈和锁骨,扣上了领口的扣子,话锋继续向万博倩开炮。 “我...我不是。”万博倩也是被问得一脸茫然,自从跟林年碰头会面后,生的事情她算是一件比一件弄不明白了,“我是他的...同学。” “同学?林年有你这个年纪的同学?”苏晓樯呼了口气语气逐渐找到了小天女的节奏,强硬了起来。 不,不对,为什么现在被盘问的是我啊? 万博倩人呆住了,她更搞不清楚状况了,怎么想现在都该是一旁站着的男孩成为风尖浪口的对象啊? ‘“她是我学姐,学院那边安排她跟我一起出来实习。”林年也开口说话了。 “出来实习住在一起不会闹出什么不好的影响吗?”苏晓樯问。 “影响...”万博倩有些尴尬,又有些着急了,“我跟他没有住一个房间啊?我没有跟你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啊!” “她不是...”林年张口想解释但被打断了。 “但现在看起来你们两个有关系。”苏晓樯认真地注视着她。 “我...”万博倩麻爪了,“我...我的错?我道歉?” “不要对我道歉,对他道歉。”苏晓樯微微松了口气,看向林年,“你让他传出不好的绯闻了。” “绯闻?”林年怔了一下。 “班级群里有人说你和她出来开房了。”对上了林年的视线,苏晓樯忽然又一扫强硬,视线垂了下去。 “我是跟她一起开房了啊...噢。”林年话说道一半脑子就转过来了,他虽然很直,但还不至于捅穿地球都拐不过弯来。 “谁说的?”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班级群里,赵孟华和陈雯雯说看见你和女孩子进酒店了,还有照片。”说罢后,苏晓樯死死盯住了万博倩,眼里满是敌意。 “啊?”万博倩感觉自己踩入了不得了的坑里。 “...班级群我屏蔽了。”这下就说得通了,苏晓樯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找到了。 林年有些牙疼,忽然觉得现实真的比电影、电视剧还要荒唐,这种巧合都能撞在一起。 恐怕就是苏晓樯敲门的声音导致了他生回溯现象,重回到了芝加哥医院的那一个晚上,而后生的事情就俨然顺理成章了起来。 忽然林年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急匆匆走到了苏晓樯身边低声问: “刚才我具体跟你说过些什么?” 回溯才结束,他的记忆还有些紊乱,记不大清回溯的具体内容了,他害怕自己在说胡话的时候跟苏晓樯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譬如混血种和龙类什么的。 可没想到苏晓樯被问道这个问题,原本脸上散去的红晕一下子又升起来了,小声复述了几句林年之前在沙上对自己说过的台词,后者听到只言片语脸色就已经跟坐过山车一样精彩了。 “你说你在乎我...” “我...嗯我是很在乎你,我们大家都是同学。”林年尝试圆一下场面。 “你说...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了...” “我...”林年感觉自己有点脑淤血。 “你好像还说你要找一个契机,为我...” “为你什么...” “为我背叛一切...?”苏晓樯尝试性说出了口,然后盯着林年看他反应。 “我——”林年后仰别开了脸,瞬间内心就跟拒绝接受狗粮吃完这个现实的阿拉斯加一样,遇见三代种他可以冷脸抽刀,但遇见现在这种事情...还不如拉两只三代种跟他继续单挑来得痛快。 万博倩听到这里懂了,苦着个脸,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钻。 百般武艺,此乃调情。 事实证明,她现在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第二百六十八章:必然的巧合 误会暂时算是解开了,不仅是万博倩的误会,还是苏晓樯的误会。 ...起码正常人都不会认为林年之前的那种状况是正常的,如果餐厅那一次的偶然回溯林年只说了零星两三句话,足以造成不小的误会,那么这一次严重的回溯情况只要是有眼睛,带点脑子观察的人都能看出林年的状态不对了。 整个过程中,从进门到安坐在沙上,林年说了很多话,在苏晓樯的视线来看虽然林年对自己说的话很多都显得暧昧,但却能清楚的反应过来这些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像对另一个人,一个她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在林年眼前的人。 等等...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回溯的时候还拉着小天女在沙上报菜名了? 他跟海伦娜那晚上点了啥菜来着,他点了三个,海伦娜又点了三个,好像是酸菜猪肘子... 尴尬之风硬生生把林年的回忆硬生生刹住了,他一想到那个场景,脸色又有了变成霓虹灯的迹象... 林年说的一大堆话让苏晓樯有些不知所以,但她还没理清楚林年到底是什么状况的时候...她就被扑倒了,再之后她就没法正常的思考了,毕竟一个女孩被男孩按在沙上,就算这个男孩之前表现的情况再奇怪(指报菜名),接下来的事情大抵也不会生什么改变...或许吧。 可很显然,苏晓樯依旧察觉到林年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只以为林年有什么病...但如果之前的表现说是病,是否也太惊骇了一些? 疑惑和在意的种子暂且也算是种下了,可她渐变的情绪也被一旁的林年看在了眼里,却又没什么办法...他希望苏晓樯最好当他是精神病,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可看这女孩的倔强劲儿,说不定明天就要拉他去全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治疗,八方专家会诊的那种... 外面的城市依旧在下雨,雨丝化在灯里就像被剪断的银线,串着一盏盏高楼大厦的明灯,就像串珠的帘幕一样挂在夜色里。 夜色依旧深了,这个时间再让小天女归家未免也显得不太安全了一些,再加上这女孩冒雨跑来的,就算坐了出租车也淋了不少雨,浑身湿漉漉的,如果不赶紧擦干保暖被风吹一下大抵就得感冒。 总统套房有三个隔间,万博倩和林年各分一个,剩下一个空着也是空着,干脆留给不请自来的小天女暂住了。 “不会打扰到你吗?”苏晓樯头上被擦着毛巾抬头看向林年,万博倩坐在她的身边心里一边唉声叹气着一边给这女孩擦被雨水打湿的头,没想到闲杂人等的下一层居然不是无关人员,而是杂役丫鬟...虽然有点打击身为卡塞尔学员的尊严,但总好过无关人员被踢出队伍好。 “不会...你来酒店跟别人说过吗?不要又造成什么误会了。”林年这次终于多长几个心眼了。 “应该没有,我没跟其他人说过。”苏晓樯说,“...可群里那些人怎么办?” “谣言止于智者。”林年说,“不要听风就是雨,随便地就把自己认为的事情展大传特传,从而引得其他后来的人误会。” 说着林年还看了一眼一旁的万博倩,这让认为两者是恋人关系的后者尴尬的要死,毕竟刚才不了解情况的她连‘男朋友’这个词都说出来了,林年解释都来不及解释,结果现在才知道两人只是单纯的...揉了揉苏晓樯的头,万博倩心里又轻声叹了一下。 真的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段...明着单恋的故事吧? 房间门被敲响了,林年打开门从外面侍者的手中端过一碗姜汤,带上门后递给了沙上的小天女,注目着她喝下去再把碗收了回来放在茶几上说:“今晚住这里你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我家里没人,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在家,所以没什么问题。”苏晓樯喝完一小碗姜汤,脸色有些回暖的红了,整个人无端软上了几分,说话有点小声。 她也彻底搞清楚万博倩和林年的关系真的只是学姐和学弟罢了...卡塞尔学院当真不愧是有钱大学,连出门实习写生的酒店房间都定的三隔间的总统套房! “我学姐会帮你收拾房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林年叹了口气,今天的乱子当真是够了,尴尬癌反复作差点让他当场去世,也幸好在回溯中他跟曾经的那个女孩聊天的话题不是太敏感,自问自答的一些话苏晓樯也没有去刻意记住,就只把那几句她听得进去的话记住了,不过最终倒也是没产生什么太大的误会。 “来吧,我帮你收拾,顺便调一下洗浴间的水温。” 万博倩也叹息了,兼职丫鬟的她把毛巾搭在了手臂上扶着苏晓樯站了起来,没想到以前在卡塞尔学院礼仪课上为潜伏宴会学到的侍者仆从技巧居然现在用上了,当真学院里每一项课程都是经典之典中点。 苏晓樯起身...腿还有些软,林年和万博倩一人扶了她一把,才现女孩脚上穿着平底高跟鞋,一路小跑来脚都有些浮肿了,虽然很轻微但在她白皙细嫩的脚丫上显得挺明显的。 “一会儿我给揉揉吧...刚好紧急医疗箱里有药酒。”万博倩说。但她又顿了一下看向林年露出试探性的询问眼神,大概意思是要么你来揉揉? 林年白了她一眼,但迫于确实是自己的私事麻烦到学姐了,只能好声好气地表示感谢:“有劳师姐了,麻烦多照顾她一下,任...具体写生的事情明天我们出门再说吧。” “写生方便带我一个吗?我明天挺闲的。”苏晓樯小声提议。 “不行。”林年和万博倩同时说。在这点上任何专员都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决不能把无关人员扯入跟龙类的战场里,哪怕这次的任务多半只是混血种作祟,可普通人在混血种的面前差距几乎等于混血种之于纯血龙类。 苏晓樯这次的闯入也给林年和万博倩提了一万个醒,绝对不能再让这种意外生了,如果上次楚子航跟踪万博倩的事件生在苏晓樯和林年身上,那林年回头反击可不会跟万博倩一样水,只要他动手目标十死无生。 跟踪、摄入龙类战场,再意外死亡,这种事件在执行部里生过太多太多次了,所以每个专员都必然会接受反侦察培训,万博倩被楚子航成功跟踪算得上是意外中的意外,一般要是有普通人试图跟踪专员,不过三百米就会被现并且制服或者甩脱掉。 “今晚好好睡一觉。”林年看着被万博倩扶进房间的苏晓樯,“有些事情...我明天会跟你说清楚的。” — — — 关上身后的大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林年抬头就看见床上金女孩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爆笑,被撕开的白色薯片漫天飞羽一般被抛起又飘忽着落下,弄得满窗都是,好一副妈见打的景象。 不过也不用妈见打了,林年已经扑上去要揍她了,只可惜终究姜还是老的辣(?),他冲上床一个锁足...然后就被仿佛没有体重一般的金女孩踩住了脑袋,一个借力跳跃在空中羽毛似的翻了个身四平八稳地落在了液晶大电视上坐着。 趴在薯片海洋铺的床上,林年也好像中了一沉默似的一动不动,任由弹起的薯片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说今天都要纪念一下你第一次‘推倒’女孩。”金女孩笑眯眯地咬着手指夹着的薯片,就算逃跑她也不忘先把每个手指间夹上一片薯片。 “我问你,挑苏晓樯敲门的时候生回溯是不是太巧了一点?”躺在床上林年忽然幽幽地说。 “有吗?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被四次雷击击中呢,现在生在你身上的概率大概是前者的数千乃至数万倍呢,这又什么可稀奇的?巧合就是巧合罢了,一个美丽的错误,现在误会不也解开了吗?你是精神病人,她是精神病人手底下的受害者。”金女孩眨了眨眼睛,“你是觉得太丢人了吧?没事,推倒了无辜女孩才丢人,但小天女可不一样,人家心甘...” “好了。”林年打断了金女孩的话。 “oops.”金女孩歪了歪头说。 “刚才的事情是不是巧合我们心里都清楚。”床上的林年说,“给个准话,回溯这种后遗症会持续多久?” “不知道,大概合适的时候就会结束了?”金女孩笑。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谁知道呢...或许是等你真正了解浮生这个言灵的时候?”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林年从薯片中爬了起来,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能听见窗外城市里偶尔响起的车鸣和人声嘈杂。 “......”林年捡起了从头上滑落了一片薯片,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清脆的咔擦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撕破的薯片口袋安静地躺在枕头边上,上面居然被人用黑色碳素笔画了个笑脸,像是破烂的布娃娃,白色的棉絮碎花躺满了整张床。 第二百六十九章:记忆中的暴雨夜   林年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醒在一场无边的暴雨中,身边是撞毁的奔驰s5oo,成群的死侍聚拢在高架桥的两侧,如街灯一般从这边照亮到那边,汇聚于路的尽头,那端坐于八足神骏的神祇手持昆古尼尔仰天沐雷,犹如天神下凡。   然而这幅画面是静止的,就像一副立体全息的画作一般,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都真实逼真得让人分不清真假,定在空中的不规则雨滴折射着神的光辉和刀剑的冷厉。   极静的画面中有人大声鼓掌,林年抬头看去,在那神祇尊贵而高傲的头颅上竟然踩着一双白净的小脚,再往上看白衣金的女孩竟然站在奥丁的头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切,手中的掌声响彻整条高架路。   “那么,觐见吧!”金女孩张开双手威严地喊。   高架路上,林年侧着头盯着女孩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台词从特定的环境、特定的人物口中喊出,效果会格外具有震慑力和庄严性,然而在当下,他只能从金女孩身上感受到刻意绷出来的威严和一股浓郁的中二感。   “嘿,配合一下啊。”奥丁的头炉上,金女孩看见林年并不买账,只能悻悻然地跳了下来,如羽毛一样飘在暴雨中,没有重量似的轻点地面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记得我在酒店里很早就睡了。”林年伸手捏住金女孩的脸颊扯了扯,“所以说现在我在做梦?”   “捏脸为什么不捏自己的?”金女孩也不甘示弱地扯住了林年的脸颊,两人各扯住一边用力的拧...结果最后还是林年绷不住了,因为他现疼的好像就只有自己。   “我怀疑我以前做梦梦见你就是你自己在作祟,你这算什么,我的床头鬼吗?”林年揉了揉脸蛋,低头看了下身上的执行部风衣和内衬的T恤,果不其然正是早些时候在高架路上的打扮,现在居然全部还原了。   “我还鬼压床嘞,你自己太想我了才梦见我了能怪在我头上?”金女孩也揉了揉脸蛋,也不知道是真有感觉还是装的。   林年没理她,独自在周围走了一圈,靠近了高架路边缘的死侍们,黑色斗篷之下一张张苍白的脸纤毫毕现,简直不似梦中那如隔雾看花的模糊之景,他甚至还胆大包天的伸手戳了戳这些死侍的脸颊和嘴唇,可惜它们并没有活过来咬上他一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年收回手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爬到奔驰车顶上摇晃着双腿笑着的金女孩。   “既然我能在你的脑袋里吃拉面,未尝不能帮你还原出你才遇见过的,记忆深刻的事情。”金女孩伸手拖着那些尚未滴落的雨滴,让它们提前化在了自己素白的掌心中。   林年没说话但很明显看见了这一幕脑袋里产生了一些联想,而金女孩也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像读出了男孩的所想但却没有开口点破。   “大晚上不睡觉,把我拉进记忆里要做什么?再看一次你今天的表演吗?”林年问。   “是啊,我今天那么帅气逼人,当然得重播一遍。”金女孩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光着脚丫踏步踩在满是积水的奔驰车顶上,踏出数步,然后指天指地满脸庄严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看见她这幅神经的模样,林年觉着这家伙好像越来越活跃了,从最开始自己遇见她时的神秘,再到现在直接当着自己的面整花活儿了...难道真就太熟了开始显现出了真正的神经病的性格了吗?   “来,过来。”金女孩又一屁股坐在了车顶上向林年招了招手,林年站在原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放弃了抵抗叹气走了过去,单手按住车顶撑跳坐在了她的身边。   “说看重播,我们就看一遍重播好吗?”金女孩从身后掏出了个遥控器...林年真没注意到她从哪儿掏出这玩意儿的,起码看款式还是他以前跟林弦住在那间出租屋里老旧电视的配套版,果然金女孩能将他记忆里的一切东西都当做玩具一样随意摆弄。   金女孩对着面前这静止的画面按下了播放键,世界动了起来。   —   奔驰s5oo的车门前,林年冲了出去,领域瞬间扩张笼罩了高架路以及末端的那位神祇,金色的刀剑在地上划出粗长的沟壑,石屑溅射到护栏上弹起片片火花,他的度逐渐变快,直到领域扩张的极限的瞬间,他如烟如雾,消失在了雨雾中。   复合领域·时间零·刹那·七阶。   林年以山堆的死侍为踏板,爬上山峰冲向了奥丁!王域急收缩,但他却如破开坚冰的核动力轮船一般切开了所有阻碍,一刀砍向了奥丁的王座!   这时,画面被暂停。   远处,奔驰s5oo上,金女孩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看向身旁的林年本尊说:“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林年看着遥远处记忆中刺杀王座的自己:“未探明敌我实力之前不应该主动近身,而是依靠热武器进行试探摸底?”   “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错误。”金女孩说,“你最大的错误是不应该以人类之躯撞击‘王域’。”   林年微微眯眼,在奥丁的身边果然有一层浓缩到实质的灰色领域,也正是那层领域阻隔了他的进攻,让他的度到最后的时候慢了整整数十倍,从一开始复合领域下接近过九阶刹那的度,再到挥刀砍向神祇时受到王域的影响已然降低到了不过五阶...或者更低的度。   “三阶,那时你斩击进王域后的度大概只有三阶。”金女孩淡淡地说,“实际上你是以三阶的度在向一个君王级别的混血种挥刀。”   林年沉默了,任何的战斗在事后都很难进行复盘,因为在战斗途中不可能每次都有观众将你的行动事无巨细地看在眼里,并且再用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法进行复盘。可现在一经过重申自己的经历,很快就现自己其实犯了很多愚蠢的错误。   “所以你失败了,可幸好王域被炼金领域撕破了口子,奥丁也有些惊讶,只是将你击退,而并非将你击杀在那里。”金女孩按下了播放键,林年挥击被昆古尼尔格挡,再被那身边流水的水压压迫着冲飞出去。   “这时候离开了王域,我的度应该回到了越九阶刹那的极限了。”林年看着空中倒飞出去,用炼金刀具减的自己说。   “是的,没错,但你还是被击中了。”   昆古尼尔的枪尖如流星般笼罩了路上的林年,他依靠神躲了过去,但那流星的光点却依旧从他身后追上了他。   五次命中。   林年摔落高架路。   “再看一次还是感觉很诡异。”林年轻声说。   “要不我倒带,再看一次?”金女孩提议,“你扑街的样子很少见,所以这一幕我记得很清楚,你头丝翘起来的一撮的画面我都清晰保留了下来。”   “这个就不必了,快进吧。”林年夺过了金女孩的遥控器按动快进按钮却现没反应,金女孩哼哼着伸手,他只能把遥控器还了回去。   快进按钮按动,画面开始高向前滚动,雨水狂落,神和林年乃至出场的金女孩说话的台词也被压缩成了尖细的声音,直到神抛出昆古尼尔要刺断整条高架路的时候,金女孩才忽然按下暂停。   “来,挪个地儿,这里马上就要塌了。”金女孩带着林年跳下奔驰小跑到了路边,一脚踹飞站在原地的两只黑影,排排坐在了高架路的护栏上。   播放键按下,一切都如记忆中一样...或许这本就是他的记忆,以昆古尼尔刺中的高架路为节点,后半段直长的道路开始节节绷断,万钧之力将千米长的道路崩毁了,块块巨大的混凝土钢筋跌落黑暗的深渊中去。   奔驰s5oo也毫无例外地坠落了下去,可这一刻,在金女孩和林年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箱子,上面印着半朽世界树的校徽——这个箱子本该是在坠落的奔驰上的,可现在却兀然地被人丢在了路边。   “这个时候你还有工夫把这个箱子拎回来?”林年看了眼踩在昆古尼尔上向前走到枪尖喊出那句台词的自己有些意外,“难怪我逃出尼伯龙根的时候手里还抓着这个箱子。”   “里面可是保存了你的身份证件和一些手续证明的,要是丢了你不得麻烦死?”金女孩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看着你一直跑民政局补办手续,无聊死了...而且只要由我用出了浮生,别说奥丁了,再厉害一点的家伙来都不一定留得住我。”   “比如?”   “没得比如,别套我话。”金女孩瘪了瘪嘴,“好好看我是怎么表现的,我不是说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初步掌控‘言灵·浮生’,你就什么时候不必回溯了。”   “怎么说的好像你可以控制我‘回溯’这个后遗症的样子啊?”林年说。   “哪儿的事情,别瞎想好吗?”金女孩咂了咂嘴,“这种时候没爆米花和可乐真是可惜啊。”   “这种事情还不是你想就能有的?”   “也对豁,感谢提醒。”金女孩笑眯眯着果然从身后掏出了足够两人吃到饱的大份焦糖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此时,由枪尖巅上的‘林年’也释放了这个序列号高达三位数的可怕言灵。   领域高笼罩整个高架路,在这一瞬间,旁观的林年简直看到了浮光掠影填满了整个世界。   言灵·浮生的真正效果终于在他面前展现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章:浮生   “现在我们能谈条件了?”   林年,亦或是金女孩,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神祇,雨水落到了他的额头上分流到鼻翼两侧,最后汇聚于下颚滴落,黄金瞳中闪烁着黑色天幕上扭动的白蟒。   由她身上张开的领域在霎时间将整段高架路囊括了进去,不,不止是高架路,就算是那视线无法企及的黑色远方也被一手握在了她的手心中,就像一个瓷白的碗平扣着将一切盖在了下面,笼罩一切的只有绝对的漠视和轻蔑。   神祇是沉默的,无言的,面对挑衅祂的回答只有洒下无边的震怒,填平整个世界。   于是雷声爆响,沐浴在电光中的他,次将王域催至了极限,在领域中陡然撑起了一片世界,以神祇之力手握雷霆,开天辟地!   —   —   “所以那次你释放的‘浮生’的领域到底有多大?”高架路旁端着可乐的林年问。   “尼伯龙根有多大,领域就有多大咯。”金女孩咬着吸管看着风雨中掌控着林年的自己眼里满是赞叹,大概是在心里偷偷夸自己帅出了新高度。   —   —   ‘林年’脚下踩着的昆古尼尔震动了起来,奥丁抬起了手,电磁在手心中扩散跳跃,无法阻挡的吸引力将昆古尼尔带回,如沉重的巨舰驶入船坞,奥丁手心紧紧握住了飞回的昆古尼尔,就连座下的斯莱普尼尔都为这强劲了后坐力踏碎了高架路的地面。   顷刻,八足神骏含着暴雷嘶吼,向断崖边的‘林年’起了冲锋,昆古尼尔再度连接起了因果的必死之线,划出照亮整个黑暗天际的流星一刺!   比雷声还要噪作的爆响声在高架路上传开,必中的刺击带去了死亡和枯萎,然而,它的准心却奇迹般再度落空了深深地扎在了地面上。   ‘林年’出现在了奥丁御马奔驰而过的身后,地面上满是伤口和泥泞,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砰。”   ‘林年’说。   身后神祇坐下的斯莱普尼尔腹部甲胄陡然爆出了一团刺眼夺目的星火,巨大的力量连人带马震得歪斜了出去,刺入地面的昆古尼尔拖拽出了一条直而深长的裂痕,然而却还是余势不止地轰然撞在了高架路的护栏上!   “还不明白吗?”‘林年’转身看向了斯莱普尼尔甲胄出现的龟裂痕迹,在那下面青黑的血液缓慢渗出甲胄的裂痕,滴在地面上腐蚀出巨大的孔洞。   这是神祇第一次受到创伤,尽管是座下神驹,但也昭示了凡人之躯的确可以伤害到了高高在上的神座。   奥丁的回答是漫天的流星与雷霆。   可这一次,那如跗骨之疽的流星群却像没有目的的萤火虫一般,漫射飞舞在了地面,号称必中的长枪却像是雷雨夜的雷霆一般带着电光,盲人似的在地上轰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惊人的力量和风驰电掣的度掀起了一股狂潮!   神祇挥枪的度极快,宛如真正的流星带火,在这一刻奥丁的刺击度绝对不下于复合领域状态下林年的极,这种度已经过了混血种的极限,就算远在卡塞尔学院的那位时间零中的王者站在这里,也免不了会在狂风骤雨的攻势下受到可怕的重伤。   可在高架路上,‘林年’甚至没有动用刹那或者时间零,昆古尼尔怎么都蹭不到她的边,暴雷狂落在地上,反倒是像神祇在主动配合她在雷雨中轻歌曼舞。   美不胜收。   —   —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金女孩看着远处这美丽而又离奇的一幕感慨,“只要昆古尼尔锁定不了我们就不过是一根提着都掀沉的大棒子罢了,卖废铁站估计都没人收,因为它的构成是世界树的树枝,而不是钢铁,车床上下来的废料都两角三毛一斤呢。”   “你那是两年前的价格了,现在应该涨到三角了。”林年说。   “谁叫你上一次去废铁站卖钱是两年前?”金女孩摇摆着身子,雷霆砸地的攻势掀起的巨浪完全波及不到路边近在咫尺的他们,他们就像透明的一样,石屑和雷电只会穿过他们飞到身后黑色的雨夜中去。   “奥丁不了解浮生的具体效果?”林年看着疯狂但却白费力气的神祇皱眉,“我以为龙王级别的人物应该能将所有的言灵熟记于心。”   “没有那么夸张,龙族都是骄傲的东西,除非形势所迫,不然他们不屑于去窃取旁系君主的权能,很显然这个装神弄鬼的神祇与海洋与水之王,或者天空与风之王有关别告诉我你感知不出来祂在‘浮生’里撑起的言灵是跟你同源的‘时间零’。”金女孩淡淡地说。   “‘时间零’我记得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言灵,难道祂是”   “那这场暴雨和之前利用洪流冲飞你的技巧又怎么算?”金女孩反问。   “我不知道。”林年摇头,“那‘浮生’也不是天空与风或者海洋与水一系的言灵吧?”   “当然。”金女孩点头,“‘浮生’可是精神系言灵。”   “可精神系言灵是怎么做到影响现实世界的?”林年问。   “那王域又是怎么做到影响你的度乃至斩击的?”金女孩反问。   林年沉默了,因为他接受了放在眼前事实。   精神这种东西,当到达极致时,的确是可以篡改物质世界的。   “‘浮生’就是精神到达极致所催生出来的产物,祂不属于四大君主任何一系的言灵,硬要归纳的话,‘浮生’应该算作白色的那位尊贵大人的权能吧?”金女孩说。   “你是说白王?”林年轻声说。   “谁知道呢?”金女孩低笑。   —   —   暴雨流星般的刺击停止了,‘林年’站在废墟中一丝不苟地打理自己的衣衫褶皱,号称必中的长枪昆古尼尔在她面前失去了所有神效,而奥丁目前表现出来的第二个权能神,也在她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   局面僵持了下来。   高架桥上,被昆古尼尔刺激余波震飞撕碎的死侍们围聚在‘林年’身后,黑压压一片静静地守望着断崖这边的‘林年’和奥丁。   “你还不明白吗?”‘林年’叹了口气,“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东西脑袋会聪明很多。”   在奥丁准备再度起进攻之前,‘林年’抬起了手,然后挥下。   雷光中,在他身后,成百上千的黑影头颅连带着斗篷尽数飞了起来,那一颗颗苍白面孔的头颅被黑色的血液冲飞到了数米的高度,黑色的泉水汪洋般爆洒在了高架桥上,强烈腐蚀性的黑血将整个桥面侵蚀穿透了,大截大截的高架桥结构被腐蚀后崩塌了!   她的一次挥手,没有太大的动静,却造成了与奥迪投掷昆古尼尔一般效果,两者之间倒产生了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林年’对着奥丁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如果不明白的话那这样又如何?”   话音落下,奥丁坐下的斯莱普尼尔八足之上同一时间亮起了火花,八根马蹄顷刻间被一道白光砍了下来,八足神骏嘶吼着栽倒!   看着奥丁将昆古尼尔插入地面维持身形的‘林年’冷笑了:“伤不了你,但我还伤不了你的坐骑吗?现在谁又在王座之下?谁又在王座之上?”   “记住,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看着暴雨中,在高架路上缓缓站直的威严神祇,‘林年’冷冷地说道。   —   —   “你是不是骂我是狗?”林年指着雨里的自己问身边的金女孩。   “这种时候肯定要把气势拉满啊。”金女孩用力睁大自己漂亮的眸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当时其实还考虑说‘就算他是我的狗,也只有他向你龇牙的份儿’这句台词呢!”   “哦。”   “咦,这雨水怎么有点甜?”   林年什么也没说,借着暴雨的掩护默默地把可乐淋在了金女孩的头上。   “不要在意不重要的细节,重要的是你看清楚‘浮生’的使用方法了吗?”满脸可乐却毫不自知的金女孩问。   “大概吧,没想到浮生的真正用途居然是在这里。”林年点头表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看向那零散着留在高架路上的死侍的尸体,“说来说去,浮生的效果还是‘回溯’。”   “在时间支流上进行自我回溯。”金女孩说,“可浮生可以回溯的东西可不仅仅是自身的状态,它用来当免死金牌未免也太浪费了。”   “浮生应该用来杀人,因为它就连我自身的‘地点’也可以进行回溯。”林年说,“在短期内只要我走到过的任何地方,都能依靠‘浮生’这个言灵来进行回溯。”   “只要在同一时间进行多次回溯,那么你就可以几乎同时出现在成百上千个地方进行行动。”金女孩淡笑着说,她拿着遥控板倒带到了千百个死侍同时被斩飞头颅的那一瞬间,卡在一个点按下了慢放键。   雷光跃过天空,照亮了高架路上那诡异而恐怖的一个场景。   每一个死侍身后都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斩出的炼金刀具正撕开着他们的斗篷,切割下面流动着黑血的皮肉!   “这才是‘浮生’的真正效果。”金女孩说,“只要敌人出现在你踏足过留下了‘锚点’的位置,你就可以随时对他进行回溯攻击,你能回溯一次,你就能瞬间向他砍出一刀,回溯两次,就是两刀不同方位的斩击几乎同时落下当你能像我一样回溯上千次,那么就能做到刚才那一幕。”   “这违背了时间是一条直线长河的理论。”林年看着那雨夜中出现的复数个自己说,“我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   “谁说你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了?我不是说了吗‘几乎同时’落下,是‘几乎同时’,不是‘同时’,我只是太快了,快到让你误以为我瞬间在一千个地方出现了。”金女孩笑了。   “可是”林年看着面前的金女孩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在他另一侧的护栏上又响起了说话声音,“如果你能做到每一次回溯的时间相差不到1毫秒,也就是o.oo1秒动一次回溯,那么数千次的斩击就可以在一秒内生,一秒砍下一千个脑袋,生在你面前的不就是眼下这一幕了吗?”   林年陡然回头,现金女孩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另一边去了,原本的左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就是这个道理。”金女孩说,“刚才是不是有一瞬间产生了同一时刻有两个我的错觉?”   播放键按下,千百颗头颅被斩飞起的盛大景象再度重演了,黑血狂宴铺天盖地地涌去,侵蚀了高架路造成路面崩塌。   “你在一秒内使用了一千次回溯?”林年终于明白了,也被那倾盆一般的杀机给震慑住了,“言灵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么。”   “这有什么不可能?”金女孩说,“能改变整个世界的言灵你听过吗?”   “改变整个世界?”林年在这一刻开始才重新定义起了龙类真正可怕的权能。   “祂就可以。”金女孩指了指神祇,“但祂现在还没想跟我们认真,也没法跟我们认真,他每一次昆古尼尔想锁定我们都被我提前使用回溯给避开了,祂的能力有关因果,但只要不让祂将因果粘到你身上,祂就对你无计可施了。”   “”林年望着雨夜中提枪的神祇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更进一步的言灵我这里其实还有,想学吗?想学的话我教你啊。”金女孩笑,“不过你得先掌控当下的力量才能进一步解锁其他的,‘浮生’这个言灵现在已经对你解锁了,但我不推荐你在现实里直接使用,不然你大概率在动的瞬间就迷失在‘回溯’里了,等待你的要么是动失败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要么就是四肢断裂出现在各个不同的角落。”   “这个言灵其实不该那么快对你解封的。”她说,“只是有些时候总会遇到一些巧合罢了。”   “所以我该怎么练习?”林年问。   金女孩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跳下了高架路在大雨中转了一整圈,再站定了看向护栏上的林年向他张开了双手展示身后的整个世界,答案不言而喻。   “你说奥丁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林年看着暴雨中的金女孩安静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那么能从祂手里逃掉的你,到底又算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她笑着说,雨水从睫毛上滴落,下面的瞳眸是烈于神祇的赤金色。 第二百七十一章:硬币 ooh_ooh_ooh past_1ives_cou1dn't_ever_ho1d_me_down Lost_1ove_is_sweeter_when_it's_fina11y_found I've got_the_strangest_fee1ing This_isn't_our_first_time_around past_1ives_cou1dn't_evere_between_us... 独立音乐人sapientdream慢节奏、忧怅的《promise》缓缓在枕边响起了,白辣辣的阳光从窗帘外渗进了一隙光影,落在床榻上女孩的脸上,像是猫的胡须。她匀净地呼吸着,白皙的皮肤折射着阳光的美好,照亮着同样美好的雪白脖颈和锁骨,手臂挂在床边,光线穿透窗帘在上面印出一条条印子,细小的绒毛带着点金色好看的白。 苏晓樯醒了,在梦中她像是浮在暖洋洋的海洋上,音乐带着她从海面上一直往上升,升过金色的云,升过盛大阳光书写的天空,最后从梦境中升到了现实。被照得雪白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她看见梦中遇见过的男孩竟然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光线从他身后照进来,借着光线他垂着头正静静地看着膝盖上的一本书。 《围城》,蓝色的硬壳封皮,白色的书名周围有着一道迷宫似的圆,于最下方才是作者的名字。 小天女没读过这本书,她依稀记得里面的一些名言和对白,就比如里面说过,天下就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 “里面还说过,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林年放下了书,他注意到苏晓樯醒了,于是说,“早安。” “早安。”苏晓樯说,忍不住抬起了手臂,遮挡男孩将窗帘拉开后那迎面打来的盛大的阳光。 等白光从刺目转为柔和落下,城市从光线里浮出来了,玻璃幕墙的大厦上倒影着阳光下人间的烟火,和蓝得水洗似得天空上的云彩。 今天的滨海城市罕见地有了一个好天气,像是昨天漫天的墨汁和沉闷都被一场雨水冲洗干净了,流进了水渠中汇入下水道。白纸上本就本该就画着一片蓝天白云,这种天气里,就算是误入城市的海鸥都在为路过年轻人的青春而讴歌。 “今天天气不错。”林年说。 他回头过去,苏晓樯才把视线从男孩的侧脸上收了回来,有些低血糖的脑回路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又在哪里,毫无疑问她是在现实——因为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舍不得做这种奢侈无度的梦。 “去洗漱吧,我准备了早餐。” 林年起身走出了房间,蓝色的书籍覆盖在椅子上,盖过的页数过半,阳光下白色的书页仿佛都能被晒出味道来,细细一闻空气里都是油墨味和男孩留下的味道。 直到房门关上细微声响才让女孩彻底回到了现实,她看着男孩坐过的椅子和留下的书,呆了几秒回过神后忽然埋在了被子里,双手笼住被子一点点把里面的棉絮拢到脸的周围把自己包裹在了一片温暖里。 半晌,等林年端着早餐走进房间时,苏晓樯依旧洗漱完毕坐在了床上,由于衣服淋了雨没干得透彻,太阳出来时就被林年收去挂在了阳台上,以今天的气温和光照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晒干,正好是一顿早餐和闲聊的时间。 “先喝牛奶暖身子。”林年递了一杯温牛奶给她。 苏晓樯乖巧地接过牛奶,如果她家的保姆有幸能看见这一幕大概会连夜收拾水果和礼物去找林年家取经,苏家大小姐出了名的难照顾,尤其讨厌吃早餐,每次敲门叫她吃东西低血糖作都会好一阵折腾,虽说事后还是很理解地向保姆道歉,但那阵子的起床气可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 “酒店早餐选择很多,我只拿了点培根煎鸡蛋和起司面包。”林年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拿起蓝色封皮的书籍,交叠着腿坐在了椅子上,细心地看着她进食,时不时拿起纸巾递给她示意嘴边有东西。 房间里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谁也没说话,林年就安静地看着他,借着阳光,床上的女孩就像透明的一样,要融化在明媚的阳光中,手指、皮肤白里透着苹果似的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自己不小心染上的。 闹铃再度响起来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八点半,歌曲还是同一英文歌,看起来小天女对这歌喜爱到了一定程度,因为无论是再喜欢的歌曲放到闹铃上时间久了都会让人产生心理厌恶,除非她真的很喜欢这曲子,因为某种原因,某些歌词,听再多遍都像是在听自己,唱自己。 林年帮苏晓樯在床边找到了手机,关掉了闹钟,屏幕上显示出了屏保,他看了一眼,又现小天女借着喝牛奶时在偷偷瞄他,注意到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又赶快盯住杯里的牛奶,差些往里吐出了几个泡泡。 “没想到你这么会照顾人啊...”喝完牛奶,吃完早餐,餐具堆在了一旁,接过湿巾纸擦嘴角和擦手的小天女忍不住小声地说。 “越是被人照顾的人越会照顾人。”林年轻声说,他看了手机屏幕上的锁屏壁纸好一会儿,才熄灭了手机,“什么时候的照片?” “什么?哦...你说锁屏壁纸啊。”苏晓樯最先没回得过神,因为按照她的记忆,每次遇到这种会令人尴尬的情景,这个男孩都会巧妙地避过去,当人暗地里舒一口气的时候又怅然若失了许多,但最终还是会从心里涌起更多的憧憬。不拒绝,往往会让暗恋的人心怀期望,即使对方也从未说过同意。 ‘“高二上半期运动会的时候,你代表我们班的男生去参加了五千米长跑。” “哦,我记起来了。” 只是稍微一提醒,林年就从记忆的相簿里翻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角落,他能记住很多东西,但他只在需要的时候会想起那些记忆。 就比如那次运动会,女生方派了陈雯雯出场,文学社的社长在体能上也不算差,咬着牙跑了个第三名的好成绩,而男生方最开始是准备上路明非的,只可惜这小子外强中干,在预热的时候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林年主动接手了他的任务,上场就飞快地把所有选手丢在了身后,别人还在跑第五圈的时候他就已经冲线了。 捧奖杯的时候一人捧一次,路明非算个参与奖,和陈雯雯一起捧杯照相留念,当林年捧杯的时候苏晓樯就凑了上来,碰巧有闲得无聊的人站在高台上往下丢撕碎的彩纸,场面喜庆得像是奥运会夺冠了,在起哄声中苏晓樯掏出手机乘机自拍了一张...大概这也是她唯一跟林年单独出镜的照片。 “拍得挺不错的。”林年说,“你喜欢我?” 神转折。 谁能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锁屏壁纸的缘故? 没人知道。 苏晓樯抓被子的手下意识一紧张把被单里的棉絮抓成了一团...正像是林年的问题在她的心脏上用力捏了一下一样,再不是曾经那有意无意时的剐蹭了。 如果说闪电击中树木的几率是三千分之一,那么在三千次的无意中,那道闪电终于找到机会了,向暴雨里一直在等他的树木劈了下去,将树木从中砸开。 “我...”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苏晓樯忽然哑住了,她有些轻微的大脑供血不足,有些眩晕。真是见鬼了,她曾跟身边一起玩的女孩子们笑过,在中世纪的时候,贵妇们总喜欢束腰,蓝色缎制紧身内衣能把娇贵的花儿们挤压得喘不过气,稍微受一些刺激就会晕倒。 所以中世纪的贵族们总喜欢对贵妇们吹嘘冒险的经历,或者罗曼蒂克时挥金如土的大气,如果他们的英勇不能让几片几片的女人们晕过去,那么这个贵族就是不合格的,会被自己的朋友耻笑。 每每提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苏晓樯和她的朋友们都会笑,觉得很不可思议,很荒谬...可如今面前的男孩只是简单说了四个字,她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是啊。”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这么说了。 没理由退缩,喜欢就喜欢得正大光明,不是什么糗事,她能在男孩被人讥笑家室的时候说一句我养他,那么现在她就可以自然地说出这句... “我是喜欢你啊。” 林年没有再说什么了,转头看向阳光外的水洗一样干净的城市,他的眼里也很干净,没有太多的阴霾和心事,这种天气谈情说爱很棒,大家的心和舌头上都没有灰尘,吐出来的都是最直白,最不经修饰的欢喜。 “为什么?”隔了一会儿后他问。 “有为什么吗?”苏晓樯下意识问。 “也是。”林年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可能是开学纠纷的契机,也可能是篮球场上命中篮筐的三分球,更可能是跑道上的一骑绝尘...喜欢上一个人有太多理由了,那些零碎理由像是被分成一粒粒的糖,一点点加在水里,不经意间喝上那么一口,再看向他,只觉得满口的甜味,大概这时才自省过来,哦,原来我喜欢他啊。 “没想过放弃吗?” “...有过。” 说得很没底气,她知道自己应该硬气起来,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决心,但她委实做不到,在这个代表着她能幻想的一切美好的男孩前她撒不了谎。 苏晓樯其实心里也有很多弯弯绕绕想说,她算是不善言辞的女孩,她不是陈雯雯,能把自己的心思剖开给喜欢的男孩看。 可能她想说,你是田径部眼中的新星,在赛道的跑道上你能跑得很快,我就在后面追,但怎么也追不上,每一次转弯可能都会摔一跤什么的,摔倒了就不想爬起来了,但看见你跑得越来越远,我又忍不住给自己打气,爬起来继续追了。追了一圈又一圈,膝盖都摔破流血了,距离还是没有拉近,换谁都想过放弃,但她自己还是一个劲倔着脾气追。 感情这种东西总是这样的,你在跑道上追着一个人的背影,在你的身后也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在追你。大家追不上,又不愿意停下来等一等身后的人,就倔着脾气,低着头一直跑,直到跑不动了才甘愿和身后追上自己的人妥协,相扶着走出跑道,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能最后再回头看一眼渐行渐远的那个背影,怅然若失。 可苏晓樯不想妥协,尽管前面的背影甩得她很开,甩到看不见了,她也在跑道上一圈圈地跑着,背后追她的人早就放弃了,她也一个人跑,如今终于又看见了熟悉的背影,怎么可能会停下来在放任他离开呢? “那你会放弃吗?” “不会。” 这次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获得了答案林年点头。 几乎在苏晓樯以为会遭到最绝对无情的拒绝时,一枚硬币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抬头看去,只见到阳光里,林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心里躺着一枚硬币。 “看清楚了吗?”林年问,“硬币。” 苏晓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林年缓缓握拳将硬币捏在了右手中,然后伸出双手,放在了苏晓樯的面前。 阳光透过阳台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看着苏晓樯认真地说,“猜一下硬币在哪只手。” 苏晓樯怔住了,因为这是一个白送分的题,林年右手握着硬币然后伸出了左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硬币当然只会在... “右手。” 林年打开了右手,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再打开左手,硬币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魔术?”苏晓樯问。 “你可以当做是,我作弊了,所以你没猜中。”林年点头承认了。 苏晓樯没明白他的意思,林年说自己作弊了,但她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现在你知道游戏规则了。”林年再度把伸出了双手,这枚硬币在左手中,“我还会作弊,你也可以继续猜,但我要事先提醒你,这个游戏你几乎不可能猜中,因为我每次都会作弊,但你每次见到我都可以猜一次。” “好。”苏晓樯没有理由拒绝这种有趣的游戏。 “你喜欢我,我不会劝你放弃,因为你不像是会放弃的人,只要你知道我身边没有别人,你就绝对不会放弃,死心是一件对你很难的事情。”林年看着苏晓樯的眼睛轻声说。 苏晓樯无声地点头了,就如同林年说的那样,林年身边没有别人,她就会一直等,即使他拒绝了她也会一直等,一边等一边想如果他会回心转意,如果他会出现在街角,如果他会喜欢上我...坐在树下,吃下一个如果,再剥一个如果。 “所以我给你猜硬币的机会,但你要答应我,在猜中硬币之前,过好自己的生活,去遇见更多人,找到更多的选择。”林年说,“我离开这座城市后,不要试图来卡塞尔找我,不要挂死在一棵树上,你答应了我,我才和你玩这个游戏。” “那如果我猜对硬币了会怎么样?” “我会跟你交往。” 房间里很安静,太美好的日子似乎都能听见阳光在窗外的栏杆上缓缓流淌。 — — — 万博倩看着走出房间的林年,没说话,只等着男孩把房门带上了,提起身边沉重的长条箱子,跟着他走向了套房的大门。 从走廊穿过,进入贵宾电梯,电梯门合拢,头顶的亮灯依次跳动。 谁都没有说话。 这份沉默直到电梯门打开后才打破了。 “我刚才在房门外偷听了。”万博倩低声说。 “嗯。”林年点了点头。 “你的言灵是‘刹那’对吧...” “嗯。” “那她一辈子都赢不了这个游戏。”万博倩轻声说。 林年站定在了酒店门口,在外面蓝色的panamera静静地停在路边,阳光里戴着墨镜的男孩站在车边等着他们。 “在合适的时间,她总能赢一次游戏。”他说。 “不如直接干脆地拒绝她,就算她再执着,伤心个几个月,半年时间,哭累了就会找其他男孩了。”万博倩摇头,他知道‘刹那’是什么性质的言灵,这种游戏,只要男孩愿意,女孩一辈子都不可能猜中硬币。 “谁都该拥有一个机会,而不是那半年甚至更久的痛苦,没有人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林年说。 “可她真的有机会吗?这种事情还是看你,你既然不喜欢她...” “为什么?”林年转头反问万博倩。 “什么为什么?”万博倩愣住了。 “为什么你那么坚信觉得她会一辈子赢不了那个游戏。”林年问。 “因为你根本就不...”万博倩张了张口,但却忽然闭上了。 看着男孩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了男孩话里的意思。 ...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你受到排挤的时候在你身边陪你帮你说话,在你获得比赛冠军的时候冲到你身边给你喝彩,在你受到侮辱的时候为你出头,在你过生日的时候偷偷塞给你想要的dVd机...真的有人能在这样一个女孩面前不动心吗。 水滴石穿,谁又能保证在一个女孩的无尽的追求下不动那么一点心呢?即使很微小,但只要大雨淋落的石像出现过那么一条裂缝,雨水总能流入一些进石像封闭的心里。 可石像是不能说话的,他有自己的宿命,在宿命结束前它只能是一个石像。 “...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接受她的心意,在你们找上我后我才知道了...我想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今后的时间还很长,可能生太多事情。我们还年轻,还没有遇到过太多人,我们的心意可能都会生改变...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林年看向窗外等待着自己的男孩轻声说,“现在还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起码现在的关头还不是时候...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做,等那些事情做完了,她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我会离开,可如果她和我还是跟现在一样的话,那相约再抛一次硬币,让她赢一次,又如何呢?” “嗯。”万博倩沉默了很久,点头。 接过了万博倩手中带着半朽世界树校徽的沉重武器箱,男孩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淹没在了盛夏的阳光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王牌狗仔 panamera行驶在雨露倾城的滨海城市里,车载dVd里播放着的音乐声与车窗外涌入的清新空气进行着置换,连带着越清新与干净的是坐在车上男孩和女孩们的心旷神怡的心情。 大雨后的城市总会显得很干净,不锈钢的栏杆上缀着雨露,斑驳的水迹像是零零散散的镜子镶在城市的每个地方,树叶上、路灯杆上、墙壁雪白的瓷砖上,一齐倒影着在街上碾过水洼一骑绝尘的蓝色掠影。 像是夏天也被他们抛在了后面,卷着几片新绿的叶子在水路上打旋,停泊进映着蓝天的水渠中。 林年伸了只胳膊到车窗外...很不安全,但却能最直接的感受到夹在大厦中间的阳光在自己手心里流淌,温度一点点的蔓延全身,将昨天的湿意烘干成阳光的味道。 车里的dVd播放着王力宏o7年布的专辑mV《改变自己》,曲风很pop,车里没人没听过这歌,最火的时候餐厅、理店都在放,架子鼓、电吉他、贝斯交融在一起的节奏很动感洗脑,但同时也很跟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年轻司机不搭调。 这辆车是楚子航的‘爸爸’今年在四月份保时捷panamera的车展上买的,开过一段时间,但由于跑商务的原因(总不能开保时捷见客户),再加上楚子航考了驾照,这个玩具就干脆丢在车库里给楚子航用了,这也意味着导入这些歌曲的正是他。 “我还以为你的歌单会全是白噪音。”林年看向楚子航说,“没想到你居然听王力宏。” dVd扒拉了一下,排序播放的歌单里大部分都是王力宏的歌,少许夹杂着几贝多芬的钢琴曲,如果楚子航被女孩们称为冰山,那么他也是一座听歌很有品味的冰山。 “离最近的网吧还有十分钟的路程,dVd里下载了《怪物史莱克2》和去年出的3,如果你们想消磨时间的话可以看。”楚子航看了眼林年和后视镜里后座上跟装备箱一起坐的万博倩。 说来喜感,可能是害怕剧烈震动引箱内武器的走火,就连装备箱也一起被绑上了安全带,乍一看起来好像是万博倩在跟一个长条箱子在约会的路上。 “不用了,在到网吧之前我想理一理接下来行动的计划。”林年说。 “网吧?是要用电脑么,用酒店里的电脑不行么?”万博倩问。 “那网...算了吧。”林年叹了口气。 万博倩愣了一下,现好像也是...国内酒店的网络和电脑一向很不靠谱,毕竟一个wiFi一整栋楼的人公用,但凡再遇到隔壁的人在下载后缀是.mp4的文件... “以你的逻辑来判断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林年想了想问。 “接触当地豪绅,打听情报。”万博倩果断地说,“就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犹太人’出没于这座城市的上流阶层,如果他真的是在做有关混血种的买卖,那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并且与他进行交易。” “所以我们要找的不是单个的豪绅,而是一群豪绅,能接触到一群豪绅的方式有哪些?”林年又问。 “宴会。”万博倩说出了昨晚思考了一夜早早就想好的答案,“高级圈子里的人大多难以安于现状,然而他们的展往往都会因为产业的方向或快或慢地到达阈值,想要继续提升自己社会阶级的办法只能是扩宽人际圈,交际更多有名有望的上流人物。” “一个社交圈子的宴会总会用邀请宾客的身份来营造宴会整体的高级感,进行他们自我价值和满足感的虚假提升,好像自己跟名人喝过茶,拍张合照,自己的身价就会提升不少似得...不过实际证明这其实也有那么一些用,毕竟借着名人的名头总能狐假虎威、招摇撞骗,总能将一些利益唬到手中。”林年的话锋十分的辛辣,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上流人士们的普遍作风。 “只要我们能找到一个宴会,就能找到这座城市的所有豪绅...所有够资格的豪绅。”万博倩点头表示理解,虽然昨天她的表现有点不尽人意,但在调整一晚上的心态后,她又重新回到了执行部专员的状态。 “越是自视甚高的人群越会搞小圈子,小圈子会给他们带来很强的集体荣誉感,所以在小圈子扩张吸收新血液的时候,会显得的特别高标准、高要求,不会希望有不够资格的人鱼目混珠进来污染了圈子的纯粹些,所以大抵这些宴会的召开地点和情报会相当的...私人。”林年说。 “‘爸爸’以前尝试过申请一个宴会的邀请,但被拒绝了。”楚子航忽然开口说。 “能详细说一下么?”林年似乎并不意外楚子航能在这时提供相关情报。 “两年前,黑太子集团对‘爸爸’的产业很有兴趣,进行过追加注资入股,在一次和黑太子集团的老板喝酒时谈到过‘宴会’相关的话题,说是我们这边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慈善性质的宴会。”楚子航说“那段时候‘爸爸’的企业一度跻身进了当地的前茅一列,想要申请但却被拒绝了,理由是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也不在‘预备名单’上,据说真正有资格受到邀请的企业家和有钱人都会收到一张烫金的白色邀请函。” “我们需要知道慈善晚宴的时间和地点,像这种宴会如果是每月召开一定都会有固定不变的时间。”万博倩说。 “但这种情报往往才是最难打听的,就算是军事级别的情报,我们都可以请求诺玛和中央控制室的技术人员配合骇入,但这种宴会的名单乃至时间地点根本没有记录在互联网上的,因为保持了传统的缘故,他们只会用手写请帖和用雇人上门通知这种物理传递信息的办法。”林年说,“小圈子之所以被称为小圈子,就是因为它的私密性特别高。” “让诺玛替我们伪造权贵身份来引起注意,主动让他们邀请函给我们呢?”万博倩提议。 “我也很想这么做,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但太容易打草惊蛇了,我们不知道‘犹太人’的底子,很难知道他的警戒心到底如何。小圈子对新鲜血液往往都会百般审核,我们不知道‘犹太人’在小圈子里的地位如何,审核的过程他是否会经手。诺玛伪造情报的手法很高明,但却不是天衣无缝,没有什么东西能做到天衣无缝,比起冒着可能暴露的风险进入对方视线,我们不如一直藏在暗地里,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出手,一击致命。”林年说。 “这也任务会难上很多,容错率会变低。”万博倩思考了一下说。 “不犯任何错误就能百分百完成的计划,难道不是最理想的计划吗?比起就算不犯错误也可能失败的计划,即使可能性很低,我也更倾向于选择容错率低的前者——只要我们不犯错就行了。”林年表情没什么变化,“虽然执行部将这次任务的难度定成了‘B-’,但我们也得报以绝对的谨慎去对待,花费十倍的精力绕弯路,也绝不省力去冒着一丝的可能性触雷暴露自己导致任务失败。” 万博倩没有表任何反对的意见,因为她现自己在任务上的理念跟‘s’级实在是相差太多、太多了,这种思维大概也只有‘s’级这种王牌中的王牌能一直成功贯彻... 按照任务完成的经历来讲,‘s’级几乎算是她的十倍还要更多,任务的难度也夸张到她没法想象,甚至根本没有资格知道里面的任何信息,有些时候听经验老道的人的话总没错,即使对方年纪比你小很多。 “诺玛虽然是出色的级计算机,但她却不是万能的,她可以高度拟人化,但她终究只是aI不能大量地与人打交道...放弃伪造身份选择直接潜入就得知道宴会的更多情报,这种时候我们就得拜托一些油嘴滑舌,能适应任何环境,打听到任何情报,上到机密下到绯闻的真正专业人士。”林年迎着阳光微微眯上了眼睛。 “...你是说狗仔?”万博倩听懂了。 “狗仔中的狗仔,王牌狗仔。”林年说。 “那不还是狗仔吗...你认识这种人?” “我昨天打电话回学院跟他说过这件事,他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林年点头。 “作为一个狗仔这么敬业,他欠你人情么...?”万博倩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年要去网吧了,要想跨国进行联系对网的硬要求的确很大,酒店那网络下个cs怕都得三四个小时... “没少通宵玩我的ps游戏机就是了...”林年叹了口气,“而且这次还得欠他一顿宵夜,但我肯定他能帮我们找到不少蛛丝马迹,他在这方面是专业的,只是手段有些...啧。” 第二百七十三章:情报 panamera驶出了cBd区拐入老城区的小道,在繁华的cBd里找网吧是件麻烦事儿,但在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说不定下个路口拐个弯儿就能见到一间无证黑网吧,可能他们的网吧环境一个比一个差,但网绝对是一顶一的好,毕竟这是当前青少年上网唯一关心的事儿了,没人喜欢顶着2oo的ping跟别人打父子局刚枪。 panamera小心地避开了前面驶来的人力三轮车,又把持着跟路边水果摊的距离,往着林年指定的道路开去,这条路很偏,但林年指挥得却很熟,看起来已经把地形熟络于心了。 “你们如果找到了目标你们会怎么样?”抓着方向盘开车的楚子航忽然问,他听了一路的任务计划制定,但却唯独没有听到林年和万博倩两人讨论抓到那个‘犹太人’后准备做的事情。 “视情况而定,能缉捕就缉捕,我们是人道机构,总会给这些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林年转头看向车窗外。 “...改过自新?”楚子航还没甜到认为他们会把人扭送到公安机关。 “犯了什么罪,就按什么刑罚处理,拒捕就立地枪毙,反抗也立地枪毙,其实能活着抓到人的情况很少,因为我们不会像电影一样对着罪犯喊不许动、别跑什么的,通常见面就是刀枪伺候,打死了就结案,没不死留了一口气就根据当时的局面和危险程度做选择,是送他上法庭还是就地处决。”林年说,“执行部专员的权能很大,因为我们出没的都是高危险的境地,不能有太多框架束缚我们,有些时候束手束脚就是在自掘坟墓。” “像是暴力机关,先做事,再问责。”楚子航给了林年描绘的执行部一个精准的定义,“把他送上法庭之后按照哪本法典判罪?” “秘党们在自己的国度中私设法庭,我们有完成度相当高的的法典,混血种触犯了哪条条款会遭受到多久的监禁都在《亚伯拉罕血统契约》上白纸黑字得写着。严谨的制度会推送着危险混血种送上法庭,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律师,审判每一步都刻在骨子里,陪审团认定犯罪事实,所罗门王家族出身的法官定罪,该送监狱的送监狱,该清算的清算,森严而循规蹈矩。”林年淡淡地说。 “所以存在着专门关押...混血种的监狱吗?”楚子航尝试着接受起混血种这个词。 “有。”林年说,“监狱在切尔诺贝利的废墟,这次‘犹太人’涉嫌走私混血种相关的‘物品’和‘**’,这在法典中是一项重罪,一旦罪责成立,就会根据涉案物品的危险程度和伦理问题大小定罪。” “像是涉案金额的大小影响有期徒刑的涨幅。”万博倩给出补充解释帮助楚子航了解。 看到林年在这个男孩面前直言不讳,她也明白了大概率这个男孩今年就得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了,现在权当是在做执行部版入学培训。 ...不过‘s’级这是奔着让这男孩入学就加入执行部的方向去吗? “切尔诺贝利的废墟中有一个混血种监狱。”楚子航觉得三观又被刷新了,他的三观在重遇林年后一度摧毁又重建,从一开始枯燥乏味的平层沙堡遗址上开始重新建起了闻所未闻的宏伟奇观。 “被关在里面的人大多都很危险——能被执行部狂轰滥炸,枪打刀劈还能活着接受审判再被丢入监狱的混血种大多都不是什么善茬。也有一些就连执行部也付出很大的代价才抓到的危险混血种被关押在监狱深处,要么是血统异常到现代手法都难以处理的怪物,要么是言灵危险到难以控制,就连销毁言灵使用者都伴随着巨大风险的‘哑弹’。”林年说,“那个地方距今已经建成二十年了,今年监狱空间紧张的缘故,导致现在能被判进去的都是做了一些很微妙但又不至于死刑的重罪犯人,就像现在我们追捕的这位...贩卖人口或者炼金产物给普通人不至死,但绝对是重罪。” “二十年...意思是在切尔诺贝利辐射还很剧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修建了。”楚子航心算了一下年份得到了这个惊人的答案。 “听说那段时间秘党们在利用里面的核辐射研究什么新的炼金技术,反正是不怎么干净、人道的实验就是了。”林年说,“至于头几年住进去犯人的健康问题,这点就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了,有这份仁慈还不如关心一下修建监狱的工人能不能在辐射的威胁下得以善终...就算现在辐射的情况减弱了也没人想被关进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那地方跟我们一辈子无缘。” 楚子航默默地接受着这些信息,大抵在内心里已经勾勒出‘混血种世界’的蓝图了...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因为第一个向他揭露这个世界的是那个男人,那场暴雨里男人身上的冷厉和嗜血就早已提前说明了太多东西了。 panamera停在了一家网吧前,一辆好车落在这种地方总忍不住吸引人围观,更别说从上面下来的人都是罕见的俊男靓女,虽说其中两个大热天穿风衣显得有些怪异,但总体还是不影响审美得分。 还没走进网吧,烟味和键鼠的喧嚣就像揭开热锅的盖子一样扑面而来,万博倩和楚子航都下意识脚步停顿了一下...他们没来过这种充满了‘江湖气息’的地方,因为从小到大两人的家里都是有家用电脑的,就算出门上网也是进的环境很好的网咖,高档的装潢,小资情调的歌单,每一台电脑都是单间,坐在沙上才开机就有服务员给你递来咖啡单问你今天想喝点什么.. 在看见走进这烟雾大到堪比浓雾天气的网吧,犹入无人之境面不改色的林年,两人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哦不,是渊井深海出潜龙! “哟,大冠军,好久没见到你来上网了。”坐在收银台后面单手操作电脑斗地主的中年男老板在看见林年后眼睛一亮,把烟杵在了烟灰缸里热情地打着招呼。 “冠军?”快步跟在后面走进这烟雾缭绕的冲浪圣地,楚子航和万博倩立马就听见了老板招呼林年的话。 “上学时间比较紧张,没空常来,老规矩。”林年摸出了一张现钞递了过去。 “上学好啊,我就是当年没考好大学,现在就只能在这儿被二手烟熏腊肉了。”老板乐呵呵地收钱,拿起烟壳子包的万能卡刷了一下机器,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跟林年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去的秃头男人的证件照。 “怎么路明非那小子没来?我还想问他参不参加下个星期我这里举办的《星际争霸》比赛。”老板探出头往门口瞅了瞅,又看见了走进来的楚子航二人,“你朋友?他们上机不,要上我给你们一起刷了,后面还有连排的机器可以坐。” “不用了,我就玩一会儿。今天网络还行吧?”林年扫了一眼里面,时间还早,网吧里就几个上了通宵还在继续鏖战的江湖好汉,手指夹一根刚点燃的吊命烟继续挥斥方遒,眼睛里写满了至死方休的觉悟。 “最近花了大价钱拉了一根1o兆的光纤,下什么游戏都是2兆一秒,度飞快,绝对不卡,你去三十八号机就行了,那台机子调过的,新设备。”老板拍胸脯对林年再三保证自家网吧网过硬。 “我会记得在同学群里给的打广告的。”林年收起收银台上的找零点头后走进了网吧里,在他身后老板还不忘对他竖起大拇指招呼道,“老规矩,你姐来抓你我就给你的电脑锁屏,你直接从后门跑,我给你打掩护!” 林年没有回头也给他竖大拇指,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江湖义气”在里面...反正万博倩和楚子航是这么觉得的,虽然地方很接地气,但起码里面遇见的人好像都有那么一回事儿的感觉,当他们路过一面满是照片的墙壁时,看见其中一张里林年捧着个cs网吧联赛的奖杯的时候,他们也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老板叫他冠军了。 找到机子,坐下开机,果然跟老板吹嘘的一样,开机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换是林年寝室里的二手笔记本大概得花一分多钟。 “手机借我一下。”林年向万博倩伸手,后者也立刻把套着镶水钻白色手机壳的手机递了过去。 打开Ie浏览器,下载Vpn,手机号短信注册白嫖24小时,一气呵成想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操作了,只是万博倩没想明白‘s’级专员之前都在国内,有什么地方需要一直连接外网...哦,大概是跟身旁的楚子航一样查找过卡塞尔学院的信息吧? “.casse11.edu.us”,卡塞尔学院本部网址输入后一敲回车Ie浏览器就开始自动连接,但在数十秒的正在连接后最终显示出来的是网络连接错误,拒绝访问。 “诺玛,找到我们的Ip地址了吗?”林年用万博倩的电话接通号码之后说,在得到对面的答复后,挂掉了电话再度刷新了一次网页,这次网页里终于成功刷新出来一些东西,墨绿的框架和背景,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巨大的银色半朽世界树。 “诺玛暂时把这个网吧的Ip地址纳入了白名单,但足够我们联系上狗仔,接受我们所需要的情报了。”林年熟悉的进入了守夜人论坛,登录了自己的账户,在他登录的瞬间后台果然立刻就弹出了一个新会话。 “来了来了来了,师弟你终于上线了,师兄我想死你了啊!”准时准点蹲住林年的这家伙很热情,热情的让人有些觉得有些贱格... “这个Id...”万博倩脸上涌起了古怪的表情。 “芬格尔,你认识他吗?”林年随口问。 “没人不认识他...我入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四了吧?”万博倩怎么也没想到林年说的王牌狗仔居然是这根废柴中的极品,卡塞尔学院臭名昭著新闻部的扛把子,就连校董会绯闻都敢乱传的极品货色... 如果是这货的话,就算隔着一个太平洋都能轻松搞到他们想要的情报吧?毕竟新闻部的人挖信息可谓是挖出了新境界,号称只要你出得起钱付得起责任,唯一女性校董的内衣颜色的情报都能给你搞到手... “昨天让你查的东西,你查到了?”林年问。 “不过是中国二线城市里几个企业家搞的私人性质聚会而已,随便找点疑似相关人物的电脑黑进去,从硬盘里下载点**出来一个个敲诈威胁过去就行了,没恐吓几个就搞到你想要的情报了,要是这点事我们新闻部集体出马搞定不了,我们就白混了。” 隔着互联网林年都能想到电脑那头还拿着自己ps手柄的家伙得意洋洋的表情,他揉了揉额角,打字回复:“没弄出太大的动静吧?” 芬格尔只回了个ok的表情包,大概意思是我做事你放心。 楚子航和万博倩看见这聊天记录后脸色都有些不太对劲...起码后者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年说这种事情只有狗仔能做了,换诺玛肯定是干不出**敲诈勒索这种没底线的事情来的,但狗仔能,他太能了,正常人的底线再往下挖十米大概都瞅不见他的底线的轮廓,大概勒索完后还会备份到自己的硬盘里当收藏慢慢批判... 虽然下作,但却格外有用,很符合新闻部的一贯作风。 第二百七十四章:邵公子 “你电脑没问题吧?我这就直接打包你?东西还蛮多的,有视频也有图片,还有一些文档,全部加起来零零总总十几个g吧。”芬格尔回复。 “我在网吧,网还可以,直接吧。”也幸亏林年提前到了网吧再联系的芬格尔,拿酒店的网下载这么多东西,1ookb/s大概得下一整天。 大概过了几秒钟,网页卡了一下,林年点了点Ie浏览器现卡死了,无奈之下只能叉掉了Ie换了个浏览器打开,重新登录守夜人论坛进入个人后台就现芬格尔已经丢了一个压缩文件过来,足足11个g,丢完后他就留言下载完了再叫他,他先去玩ps3挨打了。 11g大小的文件得下载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这点时间还是能等的,楚子航和万博倩受不了烟味出去透风了,林年则是坐在原地耐心地等待了一个小时,在下好的时候才招呼两人进来。 三个人围在电脑前,林年解压出了压缩包,在文件夹里刷出文件的瞬间,身后的万博倩和楚子航下意识凑近想看,结果现电脑屏幕忽然黑掉了。 “停电了?”万博倩下意识起身看向周围,却现其他的电脑都在正常运作,头顶的电风扇也一直忽悠忽悠地转。 “没,我重启一下屏幕。”林年平静地说,然后借着记忆里网页的布局,操作鼠标把文件夹里分部的不雅图全部删掉...心里默默地记了芬格尔一笔,再打开了刚才自己瞬间关掉的屏幕。(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技能) 这次打开屏幕后,上面出现的就是正常的一份份文档,每一份文档都以人名命名,夹杂着不少像是从民政局里盗出来的证件照,少部分数字乱码的视频堆在角落,整个压缩包的大小也多半是靠它们撑起来的。 “所有你要找的消息都在这里了,你昨天让我找你那儿当地最大的名流聚会,我让新闻部的兄弟们陪我一起查了,你们那儿能上台面的聚会委实不多,也就一个私人性质的慈善性质晚宴看得过眼。” “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林年回复。 “那正好了,我的文件也全是跟这个晚宴相关的情报...说是情报也不过是出席人的部分名单罢了。说实话,这玩意儿专门想找还挺麻烦的,出席晚宴的名单在网上没有记录,我一个一个的问(勒索)了好多个确定出席过晚宴的人,才把你们那座城市里所有疑似会出席慈善晚宴的人的个人信息拟成了这些文档...大部分都是你们当地和邻市知名企业集团的ceo或者家族贵公子,能在那个晚宴上玩儿的都算得上顶级富豪圈子里的人了。” 慈善晚宴。 芬格尔找到的情报果然跟楚子航之前车上说的相差无异,这家伙虽然白烂贱格了一些,但在办实事上却是意外靠谱得很,从不掉链子。 “师弟你在跑执行部的任务吧?具体什么任务我就不多嘴问了免得死得早...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主要目的应该想在你那座城市的名流圈子里找什么东西?你要是觉得能说的话就说,我看着给你点建议,不能的话就算了。”寝室里芬格尔一边吸着可乐一边敲键盘问。 “小任务没什么机密性...我们想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个‘犹太人’,他出没在名流圈子中,‘犹太人’可以是代号也可以是人种甚至可以是姓名,你在查资料的时候有什么现吗?” “犹太人?没什么印象。”芬格尔想了想回答,“我还以为你是在找什么危险的炼金道具,因为我事后觉得不对劲,重新去查了一下,现了每一个参加那个慈善晚宴的名流账户上当天都会有大额的资金出入,所有人的资金记录累计在一起,可以想象这个慈善晚宴的每个月固定的那一天里金钱流动相当大,大到让人怀疑在洗钱而不是在做慈善...”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反正不可能真的是在做慈善就是了,他们每个月他们都会定期借着慈善的由头进行这么一次聚众消费,消费的金额高到了不正常的程度,而且我查了金钱流向,所有资金都汇入了瑞士的一个不记名账户,而不是什么劳什子慈善协会...” “拍卖会。”林年和万博倩同时低声道,对视了一眼验证了互相相同的想法。这种资金流向和定期聚会不要太像拍卖行了,结合执行部收集到的犹太人的相关情报,涉及非法混血种的人口买卖、炼金物品走私,他们直截了当地就想到了这个词。 “晚宴的举办地点查出来了吗?下一次的时间呢?”林年问。 “前几年地点都是固定的,但这半年开始每一次的举办地点都在变了,在邀请函到手中前就连在出席名单上的人也不知道下次的具体地点会定在哪儿。但可以确定的是晚宴的时间每次都是固定的,都是当月的二十号。” “那不就是三天后了么。”林年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 “我们运气不错。”万博倩忍不住点了点头,“听他的描述,改变地点是从半年前开始的,‘犹太人’的活动迹象也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只要不出意外,我们肯定能在晚宴上逮到他。” “所以我们现在得想办法知道晚宴举行的地点...这是不是代表这半年来晚宴的主办方就是‘犹太人’本人了呢?”林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用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进行推论。 “师弟,我提醒你一句,要参加晚宴的话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如果要想弄一张邀请函就得挑对正确的目标...毕竟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月月都会到场晚宴的,那些人是去消费的,但也不可能每个月都那么勤快的去消费出足以伤筋动骨的大额金钱。”芬格尔说,“顺带师弟你可能得上带足够的资金。” “这点无所谓,我本来就没想过用邀请函去那个晚宴,我只要从知道的人嘴里敲出来晚宴地点就行了。”林年面色平淡地回复,“至于资金,我想我带来的箱子里的那些应该就足够了。” 万博倩眉毛抖了一下,原来之前她提的箱子那么重原来里面都装的是金条吗? “好家伙,师弟打暑假工了啊,带一箱金条执行任务!”芬格尔啧啧着回复。 “这个人。”一直默不出声的“实习生”楚子航忽然指住了屏幕上的一个文档,“如果是他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收到邀请函,知道聚会地点。” 林年扫了一眼那个文档,只看见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邵一峰。 “邵一峰,他是黑太子集团老板的儿子。”楚子航盯着这个名字挖掘着自己的记忆磁盘低声说,“‘爸爸’在跟黑太子集团谈生意合作的时候提到过他的名字,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不会有任何的资金顾虑。。” 黑太子集团。 滨海城市的龙头企业,起码在滨海城市没人没听过这个名讳,就算没听过也看到过cBd区市里他们家那栋最高、最硬的写字楼大厦,黑晶玻璃云聚在一起像是要插进乌云里,大楼的高度就跟他们近年来膨胀的市值一样筑起了不可能的巴比伦塔。 据说有小道消息讲黑太子集团的老总其实起初也只是一届村支书,不过在造福计划中站到了风口上——猪上了风口都能起飞,何况是本就有野心的年轻村支书? 此后邵书记迅脱掉了政治路线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为了矿业集团的董事长,借着风口的扶持迅累积了当真能修筑一栋巴比伦塔的恐怖财富。直到后面钱多了没地方花,遂开始提升自我读起了书来,又偶然进入了互联网,顿时整个世界的商机都涌入了这位大老板的眼里。 于是黑太子集团经由财大气粗的矿业开始向各个领域插手捋羊毛,名下产业如牛毛,涉及的领域上到重工业生产,下到娱乐业电影动画,几乎现在能想到的赚大钱的东西都有他们一部分的股权。这个庞然大物屹立不倒数十年已然成为了一个单体就能拉动整个城市gdp的庞然大物,市领导跟黑太子集团的老总见面都得握手寒暄几句。 顶尖富豪中的顶尖富豪,标准的用钱可以砸开名流圈子的典型土豪,这种人要是没资格收到邀请函,大概这座城市里就没人能有资格了。 “邵一峰,黑太子集团老总的亲儿子,听说也收到过邀请函,千金之子级别的人物,叫一声邵公子不为过。”芬格尔见到林年问起了邵一峰的消息,也就着文档侃侃而谈了起来,好像他本人就在这座城市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一样。 “老爹没文化,就想他牛逼起来,所以打小就送出国读的英国最贵的私立幼儿园,尔后一路上的都是收土豪智商税的顶级学府,18没满19,现在应该筹算着准备出国留学了。师弟,这个目标不错,是个典型的喜欢嘚瑟又有资本嘚瑟的富二代,对于慈善晚宴这种可以随便抖的场合大概喜欢得不得了...大概晚宴的主办方对这种土豪也喜欢得不得了。” “你勒索情报的时候找上过他吗?”林年细细地扫过文档,将这个证件照比楚子航大不了多少的家伙的一切信息记在了脑海中,不得不说芬格尔敲情报上是专业中的专业,这位邵公子的过往人际关系里都被查到前前前前前女友了。 “什么叫勒索...我没找过他就黑了他电脑看了一眼他平时的兴趣爱好,现找他也是白费功夫,这家伙风流成性,从幼儿园开始就交女朋友了,到现在欠下一屁股的感情债,最大的爱好是参加模特秀带模特回家...他老子估计也对此见怪不怪了吧?我把他的照片给他老子,他老子估计还会在心里暗夸一句这大小不愧是我的种。”芬格尔张口就来黄段子,显然不知道电脑屏幕前不止林年一个人。 林年回头看了一眼万博倩,现她脸色不变好歹还是绷得住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满脸认真,身为执行部专员任务为重她还是明白的。 “硬要找的话可以找他老子,他老子的黑太子集团虽然在当地算得上蛇头了...嗨,但其实往大了看也就那么回事儿,就我们学院里想让他们就范的强龙比比皆是...师弟,你不是跟学生会主席挺熟的吗?让主席阁下那边动一动,不什么事情都结了?”芬格尔提议。 “不了,太扎眼了。”林年回复,自然清楚每次考试必抄自己的恺撒背后立着的到底是什么当量的东西,那种规模的庞然大物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滨海城市这片浅滩中,只是一鳞一羽落下来都得惊起滔天巨浪。 “那这样的话...”芬格尔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林年正在脑子里完善绑架计划的时候,芬格尔那儿倒是提前一步给了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情报,有关那个邵公子的。” “说。”林年中止了脑袋里思考到如果撕票的情况下怎么处理人质尸体的部分。 “我之前查他的浏览记录,现这小子格外钟爱红头xp系统外,搜索的关键词里居然有‘卡塞尔学院’!!!”芬格尔回复,结尾还多打了几个感叹号以表自己当时的惊叹。 第二百七十五章:未成年禁止进入   panamera停在了路边一条窄小的小巷前,这种小巷子在城市里很常见,大楼与大楼之间总会隔出这种交纵复杂的脉络,细窄的道路抬头就能看见外挂的空调机箱和生锈的防盗护栏,分不清是空调水还是雨水滴落在地上汇聚出浅浅的水洼,倒影出水洗的一隙蓝天挂在灰黑的墙壁中间延向远方。   楚子航和万博倩坐在小巷外的路边的低矮护栏上,露水已经提前被纸巾擦干净了,panamera停在一旁熄着火在正午的阳光下打着盹,不少路人路过时都免不了向他们两个投上几道惊艳的视线,以为他们是颇有情调的情侣,正在扣手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休息。   可楚子航和万博倩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他们都在思考各自的事情,怔怔地坐在一起许久都一言不,偶尔忽然抬起头眼中掠过一分清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后又兀自低下头想别的事情去了。   不一会儿,从他们面朝的小巷里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一齐抬头,看见了林年踩过浅浅的水洼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抓着三个热乎乎的蛋烘糕,新鲜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分别是牛肉馅、草莓馅和蓝莓馅的。   这是他们的午餐,林年建议说有家偏僻的小美食请他们试试,于是就引着路把车开到这儿来了,起先楚子航和万博倩两人还没在路边找到任何餐厅,直到林年走进了这条小巷他们才懂了林年口中的‘偏僻’是什么意思。   “很老的蛋烘糕店,一家三代人都在做,子承父业,没有怨言。从很早以前一直做到了今天,从来没有换过地方,也没有换过店面。”林年把牛肉、草莓馅的分给了楚子航和万博倩,“价格也从来没变过,最多涨一块钱不到,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想吃蛋烘糕了不惜绕远路也要过来这里卖。”   “酒香不怕巷子深吗?”万博倩接过蛋烘糕,就算隔着三层白色的吸油纸还是被烫得不断换手,但闻到奶香味和草莓的甜味儿忽然就觉得等这么久也值了了。   “好东西就算藏得再深也会被人挖掘出来的,陈窖一开香千里,总会吸引到行内的老饕来不惜一切代价地尝上那么一壶。”林年坐在了楚子航的旁边咬了一口自己蓝莓味的馅儿饼。   阳光下三个人在护栏上排排坐,手里一人一个蛋烘糕倒也是显得意外的和谐,只是万博倩和林年一人穿一件风衣把只穿了T恤的楚子航夹在中间看起来就蛮怪的,像是一个大号的巧克力薄饼,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根据芬格尔那边的情报,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要找的目标就在那场慈善晚宴上了,甚至可能就是晚宴的主办方,这半年来听说谁也不知道主办方的真实身份,但邀请函却每次都能到主办方认为有资格的人的手中。”林年吃完了自己的馅饼后把油纸揉成了一团,以一个标准三分球的抛投动作丢进了十米外路边的垃圾桶里。   “黑太子集团就是最有资格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举办了这些聚会?按照他们的财力和影响力来看想做到这点根本没有难度,当地的警界力量也要卖他们几分面子。”万博倩咀嚼着蛋烘糕里的草莓酱说出了思考已久的推论,“要知道走私炼金产物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了,一旦因为某种因缘巧合让一个商人接触到这方面,逐利为本的那些人很难不深入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走私炼金产物在法典中也是判的最狠的几个罪责之一,犯罪的人可能没有太大的坏心思,但他们卖出去的危险物品能造成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林年说,“黑太子集团的体量在当地算得上最大的了,这种地头蛇的账务很难查得清,如果谨慎一点都会在断了网的电脑设备上储存,芬格尔狗仔技术再强也没办法骇入没有联网的电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这次接触那个邵一峰刚好就是能从旁敲击看看能不能找到马脚的机会。”   “你能弄到他的电话吗?”万博倩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正想说可以试试看的时候,林年抬手摆了摆:“这种小事诺玛就能简单做到,但我们找到了他的电话又如何?用什么借口把他约出来?还是直接开口问他位置在哪儿?多半都会被对方当成神经病警戒的,如果‘犹太人’真的跟黑太子集团有关,我们这才叫打草惊蛇了师兄,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切入禁区的前提是要控球。”楚子航揉了揉手中的油纸,学着林年一样对着垃圾桶罚了个三分球。   “正是这个道理。”林年为楚子航跟上了自己的思路点了个赞,从以前起他们的想法就一直很对位,所以在篮球场上他们的配合往往也是最好的,现在看来这个良好的相性在执行部的任务上也完美地继承下来了,“我已经让诺玛去查邵一峰今天可能出现的地址了,只要一有结果情报就会到万博倩的手机上。”   “我们先想办法控制住邵一峰,再想问什么就百无禁忌了。”万博倩也懂了,“这不还是绑架吗?”   “顶多算恐吓和勒索,看他配合程度吧,之前没有把事情理得太清楚,现在黑太子集团既然被列入了嫌疑目标,他怎么都得遭点罪了。”林年不假思索地说。   “如果对方是个贞洁嗯,是个硬汉子呢?”万博倩更改了一下措辞,她原本想说贞洁妇女来着。   “他会配合的,并且他的昏迷时间也取决于配合的程度,只要我们从他身上问出了邀请函上慈善晚宴的地址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以他的生活作风,忽然失踪个三四天太正常不过,没人会注意的。”林年说,“除了慈善晚宴的事情,我也想问问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去ping‘卡塞尔学院’,他的身边应该没有我们学院的学生。”   “有没有可能他和我一样?”楚子航忽然问。   “没可能。”万博倩和林年同时说,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者示意让前者解释,“混血种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血脉遗传,两个白人不可能生下一个黑人宝宝,除非有人出轨了。但邵一峰的身世很干净,他就是黑太子集团老板的独生子,大企业对于继承人的身份看得很重,光是dna匹配的测试表分文档里就有不下三份,邵一峰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人,那他也必然是一个普通人混血种没有隔代遗传。”   “一个混血种跟一个普通人女人结婚生子,生下来孩子的血统会被稀释很多,就算混血种的血统是‘s’级甚至更高,那个孩子的血统也会因为另一半母亲的缘故大概只会有‘B’级的水准。”林年淡淡地说,一旁的楚子航听懂了身边男孩的暗喻陷入了沉默。   时间零这个言灵对血统的要求乎想象的高,起码就现在林年所知的时间零使用者只有自己和昂热两人,不排除水还很深的秘党里还有其他使用者,可大环境下可以得知的两个使用者都是‘s’级,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福园酒楼的阳台上楚子航也对林年讲了有关他真正父亲的故事,在他的描述中那个开迈巴赫的白烂男人的言灵正是时间零,将一切都放慢,效果可以囊括福泽到身边的楚子航,完全符合时间零的表现效果。   再加上那个男人可以用一柄炼金水准稀薄的御神刀‘村雨’信手砍出死侍的包围圈,去向着‘王域’中的神明挥刀怒吼,这就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血统必然在‘a’级以上,很大可能达到‘s’级,尽管他最后陨落在了昆古尼尔回溯的流星中林年也吃过这一招的亏,如果他没有‘浮生’这个言灵,大概结局只会和男人一样消失在那条暴雨中的高架路上。   楚子航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血脉相连所以继承了血统,作为疑为‘s’混血种的孩子,林年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当有‘s’级的潜力,在重逢楚子航的零星几次试探和测试中,林年几乎可以确定单论身体素质来看,楚子航大抵只有‘B’级前列的水准,甚至到达不了‘a’级,就连言灵都尚未苏醒,这让他感到有些遗憾,同时脑子里不禁动了一点不该有的危险想法,但很快就被掐灭了。   “卡塞尔学院里有多少个‘s’级学生?”楚子航轻声问。   “一个。”万博倩把纸团揉了揉也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就坐在你身边。”   楚子航扭头看向林年,往日里一贯镇定的眸子也不由升起了讶然的情绪,林年对着他的目光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血统这种东西是注定的吗?”楚子航又问,万博倩想开口给予肯定,但却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林年,希望这个唯一的‘s’级能给他一个答案。   “向魔鬼出卖灵魂不可耻。”林年说,“灵魂没有出卖到一个好价钱才可耻。”   楚子航不再问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坐在护栏上扬看着小巷里的一隙蓝天,额下的瞳眸里蕴着暗下的心意。   这时,诺玛的短信也如期到了万博倩的手机上,时间卡得刚刚好,午餐时间正好结束,也是时候工作了。   “看看我们的邵公子今晚要去哪里?”林年起身,楚子航也起身,走向了路边上的panamera。   “我多问一句,两位成年了吗?”看着手机的万博倩忽然说。   “他成年了,我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林年回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可能今晚我们要进去的地方未成年禁止进入啊。”万博倩扬了扬手机无奈地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品酒会 时间是晚上八点整,地点是林海别墅区的中心。 一排排白色的灯笼形路灯亮在道路的两侧,照着停在路边的排排好车的烤漆锃亮,每一辆车都是难得一见的豪车,往上走是迈凯伦、法拉利和阿尔法罗密欧,往下走最次一档的也是BBa一系列的敞篷跑。 所有车辆都如群星拱月一般朝向大草坪深处那独栋的大别墅,房内灯火通明,红地毯从门内铺到门外一直停在了道路的石坎上,两侧摆着两个大花篮,上面插着一张黑底镀银的宣传卡片,上面银漆着“第三十一届petrus酒庄品酒会”的艺术体字样。 未成年人禁止进入... 的确,万博倩还真没说错,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里提到过禁止对未成年人出售烟酒,像是品酒会这种场合自然也禁止未成年人出入...也还好只是品酒会,最开始林年还以为他们要出席的是有多么限制级的地方。 蓝色的panamera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别墅区中鲜少能见到警察抄牌,也不怕回来的时候现车窗上多了张罚单。停好车后,准备好盛装出席的楚子航和林年打开车门迈步走了出来。 今晚两个男孩都身着黑色正装,在得知今晚要出席的场合后他们临时去西装店买了一套对付,除了价格贵得咬人之外倒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或者说就正如林弦说的那样,真正好看的人不需要衣服来衬托美丽,反倒是衣服需要他们来展现出它本身的设计思路。 两人的正装都是枪驳领,颇为自然,阳关、前卫的风格,英式风格设计款型十分的gent1eman,肩部较为丰满又能稍微起到束腰的效果,下身搭配着合体的直筒裤,前口袋里白色的巾帕露出半厘米的白缝与整体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冲突。 “不太舒服。”林年理了一下内衬和袖口关上了背后的车门,论穿西装他这是头一遭,就算在卡塞尔学院里受到恺撒的邀请参加宴会,他也是一身T恤加个外套,修身仔裤踩一双耐克的白色运动鞋,活脱脱一个打篮球累了后路过时进来蹭饭的运动男孩。 “只能适应了,我也没经常穿正装。”楚子航也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身子,虽说西装店的女老板在衣帽间试衣环节的时候把他们两人吹出了花儿来,差些就忍不住要两人的电话联系方式了,但好看归好看,不是定制的缘故码号总会有一些出入,西装这种衣服版型固定穿着舒不舒服就是另一回事了。 “忍一下吧,反正今晚的主角不是我们。”林年系上了西装中下部的扣子,转头看向了后座位上走出的女孩。 最先被洒上白色灯光的是她微微抓住车顶的手背,从panamera中探头出来,白色长裙露出的单臂肩膀白里透着淡红色,被光那么一晕就又变得有些粉,裙下纤白的长腿踏出车外踩着一只素白的高跟鞋落到了地面上,路灯照在裙下光洁的侧腿上时晃出让人眩晕的光。 只有当穿上高跟鞋才会现其实万博倩身高完全不输于林年和楚子航两个男孩子,在高跟的加持下足足有一米七八,稳压了两人一头,露肩双的白色晚礼裙将血统赋予的天资彻底烘托出来了,高贵而优雅。 今晚的万博倩也是盛装出席,从卡塞尔学院出来的女孩都会打扮,因为她们在特工课上学过如何将自己的优势挥到极致,她们需要沉寂时可以是路边默默无闻的邻家女孩,但在需要轰动全场时,今年22岁的她如果有必要,自然可以掏出一双恨天高让自己远比人群中那吊灯上的水晶还要耀眼。 楚子航和林年上下细细审视着万博倩,两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时让她有些不自在,因为很明显这两人的目光里没有对美的欣赏和惊艳,只有纯粹的之于任务上的评比和审核。 “手环,耳环,项链都准备好了吗?”林年问。 “这身衣服不需要太多小配饰,耳环和手环就足够了。”万博倩一边关上车门一边给自己戴上闪亮的耳坠,纤细嫩白的手腕上也套着折射着银光的昂贵手环,也是今天下午现去奢饰品店购买的,全部刷的林年的可以充当信用卡的学生证,只有这个时候里面的高额度借款才派上用场了...反正任务结束装备部总会帮他清零的。 “很久没穿高跟了,走两步适应一下。”万博倩伸出手,林年自然地把手放在胸口向下一些的位置,让女孩挽住他的手臂。可能是进入了育期和任务运动量太大了的缘故,几个月的时间林年的个子已经蹿到了一米七八左右,配上万博倩身高刚好差不了太多。 其实楚子航的身高也是足够的,甚至育快的缘故还比林年高了那么一点点,可最后林年还是主动把这个任务揽了过来没让他下场,导致现在他跟在了两人的身后面无表情的,俨然一副年轻保镖的模样...但大概不会有人觉得他会是保镖,就他这张脸只以为会是哪间学校的三好学生出来体验生活了。 踩上了草坪中石路上铺的柔软红地毯,起先几步万博倩的节奏有些紊乱,但在简单几步后就稳定了下来,越走就越是找回了在卡塞尔学院里被形体教员拿尺子横在双肩上走台步的感觉,直到最后她的每一步都越熟练了起来,到走到别墅前时彻底进入了状态,步伐自然又自信,脸上也挂起了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礼仪笑容。 “我们没有请帖该怎么进去?”走近别墅的之后,两人身后的楚子航注意到了别墅大门前红地毯两侧站立的大块头,看起来是雇的外籍保镖皮肤漆黑正装被肌肉撑得鼓鼓的,腰间别着传呼机和防暴警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色。 “什么也别管,走进去。”林年没有在意那两个保镖,甚至视线都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 万博倩听见林年的话后选择了无条件信任,步伐丝毫不停地跟着林年的节奏踏上了石阶,走到两个保镖跟前时那两人的视线甚至没有丝毫偏移,直直地看向空无一人的道路。 楚子航这时候陡然反应了过来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就再没听到过任何杂音了,遥远繁华街区的鸣笛声、草丛中蛐蛐的鸣叫声,乃至面前巨大别墅里本该有的热闹喧嚣声...然而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世界像是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寂静。 ...不,最先清楚过来的是万博倩,身旁的林年按下的不是静音键,是暂停键!他们三人从两个保镖身边走过,他们的视网膜里甚至没有他们两个人的倒影。他们不是变透明了,而是处于了一种普通人完全无法观测到的状态。 早在他们下车的时候,一个领域已然覆盖了周边的环境,所有被领域纳入其中的东西都会受到影响,唯独可以正常行动的只有他们三个。 万博倩身边,林年的眼眸中亮着淡金色,一度暴血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龙化的迹象,不知何时他已经可以完全地掌控这个连执行部部长都称之为高危的技巧了。 这应该算得上是熟能生巧,毕竟在很多任务中为了强行提升身边辅助专员的战斗力和生存率,他经常地使用时间零这个言灵,暴血次数多了也就找到了一些窍门,对他来说最初阶的血统精炼技术已经仅仅只是时间零的开关罢了。 门口一直守卫着的保镖根本看不见三人,林年走在前面轻轻推开了玻璃门,楚子航和万博倩陡然屏息了下来,因为别墅里面的场景实在太过光怪6离了一些,原本应该富有生气的吵闹画面成为了现在眼前的定格画作。 无数盛装出席的年轻人们端着红酒杯在别墅中走动,碰撞在一起的高脚杯里,醇红的酒液在在杯中荡漾出美丽的形状,楼梯上交谈的男士和女士脸上还带着因为上一个风趣的笑话而诞生的笑容,他们的面部的笑肌微微鼓起,眼里的情愫、散出的荷尔蒙都被锁在了这一刻,以一个极慢、极慢的度缓缓向前推进着。 也是这一瞬间,楚子航明白了‘s’级的真正含义,以及执行部的王牌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噤,如果张开领域的人愿意,这间别墅里的一切人和事都将由他的心意旺盛或凋零。 ...就连万博倩原本自然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她本以为‘s’级的言灵只是刹那,但现在看起来她的情报好像有一些过时了? “注意表情,我要解开言灵了。”林年轻声提醒身边的女孩,“按照计划行事。” 万博倩迅呼吸了一次,脸上的表情再度自然了起来,当她踏出脚步时,身边的一切都活了过来。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响声,男女忍不住的欢快笑声,二楼上传下的钢琴优雅的演奏声,乃至每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领域解除的瞬间,一股鲜活的热气汹涌了过来扑在了他们的脸上带起微风吹动起了耳畔的一缕丝。 林年三人没有任何突兀感地走在了人流里,在解除时间零的时候他们站着的位置没有任何人留意,在踏出步子融入这场聚会时也显得那么的理所应当。 甚至不少男士在忽然注意到万博倩时,还特别有绅士风度地向她问好,只可惜看见她挽着的林年时每个人的眼角都流露出了点遗憾。可有趣的是不少名媛在看见后面的楚子航没有伴儿时,倒是涌起了很大的兴致,纷纷过来搭讪起来了。 而这时候楚子航终于也才反应了过来,为什么林年主动接过和万博倩搭伴的任务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师姐 “你跟你朋友说了他不相信吗?” “他不相信啊,当时我那个朋友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跟他说我混的那些酒吧里的女孩家里真的都不穷,都是小资甚至中产家庭,没有经济压力,是自愿出来当公主的,他说什么都不信。” “这很难理解吗?” “怎么会难理解...那些家境不错不愁吃穿的女孩愿意去当公主,不过是想多找点机会认识我们圈子里的人罢了,现在不少这样的女孩被叫做什么来着...凤凰女?有些事情我那朋友也没能get到里面一些很微妙的点罢了,他最开始还以为她们家长默认的,可哪个家长希望自己女孩儿出来这么玩?殊不知是他们自己对想爬出圈子的渴望影响到了下一代,从而导致这些女孩的三观潜移默化地生了改变。” “邵公子这几年在国外学得可以啊,说的话也那么有深度了。” “嘿,开玩笑,你以为我这几年下来什么都没学到?不过说实话这些话其实都是我师姐教我的...这里,麻烦过来一下。” 别墅底层的红酒塔桌旁,油光水滑的焗油黑,穿着银灰色休闲西装的邵一峰站在朋友身旁聊天,忽然向着路过的侍者招了招手,说到师姐二字时忍不住多喝一大口红酒,他杯里的红酒就到底了。 不过这酒量也配得上他邵公子那胖的直径能比得上红酒塔长度的好身材,一旁餐桌上下酒的两个盘子里装着冷肉、火腿和橄榄,除了橄榄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和着红酒下了他的肚子。 捧着红酒的侍者挂着礼貌地微笑走来,为他的杯中蓄上了小半杯红酒,在轻轻点头示意后准备离去又被邵一峰拉住了,不解地回头看去只现他翻了个白眼:“你养鱼呢,就倒这么一点。” “邵先生,倒三分之一才能让红酒跟空气的接触面保持最大,能快的醒...”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科普了,我才从国外参加的宴会比这高级多了,每次都喝吐了也没有人有个屁大的意见,怎么回国以后哪里的人都要教我怎么喝酒?”邵一峰叹了口气伸手就把侍者手里年份极佳的红酒拿了过来,吨吨吨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了,爽快程度好比酒吧里往鱼缸里倒黑麦啤酒。 可惜这里没有威士忌和可乐,不然他能配一杯魔改版的“公牛之怒”(伏特加,牛肉汤,柠檬,番茄汁),很英伦风,如果把番茄汁换成手里83年的柏翠红酒就更加英伦了。 ——他的确在国外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各种变着法子的高端消费方式,自诩不会花钱的富二代才是最失败的富二代,他老子给他打下一片江山他要是败家都不会败也未免显得这读书多年的时间被浪费了。 “你爸要是在场估计得脱皮带抽你了,现在估计还没谁敢拦他。”邵一峰身旁的朋友打趣地说。 “他出国去谈生意了,没空理我。”邵一峰把酒瓶还给了侍者,喝了一大口又嘱咐了他一句,“上家拿你问话你就报我的名字,没人会说你什么的,去吧。” “多谢邵公子理解。”有了邵一峰这句话,侍者才松了口气,情不自禁称呼都换了,现在感激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按照品酒会的规矩他这瓶酒到聚会结束都该剩下一半,现在被邵一峰这么折腾一下估计达不成指标了,但有刚才这句话他的饭碗就能保住了,没人会找他的麻烦。 起码就在滨海城市这一亩三分地,无论走到哪儿,懂规矩见过世面的都会卖邵一峰背后的黑太子集团几分面子。 “礼贤下士,彬彬有礼。可以啊,我的邵公子,国内的女孩们看到你这幅模样不喜欢得要死吗?”朋友拍了一下邵一峰宽阔的肩膀笑。 “你以为是谁操练出来的?”邵一峰喝着酒耸了耸肩。 酒倒完,侍者流入人群中,别墅的二楼钢琴曲从最开始的舒缓小调开始变得忧郁起来了,但演奏的技术很明显上了个档次。别墅里的人也都没在意,许多人没怎么深入接触过音乐,自然没太关心演奏者具体弹的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他们听着觉得好听、上流、高档就行了。 “说实话吧,其实我现在这都是按照我师姐理想男友的模板来的。”邵一峰很没风度的喝了酒还砸吧了一下嘴。 “你师姐的男友模板?” “我师姐择偶很挑的。”邵一峰挑眉说,“先要有钱这点就不说什么了,懂得都懂,其次一定要是个心怀大海不拘小节的绅士,我在英国混那么久要是有绅士证我大概都能办下来了,这不最近还是读雪莱的事迹,看得我是颇有感触,每天晚上看一点,每天晚上都能进步一点!” “你这哪里是师姐,你这直接就是梦中情人啊!”朋友也挑眉,“高中师姐吗?你在英国读的高中,你师姐也是个英伦风的女孩吗?有照片没有,给兄弟开开眼?” “我师姐中国人,要照片没有,我怕你晚上对着我师姐大不敬。”邵公子哼哼道,“我说师姐是我幼儿园的师姐你信不信?” “怎么不信,又绅士风度又读雪莱的诗,邵公子怎么看都是长情的人啊。”朋友睁着眼睛说瞎话,似乎两人根本没有结伴一晚上连逛十个夜场的经历似得。 “我真幼儿园认识我师姐的,当时我简直奉之为女神,我说要是耶稣他老婆下凡,大概就我师姐那副模样了,以至于后来我师姐读哪个学校我就跟到哪个学校,只可惜读高中的时候师姐回老家读书了,我爸又不让我出英国我才罢休了,随便选了个私立的高中混了。”邵公子叹息,“幸好我脸皮够厚,要到了我师姐的长期联系方式,最近我一直缠着她想问她要去哪家大学读书,她被我烦得要死差点把我拉黑了,好歹也告诉我她好像是要去读什么卡赛...卡塞儿学院?” “卡塞儿?还有大学取这么接地气的名字?”朋友琢磨了一下没想起印象里身边有哪个认识的人去过这个大学。 “就很扯淡,这次回国我就跟我爸商量不去伊顿公学了,就去那什么卡塞儿学院,硬塞钱也要把我卡塞儿卡进去。”邵公子很明显没意识到自己记错了学院名字,大概如果不回去看浏览器搜索记录,他就得一直叫错下去。 “什么条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啊?真的英国公主还是阿联酋酋长的千金啊?” “我不说了我师姐中国的吗。”邵公子白了他一眼。 “具体哪儿的?莫不是...京都凤凰梧桐栖?”朋友抖了下眉毛。 “不清楚...我师姐有世家的,这些年还能留存下来的世家,不管在哪儿都挺牛逼的,属于真正的上流档次。”邵公子也琢磨着自己一直没摸透的这件事,“我只知道我们家在我师姐面前还真算不上什么,顶多算个二流入门?” “啧啧,来头这么大?邵公子目光远大,真把你师姐追到手了,你爹不高兴到脑溢血直接把家产过继给你当彩礼?”朋友跟邵公子碰了一下杯称赞道。 “老头子身体还硬朗着呢,我也希望他再硬朗个几十年,我还没玩够呢,师姐也没追着呢,真追着了蜜月再怎么说也得玩个几年。”邵公子哼哼唧唧地又一大口闷了口酒。 别墅内钢琴声悠扬,喝酒不经意听了一会儿的邵一峰莫名抬头看向别墅的二楼奇怪道:“怎么从刚才开始楼上就一直在弹拉三了啊?这弹钢琴的人有够混的啊,弹半小时弹完了是不是就该回第一乐章开始继续弹了?” “邵公子还懂钢琴了?”朋友啧啧,“让我猜猜,还是跟你师姐学的?” “那肯定的。”邵公子点头,“我师姐弹钢琴有一手的,为此我多去听了不少场钢琴演奏会,等她今年回国的时候也能跟她多有点共同话题。” “你师姐要回国?”朋友有些意外,“那我不是能见到真人了?倒真想看看是哪家妖精把我们邵公子迷得魂儿都没了。” “不清楚,只是有可能,好像是说回我们这儿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对这玩意儿有兴趣了,不过之前我也收到了邀请函,她要感兴趣那我也感兴趣。”邵公子神采奕奕地说,“既然是慈善晚宴当然就该我表演了,刚好再给师姐表现一下我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 “你开心就好。”朋友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别墅明显人群聚多的二楼,“怎么人都往上走了,总不会都去听钢琴了吧?” “有一说一弹得的确挺好的,这拉三起码演奏级起步,跟我听的那些演奏会差不了多少...不是说今晚弹钢琴的是临时找的么,怎么技术忽然变好了那么多?”邵公子也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上面,但站在大厅的角度看不见靠里的三角大钢琴,只能见着一群男士拥挤退到了护栏边举着红酒杯围观着里面的情景。 一旁的朋友随便拉了一个侍者问了一下上面的情况下后,又转头看向邵公子说:“听侍者说好像说是有个来品酒会的年轻女孩在弹钢琴,长得贼漂亮,身边还站了两个保镖...有这号人?我们来的时候看漏了?” “谁知道呢?”邵公子耸肩,“反正弹得没我师姐好,长得也没我师姐好看就是了。” 朋友听见这席话有些牙疼,总感觉邵公子平时说话都挺正常的,但一谈起师姐整个人就变五岁了,想着法儿的吹捧自己的师姐,像是给别人炫耀自己看中的橱窗里的顶级玩具一样,羡而不得... “好了,酒少喝点,别真喝吐了,上去凑凑热闹。”朋友摇了摇头拉着翻白眼的邵公子就往楼上走,在他们身旁也有不少宾客注意到楼上有趣的场景,开始顺着两侧的楼梯往别墅二楼靠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绑架的最高境界   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算是拉赫的巅峰出名作品之一,现在响彻在别墅中的正是第三钢琴协奏曲,曲调中充满着黑暗俄罗斯里不屈的灵魂,忧伤、悲愁,但却能在那抑郁的曲调中听出充沛的乐观感情,让听者在聆听中思考、沉沦,回味无穷。   施坦威的黑檀木三角大钢琴落在别墅二楼的一角矮台上,三道阶梯往上走便是坐在钢琴前演奏的白裙女孩,白到刺眼夺目的衣裙与那跃动起落有力、干脆的手臂融入在了一起。   真正的钢琴演奏者永远都是这么用全身上下的热情、力量去奏响乐章的,当她投入所有的情绪时,对自身技巧和习惯的保持又是那么的完美,手指高跨越八度落在黑白键上,全身力量通透而去的同时小臂的肌肉却又是松弛软散的,由整个在手臂的起落之间能看见那雪白的纤柔肉体如湖水荡起涟漪般波动。   拉三不适合女士弹。   这是少许音乐人的一己之见,全曲从头拉到尾约为四十分钟左右,若光是只取第三乐章约莫三十分钟左右,由于每个钢琴演奏家的节奏和感情理解不同可能这个时间也会相对的延长或缩短。   无论如何,要想从头到尾倾尽所有感情和力量将这时长半小时起步的曲子弹下是一项特别消耗体力的任务,全身心地投入演奏,就算是弹比拉赫玛尼诺夫难度低一些的李斯特,不少情绪激昂难度极高的谱子都能将不少男演奏家累得精疲力尽,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教授西里尔?史密斯曾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体力上的付出等于“铲十吨煤”这也是为什么拉三被一些人唤作不适合女士弹的演奏曲的缘故   绝对的演奏情绪,绝对的演奏力量,绝对的技巧把控!   在无数乐器共鸣的演奏会中,钢琴绝对是整个乐队的引领者,没有足够经验和体力的演奏者根本无法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据说当下世界上最能将拉三演奏通透完美的女钢琴家,是带着西伯利亚的风与色彩的瓦伦蒂娜?乌拉索娃这位女钢琴家在弹拉三之余也是一个体力充沛的职业排球运动员。   然而就在当下,品酒会中,一个年纪大概21、2左右的女孩却在向着整个别墅的男女士们洋溢着她惊人的才华,每一个落键都那么准确,情绪饱满在她起伏于钢琴前时飘散在雪肩后的黑,那已经持续数十分钟的狂‘砸’钢琴甚至没有一个错音不过就算有错音也大概没人能听出来,这种狂风骤雨般演奏只能让人感觉置身于汹涌的大海中,感受着滔天打来的悲伤。   品酒会闻琴声而来的所有听众都被这华美的钢琴技巧折服了,大多男士也拜倒在了白裙女孩挥斥手臂俯仰之间侧眸中流出的光辉下。他们也注意到了在钢琴前的曲谱已经许久没有被翻动过了,不少端着红酒杯自诩绅士的男士都忍不住想上前去为她翻页曲谱,可每每走到矮台的阶梯前时,那驻守在白裙女孩身后两侧的黑衣‘保镖’都会上前阻拦,在一番严格地审视自告奋勇而来的男士们的面容后,都委婉地请这些人回到人群中去了。   但正因为保镖们在阻拦之前都会进行一次对上前来的男士‘审视’的过程,这不禁让不少人心中涌起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演奏钢琴的女孩并非只是单纯的琴瘾作手痒,而是特地在用钢琴的演奏吸引着谁一样,没有翻页的曲谱只是一个精心的小把戏,而被‘保镖’拦下来的那些男士单纯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女孩想等的人罢了。   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于是这个有趣的活动便从一开始的围观钢琴才女的演奏,变成了谁能有资格打动这两个‘保镖’的铁石心肠了,倒是让不少家境显赫,或者一表人才的年轻男士涌起了好胜和比斗的心思,一时间整个二楼人满为患   人群中又是有人迈出了步子走了出去,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士,将手中端着的红酒杯信手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理了一下西装的扣子,不经意之间抖露了一下袖下有品位的好表,再挂上一副温柔、绅士的笑容,直直地走向了矮台。   一旁认得这位男士的人正准备惊呼一下他的显赫背景然后就现男士还没走近钢琴就被两个门神一样的‘保镖’给灰头土脸地堵了回来可怜他西装扣子都还没扣好。   白色西装男士其实原本还想跟‘保镖’低声说几句话塞点东西的,但在对上其中一位年轻保镖那淡金色的眸子时,他一切的话语都被那道目光给抓住塞回了喉咙里一步捅到胃中,巨大的胆怯笼罩了他,什么狠话好话也没放出来,灰溜溜地就走回了人群里。   “有点意思啊,邵公子怎么说?”   围观人群靠楼梯边的一撮中,邵一峰和他的朋友此时也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他们在这品酒会里认识的人比较多,看见他们上来后都主动打着招呼给他们让了个前排观众的位置出来。   “我怎么说,我站着一边喝酒一边说。”邵一峰翻了个白眼又喝了口红酒。   “怎么,想上?这是在喝酒壮胆么?邵公子何至于此?”朋友调笑道。   “我靠,会不会说话,钓妹子需要壮胆吗?”邵一峰哼哼着又喝了口酒没有走出去,身边不少人都以为说完这句话他就得一抹油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出去。   说话的这功夫,又有不怕丢脸的男士上去尝试了,可这位依旧走了麦城,去时多自信,回来就有多卑微,但也没人笑他,反倒是更加好奇起来这品酒会里到底谁才有资格走上那矮台为白裙女孩的钢琴谱翻一下页。   “真不敢去?这个胆量你还怎么追你师姐啊。”朋友一边听钢琴曲,一边拱火,他跟邵一峰的关系很铁,平时也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邵一峰以前在国内不少祸都是他的激将下闯出来的不过事后倒也够兄弟,能一起把责任担下来。   “胆量?我这些年学到最多的就是被拒绝的方式。”邵一峰很显然酒喝多了有些上头了,说话也开始硬气了起来   拉三渐入激昂片段,跌宕起伏的情绪越激昂了起来,这时邵一峰的红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一旁的侍者机灵地想过来斟酒,但却被他阻止了,随手把空杯子放在托盘上,理了一下被酒喝多了的肚子撑得有点开扣子,咳嗽了两句清了清嗓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三角大钢琴的矮台!   不少人第一时间都认出了邵一峰没法不认得他,这位黑太子集团的少爷身材太有标示性了一点,银色的西装被撑得鼓鼓的活像圣诞树上挂的彩球,但没人敢真这么说出口,都是饶有兴趣地想看看这位英国留学归来的公子哥到底在海外学没学到在被美女拒绝之后该如何管理仪态的本事   邵一峰走到了钢琴矮台前,以睥睨的目光扫过那两尊漆黑的门神!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从这个小胖子身上升起来了。   他在自己商业巨擘的老爹身上他总归还是学到了点东西的,按照他老爹吹牛逼的话来说就是,气势这种东西是可以遗传的,我有多牛逼我的儿子肯定就是我的牛逼翻倍的次方话糙理不糙,从小就盛气凌人到长大的邵一峰就算在英国被那个神秘师姐打磨圆滑之后,依旧没有忘记刻在富二代额头上的‘纨绔’怎么写。   奇迹出现了,这次本该站出来冷面阻拦的两个门神在审视邵一峰后居然没有站出来,反而退了一步侧身让开了上台的路,这让人不少人震惊了,但眼中随后还是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如果是邵公子的话的确有这个资格给人翻页虽然人胖矮了一点,但好歹气势和家室还是比刚才那些男士高出几大截的他们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邵一峰见到自己的面子居然这么给力也是情不自禁愣了一下,但好歹借着微醺的酒劲儿还是挺直了腰板,十分‘绅士风度’地走到了白裙女孩身边,伸手过去准备给钢琴谱翻页然而这个时候,尴尬的事情生了。   他该翻到多少页来着   邵一峰陷入了沉默。   从十分钟之前开始谱子就没有被翻过了,他虽然懂那么一点钢琴,但那些知识不过都是从国外钢琴大师上万英镑一节课上学到的他压根就没上过几节课,听得懂拉三只是因为碰巧师姐弹过,可具体哪儿是哪儿他分得清楚才有鬼了!   似乎是就连弹钢琴的白裙少女也察觉到了邵一峰的尴尬处境,在拉三到达最巅峰的时刻,她忽然停手了,疾风骤雨一般的音符戛然而止,就像雷暴断裂了一般,大雨被撕裂天空的刀光一斩而断,突兀的寂静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白裙少女忽然站了起来,邵一峰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女孩有多高,穿着高跟鞋压他恐怕一个脑袋,他还没开口打招呼,对方却只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踩着高跟走下了钢琴的矮台。   所有人都鼓掌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白裙少女的才华横溢,还是为了邵公子冷脸斩下美人的壮举,起码一出顶级的钢琴好戏只为一个银色彩球银色公子中断了,这已经算得上是一出令人啧啧称奇的好戏了。   人群为白裙少女和邵公子让开了一条路,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三个人领着一个球踏着上三楼的路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没人阻拦,只能以钦佩的目光看着那银色的彩球,称赞着白裙少女的敢爱敢狠,羡慕之后生在邵公子身上的好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共度良宵   别墅的三楼是休息区,客厅中式装潢,有屏风和青花瓷装点,墙上挂着水墨画的八骏图可这都不是邵公子在意的,白裙少女拖着他上楼很显然不是为了促膝长谈,如果要聊风花雪月在楼下一样可以,还有好酒喝好肉吃,腻歪了还可以咬两颗青橄榄爽口   可很显然白裙少女的话很少,起码拉着邵公子上三楼的途中一句话也没说,邵公子也一句话也没问,全都沉浸在女孩脸侧那荡漾的吊坠中了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是这么喜欢戴吊坠的。   上了三楼,白裙少女的用途就开始耐人寻味了,毕竟三楼除了客厅的休息室以外就只剩下几个装修得当的空房间了很显然白裙少女的目的也是这些空房间,她带着邵公子站在了一间空房间门前不动了,一旁的两个保镖也慢慢走到了他们的身后一言不   “我们就这么进去?”邵一峰酒劲醒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色心正常男人遇见这种事情都会起色心!一个九分女孩,弹着十分的钢琴,用十一分的热枕拉着你走到空房间的门前对你目送秋波,换谁都会起色心好吧?   “里面隔音好吗?”白裙少女第一次对邵公子开口说话了,声音也像意料中那么好听,里面还带着一分冷冷的清冽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好,肯定好,这别墅是施工队我记得是我们集团下的产品,那质量肯定棒。”邵公子严肃地点头竖起大拇指,这时也还不忘吹嘘一下自家的良心产业。   “那就好,那一会儿就不会与人听到了。”白裙女孩终于长舒了口气。   她舒气的样子和说出的话可谓让邵公子春心荡漾谁说国内的女孩没有国外女孩开放?这话的诱人程度简直让任何男人都会丢盔卸甲好吧?   虽说有些对不起师姐,但这些年来都对不起那么多次了,等真正追到师姐再金盆洗手成为顾家好男人吧!   “那先不急。”邵公子咳嗽了一下,抖了下手臂伸进怀中,取出了钱包,熟练地点了两小沓现钞潇洒转身递给了身后白裙少女的左右护法   虽然可能白裙女孩一直等的都是他,但好歹这两个保镖也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在审视他的尊荣后露出的喜意和尊敬可是做不了假的,今晚邵公子风骚的故事估计又得在他们圈子里成为一个经久传唱的传说了。   “守门钱,今晚辛苦你了。”邵公子用力拍了拍右侧稍矮一些的年轻保镖的肩膀鼓励,心里真心觉得礼贤下士的自己今晚真的很靓仔。   两个保镖接过钱后都是愣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眼好像有点意外。   白裙少女打开了门,邵公子满意地回头,却现女孩儿没有先进去,而是退到了门的左边,高一些的保镖站到了门的右边,而他的脖子后面则是被自己拍肩膀的保镖搭上了一条胳膊,携着他往里面走?   “等等什么情况?”邵公子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接下来不是他跟白裙少女共度良宵吗?看这架势怎么感觉自己就要跟两个保镖里的其中一个共度良宵了啊?   “应该是给的看门钱。”亲切地搂着邵公子的保镖遗憾地把那一小沓钞票递给了白裙少女,就把邵公子给强行掳进了黑漆漆的房间里   在房门关闭之前邵公子好像还听见白裙少女又说了一句话:   “现在绑架还有受害者的小费拿么,专业绑架犯看了都得落泪吧?”   “喂,等等,你们搞什么?”邵公子懵了,酒醒得差不多了想扭动身子挣脱身边的男孩,但他立刻就绝望地现搂住自己的这根手臂就像钢筋一样捆住了他,那股子力气把他按得死死的,他也只有工夫张口大叫了。   然而就跟邵公子吹牛逼说的一样,这间别墅的大门隔音特别好,于是光上门之后基本上就再听不见里面愈噪作的鬼哭狼嚎了。   万博倩和楚子航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叠钱,前者粗略地扫了一眼大概两三千的样子,这小胖子出手当真阔绰,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塞进了手包里,混血种体力一向都很好,虽然在战斗方面她没什么优势,但体力优势放在弹钢琴上一拉三不流汗不喘气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听林年说,你们两个都是执行部的人?”楚子航把现钞叠好放在了口袋里问,“现在这也算是执行部平日里的工作吗?”   “每个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在执行部都有临时编号,在必要的时候每个学员都会被执行部调用。但真正意义上的执行部正式专员需要严格的考核,我只能算暂时被征调的临时工,‘s’级那种才算是正式的专员,毕业之后办理完手续即刻转正。”万博倩脱下了高跟鞋两手拎起,赤脚踩在毛绒的地毯上,她不太习惯穿高跟,每次穿完后脚都会有些肿她本身就不矮,完全没必要用高跟来衬托自己的身材。   “至于执行部的工作,一般都是回收、镇压、谈判一类的,这次大抵三种情况都占着些,所以任务难度才会有‘B’级,而我的血统阶级只有‘B’,所以在正常情况下这种任务是我能接到的最大难度了完成了倒是可以好好地给我下学期的学分拉一下。”万博倩靠着墙长舒了口气扯了扯单侧的衣肩放松了下来,“但对于‘s’级来说这种任务只是旅游散心级别的吧?虽然他很看重每一个任务,但凭借他的血统和言灵,太多规则对于他来说都如同摆设了。”   楚子航想起了他们三人进品酒会大门时的那一幕,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他们可能需要提前伪造身份、邀请函,乃至走关系,但在林年诡异的手段下他们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走了进来,往常那些死板绕不开的规则等同于无物。   “等‘s’级问出慈善宴会的地点后大概这次任务很快就会结束了,‘时间零’这个言灵在追捕上简直就是敌人的噩梦”万博倩低声说,一旁的楚子航则是默默记住了这个对于林年力量的描述词。   “你们执行部一般会怎么审问?”   “我记得执行部是专门有一套审讯流程的但我没有参加过执行部系统的培训所以不知道具体手法。”万博倩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里面暂时还没有传出太过夸张的动静,甚至隐约的惨叫声都没有,可能‘s’级保守起见在玩水刑?这个技巧听说也是执行部里最常用的。   “反正这小胖子今晚上不会好过就是了。”她侧了侧头无所谓地看向走廊的尽头。   求助下,【app 】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第二百八十章:守口如瓶 “姓名。” “邵一峰。” “性别。” “...女?” 一把匕被猛地插在了写字桌上,木屑劲射到了桌面边缘弹到了邵一峰的手侧,他下意识一抖往后一缩就对着那朝向自己的刺目台灯老老实实回答:“男,肯定是男,我家上下就我一个传宗接代了。” 林年坐在了写字桌的对面,整个屋子没点灯,就一盏台灯作为灯源,听说这样能给被审讯的人带来压迫力,他也不清楚是真是假,但听说执行部的前辈们都是这么玩的,他也这么照做总不是错的。 不少执行部的老油条们其实在审讯上出奇的懒,十个执行部专员九个暴力分子,对于抓捕犯人和与危险混血种真刀真枪的对殴是他们的忠实爱好,但对于审讯抓到的犯人他们又一下子兴致缺缺起来了,毕竟让人说话根本比不上让人惨叫能带来愉悦感。 大部分前辈们的审讯技巧都很偷懒,先在桌上放一支笔和一张纸,再给犯人一巴掌,在对方回过神来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又给他的大腿上来一枪,然后在他剧痛惨叫的时候绕到他的背后拖根椅子过来坐下,拿枪抵住他的后脑勺说一句话:“写吧。” 事实证明往往犯人都会在这种审讯模式下交代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也都能忽然给执行部提供更多案件的线索... 可现在林年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审讯方式,虽然他身上带了枪,但毕竟面前的邵一峰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犯人,顶多算嫌疑人,起码在法庭上木锤子落定之前庭下戴着银手镯的都被叫作“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犯人”...再者来说面前油头梳得整整齐齐的小胖子大抵也就能判一个“始乱终弃罪”和“色胆包天罪”,还犯不上得被枪顶脑袋恐吓。 对于这种人,林年有更聪明的做法。 “黑太子集团老板的独子?” “除非我老爹有私生子...是!” 在邵一峰的视线中,面前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还小一些的男孩在问话的同时,拔起了匕‘哆’一下干脆利落地插在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指缝中间,刀刃就差了那么一毫米割在他的指间尽头的肉蹼上,脚趾抓地都止不住地涌上脑门的寒意成功打断了他的废话。 在台灯的照耀下不难看见插在邵一峰手指间的匕工艺的精美,通体带着慑人的美感,还开着他自以为应该是‘血槽’的凹痕。其实他再更多了解冷兵器就会知道,刀上的血槽其实作用并不是放血,凹槽的专业术语应该叫做‘樋’,是在不缩短刀身或者缩短刀宽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减小刀的重量而设计的。刀子捅进人体之后,肌肉会自动收缩填住这些凹槽,起到放血的作用并不大,倒是可以有效地平衡内外气压方便拔刀出来再捅第二刀。 能掏出这玩意儿的家伙...邵公子吞了口口水,知道今晚摊上事儿了。 像他这样的人,在这种局面下可从来都没有斗智斗勇这个选项,他脑袋很清楚,接下来的情况不过是对方提数字,他老爹打数字罢了,他家阔,所以只要数字到位,他人应该是没事儿的。近几年绑人的都挺有规矩的,但凡数字到得痛快他们都不会狠心撕票...再说了,这可是在品酒会别墅的三楼啊,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绑架勒索犯! “你的父亲,黑太子集团的老板一般这个时候人在哪里?”说话的同时匕被拔出插在了临靠着的指缝中,同样入木三分(物理)。 “我鬼知道他在哪儿啊,他现在不在国内啊...能不能别这么玩,插到手可不得了啊。”邵公子胆战心惊地看着男孩拔出刀子又稳、准、狠地插在了下一个指缝里,匕刀尖捅开写字桌桌面的闷响让他心脏狂跳不止。 “不在国内么?你确定?”拔刀,再插入下一个指缝,林年问。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拿这个开玩笑干嘛啊,你们要绑架我也得等他回来啊,跨国转账不好操作啊。”邵公子被这戳手指的游戏吓得有些脸色白,语随着匕在他指缝间插下的度一起增长,越说越快。 “有听过‘犹太人’吗?” “啥?” “‘犹太人’,听说过没有?” “犹...犹太人,喜欢做生意,胸前喜欢挂金子的那种犹太人?”邵公子看着指尖度越来越快的匕开始口不择言了,种族歧视的话都开始胡乱说出口了。 “听过没有。”林年问着,手下也不慢,快刀戳指缝的小游戏玩得越流利了。 “你...你别下刀下歪了啊。”邵公子看着对方在自己手上玩着的花活儿冷汗都出一背了。 “我多让我问一次我度就提一倍,如果戳断了你的手指那就换一只手继续玩,手玩儿没了就玩脚。” “我...我有脚气。” 快刀戳指缝的度忽然快了三倍。 “我说!我靠!我没听过什么‘犹太人’!你到底想要什么啊?钱吗?兄弟,别玩儿我啊!”邵公子人都要被吓飞了,放在桌上的手就算没人按住也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被匕戳穿跟桌子钉在一起。 “你三天后要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 “你怎么知道?” “黑太子集团是那场慈善晚宴的主办方之一吗?” “不是,我们搞矿产、房地产的资本家做你妈慈善啊...对不起我不说脏话。”在匕贴着手指边儿落下去,蹭掉一块浅薄油皮的瞬间,邵公子苦着脸用另一只手给自己掌嘴了。 “你对慈善晚宴了解多少?” “我搞娱乐业的,我只知道慈善晚宴是捐钱的啊。”邵公子白着脸回答。 “我是说对于三天后的那场晚宴,你了解多少?” “我才回来,就收到了一张邀请函,真的屁了解没有啊,我真不知道大哥。” “地点在哪儿?” “雾尼歌剧院!城南郊的那个歌剧院,本地人都知道!国家戏剧团公演过的那儿!”邵公子几乎尖叫着喊了出来。 桌上来回穿插的匕已经快若飞花了,如果摁在桌上的不是自己的手,那么换作平时的邵公子会大喝一声好活儿当赏,甩下一沓钞票让耍花活儿的度更快一些。但现在放在桌上的手是自己的,他只想甩一沓钞票求求对方慢一点,这度在台灯下都快出残影了,匕来回挪动带起的风都吹得他的丝儿飘了起来。 匕忽然离开了邵公子的手掌,在林年的手中翻花似旋转,缠在手腕间蛇一样翻转,最后被一把抓住刀柄丢在了邵公子手掌前面,一半的刀身没入了进去。 “居然在歌剧院?你以前去过这个慈善晚宴没有?”林年坐躺在了椅子上,将台灯的光线从邵公子的脸上落到了桌面上。 “没...没有,我才从国外回来半个月啊,帖子都是上个星期寄到我家的。”终于缓过神来的邵公子满头大汗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右手颤颤巍巍地从桌上被插出了一个手模的轮廓里抬了起来,整个人都在抖左手还下意识摸了一遍右手,想看看有没有缺掉哪根手指。 “邀请函呢?” “我让我秘书给我收好了。”邵公子吞了口口水。 “那你准备去吗?”林年问。 “一开始是准备的...但现在不想去了。”邵公子说了实话...现在的他特别实诚,就算林年问他什么内裤的颜色他都不用说,而是站起来脱裤子趴床上给人自己看。 ...是个特别识时务的纨绔二代。 “你之前说过了,你的兴趣是吃喝玩乐和娱乐界,为什么会想去慈善晚会?钱多了没地方烧吗?”林年敏锐地抓住了邵公子话里的漏洞,眼神陡然沉了下来。 “我...”邵公子也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这点,正想说什么但又忽然哑住了,眼中露出了一丝警醒。 ...他一开始是想如实说自己师姐要去他才想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他反倒是不想在这种狠角色面前提起自己师姐了。 林年见邵一峰的脸上突然出现的犹豫,没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抖出了另一把匕轻轻放在了桌上。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两把匕一起玩。” “我...我想去慈善舞会上泡美女不行吗?”邵一峰咬了咬牙说了个谎,“很丢人是吧?我知道,但我就是这种没心肝不想做慈善,只想泡美女的烂货。” “......”林年侧了侧头,没有讽刺一句类似‘看得出来’的话,只是颇有深意地盯了这个衣衫华丽的小胖子一眼又忽然问,“听说你在找卡塞尔学院?” 邵一峰一滞,下意识抬头,视线跟林年对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回答的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理由。”林年说。 “听别人说的。”邵一峰嘴巴一抽,卡塞尔学院是他听“师姐”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忽然提到这个,但却做好决心打死不把师姐供出来了。 虽然这种情况下把师姐提出来了对方也不一定能对师姐做什么,但他内心还是隐隐觉得这些找上自己的人不对劲,有种预感告诉他接下来绝对不能乱说话,能不让扯上师姐就尽量死不松口。 “别人?哪个别人?我要一个名字。”林年轻声说。 黑太子集团被列入他们的嫌疑目标不仅仅是因为他体量巨大的缘故,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芬格尔在邵一峰的电脑上查到了有关‘卡塞尔学院’的搜索记录,很有可能邵一峰接触过某个知情、起码知道卡塞尔学院存在的混血种,那个混血种的身份在这个任务的情景中就忽然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名字我记不得了,就忽然听见别人说过的。”邵一峰这次抽动就不只是嘴角了,整个脸绷得跟牛皮纸一样紧。 林年忽然换了个坐姿,这次邵一峰忽然就看到了对方西装衣摆下别着的黑色枪械了,心脏也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知道这是对方故意让他看见的,同时也明白今晚事情真的大条了...但他心里那股韧劲儿却让他死倔着硬是没把自己的“师姐”提出来,大概是认为自己这样特别的男人...不过说来好笑,他也的确愿意为这么男人的行为付出代价。 接下来,想象中的殴打和枪顶脑袋他霸气回骂的剧情没有出现,林年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思考了一会儿,许久后开口淡淡地说:“你在藏一个人,不想把祂供出来。” 邵一峰一言不,打定主意要当他心里的那个硬汉了,于是林年继续说:“根据搜索引擎的记录来看,你喜欢红的女孩子,你又在英国留学了很久...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个癖好是你在英国留下的?” 邵一峰面无表情,但内心莫名开始有点骚动了,眼神开始躲避对方锐利如刀子的视线、 “心理研究表明,得不到的,越重要的越是会养成渴求的心理,像你这样伸手可以得到很多的人却莫名其妙地开始闭紧口风了起来...我能不能认为你不想供出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林年轻轻敲着额头用自己姐姐的思路开始推论起了事情,“你不喜欢慈善,但却失言说你准备去参加,再结合你之后试图用谎言掩盖那个人的行为...” 邵一峰终于绷不住了,坐在椅子上开始躁动了起来。 林年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抬头看向他:“那个人三天后也会参加那场慈善晚宴,你要去的目的正是因为祂,也就是祂让你了解到‘卡塞尔学院’这个地方的。” 邵一峰猛地跳了起来,就开始向大门跑去,边跑还边从包里摸出电话找联系人,可他还没跑到门口忽然就被一股巨力压倒在了地上,拿着手机的手腕也被踩住了。 房间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了,楚子航和万博倩冲了进来,一下子就看见林年踩在地上小胖子的身上。 “出什么问题了么?”万博倩警惕地问。 “没什么,地点问出来了,除此之外我还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情报。”林年弯腰从踩住对方手腕的那只手中抠出了那部iphone手机,屏幕上正亮着联系人的界面。 “他想给什么人打电话?”万博倩问。 “不...他是想删除联系人和电话记录,大概猜到我们会从他手机上电话簿下手了。”林年淡淡地说,“意外得很聪明,没有去删除特定的一个,而是准备全部一起删,不然我会在他点开那个联系人页面的时候再制服他。” “但疑似是个知道点内情的混血种,他很在乎对方,对方也会在三天后出席。”林年低头看着满头大汗的邵一峰说,“他可能三天后要陪我们走一遭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练习 高架路,暴雨,黑影,神。 大雨滂沱。 林年睁开了眼睛,在他闭眼时耳边全是轰鸣的雨声,在他睁眼的时候,整个世界又被暂停了。 雨点悬浮在空中,车灯凝滞在空气里,彼岸的神戴着青铜的铁面桀骜自恃,蓝色大氅的一切都藏进了夜色里,露出的只有那令人难安的金色独眸。 林年听见了缓慢的风声,于是他转头去看,一张鬼哭的骷髅面具映入了他的眼帘,黑色的斗篷下是如牛一般壮硕的身躯,整个碳基二足生物的躯构膨胀到了极限,与之相匹的是乎数十倍于人类的度和力量,让它就算是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也能缓慢地移动,将自己的利爪一寸一寸地推进向林年的太阳穴。 “...按照游戏里的说法来讲,这就算是绿名的‘精英怪’了。” 在林年身后奔驰s5oo的车顶上,侧躺在车顶上的金女孩像是睡梦初醒,打着哈欠偏头看着下面的情景:“一般的混血种如果被这种玩意儿偷袭大概结局都逃不开‘秒杀’二字吧?” 林年侧头看了一眼金女孩,从腰后掏出了一把当时在高架路上一直都没机会用到的柯尔特左轮,头也不回地抵在了“精英怪”的铁面上连续开了三枪,子弹一颗叠一颗顶碎了铁面再镶进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头盖骨里,最后在大脑里搅出空腔,破开后脑炸出了一团雨中盛放的黑血蔷薇。 “...但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就是了。”金女孩看着收枪走来的林年坐了起来耸了耸肩,“早安。” “是晚安。”林年纠正,“我回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半夜十二点了,安抚人质睡下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外面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 “是凌晨两点十三分,隔壁空房间里的那只烤漆刷的小猪正打着鼾呢,你们‘安抚’的手段是不是太重了一些?”金女孩抬手给自己绑了个单马尾,又试图捋直自己头上睡翘起来的一撮毛,不管怎么往手心里舔口水都把那撮毛压不下去。 “好歹他也是经受过精英教育的成年人,听说有钱人家的孩子自小都会培养被绑架时的应对能力,在我们不清楚他能下定多大决心逃跑,或向外界送救援信号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压根没有时间去独立思考。”林年淡淡地说。 “所以你们才用啤酒瓶爆了他的脑袋...”最后灵机一动用定格的雨水当定型水才捋平了翘毛的金女孩跳下了奔驰,绕到林年身后踮起脚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停在了他的脖子上,“为什么不砍脖子呢?又帅又有风度,完全符合你酷毙了的杀胚人设...总不能以后你遇见漂亮的女孩子想让她睡一会儿,也是一个百威的啤酒瓶子爆脑袋吧?” “我会考虑换脆一点的啤酒瓶。”林年说,“砍脖子的前提是先得有脖子。” “唔。”金女孩撅起嘴想起了邵公子那圣诞树上银色彩球似的体型,“好像没毛病...但总而言之!” 话说到一半,金女孩后跳几步拉开了跟林年的距离,在雨中快踢踏了一下双脚,有些像是一小截的探戈或是弗拉门戈舞,双手交错在空中手里握着熟悉的黑色遥控器,严肃地看向了林年“...你准备好了吗?” 林年叹了口气,走向最近越来越神经兮兮的金女孩,刹那加一把就把她手里的遥控器抢了下来。后者愣了一下手里抓了抓空气,转头就扑向他要把自己的遥控器抢回来,跟个被大狗抢了食的小狗一样边委屈边跳脚,嘴里还一直含着“还给我”之类的话。 “如果你有能力控制我的梦境,为什么不找一点展示出来?”林年高高举着遥控板摆弄了两下这个玩意儿。他按了一下慢退键,空中被时间零定格住的雨水都违反物理规则地向天空回涌而去,那被子弹爆头的精英死侍后脑开出的蔷薇也迅的收拢成花苞,破开的头盖骨和血液回流封死,他又按下快放键,中枪的精英死侍脑袋又爆开了,瞬息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还我!”金女孩终于怒了,跳起来就是给林年脑袋一下,一把就把遥控器抢了回来按下了暂停键。 世界再度被暂停了...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任由那块小小的遥控板推进或回溯。 “在这里模拟训练真的能帮助我在现实里掌控‘浮生’这个言灵吗?”林年任由她把遥控板抢了回去,后退几步站在了之前自己苏醒的原位。 “你梦中梦见色色的金大姐姐现实里还梦遗嘞。”金女孩似乎被气到了,开口就是黄段子攻击。 林年脸上丝毫不尴尬,因为他早已经没把面前的女孩当正常人了,换在另外一个世界观背景下金女孩就好比他的替身,没人会在自己替身面前尴尬。不过想来如果真有那种世界观,学生服戴帽的高中生冷酷地喊“白金之星”,身后就能浮现起了紫色海藻头手捏子弹的壮汉,他大喊一句“金天国”,身后却跳出一个手持遥控器金女孩...这幅场景怎么想怎么邪性... “让你进来是情景模拟练习言灵的,不是让你思维跑火车的啊!”金女孩检测到了林年的思绪,被那无厘头且失礼的画面气得不清。 “哦。”林年说,“那我们从哪里开始?” “你现在应该可以使用浮生这个言灵了,随便找个坐标锚点回溯过去做一次素振,然后再回到原点。”金女孩挑眉说。 林年顿了一下,站定了,在定格的大雨中陷入寂静了数分钟,当眼底下金意浓郁到飘焰噬人时,一个新的领域从时间零中扩张开了。 “就是现在。”金女孩厉声说。 寂静被打破,林年下意识勾动了眼中一条不可视的‘线’,原本纤细的‘线’在拉扯后顿然扩张到了极点,像是一张‘嘴’将他整个人吞了下去。 言灵·浮生。 高架路上奔驰s5oo边出现了一堆凌乱的肢体,一个脑袋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表情有些愣神,似乎是没理解到自己身体其他部分去哪儿了,殊不知全都零散地堆在他的后面像是被嚼碎了后吐出来一样,整副画面诡异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伊藤年。”不远处响起了金女孩解气的嘲笑声,想来终于报了刚才夺遥控板的一箭之仇了。 遥控器的快退键被按下了,一切重置,浮生造成的意外被橡皮擦抹消掉了,林年重新回到了原点的位置,他反应过来后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四肢连接处,现安然无恙后表情才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了。 “先让你体验一下浮生失败后的恐怖,算给你提个醒。”金女孩拿着遥控器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说,“在错误的时机释放掌控不完全的言灵就是这种下场,如果在现实里你敢乱用这个言灵,后果十有**就像刚才一样。” “我刚才看见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林年没有追究金女孩对自己开了一个相当恐怖的玩笑,他的精神足够抗下刚才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性的一幕,反而整个人沉浸在了动‘浮生’那一瞬间时看见的犹如梦境般的画面。 在被那条不可视的‘线’囊括进去后,林年就像进入了一条隧道,他在‘曾经’做过的一切事,在这个世界上留存过的所有痕迹都像画展一样在一条无尽的走廊中呈现了出来,每一个挂在走廊上的相框都是某一帧时他的状态。 他选择了走到奔驰旁时仰望金女孩的一幅画作触碰了,于是他的脑海中像是抽丝一样被汲取了大量的东西,整个人的视线被拽入了那幅画作中...只是进入时的状态并非完美的,真正回溯到现实时就成了刚才那幅肢体散乱的景象。 “记忆回廊,你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每一帧画面都会被记录,浮生可以让你在领域的范围内进行任意一帧画面的回溯。”金女孩说,“‘浮生’和‘时零’与‘刹那’不是一个概念上的言灵,但它在度上的确过后两者太多了。在初阶的时间零加持下,复合领域中七阶刹那的极限能让你的感知内,时间流减慢1/4o的程度,在对手的眼里你的度增幅是4o倍,一个很夸张的倍率。” “虽然时间零由你释放,但负荷同样是我在承担,复合领域对精神的压力是平常的数倍,刹那攀登到极限的同时,为了减少精神压力同时释放的时间零倍率会被很大削弱...复合领域能提供的增幅很大但也很有限。”林年很清楚复合领域的运作方式。 “这种作弊取巧的方式终究上不了台面,或许等你被准允二度暴血负荷程度上涨后,复合领域的效果才会完成一次飞升,那时大概你的度就能过你们校长那个老不死的了。”金女孩说。 “但我们浮生的运作方式不一样。”金女孩手指轻轻在空气中戳了一下,然后后退十步,向林年招了招手,林年走上前去站在了她刚才站的位置。 一根手指轻轻抵了一下林年的后脑勺,让他往前踏了半步,可在不远处他目不转睛盯着的金女孩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 “...我明白了。”林年忽然小声说。 “我刚才已经‘挥刀’过了,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在一千分之一秒内重演这次‘挥刀’,而你恰好只是站在了我‘挥刀’的路径上罢了,如果我不是戳的手指,而是真的砍出了刀子,那么你现在脑袋已经掉到地上了。”金女孩微笑说,“千分之一秒进行了一次回溯,没有挥刀的过程,只有挥刀的结果。” “你甚至可以回溯当时己身携带的‘动能’...不是没有挥刀的过程,而是你把这个过程硬生生地砍了一大截,只留下最致命的刀尖一部分。”林年说。 “那如果我上百次重复这次‘挥刀’呢?”金女孩歪了歪头问。 林年对上她的视线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可惜这时就算开时间零跑路也晚了,在浮生面前时间零这个被誉为上天赋予人类的屠龙利器似乎也显得迟钝了一些。 下一刻,他的后脑上瞬间爆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摁翻在空中转了两三圈再摔在了地上,脸朝地。 “...答案是就会这样。”金女孩拿着遥控器背着手走到了地上趴着的男孩跟前,俯视着他悠悠地说,“以后还敢抢我遥控器吗?”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真他妈记仇。 第二百八十二章:时间零   林年记得自己看过一部电影叫《死在西部的一百万种方式》,名字很扯淡,但实际内容更扯淡,讲的是老一套的故事。说是西部时代背景下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怂小子喜欢上了镇上的大美妞,在怂小子与恶霸的拔枪对决中怂小子落荒而逃,大美妞对怂小子的失望透顶爱上了镇上的胡子富商。   尔后江洋大盗的老婆金美女又来到了镇子上,捡到了怂小子看他可怜教了他拔枪射击技巧,最后怂小子成功地击败了恶霸和江洋大盗抱得金美女而归过起了放羊的无忧无虑生活   如果抛开后半段,只看前半段,林年看电影时差些以为这个怂小子叫路明非,大美妞叫陈雯雯,而胡子富商是赵孟华,至于恶霸路明非身边总是不缺恶霸,林年稍微走一下神的功夫他就得被人堵住嬉闹调笑,有些时候林年真以为这家伙是花魁转世是个男人看见他都想来调戏两下也不知道电影的前半段在路明非身上印证了,后半段拯救他于衰仔苦海的的大美妞到底能不能如约而至,但真那样的话最后出场的又强又帅又有钱的江洋大盗算谁的?   林年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自己现在思绪跑歪了,除开后面事关电影剧情和联想到路明非的一大堆有的没的,他一开始想到这部西部电影的名字《死在西部的一百万种方式》,只是因为他莫名觉得自己现在的经历大概也可以拍成一部电影,正好就可以取名叫《死在尼伯龙根的一百万种方式》,内容货真价实,当真就是各种方式暴毙,每一次暴毙都不带重样的   昆古尼尔的流星照亮了整段高架路,祂出枪时总是带着死亡和枯萎而来,雷霆跳跃在世界树枝的黑色躯干上,它带起的风枯黄了高架路地面与护栏,挡在它面前的所有死侍都哀嚎着化成黄土和焦炭,最终径直命中了黑影海潮中心的搏浪者。   还在跳起一刀爆砍下精英死侍半个脑袋的林年察觉到了危机,猛地把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横在了心脏上,只可惜昆古尼尔的坚硬度远‘菊一文字则宗’,一枪刺断这柄名刀再插入了林年的心脏。   林年整个人被昆古尼尔带着往后飞爆飞出去,被猛地一下插在了高架路上挂在了枪柄末端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透胸而过的枪杆,直到力气一点点流逝再从枪杆末端滑了下去,无能为力地看着心脏的碎片一点点留在昆古尼尔的枪身上,躺进了冰冷的雨水中陷入永眠。   高架路上,更多的黑影们从桥下攀爬翻上桥面,齐声咏唱着神的盛名围拢而来,死人的白面上涌着渴望和喜悦,铁面倒影着地上新鲜的肉体,就在一场鲜血狂宴即将开启时,有人喊cuT了。   “cuT!”   随着大喊声响起,尼伯龙根内的一切被暂停了,死侍的喜悦定格在脸上,雨水定格在空中,神祇维持在如古希腊雕像一般具有美感的投枪动作上。   坐在高架路的护栏上,戴着帽子拿着大喇叭的金女孩放下了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跳下护栏走进了高架路中,一声不吭地快走向地上被钉死的男孩。   随着她的进场,生过的一切悲剧都开始回溯,昆古尼尔像是被‘线’扯住了一样流星倒灌回了神祇的手中,无数死侍被剁碎的脑袋都拼凑回了原来的地方,走着倒退步回到了既定的位置,雨水从水洼中回流到天上,高架路上的刀痕伤口回复崭新时的模样   这一幕以及不知道生过多少次了,起码就地上正在爬起来的林年都记不得了,他自诩自己记性很好,但从一半开始就根本没有去记过的东西他当然不会知道答案。   “下次能不能快点?”   地面上林年捂住开始飞愈合心口睁开了眼睛,在那儿还残留着被昆古尼尔洞穿的空洞凉意,那种感觉简直要将人吞噬在暴雨的冰冷中,只是回想起就令人从脊椎下爬起一股寒意。   “不吃亏怎么长记性?”戴着棒球帽背后披着金色长的女孩瞪着他,“还有,你是猪变的吗?猪来都比你聪明得多好吧?这都死多少回了?换猪来都学会翻圈了,你还在这儿被穿葫芦呢。”   爬起来的林年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踩空丢进水里的小老虎,被一顿劈头盖脸地骂下来,自觉理亏,所以没敢还嘴,老老实实地站着挨骂。   “我跟你说了砍人尽量用浮生,别用时间零或者刹那,你怎么就是不听,每次一开始好好的,过三只死侍扑上来你就开始开刹那砍,砍开心了就忘记奥丁的锁定了,每次都被昆古尼尔捅得跟后现代艺术品一样,该让我夸你死得很有艺术感吗?”   “刚才那些死侍挡住我视线了”   “你不知道用浮生拉开距离啊?战斗时什么最重要?卡塞尔学院教的忘了么?大局把握啊大局把握,你非要冲进人群动刀子砍怪得了谁,脑子用来干什么的,用来砍人的吗,怎么没见你把脑子掏出来往奥丁的脸上糊?”   可能是错觉的缘故,林年觉得面前的女孩训他的次数一多起来就变得那么熟练了,骂他都不带脏字儿的,但每次都把他说得服服帖帖的,上一个能把他训到这种地步的人叫林弦,现在倒是多了一个金女孩。   “好了,好了,再来吧。”林年很想用手指塞耳朵,但这样显得太过幼稚了,只能老老实实听完金女孩的唠叨,提着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走回原位,刀是金女孩给的,切死侍手感好若烫刀片黄油,放在现实里算是顶级的炼金刀具,只可惜只能在这里玩玩。   金女孩意犹未尽的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年不怀好意地一瞪还是收口了,无所谓地拉了拉帽檐,吹着口哨就跑回了护栏边抱起了笔记本电脑,在电脑屏幕上竟然放着一部范·迪塞尔1995年的老电影《千面人》,随着她按下播放键,尼伯龙根里被暂停的一切又开始常进行了。   危险的精英死侍从林年侧身扑了过来,利爪第不知道多少次以2oom/s的度切下,然后与以往一样挥空了,抓在了高架路的混泥土地面上刨出了一个锅大的坑。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挪移过去的林年眼中泛着危险的金意,一刀砍掉了他的脖子,戴着铁面的脑袋滚出了数十米跌落了高架桥的桥面。   三只死侍从前、后、左方位涌来,雨夜里没有雷霆的照明下他们身上黑色的斗篷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切开雨流动袭击时没有任何的声响,但林年早就记住了他们的进攻手段和节奏,轻轻喘了口气后,浮生这个言灵艰涩地动了。   广个告,【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o.1秒,林年出现在了第一只死侍的背后,进入刹那o.2秒挥出一刀砍掉了他的半个脑袋。   o.4秒,林年出现在了十米外第二只死侍身后,一刀拦腰切断。   o.7秒,林年一刀捅进了最后一只死侍的心脏,转刀搅碎后拔出。   整体来看,o.7秒的一瞬间之内,三只死侍分别以断、腰斩、破胸的方式死亡,视觉效果特别华丽,林年三次出现的影子也鬼魅到让人遍体寒可还是不够快,刨去挥刀的间隔,他单次动浮生的间隔是o.1秒,撑死了在一秒的时间内动十次。   要知道金女孩用他的身体可是做到了一秒千刀的盛状,比起拉风、拉风、最拉风的金女孩,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在咿呀中蹒跚学步不过浮生毙敌的度倒也是刹那拍马也赶不上的,毕竟如果利用刹那杀人需要赶路和挥刀,但浮生只需要挥刀和动的过程,两者在杀人的效率上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很好!保持这个状态!”金女孩大声鼓掌,助威。   黑影一只又一只从高架桥下爬了上来,也只能是在这种情况,林年才知道那天这座高架桥下面藏了多少死侍,简直就像捅了蚂蚁窝一样一群跟着一群往外涌!这个尼伯龙根根本就是奥丁经营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本营,里面的军力多到他怀疑起了这家伙是不是准备某天一举对整个人类世界宣战?   不过好在现在尼伯龙根里登场的除了奥丁之外也只有死侍了,虽然数量离谱了一些但强度有限,B2轰炸机走一轮都能将整条高架路上的死侍给炸得支离破碎,这才让林年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现在没有轰炸机支援的林年想处理完这群死侍就已经很吃力,还是在尽可能不高强度使用拿手的刹那的情况下   死个上百次后,林年也算摸清楚点浮生的门道了,但要说彻底掌控   “来了!大的要来了!”金女孩用手猛拍护栏大声提醒。   被八个死侍八方包夹的林年精神被即将动的浮生压榨到了极致,这时被一提醒骤然扭头看向奥丁的方向,果不其然那拉弓似的掷枪动作已经做好了,不可视的‘线’也瞄准中了他。   锁定。   “唉真的是猪变的。”金女孩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看片了。   “靠!”   死侍群中林年忍无可忍大骂了一声,被锁定后就算回溯也得被昆古尼尔穿一次葫芦,回溯真正的意义在于根本不让对方锁定,可惜现在已经晚了他只能无能狂怒了。   热血上头,林年直接放弃了既定的八个回溯点,直接开启七阶刹那一刀旋飞了周围所有死侍的脑袋,在黑红蔷薇绽放之中直直地朝向奥丁冲了过去!   昆古尼尔被掷出,雨水从那裹尸布一般的手臂上震成碎花,在雷枪即将命中冲刺而来林年的一瞬间,浮生动了,林年回溯到了起跃的地面,昆古尼尔穿过了半空中他留下的视觉残影继续向地面的他飞去,这时他再撤销回溯瞬间返回到了半空中的原点,继续带着动能朝向近在咫尺的奥丁扑了过去!   “不错嘛,有想法。”护栏上的金女孩抖了抖眉毛,“虽然还是无用功”   在林年身后杀机不消反增,被回溯玩弄的昆古尼尔如流星回溯倒飞而来,一经被锁定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避不开这一枪。   然而林年根本就没想过躲开这一枪,他的目的很简单,就算在这次死亡降临之前,狠狠地砍上奥丁这个职业穿糖葫芦的王八蛋一刀!   复合领域·七阶刹那,神斩。   这次你的昆古尼尔还在我背后跟着我飞呢,你拿什么来挡下这一刀?   林年跃过奥丁头顶,越王座之巅,狮子示现一刀暴戾斩下!   领域扩张而开。   这一瞬间,感知到奥丁身上扩张的领域,林年陡然愣住了,他与奥丁正面交手的次数很少,几乎只限于现实中高架路上那一次,结局是他被昆古尼尔洞穿身体,甚至对方都没有‘锁定’他。   那时的他只被愤怒和杀意填满了脑袋忽略了很多细节,现在在梦中再度交手,满脑子清醒和冷静的他却兀然从这位神祇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当时那些流星是如何追上脱离‘王域’压制的自己的,复合领域的七阶刹那下,他的度就算是纯血龙族也会避讳三分,奥丁是怎么做到每一枪都瞄准中了自己?   而现在座上神祇张开的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领域,为他解答了一切困惑。   言灵·时间零。   “你是”林年刀未斩下,话也没说出口,昆古尼尔度暴涨,于奥丁的领域中加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度,刺穿了林年的心脏带着他向了高架桥下的黑暗中去了。   护栏上戴着棒球帽的金女孩抬看向雨夜中的神祇挑了挑眉淡笑了一下:“终于察觉到了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私事   早上七点五十分,林年在酒店的床上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白色纱帘被风吹起,冰冷夹雨的风从被窝的缝隙里钻入带走了体温,躺在枕头上的他侧头看了过去。窗外的天还是朦朦胧胧一片,瓷青色的天空下着小雨,又一个潮湿的拥抱将这座滨海城市拥入了黯淡的天色中,一切都显得混混沌沌的,像是没睡醒的人。   他望着窗户外了了好一会儿的呆,这座记忆里向来都是这么灰霾铁青的城市一直都或大或小落着雨水,像是为了清洗地上黏着的一些洗不干净的灰尘,只要有心人去找,总能找到那任由雨水无数次冲洗都会留下执着痕迹   枕边新买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闹铃响起的前一刻,林年已经将闹钟关闭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长呼了一口浊气,像是要把梦里夹着血腥味的雨水气全部吐掉,可重新再吸气时,新的雨味又灌满了鼻腔,让人在大脑清醒的同时又感觉浑身被一股潮湿感裹满了。   下床,穿鞋,穿衣,洗漱。   在一系列的照例的行动中,今天的林年多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打了两个微不足道的电话。   “喂?”   第一个电话接通。   “这里是楚子航。”   “今天不用来找我们了,你跟家人一起住,经常出门可能会招疑,在家陪一下你妈妈吧,我两天后在合适的时间会提前通知你的。”   “好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有。”林年说,“麻烦把你那天在阳台上跟我讲的台风夜高架路上的故事重新复述一遍。”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熟悉的故事再度在电话中娓娓道来,没有过度修辞的词汇,只有最直接生硬令人感到悲伤和绝望的事实。   林年一言不着听着他的讲述,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落地记忆了下来,在句号画上之后他点了点头说:“多谢了。”   “好。”   电话挂断,两人的谈话永远都是这么简练,除了正事外没有多余的废话和闲聊,说话干净的就像他们的脸。   挂断了第一个电话,林年开始拨打第二个电话,对面帕格尼尼的钢琴定制彩铃声响起,但暂时没人接通。   林年把手机放在了洗漱台上开始漱口,两分钟过去了,电话自动挂断提示无人接通,他没太大失落或郁闷,只是按下了重播键后继续自己的洗漱。   在第二次拨打的一分钟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喂?林年?”对面响起了苏晓樯的声音,带着一分按捺不住的喜悦。   “苏晓樯吗?”林年用毛巾擦着脸拿过了手机关掉免提放在了耳边,“才睡醒?”   “对我昨晚睡得有些迟,刚才没接到你电话,不好意思。”   “不,是我这里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林年把毛巾挂在了栏杆上离开了洗漱台走进卧室。   “不打扰,你不打电话我也马上醒了,今天上午还有补习课。”电话对面杂音不断,各种东西被碰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能想象出小天女起床时手忙脚乱的样子。   “总而言之,早安。”林年说。   “早安林年你打给我电话就是为了”   电话那边苏晓樯说话忽然紧巴巴起来了,向来活泼热辣的女孩忽然被喜欢的人打电话说早安居然也会落得现在这幅样子倒也是情有可原,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她们总是有截然不同的一面。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林年开门见山地说道。   “呼找我帮忙啊,一件事?你尽管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苏晓樯拍着席梦思的床榻打包票。   “麻烦帮我找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楚天骄。”林年说,“现在我这里仅有的情报是这人曾数十年居住在这座城市,一直以司机为行业谋生,最后在2oo4年7月3日台风‘蒲公英’入境时失踪在堵塞的高架路上。”   “楚天骄?”苏晓樯似乎是被这个名字震住了,但在咀嚼了几遍姓氏之后穿着黑色蕾丝缎面睡衣鸭子坐在床榻上的她脸上涌起了一分古怪。   “他是楚子航的亲生父亲。”林年说出了苏晓樯现在脑海中的猜想,洞悉人心般的话语让苏晓樯轻轻打了个哆嗦,把一旁的被子搂了过来簇拥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夹着手机。   “为什么林年你会忽然想起查他?”   “兴趣。”林年说,“我想知道这个男人这十几年在这座城市做了什么,又跟哪些人有过很深的交际,但奈何手边的资源有限只能麻烦你了。”   “不麻烦。”苏晓樯内心的喜悦就像她头顶那根睡翘起来的黑呆毛一样,一个男孩在遇到问题后无条件的选择求助一个女孩,这种信赖感简直让人幸福换作是以前,林年可从来不会找她帮忙的,但就在昨天的事情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就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了。   “具体会查多久?查完后找个地方当面聊吧,我不太喜欢在电话里说这些事情。”林年问。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app 】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见面聊你觉得餐厅怎么样?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特别好吃的餐厅就在cBd区,我们中午可以去那儿!”苏晓樯轻轻咳嗽了两下,压住了喜悦十分严谨地询问林年的意见。   “中午?这么快么,我这里都可以。”林年有些意外苏晓樯对她自己情报网的自信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毛病,苏家在当地的产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做矿产的无论是明面还是暗面的关系网都走得很开,一旦想要调查一个人,半天的时间完全足够了   并且林年要找的也只是那个名为楚天骄男人在这座城市里留下的‘痕迹’,他很难想象一群外行人可以找到一个疑似‘s’级混血种的蛛丝马迹,像是他们这种人想隐藏的东西外行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   但好在楚天骄已经消失数年了,不会因为现有人调查他而开始消除自己的痕迹或许也只有当下林年才可能有机会真正找到这个男人的一切。   “中午你地址和时间给我,我会准时到的。”林年说。   “好!到时候我们餐厅见。”苏晓樯点了点头,等待对面先挂断了电话。   坐在床上的她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兴奋起来了伸出双手锤鼓一样锤着床面,抖开被子不顾纱帘外吹进的雨味和微风,跨出矫健的长腿就奔向了洗漱间   电话这头,林年才挂断了电话,房门就被敲开了,万博倩看见穿戴好风衣和运动鞋的林年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你这是要出门?”   “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查点事情。”林年面色平静地整理着随身物品,把匕插进了风衣袖口里的内置刀鞘,又把床单上的钢芯子弹一颗颗填入柯尔特左轮的弹巢里,把枪插在了风衣下的后腰上。   “需要我一起吗?”万博倩闻到了林年身上有着一股昨天完全见不到的‘严肃’气息,这种状态下的‘s’级给人直接压力特别大,起码就万博倩来讲她甚至没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生怕被里面稍纵即逝的金意给恐慑到。   “你留在酒店里看好人质,最好绑起来,别让他跑了,再让他打电话叫他的秘书把两天后慈善晚宴的请帖送过来,写好台词让他照着念,以免用了被绑架时约好的暗号。等他的秘书到了之后你去开门但别让她进来,记得再在地板上凌乱丢几件衣物,门外秘书看到后会自以为是地误解他当下的情况,接下来就算再失踪几天那边也不会在意的。”林年淡淡地说。   “知道了。”万博倩点头,她的准备跟林年制定的计划差不多一样,都是严谨到骨子里杜绝一切意外生。   “我先走了。”林年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万博倩也注意到了他没有选择带装备箱里的炼金刀具,身上就带了杀伤性有限的柯尔特左轮和两把匕虽然就这些武装这座城市里也没什么人能威胁到他就是了。   “是查到有关任务的情报了吗?”万博倩忍不住问。   “不,是与任务无关的事情,我很在意,所以要跑一趟,除非我死了,不然不会影响整体任务的,你不用担心我牵连到你。”林年从万博倩身边走过离开了卧室。   “需要向执行部那边报备吗?”   “不需要。”林年说,“如果你不放心,甚至可以主动跟执行部部长汇报我的决定。”   万博倩什么也没说了,谁都知道‘s’级现在算是施耐德部长用得最顺手的刀子,整个执行部里大概找不出一个人可以顶替如此高效的‘s’级。强大是自由最小的单位,而现在林年从入学到现在也足够强大到拥有一定限度的自由了。   “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如果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回来,就帮我跟诺玛保持一下联系。”在打开离开的大门前,林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你的手机”万博倩记得每个专员的手机都是被诺玛精准定位的,但她忽然又想起林年才换过了手机上面没有配套的定位系统,只要他关闭手机信号基本上就可以从诺玛的监测里消失掉。   “我说过,这是私事。”林年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万博倩轻轻点头很识趣地说,“我不会通知执行部的。”   林年扭头看了她一眼,但什么也没说,转头走进走廊带上大门后,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房间的客厅里,万博倩如释负重般呼了口气走到了沙旁坐下了,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窗外是下雨的城市,她转头看了一眼不断传来微小挣扎声的隔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而在手机上显示出的联系人并非是执行部,而是校董会。 第二百八十四章:假设   1o:52,小雨,天是冷色的,又白又硬。   整座城市亮得不透彻,像是被瓷白的大碗盖住了,里面的人抬头看,只能从云雾缭绕后看到朦胧的天光,有乌鸦冒雨飞过高楼大厦,翻到瓷白的碗口时兀然出‘嘎’的一声,似是被天光割伤了,又惨叫不断着跌进了钢铁的丛林里再不见声息。   林年走出了交通管理局的大门,他站在了屋檐下戴上了风衣避水的帽子看向外面小雨淋落的街道,远处的十字路口人流黑潮般涌动,大厦上的大荧幕播放着当季最热门的香水广告,没人有心思抬头去关注香水与香肩并肩的美丽模特,大家都举着雨伞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匆匆而过。   五分钟前,他在交通局的工作人员帮助下了解了整座滨海城市的高路口,看着大概的城市布局图他只花了几秒的时间记忆了下来,并着重询问了每一条高路的修建时间、和生过的事故。   工作人员起先是不想说的,如果是单纯的询问路况和城市地图属于举手之劳的分内之事,但涉及到过往事故的调查,这就不得不让人起疑这个半大男孩的用意了现在自媒体的狗仔也会雇佣学生工吗?   这种抵制和怀疑直到林年递出了一张铂金名片才中止了,名片上面没有标注企业或地址,就连花纹都不屑去激光雕刻装点,上面只写着邵一峰的名字和联系电话,在看到了这张名片后工作人员才一改之前的态度尽心尽力地帮助林年解疑答惑,知无不答言而无尽。   铂金名片是林年在邵一峰的钱包里找到的,毕竟邵公子人肥心宽,总有人要为了一些琐事来叨扰他,直接搁置他们不是邵公子的作风,于是就有了专门印制的铂金名片的说法,看得过眼的都会被扔上这么一张名片,拿着名片去办事总会受到优待,没人不会不给上过省级纳税大户表彰会的黑太子集团面子。   光凭着‘邵一峰’这个名字,就足够林年在这座城市里敲开许多紧闭的大门,他也才意识到丽晶酒店里嘴巴被塞着袜子的小胖子到底有多重要。也幸好他们绑架的方式很圆滑,如果来硬的大概整座城市在短短两三天时间之内都会被彻底翻过来,再闹大点还会上互联网头条,到时候各方各界的聚光灯打过来他们任务也别想做了,坐直升机回学院挨施耐德部长骂就完事了。   根据交通局的工作人员介绍,林年大致了解了所有高路的情况,五个枢纽立交,三条绕城高,绕城高光是出入口就有十数个,绕城高外途径这座滨海城市的高则是有七条,最旧的三条路近年来都在考虑拓宽成单向4车道。   林年从飞机场进绕城的那条高路他也专门问过了,听工作人员说那条进出城高是1o号线,连通机场与绕城高无缝对接。按照正常的进城路线,下了机场后上1o号线高进绕城再找出口就行了,然而林年在1o号线高上一不小心就撞到鬼了或者说撞到神了,从尼伯龙根脱出的时候人就已经回到了高外的旷野孤山上。   再重走一次那条高公路会不会再撞鬼或者撞神他不清楚,不过现在他没太关心这个问题,‘浮生’这个言灵虽然他还没完全掌控不能活用在战斗里,但如果是早有准备的话,勉强大幅度跳跃回溯一次还是能做到的,刚好可以用来脱出尼伯龙根,就像昨天金女孩做的那样。   林年走出屋檐下踏入了雨夜,视线望向十字路口大厦上的大荧幕,上面的广告画面在他的眼中自动被祛除了,只剩下标记好的城市路线图,在他的脑海中整个滨海城市的地图被平铺开了,仕兰中学、机场、1o号高路的线路被标红。   林年问过楚子航尼伯龙根的路牌号是多少,可他却说不记得了,林年不清楚是那一晚的经历给他留下的创伤后遗症乃至选择性遗忘了一些细节,还是他真的记不得了,起码就林年的记忆来看,那条高旁被柳条拍打的路牌上清晰地写着“ooo号”的字样!   滨海城市从来都没有ooo号高,最初修建的高是1号绕城高,那条ooo号高修建成了高架路的形式,然而林年找遍了整个城市里的高架路都没有一个叫作或者曾经叫作ooo号的高尼伯龙根的入口就像镜花水月一样藏在无数条蜿蜒曲折的高路中,他和楚天骄都有幸被那位神祇召见了,只是他成功逃了出来后者没有。   按照楚子航那天的说法,他和来接他的楚天骄开着那辆迈巴赫是向东边的3号绕城高去的,因为楚子航居住的富人小区“孔雀邸”就在城东的方向。   男人的行驶路线很简单,在台风入境的情况下选上高,从而避开暴雨夜城市道路拥堵路段,他们直接往东边开就可以从高架路进绕城高,没有意外的话在绕城上跑十五分钟不到就可以在孔雀邸附近的绕城出口下高只可惜他们绕城高上就驶入了尼伯龙根。   林年的视线停在了楚天骄开过的那一截绕城高的路线上,很快他就现似乎距离那截路最近的一个出入口,也是唯一的一个高架路入口就是1o号高路   重合了,在他的眼中楚天骄开车回孔雀邸的路线和他进城的路线出现了一个重合点,这个重合点正是1o号高的出入口,只不过当时楚天骄的位置应该距离1o号高还有一段距离,可这种‘巧合’也足够引起林年的注意了。   他正是在1o号高上现了ooo号高的入口,然后就被那辆迈巴赫和斯莱普尼尔给撞进了尼伯龙根里,只不过那一晚楚天骄是主动驶进去的。   “”   林年一时想不太清楚1o号高和ooo号高的关系,但在内心里他几乎已经确定了这条高与尼伯龙根必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能找到办法挖出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他就能带着整个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杀进去把奥丁给宰了   再不济,如果执行部觉得尼伯龙根太过危险的话,那就想办法往尼伯龙根里送几颗东风也不是不行吧?   只是现在林年还没有准备把这件事上报执行部的准备一是他根本没法确认尼伯龙根究竟在哪儿,他甚至没有办法向执行部证明尼伯龙根的存在,尽管他的话本身就具有很大的可信度,尼伯龙根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多就能找到的   可其实限制林年上报情况的原因主要还是其二奥丁认识金女孩,起码对方就算为了金女孩才将林年强行拉进尼伯龙根的。   奥丁找上金女孩的原因至今沉迷,林年甚至没有正面问过后者,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金女孩在大多时候就是个谜语人,说话神神叨叨的,做事也神神叨叨的,只有在林年只差临门一脚猜出真正答案的时候,她才会卖个乖提前那么一丁点的公布答案很让人烦躁,但林年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推论。   小雨一直下,林年站在雨中望着大荧幕上城市标红的路线图面无表情,低阶的刹那的按钮悄然按下加了他的思维度,在脑海中开始不断地进行试错和纠正,分秒之间上百个逻辑在他脑海中就像沙滩上的堡垒拔地而起,可转瞬即逝又被浪花移成平地   如果奥丁找上自己是为了金女孩,那是不是可以理解奥丁在2oo4年仲夏的那一夜找上楚天骄也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楚子航成功逃出了尼伯龙根,这代表奥丁找上的不是楚子航,他从金女孩那儿得知奥丁的真正底蕴后,就很难相信楚天骄在遭遇战的情况下撞见那位神祇可以掩护楚子航逃跑了。   就算那个男人是‘s’级,言灵疑似高阶的‘时间零’,但在没有‘浮生’这种克制因果的言灵情况下,被昆古尼尔的锁定就意味着死亡。   可如果他死了的   那在奥丁身上绽放的时间零又算是什么?   在梦里,金女孩为他重构的那一幕让他想起了那位神邸释放过的权能,对方能跟上自己的度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对方的度跟自己一样快,甚至过了自己数十倍!   奥丁是天空与风之王?所以也能拥有‘时间零’的权能?这是不是代表了数百年未现世的四大君王已经苏醒了一位?甚至在2oo4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这座城市里兴风作雨,带走了一个孩子的父亲,可蛰伏到如今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他到底是在等待着什么?   奥丁是四大君王的这种假设成立,林年将情报如实传达学院后,那么不日后在滨海城市必然会有一场盛大的屠龙战役,整个欧洲秘党,乃至世界的混血种都会蜂拥而至这座城市,只为了将王座上的神邸送上处刑台,至时会死很多人,留很多血。   可如果以上的这个假设不成立,而是第二种特别的情况在林年的脑海中,奥丁脸上的那张独眸的铁面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这个奥丁只会比所谓的四大君主还要危险!   可想要验证第二种可能,他只能尽快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楚天骄这个人的一切,在抓到线索之后,两天后的‘犹太人’任务似乎都显得不太重要了,在这两天之内他就要深挖出这个名为‘楚天骄’的男人所有的秘密来接近奥丁铁面下的可怕真相。   在刹那由二阶即将推到三阶,雨点都变得缓慢了起来,路上行人扬迈步像是慢放的默剧。可这时,林年风衣中的手机响了。   adamhut的在雨中拉响,大提琴与手风琴拉起第一个音的时候,渐慢的小雨霎然坠下打湿了林年的鞋面,十字路口中过路的行人抬起多时的步子踩进了水洼里,人们在咒骂声和喧嚣中继续滑步而行   刹那解除,在林年的眼中一切归于常,他微微垂熄灭了眼中的金意,伸手掏出了手机,看见了屏幕上意料之中的来电人。   苏晓樯。   早上拜托她的楚天骄的情报似乎有消息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关系   小雨连绵,开在cBd路边的咖啡厅外装饰的小花园里撑着遮阳伞,伞下白色小圆桌上的瓷白餐具里飘浮着些风吹进的雨水,整个桌面湿漉漉的不规则的水片倒影着花园一隅的栀子花,白色花瓣在雨点中摇曳着将花香味抖落在阵阵风吹的雨味中。   林年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总喜欢在咖啡店见面。   巨大的落地窗外木凳子上摆放着褐色的德国啤酒瓶,三两盆修建得当的盆栽放在花园深处的店门口,门上挂着营业的木牌,透过门玻璃就能看见前台认真擦着搁板上咖啡杯的女老板。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咖啡店这种充满了小资情调的地方,不是因为装饰和氛围,而是因为价格,在这里普遍一杯雪碧冲调柠檬和冰块的饮料都需要三十块钱往上他不经常出入这些场所不太明白三十块钱并非是雪碧钱,而是买座钱的潜规则,所以总有种自己被收了智商税的感觉,才让他对咖啡店这种地方无感。   但苏晓樯看起来不像是在乎钱的主,放在高中时候她就从来没在意过这些身外之物就算了,过生日的时候会有五层的级大蛋糕送到班上,硬是要拉着林年一起切,如果不是林年不愿意或许蜡烛都得跟他一起吹,蛋糕后每个同学都会有一个免费的全家桶,豪气得让人说不出话因为嘴里已经被鸡腿和鸡翅塞满了。   还没走进咖啡厅的门,林年就在小花园里隔着落地玻璃窗看见了那个女孩,此时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往手心里写‘人’然后往嘴里吞,他看着这一幕有点愣神,没理解过来女孩在做什么在他呆的时候,玻璃窗后的小天女也瞥见他了,此时正把手里写的‘人’往嘴里吞,一时间有些尴尬甚至呛到了咳嗽?   “”林年半举了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走向了咖啡店的玻璃门,座位上的小天女看见男孩不见后立马趴在了桌上出了小声的郁闷叫喊。   推开店门刮起角落的铃铛,没有欢迎光临只有侍者和老板微微地点头示意,这种接客精神礼貌又不失热情,林年也不讨厌就是了,在书架和猫爬架分割的空间里,他找到了窗边苏晓樯坐着的位置。   今天的小天女穿着一身灰色系的dior连衣裙,只露一侧的斜肩装裸出了大半块白皙的皮肤,手腕上带着装点的手环,整个人的成熟感看起来出本身年纪太多了有很多衣服其实早早就藏在了苏晓樯的衣柜里,只是碍于不太好穿去上学的缘故,只能私底下逛街的时候穿,今天的场合再适合不过她的装扮大胆动人一些了。   林年不知道称赞一个18岁的女孩有22岁的美感算不算直男言,但他很聪明知道有些话可能讲错那就不如不讲,或者缩略了一下只取里面最不得罪人的部分:“这件衣服在你身上很漂亮。”   “是吗?”原本因为吞人字的小动作被偶然现还有些尴尬的小天女,在林年这句话出口后心情忽然就飞了起来,觉得今天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打扮自己依旧消除不了的仓促感随着这句话完全消失掉了。   林年在进门时就把风衣脱掉了,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衫,穿风衣的缘故衬衫领口开了几个扣子散热露了点锁骨,小天女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又担心显得太怪了一些,遂低头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   “卡布奇诺,谢谢。”侍者递上菜单,林年翻了两下就做下了决定,再把菜单递到了小天女的视线里。   “跟他一样。”小天女调整好心态后才抬起了头,一下就对上了林年认真的视线,之前出时在脑袋里做过的防尴尬话题笔记忽然就被打湿了,人一坐在自己面前就什么都想不到了,脑袋里嗡嗡的,只觉得现在这幅场景很好,自己很喜欢,想一直维持下去。   两人对坐了数十秒钟,谁也没说话,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划出银丝,水滴不断地在玻璃上往下爬,蜿蜒的轨迹和时快时慢的度像是猫爪子在心里挠,让人痒痒的,雨水一多起来就是一百只猫爪子一起挠,让人完全安静地坐不住。   “在说正事前好好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吧,现在其实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出来总得手忙脚乱的。”林年说。   “什么都不说会不会显得很怪?”小天女小声说,幸亏今天小雨又是早上,咖啡豆里没有什么人,除了侍者外只有角落里扒拉着钢琴的年轻女孩,弹的是一叫做《ares色》古典钢琴曲,很抒情,如果知道它曲名本意的话大概会更抒情一些。   “人和人最舒服的关系不是一直说话。”林年说,“而是可以一直不说话,也可以什么时候都说话。”   苏晓樯怔了一下,放在双膝上握拳的手也缓缓松开了,不由忽然笑出了声,林年没有问她在笑什么,只是手肘倚靠在木条纹的桌面轻轻撑着颧骨侧头看着她。   “我在来之前还做笔记来着。”苏晓樯笑了一会儿才说。   “笔记?”   “害怕喝东西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很尴尬。”苏晓樯说,“以前和那些朋友聊起她们约会的细节,最经常提起的踩雷就是这种了。”   “为什么会觉得尴尬?”林年看向窗外淅沥沥的花园,“我以为约会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而不是在一起做什么,就算什么都不做,坐在一起喝一下午的东西不也挺好?”   苏晓樯一滞呼吸都为之抖了一下,呼吸都不稳定了起来,她知道林年只是单纯地谈论自己的见解,并没有太多暗喻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悸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对坐的这个男孩对情感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白痴,而是单纯的他的观念跟太多人相悖了,或者说起点太高了,很少有人理解他的理念罢了。   两杯喝的被侍者端了上来,只有他们的缘故这间咖啡店几乎只在围绕着他们运转,就连钢琴也从抒情变成了更抒情。   这大概是苏晓樯喝过的最奇特,也是最高兴的一次咖啡,如果是往常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她家早已经开始谈天论地了,可他们两人坐了很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喝东西,看着窗外的雨水里的花园,偶尔借着窗户的折射看一眼对方,又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她就笑一下,也不必说什么,对方也不会说什么。   这种过程持续了很久,虽然其实并没有那么久,只是一杯咖啡的时间,两人都喝完了,全身都暖洋洋的,重新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原本的紧张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大概这算是自己掌控了和对面男孩相处的第一步?   苏晓樯不知道,但她只知道自己已经领先曾经跟她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女孩们太多了,起码没有谁有此殊荣和这个‘与世隔绝’的男孩好好地喝完一杯东西,听他说了那么多从来不与人分享的话。   “现在说正事吧。”林年说,“我麻烦你查的那些东西有收获吗?”   “哦哦。”苏晓樯如梦初醒,男孩身边长出的一串串蔷薇、玫瑰也随着她的醒来消失不见了她终于从少女漫的视角中回到了现实,难怪少女漫画里总喜欢在男孩身边画那么多花花草草,不是男孩随身带着一大把花肥,而是在女孩们的眼里无论怎么去看自己喜欢的男孩,他们身边真的总会开出花来。   但一旦回归正事,小天女就现林年身上气质和情绪变了,从最开始的温和和平静变为了类似金属一样泛着冷光的铁硬,坐在咖啡桌前的身板挺直,眼眸里升起的理性和冷静将一切旖旎之色都消除了。   小天女一边拿一旁的文件也一边打定主意以后真把这个男孩骗到床上了,一定不让他去做任何工作,虽然办正事的认真男人很帅,但林年这款的就算你兴致盎然的缠上去,大概也会被反手一个锁喉摁在地上让你等他工作完了再去找他顿时满腔兴致全无。   “楚天骄,这个名字我让人去查了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吧?”小天女拿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放在了桌上推给了林年。   “如果我拜托你查鹿天铭这个人,那么得到情报的度是不是会慢很多?”   “大概午餐就得推迟到晚上了。”苏晓樯迟疑了一下,“鹿天铭指的是我们本地那个做外贸的企业家吧?我们家好像还跟他们有过合作,想调查他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可能梳理不完全。”   “也就是说后者的情报量是前者的数十倍乃至百倍所以才会这么难调查,然而楚天骄的情报少到了一个限度才会在几个小时之内调查完毕梳理成文档。”林年接过了蓝色的文件夹说。   苏晓樯也怔了一下,因为林年说的好像是这个道理,但细细想来又好像说了一句废话,毕竟凭什么一个寂寂无名人的履历可以跟一个大企业家的一切相比?可能后者的情妇名单摞在一起都会比无名小卒的一生高上一寸。   “你看过这些档案吗?”林年接过了文件夹,打开后看见的第一份文件就是一份应聘书,在姓名的地方清晰地写着楚天骄的名字,一旁是一个梳着光可鉴人的大背头中年男人的一寸照片。   “好奇看过了一些,可没什么好瞩目的。”苏晓樯如实说。   “的确没什么瞩目的。”林年阅读起了楚天骄的资料轻声说,“但也就是因为这份平凡,才在我这里显得他格外瞩目。”   一个‘s’级,在这座滨海城市给人开了数十年的车,成为了一个平白无奇的司机?   就数年后的又一个‘s’级翻开他的一生来看,这简直太令人瞩目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人生   蓝皮文件夹里的每一份文件都被放在桌上叠到了一起,林年翻页很快,视线如扫描机一样快在资料上扫过,几乎五秒一页就将看过的文档放到另一叠里。   苏晓樯看见他这幅模样也不惊奇,在高二(1)班里几乎没人不知道林年记性特别好这件事,背字典和背圆周率后一千位的故事更是让年级里每个人都讨论过几次.听说学校有意将他推送到市里参加记忆比赛,甚至还考虑让他上综艺节目,但却被他婉拒了,理由是学习为重,但具体理由是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楚天骄大概是1988年来到这座城市定居的,那时候我们这座城市还没有展起来,每个人都很穷,但终归是城里,所以不少乡下的人都涌了进来准备碰运气搏机会,大概他也是属于这一类的人。”苏晓樯看着翻看资料的林年复述出了帮助她查资料的叔叔的原话,“那时候我们这边还很落后,满街都是红砖砌的墙,街边全是漫画摊,台球桌和挂着巩俐和刘德华照片的廊。”   “很难有代入感。”林年说,“但楚子航是199o年出生的,这证明楚天骄的确在9o年前就已经到了这座城市,遇见了苏小妍,也就是楚子航的妈妈...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接近2o年?”   “我们查到很多与他有关的资料都是他的应聘书,他在这座城市闯荡了很久但却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最起初几年是在廊工作,给别人剪型。”苏晓樯看见林年将一张照片推到了一旁。   那是一张很有年代感的黄照片了,里面的男人梳着类似飞机头的庞比度头,两鬓留着挂黑,身上穿着一件花里胡哨衬衫里面配着黑白风的T恤,脸上戴着个墨镜正站在镜子前给客人剪头,姿势很骚包...从一旁挂着的海报来看不难猜出男人是在模仿摇滚天王“猫王”,一身肌肉在阳光下流着晶莹的汗水,大概当时会有很多女客人慕名而来请他洗头。   “但可惜后来理店经营不当倒闭了,可能是跟他的审美有关,那时候的人们还不能接受美国流行的型,不少人聚众在一起砸了他的店。”苏晓樯说。   “这么久远的情报也被查出来了么?”林年看了眼苏晓樯。   “论查人这件事上我们家倒是有不少渠道啦。”苏晓樯难得敷衍了一下林年,因为这涉及到她家庭背景的一些琐事,做矿产生意的难免明的暗的都会踩上那么一些。矿是脏的,人沾着矿就沾着脏,像是苏晓樯家做到最大的矿产企业手中握着的资源和圈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们想要调查一个人,双管齐下只需要半天就能把人挖得清清楚楚,甚至让诺玛来搜集本地的情报都不一定比得上她们这种地头蛇中的地头蛇。   更何况,楚天骄的林年要她帮忙找的人,换平常有什么事她通知一下自己老爹的秘书就行了,可这次他是专门找了坐在人力资源板凳上的叔叔,借着自己老爹要找人的幌子让他去查的,在整个铆足了力气动用整个企业关系的情况下,楚天骄这个名字在半天时间内就传遍了这座城市里但凡有点能量的人的耳中...苏晓樯一句话的功夫,几乎整座城市在半天里都翻了过来把楚天骄在这座城市里留下的几乎一切可以找到的痕迹摞在了林年的面前了。   “后来听说当过一段时期的摇滚歌手...但没打得过那时候盛行的红歌,被当成外国派来的反动派的奸细人人喊打,吉他都被折了,当时还留了视频,闹过好一阵子‘抓奸细’的风波,不过还好他藏的不错才没被人抓出来当奸细给解决掉,这件事情当初上了本地的报纸被人挖出来后才知道他有过一段这样的过往。”苏晓樯脸上表情也有些古怪,看来很难想象能把这个曾经各种狼狈不堪的男人跟现在仕兰里的楚子航相提并论在一起。   “到了后来199o年的时候他结婚了,对象是市里舞蹈团的才女苏小妍。”苏晓樯说,桌对面的林年也正在看那张结婚证复印件,男方和女方算得上男俊女美黑白的证件照上两人都带着热恋般的情绪,在出生年月下用黑字印刷着: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给此证。   “那段时间楚天骄找了很多份工作,但大多都是临时工,我叔叔说9o年那段年生找工作很不容易,阶级观念比现在还强,农民就是农民,工人就是工人,除非去当兵回来申请进厂资格,不然能成为工人的只有工人的儿子或者女儿...楚天骄申请过进厂干活儿,一连找了六七个都被拒了,结果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临时工做。”苏晓樯看着林年手里摊开的黄的申请进厂的申请书顿了一下,“所以那段时间他主要是以做苦力为生。”   “做苦力?”   “为了养家吧?年初才结婚隔一年就有孩子了...也就是楚子航。”苏晓樯也好似沉浸进了解读这个男人的人生,他现在讲的是那个名为楚天骄的男人生活里最不容易...可能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时间。   没有什么宏图大愿,也没有什么壮志凌云...只是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诞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大概这就是这个男人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刻。   “为了维持妻子和孩子的生计,他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临时工,但那时候就算临时工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他骑着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每天在城里转悠,看见什么活儿就涎着脸去问还缺不缺人,并且还会递上一份十分西式的名片...名片是他自己在复印店做的,三毛钱一张...这个情报是黑太子集团那边提供的,他们甚至还找到了名片的留存。”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你们还问了黑太子集团的人?”林年果然在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被水侵得开裂的名片,上面写了楚天骄的名字和承包的一切业务...上到音乐私教,下到苦力,几乎什么都能干,什么都愿意干。   “那边的人帮我们找了一下很古早以前的记录,的确有楚天骄这个人存在,虽然痕迹都很浅,但我们想找的人一般都能找出来...那段时间黑太子集团在搞矿业之于也做建筑业,需要很多人挑灰桶和砂石,一担两桶,七十斤左右,楚天骄也去应聘了,并且还做得很好,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苏晓樯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照片,林年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微微有些动容了,那是一张当时大建设时期的工地现场的照片,临时工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着,带着施工帽的领导挥斥方遒。但在这里面最扎眼的还是那个梳着时尚猫王型的男人穿着紧身的T恤在挑着一担砂石,七十公斤一担的负重背在肩膀上,手里居然不忘再提着两桶,扛着一百五十斤左右的负重一溜小跑着...   “后来还得过一次最佳临时工奖,原因是一次黑太子集团的酒楼建设,需要抗一个一千两百公斤的烧熟锅炉上二楼,结果项目人听成一千二百斤了,只雇佣了八个人,楚天骄就在里面,硬生生顶着两千多斤的锅炉和其他七个人一起推上了二楼,事后过来纠错的项目人看见锅炉已经架好了眼睛都惊得掉下来了...然后给了每人颁了一个临时工奖,多奖励了一百块钱。”   还是一张照片,八个工人站在一起,最帅最惹眼的还是楚天骄,胸口别着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大红包,向着相机露出了个自信的笑容...大概是想到又能给自己孩子买优质奶粉了?   “但其实他们干了两个人的活儿,应该获得一百二十的奖励,所以项目人还倒吃回扣了一百六。”林年把手里关于这件事的资料放在了一旁轻声说。   他想过寻找楚天骄的过往,期望从里面能找出‘奥丁’的蛛丝马迹来,可没想到最终找到的却是...这个男人在这座城市里的整个人生。   “不过后来他的生活就稳定下来了,正巧那时候城市进入了高展时期,国家造福运动开始,不少企业拔地而起,他倒是也借着这个风找了一份稳定工作...”   “给税务局长开车?”林年看着手中拿起的那张照片,是一个报纸记者拍的,一辆黑色的上海大众捷达2ooo型横在一家酒店门前。   在人人都是靠自行车出门的背景下一辆好车几乎代表了车主所有的颜面。当时尚未落马红极一时的税务局长也正跟着一些关系户勾肩搭背,露出爽朗笑容出入。   只是林年的视线从开始就落在了照片的角落没有挪开过,那里有着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靠在车尾孤独地抽着烟,照片上看不清他的正脸,只能看见他背着尽头四十五度仰角吐出白烟,酒店的灯打在他的油头上折射出斑驳的光...虽然他那时只是一个开车的,但却成为了这张照片的点睛之笔,这个男人却总能在各种时代给人留下一种另类的拉风感。   “听我叔叔说以前在税务局干过的人不少都记得他,说他车开得好,那时候税务局的局长买得起车但却没有多少会开的,几个司机开得都畏畏缩缩的生怕刮蹭到一点赔掉自己的裤腰带。但楚天骄在那个时候主动申请了这个职位,每个做过他车的人都说他天生就是当司机的料,自从他当了司机税务局长就再也没有迟到过会议了。”苏晓樯说。   “他喜欢猫王,但那个时候中国很少有转播外国的节目,只能是他有留学的履历,或者去国外旅游的经历,可能开车的技巧就是在那个时候磨炼出来的”林年说。   “可留学的话他海归回来也不至于去打临时工养家啊?”苏晓樯有些不解...为了苏小妍和才出生的楚子航,那个男人简直在那几年来拼了命似的找活儿干,城市里到处都是他骑着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的影子,在这个一亩三分地留下了一个个抹之不去的痕迹。   “他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吧。”林年很难给苏晓樯解释,楚天骄在国外的经历或许不是留学和旅游,而是做一些难以昭示旁人的‘任务’,可能他在美国出没于上流社会中,每日都与西服与烈酒为伍,用钞票点燃雪茄出没一个又一个与‘龙族’机密有关的情报站。   他是‘s’级,在拉风时最拉风...但在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到9o年改革开放初期的国内,每天与泥灰和汗水为伴...一切都只是为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幼儿楚子航和那个名叫苏小妍的女人?   可到底是什么驱使你做到这一步?林年伸手轻轻的抹在了照片上背身抽烟的男人侧脸默默心想。 第二百八十七章:年轻人   咖啡店的服务员给两人倒了一杯柠檬水,苏晓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很明显她并不像是之前自己说的那样只对楚天骄了解了那么一点,很显然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完全做好功课了,简直像是在备战论文答辩,准备对林年的提问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在座位上林年将文件夹里的资料翻到了最后的几张,那也是楚天骄在这座城市里,乃至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足迹。   “在跟税务局局长开过车后,他就一直从事私人司机这个行业了。”林年说。   “税务局局长前些年倒台了,他应该考虑过再去找其他工作,但黑太子集团跟税务局的关系一向不错,集团老总也知道他这号人,就把他挖了过去重新当起了司机,那段时间里也是他婚姻出现问题的时期。”苏晓樯看着林年从文件里划拉出了一份离婚证的复印件,样式很新很显然是从民政局调出来刚打印的,足以见得小天女家的关系有多么硬,要查一个人当真从结婚查到离婚,半天之内就能事无巨细地把一个人的后半生摆在桌面上。   “1996年3月,苏小妍和楚天骄离婚了。”苏晓樯低声说,“同年7月,苏小妍再婚,丈夫名字叫...鹿天铭。”   似乎就连苏晓樯都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再度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对比起之前楚天骄9o年代时的种种经过,让她不由得有些怄气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起来。   “楚子航跟我说过,他的妈妈一向都是这么没心没肺...所以他们相遇的才那么有戏剧性。”林年看着文件淡淡地说。   在一次舞蹈团主演的《丝路花雨》结束后有人图谋不轨约了几个舞蹈团的女孩去酒吧喝酒,那是个灯红酒绿的年代,治安很乱,男人们在胆大妄为地动手动脚之前被走进的楚天骄撞破了,然后他们打一架,七八个人进了医院,楚天骄也被带去警察局备案了,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地又放了出来。   但也是那次给两人彻底结缘了...一个‘s’级的混血种想追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简直太简单了,巧合也不过是其中的催熟剂,只是很可惜,在瓜熟蒂落之时,尚未等到之后树荫下的良辰美景,两人就分开了。   “楚天骄在离婚后净身出户,以前租的出租房,买来的家电全部归苏小妍所有,自己则是辞去了在黑太子集团的司机身份想闯荡一番...但似乎现开了几年的车除了开车也不会其他什么了,又只能重新找上当红的寰亚集团的老总给人开车。”苏晓樯小指刮蹭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男人的境遇感到不甘,她以为像这样努力的男人总该得到自己的幸福的,可这个世界的结局总是让人那么...出人意料。   “2oo4年7月3日,他开的迈巴赫撞毁在了高架路,车毁人亡,唯一幸存者是当晚跟他同车的亲生儿子楚子航。”林年把文件夹合拢了。   “2oo4年,不就是楚子航还在仕兰的那段时间?”苏晓樯小声说。   “15岁左右的样子,可能正是因为生了那件事,才让楚子航现在的性格那么难以接近吧?”林年把文件夹放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总之谢谢了,这些情报对我很有用。”   “我们两个说什么谢谢啊。”苏晓樯笑了笑,但片刻后脸上还是浮现起了一丝迟疑,“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调查楚子航亲身父亲的过往是准备做什么吗?”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林年说,“我只能说这么多。”   “不是意外?”苏晓樯愣了一下,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久了,她总会把一切事情往险恶了方面想,只是一会儿功夫就设想出了一个有人想害寰亚集团老板从而故意撞毁迈巴赫,结果误杀了当时的司机楚天骄的故事了...而现在林年调查这个是为了给自己好朋友的父亲翻案?   “别想太多了。”林年看了苏晓樯一眼说,“事情往往很复杂...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还有我需要帮忙的吗?”苏晓樯问。   “我记得寰亚集团早些年就倒闭了。”林年看向窗外小花园外的高楼大厦,“以前寰亚是能跟黑太子相比的东西。”   “十年前就倒闭了,原本是打着建设特种金属建造业的名头开始扩张的,在八宝山那边和黑太子集团合资开了一大片厂区吸引了很多钢铁厂新建,最出名的就有熔盛高端铸钢厂那一批人。结果后来才现寰亚老板的真实意图其实是骗贷款,但在现的时候对方已经卷款出逃了。”苏晓樯说。   “楚天骄最后一段时间就是在寰亚集团开车度过的,如果你的情报没有出错的话,他那段时间也一直呆在那儿,住在那儿,无论开车到多晚他都几乎不会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厂区。”林年说,“他在那里有着自己的一间‘安全屋’。”   “安全屋?”苏晓樯不是太懂为什么林年会用这个词,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没找到他的住房资料,这意味着他在这座城市过了数十年却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他一直都是租房子住的。”   “租的房子地址我记得就在原寰亚集团的遗址,也就是...”   “八宝山。”林年说,“我去过那里,那里的确是一片废弃的厂区,原来那里以前是属于寰亚集团的?”   “现在那里没人,只有破产清算小组在那儿处理这个陈年烂摊子。”苏晓樯轻轻蹙眉,“而且那边听说一直有非法集会在举行,很危险的样子,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找人带你去。”   “近期那里不会有非法集会了,警察已经把那儿的不法分子给端掉了,最近上了新闻你留意一下就知道了,那边现在很安全。”林年说。   “你真要去那里?”苏晓樯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心。   “我不会有事的,你应该知道这点。”林年说。   苏晓樯当然知道林年很能打...不是一般的能打,她跟林年相遇的契机就是一次打架,那时仕兰附近的别的学校总有流氓来他们这里调戏女生,开学的时候这种状况最严重,总有没搞清楚状况的女孩被那些流氓占便宜。   有一次苏晓樯也中招了,双方还在拉拉扯扯的时候,拉着苏晓樯手腕的那个寸头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走过来的林年一脚踹在胸口上飞了四五米远摔进了花坛里...肋骨断了三根,后面是苏晓樯家出的面,把医疗费甩人脸上了,放话说不介意再多出几万买你多几根肋骨回去炖汤喂狗...至此仕兰这边的治安才好了很多。   “安心点。”林年轻轻点头,“我不会出事的,所以也别让人跟着我,我不喜欢别人盯着你是知道的。”   “哦。”苏晓樯只能简单应了一声...她很少在执着的事上放弃,除非坐她对面的是林年。   正事聊完了,柠檬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林年看了一眼店里挂钟的时间现时间也差不多了,坐在对面的苏晓樯却是有些扭捏期待地看着他。注意到她的表情后,林年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摇头说:“我没有忘记。”   苏晓樯抬起头坐直了,认真地盯住了林年,只看到对方摸出了一枚硬币放在了右手里,然后双手合拢伸了出来。   每一次见面都猜一次硬币,这是两人约好的游戏,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苏晓樯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抓住了林年的左手手腕,才触碰到对方时她耳根还有些红,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热了许多:“这次我猜这边。”   林年没有说话,只是把右手放在了苏晓樯的头上,然后摊开了空荡荡的左手。   知道自己猜错了的苏晓樯郁闷地抬手一摸,果然头顶上被放着一枚硬币:“虽然这是第三次看了...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作弊了。”林年直言不讳。   “我能举报你作弊吗?”苏晓樯趴在了桌上侧着头盯着林年。   “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林年说。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看着林年一本正经的样子,苏晓樯忽地就乐了,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把头埋在臂弯里掩盖着花枝乱颤的好看样子。林年也没有着急离开,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笑,等她笑够了两人的视线再碰到了一起。   “那个...两位客人打扰一下。”   这时,之前为两人上咖啡的侍者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拍立得,在苏晓樯和林年的注视下试探而不失礼貌地问:“请问能给两位客人拍张照吗?”   “拍照?做什么用?”林年读这种留下照片的行为特别敏感,在执行部中不留下任何痕迹算得上是最重要的几条规则之一,专员每到一个地方都该隐姓埋名,在完成任务之后最好谁也不会记得她。   “做于宣传...我们一项致力于在这间咖啡厅内留下客人最美好的一幕作为宣传手段,作为回报这次两位客人的消费我们会进行免单。”侍者解释,伸手向一旁示意他们去看书架后的墙壁,温黄灯光照着的斑驳做旧的红砖墙壁上挂着不少年轻人的照片,都是情侣,对着镜头比着心,或是顽皮地给对方脑袋上比个耳朵。   “我没问题啊。”苏晓樯看见那扇墙壁后愣了一下,忽然又笑着看向林年。   “我...”林年想拒绝的,但犹豫了一下看着女孩期待的目光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不准备煞风景了。   “请问小姐能跟你的男朋友做一个亲昵的动作吗?”侍者拿着拍立得后退了几步。   “还不是我男朋友呢,别剧透好吗?”苏晓樯一听忽然就乐了,侍者惊讶地看了眼两人后才摸着后脑勺尴尬地道歉。   “麻烦近一点...再近一点...能更亲昵一点吗?”   “对...很好,麻烦微笑。”   “这位女士的笑容很好,请问另一边能不能更温柔一点呢?”   温柔...林年尽可能的想温柔一点,但他的面部管理不听他的,一旁的苏晓樯就咯咯地笑,心里又蔫坏地想,摄影师你别光是让我们近一些啊,有胆子你就来按我和他的头啊!我绝不反抗!真要不小心亲一起了大小姐我说不定一开心就把这条街的门面买下来,全送给你开咖啡连锁店了!   思绪随着咖啡厅里的灯光飞舞,忽然间她转头看见林年脸上那努力温柔的表情像是被逗乐了,哇咔咔,原来这个男孩也是可以露出这种笑容的人啊?于是胆大包天地伸出双手的食指帮助林年把嘴角往上扬了起来。   侍者刚好抓拍到这一幕,闪光灯亮起,等待着照片冲刷出来,在照片里女孩伸手帮忙男孩挑起笑容,男孩有些吃惊眉毛都飞起来了,女孩则是乐呵呵直笑着...   年轻人的喜欢总是这么得寸进尺的,肩膀蹭到了一起就会牵手,十指扣在一起后就会接吻,那么的自然而然,永远不会满足。   但没有人会责怪他们,因为他们是年轻人。   young_peop1e_do_young_thing_   拍立得冲刷出了两张照片,一张被侍者挂在了墙壁的正中央,一张则是递给了林年。   “照片给我。”苏晓樯笑着把硬币递给林年,看起来今天她很满足,虽然硬币猜错了,但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更重要的东西。   林年用照片交换回了自己的硬币,但想了想又把硬币递还给了苏晓樯。   “什么意思,今天我表现得好,可以再猜一次吗?”苏晓樯收着照片,温黄的灯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丝后的笑容倒映在玻璃窗上若隐若现。   林年看着她一时间都怔住了几秒,不过片刻后他还是低头捡起了楚天骄的文件夹,看着面前的女孩说。“下次吧。”   “那下次吧。”苏晓樯点头,“下次我一定猜中。”   她站在咖啡店里,看着男孩穿上了衣帽架上的风衣,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小雨的花园里,隔着玻璃她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了白色栀子花的繁茂中,似乎她早有预感,这次离别后,下一次可能就是很久之后了。   可那又如何呢?   苏晓樯打开钱包看了眼里面的照片轻轻笑了。   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第二百八十八章:旧事故人   八宝山,工厂遗址。   出租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再往前的路出租车司机就不愿意开了,不是因为害怕人烟稀少乘客图谋不轨要抢劫什么的,而是这一带地方实在荒废太久了,道路失修全都坑坑洼洼的,玻璃碎片和钉子到处都是,一不留神就得扎胎搁浅,比起多几块钱的车费,不如省下补胎钱。   林年拉开出租车的门走进了小雨里,雨水从防水风衣的兜帽上流落而下,背后出租车司机挥了挥手大概意思是让他保重注意安全,调转车头就驶进了雨水的帘幕后只留下两盏飘忽的尾灯。   这是林年第二次来到八宝山,第一次来的时候身边还陪同着万博倩和楚子航,为之奔赴而来也不过是诈骗集团那种小事,谁又会知道故地重游的目的忽然就变成了寻找一个可能居住在这座城市长达十六七年甚至更久的级混血种故居。   林年走在八宝山遗址的边缘地带,怀里揣着蓝色的文件夹,附近的厂房黑洞洞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就连流浪猫和老鼠都不屑逛到这片地方。很难想象十年前这边还是这座城市最为热闹的地方,每个工厂的机器都轰隆运作着,数以万吨计的煤炭烧成热量,燃煤锅炉排放着乌黑的烟雾冲天而起,越多的烟囱就越能代表产量,无数人挤破了头想往里面钻。   然而现在一切的繁华都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林年行走在这片废土中察觉到了不少不怀好意的时间从一些黑暗的角落里投来,在警车和警铃消失后这些人果然又回来了——流浪汉和做黑市买卖的边缘人们,他们被整座城市抛弃了,又蛇鼠一窝聚集在这里拉起一番小天地当起了自己的皇帝。   “在找人吗?”林年前面的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披着土黄色外套的男人走了出来,步伐很松散形销骨立让人难以对他抱有好感。   “有什么事吗?”林年问。   “找人的话这边的人我都认识,他们全都在那个厂房里。”消瘦的男人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厂。   林年侧了侧头,他来八宝山之前的确给留在这边的相关人士打了个电话,约定好在边缘地带接头,现在倒也是不介意跟对方走上那么一遭。   但在刚要迈步的时候,他的身后由远至近传来了一个中年人急迫地喊叫声:“别抢他!别抢他!别抢他!别抢他!”   林年和消瘦男人都一齐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冒着雨着急地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嘴里的喊着的话一声比一声大,一直喊到了站在两人面前杵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别...别抢他!”   “你跟老梁...是朋友?”消瘦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年和中年男人,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林年的后背。   “别抢他...我认识他,他是我的朋友。”中年男人伸手搭住了林年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尴尬地笑着看向消瘦男人。   “既然是老梁的朋友...”消瘦男人一摇三晃,抬手指了指林年和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恍惚的笑容,从他撩起的袖口上林年在上面注意到了不下三四个针孔,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人。   “下次见,下次见。”中年男人招呼了消瘦男人两声,拉起林年就往回走,在不远处消瘦男人最开始要带着林年过去的厂房里,数十个同样瘦骨嶙峋的男人探出头来目视着他们离开。   “这边这么乱么?”林年自然反应过来了自己自己居然在毒窝前走了一遭。   “嗨,之前一直有一群看起来很惹不起的诈骗团伙在这里搞宗教,这里大部分都算他们的地盘所以除了非法集会以外还算安生,但昨天不知道谁举报了那个团伙后,这些人又都全部回来了,这才乱起来了,刚才那个男的人我认识,算是脑袋已经坏掉的一群了,您可别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中年男人赔笑着看向林年松开了扯住他的手。   “老梁?”林年对了一下之前电话里联系的名字。   “对对,是我,我姓梁。您是苏小姐介绍来的林先生吧?久仰久仰。”中年男人握住了林年的手摇了摇,很显然是觉得自己把林年和苏晓樯的身份看得很“透彻”,“寰亚集团倒闭之后就我们小组在这儿每天清理烂摊子了...说是小组,前些年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我一个留在这边守住,几年来这儿的情况我倒是摸得很清楚了。”   “包括刚才那些人?”林年回头看了眼远处扎堆的人影。   “他们...唉,一言难尽,只能说都是寰亚集团的受害者,一家企业因为黑心老板倒了,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瞬间失业,重新求职的过程中人力市场迅饱和,大多人找到了新工作,但少部分人还是流离失所了,之后一直没翻身就成了现在这样了。”中年人叹了口气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让苏小姐帮我联系的应该是寰亚集团的老员工,请问你是...”   “现在破产清算小组的组长,也是以前寰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我听苏小姐说您是特地来找人的是吧?”中年人带着林年走在迷宫似的厂区内,穿过了不少厂子和弯路朝向了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走去。   “楚天骄,苏小姐应该跟你提到过。”林年说。   “还真是找老楚的啊...”中年人用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看向了林年问,“冒昧问一下,你是老楚的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林年说。   中年人缩了缩脖子,瞥见了身旁年纪能当自己儿子的男孩眼中的一抹凌厉,这种感觉他曾是见过的,当初法院的人冲进寰亚集团来封锁大楼和一切资产时,领头的家伙就是这种气势,公事公办的凌厉拒绝任何的套近乎和消息泄露。   “你叫他老楚,你认识楚天骄?”林年问。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说实话一下子听到老楚的全名还是有些恍惚...我们关系以前还不错。”中年人和林年走进了灰白小楼里,后者脱下了带着雨水的兜帽看了一眼年老失修满是灰尘的环境大概猜得到中年人进行的应该是一项没有底的烂尾工作了。   “你们曾经是同事?”林年在大厅里踩了几步,走向了满是灰尘的迎客沙,上面堆积着几块碎裂的天花板和木条。   “老楚跟所有人都是同事,毕竟他的活儿是给那个王八蛋...咳咳,前老总开车,所以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他为人也很和气,跟每个人都说得上话,我们两个关系很不错,下班之后没事就...咳咳,去喝点酒吃点宵夜啥的。”中年人咳嗽了两声解释。   “吃宵夜?”林年有些意外,没想到苏晓樯帮忙一找就找到了一个足够了解楚天骄的人。   “吃鸡翅、卤大肠什么的。”林年随便地问,中年人也随便地说,他弄不清这个男孩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但还是很配合地知无不答,“毕竟他就一开车的,平时工作也蛮乏味的,跟那些大老板一直待着压力也大,下班后就是晚上了,唯一爱好就喝点小酒吃点宵夜。”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林年问,楚子航聊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时间不多,仅限于那场台风眼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除了了解相关资料以外,他根本就不清楚楚天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冷厉还是随和,是理性还是感性。   “爱吃辣。”但中年人的回答有些脱纲,他微微侧着头回忆着说,“老楚很能吃辣...卤大肠放辣,稀饭放老干妈,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吃四方鸡翅点了个黯然**辣,他吃了九层的辣,邻座的学他吃了一根就差点进医院洗胃了,他还能一边开啤酒一边跟我吹牛逼。”   “......”林年被这个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以,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兀然点了点头...起码他知道楚子航能吃辣是从哪儿遗传了的...或许也不是遗传而是练出来的,可能曾经跟男人住在出租屋里的小楚子航每每偷吃自己老爹的特辣卤大肠都会被辣得哭,女人就追着男人打,但男人每次都还买特辣,楚子航每次也都偷吃,久而久之吃辣的能力就培养出来了。   “...除此之外呢?”抛去了莫名其妙的联想,林年又问。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什么了,老楚不得罪人,做司机的也不能得罪人,老楚一向是个好司机。”中年人说,“他以前跟税务局长开车风光过一阵子,然后局长倒了又被黑太子集团挖过去了,一当司机就是好几年,那段时间城市展快,生活水准在涨,物价也在涨,但他当司机的工资却没涨过,后来为此闹得离婚辞职了,黑太子集团的老总念旧情,就把他半推荐半送给了寰亚集团的老总,后面就一直在我们这边开车了,工资也还说得过去,可惜没能复婚,他老婆找了个比他更行的男人二婚了。”   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林年的表情有些波动,但还是低垂下了眼眸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他对此说过什么,过什么牢骚吗?”   “当然说过。”中年人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岁月,“哪个男人离婚后不牢骚啊...但老楚脾气好,就算喝多了也不骂街,也不骂自己前妻,就一个劲地喝闷酒,喝起来酒量吓人得要死,我都被他喝趴下了好多回。醒酒后现被搬回了办公室,他也还在外面喝,一边喝一边吹冷风,看他的背影也挺独的,有什么心事也不跟其他人说...哪个男人遇上这种事情能不生气啊?”   “除此之外呢?”林年回头看向了矮楼的门口,在那儿又个台阶,上面有些焦黑的影子...或许中年人还说漏了一些事,譬如楚天骄是会抽烟的,在照片里林年经常现他在抽烟,中年男人说的那一晚上估计也这样,喝着醉不了自己的酒,一根烟一根烟的熏着自己的指尖,看着外面下雨的夜色什么也不说,但却比任何人都想说,只让烟雾把所有的情绪和话语和着酒精一起压到心底下。   “除此之外...他喝多了就爱吹牛逼算不算?”   “比如。”   “还是一些有的没的,真的喝大了的时候总会说些胡话,一次喝了两瓶白的,他就跟我说曾几何时他也牛逼过,我问他什么时候牛逼了,他又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他说他其实真要努力,肯定能混得比那个姓鹿的还要好,也买得起他开的那辆迈巴赫...但这种话谁又没说过呢?大家都想努力,只是找不到努力的门道。”中年男人轻轻叹气了,眼中露出一丝怅然。   曾几何时,谁又不想有个曾几何时,但大家都被困在当下窘境难以自己。   “这么多年他住在哪儿?”林年无声点了点头问。   “就在这片厂子里。”中年男人说,“他没啥兴趣爱好,要么住厂子里,要么在外面开车,晚上就陪我们去吃宵夜。”   “带我去他住的地方。”林年点头,“麻烦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目的   灰白的三层小楼有两层地下室,走廊和天花板都显得十分矮窄,越走越窄,像是要塌下来让人喘不过气,听中年人说这个地方是寰亚集团以前的临时仓库,堆着各种各样的废旧机械零件和设备,一开始是没打算住人的,但楚天骄开口说没地儿住,寰亚集团的老板就干脆让人收拾了一间让他住下。   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从走廊那头传到这头,到处都是灰尘,人一走动起来带着风吹得直让人扇鼻皱眉,中年人似乎也是这片地方待久了很习惯的屏住了呼吸,从袖里抖落出一大挂钥匙边翻着边说,“这地方有些年生了,以前我还常来...咳咳...但后来老楚没了就没怎么下来过了,现在想起来他也是挺能的,一住就是...咳...几年没换过地方,我给他说过几家便宜的出租屋他都拒绝了,说是得存点钱好等以后儿子结婚随礼...唉,谁又知道天灾**来得那么快,我打听过交通局那边说只找到了迈巴赫的尸体,至于司机...撞的比臊子还要细碎车里车外到处都是血。”   “有人认领过尸体吗?”林年看着走廊上一扇扇紧闭的铁皮大门,每一扇门上都有着白色油漆刷的编号,从oo1一直往后走,白炽灯挂在头顶的天花板散着温度和光,将他们的影子照得在走廊里飘忽补丁。   “说是撞得太烂了,认领不了,草草收拾了就算了,葬礼也没有...老楚这个人平时跟我们关系好,但一到丧葬出殡这种要花钱的时候倒是谁也没赶着去接雷,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坟墓也没有,我想去烧点东西都没地儿去,只能回以前我们俩经常吃卤大肠的摊子上点一道菜抽个烟喝啤酒得了。”中年人看着这条物是人非的走廊咳嗽了两下小声说,“再往里走煤油味可能更大,小哥你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拿个口罩?”   “不用了。”林年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这里煤油味一直这么大么?”   “以前后面厂子里开工起来味道是现在的好几倍,呛得人不敢下来...但老楚不一样,他住惯了,再大的煤油味都敢往下面钻。”   林年点了点头...混血种在某些地方的确有自己的得到之处,对于正常人来说是难以忍受乃至极端的环境,如果楚天骄真的是‘s’级,那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住的地方煤油味大不大也不过是舒服和不太舒服的区别罢了,别说的煤油味,就算是在空气温度能烫伤呼吸道的火场里,他们也能自由呼吸乃至全力战斗。   “老楚这辈子过得蛮苦的...可我估计要不是那天他儿子和他一起在车上出了事情,他车祸死了的事情他前妻估计知都不会知道,都说落地生根,但我感觉他在这边过了十几二十年还是没什么根基,死无全尸,就连埋都埋不进地下里去。”中年人轻叹着说。   “只要没有死人埋在地下,你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林年点头。   “说得真好啊...小哥是高材生吗?这次找老楚是来找素材的?”中年人也缓缓从回忆中拔了出来。   “不,我认识他的儿子。”林年说,“刚才那句话是我在书上读到过的,觉得拿来形容他很适合。”   “那为什么来找我的不是他儿子?”中年人有些讶异。   林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楚子航从来都不认为楚天骄是出车祸死的,那晚觐见神祇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楚子航的脑海里,这辈子他的目标只会是再度找上那位神祇狮子似的暴跳上去要祂把那个男人还回来。   但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事情也截然不同,林年以一个‘s’级专员的身份接触到楚天骄的事情,必然会用更加理性的出点去分析这件事。对于楚子航来说楚天骄是他的亲生父亲,在这座城市生下他,养他到了六岁,然后家庭裂变自此分崩离析了,直至后来才生了高架路上的悲剧。   但在林年的眼中,楚天骄从来都不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个能令大多数人敬畏三分的级混血种,来到这座城市只为了奔赴向某个使命,只是在偶然间认识了舞蹈团的那个女人坠入爱河,这也不过是他完成使命路上的插曲...他极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冲着奥丁而来的,知道在这座城市存在着一个尼伯龙根,然而在那一晚他才得愿以偿地进到了里面,只不过唯一的失误是带上了自己的孩子。   楚天骄的安全屋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如果能揭开这个秘密说不定林年就能对奥丁的真面目更加了解一些,大概率也可以解开他如今心里藏着的最大的一个疑惑。   “老楚的屋子就是这个了,很久没打开过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有多糟糕...做好点心理准备总是没错的。”中年人咳嗽着站在了一扇漆着‘o62’的房间前拿出找了很久的钥匙打开了锁,推开了门。   较沉闷的走廊更加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一股尘土的气味从地上升腾而起,房间里并没有像中年人说的那样不堪入目,反倒是出奇的整洁,没有太多空气流动的缘故灰尘也不见有多少,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靠墙边有一张写字桌再算上角落的冰箱,这大概就是这间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了。   “...没老鼠就好,不过老楚这人也不大喜欢往房间里带吃的,估计老鼠都不稀罕进来。”中年人看见房间的布局似是触景生情了,眼里浮现起了怅然,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总喜欢回忆过去,有人说这是老了征兆,不止人老了,心也一起老了,才会回忆前曾经岁月的种种好。   “我自己坐一会儿吧。”林年抬了抬手有了逐客的意思...可殊不知他才是来客。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上来叫我就是了,我就在一楼等你。”中年人也不在意主次之分,他只是个被吩咐办事儿的,别看面前这个男孩年纪比他小很多,但对方一句话的功夫大概就能让自己饭碗不保...亦或者重新找上一份不错的工?前提是别惹对方不舒服就是了。   中年男人走了,林年走进了这间屋子里,在他的身后有人帮他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带起了点零星的灰尘。   金女孩拍了拍手,转悠到了林年的前面,抢先一步在这个房间里晃荡了起来,小脚踩在薄薄灰尘的地上却是没留下半点印记,在她想的时候她似乎可以突破虚与实的界限扰动现实,在她不愿意的时候她又变回了那个幽灵只存在于林年的视线之中。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这段时间你出来的很勤快啊。”林年走到了双人床边上,床头柜上放着几本老款的《故事会》,他捡起一本细细地翻了起来,上面的一篇篇小故事还是想以前一样,充满了光怪6离,但又格外引人入胜。   “现在时代在进步,3d电影落伍了,光是看现场直播没意思,像这样的5d全息电影才是全新的未来!”金女孩跳到了那张床上蹦跶了两下,震得床板砰砰响,她有些不乐意地瘪了瘪嘴,抬手用力拍了两下床榻全是木板子的邦邦声。   “我还以为你担心我能找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想阻止我呢。”林年放下了没找到什么线索的《故事会》,看向了在床上躺得好好的金女孩,对方还掀开了一角被子拍了拍示意他一起进来睡。   “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生分,难道你把我想成幕后黑手了?”金女孩掀着被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没什么,只是联想到了点东西。”林年走到了写字桌前,拿起了上面摆着的全家福,照片是在游乐园拍的,还算英俊的男人搂着漂亮的女人和可爱的男孩站在一起,男孩手里拿着个冰激凌专心致志地舔着...他这才现原来楚子航不是那一晚之后才性情大变面瘫起来的,而是他打小就面瘫,吃冰激凌好,拍全家福也好,脸上全都没什么表情。   “能让一个‘s’级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每天干着挑泥灰和搬锅炉的活儿,就连妻儿都可以放弃,终日住在煤油味标的地下室里直到死去...他一定是为了什么不得了的使命才会这么忍辱负重的吧?”金女孩坐在硬板床上抱着膝盖看着写字台前的林年。   林年放下了全家福,又走到了小冰箱前拉开冰箱门,没有想象中霉的食物,里面空空荡荡的,唯一留下的是三罐还没来得及喝的啤酒,他拿出一罐看了眼生产日期,已经过期足足四年了,大概里面的酒液也生浑浊和沉淀现象了,倒出来的颜色会比可乐还要黑。   “楚天骄的确是‘s’级,货真价实的级混血种,这一点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金女孩忽然说。   林年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这个消息他凭借着自己搜集到的情报就几乎已经可以证实了,现在金女孩再说起这个不过是马后炮而已,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楚天骄上高架路被奥丁截住是因为他带着某样东西,而不是他的血统本身。”金女孩又说。   林年站住了脚步,看向了金女孩皱起了眉头,奥丁找上楚天骄是因为他带着一个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能让那位神祇为之奔劳挥矛?   这可是一个猛料,可当谜语人忽然公布谜底的时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接近答案了,可在这间信息比白纸还干净的屋子里哪儿有什么楚天骄留下来的情报?   忽然间,林年的视线落在了金女孩坐着的床榻上...似乎从一开始,进到房屋的第一时间,金女孩就已经对他做出提示了。   他看着金女孩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金女孩看着他沉吟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了一下:“你真正的目的不就是想借着楚天骄的事情调查出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吗?你要想知道的话直说啊,我会帮你的...就像往常一样。” 第二百九十章:安全屋   她一直站在林年的身后,帮助着他成长,刹那、暴血、时间零、复合领域乃至如今的浮生,每一股力量的背后都有着她的影子...就好像林年真正的言灵不是所谓的刹那、时间零、浮生,而是她本身。   如果没有金女孩,林年可能已经死在尼伯龙根的暴雨夜中了。   一个给予你力量的女孩,你怎又忍心将一切的罪责推到她的头上,给予她不安好心的丑恶帽子呢?   地下室的房间中很安静,静得能听见空调压缩机里每一个零件碰撞出的细琐嘎吱声,墙角的灰尘簌簌落下摔在地面上砸出一粒粒微不可见的痕迹。   可谁又想过,如果没有金女孩,林年甚至可能根本不会进入尼伯龙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金女孩看着林年,“你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安了,是因为遇见老同学了吗?那个叫苏晓樯的女孩?”   “关她什么事?”林年问。   “就连承诺都那么的怯懦,是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自由’不是吗?”金女孩淡淡地说,“在一段美好得能让人飞起来的关系面前,太多锁链捆住了你的手脚,混血种的宿命,四大君主的复生,校董会乃至欧洲秘党的监视,以及我这个无时无刻晃荡在你眼中的幽灵...这些锁链终于让你感到喘不过气了,就连伸手去握住那段关系的勇气也没有了。”   “你在害怕,林年。”她说。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林年侧头看着金女孩,眼眸已经被炽亮的金色代替了,尽管他的表情那么的平淡,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这种平淡下这个男孩往往都会从袖子里抽一把刀出来,干净利落地砍掉面前人的脑袋。   “奥丁找上楚天骄是为了某件东西,而奥丁找上你也是为了某件‘东西’,你对楚天骄起兴趣并不是因为你多愁善感想要挖掘一个老男人的过往辛酸,而是聪明机智的你敏锐地意识到了一旦你找到了楚天骄遇袭的事情和你自己昨天遭遇事情的关系,你就终于可以把我这个‘寄生虫’的真实身份挖出来了那么一点点,即使是冰山一角浮出水面也足够窥见其下的巍峨之暗了。”金女孩说。   寄生虫,她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不,没人会这么贬低自己,况且是那么美丽的金女孩,这个词最先想到的不是她,而是林年。   “oops.”金女孩说,“我话说得太直了吗?”   “我一向不是一个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林年说。   “因为有人给你上过一课了,而你也让她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死的代价。”金女孩说,“你从来都是一个孤僻的人,你没有相信过任何人,除了你的姐姐。”   林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对另一个人好,金女孩出现的太过突兀了,来历不明,林年很难真正的去相信这么一个正体不明的‘东西’。   “很让人沮丧,但这是事实,就连我你也从未真正试着去‘信任’过。”金女孩淡笑着说,“我倒也是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唯一相信的那个人背叛了你,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这算是在离间吗?”林年并没有恼火,语气平淡地说,“如果你单纯地想恶心我,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我其实并没有想把我们两个的关系搞得很糟糕的意思。”金女孩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借着这次的事情说...请你试着多相信我一些可以吗,林年?”   男孩没有回答他。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张床下面,但我要告诉你,很可能你这次要无功而归了。”   金女孩轻轻叹息了,跳下了床走到了床尾,右手轻轻拉住床边举重若轻般将整张床拉开了,露出了地上那尘封已久的暗门,铁皮和铁框架将一道正方形的安全门死死地焊在了地上,上面挂着沉重的挂锁足以见得下面藏着多么不得了的东西。   楚天骄真正的安全屋。   “这算是在示好吗?”   “你可以当做示好,也可以当做是我对你调查的行为无能为力之后的妥协让步,随你这么想。”金女孩脸上再度挂上了熟悉的微笑,站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林年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借着奥丁找上自己这件事,结合楚天骄的同样经历试图从奥丁的目的下手,拼凑出有关金女孩的蛛丝马迹。   金女孩虽然能共享林年的记忆乃至读取他的一些想法,但如果不是他自愿让出身体的控制权,金女孩就很难对他造成实质的影响...起码目前为止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以后的规则会生什么样的变动就很难说了。   金女孩就像一个梦,从以前的难以记清,到可以回忆起梦里的细节,再到梦境慢慢投影到现实,直至现在...她甚至可以干扰到物质世界。她就像是从虚假童话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随着林年掌控的力量越来越强,也变得越来越饱满、真实了起来。   她来帮你,总是那么风轻云淡,穿着纱帘似轻薄的白衣,踩着雨水旋转着像是在舞蹈,嬉笑之间赐予你披荆斩棘的力量,又让你不觉得受了她的恩惠。   ...可往往这种帮助,总会在不经意之间付出一些不为人知又难以承担的代价。   林年甚至怀疑过言灵·浮生根本没有所谓的‘回溯’这种惹人烦的后遗症...金女孩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捏玩橡皮泥般玩弄他的记忆,这是否代表着对方可以在自己的记忆上动些手脚,让他在现实里也沉浸入那些过去的回忆呢?   这才是斩断了两根锁链而已,在梦境里那条无垠走廊上他的身上共有五条锁链,如果五条都断掉了究竟是被束缚的他终于逃出生天了...还是他终于放出了走廊深处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不要把我想得太险恶了啊。”金女孩无奈地看着林年,像是又读到了他现在的想法。   林年撤去了视线,黄金瞳悄然熄灭,走到了金女孩身边蹲了下去握住了那块挂锁淡淡地说:“那下次就别拿我姐姐来开玩笑。”   “说说而已。”金女孩耸肩,“其实我挺喜欢你姐姐的,就像你姐姐喜欢你。”   房间内紧张的对峙气氛忽然消失了,就好像刚才的猜疑、揣测从未生过一样。   林年似乎懒得跟她再说什么了,就现在金女孩对他的影响还不至于限制到他的行动,但想要真正搞清楚一些事情也只能尽快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他还会不可避免地遇上哪些危机,从而又被金女孩信手再斩断几条锁链,那时候金女孩能做到的绝对比现在还要夸张。   他想在事情出自己掌控之前摸到棋盘的底座...这样在必要的时候他就可以干脆地把棋子丢到幕后黑手的脸上彻底掀桌。   但现在的要之务,还是查明楚天骄的使命...以及奥丁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黑色的匕从风衣袖口内的刀鞘滑落到了手中,林年扬起手臂鞭子似的在空气中甩出了轻微的爆响,一刀就把挂锁劈飞了出去撞在床头柜出短促的响声,又打旋着滑落到墙角撞停了。   林年将完好无损的匕放在了地上,装备部打造的钛钨合金短匕质质量没的说,就连他用七成力一刀砍下去刃口都不带崩卷的,挂锁却被整个的斩成了两半,切口顺滑地像是切割机打磨过一般。   安全门的大门应声而开,下面出现的不是阶梯而是类似消防滑竿的钢珠子,林年把风衣脱了下来揉成一团,右手缓缓抽出了背后的柯尔特左轮拇指轻轻按下击锤,再把风衣丢进了安全门里。   一秒不到的时间,风衣落地,下面没有任何动静。   “很谨慎,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下面没人。”金女孩看着林年这标准的特工做派咳嗽着说,“这种基本的信任你还是可以对我拥有的...”   林年瞥了她一眼,捡起了地上的匕跳进了安全门内,视野立刻被黑暗填满了,但在黑暗中他闻到了一股淹没了煤油味的香气,还没等细细品出这香气的来源时,有人在黑暗中打了个响指,霎时间整个房间顿然被一片红晕笼罩了,混沌的红色光线照亮了整个空间充满了沉醉和眩晕的感觉。   在一片暗红中,林年下意识把柯尔特左轮抬了起来对准响指声的地方,这才借着红光看清现打响指的正是金女孩,她省去了跳进安全门的过程随着林年下来一起进入了这片空间里。   “别看我,看其他的东西。”金女孩微笑着侧了侧头,示意林年转头。   林年随着她的提醒过去然后整个人怔住了,手里的柯尔特也缓缓垂了下来,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切惊讶到了。   整个安全屋的墙壁前都是琳琅满目的书架,而那些书架上置放的不是精致的图书,而是几乎被塞满的昂贵黑胶唱片!每一张唱片包装壳上都写着不同的年份和演唱者的名字,每一张唱片的包装壳都代表了一个时期的经典,Bobby·darin(鲍比·达林)、harry·Be1afonte(哈里·贝拉方特)、以及最耳熟能详总在街头橱窗电视剧里看见的猫王e1vis·pres1ey(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无数巨星们的唱片整齐拥在书架上,五彩斑斓的唱片壳几乎让人眼花缭乱,任何一个上世纪的爵士、唱片爱好者走进这个房间都会尖叫着眩晕过去!   这一瞬间,林年几乎自己进入的不是级混血种的安全屋,而是某个唱片收藏家的金库。   也正是这个时候,林年的耳边响起了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他手里的柯尔特就被夺走插在了他的后腰上,他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杯酒香味浓郁到光是气味就足以醉人的岛屿威士忌,红光照耀下威士忌独特的光泽摇曳在坚硬的方杯里迷人至极。   倒酒的自然是金女孩,给林年塞个杯子后还不忘碰杯了一下,在清脆的玻璃声中那两段红光照耀下线条匀称眩目的腿脚踩着舞步转着圈跟他分开,两根手指捻过了经过架子上置放的雪茄,轻轻在琼鼻下划过嗅了一下它浓郁的香味。   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简直不像是第一次来一样,在酒柜中随手抽出了最为浓烈的岛屿威士忌,倒上了两杯烈酒,拿过男人最爱的古巴雪茄,走着爵士舞步来到了老式硬派的黑胶唱片机前,把手中早早抓着的一张黑胶唱片放了上去,接上了电源按下唱针。   扭曲失真的音效滑着弧形的轨迹往天花板上爬去,再然后忽地戛然而止。   跨越了世纪的经典爵士乐在这个房间内放响了,电吉他快拨弦,性感的男声散漫诱人的唱出了第一句台词...居然还是猫王的《heart_Break_hote1》。   火柴呲啦声中燃起,金女孩坐躺回了那铺着澳大利亚绵羊皮的大床上,酒杯稳稳地放在交叠着的腿膝上,左手甩灭火柴,右手夹住一根雪茄呼出了甜美的烟雾,林年这也才明白过来空气中的香味原来是最纯正的古巴烟草的气味。   她游荡在这个房间里,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自然,好像数年前这间房屋从未属于过别人,一直都是属于她的一样...   林年对这种现象不陌生,这是‘侧写’,通过感受环境内一切的细节,挖掘所有微小乃至渺小的痕迹,能将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性格、特征、成长背景尽数还原的心理学技巧...而金女孩展现出的侧写毫无疑问是最顶尖水准的一撮,在进到楼上那间简洁小屋的时候她大概就已经侧写出了这间隐藏着的安全屋的存在!而现在她也完美还原了曾经那个男人在这间房间里做过的所有事情。   侧写这个技巧林年从来都只是知道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了解过,可金女孩却能完美的使用出来,这不由又为她身上的谜团添下了浓重的一笔。   “你还会侧写?”林年慢慢过目房间里的一切,走过每一个书架审视着这些昂贵的唱片,这个地方每一处都造成了一股撕裂感,在他的心里陡然出现了两个形象完全不同的楚天骄,一个是劳顿穷苦的离婚中年男人,一个则是风光牛逼、桀骜不驯的级混血种。   “我会的东西还多呢。”金女孩咬着雪茄哼哼着说。   粗大的雪茄配着她那张小脸,怎么看怎么都不搭调,退出侧写后她似乎也觉得这样蛮蠢的,吐出了雪茄杵熄在了地上蜷缩到白色的羊毛里抱着威士忌一口一口地喝着,“楚天骄的一切都在这儿,不过我说过了,别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他不过就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一个为情所困,为宿命所困,被割裂成两半的傻瓜。” 第二百九十一章:命运的守望者   红线,数不清的红线交织而过编成了一张大网,它们汇聚在天花板下的半空中,只有抬头才能注意到它们,黑白的照片、从报纸上裁下来的剪报,手写的纸片被红线一一穿过,乍一抬头看还会以为这是什么劣质的手工帘幕作品,但在一个个阅读红线上挂着的信息后,寒意就会顺着脊梁一寸寸爬上脸颊,最后狠狠地打上一个寒颤,牙齿碰撞在一起磕伤忘记缩回的舌头。   一个男人,就算是级混血种,只要藏在了自己的安全屋里就再也不用处心积虑地隐藏自己了,下到这个地下第三层的小空间他就脱下了那层可笑的,除了自己连只猫都养不活的中年司机皮囊,重新成为了凌厉可怕的‘s’极混血种。   角落的地上放着块头比人脑袋还大两圈的哑铃和杠铃片,林年可以想象那个男人端着岛屿威士忌一边小酌,一边单手举着那些健身器材在这间屋子里游荡的画面,或许还穿着紧身T恤勾勒出那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漂亮肌肉。暗房的红光打在他的身上简直是为古希腊雕像镀上一层红金粉,然而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半空中这些高高红线上,渴饮着杯中的烈酒面目严峻。   林年伸手取下了一张黑白的照片,那是在一片雪地中拍摄的,一个燃烧的怪物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空划过,狂风卷起了雪花与白桦树的木片。   ...19o8年6月3o日,通古斯大爆炸,那一晚亚洲与欧洲的夜空呈现出暗红色,蘑菇云升腾数千米高空,,2ooo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被冲击波击倒,冻土融化成了沼泽地,爆炸的现场出现了三个与火山口相似的爆炸坑,然而没有找到任何陨石存在的迹象。   林年并不陌生这个事迹,在外界不少人解释为陨石坠落,但在混血种的世界里,这是唯一一次被观测到的‘言灵·莱茵’的释放,当时有一个屠龙小队进入通古斯,当时出现了未知原因干扰到电离层影响无线通讯,导致后方无法与小队进行联系,而后通古斯大爆炸生。   在屠龙小队中每个人的言灵都是记录在案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接触到了纯血龙族,在将对方必入绝境的时候释放了一个绝对高危的言灵,而这个言灵事后也被称为‘莱茵’。   林年沿着这条红线向前探索,找到了下一根与之汇聚的线上取下的纸条记录的情报,1991年12月25日,圣诞节,同时也是伟大的苏维埃政权解体之日,在北西伯利亚港口生了一次神秘爆炸,战斗机群坠毁冰原黑匣子里只留下了“龙!龙!龙!”的诡异语音,后世人怀疑这只是一句行动暗号,类似于当年偷袭珍珠港时的“虎!虎!虎!”。   两次神秘爆炸都出现在了这里,林年再往之前的红线倒溯果不其然现了历史更早之前的那次爆炸——天启大爆炸,后世也称为王恭厂大爆炸,是天启六年(1626 年)明朝都生的一次神秘爆炸事件,在历史记录上留下了不少玄而又玄的记载,林年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里甚至还读到过相关的手记:   ...   灾变前一个月,鬼车鸟停于京城的观象台处,昼夜哀叫。   灾变前十五天,御上召集12卫城外练兵,三员外出抗祸大将八百里加急召回。   灾变前八天,午后,天空的东北角上有云气似旗,又似关刀,先是白色,后变红紫   灾变前三天,京城五代世传名棺堂铸一红馆献于今上,夜禁由一更天提前至酉时,夜半出游者处以极刑。   灾变前一天,京外大将齐归,御上奉十八般武器,血珊瑚一块允以赏赐,赐仙人酿酒解以奔波劳顿,大将慷慨饮之,气血翻涌如神似鬼,壮哉大明神武百年不落。   灾变前五小时,朝廷下禁令,封锁城门不得内外出入,擅闯京城者斩,擅闯城门者斩。   灾变前三小时,26近卫倾巢而出封锁全京,袁崇焕兵备佥事带兵探入火神庙,同行三员将领戴黑头纱,锁一青铜锁链捆绑红木血棺进王恭厂。   灾变前两小时,一个红球从王恭厂中滚出,腾空而上,京城有异物吼鸣,似牛、似虎、似马、似鹿,风声鹤唳。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灾变前一小时,地安门守门的内侍忽起音乐之声,一番粗乐过去,又是一番细乐,如此三叠,大家惊怪,现声音出自棺材胡同曲径幽深之处。   灾变前一刻:哈哒门火神庙庙祝惊见火神乱动,像是要下殿,有人忙拈香跪告,东城蓦地响起震声。   灾变生,王恭厂大爆炸,天地晃动,火光冲天起,石附马大街一酋5oo公斤重的大石狮子撞破城门消失不见。   灾变后一刻,武宣门一带下起尸雨,人身体部块从空中掉落,耳、手、腿、头砸落街道,满街碎尸,驴马鸡同时毙尽,生灵涂炭。   孙承泽著《天府广记》载:“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地雷裂地十余丈,倾房万计,毙人三千余。”   ...   ...   再往之前,红线的起始点,林年果然找到了与前几项神秘爆炸齐称世界三大未解之谜的‘死丘事件’的红线。事件生在印度历史上的“摩亨佐达罗”遗址,考察人员现遗址后找到了大爆炸的痕迹,爆炸中心一千米半径内所有存在物化作齑粉。   在较远的地方考察人员现无数骨架做朝圣的姿势跪拜爆炸的中心,在考察现的当时还能检测到辐射痕迹,据说在更远的森林里还找到了变异动物的骨骸。   再顺着红线往前,19oo年,夏之哀悼,卡塞尔庄园生神秘爆炸付之一炬,秘党狮心会全员覆没,唯一幸存者是希尔伯特·让·昂热,藏于地窖幸免于难。   2oo2年,格陵兰海域,卡塞尔学院执行部赴往格陵兰海调查海底不明心跳,水下生不明震动,疑似龙类复苏袭击下潜队,接近全军覆没,只有一半人员幸存。   红线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然而在林年的心中却悄然又拉起了一根红线上面挂着一张纸条,2oo4年,台风‘蒲公英’入境,暴雨夜‘s’级混血种楚天骄误入尼伯龙根,觐见疑似四大君主之一的龙王,唯一幸存者是其子楚子航。   林年跟着红线走,每走一步就会取下一张照片、纸条,直到最后他停在了水泥墙的面前,在上面用墨水笔写着一个名字,一个卡塞尔学院谁也不会陌生的名字。   nIdhogg   代表绝望与黑色的龙王,与蛇类盘踞在世界树根部啃食树根,要将洪水和天火降临在这个世界,掀起盛大而恐怖的复仇。   就连四大君主也奉祂为神祇,却又与祂为敌,祂说当祂重临之日,诸逆臣皆将死去,纯血龙类无不信以为高悬之剑,字字珠心。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黑王复活的征兆?”林年注视着水泥墙上漆黑的名讳低声说。   “龙类复活的度越来越快了,每一次复苏都带着轰鸣和尸块坠落的血雨。”金女孩淡淡地说,“他认为龙类的苏醒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必然。”   “有人在帮助这些龙类苏醒?”林年骤然回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线,每一根红线都代表着一次屠龙战役,这本该是人类辉煌的历史战绩,然而在楚天骄的眼中却是一步一步烧向最终尽头炸药库的导火索,只是导火索这次点燃的不是炸药,而是全人类的命运。   “他认为混血种从古至今的一切行动都有一只手在推动,我们并不是在跟龙类战斗...而是被某些有心人操纵着为黑王的复苏清扫异己,王座之下的龙类皆是那位尊贵存在的敌人,混血种也不过是为祂苏醒的仪式染上祭礼血红的屠刀罢了。”金女孩淡淡地说。   “楚天骄...认为这个幕后黑手就在这座城市里?”林年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可下一刻他就猛地想到了高架路上挥舞昆古尼尔的神祇。   “...是祂?”   “可能。”金女孩说,“也仅仅是可能。”   “奥丁跟黑王的复苏有至关重要的联系。”林年的眼神也逐渐冷厉了起来。   “所以他一直试图拉扯起这些红线,就像是将命运一根一根地绑起来一样将它们具现化,当命运的红线汇聚到终点的时候,就是那位大人的回归,一切都将淹没在火焰与洪水中,大地崩裂,狂风呼啸,人类的纪元自此画上终点。”金女孩躺在床上看着天空的红线喝了口威士忌,“他是一个给人开车的司机,但也是凤毛麟角的‘s’级,只是偶尔在开车下班后,吃着卤大肠和烤鸡翅思考一下人类的命运,充当一下人类命运的守望者罢了。”   “如果假设成立,奥丁可能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祂的尼伯龙根在这座城市,所以楚天骄才住在这里长达数十年?”林年说。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他是‘s’级不错,但他绝对不会胆大妄为地想要去单挑纯血龙王。”金女孩说,“...为什么不可能是奥丁满世界的想要复苏龙类,正好这座城市有祂想要的东西,楚天骄和祂几乎同步地在寻找这样东西呢?这样他就不需要直面龙王又能摧毁对方的计划了。”   “这次也正好是楚天骄先找到了,他就像在跟命运赛跑一样,试图截胡奥丁复苏龙类的进度,提前切断即将串联在一起的红线,只要他每次都抢先奥丁一步,将祂想要的东西截留下来,红线就永远不会到达终点...只要他够快,跟他的时间零一样快,他就能彻底把人类命运这团乱七八糟的线团给剪断。”林年跟上了金女孩的思路,理解了这个男人可能在做的一切。   可这时,他的眼神也忽然变得冷了下来,“你说奥丁找上楚天骄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是吧?”   “可能是龙王的茧,也可能是复苏龙王必要的媒介,甚至可能是一尊龙骨十字...”金女孩说,“可他不够快,远远不够,没能逃得掉昆古尼尔的锁定,被留在了那片尼伯龙根里,于是奥丁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金女孩将话说到了这一步,也猛地把林年从人类命运的洪流中抽了出来,让他想起了调查楚天骄的初衷。   “...那奥丁找上你又是为什么?”林年转头看向她,声音变得冷硬了起来,像是咬着生铁,眼中蕴含起了巨大的愤怒和惊惧。   羊绒大床上金女孩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看向林年露出了一抹清冷的笑容:“...你说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要看着远方   红光诡谲的地下室中,猫王的经典已经播放完了,只剩下唱片机的唱针划出的沙沙声显得房间里死寂一片。   站在地下室中央的林年跟羊绒大床上的金女孩对视着,这间屋子里的谈话注定没有第三个人能知道亦或者说第二个人?   “楚天骄那晚上带着一个箱子。”金女孩说,“他无时无刻都带着那个箱子。”   “箱子里面装着什么。”   “奥丁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茧’?‘龙骨十字’?‘纯粹的君王胎血’?谁知道呢,但终归是对奥丁的计划意义重大的东西。”   “奥丁找上楚天骄是因为箱子里的东西,他找上我是因为你。”林年淡淡地说,“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跟箱子里的东西有本质上的相同点?”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就因为我有意无意地引导了你一下?”金女孩微笑,“可能奥丁找上我的原因跟找上楚天骄的理由根本不同,也可能相同,这种有伤我们两个之间和气的事情我可不会瞎说的,但你瞎不瞎猜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头一次的,林年看向金女孩的眼神那么的冰冷毫无感情,在直面奥丁和探索楚天骄的故居之后,他打心底里涌起了一种惧意对未知以及宏大命运的惊惧。   “你抱着这个疑惑而来,我自然要相应的为你解答一些疑惑。”金女孩说,“但你觉得我是谜语人,我干脆也就当一回谜语人。”   “不是当一回,你一直都是谜语人。”林年说。   “好吧。”金女孩耸耸肩,“你可以认为我是一只偷偷跑进你脑袋里的龙王,趁着你睡觉的时候从你耳朵里爬进去在你的脑袋瓜子里扎了窝这是你的想法,虽然很蠢,但也感觉怪萌的。”   “上一个可以这么做的是蟑螂。”林年不理解金女孩在萌些什么。   “蟑螂不也有蟑螂娘嘛”金女孩又准备把话题带偏了,“你想借着楚天骄和奥丁的联系来挖清楚我的存在,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之前的帮助,你根本不会得到任何有效的消息,只会知道楚天骄的生平。”   林年沉默了,因为金女孩是对的,直至现在,他分析出的、猜测到的,大多都是金女孩有意无意提供给他的线索汇聚而成,说是他找到了金女孩疑似的正体,不如说是金女孩主动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了,那对方的意图是什么?如果她真的是类似纯血龙类的存在不应该铆足了劲儿把自己跟这件事撇开关系吗?   “有些猜忌提前说开比较好,免得你某天忽然跟我怄气,死在了跟哪只阿猫阿狗的战斗中,别以为我每次都能救你,我又不是你的守护神。”金女孩撇了撇嘴,“我顶多算是在跟你做交易的魔鬼。”   “可我从来没有召唤过魔鬼。”林年说。   “你确定吗?”金女孩轻声说,“只有签订契约,魔鬼才会住在你的内心里啊。”   林年顿住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个藏在那苍白一片中的五彩斑斓的小东西刹那间他就将那冰冷窒息的画面给甩掉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红光一片的照耀下阴郁着脸,像是随时随地要砍人。   “表情别那么吓人。”金女孩翘起腿摇晃酒杯,“自始至终我也没做过对你不利的事情不是吗?反倒是良心得要死,每次你要砍谁,我马上为你鞍前马后献上给力的言灵,说不定以后你变得更强了,你要砍死奥丁,我跟你一合作,啪一下,就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给剁吧了。”   林年转身不再看他了,因为他知道大概这次借着楚天骄的事情最多也就能探到她的这些底了,这个女孩的来路不正到了极点,现在甚至还跟龙王和神祇扯上了联系,暂时看来是挖掘不出更多有效的情报了,这件事也只能暂时这么拖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封锁住奥丁的情报和楚天骄的事情,他能从奥丁和楚天骄联系到金女孩,秘党未必不能同样将其联系在一起,只不过不知道金女孩存在的他们就干脆只会觉得林年跟楚天骄一样身上同样带着奥丁想要的东西,一旦林年说不清楚个一二三,秘党大概率会对他做出一些让双方都后悔的事情。   “一把火烧掉这里吗?”金女孩微笑着看着林年。   “楚天骄花了几乎一辈子理清了这些东西,就像给自己也给后人出了一道谜题,一旦解开了这道题大概就能弄清楚这几百年间最究极的秘密。”林年顿了一下,“尼德霍格的归来。”   “谁也不想尼德霍格重现人世间,你不想,我也不想。”金女孩说,“以你的记性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记住了吧?”   “少开玩笑了,记性好的从来都是你。”林年淡淡地说,“每次我回忆什么的时候,那些记忆都会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眼前流过你是玩弄记忆的大师,你把我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在我需要的时候又再度重播了一遍。”   “不过这不也帮你在背圆周率和字典的时候起了很好的效果吗?”金女孩假惺惺地说,“但我还是要纠正一下,你的记忆的确很出色我只是不愿意看你死那么多脑细胞偶尔帮你作弊罢了你的‘s’级血统可是货真价实的,比火炼真金还要真,就卡塞尔学院那一帮子人真没有比你还优秀的了,就连昂热那个老家伙的血统在你面前也得往后捎捎,毕竟不是一般人我还真没打算住他脑袋里呢。”   自己的血统比昂热还要优秀?   林年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再理会她了,转头走向了屋子里正中央的工作台,既然金女孩已经半摊牌了,他也查不出更多可靠情报了,干脆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这间没有探索完的屋子上。   在工作台上一颗颗镀银的子弹码得整整齐齐,每颗子弹上雕刻着繁茂的花纹,在一旁就是专业的雕刻机楚天骄在是一个级混血种的基础上,还精通部分炼金知识!林年拿起了那颗颗大口径的子弹,光是触摸到那些花纹几乎就能感受到它们在打进死侍、龙类乃至混血种的身体里会迸出如何可怕的威力。   “如果你想学,我同样可以教你。”金女孩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现在秘党玩的东西不过都是真正龙类玩剩下的了,真正的炼金术作用在现实里可是足以庇护整个罗马城的言灵之力!炼金术真正的奥秘不过是就是将‘言灵’转化为‘文字’储存在‘载体’上罢了,这方面我可是好手,四大君主来我面前都得好好学习一下。”   林年没理会金女孩这自爆龙王的言,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十几年来经历过的现实告诉他,通常这种叫得越欢的,越是像在用障眼法隐藏一些更深更可怕的真相。   在工作台边上是洗相片用的水池,也难怪为什么这间房间会有这么暗淡的红灯了,相纸对红光不敏感,感光度很慢,在红光并且亮度不高的情况下基本上对曝光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这间屋子大概经常会被当洗相片的暗房使用。   林年看了一眼水池旁的软木板,只是看了一眼他就不想看了,上面被钉子钉满了照片,清一色的盗摄,但角度极佳每一张都能将里面的女人的美勾勒出来、市里、大街上、公园中、沙滩边偶尔能找到楚子航小时候的娃娃脸,面瘫的孩子总是不可爱的,但如果有一个足够爱他的男人,就能在每一张照片里抓住他各种各样的动作去拍出他的童趣和情绪。   林年用手刮过照片上女人和孩子在沙滩上的照片,心里大概能想象这男人藏在草丛中按下快门时候的情绪想必是温馨和悲伤并济的吧,摄像机将那两人的影子拉得跟他很近很近,在快门按下之后却没有他的影子,于是他又觉得她们跟自己离得好远好远。   索尼的单反一个个地码在架子上,各种各样的镜头长枪短炮地摞在一起,这个男人不仅喜欢黑胶唱片,还玩单反,抽雪茄,喝岛屿威士忌,最男人的男人有着最男人的爱好,如果女人没有瞎了眼睛,都不会离开这种极品中的极品货色。   除非他是自愿走的。   林年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几乎能想到这十几年间潜伏在滨海城市里的楚天骄应该是在寻找着什么,为了人类的命运他奔波地精疲力尽,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可他却愿意将剩下的所有十年奉献给人类命运这么宏大的主题当他在几乎麻木的时候,有人送给了他一张歌舞剧的票,他遇见了那个名叫苏小妍的女人,于是他坠入爱河了。   “他也是人啊,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金女孩轻笑着低声说,“他也是人也会去爱,也想去爱,当爱到不能自己的时候就会涌起一股错觉,好像可以忘记自己身上沉重的宿命,就那么简单地和那个女人过一辈子。”   那可能是一个春天不,是夏天,万物在升温中躁动的季节,当落日的余晖染红沙滩的时候,穿着舞裙踩着水在余晖里明**人的女人忽然拉着他的手让他承诺,让他说海誓山盟,愿意放弃一切过往陪我到永远,于是他说海誓山盟,我愿意放弃一切过往陪你到永远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一个唾沫一个钉子地把一个家庭钉死在了他余下的人生中。   他结婚了,生子了,为了生计开始奔波,可在他到达幸福的顶点时,宿命还是找上了他。偶然有一天他找到了一样东西,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那是一个黑色的手提箱箱子上有银色的铭牌,刻着半朽的世界树校徽。他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危险,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危险到他不敢让任何人接近,又不能让它离开自己分寸。   于是他把吐出去的钉子一颗颗拔了回来,每拔一颗钉子漆黑的洞里都流出血来,钉在木板上的家庭开始支离破碎。   他原本可以给她们更好的生活,但却只能带着那个黑色手提箱选择离开。   诚然,离开了心爱的人,身边没有了耳目他可以过得更潇洒了,搞到手的巨额资金也不怕被问来源,他找到了这不为人知的第三层地下室用自己真正的本领搞起了属于男人的小天地。才离婚的他觉得自己需要潇洒,潇洒过了头时就可以忘记悲伤,所以最烈的岛屿伏特加和最昂贵的黑胶唱片堆了一屋可在屋子的中心还是多了一张冲洗照片的水池,里面都是一张张回不去的从前。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是第二年,拜托别那么憔悴。”   “第三年,你胖了。”   “第四年,想起你的时间变少了。”   “第五年,继续变少。”   “第六年,还是想你。”   林年轻轻地触摸着软木板上红色印记笔写下的话,雪茄和烈酒没能让他忘记女人和孩子,他一边抽烟一边冲洗照片,情到深处时就把嘴里雪茄的烟雾全部吐出来,在朦胧的烟雾里找她的脸。   “可能他也想过给那对母子带来更好的生活吧,但当他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命运又把那个手提箱送到了他的面前。”金女孩说,“经济从来不是他的压力,他的压力是那如附骨之疽的命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但要在自己心爱的要死的女人面前装出一副没用的中年男人模样,迫使对方跟自己离婚?这点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林年说。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你跟他很像,只是你还比较年轻,别走上他的老路了。”金女孩轻轻叹息。   林年知道她在指什么,没有说话,离开了工作台走到了那张巨大羊绒床的旁边,在床头上他找到了一个沉重的铝合金箱子,没有密码锁,只有一个卡槽。   他见过这种款型的箱子,翻过正面一看,果然上有着一颗一半茂盛一半枯萎的世界树刻在上面。   执行部的装备箱。   “楚天骄跟学院有很深的关系。”林年低声说。   “说不定他就是你们执行部的人呢。”金女孩说。   林年忽然想起了在摩尼亚赫号上自己与施耐德的那通电话,他这次来这座滨海城市有两个任务,其中一个就是找到一位潜在的学员,按理来说这种任务根本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并非是说他不够资格而是他现在是执行部的‘s’级,王牌中的王牌,让他在这种招生办该忙活的任务上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除非给出这个任务的人有足够的私心和用意。   原来这也是为什么施耐德一定要让自己来接楚子航的原因啊如果自己拒绝这个任务的话,施耐德大概也会自己亲自去接他吧?   一个‘s’级留下的子嗣,由另一个‘s’级去引渡,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林年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了自己那张纯黑色的学生卡,在卡槽中一刷而过,箱子果然‘啪嗒’一声打开了,他单手掀开箱盖里面躺着的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危险玩意儿伯莱塔92F,m4supe霰弹枪,sw_m5oo转轮手枪每一颗子弹底部都涂着危险的红色,炼金痕迹的螺纹缠绕弹壳,这种级别的装备箱只会是私人订制的,起码就现在除了林年这个当任的‘s’级以外,没有哪个专员准允在任务中提着这个小型军火库到处乱跑。   “也难怪楚天骄会跟楚子航提到卡塞尔学院了。”林年说。   “让你来接他是正确的,但可能施耐德也没想到你会遇到‘奥丁’,从而找到这些东西吧?”金女孩说,“所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把这一切全部上报卡塞尔学院冒着暴露我的风险推掉责任,还是独自守住这个秘密接过楚天骄的担子?”   林年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把装备箱合拢了,没有锁上,转身走向了出口的钢柱。   “这就走了吗?还是说有了更好的选择,着急去见什么人?”金女孩笑。   林年没有理会背后的金女孩,在路过木板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顺手从上面取下了一张照片,再走到钢柱前跳了上去,单手抓住二层的地板一撑就离开了红光满地的房间。   回到了地下二层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林年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铁门带上锁死了,徒步穿过走廊回到了一楼上,办公室里的中年人听到动静立马迎了出来:“看完了吗?准备走了?”   “我要‘o62’房的钥匙。”林年说。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对上林年淡薄的目光还是将钥匙串上的一把老旧钥匙单独取了下来递给他了:“是现了什么老楚的遗物么?”   “差不多吧。”林年把钥匙收了起来,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转身离开时看了中年人一眼,“抱歉,今后你可能得换一个地方办公了。”   在中年人还在愣神之时,林年走出了三层的灰白小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外面小雨已经停了,整个厂区一片潮湿,煤矿渣铺满的路上全是湿润的光泽,偶尔能听到厂区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嚎叫,可能是迷路进来想要逃走的野狗,也可能是失心疯想要逃出生天的可怜人。   “喂?”电话那头接通了,响起的是熟悉的女孩的声音。   林年轻轻呼了口气说:“苏晓樯吗?抱歉我又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了倒闭的寰亚集团在八宝山这片地方的部分房产是可交易的是吗?”   “我没出什么事情我只是忽然买一栋楼。”   “对一栋矮楼,现在应该是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在使用,你不用多问我买下来做什么,我有要买他的必要。”林年回头看了一眼灰白色天空下与天色几乎融在一起的失修矮楼,“钱的方面不用操心,我最近在国外也存了点钱,买下来应该足够了,如果不够的话也可以贷款。”   “好的,多谢。”   林年挂断了电话,又一刻不停地准备打另一个电话,只是这次他的手指落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按下去。今天他的一切现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如果一旦自己拨打出了这个电话,就意味着他可能把自己置入一个未来可能出现的险境。   但只是停顿了一秒不到,他就按下了拨号键。   “喂。”电话接通了。   “楚子航?”   “是。”   “有空么?”   “怎么了?”   “我东西要交给你,来八宝山一趟吧。”他顿了一下又轻声说,“具体涉及到你的入学培训以及有关你父亲的一些事情。”   电话被挂断了,林年放下了手机,取出了风衣兜里被他带出来的照片。   那是理了短的苏小妍和十一二岁的楚子航在河边看落日时拍的,金色的余晖照在女人的黑上,也照在了男孩酷酷的脸上。那时女人还没有再婚,男人也才离去,她们在河边眺望着,河水在脚边流淌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在照片的边缘也写着一行潦草的字,像是喝醉了的人,信手留下的,他藏在草丛中留下了那一刻的美好,洗出相片时呢喃似的对着取景框里的没长大的男孩和女人说:   “就这样,别哭,要看着远方。”   灰霾的天空下,林年扬了扬头望着城市远方河上跨过的桥,施耐德想让他领着楚子航这个‘s’级的后代进入混血种的世界,可他却觉得比起自己,该有更合适的人告诉他一切,尽管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也是该告诉照片里如今长大了的孩子了,告诉他,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牛逼的男人爱过你,他爱你直到他死。 第二百九十三章:入学培训   楚子航是大概半小时后到的,孔雀邸离八宝山的距离正常车程肯定不止这么点时间,也不知道一路上连闯了多少个红灯抄了多少近路才能提前这么早抵达目的地的。   panamera刹车停在灰矮小楼前,制动卡钳死死夹住了刹车盘,急停的轮胎在煤渣满地的地面上摩擦弹起大片的黑屑,车门拉开后轿车甚至没有熄火,男孩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灰白矮楼下台阶前坐着的林年。   天上的雨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有些积水,楚子航踩碎了倒影着灰白天空的水洼,快步走到了林年的面前,却现对方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看也没看他,只是在他一旁的台阶上放着一张照片和一把生锈的黄铜钥匙上面标记着o62的记号。   只是第一眼,楚子航就被照片给吸引住了,他弯腰捡起了那张照片,微湿的额下眸子里有些波动,像是有鸟雀跃过了镜湖,在中央的水心里点上了一圈涟漪,波纹慢而执着地向着远处荡去,无声又寂静。   工厂废墟里响起了乌鸦的叫声,食腐的动物出现在这里真是让人惊讶不起来,它站在枯枝的老树上啄着黑色的羽毛,像是泣血的鲜红瞳眸倒影着矮楼前的大男孩,可能是以为他站得太久没有动弹了,它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以为他要死了,今天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林年终于停止了沉默的思考,他抓起了地上的那把钥匙递向了楚子航,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他要拿走钥匙的时候又忽然捏紧握住了钥匙,对上他的视线时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很多人都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混血种,可其实我们这些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懵懂的生下来,再懵懂的去爱,直到我们长大,选择离开。”   楚子航安静地听完了他的话,从他的手心中拿过了钥匙,和那张照片放在了一起,手指贴住的地方是男人留下的潦草字迹,在看到它们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是跃过他静的像冰一样的眼眸,在他心里划下一道又一道笔画。   他当然不会哭,因为这是男人对他的嘱咐,只是那十个字在心脏上划出浅浅的裂缝,里面会止不住的流出一些苦涩的液体来,随着每一次搏动的心跳传输到血管里,让这份酸楚传递到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   林年收回了手直视着楚子航很久,看着那份故作坚强到了最后,轻轻地笑了:“好像真的长大了似的...去找楚天骄吧,他把他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间地下室里。”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风衣的尾摆,从台阶上走了下去,顶着黯淡的天光和乌鸦振翅的羽翼声徒步离开了矮楼,在他的背后楚子航冲进了那栋矮楼,头也不回,就像那个雨夜里背身逃跑,只不过这次他却是以同样的度奔向了那个男人曾经的背影。   林年从panamera旁经过,熄掉了引擎关上了车门,坐在了前引擎盖上,那个男孩今天真的太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和时间了...父亲这种东西永远都会带领着孩子成长,曾经是他在那个暴雨夜帮助楚子航揭开了真实世界的一个角落,这种事情总得有始有终,没有谁比他有资格带着这个男孩接下那沉重而满怀宿命的一切了。   一滴雨水滴落到了林年的侧脸上,坐在车盖上的他伸手抹去了水滴,抬头看向天空。   雨终于又开始下了,乌鸦振翅高飞。   —   —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可能更久,直到天色昏暗,城市里亮起了霓虹与街灯,八宝山陷入死寂的黑暗。   停在灰矮小楼前的panamera头灯切开了夜色,坐在驾驶座上的林年身旁的门被拉开了,他单手握住方向盘侧头示意了一下副驾驶对身边沉默的男孩说:“你休息一下,我开车吧。”   关上车门,楚子航上了副驾驶,值得一提的是他空手而来,离开的时候却带着一个银色的箱子,林年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刹,预热好的引擎出低吼声,panamera带着两人一起驶向八宝山外。   黑暗中沉重的车身压过地上的煤渣出细碎的异响声,像是密林里踩碎枝丫灌木的独行猛虎,鱼眼大灯下前行的道路笔直通畅。林年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手肘微微倚靠在车窗与门框的夹缝里,握拳撑着脸颊,视线平淡地看着玻璃外的路况。   车内的车载dVd被暂停掉了,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里面东西看了吗。”先开口的是林年,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地下室还是...”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干涸,有些闷,让人觉得他胸腔被什么东西堵着,像是塞死的水管,即使他的脸上还是那么的静,他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但敏锐地人会从他的各方各面共情到他的情绪。   “箱子。”林年说,“想哭的话哭出来比较好,我们不是在拍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剧。”   “对不起。”楚子航轻声说,他觉得抱歉是因为认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身边的人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执行部的人。”林年视线余光瞥在了楚子航放在面前脚下的银色箱子,“我走的时候没有锁箱子,你应该看过了里面,也知道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尼德霍格。”楚子航说,“那是他的目标吗?”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林年说,panamera从路口斜插着剑一样插进了车流来往的公路中,不少司机惊慌暴躁地按响了喇叭,但依旧阻止不了这只暗蓝色的怪兽横冲直撞地将他们的路线切得七零八落,强行挤进了流水之中。   “他是混血种。”   “所以你也是。”   “尼德霍格是北欧神话里啃噬世界树的黑龙。”   “我们的目的是杀掉祂,或者说是阻止祂的归来。”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   “屠龙。”林年说,他把刹车踩到了底。   就该是这样,他们的对话不该有太多的儿女情长,旧事故人。男人说要看向远方,在他们的前面伫立着的,就算上一辈人尚未了结的宏大宿命,新一代的年轻人们该披上父辈的遗愿,揣上烫手炙热的武器,了结这段冗长的、悲剧的,困死太多、太多英雄豪杰们的命运了。   panamera持续加,楚子航一时间被推背感压到了椅子上身边的一切都飞逝而过,他扭头看向窗外却现道路上的汽车宛如蜗牛一样凝滞在原地不动,而他们就像是静止中的蓝色幽灵,车、加、切入、利落干净地把这些车辆甩在了后面。   林年的眼中荡漾着片缕金意,把时间零放在飙车上或许有些大材小用,但他今天的心情就像飙车,所以他不介意拿着这辆大玩具好好地玩一玩...或许只有这样他这个开车新手才能在把油门踩到底的情况下不会生车毁人亡的意外。   滨海城市不缺有钱人,有钱人们最爱的运动正是晚上出来飙车,他们开车顶级的驰骋在夜晚的公路上,正准备出肾上腺素分泌产生的欢呼时,车旁以一个匪夷所思度飞驰过去的蓝色魅影就将他们所有的声音压进了肚子里。   简直像是一颗亚音炮弹射在了城市公路上,panamera_25okm/s的车在最低阶时间零的加持下几乎瞬间越了法拉利、兰博基尼之流的级跑车,在林年的眼中,这些为了度而生的好车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踏加了辅助轮的幼儿自行车,豪车车主们甚至看不见panamera的车型和车牌,红色的尾灯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车上楚子航看向窗外的景观,他想起了练车时教官吹嘘曾经当赛车手的经历,他说在车到达一定极限时,你再看窗外拉成流光的城市霓虹和街灯,会有产生一种被从这个世界里独立出去的错觉,恍惚之间好像伸手就能摸到时间的缝隙,去与过去的遗憾和美好相触...真是令人感性而悲伤的一幕。   引擎的咆哮之间,楚子航轻轻拭去了眼底下的感伤,看向了身边造就这疯狂的一切的林年,对方甚至还是单手开车的,手里端着一杯没喝完的威士忌...酒驾是要被吊销驾照的,但他忽然又想起这个男孩好像压根就没有驾照。   但今晚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这么特殊的夜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也未尝不可,于是他也从插槽里取出了新开的威士忌,在给自己准备的空杯子里倒了那么一点烈酒,就像曾经那个男人做过的一样,他也走上了男人走过的路,他们在时约近5ookm/s的车上碰杯,就像在缅怀同样驰骋过在这条路上曾经的那个男人的过去。   “欢迎加入混血种的世界。”烈酒入喉,林年对他说。(开车禁止饮酒,除非你‘s’级血统千杯不醉)   “他曾经也是这样的?”尽管看过了那间充斥着男人气息的地下室,楚子航还是忍不住轻声问。   “你是指开好车,和喝烈酒吗?不是每一个混血种都有这样的兴趣爱好,但如果是他的话,做过的事情应该比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更胜一筹吧?”林年一饮而尽杯中烈酒,把方杯放在一旁。   楚子航把杯子拿走了没有继续给他添酒,他不大清楚男孩的酒量害怕他真的喝醉了...可他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就算是烈性的麻醉药林年都可以通过刹那加新陈代谢挥掉,酒精想要麻醉他实在太难了。   “我以为你会质问我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龙族’存在。”林年说,“但你没有,你现在大概只想更多一些了解那个男人曾经的生活吧?”   “你刚才提到了执行部?他是卡塞尔学院的人?”楚子航问。   “可能,就我所知执行部的真实成员很多,不仅仅只限于学校毕业的学生,他们从天南地北寻找有资质的人进行培养和使用,可能你的爸爸也是一个被执行部找到,并且收编的人。”林年说,“他的血统等级是‘s’级,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跟一个普通的女人结婚生子,还能诞下能达到‘B’级血统的你...混血种和普通人类的结合是会稀释血统的,秘党一向推崇体制内的人婚配以保证血统的优良性,从而稳定诞生优秀的屠龙预备役。”   “就像种马势必要诞生具有优良价值的后代。”楚子航说。   “像是你爸爸那样的级混血种,理应该是被拉去跟同样优秀的混血种世家的千金大小姐配对的,但很可惜他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所以有了你。”   “‘B’级和‘s’级的差距很大么。”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林年不想回答这个残酷的问题。   楚子航有感转头,现就他们说话的时间他们几乎快要到达目的地丽晶酒店了,他连闯红灯抄近路半小时的路程赶到,林年现在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他能加整辆轿车,未必不能加一颗子弹,这还只是‘s’级的冰山一角。   “就现在来看,你之于普通人就如我之于你。”林年说,“还记得少年宫里练剑道的时候么。”   “我们总是平手。”楚子航说。   “那是我让着你的。”林年点头,“换真家伙,你在我面前走不过一个照面。”   楚子航没有反驳,沉默了片刻后说:“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   “跟上你和他。”   林年并不好奇楚子航会问出这个问题,这也是他考虑很久的问题了,半晌后他才回答:“如果是以前,我会大概会主动教你一些‘技巧’,但在我明白那些‘技巧’需要付出的代价后我改变主意了,现在的我只会建议你在入学后去试着加入‘狮心会’。”   “狮心会?”   “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组织,我们的校长,同样也是一位‘s’级血统的老人曾经也是狮心会的会员。”林年说。   “你也是么?”楚子航看向他。   “不,我没考虑过加入任何组织,起码就暂时来说是这样的。”林年说,“狮心会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比起获得的好处,他更像是一种束缚和负担...比起我,你更需要这份负担来压迫你前行,在里面如果你表现得足够优秀,你才有资格去获得那些好处...我不想害了你,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真正潜力。”   与曼蒂分享暴血完全是因为林年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个技巧的危险性,昂热信手将‘血统精炼’技术交给了他是相信他的潜力和资质,在亲身体验过暴血知道他的负面效果后,他才知道那羊皮卷里写下的行行血字几乎等同于在于魔鬼做交易。   ...如果你够强,你就可以无视魔鬼的恐吓获得力量,可但凡你露出了孱弱的一面,羊皮卷上的东西就会将你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很愿意给予楚子航力量的钥匙,但他需要知道楚子航的潜力和觉悟。   楚子航点了点头记住了狮心会这个名字,以及足够优秀的条件,林年对他说的都是能达到他目的的确实可行的捷径。   “这次我们的目标‘犹太人’也可能是...格外危险的东西么?”   “不。”林年缓缓将panamera停在了路边,他们已经到达丽晶酒店了,“龙类苏醒并不常见,如果一旦证实,派出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次的任务只是像你我一样的混血种违法乱纪罢了。”   林年下车之前,转身伸手按在了楚子航拿起的金属箱上,直视着他的双眼:“拿起这个箱子,你的入学培训就算完了,你已经算是正是加入了卡塞尔学院,但如果你未来想选择加入执行部,那我建议你在这一次行动中多看,多学...以及多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教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执行部专员的...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迎着林年的视线,楚子航眼里满是坚硬与决心,他缓慢而又冷厉地颔说:“是。” 第二百九十四章:流金之夜   时间是两天后,7月里平淡无奇的一个黄昏傍晚。   日落西山,温盹的水煮蛋缓慢地没过海的尽头,红得像是火焰的法拉利599 gTB Fiorano慢驶过沙滩边矮坡上的公路,散漫的阳光打在烤漆上折射着耀眼的光线。   夏风吹着的沙滩边上,脚踝上黏着的沙粒的女人抬手遮挡阳光,眺望向法拉利上坐着的人影,可最后却什么也没看见,冲刷上来的白色的浪花为黄沙带去更深的颜色,没过她们的脚趾与小腿,退去时又留下了淡淡的水痕。   滨海城市海岸线,这里是城郊的边缘,却不像是八宝山那一隅满是荒废的气息,在城南郊每一寸的土地都被阳光洒上了黄金,就像它本身的价值一样,随着这座城市的愈辉煌而节节上涨。   时过黄昏,当太阳完全落下,一点星火从黑色的大楼中亮起,尔后就像连锁反应一般,一条金色的巨蟒在沿岸翻身而起了那是城市的火光,沙滩边的滨海城市一下就烧了起来,火光从‘u’形的海岸那头一直延绵到了这头,亮起金色瞳眸的巨人苏醒在夜里,矗立在海边眺望着海洋像是孤独燃烧着的守望者。   夜色里城市每一处亮起的灯火都为夜色里拍上沙滩的雪白浪涛贴上一层薄薄的金意,再任由它们带着火光的人气退回了那黑色无垠的大海,如此反复循环于是整个沿海都被点燃了,海光中倒映着辉煌的城市,海水沸腾燃烧,码头上的汽轮拉响汽笛传遍整个海岸,经久不息   今晚滨海城市沿海的沙滩很静,只能听见海浪拍击的声音,往常踩着夜色嬉戏海水的游客奇迹般消失不见了,好像整座沙滩一下子就被冷落孤立了起来。   天气预报海岸高危预警今晚滨海城市会有七级风浪。   市里当局通告建议居民民众于19:oo后远离海岸线,居住于海岸线周围的民众闭门不出,于富锦路路段周遭三个街区将进行路控管制,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出。   午后市天气预报也向每个在市民众手机送了一则预警短信,同时海岸边早早就拉起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靠近,穿着统一制服的警员依次将过了时间点还留在海边的民众驱散清空,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得像是今晚到来的不是七级风浪,而是末日浩劫里的百米海啸一样,严肃的氛围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但七级的风浪倒是也的确足够人警惕了,在那种大风大浪的天气里还待在沙滩上,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卷进海水里,水性再好的游泳健将也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再加上滨海城市数十年来大风大雨也见得多了,民众们早已经养成了听从警报的好习惯,再不想重蹈o4年台风入境那一夜的覆辙。   就当每个人都闭门不出望着落地窗外乌黑的天空时,久而久之的,人们却现预告中的大雨也大风却没有如期而至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甚至没有一滴多余的雨滴飞落到窗户上留下水痕。   无人出入的海边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温柔的海风抚摸着茂绿的树叶,整个海滩都空荡荡的,恬静带着咸湿的微风吹拂着几颗沙粒滚在沙滩上遗落的泳圈边,远处充满夏威夷风情的酒吧里黑暗一片,透过倒扣在桌上的空玻璃杯可以看见远处海边拉起的黄黑警戒条在微风中荡起涟漪。   可忽然间,有车灯的光芒切断了这片宁静!刺眼夺目的白光一闪而逝,将玻璃杯的投影稍纵即逝地映在了酒吧的木制天花板上,又余势不止如刀一般在沙滩上划过,惊走了蹒跚学步般的海鸟尔后,车灯不断亮起又暗下,黑与白笼罩了海岸边的一隅,彻底搅乱了这片寂静温和的沙滩   那是一支经过的豪华车队。   不知为何,原本该是进行了路管宵禁的海边小路上,一辆又一辆披着城市灯火各式各样昂贵轿车骤然出现了。   它们来得那么突兀,又那么安静,在矮坡上那条被称为‘富锦路’的路上接连驶过,连成了一条如蛇般的车队,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振翅高飞的海鸟。   这等突兀出现的盛状足以让任何人瞠目结舌,可由于风浪警报的缘故,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能有幸出现在这里,对这一幕的鎏金般的景象出现起惊叹。   就只是粗略的去计算整个车队的价值,大概会得到它们合并起来的价钱几乎能买下整个沿海海岸这样的惊人事实,每一辆奢华的轿车都贴着防窥的黑色车窗膜上面倒映着大海边的木制酒吧与金色燃烧的海岸,后座里坐着的身价乎想象的权贵富豪们的目光,也绝不仅仅只限于这样一片沙滩和海岸。   本该是走宽阔大道,受万人敬仰的豪车们此时拥挤在了这条窄长的小路上,井然有序地向前缓慢行驶着,没人知道是什么理由促使他们出现在这里,但却很容易看得出来今晚大家都很有耐心,司机从不鸣笛,随着缓慢的车流向前一点点地挪动。   就算偶尔路面上出现了豪车之间的刮蹭和碰撞,后座的车主们也不会下车跳着脚着要求赔偿,而是让刮蹭的司机坐在座位上,自己整理好仪容,拉开车门去与另一个同样温柔带笑而来的车主握手碰面。   他们都会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并且递上互相的名片,再在一次握手后坐回到各自的车里,好似无事生过一般,彼此的视线才会再不约而同地穿过车窗外的夜色和海洋,望向了蜿蜒公路尽头的伫立在海边的庞然大物,那今晚所有人都为之奔赴的目的地   “雾尼歌剧院。”万博倩说,她单手靠在面前的方向盘上,举着望远镜一边窥伺着半公里外那座海岸上‘蜗壳’形状标新立异的建筑。   “我们差不多要到了。”她放下了望远镜,仰起头,海风吹拂起了她的黑落在了雪白的裸肩上,今夜她身穿着一件白色单肩性感礼裙。   一辆法拉利599 gTB Fiorano同样停摆在了富锦路的大塞车中,无数昂贵轿车长龙似的堵塞在一起动弹不得,盛装出席的林年和万博倩并肩坐在一起融入了道路上的豪华车队里,眺望着这浮华得不似人间的金色海岸。   “雾尼歌剧院的修建计划于1995年提上议程,选址富锦路路尾临靠海岸的沙滩,1999年破土动工,完工时长长达4年,最终落成在了距离海面19米的花岗岩基座上,外形参考了悉尼剧院与上海大剧院。”万博倩收起望远镜看向一旁的男孩,“据说占地面积不输于上海大剧院,市里有意把它打造成一个景点,借此大力展旅游业,不少财团和公司都在修建时注资了很难想象主办方居然把它包下来了。”   “看来我们情报有误,今晚的‘慈善晚宴’的阵仗很大,可能是近半年来最大的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少意料之外的豪绅权贵们都被邀请来了,主办方的手面很大我们好像走运了。”在敞篷的法拉利副驾驶上,身着正装的林年轻轻理了一下稍紧的领口,右手手指随意搁在了降下的车窗边。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可领!   他的视线眺望在前面那冗长的豪车队列上凡是能想象到的任何昂贵的车标今晚都能在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路上找到,里面坐着的乘客也都是能完美符合车辆本身档次的贵妇豪绅,他们的财富聚集在一起甚至可以买下半座滨海城市,你能轻而易举地在他们指节中夹着的醇香雪茄,和鎏金的烟托上闻见流溢出的奢靡和上流气息。   这些人本该都是一日千里、日理万机的忙人,花在私人飞机上的时间都得忙着电话里谈几千万上下的买卖,可现在却难得的统一聚集在了今晚滨海城市的这条小道上排队着去参加一场“慈善晚会”。   此时此刻,林年和万博倩座下的从邵一峰那儿敲来的法拉利599 gTB Fiorano在这豪华得冒金水的车队里也不过是中下流的档次,就算比他们更昂贵的劳斯莱斯和红牛队联名的阿斯顿马丁都得老老实实地挤在车流里,除非某人的轿车会飞,或者那人干脆是骑自行车来的,才能在这堵塞的车流里绝尘而去。   “能利用官方的渠道布虚假的天气预报预警来驱散闲人,看起来主办方的手面比我们意料中的还要大。”林年理了一下手腕的袖口,这身正装是他这两天内通知诺玛加急定做出的,轻薄、贴身并且最重要的是防弹,袖口的纽扣带有电磁脉冲功能,能一定程度影响到金属检测仪的效果,这样专员就能把一些利器藏在身上带进去了。   “那今晚的任务不能有任何失误了。”万博倩咬住圈深吸了口气平稳心态,开始扎起了头在她的黑里被巧妙的藏匿起了两根钢针,在关键时刻可以当掷刀投出,杀伤力远过手枪子弹。   “别紧张,就算场面再大也不过是一群普通人。”林年说,“就算主办方的安保措施做得再好,在热武器的获取程度上国内要远远难于国外,如果我们按照计划行事,或许根本都不需要控场,就能悄然解决掉问题的根源。”   “也是这种阵仗,‘犹太人’不可能不会亲自到场,说不定还会亲自露面。”万博倩调整好呼吸后转头看向法拉利后面,“不过把控制人质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新手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每个人都有第一次,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控制‘人质’。”林年头也不回说,“让他锻炼一下。”   万博倩没说话了,心想着哪儿有让一个甚至连学院都没入的预备新生在执行部任务里锻炼的?而且还给对方配上了荷枪实弹!   在他们坐着的法拉利的后面跟着的是那辆熟悉的暗蓝色panamera,驾驶座上同样执行部正装着身的楚子航正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一柄口径大到可以轰爆人脑袋的sw_m5oo转轮手枪,里面填满了危险的炼金子弹。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法拉利上的两人,余光却是分毫不移地监视着一旁的副驾驶,只要副驾驶上这个满头大汗的小胖子敢乱来,一声枪响过后,一旁的车窗就得被脂肪血肉混合着骨头碎片糊满。   “朋朋友,我不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吗?没必要一直拿枪指着我吧?”小胖子战战兢兢地坐在座位上,双手紧贴双膝多余的动作一个都不敢做,生怕抬手擦汗的动作都会刺激到对方的神经,进而扣动扳机让他这一百七八十斤直接交代在这里。   面对邵一峰的搭话,楚子航的回应是那张冻得前者浑身抖的面瘫脸邵一峰真的很讨厌这家伙什么都没有的表情,这种冷冰冰的感觉就像刀子一样无时无刻地抵在他的喉咙上,就连自己的双下巴在这种眼神下都难以给自己提供哪怕一丁点的安全感。   “妈的,我这是作什么孽了啊?”邵一峰欲哭无泪地转头看向窗外,在沙滩远处‘蜗牛壳’形的歌剧院坐落在花岗岩基座上,周遭一整排的探云灯齐开,整个歌剧院一片灯火辉煌,他邵公子不知道今晚歌剧院会上演什么曲目,但就此时此刻他只想请乐队为他高歌一曲《回家的诱惑》   车流缓前进,步步接近那座迎着海浪的恢弘的剧院。 第二百九十五章:世家 白色的探云灯交织成网打向天空厚厚的云层,海浪不断拍击冲刷着青色的石阶,水面里各式各样的人影随着波光逐流,一部部豪华轿车停在了雾尼歌剧院前,红色尾灯依次亮起,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为后座的正主们拉开厚重的车门。 歌剧院迷离浮华的暖光照在金花绽放的红地毯上,光彩照人、乘朱轮华毂而至,衣冠赫奕的男人们迈步下车,在这种场合没有人会去细数每个人身上的服装品牌,因为每个人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 在真正足够阶级的人眼中,好的服装永远是为了衬托一个人气质而存在的...可如果当那人的气质足够压倒周围的一切时,就算他穿着洗白的T恤和仔裤,举着香槟杯的晚礼服女士们也会向他抛出最为明媚动人的笑容。 今晚赴会的男人们年纪大概都在四十以上,稍微年轻一些的都有三十,岁月在他们的眼角和额头上留下了痕迹,但抹之不去的今晚他们嘴角边高昂的笑意。 男人们在下车后稍微抻敨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正装后,转身微微弯腰搭住了从里面伸出的纤嫩白手,而后是整段眩目的白藕般的手臂,礼裙下盖不住的长腿迈出,绷紧的小腿弧线让人想到象牙做的艺术弯弓,高跟鞋落到花岗岩的地面上出清脆的响声...黑色的花岗岩地板斜斜地倒映着女郎和男士们迈步抬臂间的浮光掠影,雾尼歌剧院像是插在黑色的云里,散着鼎食钟鸣的气息。 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了歌剧院门前,一名守在红地毯边的侍者小跑着赶来,为他们尊贵的客人打开车门——很有眼力的年轻人,在看见主驾驶上手握方向盘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士时,就知道今夜这两位客人并没有携带司机赴会,这个时候就该他们这些人出场了。 拉开车门,万博倩把车钥匙抛到了侍者的手中,林年下车站到了她的身边,两人结伴在一起却没有直接走入歌剧院前那无边的人群中,他们站在不起眼的边道上审视着红地毯上依次有序走过的男人女人们,分别与脑海中那份背下来的人物文档对应。 “博纳集团。”“永胜财团。”“英皇公司。”“星亚娱乐。”...林年的眼中,不少男人的脸跟那份文档中的照片对上号了,今晚能赶到这里的果然都是手握资产和资金权柄的大咖们,只是在看了不到三分钟后,下一批施施然赶到歌剧院门口的人打乱了林年原本的计划。 还是那流水的豪华轿车,档次于前一批到达的豪绅们相比只高不低,林年只因为这是又一批慕名而来的外地豪绅,但在这些人下车之后引起的骚乱却彻底让他的眼神变得严峻了起来,只因为在车里面轩裳华胄的人们下车的瞬间,整个歌剧院前原本雍容华贵的男人女人们陡然变得...不起眼了起来,宛若土龙沐猴。 这些后一批赶到的陌生人也是乘坐着华贵轿车而来的,并没有特立独行的开来一架私人直升机什么的...可从车上下来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脸林年甚至从未在芬格尔调查的文档上看见过。 这些男女无不都是年轻人的模样,俊男靓女,梳着复古的油头,革履西装的线脚里流露出来的是更为悠久、沉淀的奢雅气质,他们的眼中好似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多余人流,只倒影着不远处那恢弘的歌剧院,傲然地走在红地毯铺的花岗岩上,转眼间就成为了歌剧院门口的焦点。 这这群后至的生力军走入人群后,就好似大浪淘沙一般,迅地将那些财团ceo、集团老总们给筛下去了,宛如从泥沙中脱颖而出的金子,以睥睨碾压之势压过了老一辈的豪绅们。甚至林年还注意到不少市值几十亿,上百亿的中年人们都自放身价谨慎地跟这些年龄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人问候、打交道,可满脸堆笑的他们小心翼翼得来的往往却只是一两句的寒暄和潇洒而去的背影。 ...老总们甚至没有把自己怀中踹热乎的名牌递出去的机会,就看着年轻人们携着女郎出示烫金的黑色邀请函,走入了歌剧院的门内,而他们似乎也不会积有半点怨气,只是满怀惋惜和遗憾地加紧步伐去跟上,似乎还想在歌剧院里进行一次“偶遇”。 “这些人好像都是...混血种。”林年身边的万博倩低声说,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震惊填满了,看着这光怪6离的一幕幕,她的脸上涌起了最大的严峻,“真正的...世家子弟。” 血系结罗的言灵早已在无声之间覆盖了全场,在万博倩的眼中,这些后一批次而来的年轻人简直扎眼的就像蓝色地图上脉动的红点,那么的活力十足...龙血澎湃! 血管中奔腾的龙血就像荷尔蒙激素一样,迅吸引着财阀、老总们的贴近和热情,可他们又将所有的殷勤和搭讪弃之不理,面带微笑地,藏着眼底那桀骜的金意踏入歌剧院。 “看起来今晚还真不好说我们是走运了...还是撞到鬼了。”万博倩的声音有些冷...这哪里是小型的非法集会,这根本就是在秘党监管之外的黑色地带进行的混血种聚会! 这些人隐藏在普通人里,借着财团和大公司的旗子掩人耳目汇聚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线城市准备挥金如土进行一场完全触犯秘党规则的交易晚会...几乎可以想象今晚这场慈善晚会上会出现怎么样惊世骇俗的东西,而这些人也正是为之而来的。 “我一直很好奇中国的混血种势力都藏在哪儿去了,现在看来答案就在我面前了。”林年轻声说,“他们的龙血纯度如何?血系结罗能大致感应出来吗?” “只能有个模糊的概念,在我的言灵里血脉越强向四周的‘辐射’就越大,但想要进一步地观测这种现象需要聚隆‘领域’,可一旦我这么做就有可能引起他们的察觉。”万博倩小声说,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话语却清晰地跟随着藏在耳朵里的微型耳麦传到频道里...装备部的小玩意儿,隐秘又耐用,当然关键时刻也可以当炸弹丢出去。 “就跟上次楚子航跟踪一样,在领域压缩到百米以内,就算是他也瞬间现了你展开的‘领域’。”林年点了点头,却没现一旁的万博倩正用古怪的眼神看他...有句话万博倩没有跟林年讲,在她的血系结罗的领域中,这个男孩辐射出来的信号简直像是一轮畸形扭曲的太阳,笼罩了几乎整个歌剧院乃至周边!也正是因为他的影响,她才没法进一步确定那些被辐射笼罩的年轻混血种们具体的血统等级。 林年垂目默默记忆着红地毯上走过的‘陌生人’们的面孔,又通过无线频道向停车场的楚子航交流“人质如何了?” “还在控制之中,已经更换武器了。”停车场内,楚子航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邵一峰说。他手中握着的东西从口径骇人的转轮手枪换成了一块Zippo的打火机,可被打火机顶住的邵一峰却也是汗毛倒竖不敢造次。 他之前才亲眼看见了身后的人用这玩意儿打穿了一颗行道树,最可怕的是子弹还是亚音的消音子弹,如果在人群中他被这东西打穿心脏,估计都没人能知道是谁下的手,对方因为投鼠忌器害怕暴露自己而放他一马的可能也彻底在他脑海中消除了。 “压他过来...基本已经确定了,邵一峰的熟人的确是一名身份未知的混血种,如果他但凡有要逃跑或者求援的信号直接击毙,在我的眼里,在他是嫌疑人的情况下你的命比他要重要。”林年淡淡地说。 “不会造成骚乱么。”万博倩小声问。 “开枪的瞬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林年说,“今晚的情况已经出执行部的预料了,如果说‘B’级任务的标准是‘确定存在一个或多个混血种’,那么现在的情况俨然已经过这个限度了...” “今晚我们即将面临的是‘a’级任务。”万博倩说。 “我们可能面临的是多个历史悠久的混血种势力,以及一个手眼遮天能瞒过执行部的‘犹太人’。”林年点头看着歌剧院前这浮华光怪的一幕,“我越来越好奇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陈墨瞳   当邵一峰被压到歌剧院门前时,进场的人流也逐渐稀松了起来,林年和万博倩站在红地毯起点的一旁看着他们,两边人都微微颔对了一下目光,再分开行动。   现场无论中年人,还是年轻人,无不携美同游,如果换在往常邵公子在这种场合肯定会去当全场最靓的那个仔,一辆法拉利急停门口,车门打开后两位高挑长腿美女款款而下簇拥在一身银色西装的邵公子身旁,左拥右抱在羡煞旁人的目光中走进剧院...但今天他左拥右抱的只有一个拿枪在兜里指着他后心的面瘫帅哥。   楚子航跟在邵公子的身后走上了红地毯,脸上带着漆黑的墨镜,不难看出今天他的定位是邵公子的保镖,他那身与生俱来的冷厉气质也很符合这个设定...可能是错觉的缘故,如果是两天前这个男孩是属冰箱的,那么经历了一些事情的两天后现在,他就进化成属冰库的了——就算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冷意。   “第一次执行任务,不用太慌张,按部就班地走就行了。”林年等到楚子航和邵公子走到红地毯中央的时候,才伸手让万博倩跟了上去,探照灯偶然掠过歌剧院门前,照在女孩那流水的臀腰上,从角落里走上正台,立马就有不少权贵为他和万博倩的惊艳出场侧目,心里暗暗揣测着两人的出身。   就连一些后批次身怀血统的神秘年轻混血种们,也满怀好奇地打量着光鲜程度几乎越他们的这对男女,他们不难猜出这是他们的‘同僚’,但具体属于什么地方、什么势力的‘同僚’他们就不大清楚了。   毕竟每个人背后的世家都如开枝散叶一般遍布世界各地,接触到的多,了解的多,自然就都清楚大概没人能彻底摸清楚这个世界上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势力和人——亦如接下来压轴抵达现场这位。   噪作的大风从天空压下,螺旋桨撕裂空气的巨响由远至近而来,歌剧院的现场,不少人包括林年和万博倩听到动静都下意识回头了,他们看见在歌剧院面朝的海岸远处,灯火城市为背景的夜色中,一只黑色的巨鹰拨动涟漪和浪涛披荆斩棘般划破水浪低空飞行而来!   那是一架美国一型四旋翼、双通用直升机,懂行的人可以叫出他的名字:西科斯基“黑鹰”,最常出现在美国6军中,在电影里有不少画面演示过这台黑色的巨鹰划过茂密的丛林上空,奔赴往那满是硝烟和战火的战场,如果是往常他的两侧应该挂着‘地狱火’和重机枪,但今天他什么都没带...又或者是本身已经带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歌剧院前还未经常的大部分人都出惊呼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架直升机会出现在这里,在夜色中飞行它没有打开射灯,正如他披着夜色而来,最先察觉到他的只有他那隐藏不住的螺旋桨巨响和撕裂的大风。   它跨着海水奔赴而来,在即将到达歌剧院的花岗岩基座时却没有减,不少人都惊叫着转身逃向剧院更深处,只以为这是一次恐怖袭击。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它会直直地撞上红地毯前的花岗岩台阶时,不远处余势不止的黑影直升机却忽然一个拉升!整个机身几乎垂直起来与地面呈现了四十五度的夹角,螺旋桨带起的的反向升力迅将它前冲的度减至零...这幅场景简直像是老式的美国肌肉车浮夸地扬起整个车身,只不过完成整个动作的是一架需要高精度操作的直升机!   每个人几乎都能看见它那钢铁的底座,尾翼的螺旋桨撕碎了海面留下一道白色的伤痕,黑鹰以一个险而又险的急停刹车冲上了海岸,快急停在了歌剧院的红地毯前,大风吹起了每个女士的裙摆,直到彻底满意了自己的登场,那扬起的直升机才落下鹰,悬浮着停在了红地毯台阶下那原本用作泊车的空地上。   歌剧院前,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地遥遥望着那架直升机,几乎所有的豪绅宾客都被急停直升机那骇人的声势连滚带爬地逼到深处的地带去,红地毯中央的邵公子甚至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楚子航拉都没拉得住。   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唯独红地毯上有两个人在那直升机俯冲而来的压力下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从头到尾都安然地站在原地看着直升机冲来,急停,又降落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全程镇定得像个疯子!   万博倩起先是想逃的...   直升机到来时他们就站在红地毯的起点,黑色的钢铁怪物转着切裂一切的螺旋桨扑面而来的压力简直如泰山摧倒在面前,可当她想往后迈步的时候却现自己挽住的男孩动也没动,反倒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黑鹰直升机上...好像是在试图看清上面的什么人?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在直升机停稳后,舱门被人用力拉开了,最先入目的是那暗红长裙下跨出的一条好腿,迈出的跨度几乎让人想起芭蕾舞中天鹅似的少女们,在空中进行的一次能踢到后脑勺的高劈腿——她一脚迈出直升机跳到了一米高的地下,比红裙更加鲜红的玛丽珍高跟鞋稳稳地踩在了漆黑的花岗岩上宣告她的盛大登场!   歌剧院的大门前忽然下起了金色的雨...那是直升机螺旋桨吹起的地上的金色花屑,纷飞着洋洋洒洒地落下,在金色的雨中,那红色的女孩迈步踩上了大理石的阶梯,每一步踩出的响声都清脆入耳,当她走上台阶顶端,落步在红地毯上时,大家才看清楚了这位还未落地气势就将所有人逼到角落几乎窒息的女孩儿的模样。   ——深红色的套裙,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真丝齐腕的女士白手套,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席混天然的暗红色长,整齐地梳在背后别着镶紫钻的饰,那张并不令人意外的明艳脸蛋却没有带着大家意料中高贵逼人的傲然,只有一抹漫不经心...好像高调登场的正主从来都不是她,她只是个路过歌剧院的学生,抬散漫地打量着这家剧院。   这时,所有人才回过了神来,现与红女孩相比眼下他们的狼狈不堪,后面一些跑得比较急的女士披头散的,高跟鞋也崴掉了,华丽的衣裙扯开了大块的口子,陪同的男士们忽然现后立刻绅士地脱下西装外套为她们遮掩春光,她们在低声感谢的同时却再没有去看红地毯尽头那个盛大登场的红女孩了。   ...红女孩只是才登场,那股截然不同的凌冽杀伐气息就将所有自持雍容华贵的女士们比下去了,被那十厘米的玛丽珍高跟鞋踩进了花岗岩拼接的缝隙里,无地自容。   在红女孩身后的直升机上跳下了两个提着金属箱子的黑衣保镖,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默地快步走到了女孩的身后,肃穆而富有强大的纪律性。   他们走到了红女孩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后者漠然置之,戴着白丝手套的手腕头也不回得地轻轻挥了挥,停泊在海边空地上直升机就再度荡起螺旋桨起飞了,在所有人的目送中消失在了夜色里。   两个保镖还想说什么,可红女孩已经不想搭理他们了径直迈步而出,因为在她暗红色的瞳眸中早早就注意到了有更有趣的东西值得她去探寻,比起身后家里跟来的两只土鸡瓦狗,她更愿意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走上了红地毯,视线十分具有目的性地锁定了前面从刚开始就没有动过分毫的那个男孩——她刚才在颠簸的直升机上打哈欠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在海岸边上所有人都慌忙逃窜的时候,居然有一个人在透过机舱的玻璃看她...看得还那么饶有趣味。   歌剧院门前,所有人的注视下,红女孩踏上红地毯走到了那个陌生的男孩面前,十分利落大方地伸出了手毫不在意对方身边表情古怪的女伴,自顾自地盯着面前在互相眼里都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有趣陌生人说:“...胆子很足呀,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姓林,林年。”   “陈墨瞳。”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第二百九十七章:东西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轻触即分,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在林年的背后骤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师姐!”   随后红女孩和林年就都看见在红地毯那边,一颗银色战球滚滚而来,后面跟着的楚子航眉目暴跳,揣进兜里的手指几乎就要扣动扳机了,但在瞥见红女孩身前的林年微微摇头后还是没下狠手把这颗银色彩球给血溅当场。   听见中气十足的叫声,红女孩修得漂亮的柳眉微微一挑,跃过林年的肩后看见了那颗滚来的彩球,第一眼就像是看见了一只没洗干净的流浪狗哼哧哼哧地冲了过来,有种不管身上是泥水还是大便就要往你裤脚蹭的感觉。   没等红女孩出声叫停,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已然站了出来,像是一面墙一样挡在了邵一峰的面前,墨镜下钢铁一样板着的面目里满是冷厉,右手微微向前一伸就把这颗滚动的彩球给逼停了。   “你们谁啊?知道我谁吗?挡着我跟我师姐叙旧干嘛?”邵一峰被挡下后愣了一下,骨子里那股贵公子哥的气质一下子就爆了出来。面对持枪暴徒,邵公子唯唯诺诺,但在臭打工的保镖面前他可谓是重拳出击,站在原地冷着脸盯着面前的两个保镖,满是一副盛气凌人的问罪嘴脸。   如果是普通的保镖大概真会被这个家世不凡的小胖子给唬住,但很可惜站在邵一峰面前的两个男人来头并不普通,他们都是红女孩家里出身的,他们的本职工作是处理一些肮脏的污垢,只有陈家里那个如同武士俑一般森严的男人能驱使他们。   放现在的场合两人算作是陈家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在他们的眼中背后名叫陈墨瞳的红女孩可不能是什么人的“师姐”,她是陈家的大小姐也只能有这唯一的身份,今天她到场代表的是整个陈家的脸面,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一个银色的小胖子过来搭讪?   邵一峰见这两个冷脸保镖不让开,就想绕过他们,但很显然保镖这种东西不是游戏里的npc,你换个地方钻山洞里就可以抱走美人了...于是保镖也跟着邵一峰绕了半圈,依旧严严实实地把他挡在了外面。   这让邵一峰有些绷不住脸了,他看向保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红女孩,现对方也在看着他,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寡淡...这让邵一峰猛然顿悟过来了,忽然就像个炸毛的白刺猬一样跳起来了:“你们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欺负我师姐了?我跟你们说,我不管你们在哪儿背后有哪些人,你们敢欺负我师姐,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我邵一峰说弄死你们,就一定让你们躺着出去!”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欺负背后的红女孩?起码在家族里也就这位小女巫欺负别人了,但碍于修养他们又不好跟邵一峰说话,只能板着脸看着面前莫名炸毛的胖子。   “好了。”红女孩终于说话了,她一开口邵一峰就安静下来了,一旁一直沉默看着的林年忽然懂了什么似的,看向她和邵一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明悟。   “好久不见。我这次出来为家里办事,不代表个人,要叙旧的话等宴会结束吧。”红女孩看向邵一峰轻轻点头说,脸上没太多表情,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师姐你...没事吧?”邵一峰这也才注意到自家师姐今天的不同,平时师姐最讨厌穿高跟鞋了,但脚下踩着的是十厘米的恨天高,耳边最心爱的三叶草耳坠也取消来了,换上的是梵克雅宝的玫瑰耳环,闪亮着折射出不同于往日疯疯癫癫的沉着和高贵。   “没事,只是有些晕机,需要调整一下,他们都是父辈要求陪同来的,不会听你的话的。”陈墨瞳余光瞥了一下身前的男人们说。   她本不该为邵一峰说话的,身后的两个家里陪同出来的长辈会不开心,但在看到白色刺猬那炸毛的样子时,她也忍不住心软了...她向来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只是说几句话也见不得自己回家后会被训责。   “两位认识吗?”   这时,林年开口了,视线分别落在邵一峰和名叫陈墨瞳的红女孩身上,他大概已经搞清楚了两人的关系了...看起来这个陈墨瞳并不是他今天要找的人。   “你认识邵一峰?倒是挺有意思的,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他有你这么有趣的朋友。”陈墨瞳挥手驱开了两个保镖,看向林年。   “最近才认识的,跟邵公子一见如故。”林年双手揣在西裤的兜里颔。   “是...是啊,一见如故。”邵公子脸色僵了一下,才神经大条地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不好惹的货色,同时背后开始出冷汗了,就刚才他的举动居然还能安稳站到现在,没有吃上一颗子弹简直是奇迹!   “看见熟人情不自禁地过来叙叙旧,很正常。”林年看了眼满头大汗的邵公子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幼儿园,他想让全班都做他女朋友,我不服气,于是揍了他,后来就认识了。”陈墨瞳也似乎并不忌讳在公共场合聊一些私人的话题,尽管她回答时背后的两个男人表情有些不满,但却碍于女孩的身份和场地无法出面谏言。   “没想到邵公子还有这么有童趣的一面。”林年微笑着看向邵一峰,后面的楚子航也跟了过来重新站在了邵一峰的身边让后者毛骨悚然了起来。   “不说我和他,说说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邵一峰的?”陈墨瞳话题一转,视线落在了林年的身上,上下审视着这个男孩,目光锐利有神暗红色的眼眸像是水晶一样能拨开迷雾看清这个男孩的内在。   “品酒会上认识的,邵公子很懂音乐,刚好我的女朋友也会一些,借着机会多聊了几句,一来二去就熟了。”林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万博倩,陈墨瞳才把目光转到了这个穿高跟身高丝毫不下于她的白裙女孩。   两个女孩遥遥对视了一眼,都十分有礼貌的点头示意,算是问好,极少人能看出那视线交错的分秒之间似乎有花火绽放...男士们缺乏现这刹那美丽的眼光,起码林年就没注意到两人转瞬即逝迸出的小情绪。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原来如此,想来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但现在没机会聊了。”陈墨瞳看见身后的保镖示意她该动身了,微微提裙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宫廷礼仪,想来在家里也是个不大注重这些繁文末节的主。   “多问一句,今天这宴会似乎比以前的要有趣很多,陈小姐这么匆忙地赶来宴会,就连直升机都用上了,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林年问。   “谁知道呢,女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很多,可以是珠宝衣服,也可以是瓷器古董。”陈墨瞳看向林年眼眸里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每个不远千里赶到这里的人,都是奔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的...林先生在这场宴会里应该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是的。”林年点头。   “还希望林先生能得偿所愿。”陈墨瞳也点头,“不打扰了。”   说罢,她迈步走向了歌剧院,身后两位保镖如影随形跟在后面,路过之间女孩身上那逐渐上升的逼人气势压迫得不少权贵们喘不过气来,他们纷纷后退为红地毯上的女孩让开道路,甚至就连递名片结交的心思都升不起来,藏在女孩施舍给他们的一隅角落目睹着那暗红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恭喜你。”邵一峰还在呆呆地望着红女孩的背影时,背后突然被一只手拍在了肩上,转头才看见林年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望着与他同样的方向:“你的嫌疑消除了。”   “怎么说...?”邵一峰吞了口口水没搞清楚状况...他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都摸不清身边这三个煞星的目的,绑了他又不求赎金单单只问了慈善晚宴的情报,只是在他不想供出师姐的目的上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误会。   就现在看来他们对那个被邵一峰叫作师姐的女孩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稍微注意了两眼,这倒是也莫名地让他放下了点心,尽管现在他还是处于被挟制的状态下。   “我没想过你想包庇的人会是你喜欢的女孩。”林年说,“这点我误判了,我以为你只是想藏匿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关系。”   “我跟师姐的事那能叫肮脏吗?”邵一峰下意识还嘴,但现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立马住口畏缩了起来,之前炸毛白刺猬的凶相一扫而空。   “但很可惜你现在属于半个知情人物了,所以我们不能放你离开,以免你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打乱我们的计划。”林年伸手托了邵一峰的背一把,示意他走向了人群冗杂的歌剧院门口。   刚才直升机引起的骚乱让不少宾客都显得狼狈不堪,现在大门口倒是一堆人拥挤在一起递交邀请函进门,场面很乱,但这种乱象也正是林年需要的。   “记住,递出邀请函,走进歌剧院,如果有半点其他的动作,比如转身逃跑,下场你是知道的。”林年对邵一峰附耳说。   “就我一个人进去?”邵一峰转头说,但却悚然现身边的三个人凭空消失了,他就跟见鬼了一样单独站在红地毯中,四周满地的金色彩带,哪里来的多余的人影?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四处张望了一下,吞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地低头走向了歌剧院的验票口。   同一时间,万博倩的领域被又一个新的领域强撑开了,名为时间零的言灵扩张到极限,海风与浪涛定格住了,像是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刚才那个叫陈墨瞳的女孩知道现在邵一峰的状况了。”林年带着万博倩和楚子航穿过木偶似的人群,走向了歌剧院的大门。   “她知道了?从哪里看出的?”万博倩微微吃了一惊,就她看来刚才他们的对话应该毫无破绽。   “我不知道,但我有这种预感。”林年推开了剧院的玻璃门走入大厅。   “我们该怎么办?”跟在后面的楚子航低声问,“找到她,然后处理她?”   “不至于,那个陈墨瞳挺有意思的,但还不够有意思到引起我的注意。”林年解除了时间零,“接下来按照原计划行事...那个陈墨瞳之前跟我说的话里藏了很多信息,如果我解读正确的话,今晚慈善宴会这么兴师动众的原因就算是找到了——有人放了风声出去,具体什么风声不太清楚,但我猜测是有关慈善宴会上可能会出现的一个‘东西’,正是那个‘东西’吸引来了这些身份不明的混血种。”   “什么东西能引来这么大的阵仗?”万博倩低声说。   “谁知道呢?”林年站定了回头看向歌剧院的大门,“但我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歌剧院外邵一峰在努力挤开人群递出邀请函后,他被侍者放进了内部装修同样恢弘的大厅,墙壁上那晦涩而又宏大的壁画迎面展开,猩红地毯平铺到大厅深处的昏暗走廊,在那巨型水晶吊灯下邵一峰熟悉的三个身影却不知何时早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你们...怎么...”邵一峰结巴地看了看林年三人,又回头看了看验收邀请函的关卡,但可惜什么都没说出就又被他的冷面贴身保镖抵住了后腰把疑惑吞回了肚子里,闷着头跟着人流走进了歌剧院深处的走廊。   “今晚你知道的越少,忘记的也会越少,所以,少说,少看,少做。”这是林年给邵一峰的提醒,知道这小胖子是局外人后,他也不再显得那么厉色了。   “所以...那么要做什么啊?”邵一峰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个提问,跟在这三人身边他真的感觉浑身每个毛孔无时无刻都是张开的,汗毛倒竖着让人浑身不自在。   窄小的通道里,在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的女郎肩上敷着银粉,香味充斥着整个走廊,可就算他们现在挤在了人流里,这种拥挤感也没法给邵一峰带来半点安全感。   “看情况而定。”林年抬头看了眼光线昏暗的通道,“如果情况好,什么都不会生,事情结束后你继续回家花天酒地,我们自此分道扬镳,只是大概不久后会有自称心理医生的人来看你...如果情况坏的话,那就说不一定了。”   “你们应该不是恐怖分子吧,想炸掉这个歌剧院什么的?”邵一峰试探问。   “...你最好别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林年淡淡地说,“因为以前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而事实证明,这些话往往也都会成真。”   “...?”邵一峰有些茫然。 第二百九十八章:皇帝   穿过昏暗的走廊,环绕着从白色大理石的楼梯而上,扶梯上雕刻着藤蔓的花纹,让人想起巴黎圣母院圆拱的穹顶里繁密的花纹,女士的白丝手套在光洁照人的扶梯上滑过,没有一丝灰尘只有流顺的手感隔着薄丝的手套传递到皮肤上,让人从心底里涌起愉悦感,似乎尚未步入那歌剧院的大厅管弦乐的音符就已然开始皮肤上开始水一样流动,带着人的灵魂升到更高、更高的天堂里。   楼梯顶端是出口也是入口,黑色的厚重帘幕挡在双开足以五人并肩而入的大门前,守在两侧的侍者见到人流涌入,以手中的镀银的权柄分开帘幕,露出了后面那宏大而宽阔的巨型空间。   贵客们一走进门后,顿时置身入了那宽阔无比的大厅,金色的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拥挤人群中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呼吸之间满是金碧辉煌的奢靡和华贵。   四根深红色的立柱顶天立地地落在歌剧院的四个方位,圆弧形的穹顶让人想起北欧神话中诸神的神殿,壁画歌颂者神明的丰功伟绩,一盏又一盏的吊灯将每一寸的角落都照成了靡靡金色,每个人的脸上都似是摩登女郎般敷着光鲜亮丽的金粉,雍容华贵。   舞台的地面被染成红色的厚实羊绒毛毯铺平,猩红色的大幕拉扯隔绝了视线,而后是两千余个座位填满了大半个剧院,秩序井然涌入的人群就像黑色的浪潮,在喧嚣和海涛声中被座位之间排列出的过道井然有序地分流而去,每个座位上都有着黄铜的标牌,持着邀请函的人们找到自己相对应的位置坐下翘以盼那大幕后即将上演的大戏。   在随着人流进入歌剧院后,万博倩先是观察整体的地形和存在的紧急出口,反侦查意识强的人都会在进入一个陌生的封闭环境之前摸清楚布局,规定一旦生意外撤离的最优路线,就她看来歌剧院四通八达,光是消防通道就存在不下五个,大大小小的进出口加在一起高达数十个...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是一旦需要撤退他们不会担心后退无路的情况,而坏消息是一旦他们想抓住某个人也同样会很不容易。   万博倩看向林年想要交换一下信息确定计划是否保持不变,却突然现对方正盯着舞台上的几个角落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殊不知在她制定撤退路线的时候,男孩已经在考虑控场路线了。   ...其实这不禁也让人想到一个典故,说是国内有名将军一生为军事献身,不懂喝跳弹唱,不理风花雪月,途经法国本该去巴黎铁塔留念,将军却直奔诺曼底战场遗址考究环境。   话说将军夫人是江南名媛,国内生平安康后,一次她拖着将军去商业街逛街,在街上散着步时,手里挽着的将军忽然抬手指点说:“这家咖啡厅一定不错。”   夫人很是惊奇,以为现在终于国泰民安了将军也能脱下军装好好过日子了,遂感动着问他说为什么,却不料将军说“如果在这个咖啡厅上架几架机枪,我就可以封锁整个街道。”   ...大概林年现在在思考的就是在舞台上哪几个方位架机枪,他们就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控制全场了,到时候三人就像绿林好汉一样扯起丝袜罩在脸上,跳去台上的位置爆吼一声就能完美控场了,谁敢从座位上站起来,就马上给他突突了,逃跑的通道再多也是白搭,至于这次任务没带来最重要的道具机关枪这个问题——在时间零和刹那的使用者手中,就算是一把单手枪也能给你打出机关枪的效果来。   在他们身后楚子航和邵一峰走进歌剧院大厅后也没有随大流进入坐席,而是避开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着周围,他们这四人里正经出示邀请函入场的就只有邵一峰一个,歌剧院里排出的位置自然也只有他一个人的。   其实他们倒也并不在意有没有位置供他们入座,整个剧院的座位可以容纳下两千多人,这次晚宴的实际到达人数估计还没有座位总数的十分之一,再怎么也会剩下不少座位出来的,倒不如先等大部分人入座完了,再挑选人少的地方入席。   跟他们一样打着这样打算的人也有不少,站在无人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人群入场,大概是不想去跟人流拥挤,将妆容或定制的西装给挤出了褶皱...这样一来站在角落里没动又到处打量的四人倒也不那么显得像准备要抢劫歌剧院的犯罪分子了。   “不少人带了箱子。”万博倩说。   “注意到。”随着不少人的入场,林年也逐渐现了不少来客们都并非是空手而来的,在携带女伴的同时手中还提着或大或小的手提密码箱,看分量只沉不轻,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说来好像经常也没有搜身这个环节,就连最普通的金属探测仪也没有,看起来主办方对秩序管理颇有心得。”林年摸了摸袖口,装备部给他们准备的电磁脉冲倒是省下了,现在也就只能充当一下微型电磁手雷。   “连开了那么多次也没出什么乱子,恐怕是有自己的得到之处吧?”万博倩视线不断的挪移在歌剧院的各个‘战略方位’,果不其然,在角落的阴影中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都藏着身形挺拔壮硕的人影,静默宛如石像一般监视着整个歌剧院内场。   “十个...不,十五个。”林年在万博倩正要开口的时候就报出了答案,中途改口一次是因为他的视线落向了歌剧院二楼贵宾厅的地方,在二楼的走廊上也似乎藏着几个类似‘保安’人员的身影,“可能有更多,但目前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血系结罗一下子检测到的‘目标’太多了...我没法把他们准确地区分出来!”万博倩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在她的感知内,言灵领域笼罩的整个歌剧院内场,代表着混血种的光点简直像是群星闪耀一般落在了歌剧院这个浮华的托盘上,互相干扰影响着...最有效的侦测言灵在这一刻竟然挥不出太大的效果。   “不急,慢慢来。”林年轻声安慰道,他的视线没有去投入歌剧院里大量涌入的人群里,而是放在了至今还尚未有人落座的二楼贵宾厅中...他有预感真正的正主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出现,压轴的大戏永远都是伴随着金色的彩雨和滚滚而过的雷声登场的,一经出场便会受到万人瞩目!   楚子航身边的邵一峰也探头探脑地在剧院里找寻着什么,嘴里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你跑哪儿去了啊...师姐。”   歌剧院里,不到一会儿最前排的位置就稀稀拉拉地坐下了不少人,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但遇到寒暄地比较愉快的,就坐近一些彼此递名片。   就在这时,舞台上巨大的猩红大幕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小提琴凄厉的划响,声音从歌剧院的音响设施传出,整个歌剧院里的嘈杂声骤然一静,不少人身形为之一矮抬手捂住了耳朵看向四周,却对上了无数张与自己同样茫然无措的脸。   除了林年以外,万博倩、楚子航乃至邵一峰都忍不住捂了下耳朵,可那声小提琴的锐音来得那么急促,就像子弹一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打穿了他们的耳膜,让人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凄厉感。   剧院一下安静了下来,就像翻滚的浪潮被一把刀子割伤,将它狂躁的海浪声彻底杀死了,每个人都安静地看向前方,那尚未拉开的厚重大幕。   有人在舞台上拨动竖琴,那清澈干净的竖琴声正是从猩红大幕后传来的,那么的微小,没有使用任何扩音设备,只有在所有人真正安静下来之后才能听见它的美妙音律,应和着它的是低沉的大提琴和竖笛,吹动着那无人不知广为流传的世界名曲。   “天鹅湖?”歌剧院的坐席上有人低声说。   弦乐那么的温柔、优美,是的,这的确是《天鹅湖》的前奏,他们没有听错,在猩红大幕后有人...不,是有一支管弦乐队在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流畅舒展,典雅大方,仿佛让人看见朦胧月色下,一群高雅白天鹅化作美丽的少女游上了岸,在月光下跳出绝美的舞姿,动人的身线...   当圆号齐鸣之刻,《天鹅湖》真正的美妙才止不住地从那幕后泼出,整个歌剧院彻底寂静了下来,演奏乐队技艺高,在分秒中将这艺术王冠上的明珠给点亮了,只是前奏便将所有的人代入了《天鹅湖》那悲怅的情感中。才踏入内场中的来客无不立刻被这片寂静和寂静中圆舞的弦乐吸引了,沉迷在音乐中悄然无息地找向自己的坐席,只想尽快静坐下来去聆听着顶级的演奏。   “为什么是天鹅湖?”站在暗中听着乐队合奏的万博倩低声说。   “为什么不能是天鹅湖?”楚子航又问,万博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被呛住了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据说有的天鹅终生沉默,在死前又会高歌一曲,那时总是伴随着绚烂的焰火。”在林年身边的过道上,忽然有一个擦身而过的女人这样说。   林年转头去看,却现说话的人已经顺着大门后涌入人流离开了,他只来得及看清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较小的背影,留着一席干练的黑色短,背挺得笔直如枪,很快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流中。   “怎么了?”万博倩问。   “没...什么。”林年看着密集的人流好一会儿才轻轻摇头,可不知怎么了,他安静了很一会儿后又忽然开口说,“我听说历史上1991年12月25日,苏联解体的时候,电视机里播放了一整天的天鹅湖。”   万博倩和楚子航都怔了一下,不知道林年为什么能从《天鹅湖》无端联想到这个冷知识。   林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眼中有些惘然,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   “1991年12月25日,那一天克里姆林宫塔楼的远方,红色的国旗飘荡在蓝色的天空下,整个国家都笼罩在天鹅湖的哀伤中,同时在极北方的冰天雪地里,也有为之庆贺的焰火盛放。”酒德麻衣站在二楼的贵宾厅,俯视着在《天鹅湖》中宾客们沉默着入席的歌剧院轻声说,“那一天整个国家就像现在一样静默。”   “伟大的苏维埃政权倒下了,也宣告了冷战的结束,可现在才6月,离12月还有半年,放《天鹅湖》是不是还太早了一些?”薯片妞的声音在酒德麻衣戴着的耳麦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拆薯片包装的细琐声。   一身金色礼服带着淡金面纱的酒德麻衣站在二楼走廊的隐秘角落,静静地看着大剧院里的一幕幕说:“或者说正是给我们这些有心人听的,这是在像我们这些暗处的老鼠友善地打招呼?”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用《天鹅湖》打招呼?那也太恶劣了吧?不过对方之前倒是也已经借着小白兔一号向我们打过一次招呼了,就在日本那次。”薯片妞说,“以前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各做各的事,但很显然现在对方准备做一点改变了,这次拍卖会就是信号之一吧?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来,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小把戏向我们打招呼。”   “话又说回来,主办方的身份你摸清楚了吗?”   “paco,千面人,不少人都知道她,但却不清楚她的背景,但看起来现在我们倒算是摸清楚一点她的底细了。”薯片妞说,“她居然真是在为老板的那位老朋友做事。”   “老板跟‘千面人’效忠的那个人真是熟识?怎么没见着他们吃过饭?”酒德麻衣随口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闭眼聆听着那国家级的《天鹅湖》表演,她是花了钱进来的,自然要去享受所有应得的东西。   “羊羔才会抱团取暖,猛兽往往孤自独行。”薯片妞笑,“这是老板的原话,很中二,但也很符合他的人设...可老板的那位朋友也中二的不轻,如果说我们老板的江湖道号就是‘老板’的话,那一位就应该叫作...”   “皇帝。”说罢后,她顿了一下才咬碎了嘴里的薯片,“感觉老板的时髦值被比下去了。”   “叫皇帝也好,叫皇后也罢,只是一个隐藏身份的代号罢了,不过这不会意味着我们以后还得跟对方手下的丫鬟们打上一两个照面?”酒德麻衣却是不太意外这个称谓,顺着话茬往下说着烂话。   “是不是展的顺利再一起去喝杯下午茶?你怎么知道对方手下的一定是丫鬟,难道就不能是男仆吗?”薯片妞说,“不过看起来老板也没要跟那位‘皇帝’展成合作伙伴的样子,不然就不会让我们私下来参加这次对方策划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了。”   “慈善拍卖会。”酒德麻衣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忽的不明意味地轻笑了一下,“应该说是‘慈善交易会’更好吧?”   若是让场下的男士们看见这位高挑美人昙花一现的清冷笑容,大概都会献上自己的车钥匙,请求能带她去吃一顿晚饭,如果可以,就再吃一顿早饭。   “不过我说长腿,按我说你就该走正门进来的,反正我们不也搞到邀请函了吗?悄悄咪咪地从后门摸进来显得我们好像是在做贼,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到你正在的那间贵宾厅的啊。”薯片妞忽然话语里涌起了不满。   “太扎眼了,今晚为了交易会压轴的那件东西来的人太多了,我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酒德麻衣耸肩双手从后背跃过头顶舒展了一下令人热血喷张的腰线,倚靠在墙壁侧端过了一杯贵宾厅里早已备好的香槟抿了一口,在香槟杯上留下了红唇的印子,“况且如果我真要引人注目,大可以像陈家的那位大小姐一样,也坐着直升机登场。”   “如果你真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一艘潜艇,你从潜艇里踩着1o厘米的高跟跳出来踩上红地毯,再加上你那双好腿和身材,铁定把那身材平庸的女孩儿给挤压到爆的!”薯片妞啧啧道。   “老板的意思是拿到这次拍卖会的压轴交易品,没让我们出风头...今天的场合也不适合我们这些藏在暗处的丫鬟出风头就是了。”酒德麻衣轻声说,“既然是交易会,就代表着对方也可能一开始就是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态玩的,其实明白了今晚这场慈善交易会的真正性质后,就不难猜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展了...”   “谁让压轴物实在太震撼人心了一些呢?一下子就把这潭水搅得泥沙俱下...不少世家里的老东西就奔着那玩意儿吊命了吧?人现在还没坐满呢,我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子硝烟味。”薯片妞抽了抽精致的鼻子声音里满是嗤笑,“你说到时候分赃不均会不会打起来?”   “‘皇帝’势力的作风可是比我们残暴得多的多啊,虽然我们两边在本质上都是为了各自领眼中的一个‘人’存在,运作的,可单单在作风上比起他们我们根本就是一个无害的保姆团。”酒德麻衣轻声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老板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带着这东西来?”   谁也注意不到,在金色礼服女人那美到令人窒息的裸背之后,礼服里静静插着一把刻满繁密花纹的长剑,剑柄从肩胛骨中穿出没入一席黑里。   布都御魂。   神代三灵剑之一,金色礼服的美人携刀而来,眼角一抹绯红中满是杀伐凌冽。 第二百九十九章:犹太人 天鹅湖的演奏到达了终章。 小提琴、大提琴、小号、圆号、长号乃至各种打击乐齐鸣,没有混杂不清的嘈杂感,所有乐器的音色聚拢在一起只会让人感到急促,如果大幕后有指挥家存在那她此时的手臂必然如起舞一般上下挥动,脸上满富慷慨激昂的情绪,在每一次晃动手臂之间带领着乐队不断地攀向音乐的最高圣殿。 满座的宾客已然入席,没有人喧哗,他们全都静静地坐在席位上注目着那猩红的大幕,聆听着这顶级的音乐盛宴,大家都是自诩富有修养的人,凡尔赛宫的钢琴演奏会、悉尼剧院的歌舞剧表演、百老汇的音乐剧庆典...等等都去过不少,对于歌剧的品鉴也自有得到之处,能听得出《天鹅湖》的演奏并非是电影院入场时播放的录音,对于艺术大家都颇有认同感和耐心,自然不介意将这为时二十分钟的演奏听完了。 最后一个音高昂到巅峰,再缓慢落下之后,歌剧院里陷入了沉寂,三秒后,有人率先鼓掌了,于是所有宾客都为大幕后那支神秘的乐队鼓掌,掌声连绵而密集,长久得像是雨声,淅淅沥沥经久不绝。 林年一行人也在鼓掌的队列中,他们入座的位置很偏,远离了人群坐在了高处的位置,显得独树一帜,但没有人会很在意他们,毕竟能参加这场晚宴的人多少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怪癖,不合群的孤僻倒也显得正常得很。 鼓掌声长达一分钟,在掌声渐弱后,猩红大幕抖动揭开,一个身着黑色正装的娇小女人手持麦克风站在了台上,在她的身后是一块白色大理石铸的陈列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好像之前演奏《天鹅湖》的乐队压根不存在一样,亦或者是训练有素地在一分钟内将所有器乐和谱架搬下了台。 可现场没有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们在看见歌剧院舞台上的那个女人时再度自地鼓掌了起来,掌声再度雷动,这次持续了三十秒有余,每个人在鼓掌之间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蠢蠢欲动...好似在照顾礼节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心中的躁动了。 在台上女人走出大幕的第一时间,林年和万博倩的视线就锁定住了她,快地在脑海中翻找执行部通缉的在逃犯人的画像,一一与之匹配,但很可惜他们完全不记得在执行部的记录上有这么一个人。 女人的体型很娇小,娇小地有些过了头,身高约莫只有一米四五左右,看起来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脸蛋漂亮可爱,身上的西装是定制的型号,贴合在身线上兀然将她那只有一米四的个子衬托得宛如有两米高似的...那是属于女人的气势,她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淡地扫过整个歌剧院,就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她天生娇弱的体型是个笑话。 掌声渐弱,女人拍了拍麦克风,放到嘴边说:“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参加‘亚伯拉罕慈善交易晚会’,按照我们的传统,今晚成交主办方抽取的5%手续费将全额捐赠到‘cygnus救助基金会’中,感谢各位远道而来的支持和信任。” 开场白后掌声再起,1o秒后,女人微微压手,等歌剧院保持安静继续说:“交易晚会将会在十分钟后开始,请诸位对号入座,并握好自己的号牌,您的号牌将是这次慈善交易晚会唯一的身份凭证,一切的交易成交费、手续费将会从您的号牌预留的银行账户中提取。十分钟后,交易师将会带着第一件交易品赶到现场,按照以往的惯例,本次交易晚会所有成交物品皆由各位自提供,主办方只提供交易的平台与安保秩序,谢谢支持。” 说罢,女人转身将麦克风放到了有自己个子那么高的大理石陈列台上,毫不拖沓地转身走向了后台,只留下歌剧院里逐渐升温的气氛以及骚动宾客们互相的窃窃私语。 “亚伯拉罕慈善交易晚会?”万博倩盯着走下台消失在幕后的娇小女人重复念了一次她之前说的话脸色有些古怪。 “交易晚会,而不是拍卖晚会。”楚子航说,“我们好像搞错了什么。” 万博倩脸色忽然变了一下,居高临下扫了一眼歌剧院前排熙熙攘攘的宾客们,心中涌起了不妙的猜想。 一旁的林年沉默地看着空荡荡的舞台和嘈杂的歌剧院,好一会儿后才明悟了过来,轻轻摇头了:“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我们要找的‘犹太人’好像并不存在。” “执行部从一开始要找的‘犹太人’其实不是指的一个民族中的某一个人。”万博倩此时脸色也终于难看了起来,“‘犹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特定的混血种!” “当那日,耶和华与亚伯拉罕立约,说,我已赐给你的后裔,从埃及河直到伯拉大河之地。”林年低声背诵出了一段圣经,是楚子航有些讶异地看向他以为他信教,但后者只是摇了摇头否决了对方不切实际的猜想。 在卡塞尔学院里公认世界上一切的神秘学历史背后都存在着龙族文明的影子,自然他们研究的角度都会由神话历史插入,代入龙族的视角寻找真正的历史真相,圣经旧约这种经典中的经典自然也在参考之中,几乎每个卡塞尔学院出来的学生都能随口掰两段世界各国的神话,从圣经到古兰经,再到佛经以及山海经等等... “在圣经体系的神话中,犹太人是亚伯拉罕的后裔,耶稣时代以前只有亚伯拉罕的后裔敬畏上帝。犹太人可能只是个称谓,是指那些敬畏亚伯拉罕以及上帝的人而言的。”林年说。 “这次的交易晚会就叫做‘亚伯拉罕’。”就算对旧约圣经了解不深的楚子航此刻也终于也反应了过来,“所谓的‘犹太人’...指的是所有参加晚会的来客?” “刚才那个主持说今晚的晚会上所有的交易品皆有宾客提供,他们主办方只是提供一个交易的平台。”林年低声说,“...主办方很巧妙地把自己摘了出来,难怪执行部没法从交易物品的渠道上锁定他,那些被卖出的有关龙族文明的东西都是买家自己带来的!每个人都是以‘犹太人’的身份赶往这场聚会,从中谋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至于频繁出现‘混血种’的影子,但却只是昙花一现就失踪掉,这就好解释得多了...”林年看了一眼二楼贵宾厅里那些年轻骄纵的男女们,答案不言而喻。 有买家自然就有卖家,而真正能慧眼识金的卖家往往都是混血种们。 “可这里还有这么多普通人,他们如果带来了炼金相关的产物...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了解起了龙类文明的存在了吗?”万博倩说到最后神情忽然紧张了起来,因为如果一旦事实如此,那么事情就真的大条了,龙族文明泄露不允泄露这几乎是每个混血种的共识,但现在可能有人带头破坏起了这个共识! “不...不一定。”林年摇头冷静地看向舞台上,“接着看下去...我觉得今天的麻烦没那么简单。” 龙类文明被大规模泄露还算是简单的麻烦了?万博倩心中有些悚然。 一旁拿着属于自己的‘66’号牌子的邵一峰缩头缩脑的,有些听不懂身边的三人到底在说什么但他的目光还是立刻被舞台上走出的人影给吸引了。 那是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一身黑衣带着镀金的纽扣,老式油头丝锃亮而顺滑,挺拔的身姿像是他的背脊被换成了一杆标枪,戴着白色的真丝手套,手里捧着一个被红布盖住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红布之上,目光灼灼像是能将那红丝绒的布绸给点燃。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正是带着今晚交易晚会第一件‘交易品’赶来的交易师。 所有宾客都屏息了下来,整个庞大的歌剧院陷入死寂,每个人都盯住男人手中捧着的红布,好像里面藏着的是藤蔓上白云王国里那只会下金蛋的鹅...巨大的会场里只能听见硬底皮鞋踏在舞台红布上的沉闷声响。 “开始了。”林年说。 ps:今天三章,还有 第三百章:第一件交易品 交易师走到了白色的陈列台前站定了,双手平举起手中红布遮盖的‘交易品’,慎之又慎地将它放在了陈列台上,随后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地立定转身面朝歌剧院的所有宾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掌声雷动,但在高位的席位里林年等人没有再鼓掌了,只目不转睛地盯住红布盖的交易品,心中思绪如气泡一般翻涌而起又顷刻炸裂。 “今晚的第一件交易品。”等到会场安静了下来,交易师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才从由扩音设备响遍整个歌剧院,“由‘19’号宾客于五日前送至主办方手中,据其描述该交易品富有神秘而恐怖的‘诅咒’色彩,为无数可怜人带来噩耗与死亡,如今辗转到此地等待它的下一个有缘人...亦或者陪葬主。” 交易师的声音极具感染力,而他所念出的开场白也令人感到阴森无比,可歌剧院中并没有人感到不满,反而满怀期待。这简直就像是‘亚伯拉罕交易晚会’的不成文的习俗,上台的物品越是诡谲,越能引起台下为猎奇而来的宾客们的兴致。 见到气氛到达了一个阈值,交易师不再多说废话,转身捏住了红布的一角猛地扯开,同一时间歌剧院内的聚光灯陡然打亮。 刺眼的光芒让近台的无数宾客下意识惊呼着捂眼,在缓慢接受亮度试图睁大双眼时,又立刻被白色陈列台上那满是璀璨星辉的美丽之物抛入了沉醉的星空中。 在红丝绒的托盘中,聚光灯汇聚之处静静地躺着一串由海蓝色宝石与钻石拼接而成的高级珠宝项链,它的美丽在白光中升华了,瞬间让会场里所有的女性窒息,不由自主地轻轻捂住白花的胸脯微微后仰,倒映着宝石的美眸里泛起波澜,恨不得将海蓝的宝石化在自己眼里的波光中据为己有。 “希望之钻。”交易师轻声念出了宝石的名字,“在维多利亚时期便享有恶名的珠宝,传说佩戴它的人会被带来不幸,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玛丽·阿托瓦内特曾是它的拥有者,它陪伴着法国走过了一千年的君主制度,又辗转到英国成为过女王风华的点缀,最后又落于美国的街头成为黑帮们争夺的血钻...直到今天,他出现在了这里,成为了诸位此刻视线的焦点。” 坐席中,林年很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万博倩微微坐直了,视线如钩般落向了那被享誉‘诅咒之钻’之名的项链,他抬手遮在了万博倩的眼前阻断了她的视线,才让她微微回过神来说:“怎么了?” 林年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看,万博倩低头看向下面观众席,悚然现几乎每个宾客都沉沦进了那珠宝的美丽光华中,目光里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梦,脸上泛起了...希望的色彩。 “‘阿佛洛狄忒之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万博倩终于醒悟了过来,面目惊奇地再度看向陈列台低声喃喃道。只不过这次她的眼中再没有了迷醉的色彩,而是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 “诅咒之钻,我以前听过它的故事,只不过是在猫和老鼠...只是没想到有实物。”楚子航轻声说。 “连猫和老鼠都有过它的记载,就足以证明他的知名度了。”林年说,“诅咒之钻,希望之钻,这个东西在各个地方有过很多个名字,但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它叫‘阿佛洛狄忒之石’,炼金产物。” “阿佛洛狄忒,希腊神话里的爱神?”楚子航问。 “‘由海水的泡沫中诞生’这是那位神祇名字的原意,‘阿佛洛狄忒之石’上的那颗蓝宝石就是取了这个意思,她因为美丽而被无数神祇和凡人所爱追求,为了她爆过无数次战争,生灵涂炭...这也暗合了这件炼金物品的特性,能干扰人的精神,引起渴求的欲望。”林年看了一眼楚子航身边坐着的邵一峰,这个小胖子眼睛差点都落到舞台上去了,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玷污到宝石那圣洁的美丽,胖脸憋得红红的着实有些好笑。 “对于混血种来说还好,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所以围绕着‘阿佛洛狄忒之石’生过不少谋杀、抢劫、局部战争,所以它也才被冠以‘诅咒之钻’、‘厄运之石’的称号。” “我以为这串项链早已经被收藏进史密森尼博物馆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万博倩小声说,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心悸后怕的表情,刚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她几乎也中招了。 “谁知道呢?这场交易会所有的交易品都是宾客自己带来的,可能有人潜进了博物馆替换掉了真品苦于无法找到买家,特地拿到这里来销赃也说不定。”林年说,“据说‘阿佛洛狄忒之石’的炼金领域不需要‘血祭’开启,里面的活灵无论黑天白日都一直苏醒着,才会导致它存在的地方永远有着争端和死亡,就现在会场里大多人的反应看来应该是真货无疑了。” “主办方没有公布交易品是谁拿出来的,如果拿出这件炼金物品出来交易的是普通人,是不是意味着龙族文明秘密已经被曝光了,现在已经有一批人悄悄地开始在全世界寻找龙族文明借以财了?”万博倩表情有些僵硬。 “不...不一定。”林年摇头冷静地分析:“如果龙族文明真的被泄露了,以现在场内的这个人数来看,短期内社会里一定会掀起不小的舆论乃至被秘党察觉到,但就现在来看还没有太多风声被透出...这些带来交易品的买家应该不知道他们带着的交易品背后蕴含的意义,他们大概率只知道奇货可居,但在其他地方又找不到销售渠道...比如一件炼金产物,在黑市里很少有能鉴定它真正价值的眼光,所以在黑市里它就只能值5oo美元,但在这里,真正懂行的人却会花十倍乃至一百倍的价格购买!” “闻到暴利气味的商人们仿佛找到了商机一样开始动用自己手中的关系,开始在社会各个角落搜集具有有关龙族文明的炼金产物...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龙族文明’和‘炼金’,但他们只需要按着炼金产物共同的特征去寻找就行了...就比如现在的这条项链。”林年说,“但凡涉及到‘诅咒’、‘死亡’、‘灵异’等背景故事的物品应该都是这场交易会的热门,而大多炼金物品都符合这些特征,想要找到炼金物品不需要知道龙族文明,只需要知道炼金物品的特征就是了。” “但这样下去迟早会让普通人里的一些有心人觉到什么的。”万博倩皱眉说。 “所以我们得阻止主办方再进行这样的活动了...虽然‘犹太人’现在被证实不存在了,但我们的初衷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林年说,“找到主办方,缉捕他回执行部。”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万博倩问。 “不急。”林年微微摇头盯住舞台上的交易师和那璀璨的蓝宝石,目光中潜藏着更深的一些东西,“...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今天的交易会依旧是历来人流量最大的一次,惊动了不少混血种的世家出场,那必然有能让他们为之伤筋动骨的压轴交易品存在...我有种预感,压轴的那件东西可能会很危险,同时也很重要...如果有必要我可能会放弃掉主要任务,暂时更变行动目标。” “...并且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路易十六就是因为这串项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务国事与皇后一起沉迷于项链的炼金领域中,间接促进了革命的掀起,最终被送上了断头台...这种级别的炼金领域就连混血种也不能完全抵抗,现在会场里可是坐着不少普通人的,第一件‘交易品’就拿出这种麻烦的东西,我也很好奇一旦惹出事端主办方该怎么收场...先探探他们的底再说。” 事实上不用林年操这份心了,舞台上的交易师在见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微微一笑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柄红木锤反手不轻不重地敲在了陈列台上,声音经由扩音设备传遍整个会场。 这一瞬间,在交易师抬头时,他的眼底满是金色的利刃。 一个未知的领域从交易师身上扩张开了,瞬息笼罩了整个舞台,在逼近会场第一排时停下了,在不少混血种的感官中那名交易师释放出的领域就像是玉碗倒扣一般将整个舞台罩在了里面,就算视线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确切实际的有什么东西被阻隔断了。 “言灵?”会场内大多见过世面的混血种心中都升起了这两个字。 毫无疑问,由主办方派出的交易师同样也是混血种,也只有混血种才胆敢主持炼金物品的交易会。能阻断炼金领域的言灵?起码就林年和万博倩闻所未闻,并不是所有言灵都被记录在了周期表上,很显然交易师所用的言灵正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件非凡的拍卖品,无论是它浑然天成的雕琢做工,还是宝石本身晶莹剔透毫无渣滓的成色,‘希望之钻’由一颗1o克拉的中深蓝宝石,三十三颗5克拉d级钻石拼接而成,根据珠宝评估理论鉴定,不论它背后的故事与历史,市值大约在3oo万美元。”在灯光下交易师的黄金瞳并不显得那么出众,他目光平淡的扫视全场继续讲解交易品,“介于珠宝商asprey & garrard后世推出同类产品‘海洋之心’之后也在一次拍卖中2oo万美元的价格卖出,所以这次我们的‘希望之钻’起拍价也会是3oo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o万美元。” “35o万。” 话音刚落,即使失去了炼金领域的影响,立刻也有人急不可耐地举牌了,在他身边的女伴紧紧地搂着他的臂膀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璀璨蓝宝石。 第一次叫价出现了,可交易师甚至连“35o万一次”都没有试着去喊,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歌剧院,等待着那紧随其后响起的如浪潮般一叠又一叠的叫价声。 “36o万。” “38o万。” “4oo万。” 交易师脸上浮现起了满意的表情,似乎很享受这幅金钱的浪潮在一声又一声急迫喊叫中迭起的感觉,每一次的报价都代表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巨额财富在这个剧院中流淌,每个人都开始陷入了叫价的角逐,宛如投身黄金回转的泥潭。 只是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了,像是刀一样,直接切断了所有报价的声音,让还未酝起的热潮瞬间降温了下来。 “1ooo万。”有人说。 会场寂静了下来。 寂静并不是因为这1ooo万的数额,不少人都轻松拿出这笔巨款来,他们为之沉默的是叫价人声音中的冷冽,那种势在必得的觉悟。 开口就是双倍于当前叫价的价格,仿佛一把刀子一样将他面前所有竞价的人斩开了,目的直指台上的蓝宝石项链。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回头向报价的人投去目光,二楼贵宾厅的混血种们也悄然俯视而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举起66号牌的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性。 那正是林年,不知何时他拿过了身旁邵一峰手里的牌子报出了一个天价,坐在椅子上以睥睨之势扫过全场,脸上的表情满是坚冰一般冷漠,触及双眸的人无不感受到一股仿佛被刀子戳在心口上的冷意。 这才是第一件交易品,他就表现出了堪称霸道的占有欲,仿佛他就是为了这件交易品而来的一般...于是理所当然的一幕生了,在这个年轻男性的压迫力前,没有人再试图举牌报价,都沉默地看着舞台上的交易师三次落锤,最终喊出那一声“成交”! 歌剧院里不少人也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年轻的男性...只是也有一些人在视线落到林年身上时,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又在干什么?” 二楼,贵宾厅,端坐在沙椅上的酒德麻衣呆愕地看着席位中的男孩下意识说道。 “我怎么知道?” “...反正总不可能是放学回家的路上顺道买件东西就是了!”耳麦中薯片妞声音也显得呆滞无比,酒德麻衣能想象薯片从屏幕前那妞儿的手中滑落的景象。 “喂喂喂,确定是他吗?”薯片妞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从盗入的监控录像上看见的画面,整个人从电脑椅前站了起来贴近屏幕。 “不然还能是谁?”酒德麻衣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了二楼看台的护栏前,直视坐席中的那个男孩。 在彻底看清对方的脸后,女忍者万年不变的淡定表情也忍不住抽了一下,“这是在搞什么?他不该在卡塞尔学院里过暑假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妈的,现在是暑假!”薯片妞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一拍电脑桌叫道,“这里是他以前的老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那...如果主办方是‘皇帝’的人,你说他们知道自家的孩子跑到自己眼皮底下来了吗?”酒德麻衣顿了一下又问。 “我怎么知道...?”薯片妞顿了一下古怪地说。 无线频道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很显然林年的高调现身,让她们陷入了不小的混乱,谁也意想不到这个男孩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但在她们想不到的同时,另外的那么一群人似乎同样没能料到这个精彩意外的生,在另一个隐秘的看台上与保姆组的两位女士一样陷入了沉默。 第三百零一章:丫鬟们   一瓶可口可乐被拧开了盖子,大量的二氧化碳汽化成的泡沫涌出瓶口打湿了pao的西装袖口和大截西裤,而她本人毫不自知的任由深色的汽水打湿在了昂贵的正装上,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事情彻底吸引过去了。   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歌剧院大厅里举牌的那个男孩。   在一旁站着的男人看着这幅场景心疼地眼角直抽抽,这身定制款西服是从伦敦萨维尔街定做的,上了年纪的匠人们为着pao量身定做了一批正式场合使用的服装,每一套的价格都是天价。   在被交付在pao手中时老匠人们看着装西装的口袋宛如看出嫁的女儿,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善待这些孩子,清洗时的溶剂油一定要买他们店里的定制款,不然会伤到西装的面料如果让那些匠人看见现在pao一身可乐的模样,大概会气得坐飞机来中国砍上这个女孩两刀。   pao并不是那种喝可乐也会弄到身上的小孩子,她的身高和饮品品味不能代表着她的心理年龄,在任何与她有过两次以上交际的人都会称赞这个小女人的身躯里藏着一颗成熟老道的心,能让这样的女人惊讶到被可乐弄脏衣着,肯定是遇到了让她震惊到三尸暴跳的情况。   譬如现在,歌剧院里那个突兀现身的男孩,看到他亮相的瞬间,pao感觉如果自己正在测血压,血压检测仪大概会像是七龙珠里的检测战斗力的单片眼镜瞬间爆掉。   “电话,快点。”pao伸手向了一旁的男人,“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就将手机递了过来,pao接过后拨打了一个号码,在深呼吸数次后屏息等待着电话那头的接通。   嘟。   “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电话接通后,pao没等对面说话,就开门见山地解释了现在遇到的情况,“‘太子’出现在了我这边的现场。”   “哪个‘太子’?猎人网站里搞死过秘党大半个执行部的那个,还是我们的那个?”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难以分辨男女的中性声音,有些低沉,话语里充满了匪夷所思。   “我们的那个。”pao说。   正准备说话的电话那头听完pao的话,瞬间就陷入了沉默安静了数十秒。   “没死就说话,帮我拿个主意。”pao又说。   “这我怎么帮你拿主意?你那边的任务是你自己的,不关我的事。”中性声音并不像pao一样严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再说了,你不是自付是我们团队的智囊吗?智囊就该有智囊的样子,出了意外要自己拿主意哦,等等,我看见他了。”   中性声音忽然说道,pao顿了一下,但也没说话,屏息等了对面几秒,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一声手机收音都出尖锐异声的震响,如果pao猜得不错的话,那正是对方怀里那柄口径大到不如说是‘炮’的炼金枪械的夸张音色。   对方果然在干活儿,pao也像是料到了这一出,在响声出前就把手机从耳朵边支开了。   爆响过后,对面也才继续传来了自言自语的声音:“傻缺,以为藏防爆车里我就打不死你了吗?我坦克车都狙得穿”   “你在执行任务?”pao把。   “猎人网站上还有些不死心的家伙想试试能不能在日本那张悬红单子过期后,再拿到‘太子’的脑袋去找单主,看看能不能照样换那两千万。那位大人的意思就是,呐,这些人既然这么爱钱,那么正好冥币的金额够大,一张就抵‘太子’十个人头,干脆就让他们滚去下面花纸钱吧。”中性声音懒洋洋地说,“我现在的主要工作是负责铲除多余的人,不是金融和情报,你那边的事情别找我。”   “涉及到‘太子’的任何事,无论大小,都需要组织里两个以上的人做决定,这是不可撼动的御令,你以为我想给你打电话?”受到拒绝的pao冷冷地说。   在这时,台下已经开始搬上第二件展览物了,居然是一口老式的清代明柜,柏木,生漆饰,落满了灰尘,交易师也开始按部就班地将这件古董的故事娓娓道来看似平静,但pao已经料到了歌剧院接下来会生什么。   “不想打就别打呗,反正这锅我不想接,你那边的话我记得是在设大局准备坑什么东西走吧?‘太子’出现在你那个局面里会引起什么乱子我用我屁股去猜都猜得到,别把我拽进这坑里来,要找背锅的就去找‘oo7’,她早就锅多不压身了。”中性声音那边杂音不断响起,大概是在一枪得手后开始跑路了。   “找她?我要是愿意找她还给你打电话干什么?”pao一听到‘oo7’这个代号血压又有了突破巅峰的迹象,感觉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吓死体检医生或者变身级赛亚人。   “她现在在度假,蛮闲的操,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战斗机都被派出来追人了,不聊了啊,挂了呵呵,我是说挂电话了,不是我挂了。”说到最后,对面甚至还有心情说个冷笑话才挂断了电话。   “wonderpus!”pao手里的可口可乐已经被捏爆了,她放下了空可乐瓶,坐在椅子上再度进行深呼吸,视线落到台下去。   一通电话的时间那口清代明柜果然已经被交易出去了,不出意外,成交的度很快,成交价依旧还是高得离谱,5o万的起拍价卖出了5oo万,喊出价格的依旧是那个年轻的过分的男孩。   pao是看着这个男孩长大的,对方的性格她明白得一清二楚,接下来男孩要做的事情她也用屁股猜都猜得到,如果不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她为之准备了半年的‘局’铁定就要泡汤了。   至时组织蒙受的损失必然全由她来承担,‘皇帝’的作风她是明白的,护短到极致,‘太子’无论惹了什么祸都会由她们来背锅,她就连下场问一句‘太子何故造反’的话都问不出来。   她不想背锅,没人想背锅,那她今天就必须妥善处理好这个惊人的意外。   “见鬼了。”pao看向手机,脸色阴晴不定地翻出了电话簿里的一个电话号码,这也是她除了刚才的那人外唯一的选择了。   电话簿上面的备注是‘狗’,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只狗随身带着电话,而她刚好又有这只狗的电话号码而是她真的打心底觉得电话那边那个代号自取为‘oo7’的女人性格是真的狗!   但她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按下了拨通键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她的电话卡开通了国际长途,电话费大概会很贵,但很显然现在这点电话费在今晚可能蒙受的损失面前算不上什么毕竟如果真的搞砸了,那么她们损失的可不止是钱那么简单了。   pao耐心等待了半分钟的样子,现在国内是夜晚,跟大洋彼岸的西班牙比快了大概七小时,那边现在也就应该是下午两点的样子,就算是猪大概都没那么早会睡觉,想必对方也一定是清醒的,正在哪个旮旯里搭讪西班牙美男或者到处乱跑撒欢。   一分钟后,电话接通了,歌剧院的舞台上开始第三件交易品的拍卖。   “歪歪歪?”pao的手机里响起了一个格外欢脱的女孩声,“是小pao吗?怎么了,想起跟我打电话?”   不出意料的惹人厌,她心想。   “你再在我的代号前加一个‘小’,我就花钱让‘wonderpus’杀你全家。”pao冷冷地说。   “没门的啦,wonderpus现在满世界跑执行任务呢,哪儿有空接你的外卖订单。”欢脱的女声贱兮兮的,说话的同时背景里还不断地出细琐的怪声。   “你在干什么?”pao皱眉注意到了背景里的怪声。   “我在度假啊。”对面的女孩理所当然地说,“出差完当然雷打不动有假期,而且这假还是我们皇帝陛下亲自给我批的诶,奉旨放假!”   “我是说你现在那边出的声音。”pao面无表情地忍住对面扑面而来的二货感。   “喝珍珠奶茶吸管不小心拿小了一号,芋圆和珍珠卡吸管里有点难吸出来。”   “我在跟你说话。”pao深吸了口气。   “知道啊,你可是日理万机的人,别问我理万机是谁不过别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啧,见鬼的,为什么西班牙这边的珍珠奶茶珍珠那么大”   “你为什么不直接撕掉奶茶封口喝?”对面那脱线到极致的言让pao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一旁的男人见状后退了数步,因为他察觉到女孩眼底的金意快要按捺不住地迸射出来了。   “我靠,对豁。”对面的女孩似乎现了盲点,果断抛弃了吸管,传来了吨吨吨的响声,pao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后却现对面又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我不是点的草莓味吗,怎么变成蓝莓味了。”   “冈萨雷斯!”pao终于忍不住低吼出了对方的名字。   电话那头,躺在午后的岛屿沙滩上晒太阳的女孩哆嗦了一下,把手机拿远了,手上的奶茶不小心倒了一身,瞬间把手机按下静音,一边擦干净身上的奶茶一边心里默数个十秒,再把静音解除,再展露出了金毛似的笑容:   “在,冈萨雷斯在!oo7也在!请问有什么能为小pao效劳的吗?” 第三百零二章:叫价   “接下来将要开拍的是佚名作者的人皮书《血祭司携三十三只女羔羊共赴祭坛觐见伟大神祇》,这本人皮书是生物皮制本工艺上的极致。经由dna检测,全书由三十三人胸膛皮肤制成,全书饱含附录与正文共133页,共1o万字,内容载体为传记。据卖家注释,本书出土于13世纪黑死病肆掠时期,随书现的还有大量女人和动物的骸骨,如有进一步交易的异象可在拍下本交易品后私下会面。”   “本次交易起拍价参考同时代文献《圣子光照世人而来》拍卖价33万美元。”台上交易师扫视全场轻轻敲击红色的木锤,“起拍价3o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2万美元。”   在歌剧院的嘈嘈杂杂中,今晚第五件物品的拍卖开始了,还是如前四件交易品一样,是由赶赴而来慈善晚宴的宾客们自带的交易品。中世纪的人皮书如果落在黑市或者古玩贩子的手中,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大概就连dna鉴定的资格都没有就会被抛到角落里吃灰。   毕竟在大多人眼中年份的久远并不代表着价格的溢涨,13世纪的古玩,大抵也就只有上好‘china’才能卖出好价钱,也难怪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汝窑一片’,倘若现在台上放着的不是人皮书,而是同时期南宋景德镇的青花瓷,那么价格大概会从六位数起拍...毕竟那玩意儿可是从黑死病时期的骨骸里挖出来的,再喜爱诡谲的宾客们都不会太想买下这玩意儿。   可很显然,今晚歌剧院里有人愿意为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买账...或者说所有人都知道谁会抢先报出价格。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1oo万。”歌剧院靠后的位置上,66号买家举牌。   正常拍卖品的起拍价会在他的成交价百分之三十左右浮动,除非遇见哄抢严重的情况,不然一般不会过这个限度...可66号买家显然没有理会这个常规,每一次报价都在起拍价的基础上翻倍,甚至偶尔会到三倍甚至四倍!   这种场面今晚出现第五次了,还是免不了歌剧院全场哗然一刻,即使大家都是家财万贯的阔达人士,也不免不少人看疯子似地看向高居其上的那个男孩,似乎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找到一些哄抬价格的迹象。   可事实上,这个年轻人每一次叫价都不是闹着玩的,交易会的前四件交易品已经尽数落到了他的袋子里,总计33oo万的成交价已经随着木锤的落响声中钉死在了这个晚上,没有人有任何理由怀疑这个年轻人是‘托’,如果他真是为了哄抬后续某一个交易品请来的‘托’,那么这前五次的叫价作为‘铺垫’也未免太舍得了一些,这种情况却是也微乎其微。   如果年轻人在短短半小时内丢掉的33oo万换成1oog一根的金条,几乎能在舞台上堆砌起一座近人高的小金山,如此巨额的财富在挥斥号码牌之间化成了一件件交易品,这让不少被卷入金钱洪流的人们都有些窒息,忍不住扯开西装的领口为自己带来更多的清新空气缓解压力。   “1oo万一次。”   “1oo万两次。”   “11o万。”   就在交易师扬起小木锤时有人加价了,声音来自二楼的3号贵宾厅,很显然里面的人认为人皮书值更多价格,也愿意付出这个价格去买入。   二楼3号贵宾厅拉着一块单面玻璃,在歌剧院内场向上看只能看见场内坐席的倒影,没人知道3号贵宾厅里坐着什么样的人,在叫价的时候贵宾厅里的人用了扩音器,原本的声音被扭曲失了真,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声音,你也可以向主办方申请定做其他声音,一个大男人也可以借着调试过的麦克风出甜美的女人声...这是贵宾厅的特权,但有趣的是不少人跑断了腿都得不到这项无聊的特权。   “22o万。”歌剧院中66号牌再度被举起,平静地翻倍了价格。   “23o万。”3号贵宾厅的客人跟价。   “46o万。”继续翻倍。   3号贵宾厅的人陷入了寂静,五秒后,交易师开始倒计时,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贵宾厅期待着他继续抬价,可等了很久里面也没传来任何后续,大概是在考虑自己再度加价对方是不是也会继续翻个倍,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出价的倒是有些像是在恶意抬价了...   十秒后,第三次倒计时后木锤子砸下,《血祭司携三十三只女羔羊共赴祭坛觐见伟大神祇》归于66号买家所有。   原价33万美元的交易物在成交时翻倍到了比原本十倍还要溢价的价格,这种买卖做的真的值吗?将交易品买回家的年轻人真的睡得着觉吗?不少人脸上的表情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都显得寡淡了。   点燃如山般的钞票换得一时风头的确很拉风,但你拉风一两次应该也足够了,这交易会才开始你就一连下来拉风五次?敢问阁下是驭风者奥拉基尔还是巨人王尤姆,这么喜欢呼风唤雨?   大概就连3号贵宾厅的客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人皮书的确是一件炼金产物,他报价也是出于兴趣,对于他们身后的世家来说多花几百万的价格来扩充家族的库存和底蕴算得上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但如果碰上溢价太严重或遇上了一个难啃骨头类型的抬价者,就比如现在一样,他们就得好好考虑一下继续叫价下去究竟值不值得了。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银行账户上的金额不过是一个数字,一个支撑着整个家族正常流动的数字,或多或少都没有太大关系,他们衡量一件事在心里都有一个固定的标尺,钱固然是身外之物但也要花在刀刃上。   一件物品如果不值他应有的价格他们就会放弃,而不会固执地为了所谓的‘风头’和‘脾气’去竞价,毕竟账户上流动的数字一旦失衡也会给家族短期内造成一些小麻烦,虽然失衡的标准一般都会在九位数以上,但能避免生这种情况总需要一定的克制和理性。   ...所以这也导致了今晚前五件在真正买家心中可有可无的交易品竟然全都被一人用额竞价拍下的诡异场面。   66号牌的买家到底什么来头?   这个想法几乎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不少人很想让人查一查那个西装笔挺满脸平静却又盛气凌人的年轻人的底子,但很可惜这里是主办方的场子,所有来客的信息都是保密的,除非有人能大着胆子回头给那个年轻人来上那么一张照片,出去让人慢慢查...可这种行为很显然在当下的环境里是会犯众怒的,没人想在这种场合被拍下来。   当然这也避免不了一群人觉得这个年轻人是来捣乱的,可就现在看来向来铁腕的主办方不可能不会顾及到这个问题——直到现在第五件交易品主办方都没有任何试探66号买家的意思,这意味着对方的每一次举牌,号码牌后挂着的银行账户余额完全足够支撑这五次交易的金额!   对方当真就是奔着买下那五件交易品来的。   现在是第五件,那第六件呢?第七件呢?总不可能今晚的所有交易品他都要买下来吧?难道66号买家当真以为这是年底搞促销清空购物车呢?大手一挥今天台上搬上来的东西全都给我扛回家,有用没用都放在仓库里吃灰。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无论歌剧院内场中的人也好,贵宾厅里的人也好....哪怕是66号牌本来的拥有者也好。   其实他们所有人还真没想错...如果没有意外今晚上场的所有交易品大概率都会落进林年的手中。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手中。   所有炼金产物都具有一定危险性,所有龙族文明产物都该被秘党回收加以利用或深藏,这是执行部的铁律。   历史上已经有不少重复性的事件证明,一旦炼金产物被挖掘并被有心人利用,势必会造成大规模的骚乱、恐慌甚至恐怖事件,这也侧面代表了龙族文明的危险。   今晚的林年并非是在恶意破坏交易秩序或者神经,只要是今晚抬进歌剧院舞台上的交易品都算是打上了执行部所有的标签,不允流落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手中,有人也会说你卡塞尔学院不就成了世界警察了吗?   要真这么说,他们卡塞尔学院好像还真就是世界警察,不服气的话提刀把那个拿着‘66’号牌臭牛逼的小子砍了也行,砍完之后还有一个穿西装梳银头的老家伙和一整个秘党等着你砍,能全部砍完大家再回来说世界警察的事情也不迟。   林年今晚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其实可以是直接控场,砍几个人立威,临时当一次恐怖分子,但随着交易会的进行他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特别的细节,现掀桌子也并非是上上之策...刚好也比较碰巧,今天他的身边有比拔刀抢劫更好的解决方法罢了...   66号牌的主人,邵一峰,黑太子集团法定继承人,江湖人称邵公子的富二代。   小胖子全程呆若木鸡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上一件件搬下去,又搬上来,再被身旁拿着自己号码牌的男孩拍下,于是东西又搬下去,新的继续搬上来...他仿佛听见了号码牌后金钱洪流注入无敌深坑的回响声,心里哇凉哇凉的。   “黑太子集团真他...真有钱啊。”在他身边,万博倩忍不住低声感慨。   “我...”   这是邵一峰第一次恨自己家这么有钱。   他邵公子能不有钱吗?   他邵公子尊贵的66号码牌后面挂的可是黑太子集团的公司账户啊!   坐席中的邵公子悄然落泪了,公司对公办理的账户,一般不能用来刷卡消费等行为...但主办方这一票人的路子很他妈的野,他们压根不在意你号码牌登记账户是什么类型的,他们只是需要知道你实际有没有资本完成慈善交易晚会的金额偿还,一旦你拍下了东西不准备支付,主办方就总有办法从你身上刮下一层厚厚的肥油来。   黑太子集团现在的市值大概四五百亿,在这个年头这个等级的财团已经算是龙头翘楚了,邵一峰挂的银行账户无论里面账面有多少钱,就等于把黑太子集团整个给挂上去了...那么今晚林年举牌叫价的金额但凡在整个集团的价值以内,主办方都会认下这笔账,乖乖把交易品打包送到黑太子集团公司楼下,至于事后转账问题...   买下这些破烂玩意儿的是你邵一峰,关我林年什么事情?(起码他是这么以为的)   你妈的,为什么?   邵一峰盯住林年的眼神介乎于杀父仇人和嗜赌如命丈夫的哀怨妇人之间...为什么他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他对这个男人爱得深沉。 第三百零三章:菊一文字则宗   ...第六件交易品上台了,只是这一次交易品上台的方式与之前略有不同,并非由歌剧院角落中一直隐藏着的魁梧男人们出场,走到了前列席位中的一个男人面前,亲手用钥匙解开了对方手上铐着的一个银色长型手提箱,再在数个魁梧男人的簇拥下护送进了歌剧院的后台。   交易晚会果然是交易晚会。   林年这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进场时会看到许多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箱子,里面装着的并不是现钞或者黄金钻石,而是一件件准备亲手送上交易台的交易品!   如果是拍卖会的话,大抵都会提前将拍卖品送到主办方手中,经由主办方估价从而上架拍卖,但这个慈善晚宴的定位是交易晚会,卖家为了保险起见,亲自带着交易品前来拍卖倒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样也能真正吸引一些稀有的交易品出现,就譬如现在这第六件交易品。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交易师从后台回来了,这次他的手上自然也呈上了之前手铐铐住的箱中交易品。他端着一个黑檀木质地的展示架,上面依旧搭着红色的红绒布,勾勒出下面的交易品显得十分纤长,且具有一定微妙的弧度。   坐在二楼贵宾厅的行家们一眼就猜出了红绒布下面的东西,淡金的眼底逐渐开始兴致盎然了起来。   只是在台下,还没等交易师开始介绍交易品,歌剧院高处观众席上的邵一峰就已经跨过身旁的楚子航,伸手扯住了林年好一个两眼泪汪汪,就当林年以为这家伙要唱琼瑶时,开口却是好若路遇绿林好汉似的求饶:“大大大大哥,做人留一线啊,我家背景小,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   “黑太子集团不小了,不然我也不能叫价到现在。”林年摇头认真地说。   “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开杂货店吗?”邵一峰被林年这股认真劲儿直接破防,终于憋不住了,一脸悲催地看着他,“收垃圾都没你这么收的吧?一本破书四百万买?这价格直联厂家都可以订一辆新的法拉利了啊大哥!”   “我买什么不用你操心。”   “......”邵一峰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说辞堵嘴,莫名地感觉有些既视感,似乎自己在追美女的时候自个儿的秘书就是这样劝自己来着?   ...但我的大爷,你用的是我的钱啊!   “只是用你的公司做的拍卖保障,过后那些钱我会还你的。”林年看见邵一峰吃了屎一样难受的表情随口安慰了一句。   他真不担心学院还不还得起这种问题,校董会那些老家伙们手中可是掌控着‘辛迪加’和‘托拉斯’那种当量的玩意儿,巨型的垄断集团带来的是常人想都难以想象的恐怖财富帝国,黑太子集团跟那种庞然大物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以混血种世家的垄断能力,从指甲缝里流出的财富都足以当得上复数个黑太子集团捆在一起还要翻个倍。   如果是一个寻常的执行部专员,像是万博倩这样的,可能压根没有胆子举起身旁邵一峰的号码牌去竞价,因为她们会担心校董会不买他们这些普通专员的账,在事后问责时会训责他们没有资格做下这么重大的决定。   但林年不同,他坐在这里,基本上就代表了半个执行部,他认为有必要买下今晚所有的交易品,那么在他背后校董会就会为他买账,无论花出去的数字是九位数还是十位数。   不过再者说了,一旦等主办方被他们缉捕了,所有拍卖品充公按照本价弥补卖家也花不了多少钱,现在竞拍的价格再厉害也不意味着最后的成交价...反正最后多半都是会掀桌的。   林年挥了挥手,邵一峰就被身后的冷脸楚子航拎住了后领生无可恋地拖回了座位上坐好,万博倩看着这小胖子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她也不能跟这小胖子解释他们为什么执意要把这些东西买下来。   现世的炼金物品最好由学院冰窖封存,这几乎是执行部每个专员的共识。   就现在新出现的情况来看证明林年的举动是对的...并不是所有交易品都在主办方的库存中,可能存在大量的真正危险的炼金物品还藏在那些机警的普通人宾客手中,只有等到时机到位了,他们才会呼唤着从场外或者就身边拿出来送上舞台。   ...主办方真是给他们出了个难题,让这些普通人收集来了那么多疑似甚至就是炼金物品的麻烦,如果说之前抓到‘犹太人’就意味着任务结束,那么他们现在的目的很显然就变成了‘缉捕主办方,清缴所有交易品,最后镇压慈善晚会’。   今晚现场所有参与者(除世家混血种以外)必须接受系统的控制和审查,交代一切与炼金物品有关的情报,然后送去心理部清洗记忆。   这种活儿很显然三个人是干不完的,他们能控场但却不能完成后续的冗杂工作,所以在林年的指示下,万博倩也早已经在半小时前出了一条短信了。   —   此时台上的第六件交易物也准备揭开面世了。   “诸位先生们女士们,今晚慈善交易晚会重头戏之一眼下即将登场,还请留意各位的眼眸...请小心不要被它割伤了。”交易师站在了陈列台前伸手捏住了红绒布的一角,“不知道各位可曾看过一本名为《菊与刀》的书?”   交易师在介绍交易品前总会卖一点小小的关子,但他这次提出的问题却也是浅显至极,几乎是在他说出那本书的时候,不少买家中的行家们就已经猜出了红绒布下的交易品是什么了,每个人的眼中都涌起了一分惊愕和古怪。   不等大多数宾客反应,交易师抖开了红布,聚光灯落在陈列台上,不少人在投去视线的瞬间都愣住了,白光中所有人都仿佛中了定身术,眉目间充斥着呆滞。   那是一柄古刀,刀镡上绽放朵朵菊花,刀身细如柳叶飘飘而落,长于美人眉峰尽头,刀身如泼水一般泛着光,聚光灯的白光落在上面像是瀑布一般倾泻着滚落。   “后鸟羽上皇时所锻之刀,为元祖刀匠则宗所做。有传幕府第一武士冲田总司曾持有过,完成十胴切不伤刃口分毫之伟状,又因刃部刻有代表皇家的16瓣菊花家纹,其下又雕有横一字纹,故称...菊一文字则宗!”交易师说,他上前一步,右手轻微向后伸去,将这柄国宝级名刀展示向了所有人,“据卖家坚持,起拍价由十万起步,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歌剧院里骤然陷入了寂静。   没有人喊价。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柄享誉盛名的名刀剑,脑海中过着这柄长刀的历史,《菊与刀》这本书大家都不陌生,美国女人类学家露丝·本尼狄克特所著的名作,算是为不少人对日本这个民族开了一扇窗口,书里日本皇室家徽的“菊”与象征武士道的‘刀’并列在一起,很轻易地就让人想起了菊一文字则宗这柄千古名刀。   可正是因为这把刀太出门了,在红布尚未揭开时就能让人都那么轻易地想到,并且叫价的价格还低廉得那么离谱,才会导致如今全场这种诡异的死寂。   交易师也不意外,在他在后台接到这个交易品时他的反应也跟现在歌剧院里的所有人一样。   ...就像是忽然有人将‘如意金箍棒’拿出来进行拍卖,拍卖价格很实惠,只要998,买不了你吃亏,买不了你上当,买回去你就可以当下一任齐天大圣去定住桃园七仙女了...试问谁会莫名其妙地买这种来历不明又价格便宜得要死的玩意儿?大概只有冲田总司的铁粉丝才会在第一时间叫价吧?可人家冲田总司用过这把刀没有还是个历史问题呢。   现在的场内就是这种情况,不是买不起,而是大家都在揣测这玩意儿是不是在试图收他们的智商税...   菊一文字则宗实在太出名了,出名到但凡提起日本刀就会轻易地想起他,想起传说中冲田总司持刀驰骋血肉沙场的景象,当一件东西出名到了一定的地步时,忽然出现在陈列台上标着低廉的价格,它本身的真伪性会开始被人质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有任何博物馆公开声明收藏了真品的菊一文字则宗,现在广为流传的说法是,菊一文字则宗在几百年内早已经失踪多年了,如今还能被找到的这柄名刀都是仿品。22号卖家宣传这柄工艺刀是数月前赴往日本游玩时一位金的外国女性游客以同样的十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他的,该外国游客并声称这柄是菊一文字则宗的正品,为了验证名刀的真实性还当场表演了一次...吹毛断。”交易师说到最后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严谨的职业态度把话说完了。   没有任何干货验证验证菊一文字则宗的真实性,来源途径是旅游的时候被人带货,唯一的检测方法是吹毛断...好歹‘如意金箍棒’上还有如意金箍棒几个字证明身份,你这菊一文字则宗上也见不得真有菊花在开啊?   无论交易师觉得自己现在说的台本有多诡异、多离谱他也得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是22号买家交代给自己的交易品陈述台词,他没有权力嘲笑或者更改里面的任何部分:“重复一遍,各位没有听错,国宝级名刀‘菊一文字则宗’,起拍价由十万起步,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买不了你吃亏,买不了你上当。”   有人笑出了声音...想来笑出声的人一定是看过电视营销广告的,没想到交易师居然真的把这句台词说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还是22号卖家搞了他一手,把这句话加到了交易品宣传台词里...大概在旅游之前对菊一文字则宗的介绍都是22号卖家临时上百科抄的?   “十万一柄的菊一文字则宗...66号买家好像都不稀罕报价啊。”有人十分善意地开了66号买家的一个玩笑...于是整个歌剧院里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眼角里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因为当真就跟这人说的那样,之前竞价凶悍得像狮子一样的年轻男士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出价,看起来这柄菊一文字则宗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一个笑话。   ...交易会上并不是总会出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毕竟交易会没有‘鉴定’的这个过程,谁也不能保证上场的东西是真是假,这倒也是为什么之前大家都为66号买家的大手笔震惊的原因之一——对方的出价气势跟果断压根就不怕买到假货一样!   但现在真正的假货上场了,66号牌的买家似乎也不想当这个二傻子被骗十万美元,根本没有之前那种直接开口报价的爽利感。   十万美元,他买排骨吃或者给停车场的法拉利换个新轮胎不香吗?   所有人都把‘菊一文字则宗’当成了笑话,22号买家此刻也不在场了,进入了后台,不然此刻一定会成为笑声包围的台风眼。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歌剧院的后座上,手中拿着66号牌的年轻买家在红布掀开,直到现在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双眸盯住那柄十万元带回家的‘菊一文字则宗’偶尔划过诧异和诡谲。 第三百零四章:警告   人声嘈嘈而过,目光杂杂而来。   整整两分钟没有人进行第一次报价,交易师站在台上也显得有些尴尬,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搬几个硬物上台,钢管也好,铁锭也罢,只要能拿来切的东西都可以,就算是西瓜他也能用刀尖给雕个花出来起码可以彰显这柄‘菊一文字则宗’锋锐。但不知道22号卖家是什么脾气,在将菊一文字则宗交付给交易师时被特地警告了不许有试刀的行为,以免毁坏刀剑的完整性...可试问谁又会花1o万美元买一把厨用都嫌太长,厨房放不下的工艺刀具?   如此一般自然导致了现在这无人报价的一幕,按照规则三分钟若是没有人进行尝试性竞价,这件交易物就会流拍重回卖家的手中,交易师很想给卖家创造一下机会,但显然现在是卖家自己不给自己机会。   在三分钟即将到来,交易师准备宣布交易失败流拍时,忽然有人举起了号码牌报出了价格。   “1o万1ooo。”   报价的不出意料果然是66号买家,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了起来,转头看向那个年轻的男孩,有脑袋缺根筋的人忍不住鼓起了掌,于是歌剧院里掌声此起彼伏。   交易师苦笑着环绕四周,见到根本没人竞价,举起锤子就开始倒计时了:“感谢66号买家的倾情出价,1o万1ooo一次!1o万1ooo两次!1o万1ooo三...”   “1o万2ooo。”有人说。   暗红色的锤子已经砸下去了,几乎要落到底时硬生生刹住了,包括交易师在内所有人都望向了报价声的来源...那是二楼的一间贵宾厅,报价的人没有用麦克风,她甚至没有安分的坐在那块单向玻璃后。   金色的礼服从女人身上如光一样抖落而下,面纱下是掩不住的诱人红唇,绯红的眼影刀剑一样刮伤了看过来的眼睛,那傲人的身材有那么一刻让人想起了石膏雕像,似乎只有出自艺术家之手,用雕刻刀一刀刀地在那雪白**上精雕细琢出来,才能呈现出如此极致的杰作。   倚靠在护栏边上几乎让所有男士们都屏息了那么几秒,66号牌的林年也仰头看她,只是视线里充满着平静和冷淡。   —   “长腿长腿!你在干什么?”无线频道中,薯片妞被惊呆了,抓瞎着盯着监控屏幕。   “竞价啊,参加交易会不竞价是不是显得目的性太强烈了一些?”酒德麻衣面纱的遮蔽下轻声跟薯片妞说话。   “那你为什么挑现在竞价?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玩意儿不是用来拍卖的好吗?”薯片妞再熟悉‘皇帝’这边的这个小手段了,这把菊一文字则宗上台时,她就几乎明白了这第六件交易品的意义何在,同时也几乎确定了‘皇帝’那边是清楚那个男孩在现场的!可现在酒德麻衣几乎要将火烧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别着急,逗逗他。”酒德麻衣随口说,这时66号牌也把价格继续抬到了2o万,还是熟悉的翻倍竞价,气势凛然。   “2o万1ooo。”酒德麻衣再度举牌,声音冷冽高昂,就像她的眉峰一样锐利扫过全场...但却只加了1ooo的价格。   “别惹事,老板警告过我们了。”薯片妞提醒。   “玩玩而已。”酒德麻衣说,“你不想看看这个男孩儿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吗?”   这让不少看客兴趣盎然了起来,每次只加价1ooo?很显然他们都以为贵宾厅终于有人看不下去66号牌买家的狂妄举动了,要在这个‘智商税’的环节整治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4号牌继续翻倍。   “...41万!”终于有其他的宾客加入了这场游戏,脸上露出了有意思的笑容。   “42万。”继续有人不急不缓地跟进价格。   “4林年皱了皱眉,看向了贵宾厅上金色礼服的女人,他不知道对方是几个意思,但很显然在价格抬起来后那个女人就再也不继续进行竞价了,巧笑倩兮地看着林年,那薄薄的面纱也掩不住那带着杀伐气息的雨露玫瑰的气味。   林年思考了一下,然后举牌:“5oo万。”   报完价后,他抬起了右手竖起了自己的食指,面无表情,不再看向任何人。   歌剧院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那个年轻人的动作不少人面面相觑,只以为这是对方的示威...大家纷纷露出苦笑,心想这未免也太过沉不住气了,只是稍微玩一玩就掀桌子了,这种跨度的跳价已经不是彰显财力了,而是明显感受到了被挑衅而做出的蕴含怒气的回击。   果然论疯他们还是疯不过年轻人,5oo万的报价出来后就没人再抬价了,如果有人敢报个5oo万1ooo,那必然就是奔着跟66号牌结仇去的了...没人会莫名其妙想给自己树立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尽管这个敌人年轻的过分。   5oo万买个面子,倒也是符合年轻人的作风,大家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所以不再有人报价。   但总有胆大包天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5oo万1...”   “麻衣!”无线耳麦中薯片妞厉声喊,但很可惜慢了一步。   酒德麻衣正想开口,却骤然住口了,因为她的无暇的侧脸上出现了一道近乎透明的线。   她停住了,竞价的话吞回了口中,在她身后贵宾厅敞开大门的房间墙壁上,一把黑色的匕深深插在了上面,整个匕的刃身没入水泥中,刀镡卡在墙壁上只剩下外面留着的小半截刀柄。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滑下,浸湿了她的脸庞。   脸颊上微辣的痛意一寸寸地蔓延到酒德麻衣的整个脸颊,那薄薄的面纱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口子,露出的下面绝美的脸蛋上被吹过了一股阴冷的凉风。从下颚起一道红线缓慢地开始爬过,一点点、一寸寸地裂开,在到达侧脸颧骨时停止。   在歌剧院的坐席中,拿着66号牌的男孩举起的食指不知何时收了回去,变成了握紧的拳头,这时,薯片妞和酒德麻衣才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那是示威,也是对方告知她们只剩下最后一次能被宽容的机会。   酒德麻衣恶意抬价过两次,男孩可以宽容她,但在第三次生时,就是刀子穿过她的喉咙真正带走她声音的时候。   在酒德麻衣亮相之时,只是一眼的视线交汇,林年就几乎断定了这个女人在红颜祸水的表面下必然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混血种。这是他的直觉,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跟他玩抬价的戏码,他只会面无表情地加价压垮对方,但如果对方是混血种,那么游戏规则可怕就要换一套玩了。   最后一次警告,下一次的报价,最好一起报上你的命。   酒德麻衣没有再进行报价了,5oo万1ooo的价格终究没有被吐出来,她抬起右手拇指指节轻轻地划过了面纱下的那滴温血,顺着擦在了自己的下嘴唇上,染得那鲜艳的唇色更加猩红了几分,眼中没有愠怒只有沉默和若有所思。   求仁得仁,她们想试探林年的反应,现在她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反馈。   只是现在她们从对方身上得到的这个讯号似乎不怎么友好。   在交易师倒计时,将木锤砸在看台上时,她已经转身走进了贵宾厅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引得不少男士一顿惋惜。   回到贵宾厅,坐回了单向玻璃后,酒德麻衣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香槟,纸巾轻轻地在脸颊上拭过带走了那抹血痕,匕飞过的刀锋只切开了他的表皮层没有伤到真皮层,伤口很浅凭借混血种的自愈能力大抵不会留什么疤痕。   “我这里监控慢放2o倍都没看清他的动作。”薯片妞说,“你看清了吗?”   “没有。”酒德麻衣坦然地说,“我只感觉有风吹了过去,甚至没感受到杀意。”   没有杀意也正常...因为对方只是抱着一个警告的心态掷刀的,如果刀子冲着酒德麻衣的额头去,那么她本能的都会去进行格挡,但就是这种没有任何杀机的偷袭才是最令人心悸的,就像是黑暗里不带任何涟漪的镰刀,悄然无息就能划破你的喉咙。   “连你都没看清?”薯片妞声音不复之前的欢脱了。   “听老板警告过这小子很麻烦,但没想到居然能麻烦到这种地步...”酒德麻衣喝空了香槟的酒,把染血的纸巾塞到了酒杯里,作为一个人千锤百炼的忍者,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如表情上那么平淡。   如果是实战,刚才就算她不死也必然吃了对方一刀了,单论血统她算得上是a级中的佼佼者,暴血后可以进一步强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但很显然遇见混血种中的‘s’级倒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神系的言灵放在级混血种身上当真就如鬼神一样令人感到畏惧,这一把警告的匕彻底让她对这个没长大的男孩报起了十二分忌惮。   “这小子真是狠辣得不讲道理啊。”薯片妞说,“他是吃刀子长大的吗?”   “脾气很暴躁,跟老板说的一样。”酒德麻衣说,“如果真在在战场上碰见,他的眼中估计没有什么所谓的美女吧?只有砍碎和即将被砍碎的肉。”   “在关键交易品出来之前别竞价了,少触他的霉头吧,刚才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薯片妞轻轻出叹息,她意识到今晚的活儿可能不好办了。   “我知道。”酒德麻衣回头看向了墙壁上齐根没入的匕说。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第三百零五章:第二十二件交易品   ‘菊一文字则宗’被数位黑衣保镖送到了林年的面前,这是第一件这么快就移主的交易品,按往常来说交易品和金额的转接都是将在主办方的见证下进行的,但很显然22号卖家对于主办方的信誉抱有自信,十分大气地就将这件卖出5oo万的交易品送到了买家面前。   这种待遇并不引人惊奇,反倒是再正常不过了,1o万美元的工艺品卖出5oo万的天价,就算任何人是交易品的卖家都恨不得赶紧把东西送到金主爸爸的手中,免得对方临时后悔了...但不过在主办方的见证下一旦木锤落定就没有后悔的说法就是了,这也是所有人举价如此谨慎的原因,喊出了价格就得付出这个价格,你说出的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了相应重量的财富...金口玉言。   第六件交易品成功落锤,随即是第七件,‘男巫的辫子’,据说是中世纪被烧死的一个男巫幼时留下的辫子,在经过特定的仪式烧掉后可以诅咒他人死亡,实际上有没有效果没人知道,因为辫子只有一条谁也没烧过,并且所谓的‘特定的仪式’也早已经失传了。   起拍价是5万美元,算得上全场最低价,没有太多人竞争,不出意外地被66号牌以2o万的价格收入囊中。   第八件拍卖品,‘人魂灯’,绿色的一个大灯笼据说可以在死人身边收集灵魂,不需要煤油或电力就可以点亮,燃烧的是灯笼里的灵魂,所以在照明时会出凄厉的哀嚎声。   起拍价8o万美元,成交价33o万,由66号牌买下。   第九件拍卖品,‘未知生物的坚硬头盖骨’,基因库无匹配,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很坚硬的头盖骨片,锤不烂砸不开,倒是没有用液压机试过,毕竟卖家还依仗着他赚上一大笔钱。   起拍价2o万美元,事实证明卖家没用液压机测试的判断是正确的,那片头盖骨的竞争相当激烈,大多数由贵宾厅中的人物出价,成交价高达23oo万美元,还是由66号牌买下,那凌冽的出价逼得任何竞价的人只能收手退让,暗中揣测着对方的资金链到底还需要多久才会出现绷紧的迹象...   第十件,第十一件,第十二件...   交易品一件接着一件展出,原本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逐渐让人感到麻木——所有交易品都由66号买家买下了,无论珠宝还是艺术品,无论稀罕还是古怪,66号买家都表现出了高度的兴趣,只要他出价,就必然一跟到底,背后仿佛站了国家金库一样资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没有人胆敢出声质询他是否有资本承担这些天价的交易,因为最应该质询的主办方自始至终都一言未。   “这样真的好吗?总感觉有些太轻松了一些。”万博倩数次回望整个辽阔的歌剧院,无数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不过是在窥伺林年时顺带看上她那么几眼,就连楚子航和邵一峰也享受了这个待遇,只是他们身上没有林年那种高调和锐利的气质,很快就被忽略掉了。   ...有趣的是林年是用邵一峰背后的黑太子集团作为依仗参加拍卖的,但现场的权贵们却没有一个人能认出邵一峰这个黑太子的贵公子来——今晚赶赴这里的权贵们都是老一辈的人,新生的一辈还没有资格在这个歌剧院中拥有自己的席位,不认识邵一峰也显得正常了许多,再者说比起邵一峰,举着66号牌的林年可比这小胖子像公子哥多了。   “执行部的人还有多久到?”林年举着牌子等待着下一件交易品被搬上来,在他的脚下踩着穿着国宝级名刀的箱子,原本黑衣保镖们是建议他跟箱子铐在一起的,但被他拒绝.了..刀落到了他的手里,恐怕应该担心被抢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十分钟。”万博倩也被拍卖的气氛炒热了些,体温有些上升,脖颈皮肤泛着粉红,她从头到尾一直都在与诺玛那边对接,这场慈善晚会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启用信号屏蔽器,恐怕是主办方认为官面那边已经被打通了才这么自信,就算有人胆大包天地报警检举这里有非法集会,恐怕也不会得到任何反馈。   “还有十分钟么。”林年微微颔,放任买家们争夺眼下出现的第二十一件交易品,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交易会已经持续一个小时了,执行部从收到通知开始,打通上面的关节,调集就近城市的所有兵力,规范具体计划,分部各项任务,再到现在还差十分钟抵达,就时间效率上来看一小时解决已经算是很高效了,毕竟谁也没料到这次任务会牵扯到现在这个场面。   还有十分钟,执行部大军压境,如果能赶在交易会结束前掀桌,那么林年一行人也犯不着冒着危险跳上台进行控场了。   “2ooo万。”林年举牌,把眼下交易品的价格直接抬了三倍,再度收获了不少愠怒和看疯子的视线,交易师也见怪不怪地开始倒计时,最后落锤敲定得主...避免出现交易品就像刚才的‘菊一文字则宗’一样提前易主,他还是得继续出价把东西买下来。   “有些可惜了。”林年放下牌子。   “可惜什么?”楚子航问,邵一峰乖巧地像只吃肥了的宠物,躺在座椅上面如死灰地望着天花板,没什么可让他好操心的,导致他全程都是一个看客,对现在的状况也颇在掌控之中。   本来这个任务他们是准备三人小队完成的,但在任务目标改变后就从一个‘B’级的缉拿任务变成了‘a’级的镇压任务,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等执行部临时抽掉的部队来进行大规模镇压清扫。   执行部十分钟后到,想必一定是大军压境,楚子航不知道执行部的人均水准是什么,但如果每一个执行部的部员都有林年一半的狠厉,那么镇压这个歌剧院简直不在话下,所有藏品都会被收缴,所有人也都会被逮捕,他们也没了半点后顾之忧。   现在林年的工作只需要像刚才一样不断地叫价,稳住之前建立的人设,避免有炼金物品跟人接触出现意外。他们的任务其实在成功通知执行部后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现在交易会只要不提前结束,那么就基本上大局已定。   但现在林年脸上却涌起了遗憾。   迎着楚子航的疑惑,林年微微扬示意歌剧院下面数百个客人:“你觉得这些人今晚是为着什么来的?”   “交易会。”楚子航回答出了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交易晚会是为了什么?”   “买东西?”   “可我把所有东西都买下来了。”林年清冷地笑了一下说,“那他们今晚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楚子航顿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林年的意思,转头看向了那沉默的贵宾厅,和依旧不显浮躁和愤怒,平和一片的歌剧院坐席上的人们。   二十一件交易品了,整整二十一件交易品落到同一个人手中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搞到足以成为交易品的稀罕物,所以买家和卖家的数量依旧存在巨大差异的,近两百的宾客中能出现二十余件交易品已经算是历来最大次数的一次交易现场了。   可如果今晚大部分的权贵是为了交易的盛宴而来,他们坐了二十一轮的冷板凳依旧双手空空毫无所得,为什么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人表现出真正的‘愤怒’和‘不满’?   楚子航望着那一群群人在聚光灯余晖下冷淡而又平静的侧脸略微打了个寒噤,这些人直到现在甚至连一点躁动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大家依旧那么安稳地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件交易品的出现。   “所谓的野心家、资本家、权贵们都有一个共性。”林年平静地说,“那就是耐心。如毒蛇般藏于灌木泥水伏击猎物的耐心。之前那个叫陈墨瞳的女人说过一句话,她说,‘每个不远千里赶到这里的人,都是奔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的’,我们之前有过这些人都奔着一个‘压轴物’而来的猜想,但现在没想到这些人的目的性会强到这种地步。”   “所以你从拍卖会一开始就对每一件交易品进行了高调竞价,是想试探那件神秘交易品到底是什么?”万博倩问。   “算是附带的试探吧,毕竟如果大家真为了一件东西而来,那么不用我出价他们也会自己把互相的狗脑子给打出来。”林年说,“每一件交易品都出价是担心这些人就连自己想要什么东西都不大清楚,避免有人莫名其妙的成功偷鸡了,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不得不防,我们掌控的情报太少了...可现在几乎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了,大家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到关键时候绝不出手。”   “我表现出的嚣张和盛气凌人固然可恶,但终究还是没摸到那件他们真正视之禁脔的东西,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看着我跳脚、表演,视我为小丑...大家都是藏在灌木里的卑鄙枪客,在真正的猎物没有出来之前绝不轻易放出冷枪。”男孩轻笑说,“...可能我之前的表演不少人也认为是在为最后的东西做铺垫,借此彰显我的财力和决心吧?”   楚子航抬说:“你之前说的遗憾原来是...”   “还有十分钟执行部大概就到了,倒也是蛮可惜的,没机会知道等到那件引得这些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上台了。”林年回答。   “可执行部镇压后所有东西都会被我们收缴,到时候再慢慢找就是了。”万博倩说。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能等到那件神秘的交易品上架,到时候我就可以随便丢出个几十亿,几百亿的价格跟他们抬价玩,看这些刚才跟我抬价的自视甚高的家伙们从座位上跳脚起来,气得面部扭曲的样子应该还蛮有意思的。”男孩摇头。   这一席明目张胆搞人心态的话让他一旁的三个人都为之侧目,看向男孩的表情各有千秋,前两者都是挑眉不语,而后者则是一副死了爹妈或爹妈刚死,想尝试着拖着林年爹妈一起死的表情。   说着,第二十二件交易品被搬上台了...在搬运的途中这间交易品甚至没有盖上红绒布,林年瞥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之前的二十余件交易品里不少东西只是有着诡异和古怪的噱头,却没有实质上的价值罢了,想必这件应该也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万博倩也看见了交易师手中捧着的交易品,脸上有些诧异。   “活的。”楚子航说。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约莫有三十厘米长,里面填满了胶质的白色营养液,在营养液中泡着一只黄绿色的巨型水蛭。 第三百零六章:水蛭   那是一只水蛭,足有巴掌大,通体近乎深黑的暗绿色,淡黄的纹路笔直平行地爬过它均匀褶皱的身体,正在营养液中静静地漂浮着,聚光灯打在它的体表上折射出漂亮的白色光斑,随着气泡和微微的蠕动,会让人从心理上涌起不适感。   林年认识这个东西,但在他们这边通常都不会叫它的学名水蛭,而是称它为“蚂蟥”,多见于绿野潮湿的乡下,是一种十分讨厌令人反感的生物,能在人未察觉的情况下黏附在人的体表用带齿的颚切开人的皮肤进行吸血,并且还会分泌一种麻醉剂和扩张血管的类组胺化合物,让人伤口无法愈合的同时还无法感觉到疼痛。   果然今晚交易晚会的主题是诡异和稀奇古怪,越是匪夷所思的交易品越会被推上台进行拍卖,不过比起之前拍卖的男巫辫子,这个巨型水蛭倒也算是比较‘正常’了,毕竟能长这么大的水蛭无论是谁都还是第一次见,倘若风干做成标本放在游乐园里的“神兽博物馆”里和着‘巨鼠’和‘玄武’一起放着应该很有看头,会玩一些的再给加上一个‘切尔诺贝利核辐射水蛭’的头衔,大概很能吸引猎奇心理者的门票。   林年对玻璃瓶里的水蛭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甚至有些反感和心理不适,看见蚂蟥就会想到寄生这个词,进而联想起以前上网时看到过的那些新闻,说是少有寄生类的水蛭会通过呼吸道和口腔进入人的身体内寄生。   经常饮用生水误食蚂蟥幼崽后,蚂蟥幼崽能在人胃部里长达1年多,在时常胃疼和胃出血就医后,蚂蟥被手术取出来时在手术夹上还能不断地蠕动,足以见得这种小玩意儿生命力之强劲。   林年正想挪开视线,却现身旁的楚子航和万博倩愣住了,他皱了皱眉以为又出现了像第一件交易品‘希望之钻’时的情况,可这时他的视线余光瞥到歌剧院下侧的观众坐席时他也愣住了,久久没回过神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舞台上的交易师也缓慢地开始介绍起了这地二十二件交易品:“各位可曾听说过...永生?”   辽阔的内场中其实本就是安静的,在二十二号交易品搬上舞台的那一刻起,整个歌剧院的人们都陷入了死寂,屏住呼吸身体如石膏一般僵在原地,只留如炬的视线汇聚到那巨大的水蛭上,场内就连呼吸的声音都难以听见。   永生,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歌剧院内安静地‘躁动’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但的确有躁动却在空旷的大厅中蔓延、攀爬着,正像是渴血的蚂蟥,一寸一寸地在地板、墙壁、人脸上留下湿滑血红的印记。   人群难以遏制的心跳却点燃了整个会场,那嘈嘈杂杂的心跳声在每个人的胸腔里用力地搏动,将血液的压力不断地抛高,屏住呼吸的同时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了不正常的潮红,他们拉开领带散热,夹雪茄的手指微微颤抖,女人雪白巍峨的胸脯不断起伏,脖颈不自然的潮红却没有任何视线留去余光关注。   最前排一个心脉血管患有暗疾的男人捂住了胸口,眼睛却依旧瞪大着盯住那丑陋的水蛭,越是去看血压上涨得越快,一旦割破动脉鲜血就会像水管捏紧管口一样飚射到天上去,可他自始至终没有挪开自己那催人要死的视线哪怕一秒,好似玻璃管里装着的是通往天堂的门券...只要在死亡之前揪住它,就能打开天国紧闭的大门。   “本交易品同样由二十二号卖家提供。”交易师说,“交易品名作‘永生’,同样,在二十二号卖家的坚持下,它今天还有着另一个名字,‘礼物’。这是一件送给在场所有人的‘礼物’。起拍价将会为...三千万美元,每次叫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整个歌剧院再度陷入了安静,没有更多的赘述了,这次交易师的话很少,之前能说会道甚至可以即兴讲上冷笑话的他忽然变得惜字如金了起来,又或许二十二号卖家提供给他的信息本身就这么少,也或许交易师心里太清楚不过眼下的交易品与前二十一件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不知何时,歌剧院的二楼上人影绰绰,那是无声之间从贵宾厅中走出的年轻人们,悄然无声间贴近了二楼的护栏,衣鲜亮丽的他们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双手轻轻按在护栏上,簇拥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舞台上的二十二号交易品,眼眸中点燃了实质的金色火焰...像是一群渴血的蝙蝠!   看不见的硝烟已然填满了整个空间,每个人的视线都像是导火索上的火星,沿着蛇一样灰长的火线爬向了那玻璃罐中的巨大水蛭,像是要把它给点燃,一把火烧到歌剧院里那壁画里藤蔓疯涨佶屈聱牙的北欧神话中去。   在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目光慢慢垂了下去,戴着真丝手套的双手微微合在了身前虔诚而恭敬,低头默默站立在巨大水蛭的身旁,任由聚光灯照在他和交易品的身上泛着冷白的光,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进行祈祷。   没有任何的鼓吹和气氛调动,这一次的交易,不需要任何人去炒热,无论多么天花乱坠地吹捧,亦或是极尽所能地贬低,都无法对接下来以整个歌剧院为舞台即将上演的以“厮杀”和“战争”为题的大戏进行推迟或者阻拦。   —   —   “开始了。”酒德麻衣轻声说。   她此刻也站在了二楼的护栏前,放眼望去横跨歌剧院另一侧的贵宾厅里所有的‘贵宾’们都不约而同的走出了那干爽宜人的房间,像是连那擦得锃亮无尘的薄玻璃都妨碍到了他们审视那玻璃罐中水蛭的视线...那里面装着的仿佛不是水蛭,而是美人的雏婴,是从母体中取出的狄奥尼索斯,半透明的营养液就是它吞哺的羊水,背上黄绿的颜色就是他的皮肤与筋络,它蜷缩在玻璃罐中每一根线条都阐述着极致诱人的美。   酒德麻衣此时也在注视着玻璃罐中的水蛭,只是视线没有那么热情,相反有些冷,刀刃划过后颈的那种冷。   “真没想到啊,居然真的在这里见到了这玩意儿,我以为这种东西只在构想中存在。”薯片妞轻声说。   就算她隔着数千米外的屏幕在观看现场直播,可在见到那巨型水蛭时,巨大的震惊和骇然似乎将她带到了现场里酒德麻衣的身边,导致她说话的声音情不自禁地也放得很轻很轻,怕惊扰到了这寂静而肃穆的现场。   “有人说混血种和普通人之间的界限是无法逾越的。”薯片妞说,“那道天堑就像天上和地下中间隔着的整个人间。”   “古人试图修造巴比伦塔沟通天与地的差距,但他们失败了,结局是被整片天空(血统)的浩瀚吞噬,成为了任自漂泊的浮云(死侍),但很显然历史的痛楚并不能令现在的人引以为戒。”酒德麻衣说,她看着那巨型水蛭的目光没有半点渴求,反而更像是看见核弹一样满是敬畏和骇惧。   “时代在进步啊,麻衣,这个世界上不缺疯子,也不缺天才,往往当天才和疯子是同一个人时,就会诞生这种让人可敬又可怕的...巨著!”薯片妞说。   她将那丑陋的水蛭比喻为‘巨著’,而在人类的历史上‘巨著’通常都是描述足以影响整体人类思想建设以及道路的伟大作品,而巨型水蛭在她的眼中毫无疑问承的了‘巨著’一词,因为一旦它真正的面世,足以横跨接下来人类的整个后半段历史,成为世人万千共同颂唱的新约圣经。   “想要做到如今眼前这一幕需要三步,第一步,纯血龙族的进化血清。第二步,巧夺天工...不,是有如神赐的血清提纯技术!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花费数代的淘汰培养出的高生命力,高适应水蛭用以替代传统的注射器...砰!足以焚烧整个人间,拉拢天与地的混沌造物就诞生了。”酒德麻衣面色平静地复述出了那巨型水蛭的制作过程。   “这是老板告诉你的么?”薯片妞问。   酒德麻衣没有回答她,脑海里只会想起了那个男孩带着戏谑口吻讲出的天方夜谭...三个步骤,听起来可真简单,让人想起了把大象装进冰箱的冷笑话,那个笑话里要把大象塞冰箱里也只需要三个步骤——打开冰箱,将大象塞进去,关上冰箱。   然而巨型水蛭的诞生每一个步骤的难度都远‘将大象塞进冰箱’这个荒诞的过程,想要完成三个步骤里任何一个都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   第一个步骤对应着一只古龙的血清,想要完成血统蜕变至少需要次代种以上...也就是曾经那威压众生的四大君王!想要获得君王的血清,总不能提着水果篮上门要求人家捐献骨髓给你,势必需要一场生灵涂炭,血流漂橹的战争。   第二个步骤,代表着对龙族剧毒血清纤毫入微级别的理解和研究,想要初步提纯血清,至少需要数十代顶级科研人员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成果,并且数十代的研究过程中必须有一只甚至复数只的纯血龙族遗骸或**作为研究对象...也就是说这个过程需要一群天才研究者用冰冷的手术刀和钻孔机将一只龙给解剖掉!并且想要完成这一步世界上还需要诞生一个天才,一个对基因,对龙类的了解不亚于人类了解自己本身的真正天才!   第三个步骤也是最繁琐的步骤,制造一个合格的注射器,一个可以过滤血清剧毒的**生物,想要达到这种效果的生物,必需要完美地去适应龙血中致命的毒性——世界上没有这种生物可以做到这一步,所以至少数十代乃至数百代的培养和淘汰,去靠那生物适者生存的残酷法则,在无数代生物的死亡中强行催进化出那全新的,类龙性生物体的全新物种...最后将那辉煌的灿烂仅仅用作于承担注射器的效果。   古龙的血清,精炼提纯技术,祛除最后毒性的活性注射器。   当三个步骤完成时,就代表...   歌剧院的二楼上有人轻轻了咽了一下唾沫,漂亮的喉结在脖颈上进行了一次缓慢的上下涌动,声音显得那么的刺耳,在歌剧院中悄然回荡了出去。   人造混血种技术实现。   晚宴中每一位混血种的黄金瞳都被点燃了,里面充满了动荡和撼然,捏住护栏的手背青筋绽起,空心的栏杆悄然地变形、扭曲。   初代种的血清随着注射器推入全身时,那为普通人乃至混血种带来的岂不正是所谓的‘永生’吗?   有一个势力,亦或者一个天才,达成了这个惊世骇俗的成果,一手揽住天与地,将所谓血统桎梏的界限无情地碾在了地上,出了冰冷的嘲笑声。   酒德麻衣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悄然张开了,震撼带来的酥麻感蚂蚁般爬遍了金色礼服下的娇躯,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任务出前她收到了老板寄来的‘布都御魂’。   这是一场势必诞生厮杀的宴席,她奔赴这以血涂灯的晚宴,又怎能不枕戈待旦,盛装出席?   三个步骤完美完成后的成品正静静地躺在聚光灯下,在无数焦灼视线的注视下那么的美丽、如梦又似幻。   “‘血统重铸技术’。”酒德麻衣盯住那巨型的水蛭一字一句地说,红唇开合之间说出的字句像是在吐出坚硬的石头,“...没想到真的有人将它研究出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故事   “paco,你知道吗?我跟‘皇帝’最爱玩的游戏是国际象棋。”手机中‘oo7’懒散地说,说话的同时可能还在舔着冰激凌,背后的西班牙帅哥给她涂着防晒油,但这一次她没有插科打诨了十分简练地讲了一个故事给电话那头的paco听。   “国际象棋有很多有趣的玩法,血统的缘故,混血种在小时候大脑育就远常同龄人,所以我也是在5岁的时候提早接触到这个游戏,并且彻底精通,可那时候我身边的孩子都还在玩‘下午茶会’和‘公主骑士’那种过家家酒的小游戏,所以我只能跟大人下,每次赢的也都是我。”‘oo7’扬着眉毛回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风光时刻,笑着说,“国际象棋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技能之一。”   “你也知道你精通的技能为数不多么?”paco说,她注视着场内玻璃罐中的巨型水蛭,脸上忽然无悲无喜了起来,似乎‘太子’的忽然出现已经随着‘水蛭’的出场不再是一个让她恼火的问题了。   “嘿,说话别这么冲嘛。”‘oo7’说,“你还想不想继续听故事了。”   点头。   歌剧院里的聚光灯依旧在死寂中缓缓流淌,每个人都没有声,交易师给予了大家充分的冷静时间和心理调整时间,仿佛在等待着武士们磨刀戴甲做好万全准备再冲向不远处那血腥的绞肉场。   在这段时间里,paco也想了很多东西,但并不是包括交易会本身的,巨型水蛭的出现本就在她的计划之中,甚至可以说巨型水蛭本身就是她们的计划里最核心的一部分...但‘菊一文字则宗’不是,这柄刀看似出现的轻描淡写不起波澜,但落在paco眼里却是隐藏着更深的意义。   菊一文字则宗和巨型水蛭是出自同一个卖家之手的。   而这个卖家自然只会是一个人。   ‘皇帝’。   ‘皇帝’知道了‘太子’会来到今晚的交易晚会,但却没有跟手下的丫鬟,也正是paco透露半分消息——‘皇帝’一直都是这么莫名其妙,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别有用心,就像是真正的皇帝那样,一个动作,一个想法,就足以让座下臣子日夜难安。   很显然,‘oo7’算是半个知情人士,而现在‘oo7’忽然要讲一个关于‘皇帝’的故事,她倒也颇有兴趣听下去了。   “技能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混血种来说想学势必就能学会,无非是时间问题和愿不愿意罢了,最近我不也在苦读语言学吗?我还学会了你们中国的一些地方方言呢,比如台湾省的闽南语,和港澳的粤语。”‘oo7’微笑着说,“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我所有技能中如果有一个熟练度榜单,那么国际象棋一定算是能排上前三的一个技能!”   “你花了这么多废话只想强调你的国际象棋很厉害?难道你熟练度榜单排名第一的是你的白烂废话?”paco说。   “哇,好毒舌,你熟练度榜单第一肯定就是毒舌吧?”‘oo7’立马斗槽了回去。   paco叹了口气也不准备跟对面那女孩儿废话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对方的废话功力简直跟她的体重一样日渐增长。   “话扯回来,你知道‘皇帝’的国际象棋是我教的吗?”‘oo7’忽然笑着说道。   “...现在知道了。”paco抖了下眉毛...难以想象那个天才的像是妖孽一样的‘皇帝’的国际象棋居然会是‘oo7’这个白烂货教的。   “以前‘皇帝’的国际象棋下得一直很烂。”‘oo7’做出了让paco眉毛挑得更精彩的言,“从我开始教祂,到祂学会竟然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在下午的时候祂才能正常地跟我下上一整局棋,不犯基础的棋子移动错误。”   “‘皇帝’,半天时间才学会国际象棋?”paco面无表情,“正常人水准,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oo7’说。   “那就是你教得有问题,你把所有棋子的跳动方式错位,再在教学中让‘皇帝’自己察觉突兀和不合理性进行反向推演正确的玩法了?”paco皱眉。   也难免paco会这么问,在所有人的印象里,‘皇帝’都是非人类的存在,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祂,不是‘怪物’就是‘妖孽’,祂能在一个小时内从零基础的高数开始入门,在一小时后如流地进行傅里叶级数公式拓展和计算微分中值定理的证明题。   这种变态跟着一个精通国际象棋的老手学习,居然需要半天时间才勉强不下错棋子,这只能让paco认为是教导者本身出了问题。   “没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既然我已经把玩法全部讲出来了,只是打乱了顺序而已,以‘皇帝’的脑算能力,不到十分钟大概就能把正确的玩法重构出来了吧?”‘oo7’说。   “也对。”paco点头,“所以你想说‘皇帝’不精通国际象棋?”   “对。”‘oo7’点头,“起码就我那个时候是这么看的,因为我那时候还不认识祂,那时候我才16岁,甚至还没有上大学。”   “我跟‘皇帝’第一次认识正是通过国际象棋,那时候我还不认识祂,祂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名叫‘kIng’的互联网棋友,我们通过互联网下棋!所以祂也算是我在国际象棋上收的第一个徒弟。”   “每次我们在互联网上博弈时都是我胜利,我们的关系很紧密,每次在我想下棋的时候‘kIng’这个玩家总是在我身边,祂在我的好友列表里的状态永远都是在线,我向祂起申请祂永远在十秒的倒计时中接受,对于我来说这简直是再棒不过的棋友了!“   paco沉默地听着电话那头女孩的讲述,几乎能想到对方沉溺在那段美好时光时,下意识飞扬起的漂亮眉毛和嘴角...只是她却无法尝试去共情这段回忆。   “整整三年的时间里,偶尔一局,偶尔有两局、三局甚至一下就是一整天,我们下了很多场棋,三年来我持续保持全胜无败的战绩。”‘oo7淡笑着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混血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国际象棋上天赋异禀,也从未尝试过其他东西。我那段时间里认为我是为国际象棋而生的,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在天花板上跟自己下棋,将背下的棋谱重演出来进行推导,所以我认为我付出了多少就要得到多少,没有人能在正面对决上赢过我,除了未来的我自己。所以‘kIng’跟我下的无数局国际象棋中我没有一次放水,每次都是冷酷无情地将祂击溃。”   “不奇怪。”paco难得做出了正面点评,她虽然很讨厌‘oo7’的作风,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能力,如果那个女孩想,那么一件事就能做到极致的最好,无论是上不了台面的‘废宅’还是真正磨炼人心的‘间谍’,‘oo7’说国际象棋这个技能可以排得上她最顶尖的三个技能,那么就代表着她的象棋技术必然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水准。   三年的时间对于国际象棋来说仅仅可以算是‘玩明白’,还算不上‘玩精通’,如果‘皇帝’在国际象棋上的水准真只是普通人水准,那么再下三十年都没有机会赢过‘oo7’一把。   “我记得很清楚,我跟‘kIng’这个玩家最后一局的象棋时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白色的泡沫在沙滩的皮肤上留下深色的唇印,那一天也是我收到卡塞尔学院入学通知书的那天。那时我正面临着西班牙皇家国际象棋社和神秘屠龙学院的通知书之间的抉择,这个时候‘皇帝’通过互联网邀请我进行一次对战。”   “你接受了。”   “我当然接受了,因为我马上就要进入皇家象棋社进修了,享受优质的资源和名师对弈,不用再在互联网上用劣质的游戏软件跟一些臭鱼烂虾在线博弈了,所以那一局后我也可以永远地跟这块打不死的牛皮糖说再见。”‘oo7’微笑,“似乎那时‘kIng’隔着互联网的对面也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就开心地对我说,曼蒂·冈萨雷斯,现在我们三年来进行的第一千次博弈了,一千次的对决我对你了解也更深了,那么在特别的今天,不如我们让这个游戏进行得更有趣一些...来增加一点赌注,如何?”   “祂叫出了你的名字,你却没有感到意外?”   “女人和强者的好奇心可不止是可以害死猫的。”‘oo7笑,“而那时候我两者皆是。”   paco没有继续问后续了,而是悄然打了个冷噤,她猜到了后来生了什么...‘oo7’说出的故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关于‘国际象棋’或者‘皇帝’的故事,而是她自己的故事,有关她们这些丫鬟们遇上那位神秘暴君的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   而每一个故事的结尾总是伴随着一个契约的成立。   “就现在看来很显然我赌输了。”曼蒂·冈萨雷斯隔着电话淡淡地笑。   “祂的一切行动都有着暴雨入海般不可动摇的目的性。”曼蒂说,“不要去揣测祂的意图,因为在祂盯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接近步入祂为你写好的结局了。”   “可这份‘礼物’原定计划里是准备交给陈氏家族后面的老人的。”paco终于抬头起来了,从那个久远的故事里逃出,看向了舞台上那聚焦着如火目光的耀眼玻璃罐,“‘太子’入局会打乱我们的计划,一旦陈墨瞳得不到‘礼物’,那么后面进一步的大计划就会缺少核心,进而举步维艰!”   “不要违逆‘皇帝’的旨意,祂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可怕到你以为的祂的恐怖,只不过是祂用来掩盖自己真面目的假象罢了...在那下面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曼蒂轻声说,“比起‘太子’,一个陈氏家族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说...‘礼物’这种东西可是没有写名字,为什么你不试着去相信,‘礼物’最终落到那个人人,才是‘皇帝’真正想要赐福的人呢?”   曼蒂的话很轻,但在反应极快的paco耳中却如雷般炸响了,她陡然抬头看向了歌剧院的那片黑暗中,寒意从背脊末端爬到了脑髓里。   —   黑暗里一对熔金般的黄金瞳被点亮了,他简直就像皇帝一样,俯视向舞台上的‘礼物’,亦如恶龙注视着属于自己的金山财宝。 第三百零八章:进场 贵宾厅单间中,陈墨瞳打了个哈欠,在背后保镖的提醒下,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了,透过巨大的单面玻璃看向舞台上那聚光灯汇聚的万众瞩目之物。 “家里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个么?”陈墨瞳把手机屏幕按熄了,呆呆地盯着玻璃罐中的巨型水蛭好一会儿,忽然瘪了瘪嘴:“你可真丑...” 在她身后的两个保镖基本都为陈家大小姐这幅做派郁闷的不轻,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陈墨瞳这种满不在乎的心态才是最好的竞拍状态,总不像那些二三流世家混血种一样,激动地黄金瞳都点亮了,一整场竞拍下来估计得累的不轻,报价的时候大概连嗓子眼都得吐出来,有失豪门风范。 保镖们认为陈墨瞳对这场交易晚看得很轻,但其实陈墨瞳走神的力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夸张不少倍,屏幕黑掉之前还显示着一个论坛的后台界面,看样子交易晚会持续到现在,她的关注点从来都没有放在前二十一件交易品上分毫,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论坛刷帖中。 如此吸引她的这个论坛的名字叫‘守夜人’,不经让人想起乔治·马丁老爷子笔下的里身归兄弟的长城边疆军团,但很显然论坛里活跃的用户都不是什么铁血军迷,或者西幻爱好者...他们是西幻虔诚者,因为他们笃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龙族’这种东西! 守夜人论坛由一群将‘屠龙’恪守为信仰和人生目标的精英大学生所组成,然而在论坛中陈墨瞳经常刷到的帖子不是“论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或者“降龙十八掌的实战技巧”这种东西,反倒是“组团约下午茶三缺一”和“今晚8:oo准时安铂馆party”这种极具大学生活气息的帖子居多。 如果说冰火里的守夜人是以‘无享妻爱,不履寸土,决绝子嗣’为信条的硬汉,那么守夜人论坛里的帖友们大概信奉的就是‘零处分、不点到、不挂科、六十分万岁’的真实大学生了,并且随时随地把‘龙’这种东西挂在嘴边,但到了下午茶点该去买奶茶买奶茶,该奔食堂奔食堂,末了还得帖抱怨一声餐厅猪肘子越来越难吃了。 很扯淡,像是整个论坛的贴友都是某所国外私立大学的学生,任何人误入这个论坛都得被里面中二病云集的帖子给逗乐上一整天...很可惜陈墨瞳并没有,因为她本身就算是这个大学的学生。 卡塞尔学院,这是陈墨瞳即将入学的学校,提前一年的预科班已经在上个月读完了,不出意外秋季开学她就得坐上直飞芝加哥国际机场的航班,拎着大包小包奔赴往那个藏在伊利诺伊州深处的山顶学院,去攻读与屠龙有关的一门门学科,如果卡塞尔学院里的学生在外人眼里是神经病,那么陈墨瞳很显然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把自己同化成神经病里的一员了。 家中的老人包括她的父亲都认为她没有准备好,离家一年的预科班暴露出了她不少坏毛病,预科班的老师反应她有些离经叛道不符管教,同期的同学们也说她显得有些神经质,并为她冠上了红巫女的别号,预科班也强烈建议让她再缓上一段时间再考虑正式入学的事情。 但她都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儿,早早就自个儿联系上了卡塞尔学院的人工秘书诺玛订好了机票,为此她的父亲也将她约到了那个庄园的书房中对谈,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呵斥或者冷脸囚禁,只是让她去那座滨海城市参加一场慈善晚宴为家族带回去一件东西,等到交易会结束了再说去卡塞尔学院读书的事情。 “一只水蛭。”陈墨瞳看着陈列台上被聚光灯照得纤毫毕现的无脊椎生物皱了皱精致的鼻子,她不是太喜欢这种软乎乎的东西,尤其当它还能趴在你身上吸血的时候...自然界中能吸血的东西她都讨厌,因为最常见的是蚊子,没人喜欢这种可以让你大好夏天比基尼都穿不了的小东西。 交易师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巨型水蛭的情报,但今晚大部分来到歌剧院的客人们都是冲着这件交易品来的,原以为它会成为压轴的交易品,但没想到这么早就拿出来了。 整整半年之间滨海城市的以及延边的混血种社会里就已经有所风声了,那是有关‘永生’的传闻,听起来很扯淡,比传销还扯淡,但在涉及龙族文明中‘永生’这个词似乎并不意味着天方夜谭。 每一只纯血龙族都难以死亡,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次永眠,只要提前做好‘茧’,在死亡后的数百年乃至数千年后他们就能迎来一次新生,而如今放在台上的‘礼物’则也是打着能让普通人甚至混血种重临新生的噱头引起了混血种社会里不少时间的轰动,乃至陈墨瞳背后的家族也为之惊动了,派遣她来夺得这件物品。 陈墨瞳忍不住想到了她把这个东西买回家后家里的那些‘老人’会用它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晒干拿来当来当药材?毕竟在中国的药典里水蛭这种东西是可以晒干入药的,在乡下也有人专门做淡水养殖用以批和倾销,听说可以有效治疗中风和高血压...大概现场无论是谁成功拍到后都得立刻晒干服用了,因为就现在这个氛围看来,得高血压和中风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陈墨瞳又陷入神的期间,她背后的保镖再度咳嗽了,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比起侍卫,他们更像是为了‘监督’和‘监视’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而来的,因为保不准离家太远这个女孩就得像个脱离了鸟笼的金丝雀一样飞到他们摸不着的地方去。 陈墨瞳顿了一下回神了,拿过了一旁的麦克风拍了拍,于是整个歌剧院的人都被她麦克风的杂音和她清嗓子的声音给吸引脱出了狂热和神往的状态。 “五千。” 女孩平静散漫的声音响起,没有经过变声处理。 没人会以为对方只报价了‘5ooo’,因为言的人是一直处于沉默的1号贵宾厅,所谓的五千是指的五千万美元,足以洒下金山银海的巨额。每个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报价开始了,而一开始的报价就如此具有冲击性,等同于彻底将獠牙咬在了舞台的罐子上。 “五千一百万。”有人立刻跟进,喉咙里呼出的热气像是要把椅子上的红绒给点燃了。 “五千两百万。”三个号码牌一齐举起,喊出了同样的价格,交易师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个价格在分秒钟就会被漩涡般的金钱洪流卷下去。 “六千万。”出价的是贵宾厅的人,彻底地将气氛炒热了,这时场内的大部分宾客们才注意到了二楼上不少贵宾厅中的年轻人们都走出来了,他们的眼眸是亮眼夺目的金色,只是稍微抬头去仰望就会被那摄人夺魄的光辉给压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六千五百万。”3号贵宾厅中的酒德麻衣也跟进了竞拍,她的眼里藏着锋芒,十根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一起,从落网般的指缝中透过看向单面镜后那群龙的盛宴。 普通人不可能在这个场面中拍下这件交易品,资金储备是一方面,正常人的产业就算如黑太子一般巨大也很难跟混血种积累的财富相比,毕竟混血种在继承了龙族血统的力量以外,也遗传了那对财富几乎偏执般的狂热! 每个混血种世家身后的财富都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那是无数企业联合拥趸起来的巨型财团,这个交易会中正常人每一次叫价都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压下,现在的竞拍金额已经达到了六千万余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接近四个亿整的财富,举起这个牌子就等于将一个普通人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中型企业拱手让出...无异于倾家荡产! 但同时这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主办方在这场晚宴中并不强行要求竞拍出价必须要有相当量的实际资金,企业本身也可以算作抵押物,只要主办方认可,你的全部身家乃至你的妻女都可以成为你举牌参与这场游戏的数字...主办方这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那巨型水蛭没有什么区别,总能麻痹着你的痛觉抽干你最后一滴血。 “七千。”1号贵宾厅中再度响起了报价,还是那么的散漫。 “七千一百...。”歌剧院内场坐席有人举牌,亮着淡淡的黄金瞳,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瞬间被楼上新的叫价打断了。 “八千百万!”4号贵宾厅陡然杀入战场,他从交易晚会开始沉默到了现在,第一次出价就如此具有跳跃性,话语中的锋锐不下于3号厅的酒德麻衣。 “还有打配合的么?看起来不少人真把这件交易品当回事儿了啊。”陈墨瞳一眼就看出了4号贵宾厅跟场中那个举价七千一的混血种是一伙儿的,通过配合高抬竞价来给旁人树起压力,让他们心中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实力跟这些人竞争。 “一亿。”陈墨瞳叫价。 价格出现断崖式上涨瞬间冲破了九位数,不少人脸皮抽了一下,看向1号贵宾厅,他们只知道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但却不知道来历。 这种加价已经是带着十拿九稳的气势在玩了,1号贵宾厅里的人不介意告诉所有人,今晚她有自信就是这场交易晚会里最大的金主,要抬价、要竞价的都可以跟她一起玩,前提是要有自信,别在中途就被玩死了。 不少人想向着1号贵宾厅投去黄金瞳,试图用自身的血统让对方产生恐慌...很没意思的做法,但有些时候却格外有效,但很可惜所有视线刺过去都是有去无回,就算混血种有着级视力也没法穿过单向玻璃看到后面女孩的表情...说不定人家早有预料蒙着眼睛在跟大家玩儿呢? “两亿。”有人举牌报价。 这个出价的声音很平淡,可却是让正想出价一亿几百万,或者几千万的竞拍者把话卡死在了喉咙里,像是吞了一整块鱼骨表情非常难看,他们不陌生这个跳价两亿的声音,因为翻倍竞价在今晚已经被这个疯子玩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66号牌买家,今晚万众瞩目的中心毫不意外地杀入了竞拍中。 不少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年轻男孩,可就是这回头不经意的一眼,直接断送掉了他们的继续跟拍的念头。 每个人回头的瞬间,宛如当头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他们甚至没有看清任何东西,只感受到莫大的恐惧汹涌而来,不少人差些跌下了椅子,整个会场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开始东倒西歪起来了。 患有哮喘的富商摸出气雾剂满脸血红的吸食补充沙丁胺醇,女伴紧束的胸腰剧烈起伏间差些崩开扣子...歌剧院后面简直藏着一条巨龙一直在后方凝视着他们!但凡目视恶龙的人眼前、脑海中仿佛点过了一道惊雷,整个人在大脑嗡鸣中竭尽全力地往后仰,要去避开那鬼神般的威严。 ...一盏金色的汽灯不知何时在黑暗中点亮了,就像深夜大海拍击礁石的悬崖上点亮的引航灯,那金色的光简直能把人整个的点燃起来,整个被置身于熊熊的烈火中喉咙里像是煮沸水一样说不出半个字来。 胆敢直视鬼神之威的竞拍者们无不退身垂以表觐见之礼,歌剧院内场坐席上几乎所有的普通人竞价者心率上升到了一个堪称危险的地步,暴汗打湿了他们的内衬黏住滚烫升温的皮肤,也就是这一刻,第二十二号交易物的竞拍宣告所有普通人退场。 二楼上的混血种们不少撞到了墙壁,想要跟进的话语硬生生被憋进了喉咙中,66号牌的买家没有任何的攻击举动,只是点亮的黄金瞳,那视线就宛如抽了他们的一巴掌,将他们所有的胆气和高傲给扇碎了。 这场晚会混入了一个级混血种。 所有混血种心中都涌起了惊骇和畏惧,像是脖子上不知何时被架了一把刀,简直就是一颗炸弹瞬间引爆在了歌剧院内,不少年轻的混血种在那对黄金瞳点燃的瞬间想要抽身离席,但却立刻被对方毫不留情地锁定了,目光就像千把刀子插在了他的脚面上一样,这疯了一整晚终于扯开伪装的级混血种只用了一个视线就把他们所有人钉死在了原地! ...不亚于纯血龙王的恐怖血统威压! 交易晚会结束了,现在开始是新的游戏时间。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歌剧院中可能不会再有所谓的‘规矩’了,混血种能用黄金瞳威压普通人让他们放弃竞拍,那级混血种自然也能用黄金瞳让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成为温顺的羔羊。 “怪物进场了!”监控屏幕前薯片妞低声说,“你猜还能竞拍下去的有几个?” “我不知道。”酒德麻衣说。 “麻衣你没事吗?” “没事。”酒德麻衣点头,把手中的香槟放了下去,在她金色的礼服上还留有一片浓郁香甜的酒味。 第三百零九章:意外   万博倩缩到了椅子的角落,思维像是陷入了明胶,四肢百骸变得阻滞了起来,大脑浑浑噩噩的,唯一还有知觉的就是呼吸时那微弱的气流感,可视线越是聚焦于身边那片金色的海洋中,越是沉沦不可自拔,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挤进椅子的缝隙中了,再退一步就能彻底进入迷失的领域中。   关键时刻,同样受到影响但却还能保持自主的楚子航注意到了万博倩的不对劲,轻轻扯了一把她,将她从那惘然和窒息中救了出来,像是溺死的人浮出水面,巨量的空气一下子被抽进了肺里,喉咙凉得让人想咳嗽,整个脸涌起异样的红,有些狼狈不堪。   不过比起万博倩,其他人更是显得不堪,比如楚子航身边的邵公子已经昏死过去了...级混血种的黄金瞳很显然不是普通人能直视的,他坐的位置更是算得上‘VIp座’,第一次冲击时扭头不经意瞥上了那么一眼就承受不住那夸张的心理威慑华丽丽地晕了过去...只但愿他出门的时候没喝太多东西。   不少混血种都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存在着‘龙威’这种东西的,那是血统纯粹性的证明,但来源又并非于血统本身,毕竟血管中流动的龙血并不能真正的散出所谓的‘威慑力’用以恐吓其他生物。   这倒是让人想起了评书和异闻中讲的,行走江湖的高人道士的浮尘里会藏三根虎须,对恶犬一挥,便能驱散一空...很扯淡。同样的单纯以血统就能震慑人心这种说法的扯淡程度不亚于狗不敢吃虎骨这种民间传说。   真正的行内人其实都明白,‘龙威’真正的构成是那虚无缥缈的‘精神领域’,龙族血统并不具有威慑力,真正具有威慑力的是血脉引起的大脑异常放电,从而导致虹膜和瞳孔的金质化,也就是‘黄金瞳’的现象。   混血种人为形成的精神领域会以‘黄金瞳’为窗户释放出去,类似强磁场的领域会导致生物心率上涨、精神焦虑、心律不齐等现象,若是更严重一些,随着磁场的强度增加,精神领域就足以影响到生物的中枢神经系统导致晕厥甚至脑死亡,心脉血管也会因为压力的原因出现破损生内出血或突性心脏病。   一般混血种的精神领域不过T3级别,纯血龙族的精神领域次代种到三代种会在T2介乎于T1的水准,更高的To只存在于四大君王和两位皇帝身上。光是T2级别的精神领域就足够让大部分的混血种出现四肢麻痹,言灵无法咏唱的现象,T1级别则可以出现西幻小说中龙威骇死人的可怕情景了。   ...然而就现在歌剧院内将数十微弱磁场一举囊括而入,彻底笼罩整个空间的精神领域来看,这种恐怖强度最起码是T2无限逼近于T1级别!在感知上,根本无异于歌剧院内凭空出现了一只次代种,正以不到百米的距离凝视着所有人!   如果混血种可以自由操纵精神领域的精度,这种级别的强磁场若是进行一定量的压缩,甚至都可以开始干扰物质世界了吧?可这种权能不该是只有初代种和极少数的次代种才能拥有的吗?   只有真正踏入过龙族战场的人才知道血统压制的恐怖性,在歌剧院内也有极少部分舌头划过刀痕的狠茬子们能保持镇定,可越是镇定他们的内心反而越的恐慌。精神领域的影响下他们免不了思考太多有的没的东西,不敢注视向那璀璨黄金瞳的来源地,心中又忍不住疯狂的猜想这个级混血种的来历,以及对方的意图,如果对方今晚是想清场...那么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安然无恙的逃出歌剧院这个囚笼!   2亿的价格喊出了整整五秒钟时间了,就像一把斧头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没人能在这种震慑力下再进行竞价,舞台上的‘永生’固然诱人,但也得有命去拿,现在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与‘永生’截然相反的东西...‘死亡’。   交易师举起了木锤,喊出了2亿第一次,脸上满是镇定...不是他的血统强到可以无视歌剧院里的精神领域了,而是他的言灵起到了巨大无比的效果。   言灵·和氏璧。   虽然在曾经可能这个言灵有其他的名字,但起码就现在它与那能与十五座城池相抵的传世美玉齐名,并且成功张开时对炼金领域以及精神领域存在着极强的抗性。这也是为什么主办方会找他来主持这次交易晚会的原因,大概他们早就意料到今晚的交易晚会会出现血统攀比的情况,总不能找一个在无数黄金瞳中会当场晕厥的人来主持晚会。   “2亿第二次。”   “2亿第三...”交易师已经扬起了木锤,视线落在案上像是敲锤钉子的匠人,就要猛地落下时...   “3亿。”报价再度被抬高了,出价的人是1号贵宾厅的女孩。   不少人猛地抽了口气,为之惊讶的不算3亿这个数字,而是1号贵宾厅里VIp买家的魄力,不愧是能买下1号贵宾厅的主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叫价,这说明竞价者的血统放整个混血种社会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4亿。”3号贵宾厅的买家跟价,这意味着这场交易会还没有到一家独大的局面,还有不少大毅力者在试图跟价,赌的就是自己背后的背景,级混血种就算再不讲道理,也不敢跟一整个世家开战。   “8亿。”熟悉的翻倍竞价,66号买家不仅血统强劲过人,背后雄浑的资金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将黑太子集团的市值换算成美元,大概林年的出价范畴在八十亿美元到一百亿美元之间,只要不过这个竞价线,主办方就没有资格叫停他...很难说‘永生’这件物品的本身的交易价值究竟能不能达到一百亿美元.   如果有技术,就意味着可以量产,就算限于血清来源问题量产的数量有限,这也代表着这件交易物没有绝对的唯一性,这时所有人才都该考虑一下,一件日后可能再度出现量产品的交易物,此时需要冒着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付出能让一个小国家崩溃的巨额财产去购买,究竟值不值得。   “麻衣,你还能继续跟价吗?”耳麦里薯片妞问,她担心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麻衣的血统,在没有老板亲自驾临的情况下,麻衣的血统不过是a级,跟楼下那个怪物有着天壤之别,就算没有亲临现场她从监控屏幕里其他人的反应也能大抵看出歌剧院里那海浪迭起般的压力有多么恐怖了。   “只是跟价的话可以,打起来就不一定了。”酒德麻衣右手轻轻的握住了背后的布都御魂,单面镜的倒影中她的黄金瞳也已经被点燃了,此时的血统也亦然完全激,虽然硬扛下级混血种的精神领域不是问题,但为了在报价时表现地更加轻松一些,还是动用了布都御魂的炼金领域,将楼下级混血种的黄金瞳威压排斥到了外面。   “陈墨瞳那边应该也不容易吧?”酒德麻衣问,此刻楼下继续翻倍价格,二十二号交易品的价格已经到达16亿了...可很扯的是根本没有人在跟他竞价,他好像只是闲得无聊在抬价玩,主办方没有对这种行为呵斥,也没有人敢多说任何一句话。   “她还好了,有两个死士给他抗住了压力,她只需要报价就行了,但显然压力不会少。”薯片妞说,“我们要追价到底吗?还是放弃?”   “这是个好机会,在不交恶的情况下摸摸他的底子,他这一趟应该是为的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任务,也不知道有没有校董会那群秘党头子的影子在后面。”酒德麻衣说,然后继续报价,“9亿。”   “1o亿。”果不其然,1号贵宾厅的报价也紧跟其后。   多少亿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谁还能在这场报价游戏中坚持的更久,很显然现在笼罩歌剧院的精神威压还不是极限,随着报价的持续,那黄金瞳中散出来的威慑力也在进一步增长,很快就逾越进了T1的级别,次代种能给予混血种的压力也不过如此!   “2o亿。”   林年举牌,同时稍微克制住自己忽略身边的两个同伴,楚子航和万博倩这才没在金色的洪流中崩溃掉...这也是林年第一次卯足了劲儿激黄金瞳的气势,他以前从未这么试过,但现在看来他本身的血统纯度似乎远了他的想象...随着暴血技术的掌控,他本身的血统纯度已经早早越过临界血限了!   1号贵宾厅和3号贵宾厅陷入了第一次沉默,交易师紧紧盯住二楼等待着报价,如果五秒后还没有声息,那么这一次的竞价大抵就会在这里结束了。   “2o亿...一百万!”1号贵宾厅加价了,但只加价了一百万...任谁都能听得见她声音里的吃力,但却莫名地带着一丝挑衅般的诙谐,自身不保的情况下还能玩这么一出小把戏,倒是让人对她捉摸不透的想法感到意外。   “真能撑啊。”酒德麻衣低笑了一下,准备再度加价。   可这时薯片妞却忽然急声打断了她:“不对劲,麻衣,歌剧院外有情况!”   酒德麻衣顿了一下握紧了布都御魂的刀柄炼金领域扩张到极限,将注意力放到了耳麦中:“怎么了?”   “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在武装入侵你们!度很快...马上就要到内场门口了!”   “你不是一直监视着歌剧院的周边吗?怎么会现在才现?”酒德麻衣吃了一惊,薯片妞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消极怠工的,但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可当下居然难得生了意外。   “见鬼了,他们挟持了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我才在后台现了他们的暗门,他们早在几天前就把这片地区的所有监控录像入侵了,难怪我刚才看到的画面没有任何动静!”   “是谁?难道是...”酒德麻衣的话还没说出口,意外就生了。   林年举起66号牌,将黄金瞳的威压提升到最大,目视向1号贵宾厅的单面镜,二楼的所有混血种都退缩到了角落,就连觐见的资格都不再拥有了。大厅中普通人早在2亿报价的时候休克了大半,次代种级别的威压就算没有刻意针对也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的,现在这场子里还能苟延残喘的只有混血种。   就在林年要举牌继续翻倍价格的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进场大门突然生了爆炸,像是装火药的罐子被敲碎了一般,黑烟和火光如黑蛇一般冲进了歌剧院的内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第三百一十章:欧米茄小队   雾尼歌剧院,停车场,法拉利的车窗玻璃倒影着远处拍击花岗岩底座的海浪,整个城市被水波拍碎在了水面上,带着城市灯火的波光一层又一层地涌去岸上,像是倒影里的世界在向现实冲击,最后却又在岸边那白色的泡沫里碎成了亮眼的光斑。   停车场黑暗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声息,一辆辆轿车蛰伏在车位里像是冬眠的猛兽,鼻息隐藏在海浪声下连绵不绝...这时,三道锐利的光如破冰船似的在黑色的冰面上划出了三道苍白的伤痕。   那是三辆丰田的大载量埃尔法工具车,通体漆黑像是无刺的豪猪,静静地藏在夜色的保护里,直到他们启动引擎点亮大灯时才彻底暴露了出来。   在机械摩擦的声音中,三辆埃尔法后车盖被掀开了,最先伸出车外的是一只作战服也掩盖不住的肌肉虬结的手臂,手中握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银灰色雷明顿7op手枪,旁人不需要去多加赘述这把枪的口径和射程,只需要看枪身下可拆卸的支架就能明白它暴躁的威力了,比起手枪这玩意儿更像是一把手持轻量狙击枪,8oo米外它能一枪打死一只棕熊或者野牛。   握住雷明顿手枪的手臂格外有力,单手就把这个怪物掌控在了手中,他左手轻轻拉膛,进膛的子弹从枪膛里弹了出来,握枪的男人也不接,弯身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弹出的那颗子弹从他肩上跃过,立刻被后面跟着涌出的戴着黑色头套的暴徒接住了,填进弹匣拍进手枪里上膛,再取下弹匣重复第一个人的动作,让后一个人接住这颗子弹。   将第一子弹送给同伴,这是佣兵界中‘幸运弹’的说法,战争里打响的第一颗子弹往往都代表着一条人命,每个人都将这颗‘幸运弹’在枪膛中过一遍,颇有种景点里讲佛像盘出包浆的蹭福气的说法...但这同时也代表着他们接下来的肃杀和必胜的决心。   黑色的人群从埃尔法中如数涌出,清一色的厚重防弹衣,黑色的头套只露出双眼和口鼻,每个人身材都魁梧地令人感到震慑,背上背着在这个国家能将牢底坐穿的大口径自动步枪,步履如熊般夯实地走向停车场外那巨大的‘蜗壳’建筑。   “a1、B2、c3小分队,雇主已出行动指示,暗号:龙裔,请携带好必要物品与雇主本人安全离开目的地,over。”每个暴徒的耳麦中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那是埃尔法中临时架构出的司令塔,如果进到其中一辆车中就能看见里面满车壁挂着的屏幕,全是实时的监控录像,左下角跳动着年月日期。   三个小分队沉默、高效地从歌剧院正面突入,沿路上所有的摄像头都垂下了头,歌剧院监控室里的屏幕上无限重复着一段十分钟的录像,保安躺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时不时瞥上一眼,打着哈欠。   大门前的两个保安是最先现这三只小分队的,他们第一时间就被这肃杀的气息给震慑住了,单手按在腰间的电击枪上,右手平直伸出喊道:“你们哪个单位的?现在剧院里贵宾满客不允许你们...”   话没有说完,径直走来的为的暴徒抬起手中的雷明顿手枪就是两连,枪声一时间就连海浪拍击石阶的声音都压下去了,直接掀飞了两个保安的头盖骨糊在了玻璃门上,开枪的暴徒手都甚至没有抖上那么一下,一步不停地推开了玻璃门向歌剧院里走去。   欧米茄混血种小队。   这是这只小分队的名字,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想找到他们只能通过一个会员登录的网站,而想要注册会员又需要你有过一次完整的委托经历,这就导致了窘境的生,你要注册会员他需要你委托一次任务,你想委托任务他又让你先注册会员,很令人头大,但却依旧吸引不了高端用户们对这支小分队的追捧和抬爱。   欧米茄混血种小队全员由天南海北的混血种组成,国籍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没人知道里面任何一个成员的真实身份,你也没必要去打听这些,因为事实证明往往打听到最后都有一只45码的鞋踹飞你的大门往你面前丢一颗镶嵌钢珠的破坏性手雷。   这支小队之所以出名,其一是他们任务的高效,由清一色混血种组成的恐怖小队很难不保持九十以上的任务完成率。其二则是他们具有极高的潜入力,可以自由出入世界上任何一个枪支管控、安保完善的国家。   去年的新加坡暴乱事件就是他们做的,据说是国家竞争将他们作为棋子挪用了,仅仅三天时间内就将整个新加坡搞得一团乱麻,事后又成功撤离,属于世界级的雇佣兵组织,给钱什么都能干,上可抢五角大厦,下可来一个默默无闻的歌剧院里抢一场慈善晚会。   从计划,到踩点,再到实行,这个团队花了三天时间,事无巨细地将抢劫计划深入到了整个歌剧院的蓝图每个成员熟记于心,能背着将布局图给你画出来,所有人都像机器上的一颗钉子,一旦动引擎都会各司其职不会多出任何多余的手脚。   三个小分队分a、B、c三个通道口涌入,小跑在通道上只能听见枪械在他们身上摩擦的声响,任何出现在道路上的人都会吃上一颗大口径贯胸而过的子弹,没有求饶过程也没有投降选择,被这群人碾过只能被清洗出局。   “a组就位。”   “B组就位。”   “......”   前两个小组抵达了歌剧院内场的入口,帘幕后的大门里隐约传来了叫价的人声,第三个小组却尚未禀报就位,aB两个小组一言不地等待着另一边可能遇见的遭遇战结束。   “c组就位。”十秒后,耳麦中响起了声音,“遇到了两个混血种,已经处理掉了,情报属实,内场中很大可能存在两位数以上的血统拥有者。”   当耳麦里响起c组就位后,三个小组同步进行塑胶炸弹的安装,队员后撤到走廊边上蹲下,领头的分队长拉开袖口对表,在秒针与12点重合时按下引爆按钮。   “行动!”   浓烟和火光爆后不到三秒时间,所有暴徒戴上了防毒面具整齐有秩序地冲进了内场中,为的队长开枪,震碎耳膜的枪声撕裂了整个歌剧院。   舞台上的交易师下意识趴在了地上,一颗子弹也正好从他头顶飞了过去打进了幕后...这颗子弹原本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没有什么比万众瞩目的一个人脑袋像西瓜一样爆掉更有震撼力了。   没有一枪打爆交易师的脑袋,a组的队长也不气馁,吹了吹雷明顿的枪口,走向了过道,在他身边队员们分别从无数过道中矮身冲过,将包裹中跳着倒计时光标的白色粘性物安在过道一侧座椅的下方。   噪作的枪声响起了,那是从阴影中扑出的保镖们,但还没等他们冲到过道里暴徒们的跟前,数声枪响在同一时间亮起了,那是站在歌剧院进场高处的男人开的枪,在保镖们还自以为隐藏在黑暗中时,子弹就准而又准的锁定了他们的脑袋,一瞬间就带走了数条人命!   空中不知何时飞舞的风妖们出尖啸,带着所有信息回到了手持雷明顿的队长脑海中,黑色头罩下他的双眸一片金色,镰鼬的领域笼罩了整个会场。   “队长,现场有意料之外的情况生。”无线耳麦里有队员汇报,“不少人晕了过去,不像是被音浪震昏的。”   “戒备上升到二级,控制现场,迅找到雇主,由雇主确定必要品后带走并撤离,现在我们大概还有五分半钟的时间。”队长对了一下机械表,他们的行动时间精确到了秒,一旦时间走完无论任务完没有完成都会立刻撤离。   镰鼬飞舞在会场中,每个死角都被扫描而过,队伍中言灵为蛇的队员将队长脑海中通过风妖绘制的3d蓝图分享给了每一个人。   所有脉动的红点都被清晰标明了出来,任何一个红点移动度过2m每秒就会被数十把自动步枪集火,整个歌剧院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陷入了他们这群外来者的掌控之中!   过道上,数十个控场的最优方位站满了暴徒,枪口对准了歌剧院的每一个片区,二楼的贵宾厅也立刻被c组控制住了,每个年轻的混血种们都面部僵硬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指住自己,什么言灵,什么反制都被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和猛地挥来的枪托给打到了地上。   这场袭击太过突然了,没人能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生,主办方的权威在这一刻仿佛被踩到了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遍。   当然,也有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一个位置...   66号牌买家的座位。   他们当然忘不了现场还存在着一个级混血种!只是在他们看过去时却现那个男孩竟然丢掉了竞价牌双手高举了起来,甚至投降都比他们还要快上一分,枪托还没扬起来他就举双手投降了,还没举枪的暴徒都愣了一下没砸的下去。   好个识时务的俊杰!   二楼贵宾厅上每个人都是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被暴徒们用枪口指住趴在地上,3号贵宾厅中的酒德麻衣也愣愣的看着那个在爆炸瞬间就收起黄金瞳装乖的男孩,暴徒闯进了室内的同时她都来不及释放冥照,下意识就藏起布都御魂...同时也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长腿长腿!你在干嘛!”薯片妞被震惊了。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酒德麻衣没说话,她心想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要么你问问楼下那个可以跟次代种比眼睛亮的小怪物他在干嘛?   在林年身边的楚子航和万博倩也同样是一副我不相信的见鬼模样。爆炸生的瞬间,楚子航枪都从后腰皮带里拔出来了,结果兀然瞥见一旁的林年高举双手...于是又麻利地重新把枪插回去了,面无表情地跟着一起举起双手,但那冰冷的眸子里还是免不了带起了茫然无措。 第三百一十二章:现场教学   贵宾厅上的VIp们一个个被押下了二楼,在长枪短炮的胁迫下双手抱头走向了歌剧院硕大的舞台,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展现出来雾尼歌剧院在施工时的阔气,整个舞台容纳下一整编的乐团都不会显得挤。   欧米茄小分队的队长正站在邵一峰的面前,伸手扒拉开这个小胖子的眼皮拿起战术手电在瞳孔上晃了晃,现瞳孔对光反应依旧敏捷后才断定了整个歌剧院昏迷的人都跟他面前的这个胖子一样是陷入了浅度昏迷,至于原因...   队长收起战术手电捡起了一旁椅子上的写着66的牌子,又看了一眼舞台上6续站满的垂头丧气的年轻混血种们,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他对这种场子并不陌生,虽然任务里说是慈善交易晚会,但实质上走的还是拍卖的路子。   宾夕法尼亚路上的芝加哥市政歌剧院每年都有跟现在相同的场子,队长也曾去参加过,入场的资格是对自身血统的证明,背景血统越强劲,你的位置就越好,在拍卖时还会玩一出‘天黑请闭眼’的小把戏,大家卯足了劲儿点燃黄金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聚光灯成精了。   混血种之间的黄金瞳施压倒是很正常,但如果现场还夹杂着普通人,那么眼下这一幕似乎就不难理解了...倒也挺麻烦的,他们这次的行动在雇主那里应该是充当‘B计划’准备的,很显然雇主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想动用他们。   他们这群人只能算是后手准备,雇主似乎顾忌着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慈善晚会的内情,严令静止他们调动内场的监控录像,这也导致他们并不大清楚慈善晚会里到底生了什么。   不过主办方和这群混血种都疯了吗?当着一群普通人的面暴露自身的血统,难道不怕‘龙文仲裁委员会’的人找上门吗?   除非这群家伙心狠手辣会在慈善晚会结束后把所有普通人当初解决掉,这就得另说了,但大抵上还是会有人找他们麻烦,只不过从这一批换成了那一批。   但这也不是队长该关心的事情了,丢下了66号牌,他收回视线对了一下机械表的时间,又低头看了眼因为强光刺激悠悠转醒的邵一峰,邵公子睁眼就看见一个黑头套的魁梧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出女人似的尖叫,就被一拳砸在了下颚,牙齿飞了两颗完美进入深度昏迷。   “麻烦。”队长皱了皱眉头,场内这些事先就昏迷的人似乎因为他们高调进场的动静开始出现苏醒的迹象了,镰鼬捕捉到的不少心跳都有了加的特征,不少人应该已经醒了但迫于现状没敢睁开眼睛只能继续装睡。   “B3,a6,c28...”队长6续报出了不少数字,过道上的队员立刻走到相应的座位上将装睡的人拎了起来在求饶声中赶他们向舞台上。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各小组抓紧时间,确定暗号找到雇主,我们还有三分半的时间。”队长踩在了坐席的椅子靠背上,一排排的踩过去直至跳上舞台,歌剧院的里的人员押送度开始抓紧了起来,在‘镰鼬’和‘蛇’的锁定下,歌剧院里不可能有谁能躲过搜查的力度,任何胆敢逃跑或点燃黄金瞳的人都会被瞬间集火打成筛子。   就在队长目光如炬控制着风妖盘旋在巨大内场,所有黑暗的角落都被镰鼬们实施侦察,在他的注意力放宽到全场时却灯下黑地忽略了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俘虏群里的窃窃私语。   —   —   “现在是什么情况...?”万博倩小声问,她此刻斜坐在地上,双腿屈在一起,现场的大部分女性都是这么坐着的,强行蹲下只会把她们身上昂贵的礼服给撕破。   “现在的情况是我蹲着,你坐着。”在她身旁,级混血种、‘s’级专员、执行部王牌林年正抱着后脑勺老老实实地蹲着,跟着蹲在他一旁的还有楚子航,两人的蹲姿和抱头动作属于那种暴徒看了都安心想要竖大拇指夸赞的标准模范。   “不...我是说,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万博倩被呛得有些有点气闷,在他们的周边几个持枪的暴徒不断徘徊,手中的枪口和手指摸到扳机的位置都十分专业,人群里但凡有人起身第一时间就得重新躺下。   “我不知道啊,要不然为什么我会在这儿蹲着?”林年低声回答,目光不断地落在歌剧院里的暴徒身上,“而且我跟你说过我有些爆炸ptsd吗?”   万博倩愣住了,然后明白了林年的意思...就是因为没搞清楚状况,所以才先按兵不动,不过爆炸ptsd是什么情况?‘s’级上过中东战场吗?   “为什么不直接反抗?”楚子航低声问,他的后腰皮带里还插着那把s&w_m5oo转轮手枪,楚天骄的遗物,其实还有一把伯莱塔92F可以供他选择,但林年提到过楚天骄是真男人,真男人该用的大口径手枪,所以他从武器箱里也选了这把威力大过沙鹰的转轮手枪。   “执行部第一课,砍人之前先得知道自己砍的是谁。”林年扭头看向楚子航解释,“有些时候下手太快先制造了尸体,反倒是会错过不少比尸体还有用的情报,任务途中在己身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之前,尽可能搜集更多的情报...之前任务我就吃了不少亏,先手砍死人后为了情报跑了不少冤枉路。”   楚子航默默点头记住了这个小知识,一旁的万博倩眼皮狂跳,寻思着现在这种情况是现场教学的时候吗?我们脑袋都被人用枪顶住了还不算生命威胁?   “统一制式装备、训练有素、分配明确、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劫匪暴徒,国内也不会有这种原生组织,只能是雇佣兵性质的团队,具体哪只雇佣兵暂时是不可能弄清楚了,但能确定的是为的队长言灵是‘镰鼬’,队员中有人的言灵可以延展通讯,大可能是‘光年’或者‘蛇’。”林年隐秘地观察过每一个暴徒分析。   “镰鼬?”楚子航问。   “察觉不到吗?空气里扰动气流的那些小东西?”林年看了楚子航一眼,后者轻轻摇头,只是一旁的万博倩有些悚然,难以猜测‘s’级的敏锐程度究竟到了哪个水准,居然能观察到近乎完全透明的镰鼬,这些风妖可是风中的精灵,本身的飞翔不会带起任何声音,如果林年不说她根本意识不到镰鼬这个言灵早已经充斥满了整个空间。   “言灵的使用者是他。”林年指了指舞台前侧统御全场的队长,“所有风妖都按照着一定的频率汇聚到他的身边,如果一会儿要动手,我们就得先干掉他。”   楚子航点了点头,目光盯在了队长的背后,但却立刻被林年用手遮挡住了:“杀意是个好东西,可以下定你动狠手的决心,但切记别在动手之前别轻易暴露你的杀意,混血种从血脉中继承了一定的危机意识,‘本能’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是真实存在的。”   “给你举个例子。”林年说,“注意三点钟方向的那个人。”   楚子航转头过去,看见了约莫一百米远外的过道上站着一个双袖挽起露出纹身的暴徒,此刻头套下的嘴部正轻轻蠕动着,像是在着嚼口香糖,目光时不时瞥向内场的入口和坐席里昏迷的宾客们。   “他看起来是不是毫无防备?”林年说。   楚子航点头,但下一刻兀然现监视入口的那个暴徒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身高和体型都那么的似曾相识...那赫然就是林年本人!   在他看清影子的侧脸时,他瞬间悚然地转头看向身边,却莫名现身边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掉了,一旁的万博倩也有些呆住了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   暴徒的身后,凭空出现的林年从袖口中抖出了一把黑色的匕,挽出个刀花后抵在了对方的腰间上,脸上面无表情,暴徒也根本没察觉过来死亡几乎贴着他的后脖颈呼出冷气了。   可就在林年脸上泛起冷意要往里刺去时,一瞬间,暴徒整个人好像如置冰窟般打了个哆嗦,猛地抽出腰间配枪回身瞄准,但在他的眼前只看见了藤蔓花纹爬满的墙壁,除此之外没有半个鬼影子。   “如果你露出杀意,就会有被现的风险,真正的高效和冷厉是在对方没察觉到你的杀意时,你杀人的动作就已经完成了。”林年说。   他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了楚子航和万博倩的耳边,他们的中间男孩不知何时又蹲了回来,依旧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动作,楚子航则是看了看远处开始疑神疑鬼高度紧张的暴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正想要杀一个人你就得像这样。”林年说。   话音落下,还是那个暴徒,他的身后熟悉的黑影再度出现了,万博倩和楚子航中间的男孩再度凭空消失出现在了百米外,没有任何移动的征兆,也没有带起任何声响或气流,他们前方十米外的镰鼬掌控者甚至都没现身后的俘虏少了一个。   在暴徒身后林年摸出了袖中的匕抛了一下,左手暴起按在了对方的口鼻上,强韧的腕力几乎将暴徒的鼻骨和面骨按得出嗞呀响声,黑色头套下的那双黄金瞳目眦欲裂,在确保对方难以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林年自然地一刀抹喉,切开了对方的喉咙,再一刀捅穿后心搅碎,抱着抽动的尸体缓慢向后倾躺在了过道的阶梯上,借着座椅避开其他人的视线。   一只镰鼬飞舞了过来,捕捉到了他们这边细琐的声音,但在即将带着信息回到宿主之前就被一道刀光给斩碎了,鬼车鸟透明的骨骸被斩落到了地上,至死都没有被任何人现。   “明白了吗?”在楚子航身边,林年解除了‘浮生’,回到了舞台上两人的中间说。   “大概...明白了。”楚子航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幽灵般消失又出现的男孩,万博倩咽了口唾沫决定不再关注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了...不管林年有什么打算,今晚歌剧院里这群不请自来的雇佣兵们免不了遭重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动手   歌剧院,4号贵宾厅。   大门被一脚踹破了,欧米茄小队B组的组长冲进了贵宾厅内,藏在门后的侍从扑出抓住了他的手腕试图缴械,B组组长根本没有跟他比拼技巧腕力的打算,松手将武器拱手相让整个人‘塌陷’到了地上,在他身后的组员举起手中的m4自动步枪扫射而出,抓着手枪的侍者瞬间被打得血雾缭绕飞出了数米远倒在了地上。   单面镜前红皮沙椅上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双手高举,看着B组组长走到了自己面前,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头套下出了沉闷地问话:“say_it_”   每个贵宾厅的VIp用户都会遇见这样一次莫名其妙的问话,并且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回答错误他们的脑袋上就会挨一枪托,再被押向楼下的舞台看管起来。   4号贵宾厅的主人是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英气年轻人,眉峰似刀,下面的黄金瞳尚有余温,带着淡淡的金意,面对B组组长的问话他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就立刻对上了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dragonborn.”   爱好为《上古卷轴》系列的玩家大概听见‘抓根宝’的瞬间就能明白这个英文单词的原意,dragonborn,aka(别名)dovahkiin,释义为龙裔,拥有龙之血脉与灵魂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裔就是龙,只不过是龙不同的表现形式罢了。   暗号对上的瞬间,4号组组长就按住了耳麦跟舞台上的队长汇报:“找到雇主了,4号贵宾厅。”   “带他下来,指认‘必需品’,我们还有两分钟的时间。”队长回答。   “是。”B组组长,松开耳麦,单手把年轻人扯了起来压在了身前,“麻烦配合一下,想必你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这场入侵是你主使的,我们会带你安全地赶到场内,麻烦你指认出委托中第二项的‘必需品’。”   “不用指认了,必需品就在楼下,那个玻璃罐里的东西就是你们的目标。”年轻人低声说。   B组组长顿了一下,按下耳麦:“雇主说必需品就在舞台上。”   对于代号‘永生’的巨型水蛭年轻人背后的家族势在必得,他们中掌控权柄的那个老人下达了死命令,不顾一切代价的拍下那样东西,早在交易晚会开始前他们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在正常计划里他们依靠财力买下这项早已传遍整个混血种社会的交易品,一旦情况生了不可逆的变化,他就启用备用的B计划,直接引进第三方雇佣势力强取豪夺,事后也没人能把这场‘意外’算到他的身上。   胆子很大,可这个世道不心狠手辣一些,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只会是自己,拍卖会这种事情靠的难道不就是手腕和决心吗?只不过现在他身后代表的势力下定的决心和动用的手腕比正常情况强硬了数倍罢了。   舞台上队长收到了雇主的情报确认,转身看向之前他就注意到的陈列台上的那罐巨型水蛭,在他迈步走向陈列台的瞬间,人群中林年三人也锁定了他。   “目的果然是这东西。”林年并不是太意外,主办方半年内举办了数次交易晚会都没出问题,但就今天出了岔子,对方的目的就显得再明显不过了。   “能看出是哪方的势力吗?”万博倩观察着这群雇佣兵好一会儿了,只不过这群人显然在行动前就计划好了一切,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的痕迹留下。   “不好说,可能是外来势力知道这场交易晚会的存在,动了抢劫的心思,也可能是歌剧院本身参与拍卖的宾客主导的,可能是在我入场之后他们看不见太大希望就干脆孤注一掷了。”林年随口就把真相猜了个**不离十,“起先我还以为是官方的势力,但现在看来我想多了。”   “官方就算知道这场交易晚会的存在也不会来啦,今晚这片地方算是不法之地了。”在三人的身后忽然有女人的声音搭腔了,声音婉转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诱人妩媚,用近年网络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标准的‘御姐音’,与‘御姐音’匹配的则是‘萝莉音’。   林年回头看向身后,果不其然真见到了一个十分能打九分的御姐,身着金色礼服款款坐在地上,一旁的男士们似乎都为了那礼服下瑰宝般惹火的身材表示敬意,纷纷给这名御姐让开了很大一块位置,保护似的将她围在了人群中以免这些闯入歌剧院的暴徒升起了坏心思。   万博倩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跟林年在菊一文字则宗上抬价的坏女人,但不知为何在中途忽然放弃了竞价。   只是看了一眼酒德麻衣,她就避开了视线,跟初次遇到陈墨瞳时的反应完全不同...你总不能要求邻家女孩去跟‘盖尔·加朵’和‘伊丽莎白·德比齐’这种模高妹比身材,那不叫攀比,那叫自取其辱。   眼前金色礼服和面纱罩身的美人蛇就是一只女妖怪,放在西游记里就是提着蛤蟆和毒蛇变的馒头去诱惑唐僧的白骨精...说不定白骨精变出来的女妖怪身材都没她好。   “林年。”林年倒是显得没什么敌意,放下抱着脑袋的一只手伸过去跟女人握手,“怎么称呼?”   “酒德麻衣。”女人看起来并不像她外表那样神秘,反倒是格外的随性。   “脸还疼吗?”林年问。   酒德麻衣很聪明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向一旁的楚子航伸出手避开了话题。   楚子航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抱头的右手,轻轻跟对方握了一下,又收手回去重新抱头。   “这个名字...你是日本人?”万博倩听见酒德麻衣的名字后第一反应居然是皱眉,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的朋友看起来有点民族情节?”酒德麻衣看向林年。   林年和楚子航都看向了万博倩,后者顿了一下收起了脸上的情绪,但也错开了视线。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真是有些倒霉啊。”酒德麻衣轻笑着说。   “倒霉的恐怕不是我们吧?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万博倩低眸瞅着她没看出这酒德麻衣这有哪点倒霉了,其他女士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一副落难模样,可这女人斜坐在地上却像是模特在拍写真,聚光灯打在金色礼服上只是灯光的渲染罢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叫酒德麻衣的神秘女人绝对不简单!   之前酒德麻衣可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在级混血种的黄金瞳下面不改色继续报价的人物了,甚至报价的声音都没有半点退缩或露怯,这种混血种怎么想都只能是‘a’级甚至以上的佼佼者,当下这种情况对于她来说可能会难办,但却不意味着就这么直接束手就擒了...对方显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准备怎么做?”林年随口问着,像是吃饭后闲聊哪儿去溜达。   “陈家大小姐都屈尊跟我们蹲在一块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搞特殊呢?”酒德麻衣淡笑着视线落到舞台的一角,在那里,身穿暗红礼服的女孩和两个保镖也蹲在一角,1号贵宾厅是雇佣兵们选的镇压地,他们倒算是第一个被押到这里来的。   “你认识她?”   “很多人都认识她,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可能今晚的交易品不是落在我手里,就是落在他手里。”酒德麻衣扭头看向不远处,“可现在东西要被带走了,你们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吧?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在酒德麻衣的视线处,陈列台前队长打量了一下玻璃罐里的水蛭,似乎是被这黄黄绿绿的东西给恶心到了,头套下的眉头大幅度皱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思考这玩意儿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重金来抢。   但思路只是持续了不到几秒就被他掐灭了,这不是他应该困扰和关心的事情,在伸手敲了敲冰冷的罐壁确定硬度可靠后,队长挥手招来了一个队员提过来一个黑色的帆布口袋,将罐子扛了下来装了进去拉上了拉链。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你听起来像是在拱火。”林年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这么想,但我说的也是事实...总要有一个人当出头羊。”酒德麻衣说。   林年扭头看向万博倩,后者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说:“...三分钟。”   还有三分钟执行部大军压境,虽然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介入这场乱局,但也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援军才会出现。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等什么...可很显然你们没有三分钟了”酒德麻衣出言提醒,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林年等人顺着酒德麻衣提醒的方向看了过去,二楼的贵宾厅上4号贵宾厅的人被悄然押下来了,只不过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押向舞台,而是头上罩了个黑色的袋子朝着出口压去。   与此同时,歌剧院之前被林年做演示宰掉的雇佣兵尸体也被现了,陈列台前正装货的队长忽然按住耳麦瞳孔出现了波动,得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想必黑色头套下的表情很精彩。   他的目光扫向整个会场脸上露出了不确定的惊惧——他的镰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象,可分明那个身死的队员正在他镰鼬的领域中!   “目标已经达到了,准备撤退。”意外逐渐开始出现了,队长也不想再节外生枝,既然目的达到了他们就再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会场内所有的雇佣兵开始移动了,开始有序高效地撤离,三分钟的时间大概都够他们狂奔回到停车场的埃尔法里溜之大吉了。   “如果今晚真免不了动手的话...那现在该动手了!”就在队长提起帆布口袋向过道走去的时候,酒德麻衣冷不丁地说。   “那就动手咯。”林年说。   楚子航突然一脚踢在了路过准备撤退的一个雇佣兵腿弯上,巨大蹬力瞬间将对方的左腿踹歪到了一个难看的角度,失去平衡的雇佣兵摔倒在地上,剧痛之间也不忘咒骂着抽出伯莱塔向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开枪。   但雇佣兵在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不知为何明明是对准男孩的枪口,却莫名其妙地抵在了自己的下颚,在冷汗瀑流的瞬间他险而又险地刹住了自己就要扣下扳机的手指。   可这时,一根手指却忽然搭在了伯莱塔的扳机上...不知何时出现在雇佣兵身边的林年蹲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在他惊骇的目光中轻轻帮他按下了扳机。   枪响。   仿佛是一个信号,不远处,红女孩身边的两个保镖响起了咏唱言灵的爆响声,高昂的音节如洪钟般在歌剧院中敲响。   刹那之间,数百颗子弹组成的致命弹幕扑向了言灵咏唱之地,可令人震惊的是,那两人咏唱的度异常的快,如果对言灵学深有研究的学者在现场就会现这两人咏唱的竟然是同一个言灵,空气中那爆响的龙文不断共鸣,两人以缩短近乎一倍的度瞬间将言灵释放了出来。   言灵·无尘之地。   领域迅张开,弹幕像是撞上了空气墙般被弹开了,漫射到舞台的各个角落,所有混血种都骚动地扑在地上避开流弹,两个保镖如狼似虎般扑向了提着帆布口袋的队长! 第三百一十四章:揭幕   事突然,最开始忽然暴起的是楚子航,但现在歌剧院里雇佣兵们的枪口无不对准那张开‘无尘之地’有如坦克般碾向队长的两个保镖,致命的弹幕泼天暴雨般射来,尽数都像撞到坚硬的钢铁生了跳弹现象。   扇形的流弹弹幕散射向了舞台上趴躺着的年轻混血种,不少混血种额角青筋跳起想要咏唱言灵但却也来不及了。   这时空气中绽放出了火树银花,切裂的弹头劲射向其他地方,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上金属箱子敞开着,里面的‘工艺刀’菊一文字则宗已经被林年抓在了手中,他扭动着手腕感受着这柄炼金古刀熟悉的轻重微微皱着眉头,坚固到异常的刀身泼着清泉般的银光。   远水止不了近火,过道上的雇佣兵们只能用射击掩护队长,但在无尘之地面前再多的子弹都是同样的动能,到达不了一个极限的阈值就无法突破这层绝对防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队长被那个球形的领域撞飞了出去,装着玻璃罐的沉重口袋脱手而出。   林年看了一眼远处的暗红长的女孩,似乎被自家保镖抛弃后的她并没有显得茫然无措,反倒是一脸无所谓,似乎早有预料一样,果断扑向了舞台上唯一的遮掩物陈列台后避免被流弹击中,身手极为敏捷,看起来小时候没少撒野抓过兔子。   “那个水蛭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老家伙们手里的鹰犬这么拼命?”躲在陈列台后的陈墨瞳用手机屏幕的折射观察着舞台前的骚乱,忽然瞥见自己头翘起了一根毛,又把手机当镜子理了理型。   两个保镖张开领域丢下她冲了出去她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心知肚明这两人压根就不是奔着保护自己的目的来的。   他们效忠于那个森严的男人,那个男人给他们的命令也从来不是‘保护陈墨瞳’。   她很早就清楚对于她背后的家族来说,她和那个庄园里面的‘兄弟姐妹’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现在她更优秀一些才成为了‘陈家大小姐’,可究其到底她们不过只是工具,被丢到世界各个角落完成那个男人的宏愿的效果不同的工具。   工具用坏了总还可以换,工具也不需要思想。   也难怪为什么面对陈墨瞳的叛逆那个男人只是让她来一次交易晚会了,对方已经料到了今晚会生什么,并借此对自己的‘女儿’出了一次极为冰冷无情的警告。   “挺没意思的。”红巫女躺在陈列台后理好了自己的头淡淡地说。   她暗红色的瞳眸下更加坚定了原本做好的那些荒唐不羁的打算...譬如,提前离开那个家,去一个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卡塞尔学院。   —   —   无尘之地的领域扩张到了五米。   两个保镖双人咏唱的无尘之地效果是寻常的两倍,领域的坚固和持续性也是平常的两倍,在他们咏唱言灵的瞬间雇佣兵们大概以为他们是要逃跑,包括雇佣兵队长都是这么以为的,但吃了一个蛮牛冲撞后他彻底就把这个想法丢掉了——这两个男人压根就是冲着口袋里的东西来的!   在交易晚会进行的时候,他们的任务是维护陈墨瞳陈家大小姐的身份,但现在局面到了这一步,自然就只能由他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拿到自己的家主拿到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他们今晚的任务。   歌剧院各个过道上的雇佣兵大军压境,被带上头套的4号贵宾厅的白色西装男人已经走进内场出口的大门了,背后枪响噪作不断,无时无刻刺激着他的心脏。   之前被级混血种震慑到的精神还没彻底缓过来,西装男人现在脑袋只是懵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不知道欧米茄小队能不能挡得住级混血种威,但起码等他离开歌剧院,里面的人就算再把狗脑子打出来,也都不关他的事了。   巨型水蛭的诱惑力的确很吸引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拿欧米茄小队去赌一赌总没错,万一他们真把级混血种干掉了呢?虽然这种可能希望渺茫。   雇佣兵小队估计也没意识到雇主被当做弃子了,不断地缩小包围圈也没有再进行冒进的射击了,无尘之地一刻不解除他们就一刻没法对里面的人造成伤害,但同样的领域中的人也无法对他们进行攻击...可没人能一直撑住这个高阶言灵太久,一旦领域结束就是枪响再度填满歌剧院的时候。   无尘之地中,两个保镖一刻不停地弯腰抓向地上的帆布袋,只要拿到东西他们就会成为雇佣兵的火力点,在无尘之地的保护下足够他们冲到歌剧院蜿蜒复杂的深处去了。   可就在他们伸手扯住袋子的瞬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化作了铁青...袋子是空的!   怎么可能?他亲眼看见欧米茄小队的队长把巨型水蛭装进袋子里的,怎么可能会是空的?其中一人不可置信地还把袋子用力扯开了,帆布口袋里面的确空空荡荡一片,跟他们此刻的心情一样,塞满了心寒的凉意。   有人夺走了装巨型水蛭的罐子,用了某种谁也注意不到的方法,在无尘之地撞飞欧米茄小队队长的那一瞬间,将帆布口袋里的罐子偷走了。   而也是这个时候歌剧院过道上整个欧米茄小队突然刹住了脚步,舞台上回过神来的两个保镖盯向他们以为这群人要有下一步的动作了,立马卯足劲儿维持无尘之地的领域,可这个时候他们却突然现这些雇佣兵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了,直直地盯向了他们身后,手中的枪械也调转了目标,对准了另外一个方向。   舞台中央,陈列台后,陈墨瞳忽然感觉有阴影遮住了自己,她抬头看只现陈列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罐子,在罐子里那令人熟悉也令人疯狂的巨型水蛭静静地漂浮在营养液中,偶尔舒动一下触角折射着让人瘆的光斑。   歌剧院里安静了下来。   有时候明明很喧闹的环境总会突然一瞬间就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有人对此的解释是有天使路过。   可林年不觉得自己像天使,舞台的中央,他站在陈列台前,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列台上罐子里的巨型水蛭,一手提着一把入鞘的炼金古刀,一手抓着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的西装后领。   欧米茄队长此刻也才从舞台下爬了起来,有些胸闷,大概断了一根肋骨,好在没伤到内脏,一旁的队员将他扶了起来,在盯睛看向陈列台前的男孩时他的瞳孔缩如针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远处歌剧院高处的出口。   那是计划中原定的雇主撤退点,自己手下的一个队员正被挂在了出口的门框上,红色幕帘缠住了他的脖子,双脚离地,以一个上吊的姿势悬在那儿,从镰鼬带回的信息来看似乎已经没了心跳。   ...本来今晚场面是不用搞得这么难看的,在欧米茄小队的计划中,抢夺交易品、押送雇主离开,五分钟的时间里就可以完成一切,不用开枪,不用多杀一人,这样也不会激起任何人的逆反之心。   狗急都会跳墙,更何况是混血种,一旦他们表现得铁血无比反倒是会起反效果,引得不少混血种唇亡齿寒、孤注一掷的反扑。   可混血种也是人,只要人没有被逼上绝境,觉得自己还有路可退,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时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反抗...这时事先埋好的c4就可以引爆了,整个歌剧院无人生还,也没人会知道欧米茄小队来过这里。   但很显然今晚有不怕死的人带着打响了反抗的第一枪,破坏掉了他们的计划,整个场面就开始难看起来了,始作俑者甚至还很大方地站了出来,站定在舞台的c位上。   聚光灯打在陈列台前,那个男孩旁若无人地审视着陈列台上他们本已经夺得的交易品,手里还拎狗一样拎着他们的雇主,这个年轻混血种还不知道生了什么,戴着头套张望着脑袋一脸茫然。   雇佣兵们有些束手束脚,抬枪瞄准着那个男孩又不敢轻易射击,因为他们的雇主还被当做人肉盾牌坐在那里,打死雇主的雇佣兵小队在行内是做不下去的,轻易开枪就显得有些投鼠忌器了。   队长紧紧盯住那个男孩,仿佛在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幽灵,它的镰鼬没有带回任何心跳,如果不是肉眼看见,恐怕他都难以相信那里确切实际地站着一个人...数秒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不是镰鼬失去了效果,而是风妖们一旦经过那个男孩身边就再也回不来了,空气中闪耀着不可视的刀光,任何胆敢窥伺那个男孩的东西都会被斩成碎片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开枪了,举起手中的雷明顿手枪对准那个男孩的后心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响中,陈列台前的男孩头也没回,随意向身后伸出了手中合着刀鞘的炼金古刀,拇指轻轻抵起了刀镡露出一寸冷光照人的刀刃,音的子弹径直撞在了刀刃上,火光溅射之中被切成两瓣从他身侧飞过,深深打进了陈列台后的地面。   陈墨瞳收紧了裙摆和鞋子,漂亮的脸蛋上表情不是太好看,盯着面前的两个弹坑似乎意识到自己找错了藏身的地方。   陈列台前,尽管背后来自雇佣兵集团的杀机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林年还是放下了拇指抵出的刀镡,抬头看向了高大的歌剧院顶部轻声说:“差不多是时候了。”   队长举枪,可这时,数不胜数的爆炸声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密集、连续地响起!那是低烈度的炸药在同一时刻进行着高的引爆!   所有人都猛然抬头看向了爆炸声的来源——歌剧院内场那巨大穹顶!   爆炸是由外侧生的,密集爆炸后歌剧院的穹顶多出了数十个圆形的规则孔洞,孔洞环绕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而后数柄钉枪射穿了孔洞中央的钢筋混泥土板块,再由外力猛地那么一撕!   像是有无形的巨手揭开了一个沉闷的大号瓦瓮,巨大的风声和噪音从外面的世界汹涌降下。   螺旋桨的轰鸣声、高射灯的白光、呼啸而恐怖的风声宛如暴雨般从那巨大的口子中涌入,银白色的洪流冲刷在了昏暗的歌剧院内,那是盘旋在雾尼歌剧院外的数架武装直升机上的高射灯对准了内场,每个人都被刺眼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眼睛。   巨大的歌剧院上空,黑色的武装直升机盘旋不动,全副武装的执行部专员们登在直升机上手持大口径的枪械对准了每个人,像是无数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于天穹,剑尖泛着致命的冷光。   主直升机上教官半个身子悬挂在直升机外,背后黑色风衣被风吹得如枭鸟的双翼般腾起,手中握着连接着扩音器的黑色传呼器冷厉地喊:   “这是来自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执行官的警告,我代表卡塞尔学院总部向你们出严正的申明,正在照射你们的是挂载了半主动激光制导的kd-1o空对地导弹,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所,我们已经向你们进行毁灭性打击。五名狙击手已经锁定了你们,地面部队也完成了裹挟封锁...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中国分部登场。 第三百一十五章:御令   红色的激光瞄准点打在了歌剧院内每个雇佣兵的身上,降绳甩落到了歌剧院各个角落,制式装备全副武装的执行部专员开始进行降,从穹顶的裂口中落向内场,单手持着的经过装备部改造过的高精度步枪无时无刻瞄准着场内的雇佣兵们。   没有任何一个雇佣兵敢把枪口抬起对准那些下饺子似的往内场中落的专员们,那些在他们胸口不断颤动的激光红点不是闹着玩的,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直升机上的狙击枪就会在爆鸣中弹出一颗弹壳。   欧米茄小队的确是雇佣兵中的高端小队不错,但很可惜今晚他们撞到鬼了,执行部真正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事部队大军压境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各种尖端武器对准了他们的脑门,再精锐的小队碰见国家级别培养出的力量都得歇菜。   雇佣兵队长甚至还察觉到了有新的领域从天而降覆盖在了歌剧院中,大量陌生的风妖涌进室内,开始在空气中搜集着情报带给直升机上的冷厉教官,对方的言灵也是镰鼬,并且要强于他更多,风妖的数量和质量几乎呈碾压状,将他手中为数不多的风妖强行逼迫回了他的身边!   “混血种部队。”队长的脸色终于开始难看起来了,他不知道是雇主坑了他们,还是雇主本身就被人坑了,但很明显今晚的慈善晚会是个巨坑,任何踏入坑里的人都会被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队长的身边有身边有队员低声说道,但他的声音也立刻被镰鼬带着回到了直升机上教官的身边,在教官抬手示意之下,螺旋桨的噪音下响起了狙击枪的爆音。   队长身边的那个队员脑袋瞬间爆出一团血雾栽倒在了地上,但经过他的提醒队长也终于定回了神,将一时涌起的惊惧和慌乱压了下去,从后腰掏出了一个手握式的黑色器械,高举向了那照来的刺眼夺目的高射灯。   引爆器。   整个歌剧院中无数座椅下c4炸药上的数值都呈现血红色的如果按照正常计划,现在整个欧米茄小队已经撤离出了歌剧院了,只要起爆器上的按钮被按下,足够当量的炸药就能将整个内场给掀飞掉。   似乎教官也认出了队长手中握着的东西,眼眸中燃起了火烧般的怒意,猜到了这个家伙今晚原本的计划,而接下来他又准备利用这些计划做什么。   队长举着引爆器抬头对着直升机的喧嚣和噪音冷冷地说出了几句西语,镰鼬带回了他的声音落在了教官的耳中,让他的表情更加阴翳了。   “歌剧院里埋了不下十处c4炸药,他们随时可以把这个地方炸翻天,对方的领头人说他们的人中有‘无尘之地’的使用者,可以有效地减少同归于尽的伤亡,不怕跟我们鱼死网破。”教官将这个消息通过了无线电传向了后方行动的指挥官。   在片刻后教官收到了后方指挥官的回复,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露出了饶有趣味的表情,看向了歌剧院舞台上站在陈列台前的男孩,然后再度挥手。   狙击枪出爆响声。   队长身边又一个雇佣兵身上出现了血雾,近在咫尺的距离队长几乎能看见自己的队员胸口被大口径的子弹扯烂掉了一半,防弹衣在执行部的枪口下就是个笑话,可能雇佣兵们在防弹衣里多装上三块钢板夹层才能勉强在装备部魔改过的狙击枪下留下半条狗命。   队长戴着头套,教官看不清他的脸色,想来要么面如土色,要么火冒三丈,他们的c4炸弹威胁压根没被执行部当回事儿,不然这一枪就该对准他握着引爆器的手了,再打死他一个队员只不过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   ——我们执行部根本不鸟你的狗屁炸弹威胁,你他妈有种就把炸弹点了,我们就能干脆点往歌剧院里丢几颗空对地导弹炸死你们这些蠢货收工回家了。   很显然教官是从后方的指挥官那里收到了什么确切的情报,能让他如此大胆地出挑衅,站在直升机的边缘上冷笑地看着握着引爆器的队长,这不禁让队长开始怀疑起了人生,这支陌生的混血种部队究竟彪悍到哪种地步才敢这么玩?难道对方指挥官的脑子出了问题吗,真不怕他玉石俱焚点了c4炸药?   队长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转头看向了舞台上,果然那个男孩还站在那里,沉默地盯着巨型水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立马靠近了舞台对男孩出了喊叫声。   “他在叽里呱啦说什么?”林年头也没回,在执行部突入歌剧院的时候,他就对这群雇佣兵失去了兴趣。   “他说,他手里的是引爆器,让我们命令执行部的人撤离,不然他就要引爆炸弹了。”万博倩走到了林年身边充当了翻译,不同于某只金毛败犬,她的语言学拿的是a+,几乎精通各种主流的国际语言,西班牙语也不例外...不过换金毛败犬在这里好像一样能充当翻译,因为她本身就是西班牙人。   “为什么找我?”林年皱眉。   “可能是因为你现在显得太过于...”万博倩盯着全程淡定到极致的林年十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装逼两个字说出口,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之前注意到这些人好像是在场子里安了不少东西。”楚子航这时也把视线从神兵天降的执行部专员们身上挪了回来,转投向了林年。   “那些玩意儿我早顺手拆了。”林年看了一眼几乎狗急跳墙的队长说。   “你拆了?”万博倩有些愣神,“什么时候,放哪儿了?”   “丢海里了。”   “...你还顺道出了一趟歌剧院。”万博倩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林年了。   这个时候,队长也到了精神紧绷的极限,也还不知道炸弹已经被拆除了,不断地进行着威胁,但台上的林年几人根本没有理会他,语言不通的缘故也让他更加焦躁了,内场中站满了特警打扮的执行部专员,手中的枪械对准了每一个雇佣兵,而雇佣兵们也神情紧张地抬枪跟他们对峙,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让他们出去!不然我引爆炸弹了。”队长再度用西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死死盯住舞台上的林年,把手里的引爆器伸直了拇指似乎随时随地都要按下去。   就在他精神要绷断的时候,舞台上的林年忽然抬起了手握紧了拳头。万博倩在看见林年握拳时脸色瞬间僵住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都出去吧,给我点时间。”林年说。   在他的身边盘旋着一只透明的镰鼬,镰鼬带着他的声音回到了直升机上的教官耳中。直升机上教官沉默了片刻,缓缓颔向无线电频道的所有单位下达了一个命令。   歌剧院中所有的执行部专员陡然抬起枪口,开始井然有序地从各个出入口退出,雇佣兵们都怔住了浑身紧绷着没敢轻举妄动...他们现队长的恐吓好像真的起效了,这支部队居然真的开始了撤退,就连歌剧院上空的直升机也调转方向驶开了洞口,高射灯和激光瞄准点瞬间消失,螺旋桨的噪音和风声离歌剧院越来越远,直至停在了不会打扰到歌剧院中的周边盘旋守望,只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队长狗急跳墙真的押对宝了,舞台上的男孩说的话真的就像是‘皇帝’的御令,挥斥之间随意调动着这支神秘而强大的混血种部队。   “你你你你。”万博倩脸都白了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来,仿佛被这场面给惊呆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照亮歌剧院的白光也消失不见了,如利剑般悬挂的执行部完全撤空,但那隐约从远处传来的直升机噪音依旧在告诉所有人他们并非真的走了,这个歌剧院依旧在封锁之中。   “人家手里有炸弹啊,总得给点面子。”林年看了一眼万博倩,又看向浑身瀑汗的雇佣兵队长说。   “你不是已经给拆掉了吗!”   “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告诉我的啊!”万博倩感觉自己要疯。   “可我没告诉执行部的人,他们不知道。”林年说罢再也不管万博倩是什么反应了,转头看向了贵宾厅的二楼。   不知何时,在那里站着一个娇小的女人,身着正装平静地看着楼下内场中的一片混乱,她藏在阴暗的角落中,几乎没人能现她...就连刚才教官统御全场的镰鼬都不曾捕捉到她的体态特征。   娇小的女人遥遥对着林年做了一个古老的宫廷礼节,嘴角缓缓划出了笑意,似乎是在感谢林年的配合。   接下来的事情在执行部的眼皮子(镰鼬)底下可能不太好办,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个相对私人一些的环境来好好说道说道今晚林年一直觉得很蹊跷的一些事情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楔子中的谜题   “pao,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pao抬头看向高处,巨大的蜂巢形书房的三楼上,‘皇帝’正站在书柜梯子上,穹顶窗户上零散的落着几片叶子,切割着阳光依稀照亮了他的侧脸,在他的手中端着一本尘封已久的古籍,金色的眼眸阅过一行又一行足以倾覆混血种虚伪历史的秘辛,平静的脸上不起波澜。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 。   “您的意愿,我的方向。”pao说。   在她背后书房的大门外隐约有警报呜咽的声音,书柜梯子旁的木地板被血泊染红了,**管理员的尸体侧倒在办公桌上,在最后一刻他把手拍在了红色的警示按钮上。   苏格兰西海岸赫布里底群岛上的秘密庄园被凄厉的警报声笼罩,在按钮拍下的瞬间机关触动,两米厚重达25吨防爆铁门重重落下,将不少书架上价值万金的书籍震落在地上。上一个拥有如此安保措施的地方是位于‘夏延山’2ooo米深处的美军军事基地,炮弹都轰不开他们的大门,不少人推测里面存放着定期维护的核弹头,也有人猜测里面组装着成功实现级aI的计算机机房。   如今‘皇帝’和pao所在的书房的安保力量丝毫不逊色于那一处军事基地,书架靠着的墙壁后是1oo米厚的花岗岩,地下的泥土中浇筑了钢铁的隔层,至于看起来最像是突破口的穹顶在外面有着三挺激光感应的航空机枪炮,任何出穹顶水平线的东西都会遭到火力摧毁。   严密的安保措施意味着里面的东西本身拥有足够的价值,书房里没有藏着核弹头或级计算机,书房里只有书,一本本精装典藏的老旧书籍,每一本书没有书名只有编号,构成它们编号的是代表着储雪区域的头写字母和它们本身记载的年代序号。   比如Booo3-oo1o,就代表着这本书记载着公元3年到1o年的事迹,翻开它们会现每一张书页都经过真空保存,最后组拼在了一起,里面的纸页泛着旧羊皮的黄色,记载着一些一旦公布破坏性不亚于核弹战争和aI造反的恐怖真相。   但书房的大部分书籍并非都那么骇人听闻,还是有一部分相对‘正常’的书籍的,内容大多都是那段年月生过的灾难,亦或者是那段岁月偶然流传下来的一段早已遗失的知识,这些知识就算直到今天也从不过时,甚至远现代人类智慧能企及的高度前提是有人能解读它们。   ‘皇帝’此行就是冲着这些‘知识’而来的,或许这个书房是现世上唯一留存着这些‘知识’的地方了,岛屿庄园的主人将这些晦涩无法解读的‘知识’私藏了起来,此等举动无异于明珠投尘让真正明白‘知识’重要性的人扼腕叹息于是‘皇帝’闻风而来了,像是寻觅伯乐的千里马驹,不惜远踏千万里赶来。   可像是这样的地方本应该是无法通过任何办法潜入的,然而‘皇帝’和pao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并非是他们的潜入技巧人一等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过潜入的主意,是正大光明的强攻进来的。   更具体一些地说,是‘皇帝’强攻进来的,pao跟在他的身后踩着沿路上的尸横遍野和血流漂橹而来,两人的身上都没有被染上丝毫硝烟的气息,因为他们的敌人甚至来不及开枪,为墙壁或地板上留下彰示着战斗痕迹的一两个弹孔,每一个人在看见‘皇帝’时都死了,心悦诚服地带着微笑死去,从七窍里流出欢喜的血来,为笑容更添一分艳丽的颜色。   换个角度思考,这倒也能算作一次完美的‘潜入’,因为看到过‘皇帝’的人都死了,没有目击者不可谓不是一次完美的潜入。   可如今岛屿的警报还是拉响了,事情败露在了最后一个环节,在‘皇帝’和pao进入书房的瞬间,图书室管理员就将警报拍了下去,在未来十年以内这个书房都没有人预约过进入,会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入侵者,图书管理员抢在身死之前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向整个岛屿出了外来入侵的警报,将这场‘潜入’变成了‘强攻’。   于是整个书房被封死,荷枪实弹的重武装人员架着直升机与越野悍马向岛屿中心的庄园赶来,所有港口被关闭,海岸封锁线连成了一圈将整个岛屿包围在内,水雷激活,防空炮开始运转,天上、地下,海中,甚至宇宙的卫星在警报触起,也开始监控岛屿的每一刻动静,每秒数百张卫星照片刷出,没有任何能动的东西可以逃过监视,哪怕是一只误入岛屿的无辜海鸥也会被囚禁下来拔干净身上的毛戴上缚脚的铁链。   “B区,第三层。”书房中‘皇帝’将手中的书籍插回了书架里说。   pao走到了书柜梯子旁,将装着滑轮的梯子推到了书房的另一个角落,梯上的‘皇帝’伸着手斟酌了一下,再取出了自己心仪的书籍又开始翻看了起来。   两人中没人想逃,换作一般的来访小贼,现在大概已经开始各显神通从岛屿上那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封锁里想方设法钻出去了,但直到包围圈缩小到整个庄园时,他们两个人依旧静静地待在书房里,像是他们才是这间书房的主人一样。   ‘皇帝’看书的度惊人,看书不如是在翻书,拇指轻轻捋过书页,上百页翻飞而过后他就将书插回了书架里重新拿起另一本,又开口让pao挪动书柜梯子,来到书房的另一个角落爬上爬下着翻看书籍,pao也不曾多说任何话,服从地按照皇帝的指示做,主仆二人一直游荡在书房里,只能听见书页的翻动声和阳光在指尖的流淌声。   “现在‘水蛭’最后的一道制作门槛已经不复存在了。”‘皇帝’放下了最后一本书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渴求知识的人获得满足后的高氵朝,pao对‘皇帝’的这幅模样并不陌生,但凡哪一次她在对方脸上看见这个表情,不出十天半月,世界上就会因为一次‘异变’而出现剧烈的变动。   这些变动时好时坏,最好时甚至为混血种全体后代的基因优良度带来进一步革新,坏时就有些糟糕了,某些特定的人种或者某个小型的国家、区域地带的原住民就得为之灰飞烟灭,可能是死于一场瘟疫,也可能是死于一次不明的自然现象。   这些变动都是由书架上的这个‘人’带来的,就像真正的皇帝性质使然下达政令,或福泽一方,或生灵涂炭。   水蛭的研,pao是项目的主导人,她知道这个产物一经诞生,在给予一些精密的调控,能给混血种社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冲击。   “所以您需要我做的事情是将‘水蛭’送到特定的实验品手中吗?”pao问。   “不愧是我手下最聪明的女孩但还是不够聪明。”‘皇帝’轻笑着说,“最后的用词错了。”   “是‘幸运儿’而不说‘实验品’。”他笑说,“从我手中诞生的最终作品,怎么可能会出差错呢?就算在过程中偶尔出现瑕疵我也会将它利用起来,让它成为女神不可或缺的那一只断臂。”   “您心情看起来很不错。”pao微微抬望着自己侍奉之人的脸颊。   “你知道《东邪西毒》在拍摄中为了筹备资金拍了一部名叫《东邪西毒》的搞笑片吗?”‘皇帝’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我不知道或许‘oo7’在这儿她会知道。”pao说。   “哦,我喜欢那个女孩,她总是能接住我抛出的所有话题。”提到oo7‘皇帝’脸上忍不住溢出了笑容,书柜梯子下的pao默默地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和眼神。   “有些时候,在完成一部杰作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和失误,并不意味着你的作品会毁于一旦,如果你够聪明,你就懂得该如何利用这个意外,利用这个瑕疵达到比原来更好的效果。”‘皇帝’微笑着说。   “是。”pao点头,‘皇帝’是她的上司,上司说大道理下面的人就算听不懂也必须点头附和。   “‘水蛭’的出现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我决定将它登场的舞台放到那座滨海城市,或许可以吸引到一些有意思的人。”‘皇帝’仰望着穹顶的玻璃窗户,在外面隐约飞过无人机,摄像头穿过玻璃将他的脸拍摄进了镜头里呈现在了数百人围聚的作战会议室大屏幕上,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愣愣地盯着屏幕里的那个人说不出话来。   “您是想开始渗透那些混血种中的隐世家族了吗?”pao微微颔,心中已经开始规划起了组织未来几年的扩散计划。   水蛭是有魔力的,它能给予人青春和生命,同样也会在那些被赐福的人身上栓上一条锁链,锁链的尽头将由‘皇帝’把控,一旦锁链遍布世界,那自然也代表‘皇帝’的权力也逐渐在整个世界开枝散叶,当‘皇帝’掌控住世家们的时候,无异于整个混血种社会话语的权柄也将落到他们的手中。   任何接受‘皇帝’赐福的人都应当虔诚地献上效忠,水蛭就是一份全新的契约,每一个使用水蛭的人都会欠下‘皇帝’的一笔债务,从而为他所用。   “所以,我希望第一只‘水蛭’能落到合适的人手中,那些真正渴求的人,真正需要的人手中。”‘皇帝’淡笑着说。   “我听说陈氏家族的一位‘始祖’大限将至了。”pao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说。   最渴求、期望‘水蛭’的人难道不就是那些将血统和寿命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的老人吗?pao想不到还能有谁比他们对古龙血清,血统重铸更奢求的人了。   pao盯着皇帝,想在自己的答案中观察对方的反应,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失望了,从对方的脸上她没有看到任何认可的表情她无数次的猜测过这个人的内心,但每一次她得到的答案都与真相差之毫厘,结果自然也是谬之千里。   “我说错了吗?”pao问。   “或许吧。”‘皇帝’笑了笑不置可否,像往常一样又给了pao一个谜题,不到最后的时候绝不轻易揭晓答案。   此时,荷枪实弹的守卫们也围到书房门口了,天上地下,杀机毕露。   “看来我的确猜错了。”pao叹息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想犯了一个错误。   穹顶生了爆炸,大风和强光涌入。   歌剧院贵宾厅的二楼上,风吹起了pao的黑,她看着歌剧院舞台上与自己相视的‘太子’沉默地行了一个宫廷礼节,重新挂上了微笑。   倒也是了,有谁又能比现在的‘太子’更渴望、更合适拥有‘水蛭’呢?毕竟真正渴求、期望一件东西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往往都不会是为了自己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主办方   林年看着二楼上那个娇小的女人伸手抚摸着护栏一步步地走向楼梯,没人知道在这之前她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欧米茄队长的镰鼬都从未找到过她,很显然对方通过某种技巧骗过了镰鼬,亦或者她就如林年一样危险,任何出现在她身边的镰鼬都无法安然地将信息带回它的宿主身边。   pao的出现让整个歌剧院的气氛再度凝结了起来,雇佣兵们投向她的目光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在‘蛇’和‘镰鼬’的监控中兀然走出了这么一个人来,无论是谁都感受到背后一股恶寒涌起如果对方在暗处对他们开枪,或许到死他们都不知道杀机从何而来。   “我向来不喜欢不之客。”踏上了步向歌剧院大厅的楼梯,pao开口说。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足够安静的大厅内却足以引起回音效果,每个人都能清楚听见她说的话,受到针对的雇佣兵们脸上也涌起了警惕和杀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的安保措施就应该做好一些。”林年淡淡地说。   不之客这个词可以指雇佣兵,当然也可以指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在pao的话里他也是不之客的一员。   “难道安保措施更好一些,就能阻拦你们这些不之客的到来了吗?”pao疑惑地问,但任谁也看得出她话里的故作姿态,因为她脸上的表情一直都维持着微笑。   “很显然,不能。”林年看了一眼舞台下同样扭头盯住楼梯上pao的队长说,“就连这群杂鱼都挡不住,也更别想拦住我们,你破坏了游戏规则,自然就会有人找上你,你应该为之做好准备。”   “游戏规则?谁定的规则?”pao问。   “我们定的规则。”林年说,“卡塞尔学院定的规则。你不应该把普通人扯进来,根据,你的所作所为将会为你和你身后的人带来下半辈子在切尔诺贝利监狱渡过的严重监禁。”   “我听过那个地方,很残酷,每个人都像狗一样戴着项圈和狗嘴套,并且定期注射狂犬病疫苗。”pao点头说,“我有一些朋友住在那里,但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可能死了,也可能像狗一样活着。”   “可你不像会关心狗的人。”林年冷冷地说。   “但我背后的那位大人喜欢狗,就像喜欢我和你一样。”pao淡笑,“林年,‘皇帝’让我代祂向你问好。”   林年还没来得及惊诧于对方认得自己和‘皇帝’是何许人物,舞台下的欧米茄队长就开枪了,他那堪称狙击枪的雷明顿手枪在硝烟和火光中出了爆响,穿透力足以打爆犀牛和狗熊头骨的子弹旋转着飞向二楼的pao。   在林年的眼中那音的子弹轨迹缓慢,在空气中钻出了一条清晰的轨迹,直指楼梯上娇小pao的脑门。   林年没有尝试去阻止这颗子弹,只是静静地看着它飞跃了半个歌剧院,抵达了娇小女人的脑门前十米,在一分一秒中慢慢缩短距离,没有任何已经张开的不可视领域阻拦它,一寸寸地接近了那散乱的刘海,风压将丝吹开,贴近白皙饱满的额头。   他很好奇这个女人会怎样避开这颗子弹,开枪的欧米茄队长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毫无疑问现在出现的pao代表了交易晚会的主办方,主办方既然有自信毫不设防地打开大门迎接所有来客,必然是对自身的控场能力极为自信。   包括之前欧米茄小队入侵歌剧院时,林年举手投降正想着试探看看主办方会怎么应对这种场面,但很显然主办方把皮球踢了回来,让执行部接手了这个问题好像对方早有预料会出现这个局面一样。   神秘出场的pao被队长一冷枪打死?这个情况不在林年的考虑范畴内,就连队长都没有抱有这个期望可事情往往出乎每个人的意料。   旋转的子弹在pao的额头上挖开了一个血色的小坑,将皮肉和鲜血掘开露出了白色的额骨,进而额骨开始龟裂出蛛网似的花纹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林年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讶异地看着娇小女人脑袋放礼花一般炸开的血腥一幕。   他退出了刹那的感官,暴躁的枪响声短促填满整个歌剧院,随着枪响楼梯上的pao脑袋也很干脆的消失掉了,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向后仰躺栽倒在了阶梯上往下摔落,最终跌到了楼梯底部呈现了一个难看的姿势杵在地上。   舞台上依旧蹲着的俘虏混血种们有女人出低低的惊叫声,部分男士也表情不适的回避了视线,每个人都没料到这个结局,人头炸成糊状的冲击性画面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不适。   包括开枪的队长也愣住了,脸色有些古怪,但数秒后他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现实万一主办方就正是那种自恃背景深厚觉得别人不敢动她的蠢货呢?这种人队长见得多了,也打死得多了,不差这一个。   “捣乱的人死了,我们接着谈我们的生意,让你的人撤出十公里外,保证我们离开这里,不然我会引爆歌剧院里的炸弹。”队长看向林年冷声说。   万博倩在回神后立刻充当了翻译,林年听后有些头疼,看向阶梯下的尸体有些烦躁,他是比较不信pao就这样死了的但尸体摆在面前不得不信啊,为了会见神秘的主办方,林年特地叫退了执行部大军,对方正吐出了两个让他在意无比的关键词居然就给已经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给打死了,生了这种意外他找谁说礼去?   “这怎么办?”万博倩问。   林年揉了揉眼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二楼再度响起了熟悉女人的幽幽说话声:“我决定改口了比起不之客我更讨厌一言不就放冷枪的人。”   诡异的事情生了,二楼的黑暗的角落中,再度走出了那个娇小的身影,同样的声线,同样的身高,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衣着,站在楼梯口上伸手扶着护栏面无表情地盯着欧米茄小队的队长。   在地上,pao的无头尸体还未凉,新的pao已经站在所有人面前了。   万博倩还在呆却现身边的林年不见了,仿佛抽帧一样那个男孩已经站在了那血泊浸染的楼梯前,蹲在了那落地姿势古怪的无头尸体前,缓缓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在人类心脏停止跳动变成一具医学角度上的‘尸体’后,第一步生变化的是尸体的温度,不同环境下的尸体尸冷度不同,在常规室内就现在的歌剧院中正常的尸体尸温会以每小时失去o.5摄氏度的度下降,从而导致下一步‘尸僵’的出现。   但现在躺在林年面前的这具尸体还尚且温热,除了剩下小半个头部和下颚的惨烈死状外,其余所有的部位都和常人无异,他伸手抖出了匕轻轻切开了尸体的胸膛,五脏俱全的内部结构和真实的温度湿度也确切无疑地证明了这具尸体的真实性。   “当着淑女的面切开她的衣服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楼梯高处,pao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年说。   “前提是你还能被称为人。”林年拿匕在pao尸体的衣服上擦拭干净收回了袖中。   切尸,验尸的过程不到十五秒内完成,林年的举动十分符合唯物辩证,但看在舞台上不少人的眼里都不由对这个年轻的级混血种诞生了更多的忌惮和恐惧,才死不到半分钟的尸体跟活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人对着仪容修理完整的尸体都会报以看活人的视角去对待,林年能切黄油面包一样切开尸体腹腔,自然对活人的解剖也不会有半点抵触。   “能处理一下无关者吗?虽然我不是太介意,但如果任由他继续闹下去你也会觉得烦吧?”pao看着站在自己尸体边的林年建议。   话音落下,她被打成了筛子,这次开枪的是歌剧院里的所有雇佣兵,在队长的试一下各个不同口径的枪械对准了这个娇小的女人一齐倾泻出了子弹,将对方的从容和身体一起撕成了碎布娃娃。   又一具尸体从上面跌了下来,林年站在楼梯口看着更惨烈的尸体摔在自己脚边,微微侧身避开了溅起的血滴。这次他倒没有太多惊愕了,有一必有二,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楼梯上还会第三次站出一个一模一样的pao。   “这是反过来让我帮你们主办方解决无关者了吗?”林年回头看了一眼欧米茄小队的雇佣兵们从一开始就没人把他们当回事儿,主办方也好,卡塞尔学院也好,今晚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必然结果生前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放下武器,我只说一遍。”林年的手中还握着那柄收在刀鞘里的菊一文字则宗,转身面向了欧米茄队长说。   楚子航注意到了林年用的是中文,这群人应该听不懂中文,所以林年现在在做的应该是象征性的示警他细细揣测着,总结着经验。   队长正想继续炸弹威胁,但他却现林年在血振血振?既然没有拔刀为什么会血振?还是说对方已经拔刀过了?无线耳麦中,他忽然听见了队员焦急的提醒声,让他低头看地上,他也下意识低头去看,然后看到了一只握着引爆器的手躺在脚边。   林年在地上甩出了弧形的血迹,砍断一个人的手骨,菊一文字则宗的刀刃没有半点翻卷的弧度,他倒也很好奇这把古刀究竟结实到哪种程度,起码他在那个荒诞的梦境里,这柄刀可是能跟世界树树枝打造的昆古尼尔比拼硬度的存在。   于是林年进行了第二次血振,原本纯白无垢的刀身上如泼墨一般甩出了第二刀血弧在地上,有了第一次的例子,欧米茄小队的成员都纷纷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手臂,直到有一个倒霉蛋跌倒在地上捂住齐根断裂的左腿出疼痛的低吼声时,他们才意识到‘斩击’再度生了。   紧接着的第三次血振这次并非是血振,因为从刀身上抖落下来的不是鲜血而是石屑灰尘,林年侧头扫了一眼舞台上陈列台边,大理石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痕,那正是菊一文字则宗留下的。   没人看懂他是什么意思。   在‘冥照’的领域中,酒德麻衣收回了摸向陈列台上巨型水蛭的手,中指的修整漂亮规矩的指甲顶端被切裂了一小截,地面上的裂缝刚好划在了她迈出的脚尖前,她沉默了一下只能翻出了个漂亮的白眼。   林年的视线正看向酒德麻衣这边,酒德麻衣不清楚这个男孩是怎么察觉到‘冥照’,‘刹那’和‘时间零’应该对‘冥照’毫无反制效果但既然偷鸡被现了,那就代表着今晚的局面已经彻底跟她们保姆团没有任何关系了,再留下去只是丢人现眼罢了,所以她再无留恋地收手,转身走向了台后的黑暗中宣告了退场。   在林年的视线中,右手倚靠着陈列台的金女孩单手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大概是不用谢的意思,他忍不住也翻了个白眼想必刚才未知言灵的使用者大概很郁闷,直到退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现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谈话   血是红色的,从断肢口滴下的血像缠绵的雨,在低长的哀嚎声中簌簌地落下,落不完地落,红不断地红,汇聚在地上成了别有新意的暗红镜子,倒影着歌剧院里每个人惶恐的瞳眸,瞳眸中又映着男孩手中的刀,刀刃上折射着二楼上再度走出的人。   刀光中她又从黑暗中走出了,脚步轻缓,压着枪口的雇佣兵们看着她,就像是被蛀空了的牙齿,麻麻木木的,在灯光照出娇小女人一成不变的面容和眸子时,里面蕴着的清冷波光还是像风一样吹过全场,让麻木的蛀齿里泛起令人瘆的酸痛。   paco很目色平淡,踩着血迹斑斑的楼梯下来,没有人再敢拿枪指着她了,现在是大人们的谈话时间,小孩子就该在角落里把玩着自己的玩具枪,而不是将枪口对准大人们进行无意义的可笑威胁。   林年看着paco一路走到了歌剧院的内场中,当她的脚面踩在了地板上的血泊,鲜血溅射到裤脚染红血渍,她踩着自己的尸体登场了今晚最后的舞台。   “恩斯勤斯匪尔粮,何不往啮彼宵小之肝肠。”在她身旁,林年忽然说。   “谁是蝗虫,谁是窃国匪贼,谁是宵小?”paco很显然听懂了男孩的讽刺,从林年身边路过了,神情里惶恐没有紧张,像是一切都还大局在握一样,慢步走在通往舞台的过道里。   “藏在暗中,伺机而动,行匪盗之事,这不是宵小还能是什么?”林年问,他走在paco的身后,脚步不急不慢,手中握着合鞘的菊一文字则宗没有任何出鞘的意思,“你原本是可以逃的,镰鼬没有现你,我大概率也不能,可你现在还是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们策划了整场交易晚会,吸引来了各路牛鬼蛇神,可到头来你们本身能获得什么?这是我今晚唯一没有弄明白的事情。”林年说,“但现在我能理解为现在你没有在情况变糟糕的时候逃跑,而是选择登场的原因是你们主办方本身的真正目的还尚未达到吗?”   “真聪明,但可惜我没有糖给你。”paco说。   藏在幕后的主办方终于出场了,但却是以一种极为微妙的形式,paco之前表现出的两次死而复生让原本该是‘镇压’的走向变为了‘洽谈’,她利用了暴躁的雇佣兵们告诉了林年,杀死她,囚禁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算林年的手腕再强,刹那和时间零再快,对她来说也无济于事,她死了两次自然可以死第三次。   林年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能静下心跟她说上几句话,从观察中找到paco死而复生的秘密,再真正的将她缉捕。   “无宦官乱政,不出匪盗宵小行世。我们应世而生,为救世而来。”paco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地登上了舞台,聚光灯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披上了银色的新衣,转身看向林年面无表情地说,“告诉我,今晚最后的胜者,你想知道什么?作为手腕最强硬的人你有资格得到一部分真相。”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举办交易晚会出于什么目的?罐子里的水蛭跟‘永生’有什么关联?”既然paco让林年问,林年也十分简截了当地问出了他的问题,可他却也没抱有会得到答案的期望。   paco站在舞台中央陈列台的边上,paco平静地看向陈列台后的阴影,直到躲在后面的红女孩不好意思了,缓步挪了出来退到了一旁,她再满意地站在了陈列台后双手轻轻按在上面,隔着巨型水蛭的罐子注视同样登上舞台的林年:“回答你的答案,作为回报你会放我离开这里吗?”   “执行部从不跟罪犯做交易,我们只会欺骗罪犯,在获得对方的信任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一枪崩掉他们的脑袋。”林年说。   “真是够冷血啊。”paco冷冷地笑,“今晚这里出现过的一切东西也都会被你们收缴一空吧?”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召集普通人收集有关龙族文明的物品,光这一点就足够崩掉你的脑袋数次了。”林年淡淡地说。   “可我很好奇这些东西被你们收缴后最终会去到哪里?”paco伸手按在了罐子的顶部,注视着里面黄绿相间的水蛭。   “所有东西自然都会得到最严密的看管。”林年说。   “不不不不。”paco摇头凝视着罐中的巨型水蛭,“唯独这件东西不会,冰窖的确是个好地方,炼金水银矩阵也很有威慑性...但却唯独没资格留下它。”   万博倩和林年的表情都出现了波澜,之前paco叫出了林年的名字就已经很让人深疑了,现在更是从她的嘴里说出了冰窖二字,对方很明显知晓卡塞尔学院的存在,并且对其有一定深入的了解。   在林年的记忆中卡塞尔学院的地下冰窖大概是个犹如核武库一样的地方,藏着世界各地的危险炼金物品——这一点在学院里是人尽皆知的,但冰窖的具体防御措施上动用了仿秦始皇陵的水银池构建了牢不可破的炼金矩阵,这种机密消息却是鲜少有人获悉。   而恰好林年的权限是‘s’级,有幸读到过有关冰窖的机密情报才知道了这些机密,在静电力场和激光通道等灭绝人性的防御措施之后,最后封锁藏品活灵的炼金水银矩阵才是真正的杀招,可凭什么paco也能一言道出冰窖里最为关键的一环防御?   “因为我们有人进去过。”paco很简单就回答了万博倩和林年写眼中的疑虑,“用‘皇帝’的话来说,那里面简直就是垃圾堆,有用的,没用的都往里面塞,赝品真品甚至混成一套摆放着,让它们真正的主人看到了恐怕会笑掉大牙。”   “私自进入冰窖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玩笑话,光凭你刚才那这一席话,如果被人咬死为真的,那么你和你身后的势力就足以得到整个欧洲秘党不死不休的敌对。”林年平静地说。   他没有深入问‘皇帝’这个词代指的存在,因为跟喜欢玩猜谜语的人聊多了之后,他觉得多半自己问了对方也只会打个哑谜给自己猜。   “跟整个欧洲秘党为敌吗?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可要树敌,总得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paco淡笑着说,“位于我左侧十米外的那个隶属于你们校董会麾下的走狗正在用纽扣式摄像头拍摄我的脸,上传到你们学院的秘书‘诺玛’信息库中在疑犯卷宗内进行面部匹配,但我还是没有藏着掖着,我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你们面前就代表着不怕被你们查清楚我到底是谁。”   被点出‘校董会’时,万博倩的脸色细微出现了变化,但林年面色却一成不变,万博倩是校董会的人他一点都不惊讶,这次任务本该由他一个人进行,后来的万博倩和那个自称执行部后勤的中年人都是被校董会硬塞进来的,两人跟那群位高权重的校董们没关系才有鬼了。   “请不要误会,点出你们学院的冰窖并非是在向你们身后代表的欧洲秘党示威,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用另一件事实来为我想陈述的事实带来权威性和可靠性。”paco淡淡地说,“你们的冰窖没有资格,也绝对不会有机会收纳我面前的这样东西。”   林年的视线回到了罐中的巨型水蛭,到头来,话题还是回到了原点,今晚的暴风眼,第二十二号交易品。   “‘永生’、‘礼物’...不管它叫什么,用了什么噱头,混血种和普通人们会被你们的花言巧语所吸引,总不可能你也希望着我也会跟他们一样相信你的鬼话吧?”林年隔着罐子看向pac眼睛。   “你为什么不能相信?”paco淡淡地说,“你凭什么以为校董会派探子来插手这个任务是为了监视你?有希尔伯特·让·昂热的保证在秘党中没有人敢对你起疑心,他们来到你身边是为了其他事情...理所应当的事情。”   林年终于皱眉了,表情生了微小的变化,看向了万博倩。   万博倩面对林年的注视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垂避开视线。   paco看见他的反应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你认为校董会那群老不死的能免俗?他们就像鬣狗,总会为着新鲜的血肉围追堵截!”   “水蛭的真实用途是什么?”林年问。   “涉及到非常复杂的炼金学和血统...”paco刚开口就像现林年抬手示意她闭嘴,她顿了一下现对方根本没有问她,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林年凝视的女孩,没来由地轻笑了一下,闭嘴了。   安静了数秒,万博倩终于开口了,吐出了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一些秘辛。 第三百一十九章:逆君之臣   “半年前,欧洲秘党收到了可信度存疑的风声,有人在西伯利亚重现了血统重铸技术,能利用提纯精炼过的古龙血清注入人体进行血统提纯,代号为‘永生’。半年后,滨海城市有人声称一场交易晚会上会进行‘血统买卖’,最初疑为混血种人**易,后又有消息透露交易品代号为‘永生’与半年前的那个风声如出一辙。”楚子航的身边,万博倩的表情变得沉稳平静了起来,不复之前的茫然和无措。   这种变化林年看在眼里也不大意外,一旁的楚子航无声间退了几步远离了这个女孩,眼底涌起了淡淡的戒备,他不太清楚校董会、血统重铸技术和这次任务之间的纠葛,但他还是听明白了万博倩似乎有事情瞒着林年,而在今晚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林年,所以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站边。   “血统重铸技术?”林年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无害的古龙血清置换掉臭腐朽的血统,一种梦幻般的技巧,曾由14世纪著名的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提出,但遗憾于没有纯血古龙的样本无法实施,只留下了手稿和猜想,最终的目的是完全的更替混血种的血统,达成人造龙王的伟状。”万博倩轻声说,“现在我们认为有人初步实现了这个猜想。”   她看向了paco,“我们想找到研究出她的人。”   “要么为你们所用,要么...在强迫的情况下为你们所用。”paco摇头,“可惜你们要找的不是我。”   林年不带感**彩地笑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永生’这东西能为垂垂老矣血统腐朽的混血种带来新生么,难怪混血种中那么多人想要他,争得头破血流。校董会里我记得不少人年纪挺大的吧?但却又没有像校长那样优秀的血统,在面对校长的时候,他们应该都恨不得西装笔挺拔刀屠龙的人是他们自己吧?”   “我们只是想找到制作水蛭的人,这项技术一旦能为秘党掌控,整个屠龙战争的局面将得到颠覆性的改变。”万博倩沉声说,“这是远比‘暴血’优秀的‘血统精炼技术’,每个混血种都能得到比肩‘a’级甚至上的强化,校董会不可能置之不顾。”   “不...你说漏了一点,能获得这些技术福泽的可不仅仅是混血种呢。”paco幽幽地说,她看向了舞台下依旧昏厥的人群,目光落在了一个身穿白色礼服昏迷的美丽女人身上,“所谓的‘重铸’,定是能叫一个注定藏在世界那边的人,真正的破蛹化蝶,予以比翼双飞之美的新生啊,所以在‘永生’外还有另一个那么好的名字...‘礼物’。”   “......”林年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舞台上,万博倩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瞬间住口了,跟着一旁的楚子航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眼中涌起了不确定的惧意。   “真实的人生往往是不彻底的,任何宏大壮丽的史诗,走到尽头都是在尚未功成名就前解甲归田,看着另一个人走上自己的老路,然后成功,不禁感慨如果自己当初运气好一些,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可那一点往往被称为宿命。”paco迎着那缓慢升起的黄金瞳缓缓地述说着一个既定的魔咒。   舞台上的混血种们仰视着中心处那升腾而起的金意,如海潮般的血统压制力将他们摁在了地板上,大脑的思绪几乎要在浪潮中停摆,只能浑浑噩噩地感受着熟悉的威慑力,瘫软匍匐在地上。   “...人生是如此,爱情也是如此吧?不彻底,离圆满,差一点,只差一点,有人说只是一点那不如就很这样罢了吧,可谁曾想这就像月圆一样,在圆月之夜前的缺月缺多少都是缺的...就跟混血种与普通人一样。”paco淡淡地说:“他们两者之间始终缺了名为血统的桥梁,裂开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在他的面前,林年的黄金瞳威压催生到了极限,剧烈的金色波涛中,简直像是暴怒的巨龙,但他的表情又是那么的平静,看不见任何因为盛怒而皱起的狰狞。   “那你想拒绝这份‘礼物’吗?”paco凝视林年眼中那金色的海洋问。   “你们是什么人?”黄金瞳炽热沸腾的林年问,“不要认为暗喻就能让接下来的场面变得好看一些,这么了解我,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吗?我可以认为你们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开战?不,从来都不。你不是问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现在我终于可以回答你了。”   “‘皇帝’很关心你啊!祂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你,如今祂终于忍不住了,要走到台前来向你亲切地打上一个招呼了。”paco轻笑着扫视整个宏大的歌剧院,‘蜗壳’外的海风伴随着浪涛的声音涌入室内,吹得女士们的裙摆飘摇,丝乱舞。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为什么主办方会将地点选在歌剧院,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林年想起了,金女孩曾经跟她说过的,从来都有那么一位幕后大人物,悄然地掌控着有关林年的一切,在林年身上甚至有着‘安全阀门’这种东西限制着他的野性生长,又悄然保护着他在险境中的安全。   这个幕后黑手,看来终于在今天开始撕开舞台上那张猩红的帷幕了。   非法混血种集会、慈善交易晚会、菊一文字则宗、巨型水蛭...一切汇聚在一起引的这一出大戏只是为那位‘皇帝’登场准备的铺垫。   祂在借着这混乱告诉所有人,祂就要走到台前来了,带着祂的王驾和皇冠,台下所有的观众都为之做好觐见的准备。   可祂在归来时,第一个想要亲切拥抱问候的,却是一个相对整个世界来说默默无闻的男孩。   “在所有人中祂最在意你啊,故人相逢,契阔谈讌时,永远都有一份隆重的伴手礼。”paco抚着装着巨型水蛭的玻璃罐轻声说。   “无论你做什么,祂是爱你的,也是支持你的,即使你遇上了一些麻烦,祂也愿意为你排疑解难。”   “普通人和混血种之间的界限是可以打破了,那个女孩也可以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只要‘皇帝’愿意。”在林年持续沉默中,paco走到了陈列台前,“那个叫苏晓樯的女孩,听‘皇帝’说过你很在意她,不是吗?”   苏晓樯。   听到这个名字,万博倩和楚子航很明显顿住了,迟疑地看向了林年,而前者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看向巨型水蛭的表情开始难看了起来。   她怎么还明白不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名为‘皇帝’的人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学院的‘s’级这个不可多得的级混血种,这次交易晚会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吸引林年到来的,长达半年的布局只为了将巨型水蛭带到林年的面前...对方想做什么?招揽?示好?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巨型水蛭对‘s’级来说被这个名为paco的女孩重新赋予了巨大的重要性!   “我真的很好奇你口中的‘皇帝’是不是我认识的某个人。”林年的黄金瞳渐渐熄灭了,他居然靠着本身的情绪控制压下了混血种失控的自然反应。   但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不远处的万博倩感到不安,她知道苏晓樯是谁,这个名字又意味着什么。   “帮我解决麻烦?真是敢说啊,我真想让祂站在我面前再用你这种腔调复述一遍这句话,到时候祂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麻烦了...不过在这之前。”   林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万博倩,万博倩后退了一步,踩到了雇佣兵尸体的手臂差些摔倒,就在她以为林年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时,却现对方只是平静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之前说过校董会这次的目的是想要制造水蛭的人是吧?”   万博倩没有理解林年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回答了。   问完话后,林年走向了陈列台前paco的面前,就在paco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现林年兀然伸手按在了玻璃罐上将它推倒在了地!一旁的万博倩脸色剧变来不及冲出去阻止,菊一文字则宗就已经出鞘一刀捅入罐内出尖酸的刺响,刀剑狠狠地将那蜷缩的巨型水蛭钉死在了地上。   暗红色的血清缓缓从巨型水蛭的伤口中流出,混合着营养液静静流淌在舞台的大理石地面上,顺着阶梯层层而下,成交价几乎高达数十亿的‘永生’在混血的营养液流淌中付之一炬,这一刀宛如劈碎了一整座能填满整个舞台的金山,然而出刀的人却对这些虚伪的财富嗤之以鼻,刀锋中满是憎恶和不屑。   “如果你说的‘皇帝’现在也在看着我们的话,那就不妨让祂出来见见我。”林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怔住了的paco,缓缓矮身到了她的身边。   “血统?鸿沟?真是恶心的让我想吐啊...我喜欢什么女孩,什么样的女孩,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评头论足了啊?无论她是混血种,还是普通人。”他在paco的耳畔声音像是含着坚冰,一字一句都吐出了冰刺与石头。   “去他妈的皇帝和礼物吧!我会找上祂的,只是时间问题。” 第三百二十章:老板 “真是冲动啊。” 酒德麻衣舒舒服服地坐在3号贵宾厅中,端坐着隔着单向玻璃俯视歌剧院大幕揭开后的那场好戏,价值千金的跨时代产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不断扭动着,菊一文字则宗的刀剑搅动着带走了它的生机。 大概没有人能猜到退场的酒德麻衣会折返回贵宾厅安稳的坐下,因为没人知道在行法**礼的时候她顺手把‘布都御魂’给塞椅子下藏着了,这一行她得不到巨型水蛭总不能把这柄炼金古刀也搞丢,不然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在某方面上小家子气的老板大概得气死自己。 不过恰好也正是因为折返回去拿刀,酒德麻衣才有机会看到这场大戏的高氵朝,她原以为巨型水蛭要么是被秘党代表的学院派带走,要么就是主办方出手回收,可现在巨型水蛭居然砸在了林年的手中,这可谓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出刀的男孩是真心实意地憎恶刀下的丑陋水蛭,如果他及时拔刀纳鞘,古龙血清带来的高自愈会飞快地修补水蛭上留下的伤口,但男孩很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这么做,炼金古刀死死地插在水蛭身躯上缓慢地旋转着刀刃,被扩开的伤口成为了开闸的水管,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科研经费得到的成果像是液态的红宝石挥洒在了地面上。 事情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来得及阻止,paco被黄金瞳压迫虽然表现得极为从容,但其实本身也动不了分毫,每个毛孔都在呼吸着胆颤的空气,一旁代表着校董一方的万博倩也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没法阻止。 ‘刹那’和‘时间零’这种言灵的使用者都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在说话之前就已经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他们的狠话永远都是把刀子插你心口上再刺入你的耳膜的,一个恍惚之间,男孩就把老饕们垂涎三尺,虎视眈眈的一盘绝世佳肴给掀进了垃圾桶里,还不忘用力踩上那么几脚,鞋底碾磨着瓷白破碎的盘子像是踩的不是菜色,而是每个深谋远虑者的脸面, “感觉像在看现实版的《石崇宴客》。”酒德麻衣忍不住轻声说,盯着大理石地面上流淌的古龙血清,她莫名地觉得血液里一些深处的东西在隐隐躁动,逐渐有沸腾起泡沫的迹象,这让她有些口渴,轻轻抿了一下红唇想要咽唾沫。 “可《石崇宴客》在不同情况下代指了两个故事,分别是砸珊瑚和杀美人,那么麻衣,你觉得现在上演的这一幕究竟对应着哪个故事呢?。” 在酒德麻衣嘴唇微张时,她身后的黑暗中居然真的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手中稳稳端着一杯盛了三分之二的香槟,微小漂亮的白色气泡黏在淡金色的杯壁上像是金色绸缎纹了许多白花,簌簌地往上飘,化在了美眸的视线中。 酒德麻衣顿住了,没有回头,这个世界上能跟她同处一室不被她现的人极少,站在她的身后直到主动出声前不暴露的人就更少了,恐怕不会过一掌之数,而此时她背后的‘老板’也确实正在这一掌之数的名单中。 不知何时,酒德麻衣身边冰桶中插着的喝了一半的香槟被换掉了,现在插在冰块里面的是一只瓶颈绑着白花绸缎的全新的香槟,酒身上印着万年不变的白色银莲花,巴黎之花美丽时光,听说酿造它的葡萄像是钻石的原石,酿酒师用最精细华丽的手法将它们切开,呈现出了别一样的口感和馥郁的芬芳。 酒德麻衣伸手接过了那杯香槟,在杯口上留下了浅浅的唇印,甘酒入喉她只闻到了新鲜的苹果和梨子的味道,仿佛酒中掺杂着与那甜味相当的镇静,将她一切浮躁的现象都缓平了,血管中紊乱的血液再度恢复平静,眼眸里荡漾的金意也沉入了湖底。 “大概是砸珊瑚?”酒德麻衣说。 “不,是杀美人啦。”站在酒德麻衣的身后的老板右手轻轻搭在椅背上,左手抄在兜里,俯望着那扭动的水蛭,话语里带着那么多的可惜,但眼中却是和持刀的男孩一样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他西装革履,跟今天的所有人一样正装出席,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行踪,包括酒德麻衣和薯片妞,直到高氵朝接近落幕了他才姗姗从坐席中起身,来到了幕后。 “我好像看到老板在你身边,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无线耳麦中许久才传来薯片妞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踌蹴,似乎是担心问题出在搞砸了任务的她们身上。 “嘿,今晚我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吗?大家都是正大光明地进来的,不像某些人偷鸡摸狗反倒被砍断了爪子。”老板俯视着歌剧院场中的欧米茄小队露出了轻薄的笑意,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觉得真的好笑。 “意思是老板你拍卖的时候还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出过价?”薯片妞并不惊讶老板能听见酒德麻衣耳麦里自己的声音,就算下一秒老板站在自己身后她都不会太过震惊,顶多把翘在电脑桌上的嚣张双腿给收下来。 “出过几次价,那本祭祀人皮书上的部分内容很有意思,书写它的人疑似得到了君王的馈赠,并把一些馈赠留在了卷末语中,如果能有效解读或许就能还原出作者见过的君王是王座上的哪一位...但可惜还是没能成功把东西买下来。”老板淡笑着说,“毕竟今晚我们不是主角,客随主便,总不能喧宾夺主。” “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酒德麻衣问。 她不觉得老板像是会喜欢做无用功的人,今晚就连他都亲自莅临肯定有他的用意。 “观礼之时总该正装出席,携怀美人。”老板笑,“这是一次征兆,祂即将走到台前来了,向整个混血种世界宣告祂的重临,比起其他幕后的人祂显得高调太多了。” “老板你真的认识‘皇帝’么?”酒德麻衣轻声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我认识很多人,很多人也认识我,在我们的领域里,‘认识’这种关系是很廉价的。我跟祂可不仅仅是‘认识’,我们是熟识。”老板看着舞台上一寸寸从干瘪水蛭中拔刀的男孩,“石崇宴客,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使黄门交斩美人。” 酒德麻衣同样看着舞台,盯住水蛭彻底失去活力的一幕缓缓颔:“的确是斩美人。” “可这东西可比美人美多了,也危险多了,所以‘太子’对祂进行了第一次反叛,‘礼物’固然很美好,但接受它的代价也很大,‘太子’拒绝倒也算是合乎情理了。”老板轻笑,“只是提前把‘水蛭’给做出来了,祂倒也是心急得很,都那么久了还没有放下曾经那复辟的宏愿吗?” 酒德麻衣和薯片妞都在沉默中敏锐地抓住了老板话里的关键字眼,其实老板从某种角度来看跟‘皇帝’之流的人没什么差别,都是一顶一的谜语人,但大多时候他们还是很愿意随口透露出一些有关巨大秘辛的只言片语。 ‘皇帝’的目的是复辟?复辟什么?属于祂的皇朝吗?但为什么是‘复辟’,难道说曾经这片世界的土地上拥有过一个属于‘皇帝’的真正王朝?只不过因为某些灾难或变故将那连城的辉煌化为黄土了?那灾难和变故又是什么? 老板一句闲话就将酒德麻衣和薯片妞置入了猜疑和推论的风暴中,可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香槟,独饮之间望着陈列台前的男孩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悲欢喜恶。 “倒也罢了,短期内我们跟他们是不会有太多交际的,我们之间还没到需要互相点头的一步,可能等路明非入学后情况才会生一些转变吧。”老板看着开始突入室内的执行部特警专员轻笑了下,“那时候祂又能把秘党那滩水搅得有多浑,谁又说得一定呢?祂从来都是一个不甘没落的人啊。” 随着水蛭的彻底死亡,接受到重新突入指令的执行部专员们再度破门涌入...倒也不需要破门了,所有的大门早在之前就被雇佣兵们炸掉了,在失去炸弹威胁后欧米茄小队彻底失去了一战之力。 或许在正常的城市巷战中他们可以不弱于执行部的专员,但就现在胆气和士气全被打压到冰点的情况里,执行部的神兵天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降服了,等待他们的大概也是切尔诺贝利核废墟的长年监禁。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酒德麻衣回头,但却现老板已经不见了...倒也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当然是跑路咯。”薯片妞学着老板的语气在无线频道里嘟哝着。 第三百二十一章:预言中的落幕 在雇佣兵小队不成威胁后,整个歌剧院的场面不到一分钟就被彻底接管了,每个出口都被拉上了警戒线,长枪短炮地架在通道口前。 每个执行部专员都带着和防毒面具和护目镜,毫不留情地将雇佣兵的队员跪压在地上,卸除一切外在武装开始从头顶开始搜身到鞋底,每个队员的肋骨部分都被用力按压以保证没有哪根骨头被手术取出塞藏着匕或者炸弹。 欧米茄队长的手臂断口很整齐,抓着炸弹引爆器的断手被小心地取出引爆器再放进了冰桶里冻着,毕竟就算是执行部在某些地方还是很讲究人权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如果四肢不健全就被关进切尔诺贝利监狱的话,大概和抓捕现场就地处决了没什么区别——都是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观众席里的普通宾客在沉睡中都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一个个都被套上了束缚衣捆在了弹夹上往外面送,位于卡塞尔学院本部的心理部已经上了专机赶往这座滨海城市,等待这些普通人的是心理部为期一个星期的洗脑,没什么副作用,忘记该忘记的事情,说不定还能获得一次免费的心理咨询根除潜在抑郁症的毛病什么的。 至于舞台上被看押的混血种世家子弟,对于这群年轻人,执行部没有乱动他们,也没有进行搜身,欧洲秘党跟中国的大小世家从来都是互不侵扰的状态,大家都有着相当大的体量,虽然中国世家对内混乱争斗严重,但在利益问题一致对外的情况下总能爆出让欧洲秘党为之头疼退却的力量。 那么现在歌剧院里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麻烦。 直升机的降绳上,教官手持雷明顿m87o降而下,度大概是正常降的一倍,落地后甚至连战术翻滚都省了,抬枪就指住了林年面前的paco,其他降落在舞台各个角落的特警也纷纷持枪对准了那个娇小的女人。 场面一度有些僵持不下,没有人下达指令,每个专员包括教官和背后的指挥官都在等待着场中‘s’级话,这次行动任务从根本上来讲话语权最大的正就是林年,其他所有人都只能算协助行动的辅员,只有任务专员话了,他们才有资格介入其中。 营养液流空的玻璃罐中,巨型水蛭蜷缩在一块,再也不复聚光灯照耀下的光泽和妖娆,黄绿色的斑纹黯淡地像是劣质的颜料笔涂在草纸上,在水蛭里真正重要的古龙血清流干后,它就只是一具没有任何价值的生物尸体了,甚至能否成为风干后的药材现在都得打个问号,毕竟大多生物龙化后都是带有剧毒的,水蛭是新品种没有人研究过这东西,自然也不敢轻易拿它进行任何实际使用。 古龙血液干涸得很快,在地上留下的比血还要红的印记,从高处看宛如树一般流向开枝落叶,在它流动时会不禁让人想起卡巴拉生命树,或是雾尼歌剧院原本穹顶上那疯涨的藤蔓,一样的古朴,一样的优雅,在自然的绘制中却充满了令人着迷的魔性,血液流动时中折射的光斑就是树枝上结出的果实,饱满而诱人。 巨树生长的土壤也是刀下的水蛭,土壤死了,树木也枯萎了,只留下了光秃的鲜红树干呈现出一种妖丽的别样美感,paco盯着这地上的血红枯枝久久说不出话来,当舞台上对准她的枪械上膛出了警告的机械撞响声时,她才渐渐回神了,看向了面前的林年。 “有想过怎么逃吗?还是说一开始就没准备逃。”林年将菊一文字则宗合鞘了,没有想着用刀子威胁这个女人。 “今晚你说的话,‘皇帝’都会记住的。”paco颔看向了林年面色终于归于了绝对的平淡,她跟林年一样都是能将情绪收放到极致的人,这点‘小场面’还不能让她跳脚痛斥男孩的暴殄天物。 “我说过了,有什么话当面说,我不喜欢藏头露尾的人。”林年淡淡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也正式进入了卡塞尔学院的视野中,我们的情报机构会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挖掘你们的信息,希望你背后的人马脚真的收的很干净,一旦被我们挖出来了,我们就会往你们的头上浇下滚烫的岩浆。” “‘我们’?”paco退后了一步,引来了更多枪口的调转,但她只是为了退出地上那干涸血迹的范围,站在了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跟林年隔开了一条鲜红的道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的确是一个很能让人拥有归宿感的地方,你认为你已经是他们的一份子了。” “起码他们我工资。”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吧?你真正受到的恩惠你为之视若珍宝。”paco淡笑了一下,歌剧院里的包围圈开始缩小了,凝滞的气氛逐渐开始升至了极限的阈值,仿佛能听到冰面裂开的声音一样,让人在安静中感到成倍翻涨的惶恐不安。 巨型水蛭被林年一刀毙命后,整个场面就彻底崩掉了,今晚的风暴眼被一刀劈成了碎片,露出了头顶上归于安定的黑色夜空,就连海浪声都清晰了起来,越是这样,藏在风暴混乱后的人越是开始无法再继续端坐稳重。 “现在你已经没有依仗了。”林年望着paco淡淡地说,“如果你们今天是抱着以激怒我和整个秘党为目的而来的,那你们也的确做到了。你们要战争,我们就给你战争。” 此话一出,林年身后不远处的教官陡然抬起了手,数十个红点亮在了paco的身上,狙击镜中将这个女人每一个动作都放大到了极致,包围圈已然封死到了极限,每个人都不再前进了,像是黑色的礁石铁壁一样将这个娇小的女人封死在‘圆’中。 “你以为我们会为战争到来后悔么?不...这是我们的使命。”paco摇头,视线缓慢地扫过林年,万博倩,乃至楚子航和那些组成包围圈的执行部干员们,目色淡寡清冷,她被逼到了舞台的正中央,聚光灯照着她像是即将表演讲的伟人领袖。 而她的确也有着那么一出简短的演讲。 “新时代已经苏醒了,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真正拥有的力量,他们开始制造喧嚣,不再敲门,闯进王殿占据旧时代王座,空气里充满了他们的嚷叫。旧时代的人开始恐惧,胆怯,拼命想证明他们的时代尚未过去;他们同新时代比拼热血,但他们握刀的手早已垂垂老矣;他们如同可怜的荡妇,风华已逝,仍指望用浓妆艳抹通过轻浮浪荡的丑样来挽留他们青春的幻影。明智的会选择退让,他们会没落恐惧地看着新时代的到来,因为他们知道,世上不存在什么最后的格言。在黑色的皇帝篡位封王威名远播的时候,长老会的时代已经过时了,但不要忘记时钟的旋转总是轮回的,祂们失去的祂们最终都会找回来,时代的更迭如同钟摆一样,来回动荡,永不停息。” 她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讲述古老的寓言,歌剧院成为了她的舞台,巨大的空间回荡着她的声音,某人正借着她的口,将祂的预言上升到整个歌剧院,在从那破裂的穹顶升出去,直至挥洒到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新时代和旧时代究竟是在指代谁呢?”飘荡着预言的风中,林年问。 “这个问题将由你去寻找答案,毕竟你和祂们一样,都踩在登上旧时代王座的阶梯上啊。”paco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伸手进了怀中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枪,还没有对准目标,手指就已经放在了扳机上,在这个距离她最可能瞄准的只能是近在咫尺的林年。 教官最先开枪,半跪着的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雷明顿霰弹枪的扳机,子弹出膛如烟花爆炸般在paco的侧腰上轰开了红色的血雾,巨大的推力将这个娇小女人近乎平移般轰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距离比较近的几个特警专员立刻扑了上去,不论地上pac死活钳制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另一人如熊般一个跪压将她重重摁死在了地上,双手暴力反剪起戴上沉重的银色手铐,过程中全程三个枪口抵住了她的脑袋,抖动游移的狙击红点锁死在背部的后心、脖颈以及腰线上。 “弗里嘉子弹,不用担心。”看见林年转头递来视线,教官立刻沉声解释,“有你控场指挥官很放心,我们临时把子弹都换成了非致命的麻醉子弹。” “教官,情况好像有些不对。”给paco戴上手铐的特警专员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回头看向教官和林年。 “人死了么?”林年似乎并不太意外问道。 “是...”特警专员低声说。 教官脸色变了变,甚至检查了一下身上挂着的霰弹枪弹药,确定无疑是弗里嘉子弹后才面色阴晴不定地快步走了过去,将地上一动不动的paco翻了个面,被击中的腰间只有淤青和弗里嘉子弹的血沫,但paco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却是七窍流血,死得让人不寒而栗。 “毒药?”教官拇指压开了paco尸体的下颚,检查了里面的每一颗牙齿,没有现破碎毒囊的存在。 “没人能在我面前服毒自杀。”林年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头看着paco的尸体,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通往贵宾厅二楼楼梯下的尸骸血泊,不少特警已经将那两具尸体取证保存了,无论是无头尸体还是筛子一样的烂肉都分门别类地放进了不同的裹尸袋里密封好。 “不用纠结她是怎么死的,她有自信站在我面前,就有从这里逃出升天的后手准备。”林年挥了挥手,几个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向了楚子航和万博倩,给他们两人披上的毛巾,尽管两人压根没有受什么伤也被强迫着坐在了舞台下的坐席中开始体检检查。 教官盯着地上莫名死亡的paco表情有些古怪,他或许得重新定义‘逃出生天’这个词了,不清楚paco可以死而复生的她,也只能将其定义为一个势力培养的死士,在关键时刻总有为了保护组织机密的应急措施,放在现实世界里这种应急措施都千奇百怪,在混血种世界中有更诡异的保密手段倒也不是很奇怪。 只是她最后说的那些话,让教官有些毛骨悚然,他见过更多狂信徒在死亡前念诵教义,对自己的神祷告,亦或者对秘党起恶毒的诅咒...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场面,paco 死前的预言如此平淡,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信,像是有人借着她的口,对所有人出了一个警告。 至于具体警告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却丝毫不影响那股沉重的史诗感爬遍每个人的全身。 “死掉的疯子没有价值再榨取了,不如说说这些人上面准备怎么处理?”林年扫了一眼被特警专员拿枪指着一个个面壁抱头的年轻混血种们。 这幅场景倒是有些像他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扫黄特辑里的画面,只是把嫖客们换成了衣鲜亮丽的俊男美女,只是他们今晚惹的麻烦可比嫖客严重多了,严格按照《亚伯拉罕血统契约》里的条例执行,这些人基本上全部都是要进混血种监狱的。 “很难处理,这件事我们最好别插手。”教官背身向了俘虏的年轻混血种们朝向正在进行转移疏散的观众席侧身压低声音说,“这次任务如果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涉及到的事情大概会比较严重,关乎到大规模的泄密可能,这些人大概得被暂时扣留了。” 这些年轻混血种背后代表的势力很复杂,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他们打电话联系身后的世家来赎人,按照执行部和校董会的性质大概率得敲上一笔,毕竟涉及到普通人触碰龙族文明的忌讳,这些事先不守规矩的世家也免不了出点血。 “施耐德部长那边联系了吗?”林年点了点头,留意了一下最边上那个暗红色头的女孩,却现对方也在偷看自己,两者视线交错本该有一方胆怯的回头,但那女孩居然胆大包天地向她翻了一个白眼,脚下偷偷摸摸地踢掉那双玛丽珍的高跟鞋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他也只是一扫而过了没起太大的兴趣,又把目光落在了坐在坐席上被医护人员按住照手电筒检查瞳孔反应的万博倩和楚子航。 “这次行动正是由施耐德部长亲自批准的。”教官颔,“部长的意思是这次的任务汇报大概会很复杂,等你回到学院后先去他办公室一趟进行口头的汇总解析。” “那麻烦告诉他我暂时不会回学院了,暑假过完再回去吧。”林年低头把玩着一个纽扣,“现在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告诉施耐德部长,我忽然想在老家多待一段时间了。” 教官愣了一下,但还是缓缓点头了,直升机螺旋桨吹起的大风拂乱了他面前男孩的丝,让人看不清男孩眼中的光。他抬着头看着破裂穹顶外的天穹,白光照着黑色的天幕,像是结冰的黑色海洋。 在一声突兀的清脆声响中,那枚一直被把玩的纽扣也被折断了,丢在了被血染猩红的大理石地面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校董会   “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的确是一个很能让人拥有归宿感的地方,你认为你已经是他们的一份子了。”   “起码他们我工资。”   “现在你已经没有依仗了。如果你们今天是抱着以激怒我和整个秘党为目的而来的,那你们也的确做到了。你们要战争,我们就给你战争。”   “你以为我们会为战争到来后悔么?不这是我们的使命。”   淡薄的日光照在棕黑会议桌面的的录音上,挺括西装着身的老人站在窗边,闭着眼睛双手环抱着臂膀,藏在波涛声下面录音悄然无息地在寂静的会议室中播放着,身侧白色的纱帘拂过他的西装衣角,被海风吹得微微飘扬,像是少女被风亲吻的裙摆,里面藏着的不是春光,而是这栋白色的孤独堡垒外波涛菲诺耀眼夺目的盛夏。   白色的海水泡沫冲击着黑色的礁石,海的那边有渡轮的轮廓驶过,轮廓后地平线上是岛屿的影子,岛屿上是山,山外又是海,海外又是山。海上,山上,绿叶上,好像一切都被夏天盖上了一层刺眼夺目的光晕,唯独昏暗会议室中的人们,似乎烈阳再盛也怎么都照不亮男人和女人们的脸庞。   这里是波涛菲诺,意大利的一处海港小镇,景色优美,尤其盛夏时最佳,如今时当7月尾声,是海鸥和日光齐鸣的时节,于是这里每一寸的土地都散着慵惰和靡靡的气息。   在6o年代以前波涛菲诺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渔村,直到某一天以加图索黑帮为倚靠的电影投资人带着犀利的目光游到了这片土地,取景拍下了一部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片,霎时间这个渔村自此变成了度假天堂,林立起了高级的酒店和餐厅,令无数明星和拍摄爱好者流连忘返。   为其带来经济复兴的加图索家族也拥有了这片土地绝对的话语权,每一任的镇长都会带着厚礼赶到那片庄园,坐在桌面的那头拘谨地像个还在穿短筒袜的孩子,镇长们谨慎又唯诺地向桌面后的男人提出未来十年任期里的宏图伟业,再献上礼物和忠诚,如果能亲吻到对方的手面,那则代表着未来十年任期的无忧。   近十年来,卡塞尔学院校董会的会议都在这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海港小镇进行着,居民和友人们也总能在特定的时节看见一辆又一辆的顶级豪车,沐浴着夺目的日光,向着山顶上那白色的堡垒驶去。车辆的数目也总是恒定的,最多时七辆,少时不低于六辆,有时甚至还能见到豪车之下的山地车,蹬着山地车的人呼哧呼哧地爬着陡坡被一辆辆车过,最后驶入堡垒之中再无声息。   现在的时间是7月25日,酷夏,一年一度的校董会议提前召开了,贵客们提着夏季正美的裙摆姗姗而来,照例走进那间无论夏季光线再明亮也依旧昏暗的房间,坐在各自摆放着铜铃的棕黑色会议桌前,目光投向那无论岁月流逝多快,多长,面容也依旧不变的老人脸上。   如果是往常,老人先会进行一次长短适宜的致辞,总结曩昔秘党们为屠龙事业做出的贡献,混血种们向着终结龙族时代的终极目标又昂挺进了多少步,然后是照例的寒暄,吹捧,最后再在一杯马天尼的碰杯中开始讨论真正的‘大事情’。   可今天的会议没有这些冗杂、繁琐的过程,甚至没有助兴庆功的那杯马天尼,有的只是一支黑色的长方形录音笔,静静地放在会议桌的中心。   当所有人(缺席者外)坐拢望向桌时,抄手在西装口袋里的老人就探出身子按下了了录音笔的开关,播放起了不久之前远在中国滨海城市一座歌剧院里的一次对话。   每个校董都听得那么认真,坐在椅子上的身背挺拔地像衣服里插了标枪,前半段录音时,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平静,当最后的预言脱出时,响彻在空洞的会议室里,就像海浪拍碎在了礁石上,在坚硬黑礁的表面留下了在日光照耀下微小却格外清晰的痕迹。   直到一声玻璃的尖酸碎响和惊呼声后,枪响大作混乱满地,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昂热从窗边走到桌旁伊丽莎白·洛朗校董的身旁,在对方惘然和思索的时候,伸出手拿回桌面上的录音笔按下关闭按钮。   这时,各位校董们才回过神来,三男二女,脸上写着一样的思索,杵着拐杖的手兀然捏紧,停滞在手中的佛珠开始继续碾动,黑色面纱下的唇角缓慢绷紧,与身后的侍从长久对视最终垂落不语看起来比起往年的致辞,现在的这一段录音比美酒还要醇厚令所有人都提前进入了状态。   “这是一个月前,生在中国的一次执行部任务中的音频记录,录音由弗罗斯特校董提供。”昂热坐回了自己在主座位将录音笔放在手下,向右侧桌前的弗罗斯特微笑点头,“执行部的一位专员在完成编号‘ao9o6o7’任务时遭遇的经历,录音中的主体女声为疑为任务目标的疑犯,男声为执行部专员。”   “现在执行部执行任务时都会全程录音记录么?”一个穿着夏季骑行服的中年人摇铃问,值得一提的是在属于他的铜铃旁却是放着一个山地车头盔,看起来很透气也很昂贵,毫无疑问能坐在这里的人只能是校董之一,尽管他看起来像是自驾游的山地车爱好者。   “一般没有,但特殊情况下会有,这次就是特殊情况。”昂热脸上含着温煦的笑,看向了校董弗罗斯特·加图索。   “执行部近年来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嚣张了,我认为对这种乖戾的作风应该进行一定程度的遏制,其中必须建立第三方势力涉入其中,不排除在学院中新设类同执行部的组织。”弗罗斯特摇铃,面无表情地说。   “为了遏制东厂于是新设西厂?”昂热淡笑,“可无论什么厂子,它们都是为了秘党做事的,自己牵自己的鼻子,左手打右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原来执行部还是秘党的秘密机构?我以为它早已经成了卡塞尔学院校长和他手下猎狗的一言堂了。”弗罗斯特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卡塞尔学院的体系由初代校董们创建,如今经过了百年的考效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没有漏洞的制度不需要任何锦上添花,执行部现在只有一个,以后也只会有一个,战场上手里握着的刀子并不是越多越好,我想各位都理解这个道理。”丽莎校董摇铃。   其他校董都向着声援昂热的这位新校董投去视线,曾经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还不是这个年轻的女孩,而是一个跟校董里那两位老人一样年纪的绅士,只是很可惜意外带走了他的命,如今坐在这里的成为了这个当昂热女儿都显得过于年轻的孩子了不过昂热对待她的态度也的确跟对待女儿一样就是了,也难怪会有胆子公然呛声话语权一项最大的弗罗斯特。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 。   “我支持伊丽莎白校董,执行部只能有一个,现在我们的话题应该是这段录音,而不是内讧,请执行人明确我们这次长老会会议的主题。”杵着拐杖的老人摇铃,声音低沉得像是结着铁锈的粗管上低音号。   老人口中的执行人说的正是昂热,除开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以外,昂热还有一个身份数倍于前者的身份面前五位校董以及一位缺席校董联名推出的秘党代言人,他行走在混血种的社会中正是代表了整个秘党的颜面,所以他形式高调嚣张,在绅士外表的里子里满是强权和蛮横。   昂热不再看弗罗斯特了,弗罗斯特也不看他,看起来两人在会议上起争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昂热的关注点转在了杵拐杖的老人话中,淡笑着说:“长老会会议么,有趣的是录音中的那个女人也提到了相同的词眼,她说‘黑色的皇帝篡位封王威名远播的时候,长老会的时代已经过时’。”   “‘长老会’?这是个新现,如果一经证实,可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可以为我们了解龙族文明的步伐向前迈出一大步。”中年男人摸着自己的山地车头盔若有所思地说。   “但很遗憾的是就我们对龙族文明的了解,对‘长老会时代’这个模糊不清的词汇无法从任何方面上得到有力的考证。”昂热说。   “你提到了这个录音出自执行部的一次任务,我想了解这次任务的详情。”校董会上一直沉默的少女在于身后西装笔挺的侍从对视后,转头看向昂热说。   “一次涉嫌炼金物品的非法交易集会,由身份不明的主办方举办,出席的宾客鱼龙混杂,意图捡漏的混血种,商业大亨,资本家,以及来自中国的古老混血种世家们。”昂热说。   “宾客之间的身份跨度好像有些大,还有普通人在场?”中年男人说。   “不少,大部分的炼金物品正是这群普通人通过各方面的渠道找到的,所以这才被我们定义为了‘非法集会’。”昂热说,“我们的专员查封了非法集会的现场,镇压了所有亲至现场的宾客。”   “镇压?我在录音里听到了枪声。”杵着拐杖的老人说,“执行部又一次大开杀戒了?”   “有一支身份不明的雇佣兵小队闯入了现场,想抢夺某样展品。”昂热解释。   “现场有混血种世家的后代,他们里面有伤亡么?这种事情处理不当是会引起巨大麻烦的,极可能上升到国际纠纷。”老人问。   谁都知道中国的那些古老世家们体量巨大,但却因为穷于内斗的缘故向来不轻易往外扩张势力,但每当在有外敌损害到他们集体利益时,他们几乎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尖朝向外面捅过去,无论对方是谁,藏在哪里。   对于那些混血种世家,秘党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如今却避无可避地将那些人的后代牵扯进来,就不得不让校董们的态度严肃了起来。   “没有,他们很幸运,因为当时控场的是现在执行部的王牌。”昂热微笑,“非法集会的现场除了施暴者外几乎零伤亡,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们执行部的王牌。”   “执行部的王牌?你是指你挖掘出来的那个孩子吗?这次的任务是他在处理?”老人点了点头,“我听到过他的一些传闻,但不多。”   “我想各位都应该从自己的情报来源多少得到了一些情报,都会有那么点印象。”昂热含笑颔,他从身边推过了一份文件到校董之中依次传阅。   校董们接过文件翻开后,先就看到了那个男孩的照片,而后是在信息部中标记着‘s’级机密的任务档案,里面事无巨细地写着男孩从事过的一切任务活动,校董们手指如点钞机般快地翻阅档案,视线扫描在每一行字和每一张贴图上瞳孔都显得有些缩紧。   “林年,一个优异得过分的年轻人,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我的影子。直到今天他一直都做得很棒,不是吗?”昂热淡笑着说,“正好,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主题   南北纪念医院、索马里海、中南半岛、芝加哥海港,以及一些细琐的跑勤压场任务...在执行部里,每个专员都有一份档案收录在信息部位于冰窖的记录室内,一篇篇纸页对于所属专员来讲记载的都是荣耀和丰功伟绩,里面陈述着或许永远都会被大众知晓的恐怖事件,每一项都那么触目惊心,任何一件没有被成功阻止势必都会酿成恶劣性质不下于911事件的可怕后果。   起码就目前校董们传看的档案来看,这个编号为o8o52os的执行部专员处理过的每一项任务都是足以被列为‘a’级乃至更往上的重要事件,包括但不限于遏制纯血龙族的苏醒,清缴a级危险混血种,乃至深入日本分部在级计算机内种植木马...   在看到芝加哥海港部分时,不少校董都瞳孔微缩,看来没太多人知道在繁华芝加哥的某一夜里有一只纯血龙族苏醒了,以往的龙族战场中每一次纯血龙族的苏醒都意味着死亡和战争,但这一次却是例外,甚至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的生,平静的让人感觉诡异。   看到后一项任务的时候大多校董都是眉头一挑,看向了桌尾的昂热,最后一项任务是公开的,看见表面为日本分部考察活动,实则为从事间谍任务的报告时都少许困惑和疑虑。   因为就他们所知,日本分部那边的关系从1946年开始就是昂热全权在维系,不然秘党手中也不会有一只编外势力叫‘日本分部’,那里真正的名字应该是‘蛇岐八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边一直都是岁月静好,可为何会突兀进行这种一经被现就会导致双方彻底决裂的冒险任务?   “别看我,这次任务的主导方可不是我。”老家伙耸了耸肩,端起了事先准备的马天尼...就此一杯,其他校董只有看着他喝的份儿,但他们也并不在意这个细节,随着昂热的视线目光落到了弗罗斯特校董身上。   弗罗斯特依旧那么面无表情,手持铜铃轻轻摇铃:“近几十年来日本方面所呈现给本部的报告一直不温不火,但实质上在当地生的混血种活动世间烈度,完全不下于整个世界范围内相同事件总数的一半,我们有理由担心他们在隐藏什么,以及所谓的‘蛇岐八家’是否能胜任日本分部的职责。”   “如果不能呢?是不是加图索家族就要派人驻入日本分部插手他们的内政?”昂热微笑着向弗罗斯特举了举杯,“事先说明,我并不反对这种做法,要知道我可是连最心爱的学生都拱手送给你们去完成这近乎送死的间谍任务了,而且他还完成得很好,他得到事后的那笔翻三倍的任务基金也是应当的。”   “只是必要的监控,我们总得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这么多年来有在意图着什么计划。”弗罗斯特看起来很想揭过这个话题,毕竟间谍任务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诺玛已经在辉夜姬的机库里种下了后门,必要的时候学院完全可以瘫痪对方的网络收缴信息库。   “这个新的‘s’级完成了他的任务。”杵着拐杖的老人说,“我以前看过他的一些资料,那时我认为他会很棒,但没想到会棒到今天这种程度,为学院挖掘了又一个级混血种,昂热作为一个教育家,你做得很好,恐怕曾经以后都不会有人在挖掘人才上做得比你更好了。”   昂热微微欠身,算是对老人称赞的承应,他受得了这份溢美。会议桌上的校董们也都纷纷将‘林年’这个名字放在了心上,加粗大写了,今后的一些关注点也将开始转移到这方面上。   “所以我们现在的重点是‘s’级本身,很显然,他已经被人盯上了。”弗罗斯特看向了昂热,昂热端着马天尼抽出口袋里抄着的左手,随意地把录音笔在桌面上划到了他的面前,这让他有些恼火,但却忍住没有作,自己拿起录音笔倒带到了合适的位置,会议室内开始重复播放起了一句话:   【林年,‘皇帝’让我代祂向你问好。】   “皇帝?这个时代还敢自称是皇帝的人还有多少?”丽莎说。   “不知道,但自视甚高的人总是有的,并且还特别多,譬如我们这群人聚集在一起自称秘党,不也跟所谓的皇帝的作为性质相同吗?只不过是体量的大小罢了。”昂热轻笑说。   “昂热!”有人不满的看向昂热,似乎在嗔怒对方将秘党和名不见经传的皇帝进行相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昂热总是自持身份做出一些有损秘党威严的言了。   “你的意思是皇帝是和秘党性质相同的组织?”丽莎看向昂热读出了他话里潜在的意思,坐席上的两位老人都微微颔希望听昂热进一步的言。   “之前没有任何头绪,但在就近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些头绪。”昂热说,“各位请将文件翻到倒数第三页,好好地阅读一下。”   手持文件的丽莎翻到第三页,在阅读后黑色面纱下的表情微微变了,立刻将文件传到了下一位弗罗斯特的手中,弗罗斯特却是看也不看径直递给了后位的中年人,中年人在漫不经心地扫上一眼后收起了脸上松散的表情,转而变得沉默严谨了起来,反复阅读数次后再继续传递了下去...   除了弗罗斯特外每一个看到文件上所描述的‘东西’后,表情都变得十分有趣,昂热端着马天尼以观察着校董们反应取乐,在差不多的时候,文件传回了他的手中,他取出了那一张有关描述“水蛭”的文件放在了会议桌上,说:“如各位所见。”   “他们掌控了‘血统重铸技术’?”花费了数分钟消化这个消息,每一个校董才知道了所谓‘皇帝’势力代表的严峻情况,一旦这个情报确切无疑,那么之前昂热调侃秘党与皇帝之间共同性的玩笑话就显得不那么好笑了,血统重铸技术是一块基石,铸造起宏伟王朝的基石,任何势力在这项技术前都无法显现出轻松,只能以最为严肃的态度对其进行无死角的关注。   “样品呢?”少女在于管家对视后出声问。   “没了。”昂热说。   “被人夺走了?”   “不,有关这一点...”昂热挠了挠眉头,“东西被人捅了。”   被人捅了?   所有校董都愣了一下咀嚼这个词的含义...可没人弄懂了‘被人捅了’准确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s’级在任务过程中毁坏了‘水蛭’。”弗罗斯特终于看不过去,冷着脸说,“用一把炼金古刀破坏了‘水蛭’的生理机构,导致里面疑为古龙血清的血液流失干涸失去了所有活性。”   “为什么?”手捻佛珠的老人忍不住说出了会议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觉得主办方在拿‘水蛭’威胁他,脾气上来了,就捅了‘水蛭’那么一刀。”昂热解释,“17岁的男孩嘛...感受到了威胁,做事有些冲动,可以理解。”   “可他也是执行部的王牌,这种导致整个任务失败的行动是不允接受的,他应该接受党规的触,再不济也应该接受执行部的处罚。”弗罗斯特冷冷地说。   “可他最初接受到的任务只是‘镇压非法混血种集会’,很显然他完美地做到了,在场没有任何无辜者出现伤亡,唯一伤亡的是一只‘水蛭’,一只无关任务紧要的‘水蛭’。”昂热看向弗罗斯特淡笑着说,“以及,他在做出这个行动之前还特地问过协同的‘校董会特派专员’,后者回答她校董会的目标是找到‘水蛭’后的开者,而非水蛭本身,所以他就性质使然捅上了那么无关紧要的一刀而已。”   “他应该更加谨慎,而非因为一时情绪破了整个秘党的利益,我们本可能通过那只‘水蛭’进行技术回溯,复刻的同时乃至掌控血统重铸技术!”弗罗斯特冷声说。   “我们手中没有样品,唯一的样品已经失去了活性,研究组并不能从地板上那些失去活性的组织液和血液中得到任何有力的情报证明那只‘水蛭’的确出自血统重铸技术之下,所以‘皇帝’是否真正的掌控了血统重铸技术这个问题上还得打一个问号,既然整件事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为什么‘s’级就要莫名地受到来自校董会的职责呢?”昂热说,“问责显然过了些吧,倒是会显得校董会有些无理取闹?”   “昂热!”面对昂热护短的辛辣词句,弗罗斯特显然有些情绪上头了,提高了自己的声调来强调对方注意自己的身份。   昂热喝着马天尼坐躺在了椅子上,继续着自己的言论,完全不顾怒气越高涨的弗罗斯特,“还是说校董们觉得一个执行部的专员伤害到了校董会的威严和影响力,在明知道校董会对‘水蛭’有兴趣的情况下,依然把这份面子一刀插在了地上,这种行动打到了某些人的脸,让他们勃然大怒觉得地位身份受到了挑衅?”   “够多了,真的已经够多了。”昂热放下酒杯淡淡地说,“在我将那个孩子引进卡塞尔学院之前几乎无人对他问津过,但一旦他表现出了丝毫一点的光和热,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起了他的可利用价值。不仅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皇帝’只是其中一个代表,你们也看见了,对于利用和威胁,那个孩子的态度,召开这次校董会的主题之一就是想警告某些人,有些时候手可以伸,但不要伸得太过了,会遭人嫌被刀子划伤的。”   “所以这次校董会议主要是针对我进行的吗?”弗罗斯特的声音很坚冷,目不转睛地看向了昂热。   “你明知故问了。”昂热看向弗罗斯特,在对方即将暴怒之前又说,“当然不是,我们这次的会议主题难道不是加图索家族亲自提议的吗?”   “我现在代表的是校董会的立场坐在这里,而不是加图索家族。”弗罗斯特凝视昂热青筋缓缓跳动。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昂热侧头看着弗罗斯特大概是在猜想这家伙的心脑血管什么时候会因为高压爆掉?或许自己再调侃几句就能迫使加图索家族这位代理家主脑溢血暴毙掉?到时候真正的家主庞贝被迫被架到会议桌上来会不会气急败坏地向他这个始作俑者投掷铜铃?   再激怒弗罗斯特并不是个好主意,昂热也随意笑了笑散去了之前脸上令人感到沉闷的严肃,目光平淡了下来。“那现在是可以揭开这次主题的会议了,与往年一样,各位秘党长老们齐聚一堂商讨着足以影响世界的大事,今天我们讨论的事情也同样足够影响整个混血种世界的未来格局。”   “你是指我们手下的新的级混血种有资格影响世界么?”杵着拐杖的老人说,没人忘记之前昂热说今天的会议的主题正是‘s’级,而现在昂热提到了世界格局这么大的词汇。   “我们当然可以敝帚自珍,藏着这位级混血种,直到他羽翼丰满再手握刀剑奔赴战场...但很显然弗罗斯特校董并不主张这种做法,所以由他为我们提出了今天的主题——将我们可爱的‘s’级作为秘党第二张‘面子’介绍给整个混血种世界认识。”昂热淡淡地说。   也难怪昂热会这么冲弗罗斯特了,在听到这席话后校董们微微怔了一下,面色微妙了起来。   “弗罗斯特校董认为在龙族苏醒度渐快的今天,混血种的力量急需一次汇总,众所周知在秘党之外的混血种世界还存在着大多以世家和组织形式存在的集体,这些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在龙王苏醒在即的时候,是时候需要他们给我们秘党一个‘表态’了。”昂热说,“而现在我们正好有了能让他们给出‘表态’的人。”   “那个男孩?”拐杖老人低声问。   “1946年级混血种希尔伯特·让·昂热登6日本,本土混血种势力蛇岐八家折服于秘党麾下。2oo9年的今天,新的‘s’级横空出世,以次代种的尸块和鲜血祭棋,踏上征程,那么他又能为秘党带来什么新的利益呢?”弗罗斯特说,他不惧扫向每一位校董,每个人都从他的眼中读到了‘野心’二字,又从那份‘野心’中窥见了自己的倒影。   主桌前的昂热没有说话了,他看着每个陷入沉默的校董自顾自地喝着马天尼,辛辣的酒液划入喉咙烫的嘴唇扬起了一丝弧度,像是冷笑,像是讥讽。 第三百二十四章:起航   市少年宫,武藏剑道培训中心。   场中央,两个穿着剑道护具手持竹剑的人正对立着。   两柄竹剑剑尖交错,竹剑的剑尖很稳,持剑的双方都没有动,呼吸绵长,将锐利逼人的视线藏在了护具的阴影里,从黑暗里窥伺着互相的动静,就像是灌木里藏着的猎人,就算有蜘蛛和蜈蚣爬过他们的脸颊和后颈都不会让他们出现一丝异动。   整整安静了两分钟,漫长的两分钟让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拿着水瓶和毛巾的女孩坐在席位上紧盯着场中对立的人,紧张过度的缘故手捏的有些白,大气都不敢出一些,脸颊涨得有些红,在她终于忍不住换气的时候,场中胜负已定。   击面。   竹剑敲中护具的脆响声传遍整个道场,两个对立的人已然交错而过,很少有人看清生了什么,只觉得两个影子在刹那之间变换了位置,一个做下劈,一个做纳刀。   “红方,胜!”场外,教练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这下其他人才反应了过来生了什么,抓着水瓶和毛巾的女孩放下手里的东西鼓掌,于是雷动的掌声响彻整个道场。   在掌声中,道场中切磋结束的两个男孩都摘下了护具,一样的好看帅气,各有各的特色,硬要拿来比对只能说各有千秋,像是兰花与栀子,起码就场下不少孩子的妈妈们,视线在短短几秒内就在两人之间腾转挪移了数次,最后也忍不住鼓掌起来了!   日渐秃顶的教练穿着剑道服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将两个得意门生楼在一起,向着道场边上眼睛里快要冒出星星的孩子们露出灿烂的笑容,有个中二入脑的孩子还一边在场边跳脚,一边亢奋过度地指着纳刀的那人大叫“妈!看!天翔龙闪!天翔龙闪!”   确实比起正常的剑道比赛,互相试探和气合的大吼,如今上演的这一幕对决时髦值铁定是拉满到上限的,两分钟的春秋静好,一瞬间的杀机毕露,在双方动手的刹那,那股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凌冽的‘气势’吹便了每个人的脸,让人精神一振死死盯住场中的同时,也为着这股气势微微后仰窒息自然也就没人现角落里教练悄悄打开电风扇的小动作了。   孩子的家长们见到自家祖宗这幅模样也不免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忍不住暗想今天是免不了遭重了。   道场边上,女孩抓着水瓶和毛巾就小跑进了道场,教练正想拦却看见一旁的男孩摆了摆手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表情一怔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狠狠地揉了揉男孩的头再推了他一把,差些一个踉跄摔进了迎来的女孩怀里。   在教练身边的另一个男孩则是抱着护具的头盔扭头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竹剑,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次击面。   那一个瞬间他简直看到了过隙白驹的尾巴,轻轻的扫在了他的面上,躲不开,让不掉,拦不住,落面时的触感不复轻柔,只觉得像是被雷击一般劈头盖脸而下整个人都为之麻木了数秒。   “子航,别沮丧着个脸,虽然你也天赋异禀,但苦于疏忽锻炼啊!”   楚子航忽地被重重拍了拍后背,身旁教练亲热地搭着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了关怀的笑容,又看向被苏晓樯拿毛巾挼脑袋的林年,“那小子天赋可是不差你的,练的时间也比你久,高中了都没事往我这边跑,你输给他倒是正常,毕竟习武之人,不进则退,就算天赋异禀,恃才放旷也会成为伤伤什么风来着?”   “伤仲永。”楚子航提醒。   “对,伤仲永,唐朝很会念诗的那个(其实是宋朝)。失败是成功他老妈,你小学三年就拿了黑带,如果有兴趣往这方面上展的话也是还有机会的,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追逐理想啊。”教练向楚子航竖起了个大拇指咧嘴笑,牙齿亮得像是做过抛光的烤瓷,感觉打扮一下走大叔风还是很有搞头的,有些像中年人版的浪客剑心,只不过是秃头福版的。   楚子航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接教练的话茬,剑道黑带的那根带子还放在他的衣柜底下,纯棉布料条纹黑底,上面还刻着字,市少年宫武藏剑道班,附送的还有一本证书,上面写着‘市少年宫武藏剑道培训中心认证。特此表彰21届剑道班级最优秀学员楚子航小朋友,少年班剑道黑段奖’,末了还盖着个少年宫的红章。   每一届剑道班在毕业季都会评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小朋友为剑道黑带选手,这是教练的小把戏,每次开班前都会去纺织厂订购十几条相同款式的黑带,每带一个班就拿出来一条高高裱在台子上,说是只有最努力、表现最优秀的小朋友才有机会竞争。   小孩子们为了争夺黑带训练劲头那叫一个高涨,每天一到时间就嚷嚷着父母开车送去培训,愣是一学期下来一个提前退课的都没有,黑带加证书,这也算得上教练的保守戏码了总不能真的让这些小朋友奔着考段去练习,乏味的一段二段三段,怎么都没有期末的那一根黑带和大大的奖状加证书来的给力,听说最近教练还考虑追加上海迪士尼乐园三日游的奖项鼓励,只是价格浮动过高还有待商榷。   “不过还是没想到啊,之前我一直以为林年这小子会去考清华北大,现在没想到一声不吭就飞去国外读书了,听说奖学金拿的还贼多,不比国内少。”教练杵着竹剑,挥了挥手让前台小妹和几个剑道班的老师去招呼钱包都准备掏出来的家长们,看着不远处被他不认识的漂亮的女孩缠着的林年啧啧说,“常常都是最后一把钥匙打开了门啊。”   楚子航看着被苏晓樯浇花一样一脸难受着被灌水的林年,只是呼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竹剑。   “话又说回来,林年那边找到自己的路子了,子航你又准备做什么打算?”教练看向楚子航问,“你家里情况挺不错的吧?准备就在国内读书还是跟林年一样出国镀镀金?”   “出国一段时间,我和他上的是同一所学校。”楚子航说。   “可以啊。”教练怔了一下,“林年介绍你去的?”   “为什么会这样问?”   “猜的,不是吹的,你老班我看人很准的,那小子乍一看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很够意思的。”教练笑了笑,“你如果把他当朋友,他就会把你也当朋友,做朋友的总是会想着朋友好,有肉吃少不了你一份,最后再一人一碗汤,碰碗喝。”   楚子航怔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他经常来这边帮忙吗?”   “差不多吧,忙不过来的时候我都会叫他过来打打下手,他也愿意往我这里跑,这不从国外回来都不忘叫上你来我这边拉点客人?”教练笑着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急?才立秋就准备开学了?”   “卡塞尔学院开学需要做很多准备,现在的时候也不算特别早了。”   楚子航扭头看向窗外,少年宫外花园里的红千层像是被阳光点燃一样火烧似的长着,一片片的,从花园里一直烧到了窗口探进了枝丫来,即使阳光还很盛,但宫院角落的那颗枫树也渐渐黄了叶子。   现在已经是8月初了,距离夏季那一晚的喧嚣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距离新的开学季也越来越近了起来。   “这样么。”教练看向林年身旁的女孩,“还说有机会一起去吃个饭的,可这几天带课紧倒是没什么时间了,蛮可惜的。”   “意思我会帮他带到的。”   “也无所谓了,比起跟我这个老男人吃饭,你们年轻人倒不如抓紧时间好好聚一聚吧。”教练笑着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出国就是三四年的时间啊,就算能偶尔回来,但有些关系还是难以维系了,抓紧时间找你的朋友们叙叙旧吧。”   “我没什么其他朋友。”楚子航看了一眼林年说。   “没什么朋友?不应该啊。”教练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子航,“男的没有,那女的呢?你看人林年那个闷葫芦都找上第二个女朋友了,我看你怎么还没第一个呢?”   楚子航微微侧,看向了远处林年身边玩硬币的苏晓樯下意识问:“第二个?”   “你不知道?就之前你们学校里那个啦啦队长啊,腿挺长长得特别好看那个,叫夏什么来着,追林年追得可热乎了,也不知道成没成,反正经常跟着来我这边看他上课而且我还听你们学校的人说那个女孩好像也还追过你呢,但你好像也没理人家,你们两个倒也真是出奇的二愣子,那么漂亮的女孩都不喜欢”教练八卦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瞅起了楚子航的脸色,“你们两个没因为这个闹过矛盾吧?”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记得了?不记得倒也好反正都是过去时了,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要用进行时和将来时。”教练哑然失笑,语气幽默地用起了新学的流行语,“去国外好啊,听说现在国外挺开放的,机会很多,去见见世面总没坏处不过其实之前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会留在国内呢。”   “有去外面的理由,为了一些事情必须出去一趟。”楚子航说。   “梦想吗?”教练忽然问。   楚子航迟疑了一下随后颔,认可了这个说法。   “那就没办法了啊。”教练叹气眼中掠过一抹神往,“不像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你们年轻的人的天是没有边的,年轻人的心也永远会期望着飞到远处去,也不该有什么网罗牵绊挂着你们,出去闯闯也是好事情了!一定得要记住就算在异国他乡也别被那些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啊,别像我一样没出息,去日本几年就只记着跟地痞流氓好勇斗狠了,真本事一个都没学到,最后只能回来安度晚年一事无成。”   “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本就不应该像农场边上的蜿蜒小溪一样平缓,要我说你们的确就该出去经历一些事情,就该往大海的方向奔涌,无论前面是波涛汹涌还是险峻暗礁,只需要跟着心里突如其来翻涌起的躁动走就是了!未来这种东西就跟大海一样,挺过狂风骤雨,就是海阔天空!”教练笑着低声说。   楚子航怔住了,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少年宫的剑道教练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在他身边教练抬起手,想最后祝福一点什么,但想了想最后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说到底,你们两个在外面要互相照应好了,别被人欺负,有人欺负你们就用我教的东西揍他!不能被洋鬼子给看扁了!”   “我会的。”他轻轻颔,看着挥舞拳头的教练走向远处。   在不远对面,林年和苏晓樯之间一个月来每次见面必玩的小游戏也进行到了最后,这次依旧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样,在苏晓樯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林年把硬币握在了右手中,再把两只手放在了苏晓樯前。   在现林年并没有急着离开滨海城市,而是留了下来后,一整个月的时间,这女孩儿都换着花样的找他玩,每见面一次都得猜一次硬币,最开始苏晓樯还会认真的思考左手右手的问题,但随着每天见面多了,也逐渐开始随性了起来,反正猜不中就靠蒙,也不再那么在乎输赢了,而是看重玩游戏的本身。   毕竟每一次游戏都代表着他们会共处一段愉快的事情,要么是吃饭逛街,要么一起坐酒店套房里处理苏晓樯那一笔未动的暑假作业,作业做完了伸个懒腰就直奔孔雀邸拖着楚子航去剑道馆挨打。这些经历倒也让三个人在一个月里互相之间更加熟悉了许多,偶尔就连楚子航和苏晓樯也能说上几句话了,换在以前这可算得上是不得了的稀罕事。   “听说楚子航师兄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没有更多机会了?”   这一次,看着面前的双手,苏晓樯没有随意地猜硬币,而是挑起漂亮的眉毛,歪头看着林年。   “谁又不想暑假长一点呢。”林年忍不住低笑了一下。   “我猜也是。”苏晓樯也忽地笑出了声,随手点了一下林年的右手,但这次她却是看也不看自己猜没猜中,拉着他就往道场中楚子航那边走去,“快走吧,一会儿还得吃散伙饭呢!我在餐厅订了桌子的!”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 app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走了吗?”   走进道场,林年看向一个人站在道场中央的楚子航,又不经意扫了一眼不远处跑到柜台前守着点钞机听响儿一脸沉醉的教练。   “走吧。”楚子航收回了视线轻声说。   林年点了点头,随手把手里的硬币弹给了苏晓樯。   接住硬币后,苏晓樯却是忽然一愣,转头盯住林年说,“你刚才用哪只手丢硬币给我的?”   “啊?”林年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了,板起了脸,铿锵有力地说,“左手。”   “不,明明是右手!我看见了!是右手!”   “左手,你看错了,一定是左手!”   “没有,就是右手!你耍赖!”   “我不是,我没有!”   “好家伙!林年,你别跑!”   楚子航看着抢先一步冲出剑道馆的男女孩站了好一会儿,再回头看了眼柜台前向着自己挥手道别的教练,微微颔后拉开剑道馆的玻璃门,尚有夏末余温的金色枫叶飘到了他的脚底,他只是看上了那么一眼,就抬头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浅秋的微风里。 第三百二十五章:噩梦   “1+1等于几?”叶列娜坐在小男孩的面前问。   “2。”小男孩笃定地回答,又忍不住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身旁。   在叶列娜和小男孩的身旁是燃烧着的温暖壁炉,两杯香气扑鼻的热牛奶靠在炉火旁恒温着,淡白色的香甜水蒸气从杯口中寥寥升起,在壁炉的灰色石面上留下了浅深的印记。   图书室内响起木材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像是无数气泡在炸裂,细琐而密集,莫名地令人感到心安,藏在噼啪声下的还有港口外北极圈中那无处不在的凌冽寒风呼嚎,玻璃上全是霜气,皑皑大雪被风卷着划过黑色的港区像是一个又一个沉默走过的人影,呼啸的风声就是他们熙攘嘈杂的脚步和呼吸。   “嘿,注意集中。”叶列娜拍了拍手,将小男孩的视线吸引了回来,落在了她那金下的素白脸蛋上,可能是因为炉火的缘故她雪一样的肌肤像是结出了红色的苹果,光洁滑溜让人想轻轻咬上那么一口。   “有些困。”小男孩轻轻打了个哈欠,嘴里呼出了白色的雾气,他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皮了,那温热的炉火照在脸上就像在往眼皮上挂秤砣,越是热乎秤砣就越重,整个人在柴火燃烧提供的温暖下都软绵绵地,想倒躺在膝盖跪着的羊毛毯上蜷缩在一起休憩。   “不准困!”叶列娜拿过一杯牛奶在小男孩鼻子下晃荡了一圈,甜美的气息瞬间让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随后脸颊就被扯住了往两边轻轻拉。   “疼。”   “疼一疼就精神了。”叶列娜松开手,一巴掌拍在小男孩的额头上,“继续听题,1+2等于多少?”   “3。”小男孩说。   “叶列娜,那个,虽然我笨,但还没笨到这种程度...”片刻后他又说。   “我知道。”叶列娜点头,“那么就让我们从幼儿园直接走到提高班吧,1+2等于几?”   “还是3啊。”小男孩不解。   “不不不,1+2现在等于1。”叶列娜摇头,“除此之外3o+3o也等于1,12+12也等于1。”   “为什么?”   “这应该由你来回答我为什么。”叶列娜耸肩,“你得想个办法让这些算式成立,让1+2等于1。”   “我不知道。”小男孩卯足了劲儿去思考,但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摇头,“1+2明明等于3。”   “不,1+2在某种情况下等于1!”叶列娜强调,“虽然乍一看上去不可能,但在某种情况下让1+2的确可以等于1!”   “我真不知道啊,叶列娜,我想喝牛奶。”小男孩低头偷看着炉火边的热牛奶,悄悄吞了口唾沫。   “你回答出来了就能喝。”叶列娜端起手中自己的牛奶抿了一口,在嘴唇上留下了白色的沫子,现小男孩盯着自己的脸,这才意识了过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小男孩又努力想了想,还是沮丧地摇头:“我答不出来。”   “嘿。”叶列娜放下牛奶,“3o+3o可以等于1,12+12也可以等于1,1=2当然也可以等于1,这是自然规律啊。”   “......”小男孩抱起了膝盖没说话了。   叶列娜没办法了,挠了挠自己金子似的长,叹了口气,起身轻轻地抱了一下他,把牛奶递到了他手中:“喝吧。”   小男孩接过牛奶吨吨吨地就喝了起来,简直就是个无情的喝牛奶机器,叶列娜鼓着嘴托腮看着这个小家伙老一会儿忍不住叹气了:“真是个小混蛋。”   图书室里两个孩子的影子被炉火照在天花板上,拉得很长,安安静静地对坐在一起,肃穆地像是壁画里古老的预言。   —   —   天才蒙蒙亮,一切都处于明暗的交接口。   美联航ua836飞往芝加哥的航班驶过云层之上,红色的信标灯将云海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红里又夹杂着云层缝隙的黑,不禁让人想起了辽宁的红海滩,其他三季时那片大海蔚蓝如天,可每逢秋季时却又因为碱蓬草被染成了红色,有些像血组成的海,让人心生敬畏。   楚子航坐在舷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红海,距离抵达大洋彼岸的芝加哥还有三个小时,天现在还蒙蒙亮,波音747从北极圈上方的云层上切过,像是巨鸟,又像是行驶在云中的破冰船,为厚重的云层留下浅浅的伤口。   一切都是冷的,云层像是结了冰,可能有北极熊会抬头看向他们,脚下还踩着一只毙亡的海豹,大自然的残酷在冰原上尽情上演着,他们这些端坐云层之上的乘客就像是路过的神明,就连视线都不屑于投向下方,只蜷缩在自己的温暖乡中舒适地打着盹。   可能是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舷窗的边上楚子航终于缓缓收回了视线,平息了脑海中浮躁的思绪,抬手按亮了乘务员呼叫按钮。   不时后,女乘务员走进了头等舱,来到了他的身边抬手复位了呼叫按钮,低头轻声询问他需要什么。   “一杯热牛奶谢谢。”楚子航对身边的乘务员同样压低着声音说。   “两杯,一共两杯热牛奶,谢谢。”在乘务员的身后,过道另一侧的软卧座位的卡其色的帘子被拉开了,里面的乘客轻轻打了个哈欠补充。   乘务员微微颔后,转身离开了,楚子航隔着过道看着才睡醒的林年说:“我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早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了,听见你点了杯牛奶,我也忽然想喝一杯了。”林年瞥了一眼楚子航说。   “做噩梦了么?”   “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做噩梦才会提前醒,又害怕继续睡。”楚子航说,“听说人的大脑会在做噩梦后分泌激素,让人过度清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你经常做噩梦?”林年侧头看向他。   “有时。”楚子航垂下了眼睛。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现在不做了么?”   楚子航没有回答,但林年在微微回神过来后也悄然得到了答案,他是因为梦提前醒的,然而楚子航却醒得比他还早,那只能说明对方也做噩梦了。   “我只知道哈欠可以传染,没想到做梦也可以。”林年说,“听说两个人做梦的时候食指碰在一起可以联通对方的梦境,请别人到自己的梦里来做客。”   “那是谁进入谁梦?”楚子航说。   林年轻轻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是被楚子航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给问到了,许久没说得出话来。   “抱歉。”楚子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无所谓,只是随便找点话说罢了。”   但一会儿后,林年又忽地开口说:“1+2为什么等于1?”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单位问题?”   “单位?”   “通常1+1是一个东西加另一个东西,所以得到的答案是2,可如果是1个男人加一个女人,或许就可以得到等于3的答案。”楚子航思考了一下分析道。   林年愣了一下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现好像说得通,于是他又继续问,“3o+3o为什么也等于1,同理,12+12也等于1,6+6也等于1。”   可能是数字逐渐有类同性的缘故,这次楚子航思考的度明显更快了:“12个小时加12个小时等于24小时,3o天加3o天等于1个‘月’,6个月加6个月等于1‘年?’”   “好像有点道理。”林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1+2呢?”   “1个孩子加2个父母,等于一个家庭。”楚子航下意识说,但他停顿了一会儿现自己的答案太过于有主观性了,摇头又说,“这个答案有很多种可能,这只是其中一种,如果按后面几个问题的类同性来回答,应该是1个月加2个月等于1个季度吧。”   “可能吧...这只是答案的一种。”林年说。   楚子航看向林年,似乎意识到了对方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上闲来无事做想考验他脑筋急转弯,极有可能这个问题跟对方做的噩梦有关联...可什么噩梦会梦到脑筋急转弯?   尽管抱有疑惑,但楚子航却还是没有问出口,扭头看向了舷窗外的风景陷入了等待牛奶的寂静。   过道那侧林年在问完问题后也环抱着手偏头看向窗外,北极圈的天空很干净,就像结冰的湖面一样是冰蓝色的,蓝到天那边时又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水坑,银灿灿的流淌着波光——那是月亮,盯着月亮的人就像隔着冰水看鱼的垂钓者。   每个人从冰坑里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看见了成群的鲟鱼,也有人则是看见藏在巨大阴影下的黑色鲸鲨...他们倒也的确没必要去互相述说自己的所闻所见,冰原上的垂钓者在偶遇时都是默默地颔致意,从不会失礼地去窥探对方手里的鱼桶。   当乘务员将两杯牛奶送到楚子航和林年手中时,两人在结束了这段冰流般的沉默,端住牛奶的双手被热温传递全身,睡眠失温的冷感全都随着一口牛奶下肚被驱散掉了。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呼出了口白气,听到彼此的呼气的声音,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   “既然睡不着,那就提前讲讲入学的一些事情吧,卡塞尔学院和其他学校的办学目的不同,所以学风自然也会不同,有几点可能你需要注意一下。”林年把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在座位的挡板上用手捧着取暖。   楚子航捧着牛奶侧眸看着林年一言不,专注的表情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先,学院的目标是屠龙,这点你是知道的,并且大概也已经深信不疑了,所以我不多赘述,能免去大多数学生面临的对学院的第一次信任危机倒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这点我还得感谢你的爸爸。”林年看向楚子航说,“但话也说在前头,你跟你爸爸那一晚在高架路上遇到的事情切记保密不要乱说,一旦失言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我知道。”楚子航点头,但安静了几秒又问,“高架路上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也是...”   “我不知道。”林年说,“祂以神祇的身份自居,祂说祂是北欧的神主奥丁,但在北欧神话里奥丁是尼德霍格的死敌,可我们接受的教育里,这个世上最古老的文明从来只有龙族,没有所谓的北欧神系,所以现在奥丁的身份存疑,不能轻易下定论。”   “为什么祂会找上我们?”楚子航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这也是为什么你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的原因。”林年淡淡地说,“我们已经深陷这个毛线球中了,一旦事情本身被宣扬出去了,有些人为了理清这个毛线球得到里面的利益可是会不择手段的,他们大概率会一刀切或者一把火烧干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别忘了我们自己还在毛线团深处不能自己。”   “我明白。”楚子航点头。   “既然能在这方面上达成共识,那就好说了。”林年也点头,“接下来在抵达山顶学院之前,我会跟你科普一下学院里的一些...生存规则。” 第三百二十六章:生存指南   “...规矩五十五,如果你是一个面皮薄的人,不要加入学生会,不要加入学生会,不要加入学生会。”   “为什么要说三遍?”   “因为很重要。”   特1ooo次快车飞驶过轨道,惊起了红雀扑腾着从林间飞起,呼啸的风卷起了地上的叶子,滚着圈儿地落在了河道的水流上,跌跌撞撞地翻过石块和倒躺在河道里的枝丫,冲进了幽深的枫树林中。   林年和楚子航对坐在列车上,两人窗外秋意渐浓的伊利诺伊州枫树林成群,像是燃烧的野火点在了广阔的平原上,偶尔点缀几株紫罗兰在枫叶堆里,亮眼得像是火中的宝石。   从直飞芝加哥的航班降落后,林年和楚子航不急不缓地边走边聊,赶到了芝加哥火车站,期间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和不之客,两人就像是结伴旅游的好哥们一样,拖着行李箱走在大厦林立的钢铁丛林之中,路边的画家见到他们都忍不住提出画上那么一副的邀请,但被两人婉拒了。   其实按照正常的火车调度1ooo次列车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停运了,这意味着所有的大一新生都已经通过火车赶到了卡塞尔学院,现在应该已经被分配寝室完毕了,唯独林年和楚子航在那座滨海城市多滞留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才施施然赶到火车站。   按正常来说,没有了班次迟到入学的学生只能通知学院,在为期二十四小时的等待后,才能调度新的一班车来接送他们。   但林年和楚子航却是个例外,准确地来说是林年是个例外,他在卡塞尔学院拥有‘s’级的权限,而‘s’级在那个精英制度的地方自然代表着特权...很大的特权!譬如正能像现在一样临时让系统重新进行调度,经过繁琐的计算使今天既定的一趟、甚至数趟列车暂时停运下来,在原本紧密有序的调度里强行抽出空档,获得一次绝对优先权特地来接他们。   这种特权林年本是不常用的,但在现在这个当口下,再不走点后门他和楚子航就都得迟到了,只能给诺玛打了一通电话,在诺玛耐心亲切的安排下,当天芝加哥的火车调度的运行图就生了数十次变化,最终在两人赶到火车站时,黑色如子弹头一般1ooo次列车就已经停在了月台等待着他们上车。   —   “要到了。”林年摩挲了一下牛奶杯说。   楚子航端着咖啡杯扭头看向火车舷窗,一片枫叶贴在了上面,被风压得轻轻颤动,叶上的脉络在玻璃上留下了清晰的印子,在叶子尖儿的远处冒出了一座矮山,山的半山腰上藏着古老的城堡似的建筑,阳光照在那屋顶上折射着时代的流光。  &emsp1ooo次快车上林年和楚子航都身穿着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领口理得一丝不苟的,头梳得整整齐齐。他们上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按这个度不出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终点站的月台。   一路上林年给他讲了很多有关卡塞尔学院的生存小知识,比如ru1e_number_one,任何打着新闻部头衔找上门的都一律按传销处理,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Ru1e_number_two,食堂3号窗口的大妈打饭有颠勺的习惯,建议去隔壁的4号窗口,饭量瓷实且管饱。   Ru1e_number_three,不要靠近湮灭之井,或把那玩意儿当许愿井往里面丢硬币,因为下面不是水池,而是装备部的实验基地。无数次的先例证明了,每个这么做的学生在事后都受到了诺玛的警告处分,谁也不知道丢下去的硬币会不会卡在炼金设备的关键节点引爆炸。   Ru1e_number_four,如果你是女生上游泳课的时候现有个啤酒肚痴汉在偷看,不要着急拿潜水枪向他射,因为学校不太好找第二个副校长。   Ru1e_number_five,守夜人论坛的版主是个权限狗,别跟他开呛,他会禁言你七天,然后七天后再悄悄继续给你七天,并坚持声称只给过你七天(文字游戏)。   Ru1e_number_six,别借钱给芬格尔,数次的经验教训,他永远不会还。   ...   林年一路上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很明显楚子航也把他说的当真了,听得十分专注,记得也十分认真,每一条都刻在了心里,一直到现在的Ru1e_number_ fifty-five。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面皮薄的人不能加入学生会,是因为卡塞尔学院学生会里的风气很严格么?”楚子航将视线从那森严恢弘的古堡建筑群里收回来,转头问。   “不...恰恰相反,学生会里的风气很松散。”林年捧着今天的第二杯牛奶摇头,“面皮薄的人别申请学生会的原因是,每个学生会的男成员都得不穿衣服在校外的公路上裸跑一圈,沿途上会有其他男性同胞拍照录像留念。”   “类似哈佛兄弟会在冬天里不穿衣服智力问答的游戏。”楚子航表示理解。   “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加入狮心会而不是学生会,在仕兰中学里我记得师兄你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恰好狮心会那群兄贵的自律程度也不在你之下。”林年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幻想了一下恺撒·加图索裸跑时学生会里的场景,如果有人能搞到录像应该能在女生群体里卖出个天价吧?   用芬格尔的话来说就是:毕竟打着加图索商标出厂的贵族鸡,怎么也得溢价一些...   “兄贵?”   “我是说猛男。”林年改口,但感觉改口后更怪了,想了想觉得麻烦就算了,“总之,狮心会和学生会,你看着选就是了,我有个认识的熟人也在学生会里,如果你要去学生会我也可以让他多照看你一点。”   “所以林年你加入的是学生会?”楚子航问。   “没,我是闲散人员,没准备加任何一边。”林年随口说,“我不太喜欢社团活动,也不喜欢强迫的自律,并且两边社团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大学社团这种东西是要有目的性的加入,不然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我记得你说过狮心会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楚子航忽然抬头。   “不错。”林年略微隐晦地提醒说,“但我估计你想要拥有翻阅那些东西的资格,先怕是得当上狮心会的会长,当初我也都是在昂热校长亲自授意下才找到那些东西的——他以前是狮心会的核心成员,是个一百多岁的活宝藏,现在就算不在狮心会了,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我记得师兄你仕兰的时候就被很多次提名当学生会会长,也希望在卡塞尔学院你也能保持一贯的风采吧。”林年淡笑着举杯,“狮心会的主席今年就毕业了,所以竞争会很大,我听说他们内部都是以强者为尊的霸权思想,简单来说就是比优秀程度。卡塞尔学院奉行精英制度,这是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不太友好,但对于你来说却是再适合不过了,就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觉得你一旦认真起来的执行力不会输给任何人。”   “谢谢,我会尽力而为的。”楚子航点了点头认真地说。   “哦对了,师兄你擅长理科还是文科?”林年又问。   “理科。”楚子航说。   虽然他在仕兰里的文科成绩也不错,但还是差了点意思,比如在语文写作文的时候高情商的班主任称楚子航为一个‘经典名句词库’,低情商的同学们则是暗地里笑楚子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引用机器’,写出来的东西固然很流畅,但表达出来的感情却显得很寡淡,有失鲜明的色彩。   但在理科上,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华美的辞藻和充沛的感情无益于数据最终的结果,一切的标杆只有那些解释着宇宙定律的一个个公式。   在这方面上楚子航从不犯错,所以他的成绩也永远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奥数竞赛的奖杯一个又一个往回捧,如果奖杯上的金子是真的,熔掉大概都能筑块金砖出来了。   “我想也是。”林年并不意外,“那我建议你选炼金机械系,这玩意儿大概是最能往理科上靠的了...但说实话学院里面其实文理科分的不算特别清,比如力学系需要查阅‘大地与山之王’的文献,通过‘君王’的历史事迹来研究言灵影响下力学的变化形式;我选的《龙族谱系学》那门课上到后面有些时候就得莫名其妙地让你解析某个炼金矩阵的出现在历史上代表的影响,这代表着你还得跨系去选修炼金机械系的必修课,才能在这道题上拿满分。”   “所以你们有一套能逻辑自洽,严丝合缝的学术理论。”楚子航思考着说。   “是古时的龙族文明有,而不是我们有,我们只是后来的学习者。”林年指正。   “也不必担心抢不了课,学院里学生并不多,毕竟混血种的基数放在那里,能被我们找到的又是更小的一撮,所以学习环境还没有出现比较严重的内卷...倒是因为学生基数的问题,教授方面在评判终身教授的时候内卷挺严重的,我的导师在找到我之前也在整天愁这件事。”   “卡塞尔学院在学分制的同时也并合了导师制?”   “嗯。”林年点头,“你的导师大概也早有人选了。”   “谁?”楚子航微微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除了林年和万博倩以外就几乎没再见过任何卡塞尔学院里的人了。   林年忽然侧着头看向窗外,嘴里轻轻呼了口气,语气忽然有些敷衍起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让楚子航情不自禁地也看向了他看去的方向,在舷窗外的斜前方是即将靠拢的月台,在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连帽毛衣外套的女孩,双手轻轻地握揉在杏色针织伞裙上,小半张脸埋在内衬的高领白毛衣中,藏着下面的微笑地看着驶入月台1ooo次列车。 第三百二十七章:久别重逢 cc1ooo次快车的大门无声划开,林年拉着行李箱走上月台,还没站稳就被一个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环住了脑袋,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条白色的毛巾缠在了他的脸上绕了几圈,像是在打包礼品店的促销商品,还在头顶处扎了个蝴蝶结。 毛巾是白色的,能看见清晰明显的线脚,绕在脸上很暖和,毛茸茸的,能嗅到一股香味,大概是手织的时候身上的淡香香水染上去了,很自然,浸入了每一根线里。 楚子航从火车上下来就看见林年这幅满是阿拉伯风的样子不免有些愣神,同时后退了半步,应该是被小小地吓到了一些,以为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某种欢迎仪式,一会儿自己的脑袋也得多一圈包头巾,成为介乎于阿拉伯人和江南少女的美男子。 “这才8月。”隔着毛巾露出的缝隙,林年眨着眼睛盯着面前侧着头打量着他的姐姐,“现在送围巾是不是太早了?事先说明我可没给你带礼物。” “可你以前出门去体育馆打篮球都得给我带一碗糖醋土豆回来。”林弦右手食指轻轻勾进高领毛衣的领子里扯了扯,露出来了划着弧度的嘴角,审视着面前自己的精心杰作。 “没有糖醋土豆,只有索马里海的贝壳和海星标本。”林年拎了拎沉重的黑色行李箱,折射着阳光亮着白斑,满满的合金质感,而制作的原材料也的确是航空级的铝镁合金,自带双Tsa海关锁,不输入密码用大锤砸都砸不开。 “贝壳也行啦,虽然比起我的毛巾差了那么一点点。”林弦抬手帮林年把脑袋上的蝴蝶结给扯掉了,就像打开了自己的圣诞礼物一样,阳光刷一下就穿过月台打在了围巾解开下男孩的脸上,好一个越来越靓的漂亮小伙子! “没晒黑,没变样。”林弦把围巾围在了林年的脖子上系了个富有层次感的纽约卷,但忽然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上下再度好好观察了一遍后,忽然伸手挼了挼那头打理好的碎型蹙眉,“烫头了?不...不止,还用爽肤水了。” 林年有些惊讶,心想头就算了,爽肤水你都看得出来?这东西应该早就干掉了吧? “闻出来的。”林弦一语道出了林年的疑惑,笑了一下说,“交女朋友了?” “还没有。”林年诚实地说。 “回老家一趟居然呆这么久不肯回来,肯定见了其他女孩子,让我猜猜...是那个苏晓樯?” “不是。”林年看了一下其他地方,他总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林弦,无论正事也好,心事也好。 原来他的头只是随便留了点刘海,头长时就剪短些,短时又留上那么一段时间,没有特意打理过,但奈何底子的确太好了,就像藏在山溪中的金玉香一样,不需要更多的香料点缀。 但在之前的一个月暑假里,隔三差五就拖他逛街的苏晓樯歪头盯着身边的男孩忽然就萌生了一些想法,硬是推着他去了一次理小店,请TonI&guy里的专业Tony老师按他在椅子上咔擦咔擦、呼呲呼呲了小半天,最后这个碎的型才新鲜出炉了。 碎很凌乱具有层次感,具体效果林年不知道怎么样,但看苏晓樯恨不得把他脑袋砍回家珍藏,和Tony老师请求拍视频当做教学片段看来,结果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爽肤水,也是苏晓樯硬塞的,听说很贵林年过意不去还多请她吃了几顿饭(没带楚子航),每次碰头前苏晓樯都得凑上来闻闻,美其名曰检查有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肌肤,被弄得很尴尬的林年也只能每次都用上。 不过事实证明,会保养的男生的确能在原基础上加分不少,起码现在林年和楚子航走在芝加哥街头时,女孩求聊天方式的先后顺序七成是林年先了,林年也隔三差五盯着身旁的楚子航寻思着,如果以后这家伙身边有了关系很好的女孩子,会不会也被对方当成画布往脸上涂东西。 在他身后车厢门关闭了,楚子航拖着行李箱站在月台边上安静地看着两姐弟重复完美地当着自己的背景板。 “还带了新朋友回来。”林弦视线跃过林年肩膀看见了楚子航微笑了一下,“这是好事情,你原来在老家的朋友本来就不多,现在忽然换生活环境了,能多几个说话的好朋友总是好的。” “你好。”楚子航在看见林弦的第一眼大概就猜出了对方是谁,他也是有几次见过这个大他一些的女孩的,见面的机会都多在篮球场上,林年带着冲锋每每冲入禁区台下鼓掌最热烈的就是她,在结束比赛后递水和毛巾的也是她。甚至苏晓樯在的场合,她都永远占据了慰问的第一席位,小天女都只能[567中567zw.top]退居二线不敢抢她的风头。 “我记得是叫楚子航吧?”林弦伸出手跟走上前来的楚子航握了握,“以前经常听林年提起你。” “......”楚子航收回手后看了一眼林年,又看了眼面前的林弦,似乎是在顾虑什么。 “她虽然没穿校服,但同样也在学院里生活,主要是跟心理部跟着富山雅史教员一起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学生们做心理咨询。”林年看出了楚子航沉默的原因开口解释。 “现在在跟富山雅史老师一起做论文啦。”林弦笑了笑解释,又上下观察了一下楚子航那穿戴整齐的一身墨绿色的校服,“不过倒也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你的同学里居然还能有可以申请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我也挺意外的,但很显然招生办的没有出错,他跟我们是同一类人。”林年轻轻把围巾扯松了一些,拉着行李箱走向月台外那辆熟悉的蓝色雪福来轿车,“师姐也来了吗?” “曼蒂呀?没有啊。”林弦弯了弯腰顺手帮林年接过了行李箱,在对方无奈的视线下走到了雪福来车尾打开了后备箱,拎箱子时忽然现拎不动,一旁的楚子航立刻上前帮着把箱子抬了起来塞了进去,整个雪福来轿车都为之下沉了不少。 “这么重,你给我带的不是贝壳,是礁石吧?”林弦向楚子航微笑点头表示感谢,又插着腰看向林年说。 “没,里面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林年拉开了车门,“师姐今天有课?我记得还没正式行课吧?” “今天是自由一日你忘了?大家都去疯了,曼蒂玩儿心可不比你小,哪儿顾得上来接你啊,最多就来得及把车钥匙丢我了,说是学生会有活动,主席把学生会所有成员都统招到安铂馆去了,可能是开party吧?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开party这类活动她最没抵抗力了,今天过后估计又得胖不少...之前还让我监督她减肥呢,没毅力,迟早变成小胖妞。”林弦关掉了后备箱走向驾驶座时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档口下也就只有你姐姐我任劳任怨地来给你拉车了!” “好啦好啦,你最爱我,我也爱你呀。不过自由一日是今天啊,我都没什么印象,我入学的时候上一届的自由一日都过去半年了。”林年站在车边挠了挠头,看向了远处矮山上隐约的古堡侧影,由于隔的距离很远倒也听不见上面有什么动静。 正拉开后座车门的楚子航听见这个话题没太明白意思,下意识看向对侧开副驾驶门的林年,后者偏了偏头:“车上说。” 上了车,启动引擎,挂挡,松手刹。 林弦一脚油门,轮胎旋转摩擦弹飞无数碎石,雪福来蹭一下就弹射到了路上,后座位的楚子航一下子没坐稳,差点脑袋撞在前座的椅背上了,用手撑了一下才没摔下座位。抬头一看副驾驶的林年早已经轻车熟路地提前抬手抓住了车门上的握手...他默默地坐了回去系上了安全带,终于知道林年开车的野路子是跟谁学的了。 “每年开学的时候都有一天校庆,原本在这一天里大家都坐在英灵殿的大礼堂里听身居高位的校董们表对秘党历史的歌颂和赞扬,是个挺没意思的节日。”林年打开了窗户,胳膊肘拐在窗口上吹着风望着远处的矮山,“但之后有一天似乎是某些学生终于厌烦了,跟校董会打了个赌,学生们提出来的赌注是未来卡塞尔学院十年内的学分是松散还是紧凑,而相反的,校董们则是得压上给予校庆这天学生们自由决定在学校里做什么的权力。” “然后我们赢了。”楚子航说。 “对,我们赢了。”林年笑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楚子航,“这是学长学姐们给我们争取到的权力,自然要好好抓住机会享受,现在大概学校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我记得我在守夜人论坛里扫到过有关上一届自由一日的有趣事情,说是恺撒...(他又看了眼楚子航)一个大一的一个新生,今年应该大二了,家里很有钱,人也挺有趣的。” “他在入学的时候现了有自由一日这个说法,借用了mint俱乐部的关系,弄来了一卡车的哈雷的chopper(前伸式摩托),重现了192o年代的‘摩托战车’运动。”林年回忆着论坛里那些废土风严重的改装摩托说。 “摩托战车?”林弦忍不住问。 “那时候摩托车才刚刚被明出来,有人觉得这钢铁机械比马力好用多了,就效仿古罗马的战车,只是把拉车的骏马换成了摩托。比赛的时候人就在后面的车上站着,以摩托代替马拉车,参赛者双手拉着两根连接着方向拐的绳子用以转向,围绕着英灵殿前的雄鸡雕像进行跑圈,先跑完五圈的人获胜。”林年说,“不知道他们今年还会不会继续玩,我大概能想到曼施坦因导师满学校跑的着急样子了...希望他高血压别上头了。” 后座的楚子航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思考摩托拉车的可行性,还是在想那个叫恺撒的豪门纨绔脑子是不是有坑。 第三百二十八章:远距离狙击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三百二十八章:远距离狙击“山顶学院为什么在半山腰。”   “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问题就跟东方明珠为什么没有珍珠一样。”   雪福来从卡塞尔学院的正门驶入,轮胎缓缓压过沿路上被秋风吹落的枫叶时,叶根和叶脉被压碎时迸出的,都是早秋渐起的歌声。   大门口那青黑色雕花的铁栏杆后的园子里,一排排的枫树终于开始泛起了金意了,阳光似颜色的叶子里少许染着点红,但在这个时节却又红得不那么透彻,倒是让人想起女孩脸上的胭脂,淡淡的,恰到好处。   听着轿车压碎果与叶的细碎声响,林年倒也察觉到了校园里意外的安静,可能大家都去参加party了,疯在会馆中的酒池宴会中。后座的楚子航也在隔着窗户仰望那藏于梧桐林里的古堡,哥特尖儿顶上的青黑砖块缝隙里卡着几片叶子,滑落下来飘飘忽忽地砸进了涟漪澜澜的人工湖里,飘荡着不见了影儿。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卡塞尔学院,原本神秘和未知的面纱终于被秋风瑟瑟给吹起了,露出了下面的真实面容。   时逢入秋,这座原本该如秘党本身一样肃穆的漆黑堡垒,如今却在枫叶与梧桐的簇拥下,让人想起了金粉敷肩的贵妇人。枫与梧桐是她的礼服的线脚,吹过的秋风卷起的落叶露出下面的古建筑群时,才能一窥她华美礼仪下本来的庄严。   雪福来开到了靠近校门的一个露天停车场停下了,林年和楚子航纷纷下车,打开后备箱的时候,林年还四处扫了扫,当真没看见路上有什么人。往常那些绿色的草坪上都是有学生躺着啃书的,绯红色的鹅卵石路上今天也冷冷清清的,远处教堂的顶上一排排白鸽站立啄着羽毛左顾右盼。   “还真都去开party了?”林年把自己的行李箱抽了出来,看向熄火下车的林弦,“车就停这儿么?这里离女生宿舍还远吧,师姐比猪还懒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要用车的时候现要跑这么远她得郁闷死吧?”   “这就开始心疼你师姐了?怎么不心疼一下你姐姐我。”   “懒人有懒福吧。”林年叹了口气,抬手把后备箱关上了,一旁的楚子航也抬头看向他像是等待下一步的指示的士兵这么说其实倒也没错,在知道卡塞尔学院的办学目的后,楚子航一直觉得这所学府是类似克格勃的神秘组织,现在秋景正美的风景也没法根除他的成见。   大概也只有等他真正见到那些没个正行的学员后,才能彻底对卡塞尔学院有个改观。   “接下来你们去哪儿?今天全校师生都没课放假一天,大概招生办那边也没人吧?新生们都已经提前入学完了,还都到我们心理部进行了一次心理咨询,按照新生表来看你们两个算得上是最后一批了。”林弦揣着手挽过了林年的胳膊,走向了枫叶铺满的鹅卵石小路上,一旁的楚子航也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那我们错过了什么?冗长的新生大会和开学典礼吗?”林年无所谓地说。   “开学典礼蛮不错的,狮心会的会长毕业了,校长特邀他进行开学典礼的致辞人,对后来的屠龙小勇士们进行鼓舞和传授经验,不少感性的女学员甚至男学员都掉眼泪了,气氛好到我们心理部不少教员都在一旁待命以防有人情绪崩溃晕厥了。”林弦想了想说,“新生大会倒是没什么意思,不过听说学生会和狮心会都派了代表去了一次,似乎是为社团吸收新鲜血液做准备吧?”   “那他们可真是可惜了。”林年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正侧头望着教堂上白鸽的楚子航,“真正的主角永远都是最后登场的。”   “你也是主角啦。”林弦笑着说,“学生会跟狮心会在新生堆里找了老一会儿都没找到你,结果愣头愣脑地跑来心理部找我了”   “别理他们就好了。”林年叹了口气,“搞得跟传销一样。”   “一会儿你们回寝室还是去招生办自己在表上报个备?你们两个报备后所有新生就都算是来齐了,就等后天的3e考试了。”林弦问。   楚子航微微抬头,在滨海城市的那一个月里林年也多多少少跟他讲了一些卡塞尔学院的事情,3e考试就算在其中一项,可林年却也没透露太多,只是说了会有一次入学考试,并不难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随遇而安就好了。   “不用太担心,3e考试算是一次测试血统的考试,不需要复习背题什么的,你可以把它看做一次‘天分测试’。”林年说。   “你的意思是我没天分咯。”林弦侧头看向林年。   “当怪兽的天分。”林年立马改口,“你是正常人,不像我们一样,都是长着犄角尾巴的小怪兽。”   “你是大怪兽。”林弦也被逗乐了,轻轻笑着,伸手拂落粘到肩膀的秋叶。   “寝室分配大概是诺玛随机的,但我们入学晚的缘故,大概不少宿舍都被排满了,我会向诺玛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把师兄你的寝室安排到跟我一起。”林年侧头看着身边的楚子航说。   “不会挤吗?”楚子航问,“我服从学院安排就可以。”   “不会。”林年摇头,“其实我上半年来的时候情况也差不多,所以被诺玛安排去跟一个高年级的师兄住了,整个寝室里就我们两个人,那个师兄人挺不错的,就是睡觉喜欢打呼噜,如果你介意的话,那他打呼噜我就踹他床板,他住我上铺。”   “这点上其实我没什么所谓。”楚子航说。   “我们先去招生办报备,然后去宿舍楼放行李,哦对了,你新买手机卡了吗?”   “我开了全球通。”楚子航说。   “真有钱啊其实重新办一张卡就行了,可以直接提交申请给诺玛,诺玛是我们学院的人工智能秘书,她会在信息库里备份你的个人信息,学院里有任何通知都会通过手机短信直接联系你,大概率挺频繁的,用全球通的话收短信也得花钱吧?蛮不划算的。”   “也可以把手机号跟守夜人论坛绑定,诺玛也可以通过守夜人论坛的后台私信联系到我们,我就是这么做的,每个月少出好多短信费呢。”林弦补充道。   楚子航看着这精打细算的两姐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默默地点头记住了这些贴心的小知识,虽说他跟林年是同一届入学,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学长在对新入学学弟谆谆教导,他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不过他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哦对了之后,大概你得跟我去一趟执行部部长的办公室”林年又想起了在中国执行任务的时候,施耐德部长好像提到过要让他回学院的第一时间去执行部汇报。   虽然在国内通过pad上传了任务详情,但最好还是去见一面,毕竟他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对方。刚好这些问题也涉及到他身边的楚子航,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对方可是施耐德部长点名要的人。   正要细说的时候,凄厉的防空警报忽然拉响了,凄厉的嚎叫在整个学院里回荡,教堂的白鸽陡然振翅高飞起,梧桐林与枫树群中响起了不少小动物惊起跑蹿的细琐骚动,鹅卵石路上林年和林弦的表情陡然惊悚了起来。   “怎么了?”楚子航也立刻戒备了起来,校服下的肌肉收拢的坚硬程度有如铁木,他微微沉下了身子后退半步,不是要逃跑,而是受激般要对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未知危机示威。   林年的视线中,远处的教堂尖上出现了一抹白光,楚子航也注意到了那耀眼的光芒,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可在下一秒,一团血雾突然在林弦的面前半米不到的地方炸开了,像是盛放了一朵妖艳的花,如烟如雾地飘忽扩散着坠下,似是在落一场红雨。   远距离狙击。   楚子航反应过来生了什么后立刻矮身做出了卧倒的准备动作,这时却现林年脚边的箱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半敞开的箱子里装满了沉重的军火枪械,而最主要的交叉在中间的两支长条形物体少了一支,此时正被握在了林年的手中。   菊一文字则宗斜斜地横在了林弦的前方,林年被林弦挽住的左手动也没动,右手抓着那把没出鞘的炼金古刀,硬生生在刹那一瞬之间用刀鞘拍中了那狙击而来的子弹。   “弗里嘉子弹?”   林年看见红雾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是装备部的麻醉弹,只不过既然是偷袭狙击为什么要用麻醉弹?而不是用射更快的实心子弹?   “糟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林年忽然感觉挽住自己的手一沉,意识过来自己犯了个错误。   在他身边,林弦似乎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红雾飘到了她的面前,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抽了几口气,不到几秒的时间,她的脚下就打了个踉跄,嘴里的话也没说得出来,就被强效麻醉剂致晕了。   楚子航忽然扭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林年,虽然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擅长读空气的人,看不懂人的微表情和潜意思,但就现在他也能清晰地读出身旁林年脸上十分浓郁的不爽和烦躁情绪。   有人要倒霉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学院战场   林弦躺在一片路边角落一块繁茂的花坛中。   金色的枫叶和梧桐环绕在她的身侧,紫罗兰和巴西鸢尾花瓣洋洋洒洒地簇拥着脸颊,那阖着的眼睫毛被阳光刷成干净的白色,整体看着十分宁静,可以想象走的时候一定也很安宁,得以睡在如此安息之地。   林年和楚子航沉默地站在花坛前,望着宁静又不失肃穆的这一幕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很怪异,似是花坛旁边就差竖起两个花圈了,花圈上最好再有一对挽联,黑底白字写着:   舍己为弟万古传,贞烈美德千秋在。   只可惜现在没有丧歌哀乐,有的只是头顶那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叫不完的叫,让人情绪耐不住的躁动起来。   校园里似乎整个都被吵醒了,教堂后白鸽飞舞不停,远处的建筑里似乎有嘈杂声,细细地去听会现那是脚步声,冗杂在一起的大量脚步声,正狼奔豕突般从狭小的地方狂涌出来,似是迫不及待地要在广阔的世界里大闹一番。   “起码她去得没什么痛苦。”楚子航盯着花坛里的岁月静好说。   “嗯...”林年敷衍地点了点头,分不清楚子航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烂话,后者的可能应该很低,他也就权当第一种可能听了,“刚才那颗是弗里嘉子弹,一种特效麻醉弹,击中人后无论是皮肤表面接触,还是吸入式接触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致晕,致晕的时间取决于接触量以及中弹者本身的新陈代谢能力。”   “那你姐姐应该很快就会醒么?”楚子航不难立刻明白过来林弦晕倒的原因,他们站在下风口很难不吸入一些红雾,林弦中招后林年瞬间就反应回来,把他和林弦一起带离了鹅卵石路,藏在了角落枫树路边后的花坛里。   “她是普通人不是混血种,能在这个学院待着算是我争取到的特例。”林年盯着林弦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盖在了身上,想了想,又拉下来了一点免得盖到头了。   “对我们开枪的是谁?这里不是卡塞尔学院么?”楚子航扭头看了一眼被枫树遮挡的教堂方向。   “我也不清楚,起码我入学的时候没人用一颗弗里嘉子弹来欢迎我。”林年面无表情地摇头同样转头过去了,从枫叶切割的天空缝隙了窥见了教堂插在云下的尖顶,“对方不是抱着杀我们的心来的,还记得之前教堂塔楼顶端的反光吗?”   楚子航点了点头,他和林年都是事先被一道白光晃了几下眼睛,才注意到远处教堂的,然后才是狙击袭来,这下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这是在挑衅我们?”   “是挑衅我。”林年说,“你是新生,几乎没人认得你,但我不一样,虽然我也是这一届的新生,但很显然知道我的人几乎满地跑,自然成了靶子。教堂离我们刚才站的地方有很长一段距离,这对方知道弗里嘉子弹在这个距离上就算击中人也不会造成任何伤痛,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开枪。”   楚子航正想问林年在学院里得罪过谁,但剧烈的枪响瞬间在学院中爆响起来了,密集而轰隆,音浪海潮一样划过天空压下了防空警报。几乎卡塞尔学院坐落的整座矮山上的飞禽走兽都为这忽然大作的噪音吓得奔走了起来,鸟群霎然振翅从枝叶上飞离,震得满山枫树摇曳,叶落声飒飒如雨。   —   最开始教堂面朝西方的大门被推开的,沉重的木门撞在两侧墙壁前一一竖立的古希腊雕像上,从里面冲出的是身着深红色作战服的持枪暴徒,步伐沉稳,面罩护目镜下射出的目光满是必死的觉悟,纷涌出教堂像是开闸洪水一样,或五人或十人为一小队,踩着教堂门口的草坪分散到了地形错综复杂的校园中。   没过多久,约莫两分钟时间不到,枪声就响彻了整个学院,如晚秋红枫般的红花爆在了小道、路径中,第一波战事爆在英灵殿旁侧的人工湖前,不少深红色作战服的小队队员路过的瞬间就被看不见的尖刀迎面切割,不少战力瞬间折损在了半路上。   迎击他们的是黑色作战服着身的森冷战士们,背后背着大口径的轻机枪,手里抓着步枪藏在人工湖旁的梧桐林中,在冒进的深红色小队路过时,毫不犹豫地从匍匐转为蹲射,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伏击战!   一瞬间,整个学院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不少人还没来得及找掩体,或在扑进掩体的路上就被高处狙击手一枪打爆了脑袋,整个人失衡摔趴在路上滚了几圈才停下,面朝下栽倒在泥土里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弹幕一片片就像暴雨一样横着扫在大路、小道上,借着同伴‘尸体’当挡箭牌的深红色小队队员一边大吼着对传呼机的司令塔汇报情况,一边朝着掩体移动,附近的大量建筑物直接被子弹的动能打出凹坑,石屑飞舞,流弹射在泥土里更是溅起半米高的土屑淋在地上的‘尸体’上。   林年和楚子航只是从花坛角落走到小路上探个头,不少流弹就擦着他们的边儿飞到了远处爆开红雾,要不是林年反应快拉了楚子航一把到树后,一颗子弹就已经在他脑门上开花了。   “这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风?”楚子航背靠在梧桐树后,脸色绷紧了,不住有子弹擦着梧桐树飞过,不少木屑被吹飞起来弹到他的脸上生疼,在他身旁林年却毫不避讳地站在鹅卵石路上,可诡异的是流弹乱窜的情况下却没有一颗子弹命中他。   “对了...今天是自由一日!”林年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很久,才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挑了一下眉毛,脸上的烦躁和阴沉也终于缓和了许多,但还是留有很大的不爽色彩。   “我以为自由一日的传统节目是你说的战车摩托。”楚子航也沉默了一会儿,贴着梧桐仰起头看着远处高高飞起的黑色影子,最后落在了一处小阁楼上,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红雾瞬间将半个阁楼顶都给吞没了,藏在阁楼里意图高打低火力压制的黑方小队瞬间死伤惨重。   教堂草坪上临时堆起的沙袋防御措施后的掷弹兵攥着拳头狠狠地摇了摇,以示对黑色方的挑衅,但下一刻他就被狙击手爆头了,子弹来源于英灵殿广场方向,在那里的一旁伫立着学院最大的图书馆。   “我大概清楚生什么了。”林年叹了口气,同时侧了一下身子后仰肩膀避开了一颗流弹,子弹在他身后三米外的地上炸出血雾,“反正绝对跟一个人脱不了关系就是了。”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明显了,以卡塞尔学院为场地,整个校园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局部战争!由教堂为据点的深红方战士和学院以西侧大图书馆方向的黑方进行对冲,战线拉长到了足有一千多米,沿途中所有教学楼、树林、大道、林间小路...等等都成为了可能生战斗的局部战场。   战斗里双方都动用了弗里嘉系列的武器,手雷、掷弹筒、肩扛式Rpg和各种价值不菲的口径的热武器枪械全部搬了上来!   可直到现在,林年都还没看到有实弹出现,所有伤亡都只限于弗里嘉子弹造成的晕厥,有几个倒霉蛋摔水里了也立刻被同伴给捞了起来,捞的过程中黑方也没急着下黑手围点打援,只等人被脱出湖后狙击手才扣下扳机,再给救人的家伙脑袋来一。   那么他基本上就可以断定,现在学院里有两波胆大包天都难以形容他们的疯狂的家伙们正在玩一场史无前例的真人cs,并且玩得还特别严谨,狙击手、司令塔、侦测小队、死士小分队、炮兵营...战争应该有的一切这里几乎都能看见!   “但刚才有人对我们开枪是几个意思?”楚子航逐渐也理解生了什么,但也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躲在梧桐树后站得跟标枪一样直挺,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吃一颗子弹睡几个小时。   “不清楚,但迟早会清楚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楚子航看着林年,对方手里还抓着那没出鞘的菊一文字则宗。   “我说过了,不要用陈述句来提问。”   楚子航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手里就被拍上了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他低头看,那是一把伯莱塔92F手枪,纯黑色枪柄雕刻着十字架,抽开弹匣后里面的弹头清一色的是血红色。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既然对我开枪了,我就认为他在邀请我加入游戏。”林年看了一眼远处花坛上的岁月静好,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把菊一文字则宗抗在了肩膀上,撩起衣服的后摆抽出了一把左轮,甩出弹匣把钢芯子弹抖落在手中,填了一把弗里嘉子弹进去拍上,拇指一捋将弹巢旋转了起来。   “他们的人数很多,我们这是在送死啊。”   “话别说得那么肯定,换其他人上大概率是送死,但现在,是我想跟他们玩。你呢?要不要一起跟他们玩玩?”林年回头才问出口,就现楚子航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梧桐树,站在了他的身后。   “谁送死,谁等死还说不一定呢。”林年摇了摇头嗤笑了一下,抬脚就往前走,迈步走向了那宏伟教堂与巨型图书馆之间子弹纷飞、尸横遍野的战场。 第三百三十九章:狙击手   “cmdR!cmdR!B小队在西南面受到了伏击!重复一次,B小队在西南面受到了伏击!”   “cmdR!左侧和右侧均现敌人的踪影,我们被包夹了!我们被包夹了!”   “侦查小队回来了!这里是h小队,我们顺利营救了侦查小队,敌方的主力军藏在穆斯贝尔海姆林的后半段!申请大部队深入突袭!申请大部队深入突袭!”   无线电频道中,无数爆吼和嘶喊回荡着,足以见得深红小队在这场战场中局势处于不利的状态,如果将卡塞尔学院的地图摊开在桌面上,标出教堂和大图书馆两个重要据点,兵线的推进以红黑显示,那么几乎可以看见深红一方此时已经陷入了压倒性的不利。   在黑方的指挥官的命令下,整个深红小队的战线不断地被压拢在一团,手下兵力兵分两路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进攻,将原本计划着以‘利剑攻势’直突黑方据点的红方硬生生钳制住了。   黑方此刻的部队像是巨蟹的利钳一样,死死掐紧了红方的咽部,迫使红方指挥官不得不不断地放长战线,但这样势必就导致前半段的有生力量被两股火力包围夹击,被消灭殆尽只是迟早的事情,接下来兵力占优的黑方完全可以继续故技重施再夹击一次,慢慢蚕食红剩下的兵力直到攻入教堂的防御区。   “回撤,前线的侦查小队和h小队回撤,不要急,我们还没有输,收拢防御。”传呼机中,红方指挥官的声音十分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受到黑方迎头重击这件事早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在教堂的高处,红方指挥官站在石墙边拿着战术望远镜俯视校园,视线锁定在人工湖区域的局部战场上,可以见到黑方的精锐们对红方完全呈压倒性的压制,悍不畏死和高出平均线的射击精准度,乃至体力、行动力、敏捷几乎都压过了红方士兵一个档次。   这并不奇怪,狮心会的精锐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这个老牌的兄弟会早该被淘汰了,而不是一直压住学生会一头几十年来独占鳌头。   学生会的精英和狮心会的精英是存在差距的,恺撒并不觉得这很难理解,他一直嘲笑如果他们是古罗马澡堂里的贵族,那狮心会就是烂柯寺庙里赤足行走天下的苦修士,每日都让磨砺和痛苦淬炼自己的体魄和意志。   这样的狮心会手下的士兵可能不是最优秀的,但在战场上肯定是拔尖儿中的拔尖儿,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的意志几乎堪比钢铁和礁石,几乎百分百完成指挥官的任务,直到最后一人覆灭。   “但就是要这种难敌才显得赌局有意思啊。”   恺撒放下了望远镜,大抵知道了远在奥丁广场的大图书馆里那个铁塔男人在想什么了。   “准备走钳形攻势迫使我把战线拉长再伺机用那只战前放言的‘精锐小队’进行绕后切断打击吗?倒真是言出必行的家伙啊。”恺撒回头走向了室内人员奔忙的作战会议室,拿起了桌面地图上放着的传呼机。   “他们想打闪电战,收缩防线,两翼的a小队和B小队慢慢散开!其他小队往教堂回靠!”   “侦查小队汇报在穆斯贝尔海姆林里遇到了对方的‘精锐小队’,aB小队如果不回拢防守的话,我们这么做很可能被对方直接突入进腹地,到时候据点这边的兵力就显得危险了。”作战会议室里有人迟疑了一下提出异议。   “不,我们先让其他小队后撤收拢,就是要给对方一种我们要构成战术纵深防御的假象,就像教科书上库尔斯克战役那次的一样。对方指挥官很清楚,一旦纵深防御形成,局面就会从一边倒转变成攻防战,对方肯定不会希望见到那副场面出现,所以大概率会派精锐小队突入,那时候aB小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恺撒冷然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u形,又在两侧aB小队上划出两个箭头。   “反包围行动,逆向钳形战术!”有人猛地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很冒险,但值得一试。”恺撒点头,“一旦逆向钳形战术成立,据点门前的迫击炮就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他们想打进我们的家门,我们不妨就充分利用主场优势会会他们。”   仿佛在恺撒的指挥中看到了希望,作战会议室里嘈杂声瞬间翻了几倍,负责联络的学员们面红耳赤地朝着传呼机那边大吼,以免爆炸的震撼弹和枪声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对面的狙击手谁能处理一下!我们已经有不下十五个人死在他的手中了!再这样下去来不及收缩防线就会被对面刺穿进来的!”作战会议室里忽然有一个男人抬头大吼。   “那个狙击手起码在九百米开外,我们现在没有哪只奇兵可以过去处理他!”   “九百米外?你的意思是对面的人是在奥丁广场那边架的枪?搞清楚点,这里可是学院!不是阿富汗和海湾战场!狮心会哪儿能搞来这种怪物?”男人回吼,从五分钟之前开始,他们这边就已经被对面的狙击手放冷枪干掉不少人了。   “我怎么知道?听说是对方的狙击手好像是个新生...你要吼去吼联谊部的人,谁让他们没把人挖来我们这边!”   “可能是因为我们这边入会要裸奔吧。”有人插科打诨同样大吼。   “对面的狙击手是女的!跟我们的一样!女的不需要裸奔!你想被风纪委员会找上门吗?”立刻又有人回吼。   气氛又糟糕了起来,只是因为一个狙击手,通常在战场上以一个人为单位的兵力都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在弹幕的压制下血肉之躯很难起到制定胜负的效果,但唯独狙击手这玩意儿除外。   这种无视距离勾走人命的战场幽灵是最令人恐惧和胆怯的,也难怪吼叫的男人情绪那么烦躁亢奋了。   学生会预先的‘利剑攻势’被破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狮心会里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最夸张的一次枪击对方甚至从近一千米的距离,一枪穿过复杂地形毙掉了他们教堂门口的一个掷弹兵!   “要想处理狙击手只能让我们的狙击手处理。”站在门边,恺撒出声了,抬头望了望教堂的顶端,在那穹顶之上同样也藏着属于他们的狙击手。   不少人也下意识抬头,虽然只看到了天花板,但却都想象出了几十米高空之上,趴在狙击镜前的那个漂亮女孩暗红长随风飘动的样子。   每次教堂响起枪声都代表着敌方减员一人,狮心会但凡挺进压进防线的小队领头人必然都会被一冷枪撂翻在地上,其他的人只能迅找掩体躲避,这也是为什么狮心会虽然士气很猛但却怎么也无法快压进教堂据点的原因。   “做好我们自己的,对我们的狙击手有点自信,毕竟她是我们这边最强的狙击手。”恺撒淡淡地笑着。   没人对恺撒的说辞抱有疑惑,因为在自由一日开始前,狮心会内部推举狙击手时,只有一个人有胆子举手,事实证明她现在表现得也还不赖,只是在防守的形式下威慑力大不如进攻方的狙击手罢了。   狮心会和学生会两边都各持一个狙击手,也很巧的是两边的狙击手都是新生,如果她们的射击技巧平平,但还不足以提到台面上来被人讨论,可当两人都化身战场死神的时候,局面就显得格外微妙有趣了起来,谁先提前解决对方的狙击手就意味着夺得了接下来战局的胜负手。   就现在看来,两边的狙击手都还互相奈何不了对方,每次枪响两边的人都会瞬息之间更换狙击位置,以至直到现在她们都还从未互相开枪试探过,可一旦之后某一刻两人真正的交火了,必然就会有一方会倒下去。   “cmdR,前线有情况!”联络员忽然坐了起来,背后的椅子掀翻到了地上。   “怎么了?”恺撒皱了皱眉。   “穆斯贝尔海姆林生了交火!有人观察到敌方的精锐小队正在交战!”   “最前线的应该是h小队,我不是拒绝了他们的突入请求,让他们回防了吗?”恺撒冰蓝色的眼眸中顿然涌起了淡淡的愠意,坐镇指挥官最害怕生的就是这种情况。   穆斯贝尔海姆林处于两边据点位于中央的地段,外接学院大门,内接一旦学生会的前锋主力h小队陷入苦战,必然会被狮心会的其他军力转回包夹,他们这边少了一整只主力,到时候对方极有可能改变战术,不再那么激进地进行冒进突围,反而选择慢慢蚕食磨死他们,整个局面大概率会整盘崩掉!   “h小队已经到达防御地点了,我们跟c小队汇合了!”在恺撒的传呼机中忽然响起了h小队队长喘息的声音。   “不是h小队?”恺撒怔了一下,不仅是他,作战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回头看向最初汇报的那人。   如果不是h小队,那穆斯贝尔海姆林的狮心会精锐小队现在是在跟谁作战? 第三百四十章:牙小队 穆斯贝尔海姆林,兰斯洛特伸手接住了一颗梧桐树的果子,棕黄色的,像是荔枝,带了许多小刺,轻轻捏了捏有些硬,比起果子更像是正在负死顽抗的敌人的骨头,用力碾压总还是能榨出汁来。 “前锋队已经压到人工湖了,敌人溃不成军,正在收缩防线,大概是要走纵深防御军势。”在兰斯洛特身后,梧桐小道的边道上两三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狮心会成员握着传呼机,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小队的队长。 兰斯洛特,卡塞尔学院法裔大一新生,如今任职狮心会自由一日精锐奇兵部队队长。 “不用轻举妄动,如果学生会真如学长们所说的那样人才济济,那么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现在我们的优势具有一定假象,可能是对方的诱敌攻势,一旦前线部队遭受重创,我们就是最后的奇兵。”他握拳捏着果子,轻轻地拉了一下作战服的领子,法国人特有的高大鼻梁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分割开,淡白色的皮肤上一双冷静镇定的眼眸望着空荡的梧桐林,在他的身后数十个狮心会队员安静地站在设伏地持枪不动,仰望着头顶随风微微飘动的梧桐树叶。 没有人质疑兰斯洛特的决定,狮心会那个铁塔般的男人在相见这个法国新生第一眼时,就决定将奇兵小队交给他带领,就算指挥权被交到了一只狗手上,奇兵小队的狮心会成员们大概也会忠实不移地跟着那只撒欢的狗到处跑,更何况现在带领队伍的兰斯洛特各方面都并不差,在当下也表现出了足以统率这支小队的镇定和优秀的大局观。 “听说学生会的主席是大二的学生?”闲暇之余,兰斯洛特也不免靠在了一棵梧桐树前休息着,随口问向藏在其他掩体后的队员们,“叫什么名字来着?” “恺撒·加图索,历届除了初代学生主席以外最年轻的当权者了。”小队中一个三年级学生检查着膛线说,“大一下半期通过演讲和一系列组织活动成功笼络了人心,在那一届的新生里呼声很大,唯一的竞争者又主动退出了,他能上任主席并不奇怪。” “也就是说这个跟罗马独裁官同名的大二学长,现在算是学院里享誉最盛的风云人物了么?一个最优秀的...天才人物?”兰斯洛特低声问,望着梧桐林将天空划得支离破碎的顶部枝叶眼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下一刻大三学长就出言打破了他的想象。 “不能这么说。”大三学长摇头,但看到兰斯洛特回头过来的目光又解释,“我是说恺撒的确是天才,把他跟历代的学生会主席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少人都说恺撒是天生的掌权者,他的口才能将圣经里任何一段讲述得慷慨激昂,不带贬义地去比较,他的演讲水平应该直逼希特勒,学院里也很久没出过他这样耀眼的人物了...但是。” “总有一个但是。”兰斯洛特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的...但是如果说要冠以‘最优秀的天才人物’这个头衔,恺撒可能还不够格。”大三学长也点头。 “学院里还有更出色的人?”兰斯洛特轻声问。 语气有些古怪但不难听出里面带着些许欣喜和意外,倒是让人想起了逛游乐园的孩子,在见过最刺激的云霄飞车后又被人告知还有更刺激的项目没有体验时大概就是这幅样子。 大三学长对兰斯洛特的反应并不惊奇,这个学院里总是不缺这样的疯子,也总是这些疯子能在以后大放异彩,他笑了笑摇头说,“队长,你的血统评级是多少?” “‘a’级。”兰斯洛特说,没有任何自满和自傲,狮心会会大多成员都是a级,而目前这个奇兵小队所有的成员也都是由‘a’级组成的,算是狮心会绝对的尖刀力量,能统领这只小队兰斯洛特也为之感到骄傲。 “‘a’级血统算是学院里优秀的一批了,恺撒·加图索也是‘a’级,我也是,血统上我们大概持平,突出优秀的点自然也均分到了口才、技能和人格魅力上了,算是各有各的长处。”大三学长点头,“可真正的‘最优秀’往往是不讲道理的,即使后来者怎么追赶也触及不了的存在。” “...你是说,‘s’级血统?”兰斯洛特听懂了大三学长的隐喻,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 ‘s’级血统一出口,梧桐林里不少狮心会队员也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从刚才开始他们就在听两人的谈话了,直到‘s’级这两个字出口他们才忍不住转头过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动人心弦的词汇。 “我以为只有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是‘s’级。” “以前我们也是这么以为的。”大三学长回头看了眼反应各异的队员,“但事实证明我们错了,‘s’级不止一个。” “他是大几学生?还在校吗?”兰斯洛特忍不住低声问,他在戈尔德那个法国普罗斯旺小镇上过卡塞尔学院的预科班,对龙族文明和混血种的一些历史并不陌生,自然知道‘s’级血统这轻描淡写的一词代表着什么...毫不夸张的说,‘s’级混血种这种玩意儿在战争里就是人形战术核弹,宇宙里群星璀璨那他就是爆的那颗新星,但凡‘s’级出现在时代中,总是那个扛起屠龙大旗的统帅领袖人物,铁腕强权,冷酷强大。 这个时代最具有代表性的‘s’级是希尔伯特·让昂热,但那个男人已经老了,总需要有下一个人来扛大旗,而现在那个人似乎已经悄然走进了视野中,而兰斯洛特现在才得知这件事情,自然忍不住有些激动...只要是混血种,任谁都会激动,只为有机会觐见新的领袖者。 兰斯洛特以为这个‘s’级应该是大四学长一样的人物,现在正奔赴龙族的战场,满世界到处乱飞,但大三学长的回答很显然让他狠狠吃了一惊,“‘s’级现在应该是大一新生吧,跟你们同一届,上半年提前入学跟现在的大二上了一段时间课算是预习课程,下半年开学他就正式入学读大一了。” “大一新生?我见过吗?”兰斯洛特吃了一惊。 “应该没有,你还记得你们新生聚会的时候,我们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来走过一遭吗?”大三学长问。 兰斯洛特怔了一下才想起了这回事儿,难怪他总觉得新生聚会上那几个两大社团的招新成员进来时什么都没说,像是逛菜市场一样围了会场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一副可惜模样开始跟他们搭话...和着真是在逛菜市场,没买到新意的极品菜色,才扭头看起了他们这群蔫黄瓜和烂菜叶! “‘s’级总有‘s’级的特殊,不然轻易就被你见到了岂不是没有了传奇性一点?”大三学长笑道。 “学长见过‘s’级吗?”兰斯洛特这下彻底丢掉了队长的架子,完全像个大一新生一样凑到了学长面前问。 “见过,我们这群人大概都见过。”大三学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员似笑非笑地说,所有队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怪异,像是在憋笑,某些人还隐约摸了摸屁股的位置,似乎是在隐隐作痛... 兰斯洛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他胸口别的传呼机忽然响起了沙沙声,瞬间他的表情就收拢了,站直转身拿起了传呼机说:“这里是‘牙’小队。” “这里是‘海尼尔’小队,这里是‘海尼尔’小队!我们遭到了敌袭,重复,我们遭到了敌袭!” “敌袭?”兰斯洛特和身后的所有队员脸色都变了,一下子从刚才的话题里抽了出来,站直握紧了武器。海尼尔小队是位于他们后方的一只驻守防御小队,学生会的部队只有击溃了他们才可能正面与海尼尔小队碰撞,学生会是怎么做到绕过他们直接跟海尼尔小队生战斗的? “你们损伤如何?”兰斯洛特快地询问,在他身边所有队员都戴上了面罩扛起武器准备回防,海尼尔小队再后就是奥丁广场了,大图书馆前几乎是不设防的,海尼尔小队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他们完蛋了,狮心会的据点就显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兰斯洛特询问了数遍,无线电里再没有任何回应了,很显然最后汇报情况的人也被干掉了。‘牙’小队所有人都面色严峻了起来,调转方向准备往后方支援,包括兰斯洛特都转身准备跑起来下令回防的时候,却意外现身后的队员们忽然全部站住了,每个人身子都微微下沉,双手紧扣武器,视线投向了梧桐林小道的尽头...好似如临大敌。 这不免让兰斯洛特吃了一惊,学生会奇袭海尼尔小队的那只奇兵真这么胆大包天,干掉了海尼尔小队后不想着直接突入据点,反而要回头歼灭他们这支精锐部队?这未免也太过嚣张托大一些了吧? 他立刻撤步倚靠着一颗梧桐树抬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借着瞄准镜看向了前方梧桐林的尽头,但却没有看到学生会奇兵部队的影子...他只看到了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这条梧桐小道的尽头,他们身上没有穿着深红的作战服,而是身着深绿色的卡塞尔学院校服,踩着满地的梧桐落叶而来。 这时那两人中一人的视线隔着老远与他对上了,脚步也为之站住了,侧了侧头,似乎是在打量他们这支藏在梧桐林中的精锐部队,半晌他才转头跟身边的同伴说了几句话,但具体说的是什么他却听不大见。 接下来,他就看见说话的那个人拔刀了,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刃身清冽如深秋秋水的炼金古刀。 第三百四十一章:全面击溃   林年踩碎了几颗梧桐树的果子,放眼眺望向了深长的梧桐林小道,两侧粗壮的梧桐树五米一棵延展向了道路的尽头,繁密带着金色新装的枝丫弥补天空织成了一张稀稀拉拉的网,阳光从外面洒进被切成小块的斑驳碎片照在了尽头那支穿着清一色黑色作战的小队身上。   只是才走进这条小道,林年就感觉自己被不下十只枪口指住了,尽管知道弹匣枪膛里压着的是弗里嘉子弹,但这种感觉还是不太舒服,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拿枪指着脑袋。   “之前那支小队问我们是怎么绕过他们的精锐,直接袭击他们的。”林年看了一眼远处全副武装,煞气逼人的‘牙’小队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还藏着一支小队。”   “还要从这里过去吗。”楚子航说。   “绕路太远了。”林年回忆了一下卡塞尔学院的地图后摇了摇头,学院大门往教堂方向走的路就那么几条,这条梧桐小道是必经之路,不然的话他们得绕上大半个学校才能赶到教堂的侧门。   “像刚才一样干掉他们?”楚子航抬手指了指‘牙’小队轻声问,“这里地形我们不占优势。”   这条梧桐小道是笔直的,没有任何曲线,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没有轻举妄动,很显然对方认为他们那边占据着主导权,毕竟这种开阔的地形就算是一支装备精良人数跟他们等量的小队想要突破过去都显得十分困难,更别说现在他们的敌人只有林年和楚子航两个人。   “不一定,不占优势的可能是他们。”林年抬头看了看疯狂生长着,以至于遮蔽了大片天空的梧桐树枝丫,似乎有了想法,拔出了菊一文字则宗。   楚子航见林年拔刀了,也不再多问,转身走到了小路一旁,就像刚才偶遇那只小队时一样,他问了林年同样的问题,但林年给他的答案也是相当简单粗暴的...接下来的战斗大概没人能插上手了。   梧桐小道地上满是金色的落叶,林年独自一人站在道路的这头,遥遥相望着远处的武装小队,梧桐叶在他的身后飘然落下,他抽出了菊一文字则宗刀身倒映着他趋于平静的眼眸,也倒映着整条梧桐小道中那些探头的队员。   梧桐林的那头几个武装小队的成员面罩下都露出‘这家伙疯了吧?’似的表情,这种地形路段上隔着几十米这小子居然拔出了一把日本刀?这是日本武士电影看多了吗?在秋风飒飒的时节,走在林间小道三步斩一流寇?   可很显然的是,露出诡异表情认为拔刀的男孩是个蠢货的人都是临时编入小队的大一新生。真正的老油条,大二、大三的狮心会老生们在借着瞄准镜看清抽刀的人的长相的时候,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蹭蹭爆起了,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汗毛倒竖心率涨到了一个隔着作战服都能听见心跳声的程度!   “我靠...不会吧?”之前与兰斯洛特相谈甚欢的大三学长现在面罩下的表情是僵硬的。   在队伍里几个大一新生看来,背身零落秋叶,只身拔刀像个武士般视死如归的男孩是个脑袋出问题的十足的蠢货,但在知道这个拔刀的男孩到底是谁的高年级生眼中,他们在从那刀身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的时候,就瞬间知道事情好像他妈的大条了起来!   “拉长战线!从各个方位立体式开火!不要站在一起!”大三学长毫不犹豫地吼道。   “拉长战线?等等,你们...”兰斯洛特没明白为什么大三学长忽然就夺权号施令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只有两个,还是连作战服都没穿的‘路人’,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是所有人站在一起压倒性开火,瞬间就把对方打成‘血人’完事了,犯得着拉长战线吗?   “听我的!都听我的!”大三学长转头低吼着说,“你不知道,对面那个人是...”   可他话音未落完,连绵的枝丫碎裂声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和兰斯洛特骤然抬头看向高处,只见到一刀折射着光线的旋转利刃高切过了头顶梧桐漫过天空的树枝,被飞过的刀刃切过的树枝断口光滑,在清脆的咔擦声中落下,连带着的是大片大片飘零而落的梧桐叶。   菊一文字则宗呈抛物线切过头顶枝丫,最后正正地落地插在了大三学长和兰斯洛特中间,刀刃过半刺穿水泥地面汹涌而出了一股凶戾的杀气直冲两人的脑门!   兰斯洛特后退了半步,抬头看向前方,他兀然现整个梧桐小道下起了一场‘暴雨’,构成雨水的自然是那狂落而下的金色梧桐叶!   划过头顶沿途的所有梧桐树枝的炼金古刀为这条小道带来了一场金秋的暴雨,在视线中可见的一切都被落叶分割得零碎了起来,像是失足踩进了金色的梦境一般,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切了...包括那尽头原本站立的人影。   “拉长战线!”兰斯洛特脑神经绷紧了起来,猛然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也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能做出这种战术的人,就算是疯子也绝对是个可怕的疯子。他再不犹豫选择相信了自己的队员,将那原本被视为神经病的男孩视作了洪荒猛兽!   兰斯洛特是大一新生,就算上过预科班也才到卡塞尔学院没多久,自然不会理解这个学院的一个普世规则——越像疯子的人越危险!因为事实证明,这些疯子往往总会爆出匪夷所思的力量打飞你的脑袋!   在金色暴雨降临的刹那间,林年的身形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都消失了,他整个人就像是由叶子堆砌的一般,被头顶倾盆而下的落叶那么轻轻一压,就塌陷消失不见了,宛如化作了吹起叶尖的秋风袭向了尽头的所有人。   但没有人被这个假象欺骗,整个‘牙’小队在兰斯洛特的命令中瞬间开始向后拉长战线,三两个队员为一组构筑起了数道防线开始向着落叶的暴雨开火!   枪声震天响的瞬间,成百上千爆射的子弹在梧桐小道上绽放了一片氤氲血雾,但却没有一击中了敌人,兰斯洛特甚至看见了空气中兀然爆出了数十团血花,但却不见地上有人倒下,这不免让他表情上出现了震惊,因为这只证明了一件事,向他们冲过来的那个疯子居然用手中的刀鞘凌空抽爆了音向他袭去的子弹!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兰斯洛特差点怀疑人生了,不止是他,几个大一新生在看见这一幕后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我不相信’几个大字。   五秒,不,三秒的时间,‘牙’小队就已经被迫进入接触战了,在拉长战线的最前端,躲在梧桐树后的一个队员忽然悚然察觉到身边落下的叶子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危机感破碎的水球一般倾泻而来,双手持枪的他来不及做反击动作了,他条件反射般调转枪口想要开火,脸上就已经结结实实被砸了一拳,半蹲着的人直接九十度栽倒在了地上,戴着的面罩深陷进了泥土里。   倒地的同时,黑影顺手抽出了他腰间的格洛克,毫不停息地冲刺向了斜前方的三人小组,子弹泼水般迎面而来组成了无法躲避的弹幕,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猛地跳起,以越人类极限的弹跳力跃过了那致命的弹幕!   瞄准镜中,兰斯洛特锁定了空中无法躲避的男孩扣下了扳机,突击步枪连响三声,也是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间,他现瞄准镜里的目标竟然在空中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格洛克手枪。   三团血雾炸开,突击步枪的三子弹居然被格洛克连开三枪依次击落,这种反人类的操作直接让兰斯洛特脑袋宕机了。   林年落在了那三人小组的中央,‘牙’小队的所有队员都是‘a’级混血种,他们的反应也是过了正常人类数倍,转身就扑向了中间自投罗网的家伙想要遏制住他的行动让队友开枪解决。   林年旋身快而狠地一拳砸在了背后想要腰抱自己的家伙脸上,惊人的力量居然直接把对方凭空砸飞了起来,接近一百六十斤的男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梧桐树上摔落地面昏厥了过去,这种力量瞬间让小队里的高年级学生们脸皮抽动,忍不住幻痛了起来感觉到脸上生疼一片,又想起了曾经都挨过‘s’级的那一顿毒打。   三人中剩下的两个队员一个虎扑...然后扑空了,被林年踩住后背压在了地上,还想翻身起来,林年已经蹲下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把他后脑勺都闷进了土里半寸。   剩下的最后一个人这才想起拉开距离想要开枪,但已经被鬼魂一样的林年追上了,一巴掌打在下颚上凌空飞起,一个八极崩靠在了胸口上飞出五米远破麻袋一样在地上翻了数十圈才停下。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快到令人窒息,动作干净利落地教科书都不敢这么写...紧盯着瞄准镜的兰斯洛特这时也才明白了为什么大三学长执意要拉长战线了,如果他们所有人都凑在一起,一旦被对方贴身了,十几个人跟一两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区别,战斗会在瞬间结束!   又是一轮齐射,林年侧身借着梧桐树躲避弹幕,所有子弹都爆射在了那棵倒霉的树上,白色的树干被染得血红,树皮和树汁肉眼可见的溅射着,没有人敢松开扣住扳机的手指,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用火力压制倾泻自己的悚然。   “上面!上面!”火力压制时间长达数十秒,后方才传来了兰斯洛特的吼叫声,但已经迟了。   黑影从天而降,目标正是之前的那个大三学长,他在察觉到头顶恶风袭来的瞬间,就把手里的步枪当做盾牌举起防御,从梧桐树高处扑下的林年根本不管不顾,手中抓着菊一文字则宗的刀鞘已经出刀了,如雷、如风般暴戾,迅捷!   一刀‘狮子示现’惊雷落下,直接把用于格挡的坚硬的步枪劈成了零件,在大三学长惊愕的眼中余势不减的一刀鞘把他砸翻在了地上。   前进!冲刺!无可匹敌!   一个又一个小队的成员被砸飞出去,刀鞘抽到人的脸上就像被苍蝇拍拍中的蚊子一样转着圈砸在树上,扑翻在地上的叶堆中再起不能。   在落叶的遮挡下林年简直就像恶鬼一样难以捕捉,择人而噬,每个被抓到的人碰则一击毙命!   比起‘牙’,林年一个人才更像是所谓的‘尖刀小队’,一切阻拦他的东西都被推翻、刺穿掉,每一次前进都意味着数人的倒地,手段粗暴而蛮横,像是拆房子的铁球一样将他们这些狮心会的精英撞得七零八落。   在这时‘牙’小队的阵线已经宣告崩溃了,兰斯洛特看在眼里早已经热血上头想要冲出去了,但才冲出梧桐树半步,一颗子弹就在他的脚前爆开了,那是对方的警告,看起来林年对兰斯洛特有另外的处置,开枪强迫着他收腿继续躲在树后。   五个大二大三的狮心会老生,在互相点头之间,其中一人滚出掩体视死如归地冲向了前方,果不其然他还没跑两步就被人一脚踹在肚子翻倒在了地上,但却又立刻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林年的左腿。   其他四个老生立刻滚出掩体举枪就射,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连绵的红雾爆开在了林年的面前,刀鞘拍碎了一片又一片的弹幕,闪躲、跳跃,挥刀砍爆子弹,沿途无数红花盛放,而红花中冲刺而出的自然是要置人于死地的烟中恶鬼。   再然后就是不可避免地以悲剧收场的近身战。   八极拳的狠厉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遮掩的宣泄了出来,在绝对的力量和度下,四个‘a’级混血种就像是玩具一样沾着碰着就被轰飞了出去,什么技巧和经验在这个时候都是笑话。   在林年一个抱头飞身膝撞解决最后一个人时,远处的梧桐树后一个打上头的大一新生翻滚而出,猛地向着林年投掷出了手中的钝锋匕!   林年抬手用力一挥就一把死死抓住了飞来的匕握柄,反手抡圆了丢了回去,匕沿途刺破无数飘落的梧桐叶,以三倍的度插中了那个新生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带着猛地撞在了背后的梧桐树上,匕齐根没入树干只留下柄端在外面。   “新生少玩这种危险的东西。”林年瞥了被钉在树干上的新生,手中抓着格洛克单手随意地用力往后一抽进行上膛,头也不转地抬手就是一枪,打爆了另一个想要开冷枪的家伙的脑袋。   这时,梧桐叶的暴雨也下到了尽头,最后一片落叶滚到了他的肩膀上,又被他轻轻抖落掉了,在他身后的梧桐小道中‘尸横遍野’,只有他一个人还能站在厚厚的落叶中漫步行走。   林年提着刀鞘走向了不远处插在地上的菊一文字则宗,脚下落叶和果子的碎裂声扎耳无比,在失去火力压制后,管你精锐、尖刀,谁露头谁死,绝对的度和反应力下,每个敢冒头的人都会吃上一颗子弹,枪响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点名枪毙,直到他走到菊一文字则宗前时,‘牙’小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队员。   兰斯洛特从树后走了出来,表情有些难看,但好在还没失去斗志,还能提得动枪走出来。   在近距离看清林年的模样后,他才现这个男孩甚至比他年纪还稍小一些,心中在愕然的同时顿然浮现了起了对林年身份的一些猜想。   渐渐的他也缓缓放下手中的枪械,眼中浮现起了不确定的炙热。   但林年却看也没看他,等到楚子航听到枪声结束从树后走出来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又指了指兰斯洛特,根本没给对方留面子:“这是最后一个。”   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梧桐小道中的惨案,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搞定他。”林年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把拔出的菊一文字则宗放在了他的手中,走到了边上。   “我?”楚子航握着刀看向表情很明显不对劲的兰斯洛特。   “玩玩而已。”林年倚靠起了梧桐树环抱着双手理所当然地说,“既然狮心会和学生会想玩,那么就陪他们玩玩咯。既然是玩玩,当然也不能只有我玩。” 第三百三十三章:实战 菊一文字则宗入手很轻,让人有种刀身中是空心的错觉,但没有人会认为它是工艺刀,事实证明就算它不是历史上那把颇具传奇色彩的名刀,也一定是一把合格的炼金武器。 出于某种原因林年留下了这把交易晚会的拍卖品,验证它究竟是否是炼金物品的方法也十分简单粗暴,找来几把执行部的黑钢匕依次全力砍下去,被崩断的一方就回炉重造,菊一文字则宗在报废数把黑钢匕后坚挺地活到了最后,才拥有了被继续用下去的权力。 后勤部有专人前来索要过这件遗失的炼金物品,不过被林年一句疑为任务后续线索给搪塞打了,事情上报到施耐德那里也只是草草了事没有继续深究的迹象,倒也顺理成章地被留了下来。 抓着菊一文字则宗的楚子航活动了一下肘关节和手腕,似乎是在适应这轻盈古刀的手感,这让兰斯洛特有陷入了沉吟不语,看了一眼面前这一副好好学生做派的大男孩,又看了一眼一旁倚靠着梧桐树脸上每根线条都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林年,觉得对方一定是在开玩笑。 就算是大一新生,兰斯洛特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被狮心会会长一眼看中的人选,不到几天的时间内就被人冠以了‘学生会未来大敌’、‘恺撒的心腹大患’等等称号,如果卡塞尔学院有除了3e考试之外的综合水平测试,那他自信能爆掉九成的新生站在顶端。 毕竟优劣天赋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的,王侯将相令有种乎这席话虽然很燃,带给了这个世界上百年的阶级斗争具有意识唤醒的作用...可在龙族世界的文化里,王侯将相还真是令有种乎,吼出这句话的陈胜吴广都是早期屠龙秘党的混血种精英。 血统这种东西就像布加迪威龙和柯尼塞格一样,如果出生时有就有,没有的话大概率就一辈子都没有了。 “你是狮心会的人?”一旁的林年看着紧皱眉头的兰斯洛特出声问了一句,“如果我猜得不错,教堂那边的应该就是学生会了吧?” “是。”兰斯洛特立刻侧头看了林年一眼...他太在意这个很大可能就是所谓‘s’级混血种的男孩了,刚才对方的表现给他带来的印象简直太深刻了。 “这次其实没准备找你们狮心会麻烦的,只是你们挡路了。”林年说,“这次自由一日玩枪战是谁的提议?” 真嚣张啊...但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他想,然后回答:“恺撒·加图索,学生会的主席。” “我以为你们狮心会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 “学生会的主席加了一些赌注。”兰斯洛特微微垂。 “赌注?看起来玩得很大,让你们的会长也玩进去了。” “是的。” “具体赌注是什么?” 兰斯洛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沉默地望了林年一眼,瞳眸里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报不如亲自来逼他说出来? 林年见他不说也懒得多问了,视线挪到了其他地方不再看兰斯洛特,他早就习惯学院里这些好战分子总是要找借口跟他干一架的情况了。 ‘s’级进卡塞尔学院无异于猫薄荷成精走进猫咖里,才进门就被围着舔,又舔还又咬,时间一久了谁受得了? “我要上了。”楚子航看着心不在焉的兰斯洛特提醒了一句。 “这是自由一日,正常来说不会有任何人受伤,可你手里拿着的东西很危险你知道吗?”兰斯洛特看了一眼楚子航,对方已经停止了挥动菊一文字则宗,摆出了正眼的姿势,看起来终于热身完毕了。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目光注视在了兰斯洛特的水月上。 兰斯洛特也觉得似乎是绕不开这一战了,悄然之间伸手抓到了斜插在腿侧的手工大马士革短刀。 他有些看轻楚子航,因为从林年身上,就算站在一边玩手指甲,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压力,和让人喘不过气的强敌(猫薄荷)气息,像是血统深处受到了某种威慑一样,浑身上下都按捺不住的涌起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但在楚子航身上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比起枪术,近身战才是兰斯洛特真正的强处,虽然大可能强不过能刀鞘拍子弹的变态,但也不是随便走出的一个阿猫阿狗能挑战的。 “那我上了。”看见兰斯洛特拔刀了,楚子航点头说,他调转刀锋轻轻插在了地上的梧桐叶群中,兰斯洛特还在愣神之际,菊一文字则宗已然旋刀上挥挑起了一串梧桐叶扑向了他的脸面,刹那间满目金色犹如暴雨而来! 杀机瞬间倾盆盖在了兰斯洛特身上,他猛地往后跳左手一挥打碎了扑面而来的掩目叶群却没有看见楚子航的人,内心一抽中条件反射般挥动大马士革短刀向右侧砍去——他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用肉眼去观测对方的位置了。 很幸运的是兰斯洛特赌对了,炼金古刀和大马士革短刀震在了一起,巨力像是海面上相互撞击的两股巨浪,在轰鸣和水花乱溅中爆碎成了龙吼似的狂潮,兰斯洛特和借着落叶掩护绕到右侧的楚子航都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双脚在地上的落叶中拖出了两条轨迹。 互击震起的刀风吹飞了一整圈的梧桐叶,在梧桐纷飞中一滴汗水从兰斯洛特额角流下,看着面前表情毫无波动的男孩心里原本的看轻瞬间烟消云散了,只有后怕和悄然而起的严肃。 但这个严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战斗转瞬即逝般结束了。 兰斯洛特的右脚脚弯忽然像是被铁棍砸中了一样,整个人半跪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他眼前一个膝盖就飞放大了,楚子航一脚踩弯兰斯洛特的右腿后,几乎是暴跳起来一记狠厉的膝顶撞在了兰斯洛特的脸上。 鼻梁断裂的声音中,兰斯洛特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鲜血飞洒在空中,翻倒在了地上滚出半米,鼻子酸按捺不住涌出眼泪,意识模糊中他也不忘抓着短刀的右手按住地面想要爬起来,但却被狠狠地一脚踩中了手腕。 楚子航冲上去就把这个法国男孩跪压在地上,重重一拳砸在了腹部,骤然张开嘴巴抽冷气时,手拐再一撇砸在了他的右颚上。菊一文字则宗反手插进了泥土里,右拳捏紧,紧随其后的第三拳补在了左颚上咔嚓一声,两颗牙齿飞了出去滚落到地上。 感觉不保险,他又继续单手扯住了兰斯洛特那头柔顺的头,把对方的脑袋按在了地上,手掌蒙住了眼睛准备补上第四拳...可才扬起拳头手腕就被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的林年抓住了。 楚子航下意识回头去看,林年看了他一眼,又往地上的兰斯洛特努了努嘴,“昏过去了。” 楚子航低头看去,才现不知道在第几拳的时候兰斯洛特已经没了动静了,这才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还不忘把那把大马士革一脚踹飞掉了。 “少年宫里陪我练了一个月,第一次跟别的人实战,感觉如何?”林年捡起了菊一文字则宗问。 “这是狮心会的人?”楚子航低头看着梧桐叶里走得很安详的兰斯洛特问。 “面生得很,应该是大一新生,但能加入狮心会的一边,应该不算太差了。” “但不如少年宫。”楚子航如实说。 “嗯,是差了点,可他还年轻。”林年蹲下后伸出手,拇指轻轻捻开了兰斯洛特的嘴唇,露出了下面破坏美感的两颗断牙,他盯了一会儿忽然又说,“师兄,一会儿帮我个忙可以吗?” “什么忙?” “你不是要加入狮心会吗?正好需要一张投名状。”林年抬头看着楚子航,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兰斯洛特:“我一会儿带你去教堂,到时候就跟他一样,帮我打飞学生会主席两颗牙齿,尽量对称一点,让他啃玉米留两条缝隙的那种。” 楚子航怔了一下,再缓缓点头:“好的,没问题。” 第三百三十四章:异军突起   教堂,学生会据点,指挥部。   “cmdR,第一道联合防线被突破了,敌人进攻的势头很猛!我方损失惨重。”   “对方的狙击手依然在活跃,见鬼了,还不能处理掉他们吗?”   “他们要起总攻了!已经逼到第二道防线了。”   “cmdR!联合小队已经跟狮心会大部队正面接火了!”副官转头紧张地看向远处手持望远镜气定神闲的恺撒,“主席!要反击吗?现在,就在这里!”   “不,再等等。”恺撒抬手说。   “狮心会派人带a类爆炸物冲锋过来了!”忽然有人震声大吼,“狙击手!让狙击手迎击!”   自由一日的枪战中,狮心会和学生会都约定好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允许动用a类爆炸物,那是一个带核辐射警告图标的银色箱子,里面装着大范围地麻醉粉尘,模拟现代战争中的战术武器,一旦点爆方圆五百米范围内所有的战术部队都被麻醉粉尘覆盖,也视为阵亡。   这种战术武器狮心会和学生会都各持一个,能从冰窖里偷出这些装备还得感谢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新闻部成员,起初恺撒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在守夜人论坛开了个悬红,不到半小时就被人揭了下来,动用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s’级权限开了冰窖的弹药库,才有了现在这场狂欢。   但他们从冰窖里搞到的弹药总归是有限的,经不起长时间的僵持战,所以节约子弹进行最精准的战术打击也是两边的指挥官需要考虑到的,在合适的时候指挥官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动用手中的战术武器来无差别清场,毫不忌讳己方的胜利之下会堆积多少骸骨。   “陈墨瞳!”恺撒拿起传呼低声喊。   教堂顶端,一声枪响响起,在教堂前区人工湖第二道防线上,一个提着手提箱健步如飞,借着遮掩物不断深入防线的狮心会成员突然胳膊肘中枪,手中抓着的提箱飞了出去,几个深红色作战服的学生会队员立马如恶狗扑食般跳了出去以牺牲的代价抢回了那个手提箱。   “漂亮。”恺撒从望远镜里见到这一幕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但下一刻他忽然听见了一声炸响,猛然抬头看向教堂顶端的瞭望台,上面响起了重物落地的砰的一声,一团血花爆开后淋落而下。   “陈墨瞳,你被击中了么,收到请回话。”恺撒捂住了口鼻后退到了室内,避开了雨落般的红雾,极声对传呼机喊道。   数秒过后,传呼机里才响起了女孩的声音,“翻滚的时候摔了一下,没有大碍差点被击中了,战术武器是引我狙击的诱饵,真是个狡猾的小妮子敌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我,但很可惜他们没得逞。”   恺撒听见女孩的声音这才轻轻呼了口气,不免为狮心会会长的老谋深算感到心悸,用战术武器作为代价想要解决他们的狙击手,但还好失败了,现在狮心会也失去了一鼓作气彻底掀翻他们桌子的机会了。   “第二道防线快撑不住了,狮心会开始猛攻了!见鬼,这群家伙掩体都不要了!想用人数优势直接火力压过来他们疯了吗!?”   “可能跟穆斯贝尔海姆林的情况有关,前线的联络员还能观察到那边吗?”副官   “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死了一样安静,没有任何狮心会的部队从里面出来。”   “怎么可能?”   “继续后缩战线,准备进行最后的反钳形攻势!”恺撒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径直走向了桌旁带上了自己的指挥刀,开始给沙漠之鹰换上弗里嘉子弹压满的弹匣。   “cmdR,你要亲自上前线吗?”指挥室内的几个人都惊到了。   “”恺撒给自己金子般耀眼的头扎上了一个短短的马尾,把面罩夹带在了身边。   “但您是这场游戏的胜负关键啊。”副手快步上前想要阻止这疯狂的举动。   “如果对面的指挥官也在冲锋的队伍中,我却躲在堡垒里岂不是显得像是懦弱之辈?”恺撒笑了笑,“退一万步来讲,真正的船长也应该跟他的船一起沉入海底。”   “可这也只是可能,指挥官是不应该亲自上前线的,尤其是在对方设立了那样的赌注之下。”副手感觉自己血压有些上来了,这一届的学生主席堪称历届最强,做什么都是一流的水准,背景、格局、个人能力,但唯一的缺点也很显而易见,那就是太过骄傲了,以及还有那么一点的中二,总会在一些时候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话,和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现在对方已经彻底陷入疯狂之境了,但还差一点火候,而我就是那把能让他们烧旺的火啊。”恺撒提着那柄合在刀鞘里的狰狞猎刀走向了大门。   “等等cdmR,前线情况又有变化了。”联络员忽然转头看向恺撒。   “又怎么了?”恺撒皱眉。   “狮心会的兵力开始回缩了!”联络员声音里似乎也充满了困惑,“前线防御阵线的联合小队停火了!”   “他们意识到了我们的战术?”恺撒身旁的副官脸色变了,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可以解释为何原本攻势如洪水般的狮心会忽然大举退兵了。   “不侦察兵说,狮心会好像在回调兵力迎击其他人。”联络员更加不解了,在所有人紧张的视线中低下头再三跟无线电对面的前线确认情报后转头茫然地说,“狮心会的后方遭到敌人突袭了,兵力损失惨重,他们的战线正在瓦解!”   “敌人?什么敌人?”屋子里不少人异口同声地问,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呆愕和困惑。   “我不知道。”联络员也是一脸呆滞。   这场自由一日参与的势力就只有狮心会和学生会,狮心会的敌人自然也只有学生会,现在学生会的兵力全部回缩到了防线后,哪儿来的奇兵去偷狮心会的屁股?而且还生猛到把狮心会整个部队都打得回调防守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恺撒沉默了一会儿后,抬朗声说。   —   “‘牙’小队!‘牙’小队!收到请回复!‘牙’小队!见鬼了!那个大一的新生呢!那个叫兰斯洛特的!我们在穆斯贝尔海姆林的支援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狮心会后裔,人工湖旁的枫树林里,狮心会战地联络员趴在灌木后大声的对着传呼机吼叫,但无线电里传来的却是死寂一片。   在密集连续的枪火声中,联络员头皮麻地临时换频喊道:“总部,总部!我们受到了袭击,请求支援,我们受到了袭击!”   “这里是总部,你们受到了谁的袭击?学生会在两翼的两只小队应该被我们的人盯死了,不可能有兵力可以绕后袭击你们!”无线电里响起了一个坚实硬朗的男声,低沉富有威信力。   “我们我们不知道!”联络员脑袋探出了灌木丛脸色十分僵硬。   “不知道?后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那边的障碍物太多了,狙击手没法观察支援你们。”男人冷静地问。   “人在倒下一个一个的倒下。”联络员盯着人工湖旁正在上演的一幕艰难地描述。   “一个个倒下?”男人的声音逐渐开始费解了起来,“什么叫一个个倒下?秋天收麦子吗?”   “我们的人一直在折损!威利小队和贝斯特拉小队已经减员近半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战线就要崩溃了!”   “你们倒是反击啊!”男人低声吼道。   “可我们我们根本看不见敌人啊!”联络员感觉自己在崩溃的边缘了,还正继续说什么,但一颗子弹已经呼啸着飞了过来,命中了他的脑袋。   “第十七个。”   人工湖旁的大草坪上,林年看着楚子航放下格洛克的枪口说,“准头不错啊。”   “固定靶而已,‘爸爸’在夏威夷教过我射击。”楚子航侧头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刻慢悠悠的子弹,回身一枪打爆了一个掩体后慢慢探出头来的狮心会成员的脑袋。   时间零领域。   整个战场宛如定格,子弹缓慢在空气中挪移,红雾由点到面逐步绽放,楚子航和林年全副武装,行走在战场中央,势不可挡。 第三百三十五章:永固化猜想   在街斗中总能见到好勇斗狠的‘江湖好汉’们手持大砍刀,刀刀见血,皮开肉绽,好不凶悍恐怖。但其实稍微有冷兵器常识的人都知道‘刺死砍伤’这个道理,刺容易死,是因为创口深,伤及核心部位,破坏脏器和精神,而正面砍伤永远只是皮外伤,除非伤及动脉血管失血过多。   将这个知识放大到战术战役上来看,‘刺死砍伤’这个符合攻击力学的经验同样也适用于战场,同样的作战袭击,如果能深入敌后直击要害,综合打击效果远胜于刚正面,往往高明的指挥官只会用一次成功的突袭就能敲定整个战局的胜负。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称赞一句狮心会的当任会长,大四学生,被当代狮心会称为‘渴望之狮’的埃尔文·莱茵的高明,即使在学生会诱敌深入的情况下,整个狮心会的部队也没有长驱直入打进内部,而是呈谨慎的呈锥形刺入,像是红酒瓶的瓶塞,永远不会被瓶口整个吞没进去。   如果没有意外生的话,学生会今天会陷入一场苦战,从而输掉自由一日的赌注,除非那个名叫恺撒·加图索的大二学生能创造奇迹,复刻历史上那些不可思议的反败为胜,带领着自己的余兵打上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反包围。   在混血种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生的,埃尔文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从来都是狮子搏兔全力以赴,他几乎想到了学生会一切的反扑可能性,并且对之一一扼杀,想要在离开学院之前给这个卡塞尔学院未来的骄傲幼狮好好上一课...可很显然他的‘临别赠礼’计划就要泡汤了。   都说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但在收到无线电里刷屏般崩溃的战报后,埃尔文已经意识到现在战场上正在生什么了,以及狮心会在短短数分钟内已经面临了什么样的局面。   别说进攻学生会据点了,他们现在简直自身难保!一只精锐之师正在节节撕碎狮心会的整个攻线,完全以覆灭之势大口吞噬着他们的近在咫尺的胜利!   “这种情况,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啊。”原本心血已经平寂下来的狮心会会长终于忍不住躁动起来了,四年的学院生活狮心会以绝对的霸权统治这着一亩三分地,坐在会长位置上的他更是从未受到过任何的挑战。   可现在,就在他即将毕业远走之际,才华横溢,天赋异禀的新生代却一个又一个跳了出来,这不经让他唏嘘之间忍不住扼腕叹息,如果他晚生个几年,岂不是就有机会参与到这未来四年的龙争虎斗中了?   可现在还不算太迟,在这最后的弥留之际,他总得去会会这些如龙似虎般的后辈,看看秘党的未来究竟又能铺出怎样一片宏伟天地来。   “撤掉所有防线,穿过穆斯贝尔海姆林,该决战了。”大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为的铁塔般雄伟的男人拉长了面罩,只露出战意勃勃的两只眸子,雄鸡雕像上卧趴的狙击手也灵活地攀爬了下来准备最后的冲锋。   他身后狮心会全体驻守势力如潮水般涌出,宛如狮群捕猎。   —   “在三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我看到他们的影子了!”   “不...是两个影子!一个在五点钟方向,还有一个在——”血雾炸开,阿斯加特万年花园的草坪上,一个狂奔不止的狮心会队员瞬间被血雾笼罩了,全身上下在一秒之内中了五枪以上,宛若被巨锤撞到一般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他们还在移动,马上要进入花园了!”   “谁能看到他们?怎么知道他们进花园的?”   “你不会看我们的人死到哪里了吗?人死到哪里他们就走到哪里了啊!”   “他妈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关了吧,真没意思啊。”   通往教堂广场前区的万年花园中,一道看不见的死亡镰刀正缓缓刮过鹅卵石小径,每个藏在茵绿草丛、树木、艺术喷泉乃至大理石雕像后的狮心会队员都在盲目地开火,子弹横飞在园艺水准堪称巅峰的花园中,草叶飞跳,石屑崩散,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里,但却无法松开自己的扳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被进攻了。   青春女神雕像后的一个狮心会队员眼里,从一百米外万年花园小径的路口开始,忽然之间就有一堵不可视的墙开始向他们这边推来了,那就像是一个领域,领域来的是死亡。   任何被囊括其中的人身上都会炸开血花,倒地身亡,没有中枪的过程,只有中枪的结果,偶尔是两个人同时中枪,有时甚至四五个躲在不同方位、角落的人瞬间被血雾笼罩翻倒在了地上。   这种诡异的场面简直让人感到一股恶寒,你已经能闻到死亡站在你面前与你行上贴面礼,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在正常人的眼里,花园小径上演的无疑是恐怖片,但在林年和楚子航的眼中,正在上演的无疑是一部创新的战争喜剧片。   如果玩过superhot的玩家肯定对现在林年和楚子航眼中的世界不陌生,一切的事物、声音都被无限拉长了,每一个全副武装的学员都仿佛被放慢了几十倍一样,在凝胶般的空气里做着蜗牛都比他们敏捷许多的慢动作。   拉出螺旋轨迹的子弹每一次旋转都清晰可见,这些危险的小东西在万年花园中漫射着,就像春天花开时洒满花园的花瓣一般,如果是正常的时这里的混乱程度堪比中东战场,可在楚子航和林年的世界中,这里就是无害的散步景点,这光怪6离的一幕倒是会给人带来格外新奇的观感   林年点燃着黄金瞳,时间零的领域笼罩了整个万年花园的局部战场,手里的格洛克开枪不停,他在上半年的学习里上过射击课,并且大概率能拿到‘a’,对于移动靶他都能做到枪枪命中,更别说现在正在做的静态射击了。   比起刹那,时间零这个言灵的泛用性在现在完美得到了诠释,刹那的领域只能在使用者内部撑开,也就是只能作用于使用者自己本身,但时间零却可以作用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以及物上。   就譬如他手中的格洛克射出的子弹,同样受到了时间零的效果影响,在领域内开枪时子弹的度照常达到音命中敌人,在数次对不同的敌人开枪命中,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一瞬之内数十个敌人同一时间被命中,割麦子一样倒躺地上再起不能,视觉冲击力极强。   两人几乎是从穆斯贝尔海姆林后一路杀到万年花园中的,沿途上碰到不上狮心会的队员,都在奔赴向教堂广场的最后战场,很简单就被他们放了黑枪,一个接着一个枪枪爆掉脑袋,杀的那叫一个惬意,颇有种下午茶后散步打靶的感觉。   即使现在狮心会的指挥官意识过来了他们的存在,命令整个狮心会向后迎击也无济于事,时间零太过强大、匪夷所思了,数十倍的慢下可以正常行动的林年和楚子航就是个战场Bug,走到哪儿战线崩溃到哪儿,狮心会的精锐全都被打得哭爹喊娘,到死都不知道到底谁打了他们黑枪,全程在做的只有胡乱开枪和等死。   “如果可以的话,你一个人就可以团灭掉双方的所有人。”楚子航在重复枯燥开枪毙敌的时候问向林年。   “没试过,但应该可以,只不过事后会很累,时间零的负荷并不小,很吃体力和精神状态。”林年丢掉打空的格洛克,弯腰捡起了一把m1911拉动枪膛继续开枪。   “为什么他们不用他们自己的...能力?”楚子航不太习惯言灵这个词的说法。   “他们做不到。”林年说,“在学院里没多少人可以自由使用言灵,钟楼里的守夜人维持着‘戒律’把所有人的言灵都压住了。”   “但你除外,所以你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s’级。”楚子航微微点头算是第一次对所谓的‘s’级有了最直观的印象,“这种状态你能维持多久?”   “你说时间零么?”林年斜睨了一眼远处一个扛着机枪,正想横扫弹幕大范围打击的猛汉,扣动扳机就爆了他的头,“不知道,没试过极限...但这种状态,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   “状态?”   “我是说维持时间零的这种状态。”林年顿了一下随口敷衍,但眼底却隐隐划过了楚子航察觉不到的一些东西。   楚子航并不是太清楚他的言灵其实是刹那,只有在暴血后才能进化成时间零,即使他现在仅仅只能把暴血推进到一度的极限,也对血统起到了巨大的精炼效果,身体素质各方面的加成翻上数倍,到达了‘人’的地步。   暴血这个技巧林年本来是不常用的,但在领悟时间零后总是避无可免地需要先进行暴血才能正常使用,这也导致了如今暴血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将暴血视为习惯,这是一件任何混血种看来都是找死的疯狂行为!   昂热和施耐德也数次警告过他,暴血这个技巧对于混血种来说就是暂时提供亢奋和力量的慢性毒药,以寿命为代价获得权与力,只是交换太多迟早会长出龙鳞成为以往自己屠刀下的怪物。   可在复数次的暴血过后,林年内心深处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一个事实——他好像就算在混血种中也是一个绝对的异类,暴血技术对他的副作用已经随着次数的上涨逐渐消失不见了...   血统精炼技术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却完全是一个可控的完美技术,从最初会逐步影响精神状态,到现在的暴血如呼吸般自如...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真正的掌控这个技巧了。   这也令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果再这么下去,他是不是迟早会有一天厌烦不断进行暴血的过程...干脆地去维持一个无时无刻都处于暴血的状态?   血统精炼技术永固化?   林年没来由的想起了奥丁与芝加哥港口的三代种口中曾说的话。   他们好像称过暴血这个技术为...封神之路。 第三百三十六章:三方会谈(改) 当穿出万年花园的鹅卵石小径后,背后的花园里已经寂静无声了,在花园外的教堂广场上,林年和楚子航看到了略微有些奇怪的一幕。 一群黑色作战服的狮心会的战士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阵线,狮心会的成员们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地盯着万年花园的出口,手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抠下。 楚子航一眼就认出了这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西式火枪兵排枪阵型,当初八国联军就是用这套战术把大清脑袋都给打飞的,前排士兵半蹲,后排士兵直立,轮番齐射就能进行不间断的弹幕压制,将纵队冲锋的骑兵打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 “枪打出头鸟啊?”林年并不意外眼前这阵仗,眼前的这些大概就是狮心会参与攻占教堂据点最后的兵力了吧?也难怪之前在万年花园里一路平推过来没见着狮心会回防的增援,原来是全部守在了这里准备跟他们决一死战了, 但很可惜的是,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他和楚子航大大方方地走出了花园,这群人也没能注意到他们,凭借正常混血种的神经反射度,大概需要o.5秒到o.1的时间才能意识到有‘人’从花园里走出来了,这分秒级别的时间在林年的时间零里足以轻松拉长到整整十秒乃至更多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群狮心会的人从察觉林年,到听到开枪的指令,再立刻扣动扳机,整个过程正常时间流下需要一秒到两秒,而在林年眼里大概就是...整整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一个‘s’级一分钟能干什么? 林年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后者摸出了手里捡来的史密斯威森,但林年却立刻抬手压下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在对方的视线中早有预料地把一把英格拉姆m11架了出来。 排枪阵型欺负一下冲锋骑兵差不多得了,可大人现在时代变了啊,你以为我会浪费时间抽刀一个个砍过去吗? 扣动扳机,从左到右,火舌喷射之中,噪作的冲锋枪弹壳飞一样的弹出,整排的黑色作战服士兵身上全部爆出了血花,但还屹立不倒着维持原动作。 “见过送死的,没见过这样送死的。”林年把打空的冲锋枪递给了楚子航,然后解除了时间零,壮观的一幕生了,满编的枪阵像是被墙拍到脸上了一样猛地向后翻倒,三四个小队组成的迎击部队瞬间全灭。 “还是吃了情报的亏。”林年摇了摇头,起码就现在,狮心会那边估计都没搞清楚他们到底面临的是什么敌人,多半这些人还以为花园里的队伍是受到了一只精锐小队的突袭,准备来一场硬仗呢。 “唔。” 林年突然抬头,左手用力按了一下背后横背着的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刀鞘反向扬起挑中了身旁楚子航抓着冲锋枪的手背,吃痛之间他松开了手,冲锋枪被打飞了起来正好挡在他的面前,随后一颗高而来的子弹瞬间击中了冲锋枪的枪面爆出了一团血雾。 听到爆响声,楚子航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立马后撤数步避开了零散而下的血雾,警觉地抬头看向了远处,视线穿过那广阔的教堂广场落在了最高处的教堂瞭望塔上。 从万年花园出来后就是以教堂广场为代表的开阔去了,解决掉拦路的狮心会部队,自然也代表着他们已经进入学生会一方的视野了。 “还来?”林年偏了偏头,忽然向右挪了一步,一颗子弹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身而过打爆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教堂上的狙击手毫不气馁,再度开枪,可林年这次的应对更加离谱了,跳起来一个旋身飞踢仗着加厚的马丁鞋鞋底一脚就把飞来的狙击子弹给踹爆了,落地后做了一个十分经典的点额头的动作。 这种操作也成功的让教堂上的狙击手忍不住摔下了手中的武器骂了一句动听的脏话,大抵意思大概就是此子非人哉云云。 也就是这一刻,教堂楼上的学生会主席也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默默地放下了望远镜,在看见穿着校服的林年时,他大概就完全猜到生什么了。 好像林年的言灵是刹那?那么这样也可以解释刚才那见鬼的场面了,但问题是学院里不少被副校长的‘戒律’笼罩了吗?副校长传闻中可是跟昂热校长一样的‘s’级!哦 等等,林年好像也是‘s’级的样子... 恺撒陷入了沉默。 嗯...那没事儿了。 教堂广场深处的学生会据点内,一样观察着这边的学生会成员也全程观摩了狮心会最后的精锐部队撞鬼的全过程,此时此刻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敌人到底遇到了什么鬼东西...不过这也完全无法缓解他们的震撼和幻灭。 两个人几乎从后方开始瓦解了所有狮心会准备进攻教堂的兵力,这些兵力几乎是狮心会八成的人了吧?也就是说‘s’级带着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学员几乎干掉了自由一日枪战的其中一方? ‘s’级同学,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滴血也不敢像你这样拍吧? 哦...不对,第一滴血好像还真敢这么拍。 林年此刻已经解除了时间零,坦然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而他的举动也绝对不会让学生会误以为这是在对他们示好...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s’级根本就是从穆斯贝尔海姆林一路杀过来的,沿途上的狮心会大部队完全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覆灭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他们挡住‘s’级的路了。 至于‘s’级要做什么... 不少学生会忽然抬头看向了己方教堂的顶端,好像自由一日枪战开始前,他们的狙击手莫名其妙地开了一枪,最初还以为是开战的信号,但现在看来那一枪的含义好像并不简单。 教堂上恺撒想了想,拿起了手中的传呼机开始调频。 “林年?听得见么,这里是恺撒·加图索,正在教堂据点处用公共频道跟你进行通话。”万年花园外,林年的不远处,狮心会倒地的‘尸堆’中,一个传呼机忽然响起了磁性富有感染里的声音。 林年望了一眼教堂的方向,走到了传呼机前捡了起来说:“恺撒?” “是我。”恺撒听见了男孩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揉了揉眉心,“你回学校了。” “是啊,才回来就被人用枪指着头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还记得半年前我跟你提到过的准备在自由一日玩一场有趣的游戏吗?”恺撒说,“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了。” “很有趣的游戏,胆大且富有创造性,把学院变成战场,我就读的四年里可没有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公共频道里忽然又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沉稳的声音。 “你又是谁?”林年问。 “自我介绍一下,狮心会前会长,埃尔文·莱茵。”男人沉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学院里传的很广的那个‘s’级...林年?” “是,怎么了?”林年抱着手抬头望着远处的教堂广场。 大批的学生会部队按兵不动,狙击手也架着枪指着他的脑袋,战场出奇的安静,没人敢轻举妄动,那个站在狮心会部队尸堆中的危险人物正在跟两边枪战械斗势力的领头老大谈笑风生,这种情况下敢扰局多半就是不想在学院里混下去了。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你干掉了我八成的部队,现在我只能带领整个指挥部赶往前线准备进行冲锋了。”男人说。 “对,我干的,谁叫你们挡我的路了。”林年淡淡地说,“你如果是来找麻烦的,我不介意把你一起干掉。” 第三百三十七章:交涉 大教堂的门被推开了,恺撒从内走出,深红的作战服后背着一柄猎刀,腰间,身前挂满了武器,背后整个学生会指挥部倾巢而出。 “主席!” “cmdR!” 教堂前沿防线的学生会成员在看见恺撒的瞬间都忍不住喊出了声音,恺撒头也不回只是抬手示意过后径直走到了教堂前临时堆建的防御设施前,望了一眼大广场中央的情景。 大教堂广场,格欧费茵女神雕像屹立在中央,除此之外空旷一片,扫望之下一切都一览无遗,蓝色的天印着百慕大草坪,偶尔有白鸽落到绿草上啄食草籽,闲散抬头时红色的鸽眸中倒影着不远处安静的男孩。 格欧费茵女神雕像的正下方,林年静静地坐在雕像下的长条座椅上,合着刀鞘的菊一文字则宗竖立着倚靠在身边,他双手抱着拳肘部靠在膝盖上身体向前微倾,视线望着天际蓝如水洗的远方,在他身后另一个恺撒从未见过的男孩背对着长椅站着,抬头仰望着格欧费茵女神雕像像是在沉思。 整个教堂广场没有一丝杂音,也看不见任何杂物,所有藏在阁楼里、防线后的学生会成员都静悄悄地看着那独占大广场的两个男孩,当恺撒推开教堂门时,远隔着数百米外他也悄然抬头看了一眼这边。 “他在做什么?”恺撒身边同样作战服裹身的副官望着这一幕低声问。 “什么都没做。”一直驻守在防线后的队员轻声问,“我们要进攻吗?” “不,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恺撒调转了视线看向了教堂更远处的万年花园小径出口,把手按在了那个队员肩膀上示意他后退,“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了。” 教堂前不少人也都把视线投向了恺撒一样的位置,在万年花园中逐渐走出了一批黑色的影子,再近一些等走出花园的余荫,夺目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时,才能看清那是清一色的黑色作战服。 为的男人足足有近两米高,魁梧地像一只大棕熊,右臂绑着一根红色的丝带,手里抓着一把凯尔特双刃大阔刀,这种东西换体型正常的人就连握着都显得困难,但在这个黑塔一样的男人手中却是完美成为了一把光是看着都令人胆寒脖冷的致命凶器。 狮心会会长,埃尔文·莱茵,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埃尔文代表着力量,而莱茵则代表着野性,是狮心会中最具有力量与野性的汉子,5次a级任务,12次B级任务,8次c级任务,95%的任务完成率,四年以来狮心会在他手中充满了力量和狮性,手下的成员无不向他看齐,视之为标榜。 但很可惜的是,这样的汉子如今已经毕业了,开学季的最后一次自由一日是他最后停留在卡塞尔学院的机会了,也正是如此他才接受了恺撒·加图索代表的学生会的挑战,想在临走之际给这个学院留下自己最后的一笔浓墨重彩。 狮心会最后的冲锋部队露面了,教堂方向防御设施也被推开了一条道,领头的自然也是恺撒,深红色作战服绑上了一根黑色的丝带,面罩被他取下夹在了臂弯里,金子一样的柔顺头照在阳光里扎眼无比。 虽然恺撒的身高不及埃尔文·莱茵,但那将作战服撑得鼓鼓欲裂的胸肌和体魄却昭示了他的体能丝毫不弱于对方。 两边的指挥官都带着一只满编人数2o人的小队赶往了教堂,互相都系着代表着对方颜色的证明,在自由一日的游戏规则中,哪一方先夺得对方的证明就宣告胜利。 两拨人带着压抑的沉默汇聚在广阔教堂广场的中央,以格欧费茵女神雕像为界分站两边,无论红队还是黑队,现在的火药味也已经浓郁到就连阳光的温度都能点燃他们了,在互相凝视威慑之间,两边的指挥官都抬步走了出来。 长椅上的林年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停下后,才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站在十米外不再向前的恺撒·加图索和埃尔文·莱茵,两人也在审视墨绿校服一尘不染的林年,大概是在想象他是怎么做到仅凭一人之力(他们认为)从狮心会的后方一直杀穿到这里的。 “其实这场游戏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林年揉了揉双手分别看了恺撒和莱茵一眼,“但现在结果又怎么样?” “在游戏开始前我已经预料到会生不少意外了,为了防止局外人干扰,所以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风纪委员会的教授和教员全部枪毙了,连带着的还有校工组那群海豹突击队员。”恺撒把面罩丢在了地上,“所以你姐的事情我很抱歉。” “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还要风纪委员回干什么?”林年笑了笑,“你说错了一点,你没有解决完整个风纪委员会,你漏了一个。” “谁?” 在恺撒询问的目光中,林年指了指自己,“我的导师是曼施坦因教授,我算半个风纪委员会的人,而风纪委员的职责就是拨乱反正,肃清学院里一切违背正常风纪的行为。” “可今天是自由一日。”恺撒说。 “你们动用了冰窖里的东西。”林年说,“自由一日的规则是在不触犯校规的前提下放纵,而校规也就那么几条。” “所以你现在这是在找理由来公报私仇?”一旁的狮心会会长莱茵倒是莫名地低笑了一下,一语点出了林年这席谈话的深意。 “打人之前要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林年说,“这是我姐教我的,这样揍人进了局子才好被捞出来。我给你一次机会,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你们学生会的狙击手向我们开枪了,你把人交出来,就没你的事情了。” “然后呢?你会把她从三楼踹下去?”恺撒顿了一下盯着林年莫名其妙地问。 “如果让我在教堂上面找到她,那她就会被从教堂上面踹下去。”林年说。 “我的回答是不可能。”恺撒沉默了一下微笑着说,“自由一日还没有结束,一个指挥官是不可能将自己手下的士兵出卖掉的。” “好。”林年点头。 “很直接也很霸道,我喜欢你,有考虑加入过狮心会吗?‘s’级新生?”莱茵忍不住扯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完全与那身材相符的黢黑硬汉面孔,嘴角大咧咧地扯出了一个笑容,看向林年的双眼里目光灼灼。 “没考虑过。”林年看了他一眼就掠过了目光,即使对方是狮心会会长也难以提起他太大的兴趣。 莱茵也不恼,他已经是过去式了,难以被人记住也是正常的事情,把手中的凯尔特双刃阔剑往地上一插,地面上崩出了数道裂痕,“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干掉我那么多部下,你应该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吧?” “言灵?”恺撒侧头看向莱茵,并不惊奇对方的言,因为他早在下来之前也猜到了这个结论。 “觉得不公平吗?”林年问。 “不,应该说更加钦佩了,能在‘戒律’中使用言灵的学员,你是我四年来见到过的第一个。”莱茵摇头认真地说,“这代表了你确实是货真价实的‘s’级,有力量却不使用岂不是憋屈得很?” “很狮心会的想法,听说你要毕业后准备加入执行部?”恺撒看向莱茵目光有些戏谑,“或许你可以跟你面前的这位‘新生’好好取取经,听说这个假期里他可是帮执行部跑了几件不得了的大事情,现在可是已经被称为...王牌了。” “我听说过了,执行部的一个临时专员单枪匹马捕获了一只苏醒的三代种。”莱茵颔沉声道,“我一直以为没机会见到这种人物了,但很显然我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指的是本该毕业,却还执意跑回来掺一脚参加自由一日挨顿打吗?”林年扭头看向莱茵。 “我喜欢这小子,我是说真的。”莱茵看向林年的目光更加充满赞赏了,扭头看向本该是敌人的恺撒说。 “喜欢一会儿你牙齿被打飞的时候还能这么喜欢他。”恺撒并没有放过这口头打击敌人的机会,耸肩说。 只是他没注意在林年身后,一直站着的楚子航在听到他调侃的这句话后,莫名地转身过来将视线投向了他。 跟这个陌生男孩对上视线的瞬间,恺撒没忍住挑了挑眉,他莫名第一印象有些不喜欢这个男孩,因为对方的视线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着某种侵略性。 “林年,你好像还没给我们介绍你的朋友。” “他吗?”林年没回头,“你今天会记住他的名字的...很难不记住。” 第三百三十八章:屠龙战役 “意思是他也要加入这场游戏了吗?一并算在你那一方?”莱茵审视了一遍楚子航,似乎敏锐地从对方沉默寡言的表象后嗅到了别样不同的气味眼睛里充满了饶有趣味。 “双方的游戏变成三方倒是更有意思了一些,不如就地改下规则?哪边的人先死完,哪边获胜?”恺撒扫视了一眼空旷的教堂广场提议,“如果是人数相同的情况下,打防守战我们的狙击手盯死教堂广场的开阔带你们是进不来的。看见斜对面的小楼了吗,中间隔了一片停车场和建筑区,不如就把那里设为临时据点,我们两边最后对冲一波,赢家再跟中途加入的第三方决一胜负?” “听起来像有组织有纪律地武装械斗,但我无所谓,但私人赌注依旧不变。”莱茵说。 “林年你呢?要不要压点什么东西?”恺撒看向林年。 “我是来打人的,不是来跟你们对赌的。”林年擦了擦手抬头看向恺撒和莱茵,“我现在动手你们会怎么样?” “反击。”恺撒和莱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吃定我不会仗着言灵欺负你们?”林年问。 “像你这样的人其实也是很骄傲的啊,有什么矛盾当面说,当面解决,并且让对方心服口服才符合你的作风。”恺撒看着林年轻笑了一下,“如果你的敌人是满编的火力部队,你动用言灵倒是无可厚非,但如果你的对手是个体的话,在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下,想让你用言灵你也不过去心里的坎儿吧?” “也就是打人也要在打得对方满地找牙的同时心服口服。”莱茵补充说。 “那既然如此换个规则吧。”林年拍了拍手左右看了一眼狮心会和学生会各自的满编二十人精锐小队,“我打你们全部如何?” 莱茵和恺撒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林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我说过今天你们两个是要挨一顿毒打,谁都跑不掉。” 莱茵还是有些不解,不知道‘s’级火气怎么这么大,但恺撒却是明白的林年这家伙根性里的一些属性,这次涉及到他的姐姐也难怪他会这么火冒三丈,不讲道理。 他还清楚的记得之前学院里就生过类似这档子的事情,有个大三的学长在执行部的任务回来后去心理部治疗,因为一些战场下来后的心理问题情绪失控大闹了一番心理部,丢砸了一些东西伤到了点现场心理部的教员,正好林年的姐姐也在场。 当时林年还在上课,听说到这件事情,起身课也不上了就冲了出去,半分钟赶到现场,踹开心理部三楼的门后,上去就就一脚把情绪失控的学长从窗户边蹬了下去,还好下面是个喷泉不然那位学长大概得摔个骨折或者脑震荡。 事后惊动了校董和风纪委员会,作为风纪委员长的曼施坦因头一次那么生气,在办公室里质问林年怎么能这么冲动,下次万一不是三楼是七楼呢? 林年当时就回了一句话:没事,导师,下次我还敢,我管那傻逼脑袋是不是有问题,碰我姐就是不行,他再来闹事,在七楼我就从七楼踹,在十楼就从十楼踹,一百楼我他妈也踹,踹不死他算他命大。 曼施坦因当时高血压都上来了,看着自己学生那炸毛的状态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事情还不是不了了之了,昂热出面调和把事情压了下来,那个情绪失控的学长亲自上心理部道歉才算完了。 拿‘s’级开玩笑,在守夜人论坛上调侃‘s’级,说他的坏话,编排他的故事都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就算甚至你跟踪、骚扰‘s’级对方也只会盯着你骂你一句神经病...可如果你一不小心碰了‘s’级在学院里没多少人知道的那个姐姐,那‘s’级就该找你玩命了。 今天自由一日刚好就让‘s’级处于炸毛的边缘了,这也是为什么恺撒在公共频道里听到林年说他姐中枪的时候瞬间就陷入沉默了。 不管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碰到别人的底线就该付出代价,要么道歉,要么挨打,要么两者并举。 “你会动用言灵?”狮心会会长并不觉得林年是在讲笑话,之前他的主力部队覆灭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当然,这样我们的实力就对等了。”林年点头,“既然你们要玩,就玩大一点。” 只是可以使用言灵就自信可以对等一整只火力部队吗?埃尔文·莱茵心里的兴致几乎快要被面前的这个‘s’级点爆了:“能多问一句你的言灵是什么吗?” “刹那。”林年说。 莱茵听后这才终于恍然大悟了,难怪他的部队到全灭为止敌人都找不到...那种诡异的清场效果似乎也只有这种神系言灵可以做到,这也不免让他想到了学院里另一个神系言灵的使用者——希尔伯特·让·昂热。 林年和昂热都是‘s’级,并且都是神系言灵,若是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高低... “不过你的提议成立的话...那这算什么?”恺撒抱着手,看了眼两边早已经全副武装,蓄势待的满编小队表情有些耐人寻味,“Rpg类的推Boss游戏?” “不,应该是龙族入侵。”莱茵忽然说,“有史以来第一次狮心会和学生会倾力合作。” 恺撒愣了老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眼里明显泛起了浓厚的兴趣,“如果是龙族入侵的话的确倒也不会跟我们讲什么规则了...据我所知言灵这种东西本来在纯血龙族面前就难以释放,倒也蛮符合现在我们的处境。” ...这么一看来‘s’级的林年现在杵在这里,规格的言灵随时都可以释放,又有一人之力屠灭整个狮心会主力部队的战绩,怎么看这么都非人哉。 如果换纯血龙族打入卡塞尔学院大概也就这战力了吧?要知道现实龙族苏醒的案例里多半都是以人形姿态出现的,并且都是伴随着大片大片的混血种毙亡...万年花园往前的狮心会阵亡部队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真会有纯血龙族胆大到杀进敌人老窝吗?”学生会主席又忍不住提出了个小问题,“难道这次杀入我们学院的是一只龙王?” “如果目标是龙王的话岂不是更好了?”狮心会会长笑着反问,“这个剧本很有意思你不觉得吗?简直就像...屠龙战役一样!” “学生会的主席,你难道没有做过上课上到一半龙族入侵,你飞身出去拔出刀枪拯救世界的白日梦吗?” “天天做。” 恺撒头一次高看了这位狮心会会长一眼,狮心会和学生会居然头一次地在某件事上达成了共识,“这简直不要太有意思了。” 双方一拍即合,脸上都挂上了同样爽朗期待的笑容,像是孩子找到了新玩具...或者说两个大龄中二病患者找到了新剧本。 “随你们怎么想。” 林年把菊一文字则宗拿了起来淡淡地说,“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在这十分钟内我会在原地等你们。” “那你的朋友呢?”恺撒看向林年身后一直沉默不言活像个背后灵似的楚子航。 “你不用管他。”林年说,“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夹击中?他应该跟你一样是新生吧?”恺撒挑眉多看了楚子航一眼,对方也在细细地打量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冲着他的嘴看。 “操心好你自己吧。”林年平静地说。 “真是冷淡啊。”恺撒无所谓笑了一下,知道林年现在正在气头上,呛自己也再正常不过了。 “恺撒·加图索,在干掉龙王之后再考虑我们之间的胜负?”埃尔文·莱茵带上了面罩声音低沉了下来。 “正有此意。”恺撒笑了笑说。未战言败不是他们的风格,就算敌人是火力全开的‘s’级,他们也将自己先放在了胜利的一方。 “合作无间。” 在确定了更多临时变更自由一日主题的细节之后,狮心会会长主动伸出了手跟恺撒重重握了一下,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一方。 回头走向教堂的恺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重新坐下在格欧费茵女神雕像下的林年轻笑着自言自语道:“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起来了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开战   “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你会更直接一些。”   “直接一些?”   格欧费茵女神像下,楚子航坐在了林年的身边,菊一文字则宗被平稳地放在双膝上,出鞘后的刀刃乘着秋水一样波光照人。   新的剧本在狮心会和学生会的部队中开始流传,每个人都在呆滞后迸出了火热的情绪,投向广场中央雕像前那个人影充满了沸腾的情绪,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都挨过打积怨已久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释放口。   黑与红的部队开始围绕着教堂广场周边的阁楼建筑布防,狙击点、迫击炮、防御工事开始一一架起,每个人都充满了激昂的情绪,按部就班地照着狮心会和学生会两位指挥官联名下达的命令行动。   “你是指我刚才就应该当场把那两个家伙打一顿吗?”林年专心致志地用拇指一寸一寸地擦过刀刃,目不旁视,无视了在教堂广场周遭开始逐渐建成的‘屠龙联合军’。   “如果是我以前认识的你,你恐怕已经这么做了。”楚子航说。   “卸位的相不过是夸夸其谈的演讲高手,退伍的将军在骨子里只是一个蛮勇的市井武夫,人之所以辉煌一时,大多都是职位带来的荣耀和伟大。‘s’级、级混血种、王牌专员这些光环退掉后我是什么人?一个自大、小孩子气有点力气的未成年学生?”林年脸上头一次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这是在林弦被击中后他第一次笑。   楚子航没有回答得上林年这个问题,但他却还是现了,在恺撒和埃尔文离开后林年身上的戾气和愠怒缓慢消退掉了,直到现在对方身上表现出的是在滨海城市重逢时,他感受到的熟悉的那股子冷静和沉着劲儿。   “我从来没有说过那颗子弹是瞄准我姐的。”林年收起了笑容,忽然说。   他自始至终从来都是跟恺撒和埃尔文·莱茵所说的事实是‘我姐姐中枪了’,但事实上那颗弗里嘉子弹并没有击中任何人,飞来的途中在他们两人半米之外就爆开了。   “狙击手瞄准的其实是你?”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阴差阳错之下我姐还是中招了,所以我生气不是假的,该倒霉的人还是会倒霉。”林年抓住刀柄轻轻转动,刀身切开空气与刀鞘相抵住,刀背在鞘口划过一丝清响菊一文字则宗被送进了鞘中,“可师兄这次进校你是跟着我的,我做了什么事情造成了什么影响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行。”   “你”楚子航似乎是终于明白过来什么了,抬头看向了林年。   将菊一文字则合鞘后,林年扭头看向楚子航忽然说:“他们说自由一日谁能打爆恺撒·加图索的脑袋,就能成为狮心会的会长。”   两人之间沉默了数秒,远处的白鸽群悄然间拍动着翅膀离开了这片即将成为是非之地的广场。   “你其实不用这么做的。”楚子航理清楚林年在进校后一切的动机后轻声说。   “这是一次绝佳的把你推出去的机会。”林年目光偏向了别处,“卡塞尔学院奉行精英制度,血统只有‘B’级的话会很难出头,想在狮心会拿到那些东西也很麻烦可如何是会长的话,可能一些事情就能容易起来了,并且我觉得如果是师兄你,还是站在高处适合你一点,毕竟你的理想很大也很远,如果起点不高一些,我害怕你会走的太辛苦了。”   “谢谢。”楚子航只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心里却默默地记下了这件事。   “现在既然做了,干脆就做到底,别浪费了这次机会,憋住想打人的欲望是件很难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如果是以前的我,那两个混蛋已经在地上趴着了。”   “什么事情都被情绪牵着走,总有一天会吃亏的,做事之前不如先思考一下,在损失之后如何去挽回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这是在日本吃过一次亏后我学到的道理。”林年扭头看向草坪上的白鸽,“加入执行部这么久了,总不能一直不长进,能借着这次机会帮到身边的人,就多少按捺住性子吃点亏帮一点吧。”   “我的言灵是刹那。”林年又说,“记住这一点就好,一会儿生了什么都别意外。”   “到现在为止我大概不会再大惊小怪了。”楚子航颔说。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闲话聊到这里,教堂广场也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草坪上啄草籽的鸽子都已经飞到了远处的钟楼顶,俯视着那被一圈黑影环绕的大广场,对气氛与危险极为敏感的鸽群们已经意料到接下来即将生的事情。   教堂周边的嘈杂人声慢慢消失不见了,广场逐渐寂静到了一个令人难安的地步,广阔的绿茵草地上仿佛能听见阳光在女神的雕像上细细流淌的声音。   每一场战争都该有人打响第一枪。   就像今天的自由一日一样,第一枪也是由教堂上响起的,在寂静中,这一枪无异于是惊雷一般回荡在了整个广阔的教堂广场内。   所有人都盯住了教堂前的那个男孩,却没现有任何子弹击中或碎裂的痕迹,都不由的抬头看向了教堂,脑海中泛起了疑惑。   子弹呢?这一枪只是开战信号?   他们现在该开枪吗?还是该直接冲锋?   红队和黑队的战斗员们都紧绷了起来,手中填满子弹的武器架在掩体后纷纷瞄准了广场中央坐在长椅上都开始做舒展活动伸懒腰的男孩,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就连身在教堂斜侧放阁楼中的狮心会长,都忍不住隔着老远盯了教堂一眼,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恺撒?你们那边行不行?要不换我们的狙击手来?”阁楼二楼,埃尔文·莱茵拿起传呼机问。   “我们的狙击手说她尽力了。”公共频道里恺撒淡淡地说,“换你的狙击手来又有什么用?”   “你什么意思?”埃尔文·莱茵皱眉,但他再看向大广场雕像下时却愣住了。   因为就算恺撒没有回答,他也明白了恺撒所说的‘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女神雕像下,楚子航低头看着身旁的长椅,在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直立放着一颗完整的弗里嘉子弹,深红的弹头折射着阳光。   远处的教堂口,玻璃落地破碎的巨响声让每个人都下意识回头看去,在阁楼的二楼,狮心会的会长,那个如黑塔般的猛汉像是沙包一样飞了出来,摔在了人群中砰的一声老半天没爬起来,在他的脸上就算皮肤黢黑都能看出有一道鲜红色的横杠,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   阁楼二楼,狮心会的临时据点,林年从碎掉的窗户口站了出来,俯视着一脸震惊的狮心会队员们,手里拎着鞘都没出的菊一文字则宗。   “开”楼底的狮心会副官条件反射地张大嘴想吼出开火的命令,但他第二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了,菊一文字则宗已经插在了他嘴巴里带着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人群中滚地葫芦似的翻开。   “开枪!”地上准备爬起来的埃尔文掏出传呼机就吼了一声但也仅仅只吼出了一声,他还没坐起身来下颚就被跳帧般出现在他身边的林年一脚踩过,清脆的咔擦声中,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狮心会失去了他们的领,只在一瞬之间。   在所有狮心会黑方队员脸色扭曲,要扣动扳机的瞬间,林年抬起了头颅,双眼的黄金瞳炽热沸腾。   八阶刹那·256倍神增益。   时间停止了。   就像看不见的镰刀扫出了堪比圆月的弧,一道阴风切过了阁楼前的整个狮心会部队,没有一声枪响响起,明明的煌煌白日,地上却盛放了一轮勾勾明月。   月轮触碰到的每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他们的腹部在同一时间凹陷了下去,数十道力量在一秒之内施加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人群就像秋花绽放一样被风一吹就漫天飞到各个角落。   就像点爆了一颗没有火光的炸弹,在教堂一侧全体学生会的注视中,二十数个狮心会战斗员天女散花一样飞了出去,撞飞进阁楼里、落到广场中,没有一声枪响炸出,黑色的子弹压满的枪械砸落在了地上出了冰冷的碰撞声。   一个眨眼的功夫,真的就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狮心会全灭。   “‘s’级动手了!‘s’级动手了!进攻!进攻!”   学生会的全员战斗员再也绷不住那根弦了,扣紧扳机就对着远处的阁楼倾泻起了子弹,大片大片的弹幕泼向林年站着的方位,红色的花雾密集地炸在了地面、阁楼、乃至地上狮心会的残兵败将上。   可令人舌头都要吞进去的一幕出现了,在他们做出反应开枪的时候,林年就已经消失在了学生会的视野中,根本没人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背靠背!他进来了!”学生会的副官吼了一声,立马就近找到同伴靠在了一起,手中抓住冲锋枪汗如雨下。   在教堂前,学生会大概还剩下约莫四十人左右的兵力,原本恺撒是准备调整出二十人跟狮心会人数相同的精锐小队对‘s’级起冲锋的,但谁又能想到,狮心会这个他们唯一的,也是最牢靠的盟友会在短短几秒内全军覆没!   广场中央冲到狮心会临时据点的阁楼需要多少时间?两者大概隔了差不多三四百米左右吧?他们只是略微走了一下神,狮心会的会长就被‘s’级给从二楼踹了下去,这三四百米的距离真就被缩地成寸了?   如果日本的犬山家主犬山贺还在现场的话大概会彻底呆滞掉,因为刹那这个言灵虽然的确是神系中的王者之一,但所要消耗的体力和精神是极为恐怖的,刹那攀爬的阶数越高,所要付出的耐力也就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多半的刹那使用者都会用左轮枪来作为自己的主攻武器,本身动刹那的体力消耗就足够可怕了,在动的同时长途奔袭和挥刀进攻几乎是要人命的事情,就连犬山贺在几十年的研究内最终都只将刹那用作于‘居合’的拔刀瞬间。   可能也只有同为刹那使用者的人才能明白过来,现在单挑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家伙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怪物。   学生会每个战斗员大脑都处于混乱一片,这种常规的事情生在眼前,就跟普通人看见混血种爆出言灵大显神威的反应没什么区别,他们这群自诩精英的混血种在‘s’级面前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第一次,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认识到了为什么‘s’级总是被誉为天生屠龙者的存在了,如果战场上真的存在一个这样的领袖,那战无不胜恐怕也不会再是空谈了。   又一声枪响爆起了,枪声是从阁楼方向传来的!在阁楼的屋顶上,一个卧趴着的芊芊身影高调出场,在她背后那一席黑随风飘动,手中架住的狙击枪在枪响的瞬间就几乎震碎了下面的屋瓦。   血红的浓雾炸碎在了教堂门口,所有学生会的战斗员瞬间回头开枪,子弹爆碎在大门上染出血红的印子,但他们却还是打了个空。   “漏了一个么?”兀然出现在防御措施外教堂草坪上的林年扭头看了眼阁楼,他倒是的确忘记了狮心会还有个狙击手这件事。   不过能这么快锁定到再度出现的自己,这狙击手的反应度也算是乎常人的水准了,值得他专门去处理一下。   言灵·浮生。   打定了主意后,站在草坪上的林年就像是融雪般化在了阳光里,才匆然回头的几十把枪口再度失去了目标,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指挥官是恺撒也给不出任何有效的命令。   在阁楼上,趴在屋顶的狮心会女狙击手也瞬间半蹲了起来,浑身肌肉绷紧,视线如炬般扫视在教堂到阁楼的这段路途上,试图找到‘s’级的身影,但这时候她的背上被人轻轻拍了拍。   女狙击手浑身僵硬了一瞬,下意识就伸手要摸大腿上的格洛克手枪,但手腕立刻被抓住了,她回头对上了阳光下林年背光的脸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名字?”林年问。   “苏茜。”女狙击手顿了一下,回答。   “记住了”林年点了点头,一拳砸在了她的脸上,一声闷响中整个人翻滚在屋顶上失去了意识、 第三百四十章:压制力   陈墨瞳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狙击枪,把视线从狙击镜挪开来,站在教堂的顶楼上俯视着远处阁楼上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幻痛。   “这家伙真的下得去手啊。”陈墨瞳忍不住轻声感慨了一句,刚才狙击镜里悲剧生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狮心会的女狙击手那口漂亮的牙齿颤颤巍巍晃了一下,要是出拳的力气再大点估计明天就得去医护部补牙齿了。   想到这里,陈墨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涂着新买的唇釉的嘴唇有些后悔了,在自由一日开始的时候她或许就不该挑衅似的给上林年那么一枪的。   就她以前的经验看来,倘若自己惹火了一个人对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立刻对她动粗,不过就算动粗她也没怕过茬架之类的事情,甚至幻想能亲自带着小弟打一次群架,但每次事情还没来得及闹大到这一步的时候,陈家的保镖们就已经冷脸出面解决一切。   被陈墨瞳惹毛的人总都会低声下气地来她面前道歉,看见对方的样子陈墨瞳也总会不免地有些生气,似乎是希望对方硬气一点不买陈家的账跟她好好杠上那么一杠,但这种幻想也每次都被击碎,起码长大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一次亏,哪怕她主动想吃上那么一次。   嗯...很显然,今天陈墨瞳似乎就有机会吃上一次亏了,并且极有可能是大亏。   楼下那个男孩她是认得的,对方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那场交易晚会上,级混血种的绝对血统压制,如果不是她身边跟着的那两个男人挺身帮她抗住威压,她甚至没法自如地进行报价。   这种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估计自己身后背景的人吧?   再者说,很少有人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陈家大小姐了,只是卡塞尔学院的大一年级新生,已经暂时和远在中国的那个古森严苛的家族暂时没关系了,所以那男孩真要揍她她似乎也只能自己撸袖子上。   “......”   远远看着阁楼上躺在阳光中走得很安详的狮心会女狙击手,陈墨瞳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那啥...这自由一日能投降输一半吗?   阁楼上,林年在大庭广众之下站起了身来,俯视着教堂前的学生会大部队们,现在的局面是一比四十,学生会压倒性不利,但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林年从阁楼上消失了,在极度紧张的背靠背战术后,他们又现林年没直接‘瞬移’到教堂这边来,而是出现在了阁楼门口狮心会的‘尸堆’里,似乎在摆弄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教堂前的学生会部队们看到了这一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在数声爆响中,狮心会阁楼前的五门迫击炮几乎是同时开火了,装载着血红弹头的迫击炮弹排成一条黑色的直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砸向了教堂门口!   教堂的大门推开了,恺撒正想出来统领大局进行最后的反攻,但他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在看见空中的一幕后愣了一下,靠近门口的学生会战斗员猛地翻身把恺撒推了回去,关上了大门!   一轮迫击炮射!然后第二轮毫不停滞地继续射!   五门迫击炮像是自动化了一样,一刻不停地射出弗里嘉炼金炮弹向他们这边砸了过来!   洗地般的炮弹爆炸中,冲天的血雾和哭爹喊娘声在教堂广场响起!   ...   其实这时候不得不提一嘴了,还记得不少人之前还在守夜人论坛上刷到过一个闲得无聊的学员开的一篇分析帖,帖名叫《论‘s’级在战场中战略意义的稀释程度》。   帖子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字,举例各种现代战争的环境,从热武器的进化更迭,到战术布局的思路格局,再到混血种本身血统的极限,最后到言灵的有限作用和苛刻条件,全篇上下总结成一句话就是:‘s’级这种级混血种单打独斗的确很猛,但放在战场的大环境上其实跟‘a’级混血种没什么区别。   ——写这篇帖子的人是个‘a’级混血种。   当时帖子一出来带了很大一波节奏,很长一段时间帖子里都是争论这个话题的,不少人拿历史上一战、二战的关键战役举例,一些只能靠尖兵来完成的行动一旦成功对整个战役的影响,但回头帖主就开杠那是一战二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狙击枪都能热成像和激光制导了,还搁这儿尖兵技术呢?你还没潜入就被人现给突突了...随后又是一顿骂战。   之后也有人举例现代战争的例子,说执行部的一位英籍男性专员,女装潜入了***国的都,在队友武装无人机的配合下,成功斩杀了著名恐怖组织IsIs的高官,在成功得手后掀起阿拉伯袍掏出下面藏着的突击步枪和胸罩里塞着的手雷就杀出了城,好不潇洒酷炫。   但帖主反手就杠你都知道是斩行动了,高官这种东西战时的时候没了就换,根本就是消耗品,主力部队才是重中之重,你级混血种除了能干斩行动之外能歼灭一支全副武装的现代部队吗?   说不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玩心理战把‘s’级激怒,让对方失去理智,这个时候一个‘a’级都能一个滑铲把‘s’级秒了呢,大家都是人,开你冷枪你该中枪还是中枪,该死还是得死...‘s’级,不过如此!   论坛坛友们纷纷被这引战狗杠得七窍生烟,奈何大家都是普通混血种,再精英的不过也跟帖主一样是‘a’级,根本没法反驳帖主的论点,这帖子最后也只能在数百楼的骂战中埋了。   ...但今天,学生会不少混迹守夜人论坛的坛友们已经做好准备了,要在这场自由一日的真人cs后把那个糟心的帖子挖出来,把帖主他妈地挂起来婊。   ——来啊,你看啊,你要的级混血种来了!来啊,他妈的,去一个滑铲秒了他啊!   三轮、四轮的迫击炮砸下,迫击炮像下雨一样落了下来,五台手动装填的迫击炮硬生生被林年玩成了自动迫击炮,密集火力覆盖!学生会的主力部队被炸得跟狗一样狼狈逃窜。   什么叫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林年用实际行动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教堂广场雕像下的长椅上,楚子航扭头沉默地看着远处的一幕,把纸巾掏了出来捂住了口鼻,爆炸的风带着血雾吹向了四面八方。   爆炸停止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整个教堂都安静了下来,不少学生会成员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浑身血红色,走得很痛苦,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第一轮炮弹爆炸的时候就扑进了掩体里把面罩给拉了下来,借此逃过了一劫。   “还有活着的人吗?”   爆炸停止,等麻醉血雾飘散沉淀后,学生会的副官颤巍巍地从沙袋后探出了脑袋,透过面罩看了一眼四周大吼道。   “我还活着...”   “我...”   “这里...”   原本四十满编的学生会战斗员如今只剩下了寥寥七八个,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这简直犯规啊,哪门子的龙族入侵还会架迫击炮连的?副官有些欲哭无泪,站了起来准备组织一下剩下残存的队员,但才准备直起身子,小腿上就吃痛强行跪了下去,脑袋后面就被一个东西给抵住了。   林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学生会崩溃的阵地中,手中的刀鞘轻轻抵住了面前学生会副官的后脑勺,几乎是瞬间,在他身边的沙袋、教堂边的小道中,躲藏残存下来的学生会战斗员全部抽出了步枪拉膛对准了他。   “投降吧。”看都不带看这些残兵败将的,林年低头踩着副官的小腿说。   没有一个人放下了枪,都死死地盯住林年,心中全是疑惑不定,似乎不确定他们扣动扳机是否真的能击中对方。   “开枪!”副官也是毫不迟疑地大吼着下达命令,但下一刻被打成血雾的就只有他自己了,整个人几乎被弗里嘉麻醉红雾给包裹住了,打了好几个摆子才翻倒在地上。   这时候,不远处的教堂建筑旁的一个小道口,又一个学生会的战斗员被一脚踹了出来,被林年踩在了地上,“继续开枪啊。”   剩下的队员脸色都难看了起来,‘s’级几乎已经是在告诉他们,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对方也懒得每个人揍上那么一拳,再这样拖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有虐杀。   躺在林年脚下的战斗员也是个硬汉,拔掉腰间手雷的拉环就要跟林年同归于尽,但还没扑过去抱住林年的脚,胸口就出现了一个45的鞋码,整个人飞了出去,像是瞬移一样砸落在几十米外掩体后的三四个同伴中央。   血雾炸开,林年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教堂的大门,准备彻底结束掉这场游戏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意外相遇   学生会已经近乎覆灭,步入了狮心会的后尘,在教堂门前尸横遍野中,唯独只剩下三个残兵正躲在教堂门口的雕像后,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大写着绝望和无能为力。   “我不想浪费力气了,识趣的自己躺下吧。”林年走上台阶时也现了雕像后的三人,就连使用刹那去毙敌的心思都没了,随口劝降道。   “怎么办?”雕像后第一个战斗员看向另外两个。   “教堂里只剩下主席了,就算他是‘s’级,也不能让他把学生会看扁了!我们跟他拼了!”第二个战斗员咬牙恨恨地说。   “......”第三个战斗员没说话。   前两个都下意识看向她,却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躺平了。   “你在干什么!”两人同时低吼。   “躺...躺平啊!”第三个战斗员被吓了一跳,爬了起来,“你们不躺吗?”   “你...”第一个战斗员瞪大眼睛就要骂他,但却脸色忽然一紧,抽枪就要转身,但可惜他整个人已经被一拳砸在腰侧飞出去了,跟第二个战斗员撞了个满怀,后者来不及起身脖颈上就被刀鞘杵了一下,顿时晕厥了过去。   林年甩了甩刀鞘,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学生会的最后一个战斗员,正准备抬手这家伙就立刻捂住了脸,透过面罩瓮声瓮气地,“别打脸!就靠这张吃饭了!”   林年顿了一下,又抬起右脚准备踹过去,哪儿想对方又立刻抱住了胸口,“也别踹胸!再踹就平了!”   林年放下脚脸上有些不耐烦了,心想哪儿来这么多屁事,说,“那自己躺下。”   “我也想,但我同伴刚才好像鄙视了我,直接躺会不会显得我太过贱格了?”战斗员迟疑了一下,“我能不能欲拒还迎一下,表示我也抗争过,不然以后在社团里混不下去诶。”   “你想怎么样?”林年皱眉。   “我空开一枪,这样里面的主席就知道我反抗过了。”战斗员机灵地提议道。   “开吧。”林年出奇地没有拒绝,而是眯了眯眼睛答应了。   “不愧是‘s’级!宰相肚里能撑船!”战斗员左手竖起大拇指,右手就摸向了腰间的伯莱塔...瞬间拔枪以西部牛仔似的射击度向近在咫尺的林年开枪了!   枪响一声,战斗员紧盯面前的‘s’级,然后脸色一寸寸变了。   林年两只手指掐住了弗里嘉子弹的暗红色弹头,(能承受火药推力,代表弹头本身有一定抗压能力,未达到压力极限并不会炸开)偏了偏头瞅着这家伙,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走过去抬手就抓住了她的面罩,一把扯了下来。   “别!见光死!见光死!你枪毙我吧!别摘!”战斗员惊叫着想阻止林年,但很可惜面罩已经被拉下来了,那一头的金也藏不住了。   “嗯...”   林年看着面前坐在地上背靠雕像脸上满是尴尬的女孩儿,脸上一点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哇!师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曼蒂·冈萨雷斯顶着尴尬地要死的笑容跟面前的林年打招呼,顺手还贼梭梭地把手里的伯莱塔往身后塞了塞,好像把作案工具藏起来刚才她就没试图开枪阴林年一手似的。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学生会的人。”林年揉捏着手里的血红弹头看着曼蒂。   “嗨,你师姐我就一凑热闹的,随便玩玩,倒是师弟你天神下凡一打五十啊,你今天的牛逼神话估计要进入卡塞尔学院校史了。”曼蒂揉着自己的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随便玩玩就活到了最后,如果有最佳苟命奖,估计非师姐你莫属了。”林年点了点头说,“西班牙玩得开心吗?我收到你给我的照片了。”   “没有最佳狗命奖,只有一辆布加迪威龙和狮心会会长的宝座,师弟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干翻狮心会会长已经赢了一辆布加迪了。”曼蒂向林年伸出手示意拉她一把,“我照片够靓吧,我西班牙老家跟我一样的美女倒是挺多的,师弟你要想认识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给你。”   ...看着曼蒂伸出的手林年没接住,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直到对方尬笑着收回手,把手心里偷偷握着的一颗子弹丢掉。   “这么想干掉我?”林年看着站起身的曼蒂皮笑肉不笑地说,“之前向我开火的时候师姐肯定抠扳机手都抠酸了吧?”   “哪里的事情,我就一摸鱼的。”曼蒂东瞧瞧西瞧瞧,直到看见了不远处踩着草坪走来的楚子航才眼睛一亮立马转移话题,站起来一拍林年的后背,“师弟,你看好靓的仔啊,但比师弟你差一点,你从哪儿拐来的这么根嫩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林年抬手就抓住了曼蒂自然地搂向自己后腰的手,在那只手中抓着一把涂了弗里嘉麻醉剂的匕,“恺撒和狮心会的会长对我开什么悬红了,弄得你这么积极?”   “自由一日的所有奖项包括两人的私人奖项。”曼蒂转头看向林年格外沉声说,“师弟,我们同门姐弟,又出生入死过,大家情比金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还白嫖过我身子,让师姐我捅一刀拿个赏金不过分吧?”   楚子航走到了教堂前,一过来就听见了曼蒂说的‘白嫖过我身子’,‘情比金坚’类似的话,抬头就盯着这个漂亮的金女孩多看了几眼,眼里浮现起了思索。   “认识一下,我师姐。”林年自然地搂住了曼蒂的脖子。   “曼蒂·冈萨雷斯忽然被搂住的曼蒂却一点也不觉得幸福,倒是脸色慢慢涨红憋着嗓子说,“师弟...好紧,好紧,松一点。”   “楚...子航。”楚子航看了一眼曼蒂身上的黑色作战服,“你师姐是学生会的人。”   “嗯,她大概就依仗着学生会的津贴还车贷了。”林年已经退在了曼蒂的身后,搂住的动作变成了用裸绞锁住了这女孩儿,急得对方直拍他手臂。   “我的...布...加迪...”在彻底被放倒前,曼蒂也不忘喊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看着林年把这妞儿放平在了地上,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后说:“你师姐很有特色。”   “她的确特色。”林年没反驳,安静了一会儿后帮曼蒂扯开了作战服的领口揉了揉顺气,看见她涨红的脸色好一些了,才转身走向了教堂大门。   林年单手把大门推开了一半,侧开身子留了一条进人的道,把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递向了楚子航说:“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希望一会儿从里面出来的是你。”   “谢谢。”楚子航握住了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抽刀走进了教堂的大门后,头也不回。   教堂的大门关上,林年坐在了台阶前拍了拍手,看着狼藉斑斑的教堂广场说:“要想背后捅刀子可以试试,我是无所谓的。”   地上尸体一样的曼蒂一声不吭,直到林年扭头重新把视线落向她身上,她才诈尸般咳嗽着蹭一下坐了起来,屁股一点点挪到了林年身旁,一起坐在了阶梯上,“我靠师弟你真狠,裸绞我,你真下得了手啊。”   “给你留了条缝,憋不晕你。”林年瞥了她一眼。   “唉,我的布加迪...”曼蒂沮丧地说,“师弟你真是铁石心肠,不心疼我这种贫困学生,善心大让我捅一刀怎么了?还以为毕业之前能成功敲到一笔启动资金呢。”   毕业?   林年顿了一下,扭头看向曼蒂,“你要毕业了?”   “今年大四啊。”曼蒂歪了歪头瞅着林年,“怎么,还不准你师姐我毕业了吗?想我一辈子当你保姆?”   “泼我一脸奶么。”林年说。   曼蒂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年是在提橙汁的梗,不由翻了个白眼。 第三百四十二章:初次见面   “学分够了吗?”基本解决完所有人了,林年也终于有闲心坐下来了。   “还差点。”曼蒂理了理被弄乱的金看着乱糟糟的教堂广场,“不过差得不多,大四本来就是实习,外勤多跑两次不出什么意外就够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毕业准备去哪儿?”   “不清楚,反正不会去执行部。”曼蒂耸肩,“那地方也就只有师弟你能混得开,我去就是找死啦,还不如考虑一下去后勤部,每天坐办公室边玩扫雷边给你们的弹匣压子弹就是了,最好办公地点就在美国,还能第一时间追到最新的美剧更新。”   “有计划就好。”坐在台阶上林年望着被踩得泥土翻倒的草坪点了点头,“硬要出外勤凑学分的话其实可以找我,像上次一样。”   “可别。”曼蒂瞬间脸色就变了,“我还是自个儿去单打独斗吧。”   “那次是意外。”   “换你身上每次都可以是意外。”曼蒂坐开了一些嘀咕着说,“我就安稳地在执行部当一段时间小透明混学分吧,玩命的事情还是别让我上了,我还想在英灵殿成功戴毕业学士帽呢。”   “随便你吧。”林年愣了一下后淡笑了一下。   “怎么...担心师姐我啊?”曼蒂凑近了林年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调侃着说,“终于开窍了,知道师姐的好了?”   “是啊。”林年轻轻点头。   这下倒是曼蒂愣住了,悄悄地缩了回去,脸色有些古怪,看向了别处,努力咳嗽了一下缓和气氛,“我去,师弟你正常点,师姐我害怕!”   “你想哪儿去了。”林年摇头说,“外勤任务是有风险的...最近一段时间龙族的复苏越来越频繁了,这是执行部通过诺玛得到的大数据,以前十起疑似龙类犯案的灵异事件约莫有八起的人为犯罪和都市传说,但现在龙类犯案的概率已经提升到七成了...近几年可能不大太平了。”   “嗨,哪儿有这么玄乎。”曼蒂托腮扭头看着自己的帅气小师弟说,“这一届大四学生实习的意外几率可是百分之一,那倒霉催的百分之一还是坐电梯追犯人的时候电梯失控坠落,失重的时候被挫伤到腰了,电梯最后制动系统还刹住了...一般的外勤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啦。”   “有熟悉的人一起在外面做事总有照应。”林年说。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暑假你在执行部打工是吧?”曼蒂瞅着林年说,“那群没良心的老不死的估计给你的任务都是难到爆炸的那种,像我们这样的小绵羊最多就跑跑城市里的案件,追追杀人犯什么的,我是‘B’级混血种,大概率前线都上不了,最多当当便衣和踩点的,没什么威胁的。”   “多留点心总是好的。”林年点了点头。   “嘿,弄得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呢!”曼蒂大着胆子伸手挼了一下林年的头嘿嘿直笑,“可惜你师姐我生找了几年,不然铁定把你小子拿下。现在你这种嫩草还是留给学妹吃吧,这一届的学生里可是有几个稀罕货的,过几天你看你师姐我立马就帮你把资料整到手!”   “免了。”林年笑了一下说。   “怎么,真有喜欢的人了?”曼蒂瞅着林年忽然又做出了沮丧状,“别啊,好歹留给师姐一点盼头啊,虽然师姐嘴里说得干脆,但心里还想着你是那种死心眼的闷葫芦,不管不顾按着我这个师姐追的痴情男孩啊。”   林年终于忍不住翻了她一个白眼,但又看到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只能无奈地别开了头。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带的那个朋友是新生吧?也准备跟曼施坦因教授吗?”曼蒂笑过了,转头看了眼背后的教堂大门,现在里面估计多半已经打起来了吧?就是不知道谁胜谁负。   “什么来头,一来就让他干恺撒?不会又是一个‘s’级吧?”   “哪儿来的那么多‘s’级。”林年说,“仕兰中学还记得不?”   “我把你捞出来的那地儿!”曼蒂拍了一下手挑眉,“他跟你是校友?这么巧?”   “我师兄,剑道底子很好,父辈跟卡塞尔学院有些渊源,我亲自去接回来的。”林年颔。   曼蒂顿了一下,又望了望教堂大门,“哦,你让他去见恺撒是想...”   “试一试总没错的。”林年承认了,“他很有天赋,算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   “但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啊,压力太大会把人压爆诶,而且他的目标还是狮心会...狮心会意味着什么你也是知道的,说实在不是我二五仔,比起狮心会学生会怎么也差了点底蕴,狮心会的学生毕业可是能直接无条件加入执行部的。”曼蒂挑了挑眉,似乎不怎么看好楚子航。   “不用说得那么夸张,你看我被压爆了吗?狮心会而已,让我去我都不想去。”林年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喜欢曼蒂唱衰楚子航。   “师弟你不一样啊,你是小怪物。”曼蒂撇着林年,“只有你把别人压爆的,学术一点说你就是个强攻,但你那朋友不像强攻啊,文质彬彬的,倒是像禁欲系的弱受。”   “你是不清楚他,其实他也挺攻的。”林年摆了摆手,但立刻又意识到话题似乎有些诡异就住口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曼蒂正想说什么,两人忽然就听见了背后教堂内响起一声洪亮的枪声。   林年和曼蒂对视了一眼,前者立刻站了起来转身跑向了教堂大门。   —   五分钟前。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了,楚子航走进了这个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的巨大室内,成排的棕红色的座椅摆在高台之下,两侧彩色花窗玻璃上拼凑出的画卷并非是歌颂上帝耶稣的赞歌,而是北欧神话的一幕幕史诗。   卡塞尔学院并没有上帝的信徒,这是楚子航在走到教堂大广场时看见格欧费茵女神的雕像时就了解到的事实,如今教堂里塑像的不是受难耶稣,而是一尊尊北欧神话的主神倒也是合情合理了起来。   他提着菊一文字则宗走在中央的过道上,彩色花窗玻璃将光线切成了五彩斑斓的碎块照在路上,在道路尽头的高台上,身着深红色作战服有着一头金子似头的男人正背对着讲台,望着玻璃、壁画上的一幕幕史诗。   楚子航站在台下仰望着那个男人,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你该偷袭的,用你手里的刀。”   足足一分钟,讲台前的恺撒·加图索主动结束了这场沉默。   他背身过望着台下的男孩说,“现在你错过了你唯一能赢的机会。”   同样安静了整整一分钟,楚子航也迎着那双结冰似的海蓝色瞳眸,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语气平淡:“我不喜欢你。”   扼杀话题般的言让教堂里的空气更加紧张了许多,但这也的确就是楚子航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刀子一样毫不避讳地戳向了高台上男人的骄傲。   “看得出来。我也不喜欢你。”恺撒审视了楚子航一遍淡淡地说,“进门来的应该是另一个人,而不是你。”   楚子航想了想说:“如果你是指打掉你两颗牙齿,我也做得到。”   两句话的功夫,教堂里的火药味已经压不住了。   “就凭你吗,一个大一的新生?”恺撒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是带着皇帝一样的质问,像是想要台下的楚子航自己意识到自己言的可笑。   “不要轻易给人下断言,这是基本的礼貌,你根本不了解我。”教堂的过道中,楚子航低垂眼眸,“虽然我是来上学的,但我也可以打断你的牙齿,他想要的是两颗,但我想给他四颗。”   恺撒得到了这番话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抓起了讲台上平置的猎刀狄克推多,跳下了高台站在了与楚子航同一水平线的过道上。   他已经对台下这个男孩建立完第一印象了,如果说他曾经第一次见到林年时觉得‘s’级是个值得成为朋友的棒小伙儿的话,那么楚子航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颇为反感的自大狂了。   当然的,这个第一印象对于恺撒之于楚子航来说也是一样的。   几句话的功夫,现在两个人脑子里就只有一个相同的念头了。   ——得好好收拾这个家伙一顿。   教堂冗长的过道上,两人相互迈步靠近,手里提着刀剑,在伫立雕像的注视下,加、奔跑,起跃然后一刀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第三百四十三章:两颗(6000字二合一)   独裁官,音译“狄克推多”,古罗马共和国非常时期的至高长官,可能加图索家族在将这把猎刀当做礼物送给恺撒时,也对这位继承人抱有了与之相同寓意的期望,在成长的那段时间中这柄军用猎刀陪伴了他的主人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高压训练,碰撞出了足以点亮整个童年的花火。   恺撒地扑击如鹰,狄克推多的刀锋就是他的尖喙,带着绝对肃杀的意志跳劈向了楚子航,彩窗光线下菊一文字则宗落叶般斜斩迎击,切过光线都都似乎在上面留下了圈圈涟漪。   狄克推多震在菊一文字则宗刀刃上上,楚子航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物理学说气体分子密度越大气压越高,所以高气压总会往低气压流动,带着那股真切实际的肃杀感挥舞手臂,调动每一根肌肉纤维将强硬和冷冽砍向敌人的脖子!   第一次的力量比较竟然是楚子航落了下风,他的弹跳力比起恺撒略逊一筹,被猎刀的重击抢先砸落偏了方向,落进了教堂台下排列整齐的座椅中。   恺撒一击得利却并没有进行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眉头紧皱着活动了一下抓住狄克推多刀柄的双手,手指在轻轻捏揉缓除震击带来的麻意,但缓不掉的却是他内心涌起的惊诧。   惊诧的情绪来源于楚子航起跳与他对击时悍然爆出来的力量,虽然这次对刀是他占了上风,但他却清楚地明白这并不意味着他体能上就占了优势。   无论混血种还是普通人,任何的刀术和剑术,都脱离不了最本质的一点,那就是身体素质的比拼。   无论是在日本的浪人时代,还是中国的武将时代,任何的刀术、剑术大家必然都是同辈人中身体素质最为拔尖儿的一批。   比如三国时期的真实武将真实身高尽数都在一米八五以上,肌肉虬结臂上能走马,但往往毙敌敌人的都不是倚靠着兵器的技巧,而是那纯粹霸道的身体素质,一刀关刀重八十二斤砍人身上能把刀自己打断再削飞半个身子,这就是绝对力量的碾压。   再举例以日本古画留下的宫本武藏画像来看,宫本武藏身长约为六尺,遂真实身高应该在175cm的样子,在那时日本一米四、一米五为普遍身高的环境下,他能手提一把船桨活生生打死154cm的佐佐木小次郎,也难怪他能成为剑圣了。   力量代表了承受者面对的恐怖压力,足够的力量带来的又是绝对的斩击度,在正常人中身体素质几乎能抹平技术的差异,在混血种中这种现象就出现地更加明显了,近身肉搏这方面毫无疑问身体素质占优的一方胜算会被无限放大。   其实恺撒在看见走进教堂的楚子航时对这个手持日本刀的男人第一印象是动漫《浪客剑心》里的绯村剑心...没办法,那股子武士般的淡薄感带扎眼了,但在实际交手后恺撒对楚子航的印象就变了,这家伙哪里是绯村剑心,这家伙根本就是提着逆刃刀的相乐左之助!   日本剑术中将就出刀留三分力,几乎每个剑道精通的人都会遵循这一点技巧,这代表着就凭借刚才对击时楚子航表现出来的只逊恺撒略微一筹臂力,如果完全地放开手脚夯大力的话,恺撒还真不一定能稳稳吃下对方,而这也代表着接下来的战斗还真不能像他预想的一样战决。   可能真是个麻烦的对手。   恺撒收起了原本的轻视,目色严峻了起来,甩动狄克推多切裂空气的同时缓解手上的麻痹感。   第一次交锋,两者都对互相的水平有了基本的认知,都明白了对方似乎不是只是表面上的盛气凌人或装酷耍帅那么简单,能站到自由一日最后的怎么身上都会藏着些货,有着自己的傲人之处。   教堂的座椅中,楚子航站在了一排椅子上,双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在震动,晃着模糊的残影像是被拨动的铜簧,然而与狄克推多相击的地方没有任何崩刃的痕迹,足以代表着在炼金技术上两柄古刀是不分上下的。   在力量比拼上被压了一筹他并不意外,就论身体的版型,他也差了恺撒不少,毕竟他从没有想过往健美的方向展,虽然身材从未走过样,但跟面前作战服都绷不住的胸肌怪相比还是逊色了很多。   不能纯粹靠力量取胜,虽然不一定输,但有很大的风险。   楚子航走出了座椅区慢慢扭动着手腕,目光盯住了恺撒的‘水月’,脚下的步伐开始慎重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恺撒挪去,每一次移动都不过三十厘米,像是在踱步,刀尖无时无刻对准着敌人泛着冷光。   恺撒看着慢慢逼近的楚子航也是紧皱眉头,这是标准的日本剑道式迫压,茶道、弓道、剑道等等都讲究一个‘静’字,在静中保持着自己没有任何的破绽,不断地压迫着对手让对方露出漏洞再一击毙命。   习惯了大开大合,以反应和力量取胜的恺撒面对起这种正儿八经的刀术比较反倒是有些头疼了起来,只能看着楚子航慢慢地逼近自己,两者的安全距离不断缩减,直到逼近危险的红线。   两人僵持了大概十秒的时间,彼此距离不过一米,互相都情不自禁地在屏息。   楚子航盯着恺撒的鼻梁,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忽然在恺撒鼻翼微微抽动的瞬间,他整个人就像拉紧到极致的弓弦一样在‘噌’的一声中迸射了出去——那是他校服外套带起的风声。   他一直在等恺撒换气,在任何局面僵到一定程度时,僵持的双方都会忍不住屏住呼吸,就像狙击手在瞄准时一样可以大幅度提升注意力和出招的精准度,这是人固有的习惯。   而楚子航恰恰就是利用了这个习惯,在恺撒屏息到极限时,下意识抽动鼻翼呼吸新鲜空气的瞬间,大脑沉醉在氧气分神的那一刹那起了进攻!   菊一文字则宗刀长在日本刀中都算极长的类型,而狄克推多只有半米左右,在刀长上是楚子航占优,他抓住这个优势一刀就砍向了恺撒的手腕,下刀之狠,完全就是奔着先废了恺撒去的!   剑道本来就是残酷阴冷的杀人招数,往往在对敌的时候不是砍掉对方的脑袋才能胜利,大多数实战派剑道的选进攻路线都是敌人的手腕和脚踝,被斩断手掌或脚掌效果跟断头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胜负落定!   恺撒脸色变化之中反应也不慢,纵然失去了先机,也极为冷静地抽身急退推出猎刀架挡,可菊一文字则落在他架起的猎刀上时,他心里猛地一突,因为楚子航的力量太轻了,这一刀根本就不是奔着砍手去的,而是一记佯攻!   菊一文字则宗砍在狄克推多上没有迸射出火花,而是诡异地像是砍中了橡胶轮胎一样的软制品弹了起来,借着恺撒架挡的力量瞬间扬了起来,完成了袈裟斩的起手式!   这时楚子航已经举着刀子凶狠地就像鬣狗一样冲向恺撒的内围,黑色瞳仁里飘动的冷光像是要把面前的男人血淋淋地切开,一个急低头规避开了恺撒补救砍向他脑袋的猎刀,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爆砍而下,落臂的度强风将校服死死地压在了他的手臂上,勾出了臂膀肌肉的线条!   在这个时候恺撒优秀的战斗意识也清楚明白了再退等待着自己的就是挨上一记全力的袈裟斩,面前这小子比他想象地还要狠,动手就必然没有留手的可能,说砍人刀子落下就要见红,第二次对招就几乎把他逼到了死地。   在几乎绝境的情况下,恺撒做出了常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操作,主动一脚蹬在了斜侧方的教堂座椅上,胆大包天地迎着那光是看着都让人头皮麻迎面批来的袈裟斩扑了过去,左手抬起猛地一撑,居然准而又准地死死卡住了落下来的菊一文字则宗刀镡。   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停下的,切开了恺撒鼻尖的表皮层只差一厘距离就会见红。   楚子航没有执拗地要把刀压下去切烂恺撒的脸,而是立刻变招握刀的用力往前一推...但却没推地动恺撒,在他的杀招被对方冒险破开后,紧随其后的只能是对方抓住机会的反攻。   日本刀固然刀斩范围大,但贴身之后就能限死武士的挥刀,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武士腰间都会带一把肋差用作近战,可楚子航现在只有一把菊一文字则宗没有肋差,被拉进距离后反倒是对他自己不利!   这个距离下长兵器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恺撒直接放弃了狄克推多,丢掉了这把唯一能跟菊一文字则宗对砍的炼金武器,伸手就抽向了腰间挂着一把合金匕,但楚子航反应完全不下于他,右手直接拍了上去摁死在了恺撒抓住匕刀柄的手背上不让他拔出来。   两人此刻的动作无异于“扎马步”,双腿肌肉绷得跟钢铁一样坚硬,深根一样扎在地上,抓住匕的手要往外拔,摁住手背的手往里压,菊一文字则宗的刀锋更是不断迫近恺撒的脸,恺撒撑住刀镡的掌心几乎要被压出血来了。   结果到头来还是成为了夯大力的局面,匕拔出来了,楚子航被捅死;菊一文字则宗压下去了了,恺撒脑袋开瓢。   两人双手都在着不同的力,脸色都快要撑出血来了,死死盯住对方逐渐跳金的眼眸,就像狮子和老虎在比拼獠牙的锋利,锁住对方的脖颈拼尽全力地驱使着自己的咬合肌,全身上下都散着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狠劲。   最后强行结束力量比拼的是楚子航,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恺撒了,这个金的男人当真就像雄狮一样充满着蓬勃的力量,在毫无保留的力量对夯下,那身肌肉也并不是光是好看的,比爆力楚子航不一定输,但不得不承认耐力上的确是恺撒占优势。   楚子航猛地抽力扯住了恺撒抓住匕的手腕,把他带着向自己这边倒地,一个头槌撞了过去,但没想到恺撒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人脑袋后仰蓄力后互相撞在了一起,额骨爆出了一声相当瘆人的响声,大脑瞬间震荡双眼黑。   就算这个时候倒在地上被楚子航压住的恺撒也不忘把手里的匕往楚子航脖子上架,楚子航抓住对方握匕的手腕也没松开过,卯足了力气往下压,两眼黑的同时松开了菊一文字则宗一拳就砸了下去。   恺撒视线尚未恢复之际看不见拳头怎么来的,但耳朵却隐约地听见了风声,一侧头身旁的地砖就被砸出了几道裂缝,楚子航砸在地上的指骨出清脆的响声,皮上鲜血浸湿在了地砖的缝隙中,连皮带肉地拔了起来毫不犹豫就开始砸第二下,这下倒是结结实实地揍在了恺撒的脸上。   恺撒吃了一拳脑袋莫名的清晰了很多,看清了身上的楚子航扯住对方的领子猛地往自己面前拉了过来,整个人往下钻,这是格斗课上的反击技巧,被拽住的一方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脸着地撞在地上,少说都是鼻梁粉碎性骨折。   随后楚子航果然脸着地了,不过不是正面,而是侧脸,但也够呛,整个人几乎拍在了地板上,他完全没想到恺撒坚韧到这种情况还能做出有效反击,上一个挨了他这么一拳的是兰斯洛特,那家伙现在估计还在梧桐林里睡得安详。   恺撒从地上快爬了起来,用力眨着眼睛试图清醒一点,吐了口血唾沫现里面居然裹了颗牙齿,不由看着同样慢慢爬起来揉着脸颊的楚子航脸色有些不对劲,他活动了一下上下颚,一脚踢在了一旁的菊一文字则宗上,长刀旋转着落到了楚子航的脚边,“继续。”   楚子航捡起了菊一文字则宗暴跳上去就是一刀横斩,这个时候双方似乎都放开了,恺撒也抽动狄克推多当头就劈了下去,短短数十秒,两人就进行了几十次斩击,完全靠直觉攻防,刀锋和刀锋撞在一起打铁一样的声音沉闷让人心声骇意,只要谁有一次失误就必然是掉个胳膊的下场。   可能是楚子航脸撞地上实在撞得太狠了的缘故有些没缓过来,挥刀的力气有些下降了,相反恺撒却是越打越猛,逐渐开始压制着楚子航被动后退防御了,在一次上撩刀中楚子航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几乎被猎刀的刀刃卷了起来仰到了天上。   楚子航后退三步,恺撒前进三步,一刀切过去想要封喉,但却看着楚子航不闪不避地撞了过来,右手鞭子一样挥了下去像是要倾尽全力砍出一刀。恺撒正想架开这记目的太明显的落劈时,腰间却猛地被一股巨力抽中了,倒吸了口凉气忍住疼痛的同时眼中的更是涌起了暴戾,狄克推多加落下!   就在这时,枪响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填满了整个教堂。   恺撒手中的狄克推多爆出一团红雾,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得猎刀落歪了方向,落下的刀背径直将教堂座椅的一角砸了个粉碎,木屑飞舞。   楚子航抓住机会一脚踹在了恺撒胸口,正要扑过去时,四子弹打在他的脚前,扬起的红雾硬生生逼退了他的脚步。   教堂的楼梯处,暗红色头的女孩单手抱着狙击枪,右手平举格洛克对准了楚子航,“别动。”   楚子航愣了几秒,随后一言不地后退一步举起了双手。   二打一有火力支援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赢。   “我没让你插手。”   地上被踹得胸口生闷的恺撒剧烈咳嗽了两下,爬了起来看向背后楼梯上的陈墨瞳声音有些冷。   “我不插手刚才那一刀砍实了可能就会出人命了。”陈墨瞳没放下举着的手枪平静地说。   “我有分寸。”恺撒淡淡地说,“不用你插手,门外还有个麻烦,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去解决外面那个吧。”   陈墨瞳瘪了瘪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教堂的门就被从外面猛地拉开了,她立马调转枪口对准了门口,在看见快步走进来的人时脸色表情却滞住了,跟见了鬼一样下意识就扣动了扳机,把弹匣里的子弹一口气倾泻完了。   “什么情况?”教堂外曼蒂猛地冲了进来大吼了一声,当头就被一弹匣的子弹打在了身上,第一子弹精确爆头,浑身上下不断暴起血雾,整个人四肢都舞动了一下,呆若木鸡地躺倒在了地上,脸都被血色盖起了一层面膜。   陈墨瞳怔怔地看着地上陌生的金女孩,意识到自己痛击队友了,不由有些愣神,这时她的肩膀也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脸色一变就要拔出战术匕,但才抓到刀柄的手腕立刻就被扭住了,整个人吃痛地踮起了脚尖,“痛痛痛痛。”   恺撒和楚子航都仰头看着楼梯上站在陈墨瞳背后的林年,林年单手扣着这红女孩的手腕也望着他们,视线最后落向了恺撒,“你的人?”   “是。”恺撒承认了。   “坏规矩了。”林年看了一眼楚子航脚前的红雾。   “我知道。”恺撒说。   林年低头看着面前被迫踮着脚尖像是跳芭蕾一样的女孩,视线在对方的红上停留了一会儿后说:“好久不见。”   “才一个月时间,不算久。”   陈墨瞳僵着脸,浑身紧绷地像一张弓,曲线完全被勾勒了出来,如果换做平时她大概还会骄傲一把,但现在背后站着一尊瘟神中的瘟神,她现在只想直接昏过去。   林年把她手中的格洛克卸了下来,检查了一下打空的弹匣,重新插到了她的武器袋里,看了这女孩一眼说,“接下来你可以理解为是公报私仇。”   “我知道。”陈墨瞳似乎意识到接下来要生什么事情了,绷住了脸。   “知道就好。”   陈墨瞳憋了口气抬脚就往后踩,准备后仰砸林年的下巴反击,但林年却提前预料到一样提脚剁在了面前陈墨瞳的腿弯上。   陈墨瞳失去平衡跪了下去小脸疼的凑在了一块,飞来的胳膊肘直接砸在了她的下颚上了,整个人都被砸得旋了两圈,直接撞断了护栏飞了出去,还在空中就被林年提前伸手抓住了脚踝扯住了,整个人啪一下吊在了楼梯前,暗红色的长耷拉在背上没了声息。   走得很不体面,但起码晕得很干脆。   “你们不是认识么?”恺撒看着这套凌厉的组合拳有些愣,脸色有些怪。   “只是见过一面。”林年把陈墨瞳抽了回来丢在了楼梯上,“没想到她居然是你们的狙击手。”   “能者上位,这是学生会的传统。”   “哦,也难怪会对我开枪了。”林年点了点头,“你们还有多久结束。”   “已经结束了。”楚子航正想说什么,恺撒却提前开口了。   他把手中的狄克推多丢在了地上淡淡地瞥了楚子航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腰部,林年的视线也落到了他的腰间上,现在那里有着一道还未消散的清晰刀痕。   在陈墨瞳开枪前的那一瞬间,其实战斗已经分清楚胜负了,楚子航提前击中了恺撒。   “背身剑,很常见的刀术。”楚子航说。   “你扬刀到背后的时候换的手?”   “是的,那是唯一能抢先在你杀了我之前杀掉你的方法,就算杀不死也可以破开你的肚子。”   恺撒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抬手擦了擦嘴角,直视楚子航,“名字?”   “在让别人报上名字的时候应该先报上自己的。”楚子航说。   “好,恺撒·加图索。”   “楚子航。”楚子航伸出了手。   恺撒看着这只手,没有避开,轻轻握了一下,双方就抽手了。   “你还醒着不合适吧?”楼梯上林年忽然冷不丁忽然说。   “什么?”恺撒回头看向林年,这时候在他背后的楚子航也在林年的示意下拍了拍恺撒的肩膀。   恺撒才回头一颗拳头就放大在了眼中,整个人被一拳干得转了半圈摔在了地上,连同摔出去的还有一颗牙齿。   这下校园终于寂静了下来,彩色的玻璃透过阳光照在楚子航和地上趴着的恺撒中间,彼此脸上都带着血,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两颗牙齿,林年从楼梯上下来走了过去把两颗牙齿捡到了晕倒的恺撒面前。   “两颗。”楚子航说。   “两颗。”林年点了点头。   两人都低头看着恺撒,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前者还轻轻握了握拳头摇了摇。 第三百四十四章:必要的事务   “名字?”   “兰斯洛特。”   “年级?”   “大一。”   “新生啊...怎么才入学就摔断了牙齿,这么晦气?”   医护部,披着白大褂翘着黑丝腿的女医师扶了扶薄的圆框眼睛,瞅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大男孩,“让我猜猜,在食堂里摔的?”   “嗯。”   “虽然是题外话,但我还是想多提一嘴,最近食堂是不是装修过?”   “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第十七个来补牙的人。”   “可能是地板有些滑吧。”   避开了面前女医师疑惑的视线,兰斯洛特扭头看向窗外才蒙蒙亮的古堡学院。   今天是星期日,距离自由一日已经过去两天了。   现在天色还早,白冷,这种天色里,看什么东西都像隔着毛玻璃,路上走过的人就像湖里飞过的鸟,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影子,让人忽然回头又不知所以,只能驻足片刻后重新竖起领子挡着秋寒低头匆匆走进学院更深的地方去。   卡塞尔学院里也从永远不缺努力的人,即使是接茬黎明的清晨,不少身着校服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古堡间的小道上了,幽深鹅卵石小路上有人影出双入对捧着早读的书籍,戴着耳机的学长学姐踩着被天色浇上一层淡青的梧桐叶进行晨跑。   一切安静地像一幅画,大家似乎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枫树上北红雀的督促声似乎都显得叨扰了。   女医师听着窗外的鸟雀叫声也不免打了个哈欠,现在的时间真的还太早了,但卡塞尔学院的医护部也是二十四小时有人的,这种学校里半夜总会有几个二货惨兮兮地被抬过来,最常见的大概就是装备部的人,每次来都是接近半死,要是医护部没人估计装备部早就得因为人手折损过快关门大吉了。   女医师值的是夜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但兰斯洛特坐在了她的面前,她也只能强打精神处理完这最后一个病人,转了一下笔敲了敲手中的病历本,“你的口腔cT片子我已经看了,牙齿碎裂不严重,没有伤到牙神经,用树脂充填一下就行了。至于那颗完全掉落的牙齿,你运气还算不错,重新植入后附近牙周膜愈合得很好,大概再过一个星期就能正常吃东西了。”   “多问一句,我才来上班就接了十几个同样牙齿断裂或者脱落的学生了,大一大二的都有,而且都说是在食堂里摔的,你们是在食堂里打群架了吗?”女医师瞅着兰斯洛特问,“猪肘子好吃也没必要插队起纠纷吧?”   “不是猪肘子的原因...谢谢医生,我下午来补牙可以吗?”兰斯洛特说。   “不能上午吗?今天星期天学校里没课吧?”   “上午有些事情要跑一趟,社团的事情。”   女医师看了一眼兰斯洛特胸口的社团徽章,点了点头,“上午早些的话可以提前给你做了,下午预约的人有点多,可能排不到你,你可以来跑一趟,如果实在没有就明天来。”   “好的。”兰斯洛特点头。   “你是狮心会的话,也去帮忙去在学校里宣传一下,最近补牙、修牙的学生都往后稍稍了,树脂和烤瓷牙都快用完了,等补货大概得星期四去了,实在疼得吃不了饭的建议吃流食,我们医护部会向食堂建议改善菜谱的。”女医师说。   “谢谢。”兰斯洛特站起身,道谢过后走向了大门,拉开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现门口已经早早站着又一个的病人了。   那是个一米七左右的女生,身形窈窕,头漆黑皮肤透明白皙,气质有些沉静,抬头看住了走出来的兰斯洛特,没说话,两人都往左边让了一步,然后又往右边让了一步。   “这么巧?”兰斯洛特忍不住开口了。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面前这个女孩儿好像叫苏茜?是他们狮心会的狙击手,在自由一日的时候对方的挥很亮眼,狮心会里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个妞儿,没想到两人居然能在这里偶遇。   女生闻声抬头看了兰斯洛特一眼,但却没有像意料中开口寒暄,而是确定他搭话的时候不会动了,才从他身旁面无表情地钻了过去走进了里面,完全没有要回他的话的意思,就连一句最起码的你好都没有。   站在门口被无视的兰斯洛特顿住了,抬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倒也没说什么,可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里面,却现苏茜坐在了之前自己的板凳上,女医师哀叹了一句捂着额头把准备下班收拾的东西又放回去了,嘀咕着,“怎么又是一个来看牙的...”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苏茜张开嘴后,兰斯洛特才晃见了女孩磨牙少了一颗,顿时明白过来刚才为啥对方不跟自己说话了,脸色抽了抽,眼神立刻就显得同病相怜了起来。   “唉。”兰斯洛特揉了揉嘴角,似乎还有些幻痛,只能随手拉上了门一边唉声叹气着一边走向了外面。   出了医护部的阁楼,兰斯洛特把病历单卷成一团塞在了内抄里,抬头张望了一下安静的校园,向前走了两步就抬手招呼住了一个抱着一大堆书正巧路过的女孩,“学姐麻烦问一下,剑道部往哪儿走?”   “不是学姐,是辅员。”大兰斯洛特几岁的女孩扭头看了他一眼,食指轻轻拉下黑白格子的围巾轻笑着说。   “对不起,没认出来,我以为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兰斯洛特顿了一下立刻认错。   “没必要道歉,剑道部是吧?虽然我才来学院没多久,但剑道部学校里似乎也就只有学生会的那一个,他们的场地应该在尼福尔海姆那边,学校里有一片人工湖知道吧?就是上面有石桥的那个,剑道部就在人工湖过去一点点的地方,走到那儿你应该就能找到了。”   “...现在清楚很多了,谢谢。”兰斯洛特点了点头   “没事,不过这个点去剑道部,会不会太早了一些?”女孩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又侧头问。   “有些事情要去跑一趟。”兰斯洛特说,“这个时候去图书馆才早了一些吧?现在图书馆应该还没开门。”   “快开了,走过就差不多了,而且我带了早饭的。”女孩晃了晃自己小指上挂着的早餐口袋劝道,“我建议你也吃了早饭再去剑道部吧,不吃饭就挨打会很疼的。”   “挨打?不...我只是去找个人。”兰斯洛特愣了一下,以为对方认为自己是剑道部的部员。   “我知道,还是吃了饭再去吧,最近没有送甜甜圈了。”女孩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通兰斯洛特听不懂的话,抱着书转身就离开了。   兰斯洛特看着女孩走向大图书馆的背影有些怔,但最后还是要摇了摇头只当对方误会了,转身走向了女孩指明的剑道部方向。   —   尼福尔海姆前面就是巨大的人工湖,兰斯洛特穿过了人工湖畔时天色终于已经开始亮了,视线越来越明朗,像是磨砂玻璃切薄了一样,没走多久,兰斯洛特就看见了剑道部落在湖畔的房舍。   经典的坡屋顶,带着日本神社似的风格,就差没有朱红色的鸟居了,再联想到剑道,兰斯洛特果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卡塞尔学院只有一个剑道部,而这个剑道部也是隶属于学生会的,这个点剑道部应该还没有什么人。毕竟兰斯洛特听狮心会里的前辈们说过,学生会的人都是懒狗,在诺顿馆里狮心会灯火通明地进行晨练的时候,他们学生会的主席大概率还睡在羊绒的大床上打呼噜,唯一醒着的可能只能是在迷糊之间抬着手找桌上喝到一半的波尔多红酒解渴。   可走到剑道部三角式的屋檐下时,兰斯洛特却听到了里面响起了隐约的竹剑击打的声音和身体与地板撞击的闷响,这代表里面的场地是有人正在使用的。   听见声响的兰斯洛特倒也并不意外,或者说反倒是松了口气,看起来论坛上那片求爱帖上说的真的不虚,要想找到那个人,当真在早上的时候来学生会的剑道部就行了,顺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脑海中的语言后他立刻踏上了阶梯,从屋檐下拉开了大门,钻进了屋子里。   走木走廊上穿行过,越接近深处,那竹剑敲打的声音就越清脆,仿佛只听声音就能看见竹节爆裂时蹦出的竹纤维,足以见得挥舞竹剑的人力气有多大,仿佛不是在对练而是在厮杀斗殴,往往竹剑碰撞声停止的时候都带着一身重物倒地的闷响,但不过多久,竹剑的碰撞声总是会再度响起,并且愈激烈于之前。   走到了和门前,兰斯洛特几乎也确定了门后面的道馆内有自己想找的人,隔着和门上的纸窗户他几乎都能看见里面交错的身影了,扬起的竹剑像是鞭子一样挥下就只能看见近乎弯曲的黑影,砸在另一边的武器上打的对方节节后退。   兰斯洛特深吸了口气,轻轻拉开了和门,但还没拉开完,纸窗户后的影子就越地放大,猛地撞飞了和门连带着后面走廊上的他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咳——”   兰斯洛特被撞到了胸口,第一时间岔气咳嗽出声了,这时他身上压着的人才反应过来了他的存在,扭头看向了他准备爬起来。   兰斯洛特也抬头瞅了这飞出来的家伙一眼,结果在看见对方脸的瞬间,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双手护住了脸,动作麻利得像是刻在了dna里一样。   压在他身上楚子航沉默地看了一眼挡住半张脸的兰斯洛特,抓起了一旁的竹剑,就站了起来,走向了室内...而这时兰斯洛特也现了楚子航的脸上已经紫一块青一块了,浑身汗如雨下手脚都有些颤。   他在做什么?   兰斯洛特没反应过来,楚子航已经往里面走去了。   “等等,你是楚子航是吧?我是狮心会的成员,前会长埃尔文让我...”   兰斯洛特正想喊住楚子航,但话才喊出口从屋子里射出来的数十道目光就瞬间让他闭嘴了。   光线不太透亮的道馆里,数十个身穿校服,别着社团徽章的学员规规矩矩地坐立在道馆两边,在兰斯洛特闯进来开口打破道馆里除了刀剑碰撞外的寂静时,他们都向着这个冒失的男孩投去了锐利的目光,像是在训斥无端闯入重大会议的孩子。   而兰斯洛特也是在捕捉到这数十道目光里最为锐利鲜明的一道时,自觉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他认得道场中央那个只穿着白T恤气势压抑地像怪物一样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抓着断裂的竹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在不太明亮的房间内那亮着淡薄金色的黄金瞳像是重锤一样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后退了数步,背后流出了汗水。   场地中林年丢掉了打断的竹剑,一旁跪坐着的学员里立刻有激灵一些的冲了过去递上新的一根,在拿过之后他扭头看向了步履有些蹒跚暴汗满身的楚子航说,“继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俱乐部   道馆的场地中央,楚子航换上了新的竹剑,已经崩裂出竹丝的竹剑被丢到了场地的外面,在那里已经堆上了一小堆死法各异的竹剑了,看起来以坚韧和耐用的竹剑变成了一次性用品在这里成为了正常现象。   兰斯洛特在数十个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场地的一边,静静坐下了,在看着场中的两个人换刀的时候,他似乎也慢慢开始明白了这里的规矩。   很显然,道馆里坐着的人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年级不均,有大二的也有大三的,但大一的似乎就只有兰斯洛特一个,其中男女都有,校服前社团的徽章也各不相同,兰斯洛特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他们狮心会的成员,而在狮心会的对面自然坐着的是学生会的人,除此之外甚至还能见到其他一些社团、势力的成员。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兰斯洛特进门来开口就要喊话时被那么多人目视了,刚才他的行为是**裸的不尊敬——在所有人都对一个人如敬鬼神,你显得僭越无礼,就算对方没有理会你,其他所有人都会对你抱起敌视。   纵然心里有不少疑问,但兰斯洛特还是陷入了缄默,因为他进一步的观察中认出了在坐的几个狮心会成员的身份:清一色的,全都是社团中德高望重的元老,全都是资深干将,执行部的未来宠儿,最严厉的导师们见到这些人都会和言善目起来。   而学生会那边坐着的五个人,光是其中三个就是部长级别的大佬,天不亮就已经坐在了这里静静地排队等待着‘s’级有空的时间,每个人都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显得有规有矩的。   可以确定除开兰斯洛特之外,道馆里现在静坐的大部分学生都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不是学生会和狮心会,其他的几个都是社团的主席、会长类似的人物,几十、上百个精英混血种的领袖。   他们的声音在学校的学生中也很大,属于一呼百应的角色,但现在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边上,无端让人想起了少年宫里的小朋友,挨个排排坐凝神等待场中导师的呼唤。   因为每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却是出奇的一致——场中活动着手腕,面无表情盯着那个伤痕累累男孩的‘s’级。   在这里,无论什么社团的人,所有人都以‘s’级为中心展开行动。   在这里有着一套规矩,破坏规矩的人开口的瞬间就会被丢出去,下场极惨,得亏兰斯洛特的生面孔第一次来不了解规矩,才没有落得这个下场,在看到他胸口的狮心会徽章时,大家都很宽容地给了在场狮心会的几个元老面子,暂且容纳下了他。   兰斯洛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也没敢乱说话了,看向场中互相站开的林年和楚子航,还是有些好奇这两人在做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疑问,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学员小声跟他说,“你也是来挨打的吗?大一新生?今天甜甜圈还没到货,其实你可以等下午的时候再来。”   兰斯洛特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学员,对方留着一头长长的金,盘腿坐着不知淑女为何意,双手抱着一部手机,上面似乎是在播放着当红的美剧...也只有这家伙有胆子这么做了,理应这么不知礼数的人是会被哄出去的,但道馆里其他人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无视了她。   “你是...学生会的人?”兰斯洛特低头看了一眼女学员校服上的徽章有些讶异。   “你是...狮心会的人?”女学员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了一眼兰斯洛特的徽章,模仿对方的语气讶异地说,半秒的尴尬之后她又噗呲笑了一下,“嗨,难道学生会的就不能跟狮心会的人说话了吗?没这么多破规矩,你是生面孔,应该是大一的新生吧?别听信那些搞对立的一套说辞,又不是联盟和部落,狮心会和学生会谈恋爱的都大有人在呢!”   “学姐好。”兰斯洛特转头看了看,现没人因为他们的悄悄话怒视他们,才放下心跟女学员搭话了,“学姐怎么称呼?”   “叫我曼蒂就行了。”曼蒂说,“能找到这儿也算你有自己的门路...好了,现在我们先闭嘴一会儿。”   兰斯洛特有些不解,但还是住口了,在曼蒂的示意下看向了道馆的场地中央,在那里林年和楚子航一脚重新对立好了,一方穿着白T恤,一方穿着臃肿的剑道护具,可没穿头具,至于为什么没有头具,兰斯洛特在废弃的竹剑堆里得到了答案。   在那里躺着一个被打坏的头部面罩,顶部彻底凹陷了下去,足以想得出挥剑的人力量有多么恐怖才能造成这种后果。   兰斯洛特心中一惊,抬头就看向楚子航的方向,但这个时候楚子航已经消失不见了...不是他已经冲刺出去了,度太快的缘故在爆的瞬间中仿佛藏在了道馆里晦暗的阴影中,一刀砍向了对立林年的脖颈!   林年没有穿任何护具,站在原地脚步轻轻一点开始后退,信手挥动手中的竹剑击打空气,可兰斯洛特分明听到那仿佛随手挥动的竹剑上带着凶狠令人瘆的呜呜风啸声,而每一次落下都将楚子航藏着的杀意凌然的竹剑轨迹打得显现了出来!   袈裟斩,袈裟斩,逆袈裟,横切...在从零爆到全力后,楚子航就像一辆坦克一样气势汹涌地碾压向了林年,双眸中黄金瞳早已点燃,一股压力随着挥剑的风啸推向了周遭所有的人。   正坐着的学员们不由背挺直,眼里也涌起了淡薄的金色,盯住了场中的每一个细节,兰斯洛特也在快呼吸几次后注视楚子航那如海潮般一叠接一叠的攻势,防御方的林年抬剑格挡,撩剑反刺,不管楚子航多快,他都能精准地打回劈来的竹剑!   两柄竹剑爆击的声响脆而清澈,握住刀剑的手臂上汗水被护具里紧贴皮肤的衣衫给滤了出来,下面是坚硬如铁石的肌肉,每一根青筋都在高传动着燃烧的血液,将每一分力气如同研磨一样被压榨出来,随着流出的汗水传递到刀剑上,那劈出的风声都像是在低吼着:杀!杀!杀!   在楚子航完全点燃的杀机中,林年当真就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丝,在对方泼天暴雨一样的进攻里,突然如雷如电一样一刀劈在了楚子航的手腕上,巨大的力量瞬间把他的刀震落了。   原本兰斯洛特以为胜负分清时,却现楚子航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拳就抡向了林年的脸颊,但被一个后仰避开了,右拳再度接上,但还是被避开了。   已经打出的双拳落空来不及回防,林年握着竹剑的右手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脸颊波纹一样颤动,皮肤上的汗水直接环射了出去,楚子航瞬间整个人被摆锤轰然撞中一样,被打飞了出去重重落进了场中央。   兰斯洛特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后仰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痛,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年丢掉竹剑快步走了过去,楚子航立刻翻身爬了起来,第一时间双手挡在了腰部,果不其然林年已经高跳起一记旋身飞踢就踹在了他的腰部上,沉重的力量让他再度飞了出去倒地,这次却没爬得起来。   林年继续走过去,每一步靠近楚子航,周遭的所有人包括兰斯洛特在内都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那是肃杀的气息,仿佛被掐住喉咙一样喘不过气,场中的两个人的黄金瞳都带着暴戾,让人知道他们是来真的。   林年一脚把侧躺的楚子航踩成正面压了下去想要补拳,却没想到楚子航抬手想拖住了他的领口想把他拉到地面上来。可林年还是快了一步,在被抓住领口的瞬间,就掰住了他的手腕扯开,一拳砸下。   但这一拳没有落在楚子航的脸上,而是落在了一旁的地板,整个道场都响起了砰的一声,楚子航绷直的身体也瞬间放松了下去。   林年松开了楚子航的手腕站了起来,一言不着转身走到了之前被打落的竹剑前,头也不回一脚就把竹剑踹飞到了地上楚子航的手边。   可这次楚子航却没有爬得起来,林年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休息一会儿继续。”   兰斯洛特骤然现,前后两边坐着的学员们看向楚子航眼中透露出了羡慕的色彩。   林年又扭头看了看四周,每个被他注视到的学员都异常亢奋了起来,但最后被叫到名字的却是兰斯洛特。   “你,上来吧。”林年指了指兰斯洛特招了招手。   “我?等等,我...”兰斯洛特脸颊抽了一下,他还没从楚子航那种像是被坦克车碾过一样的败如山倒中缓过神来,要知道这个男孩在自由一日可是出其不意狠狠揍了他一顿,可现在的样子却是无能为力地像个孱弱的孩子。   他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一旁的曼蒂拍了一巴掌后背,竖起大拇指,“小学弟好运气!我师弟一般不抽新人的。”   “大一新生?”某个社团里会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奇新生居然能找到这儿来,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毕竟林年话了。   道馆里的几个狮心会的前辈看见兰斯洛特胸口的徽章时,也顿了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右手锤了一下胸口,“顶过去。”   “我...”兰斯洛特这时候却是一脸茫然,但干坐在这里似乎显得又有些呆,只能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学生会那边也有人声了,似乎是看不惯兰斯洛特磨磨蹭蹭的样子,平淡地说:“不想上场就出去,别浪费大家时间,上去撑不到十秒不如不上,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个俱乐部的,但这里对大一新生的你来说还太早了。”   兰斯洛特怔了一下,脸上静了下来,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倒也再也不拖延了,直接快步走上了场,虽然对这里的规矩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似乎也被赶鸭子上架了。   ...无端的,他想起了之前问路碰到的那位女辅员对他说的话。   或许他该听对方的,但现在后悔似乎来不及了。   林年提着竹剑转头就看向了兰斯洛特,黄金瞳刀子一样插向了他,精神压迫感瞬息让兰斯洛特浑身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猛抽了一口气心脏迸射的度翻了个倍,血液压力像是捏紧的水管一样奔流在身体内。   这种感觉完全跟那天自由一日时不同,对方的眼神好像真的是要...宰了他一样?   ...他忍不住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子航,这家伙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跟这种怪物对练?   “狮心会的人么,知道规矩吗?”林年看向兰斯洛特,似乎认出了他来。   “打赢你。”兰斯洛特抓握了一下手指低声问,可才说出这个猜测,整个道馆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冷笑声,像是他讲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十秒钟,你就可以留下来。”林年没有在乎那些冷笑,看向兰斯洛特平静地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秒的时间里,留在场内保持意识清晰。” 第三百四十六章:付费挨打   兰斯洛特撞在了墙壁上。   先是背部接触墙面,后脑勺随后空心墙上撞得砰的一声,整个大脑懵然一片,如果是实心墙壁大概他下午的牙科预约就得推迟了,而是得先去脑科拍个脑部cT检查有没有脑震荡或者颅内出血。   五秒钟的时间,这是兰斯洛特的记录。   其实在开始第二秒的时候,兰斯洛特就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了,最开始脑门上中了一竹剑时,他的视线里就已经没有了那双灼灼的黄金瞳,漆黑一片中只能听见恐怖的风声不断袭向自己,抓瞎地格挡了几个假动作后,就被一脚踹飞到了墙壁上落了下来。   这时倒地兰斯洛特就已经爬不起来了,他剧烈地咳嗽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被呛得两眼红,翻滚了两圈硬是没能缓解痛苦,直到一旁的曼蒂看不过了,跑过去拉了他一把帮他捋后背顺气。   “下次再来吧,一个月的时间缓冲期。”林年收起了竹剑,看了兰斯洛特一眼说,“可以观战,但不能出声或者打扰别人。”   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兰斯洛特一眼,视线没有鄙视或者贬低,因为这场景简直不要太正常了,每个人第一次都是这样的,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鲜少有人次上场就能撑过七秒这个槛。   因为七秒这个槛意味着能跟‘s’级真正意义上的过上两招,而不是被瞬秒,也只有真正有资格过招的人才能在这个‘俱乐部’留下来,彼此切磋彼此成长,为以后进入执行部时真刀实枪战斗厮杀做准备。   “还好还好,没有被揍得太惨。”曼蒂把兰斯洛特拖回到了原位置,看着他逐渐恢复了呼吸的节奏停下了咳嗽,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兰斯洛特直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惨败,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心理准备了,可这哪里是‘苦战’,完全就是秒杀,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有些挫败感很正常啦,学校里这几届的学员谁没挨过师弟的打?你还算好的了,有些女生直接被打哭了,还被师弟臭着脸赶出去了。”曼蒂看着兰斯洛特惘然的脸色安慰说,“想加入俱乐部也不急一时,下个月再来吧。”   “俱乐部...?”兰斯洛特之前就从学生会那个干部的嘴里听到了这个词,但苦于赶鸭子上架的情况没问得出口,他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俱乐部,却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打。   “你不知道?”曼蒂瞅了他一眼,“那你来干什么的?”   “狮心会找他有事情。”兰斯洛特指了指不远处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休息好了的楚子航。   看着重新站在林年面前握住竹剑,尽管伤痕累累体力压榨到极限,依旧点着黄金瞳的楚子航,曼蒂也才反应了过来,“你怎么不早说?能在这个点找来这里的我们基本上都以为是想加入俱乐部的,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大一新生会找来。”   “这个俱乐部是干什么的?”兰斯洛特垂目看向再度扑向林年的楚子航问。   “搏击俱乐部...但我更愿意叫它挨打俱乐部。”曼蒂看着疯了似的出剑,挪移,闪避的楚子航,“从师弟之前搞的一次事情演化过来的,算是一个实战爱好者的聚集地,立意是平时多流血,战时没血流。”   “知道执行部那些危险的任务吗?在这里的人,大多数在毕业后进入执行部都要面临跟危险混血种对战的情况,而危险混血种最致命的一点就是血统压制,在对方黄金瞳的注视下你甚至都拔不出枪。”曼蒂看着在林年黄金瞳下艰难踱步,但最终还是被一脚踢在脚踝,一竹剑抽飞出去滚在地板上的楚子航说,“想解决这个难题唯一的方法就是大量的实战经验,体验在被血统压制的情况下战斗,而在座的各位基本上血统都是‘a’级,想要体验这种感觉就只能找再上一步的级混血种了。”   “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算是学院里实战格斗最为顶尖的一撮人了...”兰斯洛特反应了过来,再看向道馆里的学员们时脸色微微变了变。   “‘s’级愿意腾出时间陪练真是好人啊...”兰斯洛特低声说,看向场内林年的眼神满是钦佩和服气。   “等你以后有幸撑过十秒加入俱乐部时交会费的时候你就知道他好不好了。”听见兰斯洛特的感慨,曼蒂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   “会费...?”兰斯洛特一愣。   “想挨打还得排队的,加入俱乐部后每天至少可以挨打三次,并且由‘s’级亲自指导你实战的时候容易暴毙的缺点,会费是每个月3,ooo美元,可以在线支付,也支持现钞,概不赊账。”曼蒂幽幽地说。   “3,ooo美元每天就可以跟‘s’级对练至少三次吗?”兰斯洛特陡然抬起头眼中掠过意动,“‘s’级真良心啊!”   “弟啊...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曼蒂侧着头盯着兰斯洛特叹气,“算了...能来这里的人脑袋多半都有点问题,花钱挨打都那么开心。”   “可学姐你不也在这里么?”兰斯洛特看向曼蒂。   “我?”曼蒂一顿,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你以为我想在这里?”   “师姐。”场中,楚子航再一次飞出去了,林年转头就看向了曼蒂,“该你了。”   “我肚子疼。”   被点名的曼蒂噌一下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僵硬地要离开。   她快步走向道场的大门,忽然之间眼前一花,现自己回到了兰斯洛特身边,眉毛惊得几乎飞起来了,踏步又走,结果又断片似的回到了原地,好像从来没踏步过一样。   林年就站在场中央抱着手看着她,眼里的黄金瞳灼灼逼人,似乎想看看她要试多少次才罢休。   直到再度尝试几次后,曼蒂终于认命了,“师弟你无不无聊啊!”   兰斯洛特一脸茫然没看懂到底生了什么,曼蒂这时也已经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地转身走向了林年,撸起袖子满脸悲愤地准备慷慨就义。   “不是逃跑而是选择接近我吗?看起来师姐你已经做好觉悟了。”林年看着走到面前的曼蒂认真说。   “你惹怒我了!臭师弟!”   曼蒂忽然怪叫一声飞起就给了林年一脚,林年一抬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往后一扯,一个漂亮的一字马趴一下就落到了地上!   林年挑了挑眉膝撞了过去,却没想到曼蒂灵活地一个侧身倒,就以劈着一字马的姿势趴平在了地上,双手再一撑地面旋身就是一个鹤旋蹴踹了过去。   “终于舍得减肥了吗?换以前你鲤鱼打挺都很难坐起来。”   林年后仰退了几步避开了这凌冽的反攻,一旁的兰斯洛特也看得微微后仰,没想到曼蒂意外的能打。   “告辞!”曼蒂逼退林年后翻身起来没有选择进攻,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落跑,目的明确。   “啧。”   林年翻了个白眼,三步就追上了她,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但对方又灵性地倒地上一滚双腿缠住了林年的双腿,一扭身想要压迫林年跪倒在地。   林年直接压倒向了她一拳砸了下去,吓得曼蒂惊叫一声松开腿滚地葫芦一样滚开了几米,地板被震得砰响一下差些裂开了口子,避开这一拳后她又往前顺势一滚,站起来不忘初心地逃向大门口。   一旁的俱乐部会员们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曼蒂的打法,没有人露出鄙视的视线,因为他们都清楚就算曼蒂打得十分狼狈,但却确确实实地已经轻松撑过了七八秒了,就算现在就被击倒十秒的时间也过了,遇见危险混血种的时候,打不过就逃,这种想法才是最正确的。   “师弟你放了我!我跟你说了我毕业实习是后勤不是外勤啊!不需要抗击打训练啊!”   曼蒂边跑边杀猪一样地叫,但还是被林年一个飞踹,踹扑在了地上,倒地落地过肩摔滚卸力,还是打不还手继续闷着头在场内抱头乱窜。   林年每次加扑上去,这家伙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借力就在地上滚一圈,跟个滚地葫芦一样地被打得到处乱飞,抓手腕居然抓得一手湿滑跟摸到泥鳅了一样...这尿性的家伙居然提前在手腕上涂了食用油!   场边的兰斯洛特只能嘴角抽搐地看着满场乱拱的曼蒂,一头金毛披在背后跟个飞扬的小彩旗一样欠扁得要死,但这家伙却就是硬生生撑过了十秒,把他刚才的记录翻了个倍。   但最后曼蒂还是被林年逮到了,一把扣住了肩部把她按倒在了地上,后背被膝盖压住疼得直求饶,“输了!输了!输了!”   “十八秒。”记时的学员看了眼手表说。   整个俱乐部里不少人露出了钦佩的目光,少数还鼓起了掌。   “......”林年也颇为头疼地把曼蒂给放了,这家伙爬起来就跑,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得规规矩矩的,吹着口哨看向别处。   月底这只金毛师姐就得上执行部报道外出实习了,值得一提的是好巧不巧的是她的实习时间还跟她的生日重在了一块儿,他这段时间也变着法子地想让曼蒂有些自保之力,但似乎对方不怎么上心,或者说技能点都点到逃跑上了,一跟他交手就脚底抹油,除非用关节技不然想逮到她还真不容易。   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还是坏,但退几步说,打不过就逃起码也算是明智的选择,起码林年瞪圆了黄金瞳想威慑她,她压根都不带正眼看自己的,一心跑路完全无视了‘s’级的精神压制倒也是蛮神奇的。   “随便你吧...”林年叹气了,他是真心希望曼蒂能多留几手,实习的时候遇到危险都能成功化险为夷,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场外趴着休息的楚子航又爬了起来,正准备走进场内的时候,林年却向他摆了摆手,“今天你就先到这儿吧。”   “我还可以继续。”楚子航低声说,他的头已经完全湿掉了,全是汗水的光泽,浑身像是洗了澡一样热气腾腾。   “我知道,但在这之前你先去把你的事情处理了。”林年看了一眼曼蒂身旁的兰斯洛特,很显然之前一心二用听到了他们压低声音的交谈。   兰斯洛特这时也站了起来,看向浑身伤痕累累的楚子航点了点头,后者沉默了下才放下了手里的竹剑,走向了走廊的大门。   “你,上来吧。”   在楚子航和兰斯洛特走出去时,林年也指了一个学生会的体操部长,对方振奋地站了起来,一旁的部长们纷纷叹息,似乎巴不得自己也是女的能优先挨打。   体操部长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快步走进了场内,尊敬地鞠了一躬再闭上眼睛,睁开时卯足了劲儿点燃了黄金瞳准备接下来的单方面蹂躏,而这时她却现林年没有像以前一样冲过来就是一个蓄意轰拳,而是扭头看着门外离开的两个背影。   “会长?”体操部长尝试着喊了一声。   “哦,抱歉。”   林年这才回过神来,扭过头一记回旋踢就踹得女部长格挡的双手扬飞了起来,整个人倒飞出去了三米,被迫一个后仰撑手跳翻身才稳住了身形,站直时两只手臂上全是红的,疼得眼泪花差点都出来了,但绷紧的脸上还是坚毅无比。   “......”真不该提醒他的,体操部长双手麻,苦着脸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林年心想。 第三百四十七章:狮心会会长   道馆的屋檐下,脱掉了护具的楚子航坐在阶梯上,撩起了衣袖往淤青的手臂上涂抹着跌打酒,兰斯洛特站在他身后,看着一旁满是裂痕的护具有些怔。   “有什么事吗?”   最先开口的还是楚子航,没什么寒暄和客套,有事说事。   “狮心会的前任会长埃尔文·莱茵学长在离校之前指认你为狮心会下一任会长。”   兰斯洛特开门见山,语不惊人死不休,看着面前擦跌打酒的楚子航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在单挑中赢过了恺撒·加图索,你不否认这件事实吧?”   “对方怎么说?”楚子航放下了涂好跌打酒的袖口,开始在手腕手腕缠起了绷带。   “最开始质疑声很多,但就在昨天学生会公开承认他们败北了,你胜过了他们的主席,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兰斯洛特说,“在我看来你也的确有这个实力,恺撒·加图索公开表示你是一个有实力的人,他很期待你日后的表现,并警告你不要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这样他会感到懊恼和无趣。”   “我知道了。”楚子航点了点头,看着柳树后的湖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一颗流弹在当时击中了学生会的那个恺撒·加图索,那狮心会的位置也会留给那个幸运儿坐?你们狮心会是不是显得太过廉价了一些?”   “如果是流弹击毙了恺撒,狮心会当然会承认他有资格继任会长,这是前会长的承诺,虽然我加入狮心会并不久,但在狮心会里承诺似乎重于一切。”兰斯洛特轻声说,“可我想的话,如果真有人撞大运拿到了狮心会会长的位置,他大概根本没有胆子坐上去,没有真正资格的人是坐不稳那张椅子的。”   “所以狮心会前会长的这个赌注也是在帮助狮心会筛选继任者么。”楚子航抬头看向了远处的人工湖,“但谁也没想到会是一个新生拿到这个位置。”   “其实狮心会里对你的意见很大。”兰斯洛特说,“他们愿意承认你是下一任会长,但不一定能认可你。”   “因为他们更愿意认可林年。”   “‘s’级么。”兰斯洛特下意识转头看向走廊深处,在那里面沉闷的撞击声和疼痛的低吼声依旧不间断地传出...胸口又有点隐隐作痛了,刚才那择人而噬的黄金瞳和迅猛的痛殴让他有些浑身不适,只是听见名字就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敬畏。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狮心会里不会有任何异声吧?”楚子航说。   “是的。”兰斯洛特承认了,“狮心会里九成的人都一致认为‘s’级才是未来四年最能带领他们走向又一个巅峰的人选,而不是一个预评估血统阶级是‘B’级的学生。”   “B级么?”楚子航低头看向了淤青的手腕,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你现在已经是守夜人论坛上的名人了,不少人都在扒你的身份,因为你第一次出现是在‘s’级的身边,所有人都很好奇你的深浅。”兰斯洛特说,“现在有人在论坛里开盘赌你3e考试能不能成功升阶到‘a’级,下注的人数很多,已经被管理员置顶了。”   “是吗。”   “每个混血种得通过3e考试才能具体评估自身的血统阶级,入学前预估的阶级并不准确,就像以前的‘s’级刚刚来到卡塞尔学院前被评为‘a’级,但在3e考试后就成功成功蜕变为了‘s’级...这是我从论坛里知道的,上一个开盘的帖子已经被挖出来了,所以他们才继续开了你的盘。”兰斯洛特看着楚子航的背影说,“你的预估血统的‘B’级,如果你的血统无法升阶,一个‘B’级混血种很难在狮心会里服众。”   “你也下注了吗?”楚子航看了一眼兰斯洛特。   “下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你是一个新生,一个货真价实的新生,没人知道你的底子,比起‘s’级你是‘nobody’。”兰斯洛特理所当然地说,可他这时又微微顿了一下,看向楚子航轻声说,“...又或者你可以大着胆子坐上去那个位置试试!”   楚子航侧头看向了这个法国男人,兰斯洛特也低头看着他的双眼平静地说,“只是个人看法,我认为或许你不像狮心会里的大二大三学员说的那样不堪。”   可能是打过一架的缘故?男人的友谊来自于肉与肉的碰撞?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道理,但似乎眼下兰斯洛特对在‘s’级手底下如锻铁般淬炼的楚子航抱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我会试试的。”楚子航点头说。   兰斯洛特微微挑眉,因为这几乎代表了楚子航已经表态了,这个男孩话不多,而下决定时的决心也跟他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果断决绝地让人感到凌厉。   “3e考试的时间是在明天。”他点头,“到时候大一的新生都会到场,现在你已经在新生中出名了,不少人都想认识你,想见见自由一日的胜家。”   “我只是打败了学生会的主席,并没有赢得自由一日,赢家应该是林年不是我。”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你还没有注册守夜人论坛的账号吗?”兰斯洛特忽然问。   “没有。”楚子航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似乎也意识到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好像已经天下公知了,毕竟在仕兰时他就从不逛所谓的贴吧,因为大多时候贴吧上都是交友贴和找男同找女同,他自认为性取向正常不会去浏览那些帖子。   “我建议你注册一个,不然你会错过很多有关消息。”兰斯洛特说,“‘s’级把自由一日的胜利让给了你。”   “这种东西还能让?”楚子航皱眉。   “说话的人是‘s’级,他的声音在学院里似乎很大,不少人都认可了他的举动,毕竟击败恺撒的人也是你。”兰斯洛特挠了挠头,“现在作为自由一日的赢家,你获得了诺顿馆的一年使用权,明年学院之星的决赛圈,以及...跟第一个女生表白不能被拒绝的权力。”   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楚子航下意识抬头看了兰斯洛特一眼,兰斯洛特愣了一下后退半步,“是女生不是男生,男生还是可以拒绝你的。”   “......”楚子航避开了视线,但大概心里觉得这个男人多少有点问题。   兰斯洛特自顾自地尴尬了几秒又看向楚子航问,“多嘴问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纯粹是我个人好奇,你跟‘s’级是什么关系?他将自由一日的赢家身份让给你,大概是想让你进驻狮心会时更有话语权吧?毕竟诺顿馆的一年使用权才是奖励里最重要的...他似乎对你很关心。”   “我们是朋友。”楚子航说。   后面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们两人的朋友也都很少。   “朋友之间送自由一日的胜者资格真是够豪气啊...不过想想倒也是,毕竟‘s’级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交往权什么的,大一新生里似乎都已经有不少女生开始求他的联系方式了...”兰斯洛特点了点头盯着楚子航苦笑了一下,“但我觉得你还是要关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因为论坛上已经有人针对这个问题争论你们两个的关系了...”   楚子航默默地回看了兰斯洛特一眼,似乎终于明白这家伙之前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质疑起自己的性取向了。   “总之,明天3e考试见吧。”兰斯洛特似乎也被楚子航看得有些尴尬了,走下了阶梯准备离开。   “3e考试他也会参加吗?”之前兰斯洛特提到了明天3e考试,楚子航这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问道。   “你是指‘s’级吗?”兰斯洛特回头看了眼道馆内,“应该会吧,毕竟这是新生都该走的流程。”   “那‘s’级之上还有更高的阶级吗?”楚子航思考了一下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兰斯洛特愣了一下。   “只是随便问问。”   “应该...没有了?”兰斯洛特回答得有些迟疑,看向楚子航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视线里都显得有些古怪,几秒后实在找不到话说了只能点点头,背身匆匆离去了。   只是现在再离开时他的背影也显得有些沉,似乎是临走前思绪难免地被楚子航这个问题给拖入了奇怪的想法中去了。   ‘s’级再往上的血统评级?那是什么东西?诺玛的评级里‘s’级应该就是封顶了吧?毕竟每个人的血统都是固定的,不出意外都在临界血限之下,进行灵视时看到的东西也是固定的。   不过听说血统越高的人看到的东西也越多?总不会‘s’级过了半年后血统又变纯了许多什么的...又不是Rpg练级游戏。   不过...记得‘s’级在上半年的时候已经进行过一次3e考试了,这次3e考试灵视看到的东西会跟上次一模一样吗?只是这个问题兰斯洛特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因为答案只有明天的‘s’级自己能知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灵视   楚子航打开了3o3寝室的宿舍门,一股全家桶的味儿隔着老远就萦绕到了他的鼻尖前,这代表寝室里已经提前有人回来了,并且十分没心没肺地吃饱了独食,犯了宿舍**的大忌讳。   在偷吃独食方面上,芬格尔每次都会狡辩强调自己是德国人,德国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的孩子们都是利己主义者,所以干出这档子事再正常不过了。   可每当林年自己带了好吃的回来,这家伙又会涎着脸贴过来要求对方扬共产精神,解释德国现在其实在资本主义的皮下也有一半是社会主义和**,比如医保、社保和义务教育什么的,这个时候他忽然又算是半个镰刀锤子的拥护者了。   蛮贱的,但又贱得那么让人无可奈何,毕竟你晚上真找不到吃的时候,他总能从床上某个旮旯抠半个饼给你充饥,而且那时候他大多也是饿着的。   楚子航走到了长桌边看了一眼上面的全家桶,里面全是吃剩下的鸡骨头,舔得很干净,恨不得把鸡骨头里的骨髓都嗦出来,大概老鼠钻进去了都得暗骂这家伙太不是人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全家桶丢到了外面走廊上的大垃圾箱里,免得今天一晚上寝室里都是这味儿。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楼寝室大多都是 re私dene_ha11_类型的,分2人居和3人居,极少数4人居,3o3寝室就是4人居,之前都是芬格尔独享这个大空间,半年前林年搬了进来,现在楚子航也被诺玛分配到了这里。   当然如果楚子航忍受不了‘恶劣环境’的话,也是可以主动申请调换寝室的,像隔壁的学生会主席恺撒就住的是有别 re私dene_ha11_的apartment,前者是学生寝室,而后者则是更多像公寓套房一些。   当然,后者的住宿费会昂贵很多,但胜在是单人居,有学生寝室没有的厨房、客厅和独立的卫生间所以深受恺撒这类不把钱当钱的主儿的喜爱,比起宿舍他们住的地方反倒被人调侃更像是度假的酒店,深夜打电话给食堂还能有配银器餐具的夜宵服务直送门口。   这么一比起来,楚子航现在居住的这个四人寝环境倒也算得上‘恶劣’了,一大半时间都有一股肯德基的味道,气味具体的麻辣的程度取决于上铺的芬格尔屁股疼不疼,如果疼的话多半他和林年就得去隔壁寝室借厕所了。   但饶是这样楚子航住了三天也没向诺玛申请换寝室什么的,这种苦修士精神颇受芬格尔赞扬,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就是进狮心会的料子。   “师弟回来啦?”   芬格尔听见开门声,头也没回,全身心投入在屏幕里的《战地》里,似乎还在打线上模式,专心致志地听着耳麦里的指挥官挥斥方遒,时不时蹦出一句味儿很浓的英语诸如摸ving_now_!on_the_way!什么的,最离谱的是打上头了还用德语吼了一句For_the_repub1i!   但你一个德国人打二战满口为了共和国真的合适么?   “林年今天会迟点回来,他去执行部了,似乎是找执行部的部长有什么事情。”丢垃圾从门外再度折返回来的楚子航开口说。   “我还以为是林年是小师弟啊。”芬格尔似乎察觉到自己搭话的人声线不太对,摘下耳机回头看了一眼,现是楚子航,“怎么样,熟悉学校里的布局了吗?”   “还好,志愿者的学长学姐很热情,没有机会迷路。”楚子航点了点头,芬格尔叫他一句小师弟无可厚非,这家伙认学院里学生里的辈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几天下来他也是明白了这家伙的一些底细。   “没迷路就好,多转两圈就熟了,别跟你师弟一样,来学校半年记得最熟的地方就是剑道部跟食堂,我看你有慧根,是个能驰骋沙场的好苗子,可别走了师弟的老路。”芬格尔喝了口可乐悠扬地吐了一口二氧化碳,挑眉看了楚子航一眼自顾自地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坐在了对面的床榻上的楚子航心里觉着这个‘驰骋沙场’的‘沙场’可能不太对劲,所以没搭这位师兄的话茬,只斜斜地看着芬格尔在屏幕里鏖战枪火战场,ps3接在装了插件充当屏幕的笔记本电脑上,操控的角色端着一把xm8p犹入无人之境,灵活地翻越在战壕和林地之间见人就突,   ps3是林年的,所以自然放置在了下面的桌位上,自从有了这台游戏机后这里就变成了芬格尔的主站点,有事没事就往林年的床榻上坐,薯片可乐摆一床,简直没把床当别人家的,每次林年回来看见这一幕都得上火,但凡睡觉的时候背被薯片渣硌到了,就得跳上去逼着芬格尔吃下去。   “绘梨衣,绘梨衣,这里是年兽二号,这里是年兽二号,你的战斗机支援呢!”芬格尔按着耳麦有些上火,他被一群人围攻了,坦克车都开来了,缩在掩体后出都不敢出去。   话音刚落,游戏里的角色就忽然吼了一声:hopper!然后一火箭筒就从高打低命中了对方的坦克车,敌军一死一大片,芬格尔再鸡贼地摸出去捡漏扫射。   每次敌人想把头顶的战斗机打下来,但那灵巧的滞空大回旋总能避开对方的弹幕,快而准狠地进行火箭筒压制,时不时还骚包地进行一次低空飞行撞死一些人。   “gJ!gJ!”语音频道里一群人对这位战斗机驾驶员称赞有佳,芬格尔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舔得天花乱坠,毕竟林年不在这位挂着自己本命的女孩就是他最大的金大腿了,只要抱住了基本上一把游戏怎么都不可能输躺赢到爽。   一把游戏秋扫落叶般拿下,胜负结算时,上杉绘梨衣这个Id毫无疑问挂在了最上面,恬不知耻的芬格尔还想对方带自己赢一把,但后台psn上绘梨衣却已经了一则消息给芬格尔,点开后现是说她累了,不想打了,洗澡去了。   一旁的楚子航看见了,没说话,但也能注意到芬格尔脸上挺沮丧的,可能上号的人是他这个年兽二号,而不是正版年兽一号,如果是年兽一号上线的话,大概游戏一打就是一整个通宵了,被她老哥gank她也得继续玩,不然就威胁离家出走,估计对方老哥隔着网线想把年兽一号手撕了的心都有了。   “行吧,行吧。”芬格尔叹息下号,喝了杯可乐,暗叹妈的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居然有一天也会被女孩洗澡了这种话过后才注意起从游戏开始就看到结尾的楚子航,搭话说,“干坐着干嘛?这么早回来是没事情做了么?”   “八点了,不早了。”楚子航说。   芬格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阳台的方向,窗外的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鹅卵石路边的白灯都像月亮一样挂了起来,天际远处的山峰和树的轮廓就是月亮周围云的影子,古堡栖息在淡淡夜色里窗口露着点光,像是斑驳不均的星星。   今晚的卡塞尔学院没多少夜走的人,很安静,仔细听能听见红松鼠攀爬树枝的细琐声响,狮心会和学生会都没怎么办party了,好像是因为明天就是大一新生3e考试的样子?得给考生创造优良的休息环境,彻底杜绝类似之前半夜十二点还在外放《波oty mu私》的恶劣行径。   “话说二号师弟你明天也要去3e考试吧?”芬格尔放下可乐彻底躺在了林年的床上,优哉游哉地撕开了一袋牛肉干丢嘴里嚼吧,“怎么样紧张吗?要不要师兄给你做一次辅导?”   “不用了。”楚子航轻轻摇头,“并不是很紧张。”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几年的新生怎么都这么不可爱。”芬格尔嘟哝着叹了口气,看向楚子航似乎在对方的身上见着了林年的影子,“不过你知道3e考试是怎么运作的吗?”   “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紧张?”   “林年说不用紧张。”楚子航说,“他在这方面上不会骗人。”   “我觉得你该紧张一下,因为很多在你身上压了注的人都在紧张,包括我。”芬格尔一口牛肉条一口可乐舒舒服服地在那张铺得一丝不苟的床单上扭动着身子。   “下注?”   “有关你的盘口,赌你的血统评级能不能到‘a’级。”芬格尔侧着头看他挑眉说,“学生会的主席,狮心会的前任会长,几乎过五六百人下注了每次开学都会有一两个人成为一整个学年的关注点,这次的炸子鸡毫无疑问就是你啊。”   楚子航也似乎想起了有这一回事儿,白天兰斯洛特似乎说过这事情,只是没想到关注度这么高,或许他真该去守夜人论坛注册个账号了,“你说恺撒也下注了?”   “他赌你能,押了5ooo多刀吧?老不缺钱了。”芬格尔说,“大概是因为自由一日你表现不错的缘故,不少人都赌你能,盘口现在1:4,赌不能的人都是想别墅靠海的,但大概率会血本无归。”   “你呢?”楚子航看向芬格尔。   “我不干亏本买卖。”芬格尔贼笑了两下,“我随大流,既然大家都看好你,那我也看好你。”   “以前也生过这种事情么。”   “上次赌的是你的好兄弟能不能升阶‘s’级,爆点比这次大很多,所以这次倒是有些显得小打小闹了。”芬格尔说。   “这次为什么不也开林年的赌注?”楚子航问。   “开林年的盘口?怎么开?开他能不能捍卫自己的‘s’级称号么?”芬格尔翻了个白眼,“别闹了,他是不是‘s’级这半年来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了,你去论坛上个帖质疑他‘s’是否货真价实,下面的回复都不会骂你的,而是让你别钓了,真没意思。”   “我听说3e考试的内容不是做题,而是另外的形式,这种测试准确度很高么?不会有很大的成绩波动?”楚子航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差不多吧,3e考试是会生灵视共鸣的,重复考试灵视也不会减弱或者变化,所以成绩大概都很稳定,该看到的答案都能看到,看不到的依然看不到。”芬格尔说。   “灵视?”   “你就当是会看到一些幻觉吧,血统越高灵视效果越强,看到的东西也越多,具体看到了什么和如何取决于成绩的高低,这就关乎3e考试内容了,我也不想跟你说太明白了,毕竟我们寝室还有个风纪委员长的学生,我可不想惹麻烦。”芬格尔耸了耸肩叼着可乐抱着笔记本,“3e考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明天就清楚了,今晚你该做的就是睡个好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血统算是已经开启一部分了,很多混血种都是这样的,才会被招生办的盯上,所以你也才能在自由一日里干爆学生会主席,明天进行灵视的时候你的状态应该会相较那些第一次灵视的人更加稳定一些。”   楚子航顿了一下,似乎是有关‘灵视’这个词想起了什么,芬格尔侧眼盯着他现他也没有要分享的意思,倒也没自讨没趣地去问,喝着可乐打着自己的游戏。   “芬格尔师兄灵视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楚子航忽然说。   “我?”芬格尔也顿了一下,“没什么有意思的,一些疯涨的藤蔓,蛇,城堡,夜色中巨大的黑色剪影什么的灵视看到的东西都很杂的啦,但也有人表示会重新经历一次以前某个时期的往事,但却是魔改版本的,谁也说不清灵视的时候你脑袋里会生什么变化,但那都是血统沸腾在作祟可某些时候灵视其实也蛮玄乎的。”   “就比如说,我记得以前跟我同一届的某个女学员在3e考试过后,声称她在灵视时作为第一视角的看客被关在了一间地下室受到了很不人道的侵犯和折磨,感受到了屈辱和疼痛甚至被侵犯时无法阻遏的快感。”芬格尔说到这里是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不是滋味。   “她在灵视里饱受侵犯后最后的结局是被石头给砸死了,即使后来她的3e考试成绩是‘a’,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耿耿于怀这件事,觉得灵视的真实感太强了,认为自己以前真的受到过这种侵犯。之后她一直在论坛上跟人讨论这件事,精神状态越地不对劲,很多人也逐渐关心起了这件事,直到某一天论坛上有人意外地在历史上挖出了这件事的原型。”   “历史上?”楚子航抬头说。   “塞勒姆女巫审判案。”芬格尔舔了舔沾了可乐的嘴唇看向楚子航,“有听过这件事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芬格尔颔继续说,“十七世纪1692年的时候在美国波士顿生的一起猎巫行动,一个牧师的女儿和他的外甥女在某一天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状是会忽然恐慌,出尖叫乱扔东西,并且病的时候力量会变得异常大,一个弱女子居然三四个成年人都无法压住她,只能在她病前用浸油的麻绳死死捆在木桩上才能将其制服。”   “这种病状在当时被牧师称为恶魔附身,力量变得巨大也被认为是她们使用了恶魔的力量作祟,所以被定性成了女巫,一切拥有这种症状的女性都会被治罪,在1692年后数年的时间内高达数百个女性受到了控诉被关押到了特定的监狱进行审判,整个猎巫行动中19人被处以绞刑,1个人被石头推压致死。”   “被石头砸死。”楚子航忽然就明白了问题的疑点。   “那个生灵视的学员并非真的以前被关在地下室侵犯过,而是她体验了一把曾经生过的历史,她当时的第一视角正是十七世纪一位‘女巫’,遭到控诉后被道貌岸然的牧师关押到了教会的地下室执行了不人道的侵犯和侮辱,直到最后被石头砸死。”芬格尔说,“当时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认为这是一个巧合但直到她真正去查了相关的事情,你猜猜生了什么?”   “她跟那个历史上的受害者有关系?”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说。   “不错的逻辑推理”芬格尔意外地看了一眼楚子航,“是的她查阅了相关历史,现那个被石头推砸致死的‘女巫’全名叫梅地亚·安杰丽思而那位女学员的姓氏也是安杰丽思,那位死去的女巫跟她有隔了数十代的血缘关系!”   “她们都是混血种!”楚子航说。   “是的,塞勒姆女巫审判案中的最初的那两个女孩是混血种,但她们生错了年代,她们表现出来的特异性成为了教会正大光明掀起猎巫行动的铁证,但其实几百个被控诉的案例中只有少之又少的几个人是真正的混血种,其他的女孩大部分都是被误会的,极少部分则是被人用猎巫行动的大势裹挟去完成一些肮脏的目的。”芬格尔说,“为此,猎巫行动中的巫女是混血种这个说法进入了很多人视线,从而灵视世间事情本身也被许多教授关注了,逐渐引出了一个尚未被证实的推论那就是血脉的确具有传承记忆,在血脉激活时产生的灵视看见的那些画面不一定是虚假的。就譬如那位女学员,总总巧合证明她极有可能就是通过灵视看见了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先祖的悲惨经历。”   “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楚子航说。   “起码最后那个女学员不再认为自己受到侵犯了,也从灵视里走了出来健康生活了,算是可喜可贺吧,顺带一提在她难过的时候可是我主动开导她的,救人于水火中,所以事后她心结解开后还主动追我了,但我没答应。”芬格尔抖了抖眉毛有些显摆,“而且你猜猜是论坛上哪位有能力有爱心的好心人最先把她的灵视跟猎巫事件联系到一起的?”   可楚子航似乎从故事结尾后就没关心后面的后续了,陷入了自顾自的思考,这让芬格尔显得有些有力找不到地方使,难过的抓耳挠腮的。   楚子航安静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前似乎也进行过灵视,看到了一些东西。”   “诱_露ky_duk。”没能显摆成功的芬格尔耷拉着眉毛躺在了床上嚼着牛肉条继续闲聊,“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看起来灵视效果很强嘛,你血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当时看到什么了?不会也是被人关地下室了吧?”   “一只黑色的生物,有很大的双翼。铜柱上面绑缚着女人,眼睛里流着血一样的眼泪。还有很多蛇,扭曲在一起,花纹斑驳,祭坛上的男人,胸口上有一把白骨的剑。”楚子航轻声说着,没理会芬格尔开的黄腔。   “听起来很古老的样子,说不定祭坛上的男人或者铜柱上的女人就是你的先祖,但听你的描述,估计就得追溯到几百年前了还有巨大的双翼,如果血脉真的有传承记忆,说不定你看到的东西还是某位龙王的过去呢。”芬格尔开玩笑说。   “那林年呢?”楚子航突然问,“他灵视看到了什么?”   “林年?”芬格尔一下被问到了挠了挠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他的灵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 app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你像是很容易好奇的人。”楚子航直言不讳地说。   “你的意思是我是多管闲事的人么真是有够被戳到诶。”芬格尔揉了揉心肝感觉被伤到了,这新师弟真不可爱,说话都不加修饰的,“不过我还真知道林年的灵视是什么”   “方便说吗?之后我会跟林年讲我问过你这个问题。”楚子航点头。   “真是有够礼貌啊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不过‘s’级的灵视也的确异于常人就是了。”芬格尔挠了挠后脑勺,“他说他灵视看到了一个金的女孩,而且还记得对方的脸。”   “金女孩?”楚子航微微一怔。   “所以我都说了灵视这种东西挺没道理的,那个女孩可能是以前师弟见过的某个人,也可能是看过的电影里的某个角色,灵视的时候大脑一抽风忽然就给人挖出来了说不定师弟以前某个阶段心里暗恋这个女孩,才会在灵视时重新看到她呢。”芬格尔嘿嘿笑着说,过会儿后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放开笔记本爬了起来,“你别说我记得师弟还把那女孩儿画了下来,我好像还找得到他画的东西。”   芬格尔从床上支棱了起来,探出身子勉强够到一旁的储物柜,从里拉开翻了翻一些书籍杂物,还把不少林年储存起来的情书给弄掉了几封,赶紧捡起来吹吹灰塞回去,自家师弟鸡毛得很,女孩写的情书从来不乱丢,都是规规矩矩地放着,似乎害怕别人从垃圾桶里看到情书时伤到写信人的感情但鬼知道写情书的女孩是不是搞批的呢,他这么细腻心思岂不浪费感情了?   “啊,找到了。”芬格尔费劲地从抽出了一本笔记本,把储物箱关上了,缩回来床上把笔记本搁桌上吹了吹灰尘翻开了。   楚子航这时也靠了过来,看见他从笔记本里抽出了一张折叠过的白色a4纸,打开a4纸后现上面居然真的画着一张铅笔素描,画功还贼好这样说来似乎林年以前在仕兰时还画过一段时间画来着。   “认识吗?”芬格尔盯着桌上的a4纸画的金女孩问别问怎么看出铅笔画是怎么画出金色的,这幅画里的女孩真的就是那种看一眼就觉得她的色应该是金色的类型,给人一种她如果不是金简直白瞎了这完美造物的感觉。   “13岁到14岁,年纪很小。”楚子航看了一会儿后开口说。   “是啊真是犯罪啊。”芬格尔点头感慨附和,但现楚子航侧头盯着他,他又立刻闭嘴了。   “看脸型应该是欧罗巴人种,眼眶凹陷,鼻梁高挺,唇薄现在的欧罗巴人种大部分都在俄罗斯。”楚子航继续分析。   “还是个毛子?”芬格尔有些意外,似乎他从来没仔细研究过这女孩的来头。   “不大清楚,但我的确没见过这个人,如果遇见过的话我不会忘记。”楚子航说。   “那就不清楚了,鬼知道为什么师弟灵视会看见她,据说在灵视里那女孩还居高临下地摸她的脑袋”芬格尔啧啧。   “灵视会看到相同的画面吗?”楚子航问。   “可能?应该吧,我又没考过两次3e考试,或者遇见龙族用言灵给我念经。”芬格尔耸肩,但片刻后忽然表情又变咸湿了,“如果两次灵视都看见这女孩,那师弟不会真好这一口吧?”   “?”楚子航没接这句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在思考明天3e考试的事情,也可能是在思考其他别的什么东西。 第三百四十九章:谈话   黑色的影子在歌剧院中跑动,他藏在光的影子里,就像借着黑云遮蔽划破夜空的枭鸟,他的双翼就是手中的利刃,切开人的肢体就像鸟翼切开云雾,淡泊无情地穿梭而过后,寥寥的雾气才在他的身后腾起,沾不到一点在他的轻羽上。   屏幕里播放着秘密混血种小队“欧米茄”最后一场遭遇战的录像,行刑人冷酷得像是工厂里切割猪肉的宰机,沉重的刀片哐哐地落下,将猪骨猪肉连带着一起噶成数半,切口平滑不带丝毫骨茬,这种高效的砍人手段任何一个业界人士见了都得赞叹上几句,为了执行人的手法以及他冷厉无比的心肠。   执行部部长办公室,还是那大堆文件扎堆的海洋里,办公桌后施耐德坐在自己的特制椅子中,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手指叩拢唯独食指和拇指伸直微微并合着,视线从两根轻贴的食指顶端穿过看向桌对面坐得松散无比的林年。   办公桌对面,林年躺坐在椅子上,双腿随意地打开着,左手环抱在胸前拖着手掌撑住下巴微微掩住嘴的右手,侧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立着的pad里正在播放的雾尼歌剧院监控录像。   视频从头到尾一共五分钟,画质很模糊,期间还穿插着慢放和回放。等到录像放到头了,声音和画面一起停止,部长办公室里长达半分钟的寂静后,林年才慢慢把视线抬向冯·施耐德部长那张乍一看就会令人做噩梦的脸上说:   “what?”   “what_what?”施耐德反问。   “what...好吧,我不想连说三个what。”林年抬了抬头拖住脸的右手转成了用虎口微微卡在下巴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个监控视频有什么疑点吗?还是说现场有我还没有解决完的敌人?”   “这是校董会送到执行部的东西。”施耐德说,“但除此之外他们没说任何东西。”   “很校董会的作风,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人自己猜,这算什么,变相的施压吗?如果是施压他们应该送我洗澡的裸照视频来,而不是我尽心尽力打工的视频。”林年说。   “可能他们是担心你的精神状况吧?虽然你是不可多得的‘s’级,你也证明了你在战斗中的可控性,但你怎么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人,在美国你甚至还不能饮酒,但却已经在为秘党的目的奔波了,事实证明这样下去你的精神状况很可能会偏离正常。”施耐德淡淡地说。   “嗯,校董会担心我的精神状况,听起来很合理也很暖心,这倒是提醒了我他们除开资本家和野心家外还有一层教育家的皮。”林年讽刺地笑了笑,如果在外界他的这一席话可能会给他糟来麻烦,但现在这里是执行部,众所周知执行部虽然是校董会的刀子,刀子用多了也是会生锈崩刃的,一旦保养不精反过来积累的怨言和怒气可是足够惊人的。   这和打工人跟自己的老板不对头一个道理,执行部算得上是卡塞尔学院里最喜欢跟校董会呛声的组织了。   “你的确还年轻,今年才满十七岁...”   “我已经十七岁了,5月份的生日。”林年指正。   “那祝你生日快乐。”施耐德淡淡地说,从他的脸上林年看不出任何祝福的意味,再者说这位部长本身就有够骇人的,就算在林年生日当天出来递上一块蛋糕给他,他也会怀疑蛋糕里会不会藏着一把枪,弹匣里面塞的第一颗子弹弹头是红水晶制的。   “生日早已经过了,或者说根本没有心思过,就跟我姐随便吃了点东西。”林年随口说道。   “还有跟你同一个导师的前大三,今年大四的学生曼蒂·冈萨雷斯,我记得不错的话她应该也出现在了你的生日宴会上。”施耐德说。   “监视得这么仔细的吗?她只不过是中途路过来蹭饭的,这非也得算进里面去?”林年揉了揉眉心,虽然知道自己在学院里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被观察得那么细致。   “很显然她不是来蹭饭的,因为蹭饭的人不会随身带着一份准备了很久的生日礼物。”施耐德说,“你也应该收到了她的礼物。”   “几张ps3游戏的珍藏版光盘...嘿,施耐德部长,我们今天是专程在这里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吗?”林年揉太阳穴的力量加大了点力度。   他不是太喜欢跟施耐德共处一室聊天,可能也不可能喜欢这么做,这位执行部的部长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冷厉霸道得要死,对林年也是直言不讳执行部的关注和监视,反倒是很有兴趣想看林年知道这些后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那说正事,校董会很不满你在上次任务中最后的失控,控诉你的个人行为对整个秘党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勒令执行部对你进行一次惩戒以效敬尤。”施耐德点了点头说。   “我做什么了?”林年也学着施耐德手指交叉食指和拇指贴住打开成九十度,眼睛望着天花板,“被人为聚集在一起的危险炼金物品成功缴获了,非法聚会被抓到了现成,每个知情人士也受到了心理部的控制,坏人也被我抓到了,甚至那部分混血种世家也被秘党狠狠剜了一刀油水...好像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呢?我还以为校董会会给我涨工资啊。”   “这么急着涨工资?之前任务的储蓄用光了么?”施耐德看着林年,双眸里的铁灰色不带任何感情。   “用光了。”林年坦然回答。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老家买了一栋楼。”   “数目好像还没大到这个程度。”   林年偏了偏头似乎莫名地碰到了笑点,垂摇了摇头,“烂尾楼而已,不值钱,但也值点钱。”   “钱怎么花是你的事情,执行部无权过问,也没人可以批判你的消费习惯。”施耐德颔。   “毕竟在我前面还有校长给我挡刀啊,听说校长前段时间有公费去旅游了,还在论坛里贴了照片,威尼斯的春天一点也不比夏天差,水里都带着花瓣和女孩的倒影。”林年随口说。   “那你还知道,校长去了一趟波涛菲诺吗?”施耐德说,他把pad放倒在桌上,单手拖动着进度条。到了一个节点上,在那儿是林年推倒玻璃罐一刀插死水蛭的画面,“为的是针对你上一次任务提前召开的校董会议。”   “波涛菲诺?一直神神秘秘的校董会原来都在那儿?”林年扫了一眼屏幕里那歌剧院地板上花枝招展的血红色面色平平。   “这都不是重点。”施耐德说,“重点是这次校董会里有一位相当有权势的校董对你的行为很不满,在会议上甚至为此跟校长起了冲突,这段视频也是那位校董事后拿出的‘证据’,为此校长跟他闹了一些不愉快。”   “打起来了吗?”林年轻笑,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把黑钢匕,在手里转着玩。   “很可惜,没有。”施耐德说道,对桌的林年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自家的部长,但那张鬼见愁的脸上依旧读不出任何情绪。   “能告诉我针对我的那位校董的名字吗?”林年问。   “你知道了后又准备做什么?”   “如果以后有幸能参加校董会议,在他开口针对我的瞬间我就会往他脑袋上掷刀子。”林年抓住了匕的刀尖部位,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薄薄的刀刃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指纹。   “那位校董认为你的心理不成熟,在行动上容易出现过激行为导致出现重大损失,并且更提出了你在上次任务中明显脱离原轨迹的几个疑点。比如你消失在了诺玛和后勤部的监控中整整半天时间,再度出现时,已经在城中心的位置,可你的座驾那辆奔驰却出现在了旷野里报废得不成样子。很显然你经过了一次战斗,但谁也不知道你跟谁战斗过。”施耐德嘶哑着声音说,“关于这点你有什么解释吗?”   “没什么解释,我撞车了。”林年抬头说。   “很好,不需要串供了,因为校长在长老会上也是这么为你解释的。”施耐德点头。   “哦?”林年有些意外。   “校长的原话是‘嘿,他才17岁,还没有驾照,即使是混血种又怎么样?该撞车还是得撞车的,我也没驾照,所以我也经常撞车,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的车库里总是多出新车了,要么是阿斯顿马丁,要么是玛莎拉蒂。’”   林年笑出了声音。   虽然施耐德复述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也十分乏陈可善寡淡无比,但他还是忍不主摸了摸嘴唇构想着当时昂热漫不经心的戏谑语气,跟他唱对台戏的那位校董血压大概能突破新高,割开大动脉血花就能直接射穿房顶?   “那位校董当即提出你今后需要系统地进行培养,提议以后将你这个‘s’级放置于校董会特别成立的机构中培养,你以后的一举一动,每一次任务,每一次外出的行动,都必须严格受限于校董会的直接指示,而不是学院掌控下的执行部,他们想要你的绝对调控令。”施耐德又说。   说罢后他盯住林年的眼睛,想从里面看见一些过激的情绪,譬如恼怒和愤怒,但可惜他什么都没得到。只看到林年一脸玩味地坐在椅子上抛玩着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别的东西。   “很有想法,但口开得太大了,有些令人怀疑他的真正目的。”   过后,林年停下了抛匕这种让人不安的小动作,开始低头用指甲蹭着刀刃刮出点点粉末,“在中国有位思想家教育家说过一个道理,他说如果一间屋子太暗,需要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你很聪明,我喜欢你的聪明。”施耐德点头,“因为这样接下来的话会好说很多。”   “那位校董到底想做什么?”   “把你推出去,作为学院未来几十年的新门面,用级混血种的统治力来聚合世界各地混血种势力壮大秘党在全世界范围内金融、军政、民间等等各方面的体积,为秘党未来的展打上一剂强心针,从而能更加迅地推动那位校董置顶的一些大计划。”施耐德说,“譬如将一颗装载着天基动武器的卫星送上天,需要军方方面的绝对通行权,而军权这方面又掌控在另一批家族的手中,想让他们跟秘党合作就需要让他们看到秘党可期的未来和强权的手腕。”   “‘s’级不止我一个,校长也是‘s’级,而且我觉得在个人魅力上校长强我太多了。”林年说。   “17岁的‘s’级和131岁的‘s’级,有些东西是很值得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细细考究的。”施耐德说,“别低估自己。”   “校董会的目的我知道了,但我还不知道他们具体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就是了,因为看起来最后校长拒绝了他们。”林年说。   “我以前参加过一次校董会的会议,但只是旁听。”施耐德忽然说。   “......”林年顿了一下,看向施耐德什么也没说,只是静待后文。   施耐德抽动着肺部沉重地呼吸着,嘶哑的嗓音裹着平静的话语吐了出来,“在会议上大家都故作姿态,妙语横生,端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们谈混血种的命运,谈龙族的战争,谈每个人身上的宿命,引用圣经和历史来占领说话的高度,这样的他们很难以接近,我、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也从不跟这时的他们讲话,只是将他们束之高阁远远地望着,对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报以肯定般的点头和笑容。”   “可只等到他们聊到了另一面——利益的分割时,他们才终于说起比人还像人的人话来,大家一个个都立刻变成了市侩里买菜卖菜的商人和客家,对着一捆芹菜事无巨细地剖析它本身的价值和市场波动导致的溢价…像是这些话才带着真正的威严,让人沉得下心去一个字一个琢磨它蕴含的意义,而不是像洪钟一样的警言,敲过了就不见了,但却天天都敲,见面就敲,高高挂起成了面子,挡住了里面斤斤逐利的贪婪里子,那些全部都充斥着浪漫主义,重新赋予了我亲切感和真实感。”   看着林年,施耐德压着生锈机械摩擦般的嗓子淡淡地说:“很巧的是,无论是执行部,还是校长都很讨厌追名逐利的人,尽管他们借口说是为了大计划,为了屠龙的远梦,我们还是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你只要一天在执行部,你就一直是安全的。”   “执行部和校长可以驳回校董会的要求?”林年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校长这边的话语权是不是太大了?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校长其实霸权到校董会都会礼让他三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以后多多向校长学习取经。”   “校董会新上任了一位女校董,跟校长关系不错,再加上,校董会是多方组成的,而不是某一家的一言堂,也有不少保守派支持昂热校长的理念,所以针对你的一系列指控和目的才没有达成。”施耐德说。   “那我应该感谢校长?”林年问。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校长大概会感到很欣慰,但很可惜你不是这样的人。”施耐德看着林年的双眼说,“在你看来在我们把你从校董会的爪子下保下来不过是一方和另一方争夺的戏码罢了,执行部和校董会其实都是一个性质的东西,不过是换个地方打工罢了。”   林年脸上没有做表情,也没有表态任何话,只是回望着施耐德面无表情。   “你可以当做我将这些告诉你是在收买你的人心,随你怎么想,因为这是校长的指示,他认为你有权力知道这些事情,并且提防一些以后随时随地可能伸向你的爪子。”施耐德说,“水蛭的报废已经归纳入任务中的不可避免损耗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任务报酬会照常放,并且根据炼金物品缴纳的件数乘以o.1与你的任务报酬乘算作为追加的奖金。”   “我愿意经常来您办公室聊天的原因又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最后总会讲到重点。”林年点头认真地说,“用你刚才的话来说,现在我们聊的东西才真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带走了一件炼金武器,是一把炼金古刀,执行部不会追回它,这是校长的意思,他很欣赏你这个暑假内任务的完成率,算是给你的个人奖学金...但你也别想着把把它也一并计入追加奖金的计算里了。”   “怎么忽然就现实主义了起来。”林年瘪了瘪嘴,但也对此表示无所谓。   “你在任务中遇到的莫名势力诺玛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对方能叫出你的名字,这也意味着尽管校董会的将你推出的计划被搁置,你也的确已经开始进入一些有心人的视野里了。无论你做没做好准备,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关注起了你,恶意的也好,善意的也好,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留心自己的举动,不要像上次一样留下太多把柄给别人拿捏了,就算要做一些你认为对的事情,也要做得干净利索些,别留下痕迹。”施耐德淡淡地说。   “知道了。”林年点了点头。   “暂时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了。”施耐德也点头,过后他又说,“明天是3e考试,稳固好你的成绩,诺玛并不会因为你第一次测试,第二次就对你网开一面,她是人工智能,只会按照写好的程序运行,别把她当做跟你熟悉的熟人了,在阅卷的时候她不会给你加印象分,你是‘s’级,你也只能是‘s’级,明天的考试不要疏忽大意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我的确在上一所大学,而不说克格勃的秘密特工培训营。”林年看着破天荒地跟自己认真讨论考试成绩的施耐德,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去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寝室楼要关门了。”说完该说的,施耐德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桌上的pad下达了逐客令。   “曼施坦因导师已经把我调到风纪委员会当助理了,夜晚我是有巡夜资格的,所以再玩回寝室也不会被记过。”林年偏了偏头说,但施耐德似乎并不想理会这些事情。   “哦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部长你让我接的那个新生,你应该会亲自指导吧?”林年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顺口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部长你这几年来第一次重新带学生?”   “有什么问题吗?”施耐德问。   “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林年看了一眼执行部部长,“能让您重新带学生的理由挺少的,只是不知道是这些理由里面的哪一个才让您如此主动地下定决心...但无论如何,您应该挺喜欢我带来的那个新生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亲自去接回来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这是你的自由。”施耐德看了林年一眼,“如果明天他3e考试没有通过依然会被赶出学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这一点,尤其是部长你最清楚。”林年右手轻轻在椅子上敲了一下,留下了一句很明显的试探语句,转身就走向了大门,可在他背后施耐德却在这个诱导话题前沉稳地像是礁石凛然不动分毫,倒也是蛮可惜的。   在最后终于要离开办公室之前,林年又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说:“对了,部长,最近半年冰窖的炼金物品有过失窃吗?”   “失窃?”办公桌前原本都低下头的施耐德抬起来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会问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毕竟才缴获了一批炼金物品,我担心上次任务幕后的人不甘心想做些什么。”林年解释。   “冰窖自从建立就没有失窃过,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施耐德说。   “哦。”林年点了点头,正准备走,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那这半年内有人调动过冰窖的炼金物品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施耐德停下了手里准备开始的工作,直接问道。   “我在入学的时候质疑过龙族的存在,心理部的富山雅史教员申请过冰窖的三件物品来作为让我信服的证据,部长你知道这回事么?”林年随口问。   “知道,这件事在执行部报过备,学院内准备进行的一切所有具有风险的事情都会在我们这里报备,调动冰窖的炼金物品作为证据的申请文件是我亲自批准的。”施耐德点头平淡地说,“不过你记错了一件事,是两件物品,而不是三件。”   “两件?”林年很明显怔了一下。   “‘龙卵’和‘石鬼面’。”施耐德盯了林年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你在考验我的记忆力么?如果不是那就有话直说。”   “......”   林年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没什么了,只是随便问问,考验部长你的记忆力。”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话,施耐德大概已经怒斥对方滚出自己的办公室了,但问话的是林年他也只是用那双冷铁色的灰色眼眸盯了一眼,随后低下头继续处理公务不再搭理对方。   林年最后看了一眼施耐德,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在门关闭后,施耐德又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似乎沉默着思索了什么,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垂继续处理起了公务。 第三百五十章:小怪物   “小怪物。”有人在黑暗中大声呼喊。   小怪物?骂谁啊?能不能别打扰我睡觉。   “小怪物醒醒。”那人又喊。   还是个女孩...真烦,叫谁小怪物啊?我根本不认识小怪物,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快醒醒啊小怪物!你不会真的死了吧?”女孩的声音带起了一些着急,沁着哭腔让人有些不忍。   “能不能别吵?我睡得好好的。”林年似乎是忍不住了,翻身坐了起来。   他在黑暗干冷的窄屋中坐起,眼前触目的是比黑色更黑的漆黑,暗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正存在着,像是置身于一片墨汁中浑身都被冻得木木的,漂浮在黑暗的海洋里,又像是在不断下沉,沉到谁也捞不起他的地方。   “小怪物,你死了吗?”女孩的声音又响起了,还是那么的焦急,像是在呼唤走丢的小狗,手里拽着空荡荡的缰绳。   “你才死了。”林年想说,但却没有说。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在有限的空间中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浑身冻得麻木,脑袋埋在膝盖里呼着热气,感受着温暖反弹到自己的脸上,像是母亲温暖的拂面。   “小怪物!”女孩又喊,这次他敲起了门。   “别叫了别叫了,真累,我只是想睡觉啊。”林年被吵得有些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很累,浑身都软软的没有力气,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但自然而然的他却回答出了另一句话,“我没救了!叶列娜,我对不起你...你找别的人帮你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声音里同样带着哽咽和哭腔,甚至比门外的女孩还要啜泣一些,说话软软的没多大力气,出这种声音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死了也不奇怪。   门外的女孩安静了几秒,又剧烈地拍起了门,“别傻了!小怪物!我这就放你出来!你等着!”   真是执着啊...林年想,但心里又莫名地涌起了一丝感动,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你,就连你都放弃了自己,将硬刺披在背后依然有人愿意来拥抱你,即使被你扎得一身鲜血,这么一想似乎他又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么混账,那么对不起对方了。   “叶列娜,你走吧!你敲门会被人听见的...她们要来了!”他低声啜泣着说。   “那我也要放你出来,我不能不管你!如果就连你都走了的话...我就真的...”小女孩说话说到了一半哽咽住了,又努力地抽了下鼻子把哭腔咽下去了,“我这就放你出来!”   大门上的锁开始出了细琐的声音,女孩在撬门,林年心想你懂得可真多,会开锁这手技巧去公安局备过案吗?   但他又再度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我以为有我没我都无所谓...”   嘿,这是在干嘛?表白求爱吗?只是这种腔调是不是太过卑微了一些?朋友,你还小,还不理解,所有的爱情的禁忌都是不能存在上下级权力的啊,你们应该彼此互相珍惜,而不是卑微地祈求对方来爱你。   “蠢货!蠢货!”女孩一边着急地开锁一边大骂,“闭嘴!闭嘴!”   “她们来了。”他忽然抬起了头,耳朵轻轻抖了抖,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望向一个方向,但在他的视线里他只能看见窄小房间内的漆黑一片。   什么来了?谁来了?林年想。   “打开了!”门外忽然响起了咔擦一声,随即沉重的挂锁落在了地上出砰的一声,与此同时,走廊深处那急促的脚步声,和令人焦躁不安的咒骂声也由远至近地压来,她们就要来了,她们就要逮到今晚上这两只不规矩的小老鼠了!   大门打开后外面露出了一抹月光,金女孩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禁闭屋内蹲坐在角落穿着拘束衣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倚靠着墙壁侧着头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别傻了!跟我走!”金女孩伸手刷一下在小男孩身上的拘束衣上划过,被磨得锋利的铁片呲啦一声将拘束衣切开,里面怀抱着的右手被一把扯住了手腕。   “去哪儿?我们跑不掉的。”他犹豫了一下踉跄着爬起了身。脚步越来越近了,走廊的深处转角已经亮起了手电筒刺眼夺目的光,护士们魁梧的影子倒影在墙壁上让人浑身软。   有什么人要来了,林年感到了紧张,那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慌感,让人无所适从。   “能去哪儿去哪儿!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金女孩一把把小男孩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几乎面对面地贴着他的额头,淡绿色的眼眸倒影着小男孩无措的脸,“我答应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   记得什么?林年不记得这个女孩答应过自己什么了,他现在只能感觉心里有一把刀子在割,难过得要死,内心里的悲伤感快要溢出来,洒在整张桌子上倒映出自己那张变形难看的哭脸。   “别哭!别哭!我说过,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实现,这是契约。”金女孩站起身一把将他扯出了黑暗的小屋,转过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了外面,这时走廊深处的护士们也现他们了,惊叫怒吼着打着手电冲了过来。   两人在走廊中开始冲跑,背后的白光纷乱四射,将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扭动不断。   林年忽然想起了,想起女孩到底答应过他什么了。   “我们约定过,会一起去那春暖花开的地方!”女孩回头看着他,眼睛里的决心像是一把火,彻底将他烧起来。   林年猛地坐起,在早晨的阳光中睁开眼睛,眼前的黑暗被驱散了,浑身的汗水如雨瀑下,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阳台外钟楼的钟声悠扬而明朗。   他忽然回到了现实,寝室中,上铺的芬格尔大腿翘出凉被外打着呼噜,镜子前楚子航整理着衣领,似乎有些不满意校服的尺寸,阳台外的钟声惊起了一群飞鸟,沐浴着早晨的阳光斜斜地冲上天空振翅出羽翼拍打的响声。   一切都在提醒他刚才只是坐了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了,甚至让他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林年摸了摸脸颊,看向自己的手,在阳光中,他的手心里湿润一片。 第三百五十一章:3E考试   “你迟到了。”林弦说。   林年站在图书馆二楼的教室门口,在他走上二楼的走廊时,门前的几位教员和教授就注意到了他,等到他快步走过去时,林弦才从富山雅史的身后一步跨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林弦侧着头问面前的林年。   “3e考试。”   “为什么迟到?跟你同寝室的楚子航都没有迟到。”   “做噩梦了,浑身湿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现在我能进去了吗?”林年说。   “不行。”   “...为什么?”   林弦没有回答只是贴近了几步,抬手帮林年解开了校服的的扣子,林年低头才现自己的外套扣子居然扣挪了一颗。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林弦理好扣子后,盯着面前的林年说。   “...我做了噩梦了。”林年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姐姐身上。   “什么噩梦?”   “这个以后在讲,我应该迟到了。”他轻轻拥抱了一下林弦,算是道了早安,绕过了她走向了3e考试教室的大门口。   “如果有需要的话考试过后可以来心理部找我做做咨询。”一旁富山雅史的看着林年建议。   林年也只是粗略地向他点了点头就踏步走过了,在前面不远处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正并肩站在一起望着走来的他,两人的手中都抱着牛皮纸袋装着的考卷,封口印着“绝密”的字样。   “你迟到了。”   曼施坦因看着走来的林年古板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孩是从不迟到的,准时准点地像一个机器,满足一切教授对好学生的幻想,甚至连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那个严厉地像是荆棘铁鞭的男人都对其给出了完美的评价,好像除了优异之外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来赞美他了...可他今天居然在这个重要的关头迟到了。   “早上起来时间安排地并不妥当,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林年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这是3e考试吧?”曼施坦因似乎有些不安心,他跟林弦一样也一眼注意到了林年今天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你的室友楚子航跟我说你早上状态有些怪,我还担心你生病了。”   “没有...只是精神不太好。”林年深呼了一下,到现在他都还没彻底缓过神来,整个人有些不在状态。   “需要让我向诺玛申请你隔天考试吗?我们会像上次一样单独给你多开一个考室。”曼施坦因沉吟了一下提议。   “不用,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干脆直接考了。”林年摇头继续深呼吸了一次,把眼睛睁大了些,看起来似乎的确精神了不少。   “这次考试是会记入成绩的。”曼施坦因身旁的古德里安教授开口了,盯着林年说...林年也回看了他一眼,因为他现从刚才开始这个教授似乎就一直瞪着他不放了。   “我会因为迟到而扣分吗?”林年问。   “不会,你是‘s’级,而‘s’级有迟到七分钟的特权,现在里面所有的人都在等你。”古德里安教授扶了扶眼镜带起了一丝微笑看着林年...可能是林年的错觉,他觉得这位教授看自己的目光一直都有些火热,像是饥渴难耐的乞丐见到了面包或是美女。   “为什么是七分钟?”林年避开了古德里安教授的视线。   “因为你现在只迟到了七分钟...快进去吧,所有人都在等你。”曼施坦因教授挡住了自己老朋友的视线,督促着拉开了教室的门,让林年走了进去。   林年抬手理了理头,看着教室打开的门怔了整整两秒,才在曼施坦因欲言又止的担忧视线中迈步走了进去。   教室里果然已经坐满人了,每个人都坐在椅子前交头接耳的社交着,教室的窗户是打开的,窗帘被风吹得飘扬,外面学院内多见的红杉树高高地探出头来,风和阳光稀溜溜地吹着它们左右摇摆,坐在窗户边的撑着下颚百无聊赖盯着天上石青色云彩的红女孩转过头来,在看见林年后挑了挑眉毛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立刻又闭上了,什么都没说出来。   林年在看见她的时候也挑了挑,不是惊于对方今天不拘一格的打扮,一身的白色,hermes的白外套配白衬衫,像是要融进背景窗外的云里...他挑眉讶异的是对方的张嘴时缺的一颗牙齿,没想到自己自由一日的时候随便一肘击居然把这女孩的牙给打掉了...倒是挺不美观的。   在林年走进教室的瞬间,前排一个大一新生看见他的脸后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差点都带翻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嘈杂声跳水般走了个弧线静到了底,无数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走到讲台上的林年。   林年也站定了脚步扭头盯着他们,视线缓缓落到了兀然站起的那家伙的脸上,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在自由一日的时候也打断了对方几颗牙齿,现在再见到自己是想寻仇?就算如此他也无所谓就是了,要找茬什么的挑现在不是摆明了想“被缺考”吗?   没想到盯住林年的这愣货没有爆出言什么的,只是抬起了手拍响了两三个巴掌,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鼓掌起来了,手跟橡皮做的似的,拍得响亮透彻,让人想起小学时候校庆街上卖的塑料拍巴掌器,握着把柄可劲儿摇就是了。   对此阵仗林年也只是翻了个白眼,揣裤兜里的右手掏了出来随便压了压,就在掌声中走向了教室的后面,不少人都站起来给他让座他都懒得理会,径直走到了教室靠窗第二排的地方,在那儿的椅子上放了本《月亮与六便士》,邻桌的楚子航伸手把书拿了起来放在了桌上,他才一屁股坐了下去躺在了椅子上。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着个名牌,林年面前也有,那个名牌上写着:Richard·Lin,他在斜眼看了一眼后微微怔了一下,轻轻咂了一下嘴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远处。   “这么迟?”楚子航扭头看着完全躺在椅子上抱着后脑勺偏头望着窗外学院秋景的林年问。   “洗了个澡,又睡了一会儿,昨晚没睡醒。”林年打了个哈欠,无视了教室里的那些目光灼灼。   盯着他猛看的要么是自由一日挨了打不服气的,要么是彻底服气转为崇拜的,也有从一开始的崇拜再在论坛上刷到一些‘s’级的英雄事迹后转为爱慕的,大部分都是女生,脑补的都了也就失了真。   有过一面之缘的兰斯洛特和陈墨瞳也转头看着窗边看风景漫不经心的林年瞅,还能叫的上名字的还有被林年打掉牙齿的苏茜...好像三个人都掉了一颗以上的牙齿,可能正因为如此才对林年念念不忘了。   “不舒服吗?”楚子航问,“要不要请假?”   “不搞特殊。”林年说。   这时,教室的门也再度被打开了,曼施坦因拿着文件袋快步走了进来,目光如电般扫视全场学生,没有说半句话,嘈杂声和激动的讨论声就自动的降了下来,直到归零。   大家都清楚,考试即将开始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意外   “考试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请把你们的学生证和手机放在桌面的右上角,手机请提前关机但在这之前还请检查一遍你们手机上可能设有的闹铃,因为事实证明就算你关机了闹铃该响还是会响,无论什么导致它在考试过程中响了起来,我们都会一律视为作弊没有狡辩的理由。”   曼施坦因教授站在了讲台上,睥睨般扫视所有学生,一身教职西装精神抖擞,就连那早秃的光滑额头都显得气质非凡了起来,眼角如刀撇过每一个学生无论男女都像是要找人开片一样凌厉,唯独看见角落环抱着手打哈欠的林年时又透露出一股老父亲般的柔情。   这细节也被不少学生关注在了眼里,不少人心里暗暗想着虽然‘s’级不需要作弊取得好成绩,但如果他真的作弊的话这位风纪委员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但这个想法其实也挺不切实际的,因为如果了解曼施坦因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严肃起来挥挥手就要大义灭亲的人,出了名的对学生苛刻,不少学生都受不了那种高要求选择申请换导师了,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学院才会把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林年分配给他带,希望能在近年就混个终身教授的职评。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在林年右前方,一个白金色头扎着低马尾麻花辫的女学员转头过来看向林年热情地搭话。   林年把视线从窗外调转回来,上下审视打量了一下向自己搭话的女孩:“我认识你吗?”   这个女孩第一眼看起来让人想起了天鹅,脖颈颀长皮肤白得让人想起了天鹅颈部绒绒的白羽,可能抚摸她的手感也会是那样柔软的温暖,典型的斯堪迪纳维亚人种,现在的话应该属于芬兰或者瑞典那一支,色和皮肤都跟他们国家的雪一样让人感到纯净。   虽然林年的回话有些直男般冻冷,开口就像是奔着要把天聊死的劲儿去的,但女孩并没有怯懦地害羞后退,而是大胆地挺了挺胸脯,往前挪了挪,真的像是天鹅一样要跟林年碰头比个爱心似的:“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大一新生里可能没有人不认识你了!”   “那看起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林年把直男挥到了极致,一旁的楚子航整理着铅笔橡皮擦在桌上的排序,时不时侧头看向身旁交谈着的男女孩一眼,眼里似乎有些既视感,好像在仕兰的时候每次年纪混考他都要经历一次这种事情,只不过现在遭罪的人换林年了。   “维乐娃·赫尔辛基。”女孩脸上的带着天鹅嘴一样的驼红色,不知道的深秋早寒冻的,还是别有他因。   “维乐娃你好。”林年点了点头。   “你好你好,按照你们中国的习俗是要握手吧?你建不建议...”维乐娃尝试性地伸出了手,看向林年。   “...不建议。”林年也伸出手跟她轻轻握了握,后者激动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而不像是能独自远道千里从芬兰奔赴而来位于美国的一所屠龙学院的成年人。   “虽然很冒昧,但请问能给我签名吗?我是你后援团的新粉丝,听说你的签名很难得,因为大家平时都没有机会接近你,跟你搭不上话。”维乐娃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期盼地盯着林年,里面像是漾着水,面前的男孩敢说不里面的水就会荡到岸上打湿他的鞋。   “后援团...?真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年忍不住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   “自的组织,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个人了,我是第五百三十个,就我们大一的学生就有不少加入了呢,我还向团长申请了当大一后援组的小组长。”维乐娃看着林年眨动着眼睛,“如果有你的签名的话大概我的申请就更容易被接受一些了,毕竟后援团里还没有真正多少人拥有过你的签名呢。”   “我手上没有纸,只带了笔,而且还是铅笔所以...”   “没事,我带了油性笔。”维乐娃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根粗长的油性笔双手递给了林年。   林年接过油性笔的同时实现却是落在维乐娃的手提包上,因为这个包包实在是有些丑,像是很多杂色的垃圾拼接起来的一样,挂在墙壁上估计都能算抽象派作品了,他实在想不出为何这么漂亮的女孩会选这么奇葩的包包带着。   但第一次见面就吐槽对方的审美很明显是不礼貌的行为,林年接过油性笔拔开盖子嗅着那股油墨的香味举着笔问:“写在哪儿?”   “这里吧。”维乐娃早有预谋地起身小跑两步贴了过来,把自己的白外套掀开扯出了里面的纯白衬衫支向了林年。   林年拿着油性笔欲言又止,但看着维乐娃期盼的目光还是住口了,随手在衬衫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油性笔盖上盖子看着对方欣喜若狂地点头道谢小蹦小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一次见面就要签名是不是显得有些怪?守夜人论坛上的有关我的那些帖子其实大多并不真实。”林年问道。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还记得自由一日吗?我们见过一面!”维乐娃爱不释手地扯着自己的衬衫欣赏着来自‘s’级罕见的签名,甚至把白色外套都脱了下来挂在椅子背上怕蹭花了还没干透的油性笔字迹。   “自由一日?”林年顿了一下。   “那片梧桐林,你和打败了学生会主席的那个男生一起出现的。”维乐娃指了指林年身旁的楚子航,楚子航也看向了她,她微笑着颔致意。   “你是自由一日里狮心会的人。”林年恍然大悟。   “我向你投掷匕,你把匕回丢了过来,还很贴心地没有刺伤我,而是只扎穿了我的衣服,又轻轻补上了一拳让人睡着了。”维乐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就在这里!”   林年微微颔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算什么?幼年版的卡卡罗特跟琪琪第一次约会吗?卡卡罗特问琪琪什么叫约会,琪琪说就是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做他们最高兴的事情...然后卡卡罗特一记右勾拳就打了过去,把琪琪身后的树打穿了,两人十分欢快地互殴了一个下午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约会。用几十年后琪琪的话来说就是,悟空的那一拳,到目前为止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面。   林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难道前几天的自由一日自己也给不少女孩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吗?那他可真是个带罪人,到处留情,沾花惹草。   “好了女士们,不要再叽叽喳喳了,现在不是新生联谊会环节,是3e考试,如果你们通不过考试现在的社交就都没有意义了,等待你们的不会是卡塞尔学院的一流教育,而是一张飞机票遣送回国,这张飞机票还会算到你们自己的账单里。”曼施坦因板着个脸,视线主要从维乐娃的脸上开始扫过,直到整个教室的目光都注视向了他“现在我们开始分考卷,在考卷分完毕后我们会封闭考场,这次的3e考试我们会全程利用摄像头的监控。”   学生们抬头看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控制摄像头的教员还十分风趣地点了点摄像头的脑袋,示意有人正透过它盯着他们,不少学生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也有少部分学生十分礼貌地向着摄像头点头回礼,大概是想给监考员留下个好印象。   “在座各位都是聪明人,如果有谁想要作弊的话可以省省了,诺玛的信号完全覆盖了这片区域,任何加密的信息都会被破解,风纪委员会绝不姑息徇私舞弊行为,一旦作弊被现等待作弊者的只会是严肃处理。”曼施坦因颔淡淡地说。   林年把iphone3关机推到了桌面左上角,摸出了把小刀把铅笔削得更锋利了些,等待考卷下来,在曼施坦因身边一个高年级的监考学员从古德里安手中接过密封的牛皮纸袋,拆开后把厚厚一叠考卷分了下去。   试卷从前到后一个一个传过,在接到考卷开始审题的瞬间,教室里响起了吸冷气的声音,等卷子落到林年手中时,学生们也已经议论纷纷了起来,林年看也没看试卷,随便抽了一张就传到了最后。   楚子航在这时也才接过考卷,看见上面比自己脸上的表情还要干净的卷面时,也为之一怔但却没进一步表现出更大的反应,而是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林年,见到林年还在漫不经心地削着铅笔完,他也不那么大惊小怪了起来。   教室里不那么惊讶的人也有不少,其中就包括跟林年有过脸缘的红女孩陈墨瞳,以及狮心会的兰斯洛特和苏茜,三个人在拿到考卷后,前者漫不经心地丢下考卷打着哈欠转笔完,后两者则是第一时间回了一次头,然后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平摊试卷陷入沉默。   能进入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不是蠢人,大家都逐渐想起了这个教室里存在着一个考过一次3e考试的学员,在诧异惊讶过后都不约而同地纷纷把头转向了教室角落的位置,看见‘s’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原本想举起提问的手也安稳地放了下去,定了定神埋头努力地盯着试卷似乎想看出什么之前乍一眼没注意到的花儿来似的。   “那么考试现在正式开始,禁止交头接耳和窥伺其他考生考卷,你们的行为会被记录在诺玛的信息库里随时反复调查,作弊行为是会被事后追究的。”曼施坦因教授也很满意自己的学生做了带头的作用,原本他想言的话也都吞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后抬起了右手轻轻按了一下上面的腕表,教室里的挂在墙壁上的壁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黑色的幕墙从雕花窗户的夹层里伸出,将所有窗户都封死了,整个教室只剩下壁灯提供的亮光。   靠窗的林年随手敲了一下窗户夹层,现是加厚防爆的,有这种防备大概是害怕学员在考试的时候言灵失控?只要快撤离其他学员这间教室就能成为完美的防爆室。在自己进行3e考试的时候可没这阵仗,但逐渐细细一想他好像又现那时好像整栋教学楼都清空了,自己就算是炸弹成精被龙文这把火给点了,卡塞尔学院最多也就牺牲一栋教学楼罢了。   在教室封闭完之前曼施坦因教授和高年级的监考学员已经提前出去了,壁灯温白的光线下,教室里每个学生都垂着头盯着视线一言不,监控摄像头默默地扫动着所有人。   试卷是白卷,要么问题出在试卷本身,考题是用的隐形墨水或者更高端的技术需要学生们自己现从而进一步答题,考验学生自身的学识和应变能力。要么问题就出在考题上,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是一间多媒体教室,白板左右的天花板角落里挂着两个外放音响,如果考题是听力题的话倒也显得正常合理了。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里的音响果然响了,但里面传出的却不是衬衫价格是多少的烂俗梗,而是一段音乐的前奏,不少艺术涵养丰富的学员只听前奏响个两三秒就猜出了这曲子是什么,《can&#o39;t take my eyes off you》,1967年Frankie Va11i主唱的歌曲,经典中的经典,迄今为止拥有四十多个翻唱版本公认的艺术神曲。   这是在搞什么?卡塞尔学院考试的时候还带放歌助兴的吗?这里不会是披着混血种皮的音乐学院吧?   于是所有人又整齐地回头看向角落的‘s’级,想看看‘s’级在做什么,毕竟曼施坦因刚才宣布规则的时候只说了不允许交头接耳,没说不允许左顾右盼不是么?反正现在大家都没动笔,左顾右盼也不是奔着抄袭去的。   被注视的林年有些无奈,好像什么都不表示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也只能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音响示意考试的确已经开始了,有些人反应过来后立刻凝神仔细去听喇叭里的较为轻快的男声。   教室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歌声,每个人都低着头拿笔盯着考卷,想从歌声里听出来什么,最先有反应居然是之前跟林年搭话的芬兰女学员维乐娃,她什么也没说但眼睛里却流下了两行泪水,顺着尖尖的下颚滑到了衬衫上,为白色的领口染上了更深一些的水色。   “原来...是这样的。”她轻声说。   没人会认为维乐娃是答不出题急到哭了,甚至根本没人在意维乐娃,每个人不知不觉都陷入了魔怔般的情景中,像是行走在潭水边的人,凝视幽深潭水时忽然失足叠了进去,落水的瞬间耳边只剩下那悠扬的音乐,视线所触的水面上摇曳的天光飞地变弱,好像整个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陷入了那触不到底的潭水深处,像是要进入另一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紧张不安的气氛一扫而空,很大一部分学员呆呆地坐在原地,坐着就坐着,像是小学时玩的木头人游戏,也像是被催眠师一直念叨你是一棵大树的受害者,坐在椅子上双脚像是扎了根,不断地延绵到地板深处,如果爬楼梯到图书馆的一楼或许真能看见天花板上钻出的无数树根。   一个女学员忽然站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向了窗户的方向,即使撞到了窗户上的黑色防爆铁板也一直自顾自地走着,边走还边用脑袋轻轻撞击铁板,让人想起游戏里卡了Bug的npc,再这么走下去大概就得穿模了,还好曼施坦因有先见之明把这间教室封锁了,不然这女生大概得从窗户爬出去跳下二楼。   如果说跳楼都是小动静的话,比她更活跃的另外一个高挑明媚的俄罗斯女孩甚至已经开始舞蹈了,她站在了自己的课桌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裸脚垫在桌面上以天鹅舞的姿势旋转着,脚下的课桌没有丝毫颤抖,足以见得她平衡性之强,舞蹈功底深厚,没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整个教室好像都成为了她的舞台,她双眼失去聚焦环视着底下的学员们,脸上带着兴奋病态的笑容,却无人真正地欣赏她曼妙的舞姿。   群魔乱舞,这是唯一能形容这个场面的词,但在群魔乱舞的情况下还是有一些能保持理智答题的正常人的。   兰斯洛特按着额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音乐响起的瞬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有杂音隐藏在歌曲的低音部分,在仔细地聆听过后他瞬间就进入了灵视状态,看见了一些古早恒远的东西。可血统的优秀和自身性格的冷静让他在幻觉中保持了自我,右手握着的铅笔开始在纸面上记录自己看见的那些藤蔓与花纹,每一幅画都显得那么无厘头,但却又充斥着诡异的美感,让人脊骨麻。   在答题的同时兰斯洛特也扭头看向考场里自己早先一直在注意的一些人,先就是他前方第一排的那股红女孩,对方是学生会的狙击手,在自由一日的表现给狮心会的所有成员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有人猜她是学生会里的黑马,也有人猜她在来到学院之前是一名国际雇佣兵。   陈墨瞳?兰斯洛特好像记得对方是叫这个名字,现在这个红女孩表现得也相当镇定,斜靠着墙壁侧脸看不出悲喜,右手握着的铅笔随意地在纸上图画着,但视线却完全没有聚焦到纸面上,而是凝视着前方的空气,像是洞穿了虚空看见了黑暗深处的东西。如果再接近些兰斯洛特就可以注意到其实这个女孩现在并不是像外表表现出的那么平静,在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瞳孔放大着,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透露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惊恐,那么的无力,仿佛是一个站在灾难面前的小女孩,只能呆呆地看着大楼倾倒将自己的整个人生砸毁个稀巴烂...   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兰斯洛特的思路,他轻轻皱眉扭头看向了一旁,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一个熟人——跟他同为狮心会大一新成员的苏茜。   两人其实近几天在狮心会里见过几面,聊了几句,一来二去也算是熟悉了,平时苏茜都是一副冷静成熟的模样,可现在的她却在做着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她在用手中的铅笔破坏自己的桌面,铅笔尖端已经被折断了,只剩下铅笔本身被磨平的木端,她的力气极大单手握着铅笔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地划出深深的印子,像是在构图什么癫狂错乱的杰作。但相对之下她的脸又是那么的静,静得像是黎明开放的兰花,眼里透露着眷念和爱意,与手上的疯狂举动相照应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的兰斯洛特已经答到第三题了,他画出了三幅画,在第四幅播放前是一段副歌,这个时候会有一段小缓冲时间,他忍不住抓住这个空档扭头看向后面,视线落在了楚子航的身上,这时他却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的,在对视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力拍在了他的脑门上,差些让他仰倒翻下椅子。   楚子航的双眼此刻已经完全被点亮了,那双黄金瞳暴露在空气中明亮至极,兰斯洛特也不是没有照过镜子看过自己的黄金瞳,但与楚子航现在的双眸比起来简直是黄铜和金漆在进行比对!   B级血统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种纯度的黄金瞳,那股精神威压简直快要跨越整个教室掐住兰斯洛特的脖子了!这一瞬间兰斯洛特也笃定了楚子航的血统必然有问题,隐藏在他基因更深处的绝对是更加高贵、具有巨大潜力的东西!   就连楚子航都如此了...那‘s’级呢?‘s’级在这种状况下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楚子航主动撤去视线后,兰斯洛特忍不住看向了靠窗边的位置,他已经做好被一双汽灯给闪瞎的准备了,但在他沉住气看过去后却忍不住愣住了。   ‘s’级睡着了。   在靠窗的座位上,‘s’级正脑袋斜靠着窗户上的黑色铁板,双手环抱在一起没有出任何动静。尽管林年才来教室的时候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精神缺缺的样子,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睡过去!   就连摄像头的后面,监控室中,古德里安以及几个教员都瞪大了眼睛盯住了屏幕里熟睡的林年,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有人忍不住做出了评价。   “真是...够冷静啊!”   当其他人正在群魔乱舞,心理部的富山雅史还在担心灵视造成的冲击过强的时候,血统真正最高的人居然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带来预料中的意外。现在教室里最麻烦的情况反倒是黄金瞳炽热的楚子航,肆意放散的精神威压可能影响到其他学员答题,但楚子航却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主动收敛了视线没有东张西望,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自己的卷面上进行答题。   死死盯着屏幕,曼施坦因的眉头也抖了两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现在是考试中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有等考试结束他才会撤掉教室的防护措施,那时候也是收卷的环节了没办法再动笔了。   第一次3e考试的时候,林年都是冷静地答题完然后再趴下睡觉的,可现在他却是一上来就睡了个舒坦,如果再不生什么意外,他的这次考试当真会以白卷的形式上交!   “他看起来好像在做梦。”   主控屏幕前的教员将监控放大,落在了林年的脸上,“他的眼皮在轻轻颤动,下面的眼珠应该在做无序运动,科学解释这是人在做梦时会生的现象。”   “那的确是睡着了,都做梦了...”富山雅史挠了挠脸颊,“可能是平时压力太大的缘故?我早说不建议未成年学员进入执行部进行外勤工作,尽管他是‘s’级!”   “那这怎么办?”古德里安教授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自己明显血压升高的老友有些局促,“谁进去叫醒他?”   “不...考试继续进行,现在进入会打扰到其他进入灵视的学员,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其他考生的成绩。”曼施坦因说。   “或许我们可以变通一点,你看,那个不断撞窗户的女学生脑袋都出血了,作为监考我们应该制止这种行为,在制止的同时顺手叫醒你的学生也是合情合理的行为吧?”古德里安计上心来提议道。   “已经有人试图在叫醒他了...”曼施坦因幽幽地说。   所有人情不自禁扭头看了过去,在监控下的教室中,现林年熟睡的不仅只有兰斯洛特,最先现的应该是坐在林年身旁的楚子航!他根本没现林年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在现这个情况后就直接果断地冒着会被纠察作弊的风险,伸手去推了林年两下试图叫醒他,但很显然这是在做无用功,林年睡得比他想的还要死。   “睡得真死啊...如果可以的话考试完让他来我这里做一下心里疏导吧?”富山雅史尴尬地说。   “还是想办法先叫醒他吧,他可是‘s’级!总该有些特权吧?”古德里安试图抢救一下自己老友的心头肉宝贝。   “其实也没必要,既然他这么不愿意醒,岂不是正在做一个舍不得醒的好梦吗?”忽然有人低笑着说道。   曼施坦因皱了皱眉毛扭头想去看看谁在说这种风凉话,但却现说话的人根本不可能站在冷嘲热讽‘s’级的立场,因为她是林弦,林年的姐姐,此时正站在富山雅史身边盯着屏幕里自己的弟弟,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那是有些意外,但却不失富有容忍心的宠溺。   ...像是看见将番茄酱涂在脸上趴在地上恶作剧的笨小孩,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第三百五十三章:葬礼   那天早上雪散了,不止是雪,也不止是早上。   小型的雪丘在平整的冰原上,天边挂着白冷的太阳,提供不了热度,唯一的用处的那带点冷意的光线,只能将雪丘前站立的孩子们的斜斜的背影打在冰面上。雪丘前每个孩子都裹着保暖的棉衣和熊皮外套,安静地站在雪丘前,偶尔响起的两三声啜泣,为这个早晨定下了哀伤的主基调。   在雪原的空地上黑色的墓碑与白色的雪形成黑白两色的对比,突兀得就像飞鸟跃过海面时窥见透气的游鱼,在北极这个地方除了白色以外,黑色只寓意着暴风雪和墓碑,两者虽然在表现力上大相庭径,一种是自然现象,一种是人造物,但起码在今天它们都代表着相同的事物——死亡。   临时胜任牧师的护士长站在港口以东三百米的空地上手握着75卷合编圣经,念诵着父、子、圣神三位一体的天主神名,祈愿他拨开北极天空淡淡的云雾,带走雪堆中的迷途小羔羊。   蕾娜塔身高不高,但她此刻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戴着绣着红色五角星的熊皮帽子,两耳藏在帽檐的垂挂里抱着暖,没有垫脚也没有拥挤,只是安静乖巧地站着,抱着那只布偶熊,视线从人与人胳膊之间的缝隙里穿过,看着冰雪中堆起的墓碑。   199o年,北极,隆冬,以南方那个国度的日历来算,这是冬至逢壬日算起的第3个寒天,其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一段时间,在这三九天的严寒里,无名港口又一个孩子死掉了。   阿廖沙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据说护士是在早上现他尸体的,他没有像往日一样在早晨的铃声中起床洗漱,被怒气冲冲的护士长打开房门时床上的阿廖沙尸体已经僵掉了,躺在冰冷的被窝中浑身僵硬,阖着的眼睛上结着淡淡的霜,睫毛被冰珠的重量挂得弯弯的,垂着一道弧线,就像他走时候蜷缩的身子。   为什么眼睛和睫毛会被冻住?可能是因为阿廖沙死之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偷偷地哭了一会儿?蕾娜塔默默地猜着昨晚上可能生过的事情,一个本来就病重的孩子,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一寸寸地变冷,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怕吵到别人,就偷偷地哭,哭到一半眼泪居然把眼睛冻住了!然后是永恒的黑暗,睁不开眼睛,只能浑身在黑暗中冻得麻木,直到失去知觉,然后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嘴唇也被冻住了,舌头在口腔里滴溜溜打转,眼珠子也转,最后转不动了,就彻底走了,消失在了黑暗里,也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里。   听说人被冻死到最后会产生温暖的错觉?阿廖沙也会那样吗?可能吧,毕竟蕾娜塔听到的版本里,护士长说他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蕾娜塔没有看见过阿廖沙的尸体,尽管霍尔金娜为的那几个孩子信誓旦旦地说他们看到过,可让他们描述得更细致一些,就都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他浑身硬邦邦的、结着霜、很可怕,若是让他们说得在细致一些,就涨红着脸责问你是不是认为他们在说谎!   蕾娜塔不敢跟霍尔金娜呛声,港口的孩子们里也没谁敢跟霍尔金娜呛声,因为跟霍尔金娜呛声的人第二天总是鼻青脸肿的,至于谁打的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护士都没有查到‘凶手’,只能恶狠狠地再三警告不能私下斗殴草草了事。   太阳爬上了天空,时间已经不早了,这场哀悼也进行得足够长了,护士长很明显有些不耐了,她开始加讲述阿廖沙的生平,这一段很简略几乎是三言两语带过——阿廖沙本身就只有八岁,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生平?   每天日复一日地在港口里长大,没有经历过冒险,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走出过这片北极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所以护士长在总结时也只能称赞他是一个纯洁的孩子。因为纯洁意味着干净,意味着寡淡,像白纸一样,也像一成不变的北极冰原一样,挑不出毛病,细细看久了又觉得厌烦,就像是这场照例形式的哀悼一样。   蕾娜塔悄悄地低下头打了个哈欠,在葬礼上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他真的跟阿廖沙不熟,哭泣的那几个孩子里,五个是容易被情绪波动的女孩,三个才是阿廖沙平日里真正的玩伴,他们也还小,虽然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但却知道永别的残酷——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能玩鬼抓人了,自己的同伴会一辈子躺在这个雪丘下,像是其他那些离开他们的孩子一样。   在辽远的地方,同样的几个雪丘伫立在那儿,也插着黑色的墓碑,但有些东倒西歪的,其中最新的两个是去年走掉的两个孩子,名字是格里高利和米哈伊尔,都是机灵的孩子,一个走于急性胃炎吃了厨房留下来的脏东西,一个走于重感冒最冷的几天里居然尝试洗冷水澡...昨晚走的阿廖沙好像是因为洗澡不擦头患上的脑炎,得了这种病在医疗水准本就有失祖国内6的北极港口里无疑是要命的事儿。   近几年好像安全事故越多了,蕾娜塔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断有孩子离开他们,阿廖沙并不是特例,也绝技不是最后一个,如果不想成为雪丘里的一员,她就得好好保护自己,光有怀里的‘佐罗’是不够,‘佐罗’只能从怪物手里拯救她,但真正带走孩子们的都是悄然入侵的病魔。   蕾娜塔誓从今天开始以后一定要严格按照博士今早新布的生活安全指南做,绝不给自己本就娇弱的身体半点机会生病...起码最先得戒掉尿床!听说尿床最容易得感冒,米哈伊尔就是重感冒走的,她可不想像对方一样高烧四十五度不退几乎变成了一个人形暖炉(这是蕾娜塔从霍尔金娜嘴里听说的,最初的版本是五十度,可能是后来查阅了书籍改口称了四十五度,但还是和事实存在着很大的出入)。   “光是戒掉尿床可不够,就近几年的情况来看,在这个港口里有些时候想不得病可是一件难事,并且米哈伊尔烧最严重的时候只烧到了四十度,四十五度大概他连半个小时都挺不过去,我洗澡水烧四十五度都嫌烫了。”在蕾娜塔的身后,人群的远处忽然有一个轻灵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绝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的戏谑。   可这都不是最让蕾娜塔在意的,就连她都在阿廖沙的葬礼上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资格指责对方对一个已经死去半年死者的调笑呢?她真正关心的是这个声音居然说出了刚才她刹那间所想的想法,就像偷窥了她的大脑一样把她内心最深处跟自己说话的小人儿原话给搬了出来!   蕾娜塔机警地回头,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人群中身材纤细的雅可夫,雅可夫回头愠怒地看了蕾娜塔一眼,似乎责怪她破坏了祷告时庄严的气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住口了,脸上的浅浅怒意像是融雪般消退,转而面无表情地回头继续看向了祷告的护士长。   而这个时候护士长也将手中的圣经翻页了,在里面夹着早上博士写好的悼唁已经念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她清理嗓子想尽可能庄严神圣地讲述接下来的台词,孩子们也把脸绷紧以表对同伴的追念,而在人群最后方,蕾娜塔的注意力却完全被不远处雪地上的那个女孩吸引过去了。   女孩的头是金色的,颜色有别于蕾娜塔枯草般的淡淡白金,也并非霍尔金娜的那种金子的质感,硬要去形容她头的金色,蕾娜塔只能想到在教科书上看见过对于秋天麦田里随风摇曳的麦浪的那般金色,那是阳光的金,活力的金,让人用目光就能感受到温暖的金。   蕾娜塔不认识这个女孩,黑天鹅港里38个孩子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因为如果她见过那她就不可能会忘记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存在,甚至拿霍尔金娜站在她面前都会有些自惭形秽。可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这里,融入了这场葬礼,蹲在所有人背后空无一人的雪地上,哼着没人听欣赏得来的调子,穿着跟他们别无二致的装扮,戴着个熊皮帽子和布手套愉快地堆着雪人。   “蕾娜塔,你知道吗,阿廖沙最大的愿望是看一次沙滩。”金女孩抬起了头,跟机警的蕾娜塔自然地搭上了话,那双清澈的淡金色眼眸里倒影着北极海上的浮冰和远处冰山的影子,为她的金意里又添了一点点冻人的白,“阿廖沙向往着辽远的夏天和大海,还有那温暖绵绵的金色沙子,如果她生在内6海边的城市那大概他会是一个绝佳的弄潮儿,所以我想他死的时候也希望被葬在大海里,就现在来看他死得其愿了。”   “可这里不是大海。”蕾娜塔迟疑了很久,现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跟金女孩在葬礼上开了小差,才逐渐大着胆子跟对方对上话了。   “这里就是大海,起码在数百年前,数千年前,我们脚下的冰原还不是冰原,而是一片海洋,直到天气变冷,海水冰封才成为了现在厚厚的冰层。所以阿廖沙是葬在海里的,就像他生前的愿望一样。”金女孩说。   “你是阿廖沙的熟人?我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蕾娜塔忍不住低声问,更加报警了佐罗。   “我认识阿廖沙,但阿廖沙不认识我,但这不妨碍我很了解他。”金女孩微笑说,“一个很优秀的孩子,活泼机灵有些好动,所以他最擅长的游戏是鬼捉人,在这个游戏中他扮演得最好的角色又是‘鬼’,因为他跑得最快,特别快,每次都能把同伴捉到手,如果他再长大一些,一定是这个港口里跑得最快的孩子没有之一!”   蕾娜塔好像听过阿廖沙以前的一些事,的确也有这个孩子生前好动坐不住的印象,但这也没消除她的疑惑心盯着金女孩追问:“那你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只是你没有见过我罢了,博士、护士长、霍尔金娜很多该认识我的都认识我,现在你也可以认识我了,你可以叫我叶列娜。”金女孩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她堆的雪人完成了,蕾娜塔低头看了过去,就连寒风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让地上的那个雪人做到了。   在地上,一个雪人堆的蜷缩的小男孩静静地侧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然而在他的面前,一颗雪堆的心脏却躺在了半米外的地方,像是被人活生生抠出来了,上面插着一只鲜艳的北极罂粟,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金女孩没有注意蕾娜塔的反应,只静静地看着地上蜷缩的男孩,又看了眼远处黑色的巨大港口,说了一句话。这时墓碑前的护士长也念出了悼唁中的最后一句话,蕾娜塔听得真切,无论是金女孩还是护士长,她们似乎都说了同一句话。   她们说,“没有如期归来,正是离别的意义,每一次的不告而别,都是蓄谋已久的灵魂远游。” 第三百五十四章:玛特维 从中午起,剧烈的寒风带着稠密的雪沫在港口外的雪原上肆意飞舞,港口站岗的士兵环抱着长杆步枪缩在墙角避开风雪,室外的能见度一度跌破一米以内,在黑暗中可以做到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在白天的北极也同样可以做到。 这大概就是维尔霍扬斯克的老人们常说的白毛风,男人们外出野外的时候遇见了这种风会失去视野迷失道路,直到第二天被人现冻死在雪里成为冰块,通常脸上都会带着苍青色的笑意,大概是在死前冻出了幻觉,可也有人坚持说这是遇到鬼话奇谈里的“雪姑娘”了,死前有过一段美好的露水之缘,临终前走得一定很安详。 不少人也当这个传说仅仅只是传说,毕竟这种奇闻异事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地方遇见雪姑娘并不扯淡,但在那种冰天雪地下还能跟雪姑娘露水之缘,这故事无疑就显得离谱了起来,零下四五十度,别说露水了,就算洪水泛滥那种天气也得分分钟给你冻结实了... 但就现在维尔霍扬斯克里不少老人还是笃信这个传说的存在,毕竟在以前当初那段日子里,苏联可不如现在这般景气有吃不完的土豆,那时的男人们为了生计只能冒着严寒出去打猎,棕熊、欧亚狼、麝香鹿、渡鸦都是他们的猎物。 打不到猎物全家妻女就得饿肚子,在那种天气下饿肚子可不是什么好讯号,所以就算外面天气再严酷也得硬着头皮往雪原里钻,大家都冒着冻死、饿死的决心求生机,每一次向雪原冒险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谁又不想在这种环境中抱有一些美好的期望呢? 雪姑娘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饱受老人们推崇笃信的,怪谈神话这种东西存在总有一定的道理,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事物总在展,又在展中灭亡,就像现在一样,大家都不相信雪姑娘了,年轻人们谈及只会现,看着信誓旦旦者就像是在看手持玉米棒子的赫鲁晓夫。 此刻的蕾娜塔,就正经历着这样的质疑,在草地上同伴们的注视中,她抱紧着名为‘佐罗’的小熊布偶努力辩解着,“但这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雪姑娘,就在我们参加阿廖沙葬礼的时候。” “那雪姑娘长什么样子?”男孩里较为高大一些的谢尔盖坐在草地上懒懒地晒着太阳,看也不看蕾娜塔随口问道。 “很漂亮,金色的头,跟霍尔金娜一样...” “金色的头?雪姑娘的头怎么可能是金色的,你不会错把霍尔金娜堪称雪姑娘了吧?毕竟霍尔金娜也很漂亮。”雅可夫抱着手挑眉说。他质疑的态度很强烈,所谓的男子气概压到蕾娜塔的身上让这个小女孩有些喘不过气。 “别打断她,让她说下去吧,继续说说雪姑娘的其他特征。”女孩子中的娜塔莎忍不住帮蕾娜塔说上了半句话,雅可夫为之翻了个白眼,毕竟娜塔莎总是站在女孩子一边,无论事情对错。 不过大家倒也没有要逼着蕾娜塔住口的意思,毕竟在港口里大家都没什么乐子可以找,平时护士们讲的故事也早都听腻了,翻来覆去都是《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伊万王子、火鸟和大灰狼的故事》、《魔戒指》那几个故事,但也往往是这些经典故事能深入童心,在护士讲到能实现愿望的金鱼时每个人都想养一只金鱼,讲到魔戒指的时候每个人都把草坪上的草拔下来请心灵手巧的女孩子编程戒指戴在手指上。 现在蕾娜塔提到的雪姑娘无疑正是跟故事《严寒老人》配套的角色,雪姑娘的形象不仅出现在俄罗斯民间传说中,在俄罗斯的民间童话中也有提到过:“用雪堆造,并且复活”这样的描述,往往严寒老人跟雪姑娘都是一起出现的,后者是前者的孙女,会给看到他们的人带来【礼物】和【幸福】。 那蕾娜塔看到了雪姑娘她就会收到礼物和幸福吗?不少女孩都抱着手羡慕地看着蕾娜塔,而男孩们则是不屑一顾,认为这是一个纸娃娃精心编制想要得到关注的谎言,性质就跟上次奥楚蔑洛夫那个小蠢蛋造谣自己晚上看见吃人怪物一样可笑。 “雪姑娘穿的是什么衣服?我听说雪姑娘穿的是雪做的白色连衣裙,鞋子是冰做的水晶鞋,还有凝固着雪花的耳坠和项链。”娜塔莎好奇地看向娜塔莎。 “她穿的...跟我们差不多。”蕾娜塔愣了一下后小声回答。 “你真的把霍尔金娜看成雪姑娘了吧?”地上的谢尔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扭头看向了远处跳皮筋的霍尔金娜(前苏联的女孩们真的喜欢玩这种游戏)。 “差不多是指的我们现在身上的衣服吗?”娜塔莎问。 草坪上聚在蕾娜塔身前的孩子们,奔跑在边缘的男女孩们,都穿着整齐的白色棉衣,带着手套,袖口绣着不一样的编号,乍一看倒真是挺像是雪姑娘会穿的白色衣装。 “不,那个时候我们穿了外套,如果雪姑娘穿得跟我们一样那她肯定也有一件外套,甚至还有一顶熊皮帽子。”雅可夫说。 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是白色的棉衣,并不像早些外出时裹得厚厚的,这得依赖于港口巧妙的设计,所有的建筑都紧挨在一起,再用厚达一米的水泥覆盖在墙上,在最中心空出一片空地来,栽种上耐寒的植株,四周锁紧就能将这块空地一直保持恒温的水准,四季常绿,孩子们也可以穿得少一些自由灵活地在草坪上玩耍。 “是的...她跟我们那时穿的一样...”蕾娜塔此时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了,似乎就连自己都对自己的话不自信。 “哈哈,雪姑娘戴着熊皮帽子...”安东笑出了声音,于是男生里笑声此起彼伏。 蕾娜塔说不出话来,只能陷入沉默,可她分明是记得的,记得那么清楚,那个金的女孩说话的声音那么清冽,像是冰层裂开的脆响,让人印象深刻忘不了她说过的每一个字。 “对了,那个时候我现她的时候还撞到了雅可夫。”蕾娜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如蚊般细说。 “我?”雅可夫指了指自己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不经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你撞到过我啊。” “可是你...” “蕾娜塔...应该是你看错了吧?”娜塔莎这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迟疑了,她虽然喜欢护着女生一方,但在明显的对错上她还是分得清的,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男孩子口中的笑柄,这个时候再盲目地支持蕾娜塔似乎就显得有些脑袋不聪明了。 蕾娜塔不说话了,今天她一口气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比往日里一个星期加起来还多,她抱着自己的玩偶在同伴们略带嘲笑的目光中缩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无人角落,脸上原本因为争论的血色也渐渐淡了下去,变成了往日里那个安静的纸娃娃。 见到蕾娜塔走了,安东、谢尔盖等男生的笑声也渐渐淡了,他们很难见到纸娃娃会跟他们争论一件事情,于是才笑得那么大声,平时蕾娜塔那打不哭骂不怕的样子就像她整个人都是纸做的一样,随便人揉捏出痕迹没有任何反应,但今天久违地露出了些情绪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调侃嘲笑一下了,就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倒也都是坏心眼儿,女生们鼓着气看了一眼蕾娜塔,似乎是不愉快她让这些男生得逞了,纷纷摇头走向了一边自个人扎堆玩耍了,只留下几个男生还待在草坪中央或站或坐着聊些其他话题,好像是在说阿廖沙死的那个早晨的一些细节,说得有些很恐怖,似乎关系到阿廖沙尸体的一些事情,以及港口里徘徊的吃人怪兽,几眼几语就把仅留下来的几个女生都吓走了。 明明人是早上走的,才中午就把人当成鬼故事讲了,也不知道是童言无忌还是没心没肺。 但这都不管蕾娜塔的事情了,她坐在墙边,双腿屈起放着佐罗,在她身边一朵北极罂粟静静地开放着,淡白里的花蕊带着一点妖艳的紫色,颜色对冲起来的显得亮眼无比。也就是这个时候,草坪上原本奔跑的孩子们忽然停下了,自地聚集向了不远处办公室的大门。 “博士来了!”有人兴奋地喊,于是又有更多人围过去了,像是在见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大家都很兴奋和欢快,像是摇尾巴的小狗,期望着主人家给予抚摸额头的奖赏。 就连蕾娜塔也站起来了,但却没有跟着挤过去,只是远远地望着,从人群之中她轻松地看见了高出所有孩子很多的博士,贴身的呢子军服年龄压不弯的背脊笔直得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那银色后梳的头下那苍老的脸颊又昭示着他的确老了,但年纪却并没有只为他带来老态,而是更多地沉淀出了老人应有的英俊,眼眸里无时无刻都带着慈祥和渊博。他就像是一幅斑驳的油画,岁月只能为他带来更高的评价。 草坪边上站岗值班的护士和士兵们都向老人鞠躬,亲切地喊他“赫尔佐格博士”,而老人也淡笑着点头示意,他被孩子们簇拥着,视线却没有落到任何人的身上,一直都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身边的某个东西...或者说某个人。 当博士走到草坪中央时,蕾娜塔终于看清了,在博士的身边真的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孩子,一个陌生的男孩,起码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年纪大概在六岁到七岁,头漆黑如墨,皮肤像是没有血色一样显出病态的白,就连那件厚实的白色棉衣都遮掩不住他那纤瘦的身躯,像是得了病的枯柴...枯柴可不会得病,但很显然这个男孩可以,脸窝都消瘦了下去,病恹恹的,时不时还轻轻咳嗽两下,让人担心他的身板子会不会因为咳嗽而散掉。 “这是你们的新朋友。”博士牵着男孩的手露出笑容,“他的名字是叫‘maтbeй’(玛特维)。” 护士长带头鼓掌,草坪上鼓掌声雷鸣般响起,男孩女孩们都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低着头像是怯场了的孱弱男孩,猜测他是从哪里来的,又会在这里待多久,对方也不主动跟人谈话,跟谁也没有目光交汇,胆小得让人感到可笑。 然而在蕾娜塔的视线里,似乎事情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的,她怔怔地盯着那个男孩目不转睛,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陌生的男孩低头并非是怯场,而是在躲避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寻找着什么。 那黯淡的视线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就像走丢的小海豹,叫也不敢叫,只是一个劲儿地扭着头瞪大那双滴溜溜的黑色眸子,寻找着自己的母亲。 第三百五十五章:土豆炖牛肉   冰冷的暴风雪是在傍晚抵达的,淹没了港口,坚硬的墙壁覆盖了厚厚的积雪,每次暴风雪留下的积雪都会压实成坚冰将港口建筑的墙壁包裹得紧紧的,要想清理完整个港口的积雪足以铲断一仓库的工兵铲,如果置之不理港口就会像披着雪白狐裘的贵妇人一般,再怎么浓妆艳抹狐裘裹身都遮挡不了衣衫下福的小肚子...像是贪嘴土豆炖牛肉吃太多了!   大概港口里的孩子们联想到福贵妇人后时只能继续联想到土豆炖牛肉了,就像古代的农妇羡慕皇后娘娘大饼卷大葱,酱想蘸多少蘸多少,一点都不心疼...眼界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可能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鲑鱼卷、鱼子酱提拉米苏类似的美食存在,起码就他们来看祖国的高官名流们最奢侈的生活就是无限量供应的橙子和土豆炖牛肉吧?   地下宫殿里斯大林端着橙汁三分之一满的高脚杯,面前满桌都是土豆炖牛肉,名媛高官们一人一盘面带笑容...这幅场景想来也是满谐的,   ...好像扯远了。   队伍前列的蕾娜塔吞了口口水,膀大腰圆的护士面前的铁锅里,土豆炖牛肉的香气强行把她不知道飘到哪朵瓷青白云后的思绪给扯了回来,耐住馋虫端着餐盘上前一步走到了护士面前抬起头,用一百分的可怜巴巴视线试图感化护士的铁石心肠。   在她身后排着长龙的孩子们都端着空餐盘酝酿着自己的表情,似乎每个人都想在此时此刻化身奥斯卡影帝夺得今晚的‘最佳牛肉奖’。港抠里的孩子没人不喜欢吃土豆炖牛肉,热乎乎、麻辣辣的牛肉在红汤里和鲜嫩的土豆一起沉浮,食堂灯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端着金属餐盘的孩子们都流着口水盯着打菜的护士长,希望那舀牛肉的勺子能多用点力,踏实地捞上那么满满一勺呈到餐盘里。   护士长看了蕾娜塔一眼,很明显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拿着勺子在铁桶里转了一圈,动作粗犷得让人想起和水泥的工人,如此豪迈的动作不经让后面排队的孩子们倒吸一口冷气。   可等蕾娜塔眉毛都快飞起来眼里按捺不住涌起小小的欣喜时,从铁桶里掏出来的铁勺却满满都是土豆跟红油,牛肉只有稀缺一两块...这种反差彻底让蕾娜塔愣在了原地。   “打完就走吧,别耽搁!”护士长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纸娃娃,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见沮丧和难过的表情,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对方就那么盯着牛肉收起笑容后脸上面无表情,端着餐盘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餐桌。   “喔,是霍尔金娜啊,又漂亮了皮肤也白了些,真像当年年轻时的我。”   排在蕾娜塔后面的是霍尔金娜,护士长拿着铁勺看着这女孩笑了一下,往她的盘子里打了满满一勺牛肉和土豆,把后面排着队的安东看的眼睛都直了。   “谢谢护士长。”霍尔金娜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护士长满意的目光下端着餐盘转身走到了食堂中靠角落的位置独自坐下了。   “霍尔金娜是个好女孩,因为她很漂亮,漂亮的女孩子都不会太坏,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我可是为了养活我在莫斯科上大学的可爱的娜塔莎,才残忍放弃了在莫斯科会所里跳舞的优质工作,转而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赚高薪养家!”   以上是护士长经常自言自语的话。   护士长说霍尔金娜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但从现在看来,脱掉衣服能和黑天鹅港最强壮士兵摔跤的她似乎跟高挑漂亮的霍尔金娜其实并没有什么相似处,唯一的相近点大概就只有色了,她们都是金。   谁也不知道当年的护士长长什么模样,但听说这个女人曾经也风光过,甚至为了女儿的大学学费曾经她还当过一段时间莫斯科的红牌舞女——能在莫斯科头牌会所里当舞女的都是好胚子,这点肯定没错,所以港口里有传闻护士长曾经和博士有过一腿...但现在大概没有了,除非博士口味独特。   护士长的人生履历很复杂,故事讲起来就像遥远非洲加纳利岛的龙血树年轮一样弯弯折折,年轻时当过护士,后来打仗又上了战场抢救伤员,她在战场上跟自己的一个伤员大头兵坠入爱河,事后两人退役后又面临起了家庭危机。当战争二度爆时,他的丈夫再度响应号召又去参军了,只不过这次却没能回来,只留下了家里怀孕的护士长收下了他战友带来的遗嘱。   短短的半个人生记下来能写一本瓦西里·格罗斯曼的《生存与命运》,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港口港的负责人,赫尔佐格博士才会在莫斯科聘选人手的时候一眼相中那个穿着红色舞女服,裹着一腿漂亮黑丝的中年女人,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是因为她低胸装露出的左乳上面那道子弹留下的伤口。   每个来这个港口的人都有故事,除了孩子们,他们是孤儿,他们诞生在这个港口,所以他们没有故事,亦或者说他们的故事还未开始。   但有一个孩子不同,虽然他也是孩子,但他却似乎是从外界来的,而从外界来的人都意味着身上带着故事,无论故事是喜是悲,没有读过他的人们总想靠近去读一读。   在打餐队伍的最前列,护士长盯着站在一米外端着餐盘没靠过来的谢尔盖有些恼怒地用勺子敲了敲大锅的边沿,“不想吃了?那就让开位置,后面的人还想吃呢。”   “不是,护士长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尽管谢尔盖被女孩子群体评为最有男子气概的男孩,但现在他被护士长凶神恶煞地盯上那么一眼,还是差点吓得腿哆嗦端不住餐盘。   “那是什么意思?这个距离你是想我把桶盖到你脑门上喂你吃饭吗?”   “还没轮到我...”谢尔盖苦着个脸,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面前。   护士长怔了一下,挑了挑眉探出头去,往下看了看,果真在打餐的台前还站着个小男孩,只不过这个孩子太过瘦小了,像是才出生的幼兽一样包在白色棉衣里,端着餐盘抬头怯怯地盯着她不敢说话。   “博士留下的新孩子...”护士长嘟哝了一句,这怪不得她,她身高足有一米九,站在台后看不见这个连餐台高都没有的小家伙太正常了。   “搭把手。”护士长瞪了谢尔盖一眼命令道。   谢尔盖立马把自己的餐盘塞到了自己身后的同伴手中,拿过矮矮的小男孩手里的餐盘递了过去,护士长一摔锅勺就舀了满当当一大勺牛肉混合着土豆在了餐盘里,舀了一勺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拍了一勺进去,整个餐盘几乎看不见饭了,全是土豆牛肉。   谢尔盖看着这写满了幸福的餐盘差点舌头都吞进去了,但在护士长威胁的目光中,只能闭着嘴巴帮小男孩把餐盘端到了一旁的桌上...刚好放在了蕾娜塔的面前,小男孩也一言不地跟着走了过去坐在了餐桌上。   “你可把我害惨了。”谢尔盖放下餐盘,回头看了一眼队伍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自己辛辛苦苦抢排的位置果然被挤没了,他灰溜溜地跑了过去,只能重新回队伍最后面排起,大概等再到他的时候估计连土豆都没得吃了。   再看餐桌前的小男孩,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甚至没有对谢尔盖说一声谢谢,只是怔怔地盯着面前的餐盘,上面辣椒和土豆牛肉的味道随着白气蒸腾而起,他抽着鼻子嗅着味道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完全没有吃的意思。   “再不吃就冷了。”蕾娜塔盯着小男孩的餐盘,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忍不住低声提醒。   小男孩抬头看了眼蕾娜塔,又看了看餐盘,用微乎其微似乎被风吹一下就会淹没的声音说,“可以...吃吗?”   要不是护士定期给每个孩子清理耳垢,不然蕾娜塔真听不见小男孩在说什么,饶是如此她还是花了几秒钟时间分析了一下对方蚊子似的话语,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说,“当然可以吃...你没吃过土豆牛肉吗?”   “...没有。”小男孩在得知面前的东西可以吃的时候,才大着胆子拿起了勺子,看着他从袖口里伸出的纤细胳膊,蕾娜塔简直怀疑举起勺子对对方来说是否算是一次举重训练?这孩子这么多年究竟被博士藏在哪儿了,还是说真跟其他人说的一样是才从港口外面捡回来的?   “可以吃,只不过有些辣,得配着白米饭。”看着小男孩五根手指一齐握住勺子柄端后,蕾娜塔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伸出抓着勺子在小男孩的餐盘里舀了一块牛肉示范说明,“你看像我一样,这样用勺子。”   看着蕾娜塔有若无物地用着勺子进食,小男孩这才尝试着去舀上一块土豆,但很显然第一次尝试是以失败告终的,他把土豆从餐盘里挑飞了起来,飞出了一道弧线落进了蕾娜塔的餐盘里。   小男孩惊恐地抬头看了一眼蕾娜塔,丢下勺子就缩到了桌子底下去,蕾娜塔也被对方的动静给吓到了,愣了好一会热才低下头看向桌子下面,现他正蜷缩在一团抱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害怕即将到来的打骂和惩罚。   “你别这样...”蕾娜塔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时不时抬头看向餐厅其他地方,害怕别人注意到他们...这副模样总弄得像是她在欺负这个新来的孩子,想霸占对方的土豆牛肉死似的。   天可怜见,她也就只是想大着胆子蹭对方几块牛肉吃...对方这样子也吃不完这满满一盘嘛!她蹭几块也不会怎么样!   似乎察觉到打骂没有落到头上,小男孩这才放下手看了一眼垂着腰盯着自己的蕾娜塔,颤颤巍巍地重新坐在椅子上,又拿起了勺子重复刚才的动作...然后还是弄糟了,一块牛肉飞到了餐桌上滑出了一道痕迹。   蕾娜塔这也才确定了这个小男孩不止是身体有问题,脑袋也笨到了一种境界,居然连勺子都不会用!   “你要这样来...”蕾娜塔苦着脸走到了小男孩身后,握住他的手,帮着他舀了一块牛肉起来。   如果没错的话,这大概还是蕾娜塔第一次教别人做事情,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当老师的一天,要知道在平时的一些测试里她可总是垫底的那一个。   小男孩艰难地举着牛肉,抬头看向蕾娜塔,似乎是在征求着对方的意见,蕾娜塔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看着对方咽口水的动作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困扰地点了点头说,“你当然可以吃啊...这是你的饭菜啊。”   得到了同意,小男孩立马就把勺子塞到了嘴里,咯嘣一下,蕾娜塔誓自己绝对听到了对方牙齿碰撞铁勺的声音,随后小男孩也似乎终于理解到勺子的用处了,学会了这个技能开始不断地舀牛肉和土豆进自己的嘴巴里。   蕾娜塔坐回自己的座位时,就惊悚地现小男孩面前的饭菜已经少了一半了,这个孩子虽然很笨身体也很差,但却意外地能吃...特别能吃!护士长级加倍的一整盘饭菜就算是男孩子都不一定吃得完,短短半分钟时间几乎就全部进了小男孩的肚子!   在解决完所有土豆牛肉后,小男孩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着勺子,抬头就看见了拿着勺子还在愣的蕾娜塔,视线慢慢落到了她的餐盘上...   “这是我的!”蕾娜塔立马就护住了自己的餐盘。   “别小气嘛,他这么饿,给他多吃一点又如何?”在蕾娜塔身边,有人调笑着说。   小男孩的视线从蕾娜塔护住餐盘的手上挪开了,看向了走向餐桌里侧,坐在了蕾娜塔身边的那个女孩,视线里多了一丝好奇。   蕾娜塔在扭头看见身边坐下的女孩后,也被吓了一跳,抱起桌上的佐罗,一下子就跳着站了起来害怕地看向她,“你是...!”   “我是?我是什么我是?我是雪姑娘吗?能吓你这么一大跳。”端着餐盘施施然坐下的金女孩看了一眼小男孩,又看了一眼蕾娜塔,微笑着说,“怎么,没见过大美女吃午餐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叶列娜   “安东!谢尔盖!你们还记得...”蕾娜塔气喘吁吁地站在谢尔盖和安东的面前。   “要吃牛肉找自己的去,别找我啊,我本来就只剩下汤了。你要找找安东,我们不熟。”餐桌上的谢尔盖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餐盘一副苦瓜脸。   “滚你的啊谢尔盖...蕾娜塔,不是我不给你,我真没多少了...”安东也苦着脸看向蕾娜塔。   “不是,谢尔盖,我是说...”   “蕾娜塔吃饭时间,你在吵吵什么?”打饭的护士看着在餐厅里奔走的纸娃娃皱着眉头,用铁勺大力地敲打了几下铁锅,震得红色的汁水抖落到了面前等着打餐的男孩脸上。   “护士长女士。”蕾娜塔像是被雷劈一样定住了,站在原地,扭头看向护士长,但迟疑了片刻,还是立刻转头过去指向了角落餐桌,仿佛用了毕生力气咬出了三个字,“雪姑娘...!”   “雪姑娘?”餐厅里大部分用餐的孩子都愣住了,似乎是都听过蕾娜塔见到雪姑娘那个荒谬的传言,下意识顺着蕾娜塔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每个人一眼就看见了餐桌前坐着的小男孩和金女孩,而蕾娜塔指住的人也自然是拿着勺子优雅不失礼数正在进餐的金女孩,手拿着勺子舀着炖得稀烂的土豆和牛肉好像正在品用高档晚宴上主厨精心烹饪摆盘的佳肴。   “你是说...她?”跟雅可夫和安东坐在一起的谢尔盖抬起手指,指向了金女孩挑眉看向了蕾娜塔确定。   就连护士长也挑眉盯住了餐桌上的金女孩,又看向了蕾娜塔,“你什么意思?”   “我...我们从来没见过她啊。”蕾娜塔似乎没弄清楚所有人的反应,这时候现一个陌生人坐在餐厅里难道不该震惊吗?   “蕾娜塔你...”雅可夫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谢尔盖就已经低下头猛捶桌子了。   在蕾娜塔愣神的时候,谢尔盖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就冲着角落的餐桌喊:“叶列娜,蕾娜塔说你长得像雪姑娘!”   这一席话终于点爆了餐厅里的气氛,所有孩子都没忍住哄笑了起来,护士长愤怒地敲着铁桶大声谩骂也无法制止这欢快的气氛,人群里霍尔金娜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端起空餐盘走到屯放点放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可怜霍尔金娜一天都被人称赞长得像雪姑娘...原来你是把叶列娜堪称雪姑娘了,倒也没错她们两个都是金色头的。”谢尔盖擦了擦眼泪看向蕾娜塔说。   “叶列娜?”现在蕾娜塔才是一脸茫然,抱着佐罗站在餐厅中央像个呆呆的小傻瓜一样,所有人都在笑她然而她却不知道笑点何在。   “好了,别笑她了,谢尔盖,作为男生的代表你还不去安慰一下霍尔金娜吗?现在她的心情可不太好,如果你嘴甜一点的话,我们的小公主说不定就给你一个追她的机会咯!”餐厅角落的金女孩点了点勺子笑着喊道。   “叶列娜,多谢提醒!我欠你一次。”谢尔盖这才反应了过来,端着餐盘在护士长怒视下急匆匆地跑向了屯放点,放下后立刻跑出了餐厅外,沿途不少大一些懂事的孩子都在吹口哨——博士并不禁制孩子们提前说一些情情爱爱,他称这是成长中必须经历的过程,前提是别让他看见哪个女孩的肚子变大了。   可护士们却见不惯孩子们如此嬉皮笑脸,在愤怒得差点把锅都提起来砸在地上之前,餐厅里的笑闹声也逐渐小了下去。只是依旧站在餐厅中央不知所措的蕾娜塔遭了殃,被护士长堪比捕猎海豹的北极熊似的视线死死瞪住了,相信如果可以的话今晚蕾娜塔大概会被塞进那口比她人还大的锅里做成苏联南方那个国家特有的美食,煲仔饭。   蕾娜塔木木地走回了角落的餐桌,在金女孩...或者说叶列娜的悠扬视线中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没坐在刚才的位置,而是换到了桌对面跟还在尝试着舔餐盘的小男孩坐在了一起。   “你的午餐。”叶列娜贴心地把一旁蕾娜塔的餐盘给推了过去,后者接过餐盘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金的女孩,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雪茬子出来。   “还觉得我是雪姑娘变的吗?”叶列娜托着腮看着蕾娜塔微笑着问。   “你到底是谁?”蕾娜塔抓着勺子几乎都没心情吃饭了,一旁的小男孩倒是眼巴巴地盯着她的餐盘似乎刚才那一顿还没彻底饱餐。   “我是叶列娜啊,蕾娜塔,你不认识我了?”叶列娜说。   “...我很肯定黑天鹅港里没有过你!”蕾娜塔死死抱紧了布袋熊,看叶列娜的视线像是在看怪物。   “怎么可能没有我?大家都认识我,我也认识大家,你是蕾娜塔,今年1o岁,爱好是看书和抱着你的‘佐罗’幻想白日梦。刚才那个笑得最大声的男孩是谢尔盖,黑天鹅港里最健壮的男孩,算是男孩里的领头羊人物,坐在他旁边的是安东和雅可夫,他们三人被并称黄金铁三角,算得上孩子中最顶级的圈子,每个人都想融入他们的小圈子。顺带一提,和他们并列的圈子是霍尔金娜、娜塔莎和朱洛娃她们三个,你曾经想过跟她们成为朋友,但朱洛娃嘲笑过你这么大了还玩‘佐罗’,你认为她贬低了你最心爱的朋友,所以你就放弃了跟她们搭话聊天。”   叶列娜说出了一件又一件具有信服力的事情,蕾娜塔听着脸上忍不住泛起呆滞,因为这个金女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了解的事情比蕾娜塔还多,好像的确黑天鹅港里就是有那么一个容貌比霍尔金娜还要惊人的金女孩从小长到了大!   但饶是如此蕾娜塔依旧没有觉得是自己的脑子忽然出问题了,看向这个金女孩的目光越忌惮和害怕了,进而问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黑天鹅港里只有38个房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和编号,你是多少号?”   “先你说错了一件事,黑天鹅港并不只有38个房间,而是39个,你少算了一个零号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刻意漏算掉它,但我确定你是知道它的。其次,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编号或房间,你身边的他就是个例子。”叶列娜伸手沾了一点餐盘里剩下的酱汁塞进嘴里吸吮着,盯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小男孩微笑着说,“我跟他一样,都是例外。”   “你是说玛特维?”蕾娜塔转头看向身旁的小男孩,却现对方竟然大着胆子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餐盘,惊得她立马把餐盘端开了。   “别那么小气嘛。”叶列娜微笑,“给他吃一点。”   “他已经吃得够多了!”蕾娜塔很明显想要拒绝。   “他的食欲很大的,必须要吃饱。”叶列娜耸肩,“不然他会做出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我敢保证没人希望见到那一幕。”   蕾娜塔没说话,端着餐盘一动不动,一旁的小男孩就直直地盯着她,可怜地像是祈食的小海豹。   “好啦...”叶列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这个姐姐不愿意就算了,别逼她了。”   小男孩茫然地扭头过来看了一眼叶列娜,叶列娜也注视着他微笑说,“晚上你就会有好吃的了,不用那么着急。”   蕾娜塔端回了自己的餐盘,依旧不安地看着叶列娜,她回到餐桌上后一度想惊叫出声,但其他人一定会认为她疯了,因为每个人似乎都清楚黑天鹅港有那么一个叫叶列娜的女孩存在。   可就蕾娜塔来看,这个女孩出现得简直太过诡异了,在今天以前她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的存在!但就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好像整个黑天鹅港除了她以外就没人不知道叶列娜这号人物的存在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唯独蕾娜塔意识到了这一点,难道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她今天说了雪姑娘的故事,所以雪姑娘特地来报复她了吗?可面前的女孩一点也不像雪姑娘啊,反而像加强版的霍尔金娜,金灿灿的头,雕塑家和画家会为之趋之若鹜的容颜,桌下随意翘着的傲人长腿...这种人出现在黑天鹅港里,就算只有短短一次,蕾娜塔没理由不会没印象!更没可能生活多年而蕾娜塔完全不知道她存在的可能了!   “如果真的、真的很好奇我是谁的话,吃完饭后干脆你就去问问其他人我的事,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叶列娜,没有姓。当然你问问题的时候记得自然一点,问的方式也委婉一些,不然的话别人会以为你烧把脑袋烧坏了,说不定博士还会因此把你拉去做手术,你不想当整整一个月的阿拉伯人吧?”叶列娜歪着头看着蕾娜塔说,话里似乎有些...威胁的意味?   “当然...不想。”蕾娜塔低声说,心里一寸寸冷了下去,看来这个横空出现的叶列娜的确很了解黑天鹅港的情况,就连做手术的事情都清楚...难道对方也做过手术?   “一个人最清醒的时候,往往也是她最孤独的时候。”叶列娜看着蕾娜塔淡笑了一下,“所以何必为了清醒而陷入孤独呢?”   蕾娜塔还在愣神这句话意义的时候,桌边的忽然又走来了一个人,那是娜塔莎,她走到叶列娜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迟疑地说,“嘿,叶列娜,霍尔金娜似乎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这个时候她看了一眼蕾娜塔),但我觉得作为霍尔金娜最好的朋友,你应该去看看她。”   “嗯好的,谢谢你娜塔莎,但我想我们还是一起去吧,毕竟我们都是霍尔金娜的朋友,记得再还要叫上朱洛娃。”叶列娜伸手轻轻按在自己肩上娜塔莎的手背上抬头微笑着说。   见到这一幕,蕾娜塔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她盯着娜塔莎试图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被威胁的色彩,但她看到的只有亲密无间...可之前叶列娜自己才说了,霍尔金娜为的黄金铁三角里可是容不得其他任何一个女生加入的,可叶列娜她自己凭什么成为“霍尔金娜最好的朋友”,分明霍尔金娜最好的朋友是朱洛娃!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叶列娜站了起来(这时蕾娜塔才现她的棉衣居然是改过的,加了一圈小蕾丝边),她看了一眼蕾娜塔又看了一眼小男孩,“请慢用你们的午餐,今天很高兴又见到新孩子加入我们了(她看了一眼小男孩露出了个微笑)。但现在我有事就得先告辞了,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欢迎来找我,尤其是你,蕾娜塔。”   蕾娜塔僵硬地看着叶列娜跟娜塔莎离开了餐桌,而她身旁的小男孩见叶列娜走了,似乎也断绝了还能在这里蹭到吃的幻想,默默地下了餐桌,扭头走向了餐厅外面。   蕾娜塔想叫住小男孩但却没喊得出口,因为她现在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满脑子都是刚才跟叶列娜的交谈,时而觉得对方有问题,时而觉得自己有问题...总有一方疯了!可她不希望是她自己!   良久,她都呆呆地看着面前餐盘里的土豆炖牛肉,直到最后才机械式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然后下意识吐了出来。   ——饭菜已经冷透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皇帝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北极罂粟沐浴着月光,洋洋洒洒落下的白雪像北极书写给黑天鹅港口的信书,一笔一划落在地上,铺满、压实,带着股凉薄之意,冷到彻骨的时候又能感受到一些回暖。   月光和雪花从窗口一齐飘入了白垩片剥落的走廊上,白光灯出咝咝啦啦的响声,挂在墙壁上一盏又一盏,像是阴间的月亮,一轮接一轮,两盏灯之间伸手不见五指,每一次走入黑暗中都是对胆量的挑战,像是地狱中蒙眼前行的俄尔普斯,心中不敢升起半分胆怯,一旦回头就将堕入黑暗。   蕾娜塔穿着白棉布的睡衣抱着小熊‘佐罗’走在这条路上,她并不害怕走廊上这些黑白交替的阴影,因为这条路她走了快接近五六年了,每晚都走,因为她每晚都会起夜,不然就会尿床。一旦尿床又会被护士长关禁闭,最糟糕的是还会被强迫戴上小黄花,这样每个孩子都知道她昨晚又尿床了,会不遗余力地嘲笑她把她弄哭。   蕾娜塔一直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这种自命不凡的感觉理应不该出现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但她却是例外,因为她是黑天鹅港唯一没有动过手术的女孩,只有没当过‘阿拉伯人’(指手术后纱布缠头上)的孩子才能在夜晚保持清醒...所以黑天鹅港38个孩子里也只有蕾娜塔会尿床!她也偶尔苦中作乐其他孩子嘲笑她那么大年纪还尿被子,但他们甚至想尿床都不行。   每一次蕾娜塔尿床护士长都会大雷霆,得亲自去收拾臭烘烘的床铺,时间久了现禁闭和戴小黄花也无法组织这纸娃娃尿床时,她也干脆地晚上不再锁38号房间的门了,任由里面住着的蕾娜塔晚上起夜出来解决自己的内急。   真是棒极了的特权,这也是为什么蕾娜塔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原因,38个房间从左依次排到右,38个黑天鹅港的孩子都住在这里面,没人能搞特殊,时间一到了就得上床休息,护士长每晚十一点都会准时准点地拿着铃铛沿着走廊摇过去,房间里的每个孩子都会被铃铛带来的困意扯上眼皮陷入睡眠,一觉睡到早上护士长的铃铛再将他们摇醒,期间无梦无扰。   唯独蕾娜塔,她没有动过手术,所以铃铛对她也没什么效果,博士的梆子声也是,别的孩子听起来都会癫痫似的打颤,但她却只觉得声音单调枯燥没什么兴奇的。在晚上借着起夜的理由像是女皇巡视领地般巡视整个走廊,踩遍她每一片领地是她一天里最大的乐趣,这让她能真实感觉到自己的唯一性,自己的不凡之处。   走廊上,蕾娜塔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了走廊上的12号房间前,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床上睡着的是朱洛娃,黄金铁三角里第三漂亮的女孩,跟霍尔金娜一样会跳芭蕾,歌喉是孩子里面最好的,每次圣诞节的合唱都由她起头。   视线掠过朱洛娃,蕾娜塔视线再仔仔细细地在12号房间里扫视了一遍,除了实在看不到的死角外,就连阴影里都认认真真地眯着眼观察了一遍,在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才从房间口离开,走向下一个13号房间。   ...是的,她已经重复这种行为12次了,现在是第13次,黑天鹅港里一共38个孩子,38个房间,她今晚就得重复第38次这种行为(包括她自己的房间),她试图找到一个人,一个理应不存在于黑天鹅港的女孩,而这个女孩的名字正是“叶列娜”。   “你问我认不认识叶列娜?你在开什么玩笑,黑天鹅港还有人不认识叶列娜吗?就连看门的士兵都知道她!”在白天,这是蕾娜塔向安东询问有关这个“叶列娜”的问题后收到的答案。   她还问了许多人,而这些人回答她的时候无一不是挑着眉毛,看傻子或疯子一样看着她。   “这是什么把戏吗?你跟叶列娜生矛盾了?嘿不是我说,我劝你赶快去给叶列娜道歉,她在男孩子那边受欢迎的程度可是第一名,免不了不少脑子有毛病的笨蛋会为了讨叶列娜开心来找你的麻烦...”   “我对叶列娜的印象?为什么你会忽然问这个,我还以为蕾娜塔你对谁都不关心呢...叶列娜是个很好、很有魅力的女孩啊,是我们黑天鹅港里最受欢迎的孩子没有之一!大家都喜欢她!也没人不喜欢她!”   “她会弹钢琴,会弹巴拉莱卡,圣诞节合唱的伴奏就是她演奏的...”   “她会跳舞,尤其是芭蕾舞,霍尔金娜很多时候都会像她请教跳舞时力的技巧和如何扩张表现力,在圣诞节上她可是舞池的中心!就连博士都夸赞如果再年轻几十岁,一定会向她约上一支舞。”   “她的成绩很好,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每一次测试都是名列前茅,博士称赞她说如果以后有机会送哪个孩子去莫斯科读书,一定优先选她!”   “她很漂亮,是女孩里最漂亮的...”   “她体育很好,能跟男孩子掰手腕...”   “她从不尿床...”   “她的胸部是育最好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是男孩子们评出来的!”   ...   蕾娜塔几乎把所有人都问了个遍,将得到的有关这个叶列娜的消息碎片拼凑起来,得到了一个闪亮的、完美的、宛如聚光灯宠儿的天之娇女,如果黑天鹅藏有一颗明珠,那势必就是叶列娜了!   她简直为黑天鹅港里孩子们的生活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教会了所有男孩什么叫喜欢,什么叫暗恋,教会了所有女生什么叫性感,什么叫美丽。这种人生来就是每一个地方的台风眼,受到万众瞩目,然而...然而蕾娜塔在今天之前压根不知道她是谁!   如果换一个人来,在这些信息的冲击下她大概已经觉得一定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选择性忘记了一些记忆,可蕾娜塔不同,她是个倔强的孩子,从护士长揍她屁股她都能忍住不掉一滴眼泪就能看出来了,在物理的伤害下她没有妥协过,在精神上的挫伤她也绝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并且,蕾娜塔在今晚睡觉之前,也想到了一个最为、最为关键的点,可以一举颠翻是自己疯了的可能,那就是黑天鹅港38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并且每个孩子都有编号,就像蕾娜塔是38号所以住走廊末端的38号房间一样——可叶列娜呢?叶列娜是多少号?如果叶列娜是39号,那么黑天鹅港就该多一个39号的房间!可这条走廊上最后的房间依旧是属于蕾娜塔的38号!   ...只是蛮可惜的,这个巨大的关键漏洞是蕾娜塔在晚上才想起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难受得睡不着觉,忽然脑子过电才反应过来了这个问题,终于睡不住了穿上鞋抱着小熊布偶就跑进了走廊,准备依次地检查这条走廊上有没有多出一个房间,亦或者哪个房间里多睡了一个人!   现在大概时间是凌晨三点的样子,护士长已经休息了,守夜的护士也应该聚在餐厅里打牌聊天,她们每一个小时巡逻一次,在十分钟前才走过一遭,那时蕾娜塔在装睡,那么这意味着她现在在下一次巡逻到来前有充分的时间把整条走廊的房间全部检查一遍。   如果真没找到叶列娜的存在的痕迹,那明天一早她就要召集所有孩子好好讲一讲这件事...昨天中午的事情后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讨论她脑袋是否有问题了,甚至还考虑跟博士汇报这件事情,最糟糕的情况是她可能真会被拖去动手术,就因为她不认识这个子虚乌有的叶列娜!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蕾娜塔从头到尾看了一遍38个房间,每个孩子都被她记在心里,除了那三个已故孩子的空房间,其他34个孩子一个没多一个没少,所以也不存在叶列娜忽然顶替了某个孩子的情况,在检查完最后娅可的1号房后,她缩回了脑袋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不是她疯了,而是整个黑天鹅港的孩子疯了!这里从来都没有叶列娜这号人物,这个女孩压根就没有...   “没有什么?”在蕾娜塔身后,女孩冷不丁地问,声音跟雪一样凉薄,舔舐着蕾娜塔的耳根顺着脖颈钻到后领子里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蕾娜塔差些跳了起来,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惊叫出声招来护士,她猛地向一旁蹦了出去,脚下忽然踩滑了啪一下摔在地上,就地滚了两圈,手足并用地向后爬想站起来,抬头惊恐地看着站在1号房前刚才她身后的金女孩。   “晚上好啊,蕾娜塔。”叶列娜双手插着腰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扭头看向了地上的纸娃娃,在她视线与对方接触时,那个名为‘佐罗’的小熊布偶立刻被举起遮挡住了她的目光。   “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叶列娜歪着头看着地上的蕾娜塔。   “你...你到底是谁?我看过了,38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属于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蕾娜塔心其实以及凉了一半了,在这种时候碰见了身份不明的这家伙,如果对方真的是什么恐怖故事里的吃人怪物,那她岂不是今天就得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吗?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走廊里鬼鬼祟祟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叶列娜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别...别狡辩。”蕾娜塔抬头仰视着这个金女孩,窗外的月光照在女孩的白色的棉衣上,显出那即使有着年龄限制却依旧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乍一下都让她看呆了,但在对方饶有趣味的注视中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说,“这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你到底是谁,对大家又做了什么?”   “是什么给了你,住在黑天鹅港就一定要在这条走廊上有自己的房间这个错误的判断?”叶列娜挠了挠自己柔顺的金反问,“今天新来的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男孩不就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吗?他可是从小就住在黑天鹅港里的。”   “......?”蕾娜塔被这反问问得一时间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且谁说我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不然我睡哪里?真以为我是雪姑娘吗,在外面随便用雪堆一个雪屋就能住进去了,我又不是爱斯基摩人,不会做冰屋。”叶列娜摊了摊手看着地上的蕾娜塔,“以及,地上很凉的,如果不想感冒就赶快起来...算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去我房间喝点东西吧?”   “去你的房间喝点东西?”蕾娜塔脸有些僵,觉得这套说辞是大灰狼骗小红帽进狼窝的谎言。   “我房间还蛮大的,比你的小破屋子好多啦,要来吗?”叶列娜也不管蕾娜塔的反应,直接从她身边走过了,走向白光灯相间的黑暗中。   蕾娜塔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有些迟疑不定,但她隐约意识到如果想探清叶列娜的真实身份可能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对方虽然神秘不定,不知是好是坏,但起码刚才她从自己的背后出现没有害她...如果按恐怖故事来讲,刚才她就该被对方杀掉了吧?   可现在叶列娜却完全没有露出什么恐怖的模样,温柔美丽得像是白天孩子们描述的那样,甚至还请她去房间喝杯东西。   等等,喝杯东西?孩子们的房间里哪儿有什么东西可以喝?   诸多疑惑乱乱地塞在脑子里,蕾娜塔徘徊不定了数秒,听着前面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不见了,终于忍不住了,抱着佐罗咬着牙大着胆子跟着跑了上去,还没跑几步却现前面的叶列娜似乎早猜到她会来,站在那儿等着她。   “走吧。”叶列娜从一旁的房间上收回了目光,淡笑了一下,扭头向前走去了。   蕾娜塔跟上的同时扭头看了一眼叶列娜刚刚看着的地方,这同样是这一层的一间房间,只不过从来没有被蕾娜塔算进38个孩子的房间里,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确定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只有一扇孤零零的铁门,上面用红漆写着巨大的‘Zero’。   零号房。   “不准备进去看一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吗?你偷看了38个房间,但唯独没有看这个,说不定里面藏着有关我的答案哦。”走在前面的叶列娜头也没回地笑道。   “...不了,你这么说,里面的东西一定跟你无关...护士长说过不准我们接近这里,不然就会关禁闭或者动手术。”蕾娜塔下意识就拒绝了叶列娜的怂恿,不知为什么她对零号房有下意识地排斥感,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接近这里,这里面也一定没有跟这个金女孩相关的事情。   就算叶列娜今晚没有出现,在看完1号房后她也会乖乖地去一趟厕所然后回去睡觉,绝不会对零号房抱有任何期望。   “这样么。”   蕾娜塔看不见叶列娜的表情,也不清楚对方为何对零号房抱有兴趣,但这股兴趣似乎也不太大的样子,在她拒绝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了,只是领着她转过了走廊,深入了楼层的其他区域。   暖气管吹着热风回荡在走廊里,蕾娜塔吞咽着口水跟着叶列娜行走在这巨大的建筑中,她还从未深入过这么里面的地方,她们走过了工具间又掠过了设备间,走过守夜护士没关的门前,还能看见里面围在一起打牌的身影,惊得蕾娜塔大气不敢出,踮着脚尖走过了门前。   “还没到吗?”走过护士房间后,蕾娜塔才敢大着胆子小声问。   “快到了。”叶列娜随意地说道,比起蕾娜塔,她似乎才更像是黑天鹅港夜晚真正的女皇,随性地走在走廊上从不压低自己的脚步,好像完全不惧怕被护士撞见...难道她是幽灵?可以选择性让自己想看见的人看见?所以昨天早上葬礼的时候才只有蕾娜塔一个人注意到了她。   在蕾娜塔胡思乱想之间,她忽然撞到了前面停下脚步的叶列娜后背,她们来到了楼层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暖风机箱呼哧呼哧地响着,墙壁高处通风管道里里扇叶旋转着出咔咔的声音,在这里没有白光灯提供照亮,唯一的光源是尽头一扇巨大铁门上的红色应急灯。   “怕了?”叶列娜仿佛感觉到了背后蕾娜塔的退缩,笑着问。   “......”蕾娜塔没回答,因为她真的怕了,她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冷冻库!   黑天鹅港里有不少冷冻库,里面冻藏着不少肉类食品,每年这些库藏都由列宁号跨过北冰洋运送而来,被护士和士兵们搬到一个个冻库里,成为黑天鹅港全员整整一年的消耗。不少冻库因为年老失修的缘故被废弃了,面前的这间冻库就是其中之一,里面应该是漆黑一片挂着铁钩和肉架子,地上全是冻结的褐色血印子,空气里满是铁锈味和腥味。   “你住在这里?”蕾娜塔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我住在这里面,现在我就要把你拖进去挂在铁钩子上成为我明天的应急食品了。”叶列娜又猜出了蕾娜塔心里想的东西,转头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伸手就按在了铁门的红色转轮上,稍微一用力就打开了大门。   蕾娜塔正想转身就跑并且大声呼救,这里离护士的房间并不远要是她嗓门够大说不定能招来救援,比起被当成冻牛肉挂在冷冻库里,她情愿被膀大腰圆的护士们救下来后面临动手术和关禁闭的惩罚。   可就在叶列娜拉开了铁门的时候,温和的光线盖过了走廊里的红光,照在了蕾娜塔的脸上,优美的歌声和香甜的气味一齐从门后飘出掠过了她的耳畔和鼻尖,让愣住的她下意识抖了抖耳朵咽了口唾沫。   叶列娜完全打开了门,露出了门后粉色系的房间...不,这哪里是房间,这根本就是公主的寝宫!   蕾娜塔不可置信脸上眼眸中倒影出了那粉色的王国。   在黑天鹅港女孩们曾经的幻想中,公主的寝宫应该是由云朵铺成的,星星和月亮簇拥在房间里闪烁着眼睛,周围的墙壁是美好的粉色,床榻比云彩还要柔软,上面撒着巧克力和糖果,每天早上都有鸟雀欢唱唤醒睡眠中的公主殿下。   而现在,这个幻想居然成真了,铁门后的房间里粉色的壁纸贴满了整个墙壁,天花板上细细的丝线垂落下手工做的纸星星,月亮挂在正中央被涂成了亮黄色。角落甚至还有着一张崭新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小东西,最夸张的甚至是还有一台唱片机在缓缓运行,撞针下黑胶唱片慢慢旋转播放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在粉色‘寝宫’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圆形的床棉絮塞了很多的缘故整张床看起来鼓鼓的,只要跳上去一定陷得连人都找不到了!用窗帘裁下作的白色纱帘瀑布一般洒下笼罩住了床榻,上面贴着不少星星贴纸,想来躺在床上仰望纱帘时一定宛如置身星空。   “愣着干什么?”叶列娜走进了房门里回头看了蕾娜塔一眼,“还害怕我把你挂肉钩上吗?”   蕾娜塔站在门口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疼得差些掉眼泪,才相信了自己看见的一切,她颤颤巍巍地迈出步子跨过了铁门,踩在粉色的地板上感觉自己一脚踩进了童话世界里。可房间角落天花板上进风口呼呼吹着的热风却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这不是一场梦,这里以前的确是一间冻库,但却被面前的女孩改造成了现在的粉色王国!   “还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房间的幽灵吗?”叶列娜走到梳妆台前,端起了唱片机旁的两个铁杯子走回了蕾娜塔面前递给了她一杯,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牛奶...居然还真有东西可以喝!   不仅是喝的,蕾娜塔还在梳妆台半开的抽屉里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巧克力豆、水果口味的糖果罐、威化饼干以及火腿肠!这种稀罕东西只有在圣诞节的时候可以从护士长的手中领到那么一些,但在这里居然还库藏了这么多!   不止是零食,在梳妆台上蕾娜塔还看见了不少违禁品,比如没拆封的丝袜、金属管口红,银制的项链和耳坠,还有一盒映着摩登女郎的扑克牌...这间房间不止是女皇的寝宫,甚至还是一个宝藏库,这里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会被孩子们抢疯的!怕是连护士长都没法拥有这么一间奢侈到极致的房间吧?   “雪姑娘才不能喝热的东西,所以到底你是雪姑娘还是我是?”叶列娜坐再了房间中的软床上,看着持续呆的蕾娜塔举了举杯子调侃。   “你...你到底是谁?”蕾娜塔现在算是陷入了难以自解的迷惑中,以前她还可以解释叶列娜是一个幽灵,是雪姑娘,甚至是一个怪物,可现在看来怪物和幽灵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起码那些东西不会有这么一个童话般的房间!这彻底让蕾娜塔无法判定叶列娜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蕾娜塔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来我房间的人。”叶列娜看着蕾娜塔笑着说,“所以你一定是特殊的,你自己大概也知道这一点。”   蕾娜塔顿了一下,没有应和叶列娜的话,可她心里却隐隐认为对方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是特殊的,起码她以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人都记得我,但你不记得,这里面一定有所谓的原因,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这个原因然后解决掉他。”叶列娜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蕾娜塔捧着牛奶杯有些不懂叶列娜在说什么。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叶列娜说,“所以我想在这里住下去。”   这算是摊牌了。   蕾娜塔盯着这个金的女孩,对方这句话算是承认了自己是外来者?果然是她对整个港口里的人动了手脚,大家才莫名记得整个女孩的。   可为什么自己不记得?叶列娜为什么没法影响到自己?   “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叶列娜看了一眼蕾娜塔微笑。   又来了,她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的!蕾娜塔后退了半步没敢跟叶列娜对视,害怕自己想的事情又被对方读到了。   “我观察到你并不讨厌有新朋友加入黑天鹅港这个大家庭是吧?就像今天中午一样,我看见你在教玛特维怎么用勺子吃饭...你是一个很富有同情心的人,蕾娜塔,既然你可以接纳玛特维,为什么不可以接纳我?”叶列娜笑着问。   “接纳你?”蕾娜塔没弄懂叶列娜的意思,对方这是想跟自己做朋友?   “从明天开始,放弃调查我的想法,就像其他人那样,接受我的一切。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然后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叶列娜侧了侧头说,“这样你会受到应有的回报,比如每天晚上都可以来我的房间玩上一会儿。”   “你的目的是什么?”蕾娜塔没有被诱惑迷昏了眼,机警地看了叶列娜一眼,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我的目的?其实悄悄告诉你,我只是一个难民啦。”叶列娜可爱地瘪了瘪嘴,“有人在追杀我,我逃到过很多地方都被祂找到了,最后我现了这里,只要我躲在这里追杀我的人暂时就找不到我了!”   “谁在追杀你?”蕾娜塔似乎被这个理由惊呆了。   叶列娜歪着头想了想说:“嗯...我也不大清楚,但祂说祂是...皇帝?” 第三百五十八章:篡改认知   “皇帝?”   蕾娜塔端着牛奶杯坐在了地上的一块蒲团上,面料是用的白色的被罩,里面塞满了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棉絮,很大一团像是懒人沙,坐下去的瞬间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以为自己会陷进去,紧紧地抓住杯子担心牛奶撒出来。   “跟大灰狼差不多,我就是个纯善的小红帽啊,而祂简直就是个神经病,还是那种对我情有独钟的神经病。”叶列娜有些无奈。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把祂打跑?”蕾娜塔好奇地问,能让整个黑天鹅港的人都产生幻觉,在她看来叶列娜一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我的确很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就像你,起码我就拿你没什么办法。”叶列娜上下打量了一下蕾娜塔,“我的把戏虽然对大部分人都有用,但总有小部分的人免疫,而皇帝就是其中之一,通常这种情况下我都会拿一块板砖呼在这些人的后脑勺上,但如果板砖砸碎了他们脑袋都没事的话,我就只能跑路了。”   蕾娜塔下意识觉得后脑勺冷,盯着叶列娜寻思对方会不会也偷摸着朝自己的脑袋上来那么一下。   “别担心啦,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动手,不然你现在也没牛奶喝了...跟我比起来,皇帝才是坏人,如果你不帮我隐藏身份,曝光了我的存在,皇帝找过来的话这一整个港口的人都得翘辫子。”叶列娜安慰道,可蕾娜塔只觉得惊悚,完全没感到安心...皇帝能杀死整个黑天鹅港的活人?对方真的还算是“人”吗?   “祂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谁知道呢?反正比起“人”祂更像“怪物”,因为你能想到的“怪物”身上的一切特点祂都满足,如果祂真找到这儿,估计那些大头兵是拦不住祂的。有一次我准备坐飞机离开新加坡,飞机还在跑道上祂都能以一己之力给拦下来,折断了两半机翼,还好我溜得快才没被祂逮到,那也是祂最接近抓到我的一次了。”   “祂能拦下飞机?”蕾娜塔眼中涌起了不可置信的色彩,仿佛在听神话故事,她可是知道飞机长什么样子的,博士给孩子们放过幻灯片,那些钢铁怪物的震撼至今都留在每个孩子的心目中。   “祂当然能,如果有必要的话,疾驰的火车祂都能拦下来。”叶列娜也显得有些头疼,“我躲在豪华贵族邮轮上祂就找制造冰山撞邮轮,我藏在堪萨斯城的饭店里祂就拆饭店,我藏在飞机上祂就往行李舱里塞炸弹!甚至我躲在人最多的印度,她就大范围地投毒产生毒气把我逼出来。”   “这样你都躲过来了...”蕾娜塔看着叶列娜眼中满是佩服,主要是对方阐述这些事情时情绪十分到位,眼中满是后怕和懊恼简直让她没法去质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如果叶列娜是个骗子,那么她一定是世界上最顶尖的骗子。   “祂就是个怪物,不择手段地想要抓到我,无论波及到多少人,造成多恶劣的影响和灾难,于是之后我就干脆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躲了,这样起码她找到我时不会波及到太多无辜的人。”叶列娜摊了摊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叶列娜看着蕾娜塔慢悠悠地说。   蕾娜塔心想我怎么又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叶列娜似乎也读出了她的想法缓缓解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黑天鹅港大概是我最后一个能藏身的地方了,如果这里再被皇帝找到我就真的没有地方可以藏了,而如果真被祂找到,那么黑天鹅港大概也会在祂找到我后生一些恐怖的事情时付之一炬,没有任何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蕾娜塔忽然就读懂了叶列娜的意思,如果她这个港口里的唯一知情人执意要跟对方作对,那个“皇帝”真的找来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包括她自己。   “所以你是好人么?”蕾娜塔踌躇了好一会儿问了一个让叶列娜愣神的问题。   “被追杀的受迫害方就是好人么...你也可以这样认为吧,起码我有自主意识到今天起就只一个劲儿地躲那个狗皇帝了,根本来不及干什么坏事儿...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准备干坏事儿,而是我的能力很适合干坏事儿!”叶列娜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话说到一半现蕾娜塔的目光怪怪的又立刻改口了。   “你的把戏。”蕾娜塔抬眼看着床上翘着腿的叶列娜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好像一天的时间里大家都忽然认识你了!”   “我如果告诉你了,算是我跟你坦白了我的秘密,你接下来就会帮助我藏在黑天鹅港里吗?”叶列娜微笑着问。   蕾娜塔迟疑了,因为她似乎意识到这是一次交易,但她看着带着淡淡笑容的叶列娜,从对方身上她自始至终其实都没有感受到过半点恶意。   虽然这个女孩身上依旧有很多谜团,比如她出身在哪儿,皇帝又是谁,皇帝为什么要追杀她着一系列问题没有得到解惑,但她却莫名地愿意去相信对方说的话。   “我愿意。”蕾娜塔点了点头说。   “那好吧。”叶列娜也点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能力是篡改认知。”   “篡改...认知?”蕾娜塔有些没能理解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把大众认知的现实篡改成我所认知的现实,比如我问你白云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蕾娜塔回答。   “如果我认为白云是黑色的,那么明天你去向黑天鹅港里的人问这个问题,他们都会回答你是黑色的。”叶列娜说,“因为在我的认知了,白云就是黑色的,他们的认知会被我强行拉到我的频道上,共享我的认知。”   “可白云明明是白色的,抬头就能看见啊!”蕾娜塔忍不住抬了抬头,只看见了天花板上吊着的星星和月亮,在角落也的确有一团白棉絮被挂着,当做了白云。   “所以我也不会篡改这么容易被戳穿的现实,让我篡改白云的颜色,我不会直接设定‘白云是黑色的’,而是采用‘白云在晚上的时候会变成黑色所以它是黑色的’这种看似符合逻辑的设定。”叶列娜说,“我想要白嫖飞机票,就让所有人觉得我是机长的女儿,因为那趟航班的机长真的有个女儿,我想白吃白喝就让大家认为我是店长的女儿或者情人(蕾娜塔此时的目光有些奇怪)...只要篡改的认知不会跟现实起到太大的冲突,他们就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认为的事情是错误的。”   “我篡改所有人的认知,让他们认为黑天鹅港里一直都有我这号人的存在,我不会从我在黑天鹅港里的生活痕迹上下手,因为我的能力没法真正地影响现实,这算是我能力的硬伤,所以我就会选择去无限加深他们对我‘一头金’、‘精通乐器’、‘长相漂亮’、‘聪明伶俐’的这些印象!因为这些印象是合理、符合逻辑的,因为我的确每一样都占到了!每次他们看到我都会不断地加深这些印象,进而重复增加‘叶列娜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并且一直都很优秀’这件事的可信度。”叶列娜撩了撩自己金色的长说。   “只要我不揭穿你,你就能一直正大光明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蕾娜塔也算是理解为什么叶列娜要跟自己做约定了。就像叶列娜没有编号一样,这是一个篡改认知后留下的Bug,但如果没有人点出这个Bug,那么所有人都不会主动意识到叶列娜在黑天鹅港里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正式房间。但如果她这个没被篡改认知的不确定因素将这些Bug主动提出来,进而找出更多的Bug,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叶列娜不对劲,就会瞬间打破篡改认知的效果。   “你可真是...厉害。”蕾娜塔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震撼了,这种宛如能力的把戏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有了这个能力,就等同于黑天鹅港几乎完全变成了叶列娜的家,在没有人拆穿她的情况下,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里,随时随地地更新着篡改认知的设定,她可以是最优秀的孩子,圣诞节的时候可以获得最多的糖果;她也可以是护士长的女儿,她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其他孩子,不顾宵禁在走廊里乱跑了;她甚至可以是博士的女儿,这样黑天鹅港里的所有人见到她都得看她脸色,对她好言好语...只要时间足够,她完全可以把黑天鹅港变成她自己的王国!   “可...为什么你的能力对我无效?”蕾娜塔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觉得被篡改认知很有意思么?”叶列娜偏着脑袋看着蕾娜塔问。   “不...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我是特殊的。”蕾娜塔缩了缩脑袋。   “我也很好奇这点。”叶列娜说,“但其实你知道吗,你还真不是唯一一个对我篡改认知免疫的人,在黑天鹅港里还有一个人对我的能力免疫,我在昨天第一次大范围动能力笼罩港口的时候忽然现的。”   “谁?”蕾娜塔下意识问。   “玛特维。”叶列娜说,“那个笨笨的小男孩。” 第三百五十九章:旁观者   “玛特维?”蕾娜塔愣住了,脑子里想起了中午餐厅里那一幕,那个怯懦胆小并且傻乎乎的小男孩甚至连勺子都不会用,动静一大些他就抱头缩下去鸵鸟似的,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抵御叶列娜的认知篡改?   “我能感觉到他很不一样...特别不一样。”叶列娜摩挲着铁皮杯子挑眉说,“我没法篡改他的认知,就跟你一样,并且我在黑天鹅港也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来没见过有外人进来,也就是说明这个男孩并不是如博士说的那样是‘新朋友’,他是在这里从小长到大的!只是从来没人见过他!”   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任何同龄人?   蕾娜塔有些不敢想象那个名为玛特维的小男孩是怎么过过来的,没有交流,没有朋友,孤独过了五六年的时间,如果换做是她她一定会疯掉吧?   “你应该也现了,阿廖沙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他的房间也空置了下来,但那个男孩却完全没有要搬来跟我们一起住的意思,你难道不好奇他今晚睡在哪儿吗?”叶列娜忽然问道。   “...博士的房间?”蕾娜塔下意识说,但却立马就现叶列娜看向她的视线变得诡异了起来,而她本人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哪里奇怪了。   “好吧看起来你不是那个意思。”现蕾娜塔眼里满是纯真茫然后,叶列娜也假咳了两下摆正表情说,“我就直说了吧,我对可以摆脱我篡夺认知这个能力的人很有兴趣,这个世界上我总共就遇到过三个这样的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玛特维,还有一个...”   “...是皇帝?”蕾娜塔说。   “很聪明。”叶列娜点头,“就跟你想的一样,既然我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篡改皇帝的认知,让对方认为我是一个路人,或者是一个完全无害的家伙...但可惜我做不到,我的能力在皇帝身上完全无效,而祂也强大的可怕,我只能一直逃。”   “为什么皇帝可以一直找到你?”蕾娜塔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的这一点,抬头诡异地看向叶列娜。   之前叶列娜提及这件事时一直强调皇帝的可怕,却让她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皇帝总能找到她?按叶列娜的说法她已经逃遍整个世界了,以她的能力应该能很轻松地躲藏在任何一个地方过的自由自在,可皇帝却总是能找到她。   叶列娜顿了一下,看向蕾娜塔,房间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最后,空气凝滞到令人感到不适时,她才吐了口气轻声说,“好吧...我承认我隐瞒了一些事实,那就是好像我跟皇帝之间有种冥冥之间的联系,能牵引着祂找到我,但我却没法斩断这个联系,所以祂总能找到我...我希望黑天鹅港能成为我最后的庇护所,但我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蕾娜塔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因为叶列娜这席话的意思是黑天鹅港也根本不是对方最后的藏身地,这里地处偏远大概只能让那个可怕的皇帝找得久一些,但也是迟早的事情对方总能找上门来,至时的结局就真会如叶列娜之前所说的一样,整个港口面临着覆灭的危机!   说到了这一步,叶列娜的脸色似乎也有些白,不那么好看了,“比起我祂才是真正的怪物,祂身上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我只知道祂抓到我后会生很糟糕的事情,为此我宁愿一辈子逃下去,放弃沿途上所有的风景...如果祂真的找来了黑天鹅港,我大概会主动离开的,可我也没什么地方去了,无从南方一直走到北方,再往北走,就只能跳进大海里了。”   “你可以跟祖国说这件事,让他们帮你啊。”蕾娜塔绞尽脑汁也没法想到破解这个局面的方法,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是驱逐叶列娜离开黑天鹅港,这样皇帝就不会对这里造成伤害了...可她却怎么样都没法说出这句话,只能干涩地做出这个建议。   “没用的。”叶列娜收拾了一下心情,注视着面前的蕾娜塔说,“但其实这个死局也不是没有解法...有些时候钥匙往往放在面前,只是找不到她的使用方法。”   蕾娜塔没反应过来叶列娜的意思,但却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她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   “其实我会主动找上蕾娜塔你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也正和你问的这个问题有关。”叶列娜看着蕾娜塔的表情慢慢地严肃了起来,“你想过为什么今晚我会特别招待你,跟你叙述这些事情吗?”   因为自己是特殊的,可以免疫认知篡夺?叶列娜希望自己能守约不戳破她的存在?   蕾娜塔是这么想的,因为包括之前叶列娜也是这么说的,但接下来对方的一席话却打破了她的认知。   “如果真是害怕你戳穿我,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排除掉你这个威胁?”叶列娜说,“我的能力是篡夺认知,我没法篡夺你的认知,但却可以篡夺其他人的,让她们认为有问题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生活在38号房间的人一直都是叶列娜而不是蕾娜塔...”   蕾娜塔听完这席话脸色都变了,叶列娜却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我说过我不是坏人,所以我也不会这么做的,而是跟你好好喝点东西谈条件,相互信任...包括现在,我也把这些话摊出来说了,也能显示出我的诚意了。”   听到这里,蕾娜塔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心情好像做了过山车一样刺激。   “不过蕾娜塔你知道吗?之前我说你是我摆脱皇帝的钥匙并不是在开玩笑,我说过你可以无视我的认知篡夺,这似乎是一件很没有理由的事情,但在我这里的感受来看,就像是我释放出一个领域,而你的身上裹着一层绝缘膜一样,完全将我的领域排斥出去了,我的能力才无法对你生效...你对我来说就像被一颗密不透风的球保护在里面了一样!这意味着什么?”叶列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这意味着如果我能找到你免疫我能力的办法,我再想办法复刻的话,说不定就能有机会阻隔掉皇帝对我的感知,这样我就彻底自由了,祂也再也找不到我了!”   蕾娜塔因为叶列娜的这套说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心想自己还有这个本事?可她平时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该吃吃该睡睡,只是偶尔晚上跑出来撒撒野,带着佐罗一起去图书馆烤烤壁炉什么的,哪里有叶列娜说的那么厉害了。   “看起来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叶列娜的目光渐渐缓了下来,颔说,“但我会找到这个原因的。”   “你刚才说那个叫玛特维的小男孩也跟我一样对你的能力免疫。”蕾娜塔想了想迟疑道,“所以你准备也找到他跟他说这些事情么?”   “我会的,你们两个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共性,这代表这种特殊可能是可以重复的,一旦我能找到这个共性说不定就能隔绝掉我跟皇帝之间的联系,让祂再也找不到我了。”叶列娜认真地说道。   “可玛特维没跟我们住在一起,你知道他的房间在哪儿吗?”蕾娜塔问。   “我知道。”叶列娜点了点头,“其实今晚我最开始就是准备先去找他的,只是中途遇到了你才改变了计划,现在时间还早,或许我们还有时间。”   “我们?”   “难得可以进行冒险的机会,你舍得不跟我一起去么?”叶列娜侧头看向蕾娜塔笑着问。   “我...”蕾娜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闷闷地闭上嘴巴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极了。”叶列娜一拍手,站起身把牛奶喝完的铁杯子放在床上,小跑向蕾娜塔拉住她的手就往房间外走。   “别...别急啊。”蕾娜塔似乎被叶列娜的热情吓到了,头一次被人拉住手脸上也有些坨红,踉跄着被拉向门外,“不关门吗?”   “不用。”叶列娜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像是看见了什么人似的,莫名的笑了笑,“记得带上门。”   蕾娜塔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但却什么都没看见,随后调头回去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外。两个女孩的背影在暗红的长廊内越跑越远,脚步声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蕾娜塔和叶列娜离开后,这条走廊彻底陷入了寂静,冷冻库上的红灯放射着暗红的光线,风扇呼哧呼哧的转着,外面传来风雪的呼啸声。   可这个时候,在一片寂静中,本该无人的粉色房间里一只手伸了出来,铁门缓缓地从里面被这只手推开了。   林年推开了铁门,走出房间,站在了走廊上。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两个逐渐消失的背影,头顶的红灯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晦暗不明的阴影。   “有点意思...”他低声说。   皇帝、篡改认知、蕾娜塔、黑天鹅港...   你到底想给我看什么?   金女孩...或者说,叶列娜? 第三百六十章:末代公主   林年走在黑白交替的走廊中,墙壁上一颗失灵的白光灯闪烁不定,灯丝传来嘶啦的响声,像极了恐怖游戏里闹鬼的过道,他伸手轻轻擦过墙壁,碰掉了几枚白垩片落到了地上,摔碎成了粉末溅到了他的运动鞋面上。   一切都恍若真实,空气中的寒冷,忽明忽暗的光线,那冰雪和排气管上黑油的刺鼻气味,手指在划到白垩片时皮肤下陷的凹痕里会沾上点点白色的粉末,轻微一捻还能听见细微的碎裂声在指尖中出。   林年收回手在黑色风衣的后摆上蹭了蹭,就算身在这里他也穿着执行部标志性的风衣,风衣里藏着两柄开着樋‘樋’黑钢匕,风衣内衬的右边挂着一把三棱军刺和一把柯尔特左轮,十五个弹巢又依次排列挂在左边,末端系着两颗破片手雷、一颗震撼弹和一颗烟雾弹。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背后风衣下横着的那把炼金古刀‘菊一文字则宗’,他居然连这把大杀器都带进来了,现在的他可谓是全副武装,就算正面遇上一个机械化步兵部队他都能用这些装备给应付过去,别说一个位于西伯利亚的无名港口了。   ...黑天鹅港?   林年记得金女孩是这样称呼这里的,只不过现在对方不叫金女孩,而叫叶列娜,这下他也倒算是解决了一个一直以来的未解之谜。   在第一次遇到金女孩后,对方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性命,她对林年了若指掌,能倒背默写林年的生辰八字和xp系统,肚子里的蛔虫都没她亲近林年,可反观林年,经历了那么多,他甚至不知道金女孩的名字。   可现在这个谜题被揭开了,并且揭开的也不止是谜题。   林年从最开始恢复意识时是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里,他躺倒在冰原上被火辣辣的风雪抽着脸颊,坐起身来后现自己被丢在了一片茫茫的雪地上,最开始他还不能确定这里是南极还是北极,但在看到一头白熊在雪丘不断挖掘着什么的时候,他才确定了这里是北极。   白熊的真实身份无疑就是北极圈之王,北极熊了,除去人类外几乎没有任何天敌,为了耐寒囤积的脂肪堆积足5oo公斤的体重,加上能撕开铁皮的利爪和牙齿,一巴掌下去就是一头豹毙,任何生物在北极圈见到它都得闻风丧胆而逃。   然后那头北极熊被林年宰了...   如果是普通混血种的话大概会头疼一下,但很可惜这头北极熊遇到的是全副武装的‘s’级,他甚至就连刹那都没有使用,轻松躲过一次凶狠的扑击,抽出装备部微调过的柯尔特左轮,一颗穿甲弹就把白熊的脑浆给扬了一地。   随后在进一步观察北极熊刨开的雪丘时,林年才现这只大可爱并不是想刨坑抓鱼吃,而是在找另外的‘肉食’,在雪丘下藏着一件粘血的小孩子的衣服,大概就是这个东西吸引到了嗅觉异常灵敏的北极熊。   这时他也进一步地注意到了雪堆里埋着的那块崭新的墓碑,上面刻着俄文,从而进一步确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什么时候。   墓碑上有俄文就意味着有俄罗斯人居住在附近,先排除科考队,因为科考队的尸体是不可能葬在这里的,那大概就是原住民的坟墓,而正常有人居住且会出没北极熊的地点就能粗略锁定在西伯利亚以北的高纬度地区。   这片地方人烟稀少,食物链顶端的除了北极熊以外就是俄罗斯人...哦不,这个时候还没有俄罗斯,因为崭新墓碑上刻着【1985——199o】,现在这里的土地还属于苏维埃共和国,世界上的两极之一,令人望而生畏的老大哥。   忽然回到了199o年左右的北西伯利亚,林年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赶上了流行的穿越,虽然他平时也看过几本网络小说,但很显然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可没遇到过货车司机或者天雷灌顶的劫难,就算遇到了他也都能轻松躲开(闪电每秒的度是1o6米,是一种放电现象)。   他没有失忆,反而大脑特别清晰,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很清楚地记得他人是在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二楼的考场,当时他正在进行3e考试,他还清晰记得教室里播放的掩盖龙文的歌曲是《can&#o39;t_Take_my_eyes_off_u_》,他只听完了前奏就有些困了,闭上眼睛才打个哈欠的功夫就一瞬间就失去意识来到了这里。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大概只有一个。   那就是金女孩无疑了。   金女孩能在一定程度上把玩自己的记忆,这一点林年是清楚的,因为那家伙不止一次暗示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她就可以帮忙安排自定义梦境体验,地点、时间、年龄、色、甚至大小、性格她都能帮林年设定...有了在梦里试错尝试掌控言灵·浮生的体验后,林年完全不怀疑对方有说到做到的本事...   现在他身在这里应该就是金女孩的杰作了,他起先像个傻子似的在雪地上呼喊对方现身,但在徒劳无功的数次尝试后,他也意识到了如果自己不动,那么大概他就真得在这里傻傻地待上几个小时,因为梦里的时间和现实是不一致的。   在彻底认命之后他也就干脆地在雪原附近寻找起了活人的踪迹,随便乱逛了一会儿后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港口,那些漆黑的建筑拼凑在一起,就像卧倒的巨人一样藏在风雪之中磅礴而震撼。这下他也算是知道金女孩想做什么了...这就像一场游戏,只要他愿意探索,就能轻松找到线索,从而跟进线索获得更多的信息。   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应了这倒霉女孩的安排,走向了港口。   黑天鹅港的安保并不强,虽然各个出入口都有带着苏联红星军帽的士兵,但他们根本没机会看到林年的影子,在独自行动下林年甚至不需要暴血使用时间零,光是刹那就能轻松欺骗这些普通人的眼睛。   他毫不怀疑这些士兵如果现了自己立刻就会对他进行攻击,因为之前那只倒霉催的北极熊可是把他当成过走丢的海豹,他不想节外生枝弄一出单人屠杀苏联港口的戏码来——金女孩应该也没那么无聊让他在梦里也得大开杀戒,平时那家伙可是很反感林年杀杀杀的,用她的话来说出任务不如窝在家里多看几集动画片或者美剧,她在林年脑子里待着可是闲得蛋疼,每天还看手脚落地脑浆乱飞简直会把人逼疯。   在进入港口后,林年也现这里的科技水平的确十分落后,护士们身上穿的衣服都特别具有年代感,到处都是生锈冻冰的铁管,虽然偶尔能见到少年牌的彩电,但里面播放的画面却比马赛克好不到哪里去。   老式布局的房间里能见到普通的家电,比如吸尘器、冰箱,但款式都很老旧,泛黄的铁皮外壳上贴着护士家人们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都带着白色的包头巾站在满是俄语的横幅下举着手面带腼腆的笑容。   但潜伏在这个港口里大概半天时间,林年的注意力很轻松就被那群穿着白色棉衣的孩子吸引过去了,也就是在这时他才隐隐开始察觉到这个地方的不对劲,起初他还以为这里只是前苏联的某个军事基地,里面置放着核弹头和大堆科技武器,但这群孩子出场后,他很轻易就在里面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金女孩。   在这里金女孩有着自己的名字,叶列娜,每个人似乎都认识她,女孩仰慕,男孩渴求,像极了一个学校里的舞会女皇。   林年也无数次想直接走上去问金女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对方却完全没给他机会,一直待在人群中几乎没有落单的时候。   他几乎看了这群孩子在港口中一整天平常的生活,午饭、午睡、上课...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港口里的孩子们要上的课程还特别丰富,除开数理化以及一些常识课程之外,男生有特别的格斗课强健体魄,而女生则是有舞蹈课锻炼柔韧性培养身段。   尤其是在舞蹈课上,金女孩也是最吸引人的那个,每一次垫脚起跃小腿绷的弧线都是那么美丽,每一次旋转都是那么完美挑不出一丝瑕疵,教导舞蹈的护士鼓掌之时满嘴‘bravo’,又再扭头怒斥教室外的玻璃窗上扒着的一整排男生...林年也在其中,只不过他换上了一身士兵的装扮,正大光明地偷看着女孩子们练舞,金女孩也注意到了她,甚至还悄悄对他做鬼脸,偷看的所有男生都瞬间**,面红耳赤地争论这个鬼脸是做给谁看的。   练舞、学习、放风、晚餐...金女孩完全融入了这群孩子中,跟他们有说有笑着,甚至还在草坪上跟女孩们玩跳皮筋,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好像她真的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就算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林年依旧没有轻易下达定论,因为她知道,金女孩很会骗人,他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出自于某部电影里的场景,对方闲得无聊了就在他脑袋里上演了这一幕小剧场自己演戏玩...而拖他进来的理由自然也有了,演戏这种东西本来就需要观众,而她唯一的观众就只有林年了。   直到梦境里的时间来到了夜晚,西比利亚的寒风带上了墨的颜色,染黑了整个北冰洋,这一场闹剧终于有了结束的征兆。   那个林年熟悉的金女孩,在这里名叫叶列娜的家伙终于落了单,主动脱离了被护士带领着走向房间的一众孩子的队伍,形单影只地走跳着哼着歌,走向了港口的复杂的走廊末端,林年跟了她一路,最后现她停在了一条走廊尽头的一扇废弃冷冻库的铁门前。   “怎么样?”在大铁门的面前,金女孩头也不回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   昏暗走廊的的角落,跟了对方一整天的林年也终于走了出来,站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望着那身穿白色棉衣的纤细背影,一头金在暗红的灯光中晕染上了一层血色。   “总不是在问你当了一整天的跟踪狂的感觉怎么样。”金女孩撩了撩自己背后的长,转身倚靠在了铁门上看着不远处的林年微笑道,“我是指这里怎么样?黑天鹅港。”   “不怎么样。”林年扭头看了看周围斑驳的墙壁和失修的管道,铁风扇在网栏后咔咔地转着更是显得有些扰人,“比起在这里陪你玩谜语游戏,我更想回去考场考试,现在在外面我应该是睡着的吧?如果不答题的话,我就得交白卷了。”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可不会让我的男孩考试交白卷。”金女孩微笑着说。   “你上次的确没交白卷,而是交了一只乌龟,暗喻我们的校长是只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王八。”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脑袋里吗?”金女孩叹了口气看着林年。   林年偏了偏头望着这每一个细节都逼真到极致的一切,“我当然好奇,但事实证明,不管你弄什么幺蛾子,不到关键时候你是不会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的,所以我现在也懒得去猜了。”   “嘿,别这么冷漠无情嘛,我保证你这次3e考试得满分,交上一份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金女孩耸了耸肩,“以你的能力应该已经基本弄清楚现在的年月时间,和这里的地点了吧?”   “前苏联的一个实验港口?我听说过苏联和美国在冷战期间都做过不少丧心病狂的实验,这也是其中之一么?那些孩子也是实验的牺牲品?”林年淡淡地问。   “黑天鹅港,这是这里的名字。”金女孩缓缓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轻轻点头看向林年的双眸说,“现在的我就是从这里‘诞生’的。”   林年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金女孩居然这么简单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原以为对方出现在那群孩子中应该是一个障眼法,像是过家家一样的玩耍,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以前似乎没跟你提过我的名字。”金女孩说,“就你所见,我也有过名字,起码在这里,我的名字是‘叶列娜’。”   “全名呢?”林年下意识问。   “罗曼诺夫...叶列娜(名)·阿历克丝娜(阿历克丝之女)·尼古拉耶夫娜(尼古拉耶夫之女)。”金女孩做了一个宫廷礼仪,抬看向林年微微挑眉,“我的母亲名叫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俄国沙皇末代的公主!” 第三百六十一章:故事的结局   “我们还要走多远?”漆黑的走廊上,蕾娜塔小声地问。   即使她刻意把声音压到最低、最低了,却她的话语却依旧在走廊中无限回荡着,足以见得这条走廊的冗长。   “黑天鹅港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大,这个建筑在设计的时候饱含了很多隐秘的设施建筑,比如阁楼、露台以及...地下室。”叶列娜淡淡地说道。   黑天鹅港,凌晨四点,实验区B区域。   走廊上,两个女孩并肩走在一起,她们现在正身处黑天鹅港的实验区,在这里港口的主人,赫尔佐格博士会经常性地做一些有利于祖国的科研,在冷战攀登到极致,军备竞赛到达冰点的时候,总就会有人想另辟蹊径,制造出一些能打破局面的创造。   听说黑天鹅港就是为此诞生的,所以在这里特别会有一个实验区,占地约莫是整个港口的三分之一,三座建筑呈凹字形连在一起,使得里面的走廊长得令人胆战心惊。   这里是黑天鹅港里最神秘的地方,听说这里有时夜晚会传来惨叫声,走廊上经常能看到血脚印,在实验室里藏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胚胎,带着血丝和筋膜。更有人亲眼目睹过,在手术台上躺了一只剥皮的北极熊,划开的腹部五脏六腑还在搏动...   各种听说、好像将实验区营造为了一个禁区,而这里的确也是无关者的禁区,在各个入口都拉上了带电的铁丝网,上面用俄语写着禁止进入,就连护士们都没有权力踏进这里一步。   而现在,她们却胆大包天地闯了进来,叶列娜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钥匙,打开了通往实验区的一扇门,大大方方地就带着蕾娜塔进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惯犯各个路线不看地图都熟络于心。   蕾娜塔行走在孤寂的走廊上,只能听见自己和叶列娜的呼吸声,在这里她每说一句话,声音都会响彻这个空荡荡的建筑群,只能轻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惊醒了这漆黑建筑里藏着的怪物。   两人唯一大概的光源就是叶列娜手中的提灯,光线亮度有限只能照亮五米以内的黑暗,简直就像是在大雾中行进,永远不知道深处的黑暗等着你的是什么。   “我感觉背后有人跟着我们。”蕾娜塔不安地扭头看向身后。   “实验区除了博士和相关人员之外谁都不允许进来,怎么可能有别人?”叶列娜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安慰蕾娜塔说。   “......”其实蕾娜塔并没有感觉错误,因为此时此刻真的有人在跟着她们。   林年藏在转角的角落里,避开了蕾娜塔忽然回头的视线,他经过执行部的专业追查训练,想要跟踪这样两个孩子,可谓是再简单不过了,尤其是其中一人还跟他心照不宣的情况,就算蕾娜塔真的不小心瞥见了他的身影,叶列娜估计也会忽悠她看错了吧?   在废弃冷冻库改建的粉色房间中,藏在衣柜里的林年听完了两人的全程谈话,可能在蕾娜塔的角度来看,叶列娜所说的那些话,譬如‘皇帝’什么的,有些云里雾里。但在林年这里来看,叶列娜说的每一句话都宛如惊雷般炸耳。   ‘皇帝’早在几十年前就出现过了。   金女孩居然也是几十年前的人。   ‘皇帝’居然还在这些年月里追杀过金女孩。   金女孩的能力是‘篡改认知’。   ...   可就现在金女孩以没有**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情况来看,难道那个皇帝算得上是追杀成功了?可为什么金女孩还像个幽灵一样俯身在自己身上?   林年不清楚,但金女孩让他看下去,大概意思就是一些谜题搞不准真的会在这次给揭开。他跟着两人一直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在那里是一间绿皮的木门旁挂着银色的门牌号,上面刻着一句潦草的德语。   叶列娜用德语念出了这串字符,一旁的蕾娜塔抬头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解,她有用俄语翻译了一遍,“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这里是博士的办公室。”   “博士的办公室?”蕾娜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绿了起来。   在黑天鹅港里每个孩子都怕护士长,那是因为护士长有关人禁闭的权力,而博士不同,他几乎从来不关人禁闭,孩子们调皮他只会露出长辈般温和的笑容。理应没有人会害怕这个老人,但提及博士的名字时,却没有哪个孩子不夹紧腿脸色大变的...因为博士几乎给每个人都动过手术,有关大脑的手术,要用到切割机的手术刀,那是一段令人望而生畏的记忆,深深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以物理的形式刻下了。   蕾娜塔没有动过手术,但生活在身边全是敬畏博士的孩子中,久而久之她也对那个温和严谨的老人抱有了恐惧的心态,即使对方一直对她很好,没有让她也上去手术台。她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天真地认为过博士把她当成了特殊的家人看待,但之后在现老人偶尔扫视所有孩子时眼底流露出的一些晦涩和漠然的情绪时,蕾娜塔心中就悄然排除了这个可能。   “怕什么?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是博士的亲女儿呢。”金女孩耸了耸肩。   “但我不是啊。”蕾娜塔苦着脸。   “你可以是,那你想是吗?”金女孩偏头打量着蕾娜塔,“我可以把你设定成博士的私生女,你的母亲是苏联当红的歌姬,所以男生们都会开始认为你现在只是还没育,等以后一定能长成长腿细腰的真正女人!”   “我感觉我长不了多高。”蕾娜塔下意识说。   “努力多喝牛奶吧,有时间跳跳皮筋,有助于骨骼拉伸,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叶列娜说着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蕾娜塔被带偏了话题都忘记阻止了。   打开门办公室内一片黑暗,叶列娜顺手就打开了墙壁上的灯,温黄的灯光照亮了书架堆满的房间,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是一间书房,左右都是书架上面塞着各种语言的书籍,大多俄语和德语系,少部分的生僻语言蕾娜塔甚至见都没加过。   “我们不是要去找那个小男孩...玛特维吗?为什么会来这里?”蕾娜塔缩了缩脑袋打量着这书卷气息浓厚的房间问。   “他就在这里啊。”叶列娜说。   “就在这里?”蕾娜塔和躲藏在办公室门外偷听的林年都是一愣。   像是书房的办公室并不大,最多就五十平米左右,并且大多地方都堆着书架和书籍,完全看不见能藏人的地方,难道那个小男孩躲在办公桌下面?   就在蕾娜塔想要提问的时候,却现叶列娜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人她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女孩究竟是来找人的,还是借口跑来博士办公室捣乱的。   “进来一些,如果不进来的话一会儿就没机会进来了。”叶列娜说。   门口的蕾娜塔下意识迈前了几步,叶列娜弯腰拉开了办公桌第三个抽屉,在里面不知道做了什么,忽然整个办公室都震动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籍相互碰撞出异响声。   蕾娜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以为惹什么祸了,回头看向来时的大门却现门外已经不是走廊了,而是一面正在缓缓移动的墙壁!不...不是墙壁在移动,而是她们在移动,这间办公室整个就是一个电梯,带着这个书房似的屋子向着黑天鹅港的地下缓缓沉去了。   也难怪叶列娜说在不进来就没机会进来了,这句话不是跟蕾娜塔说的,而是跟门外的林年说的,他也在电梯启动的瞬间进入了房间,在蕾娜塔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站在了她的身后,蕾娜塔转头他就挪动位置,足够快的度和反应能保证他绝对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之中。   叶列娜像是完全看不到蕾娜塔身后那么大个人似的,看向面前不知所措的女孩面色平静地嘱咐,“我们现在要去找玛特维了,但玛特维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太好,所以等见到他的时候不要惊慌,不要尖叫。”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地方?”蕾娜塔有些唇干舌燥,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禁忌,本来实验区就已经够神秘了,藏在实验区博士办公室里一架秘密电梯通往的地方又该有多么禁忌?被藏在那里的玛特维又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叶列娜,因为这一切都是叶列娜引领着生的,她现在也只有跟着对方的步调前进了。   “其实我比你们早很多时候就认识玛特维了。”叶列娜感受着办公室下沉的震动说,“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机不太好,我完全无法跟他交流。”   “无法交流...?那个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吗?”蕾娜塔想起了那个小男孩甚至连勺子都不会用的情景。   “不,比这更糟糕。”叶列娜看着蕾娜塔...亦或者她身后的男孩说,“那时候他简直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一个彻彻底底的小怪物。”   “小怪物?”蕾娜塔有些理解不了,因为在她看来那个叫玛特维的男孩是多么的无害,甚至显得蠢笨胆怯,这种孩子就算受到了欺凌也会抱着头躲在角落挨石子儿砸吧?怎么会跟怪物扯上关系。   “没有理智,没有意识,完全被杀戮本能控制。”叶列娜说,“你想到了什么?”   “怪兽?”蕾娜塔原本想说北极熊的,但北极熊某些时候也有很有爱的一幕,譬如带着小北极熊玩雪撒欢,没有理智没有意识的东西只有童话故事里的吃人怪兽。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的东西。”叶列娜说,“他见到我的第一个瞬间就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像是疯狗一样,还好他的身上长着五根铁链,我才没有被他扑倒在地,但他那一瞬间爆出来的力量差些把墙壁都扯塌了...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有被吓到了,差些就转身落荒而逃。”   “五根铁链?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关着?”蕾娜塔低声问,在她的印象里,铁链只有罪犯才会穿戴,而也只有十恶不赦、灭绝人性的真正坏种才会被足足五根锁链锁住,但一个玛特维才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呢?   “我不知道,可能他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吧。”叶列娜说,“一个绝不被世间伦理所允许的错误。”   “就连你都没法跟他交流?”蕾娜塔轻声问。   “是啊,我的篡改认知对他没有效果,我很多次想利用能力改变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失败了,从一开始的‘主人’到‘医生’,再到温和一些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效果,反倒是很多次我逾越安全红线差些被他杀了。”叶列娜说。   “他...他只是一个孩子啊,怎么会杀人?”   “幼豹在小时候也是会联系扑咬的,更何况怪物。”   “可今天白天的时候他看起来很正常啊。”蕾娜塔实在费解,无法将白天那个自己教他用勺子的小男孩,跟现在叶列娜描述的藏在黑天鹅港地下的恐怖怪物联系到一起。   “所以这也是我好奇的一个点。”叶列娜说,“看起来这段时间内博士对他做了什么,可能是一场实验,也可能是一次手术,让他忽然就变得懂礼貌了...或许抓住这次机会我也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   办公室停下了,落稳响起沉闷的震动声,此后不再有任何的颤动,办公室内陷入恒静。   她们到了。   “先别回头。”叶列娜看见蕾娜塔有回头的迹象开口道。   在蕾娜塔疑惑的目光中,她又说,“先答应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尖叫,不要晕倒,因为我没试过掐人中到底能不能把昏迷的人叫醒,我也不想把你从这里一路背回你的床上去。”   “我背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吗?”蕾娜塔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僵硬了。   “倒也不是。”叶列娜说,“我只是觉得可能我站你身边的话,你接下来的承受能力应该可以变得更强一些吧?”   说罢她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走向了大门前蕾娜塔的身边。   此时蕾娜塔也逐渐意识到大门外已经不再是黑天鹅港实验区的走廊了,而是一片红光,从外照射到书房里的猩红一片的红光,似乎还有些冷,像是有人贴着自己的脖颈在追气。   被冷气吹得毛的蕾娜塔还是忍不住提前转头了...   就像即将闯出地狱的俄尔普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在回头的瞬间就被那红光吞噬了,右脚忍不住后退半步,浑身上下的汗毛倒竖,交感神经在受到巨大无比的刺激之后将瞳孔扩散到了极致。   在稚嫩细幼的尖叫声还没涌起时,转到蕾娜塔身后的林年就已经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她弄晕了过去。   这时叶列娜也走到了林年的身边,两人站在办公室的门前看着外面的景象驻足了一会儿,谁都没先说话。   “如果这场梦境是你编造的一个故事,那么这里就该是故事的小**和结尾了吧?”林年放下了手中的蕾娜塔,任由她躺倒昏迷在了地上。   “算是吧。”金女孩点头说。   林年看了一眼地上的蕾娜塔,又沉默着抬头望向办公室的大门外,眼中的倒影里,人影绰绰。   —   小孩的尸体,满目都是小孩尸体。   红光之下尽数都是冷藏的孩子尸体,年龄有大有小,赤身**像是猪肉一样挂在铁杆上,一排排、一列列布满了几乎整个地下空间...简直就像是一个肉类冷冻库。   一张张年龄不一,长相各异的孩子脸颊扑入了林年和叶列娜的眼帘,地下空间里红色灯光为这些孩子的脸颊带来了别样的血色,可瞳孔上的厚厚冰霜却昭示着他们的死亡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寒冷与死亡的气息是冰冷的铁锈味,让人每一次呼吸都能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原来死亡这种东西不仅仅是一个概念,而是在物质层面上真实存在的,并且就存在在黑天鹅港赫尔佐格博士的办公室地下。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看着眼前的一幕,林年轻声叹息了。   “我也想我在开玩笑,可那一天,蕾娜塔的确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只不过她没有昏过去,而是尖叫出了声。”叶列娜淡淡地说。   “我不会把这些当真的。”他摇头。   “我知道,相不相信在于你自己,‘皇帝’已经找上你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了,比如你的身世。”   “身世?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没有否认这一点。”叶列娜扭头看他。   “我长大的孤儿院叫向日葵之家,并且我在那里有完整的从小到大的记忆,包括五岁以前。”   “你确定吗?”叶列娜才问出口,菊一文字则宗已经出鞘横在了她的脖颈。   “我忽然想起,你之前好像说过你的能力的篡夺认知。”林年扭头看着她,眼波静冷地像是港口外冻结北冰洋的冰层。   “是啊。”叶列娜说,“但我也提到过,这个能力对玛特维无效对吧?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玛特维,那个可怜的小怪物呢?”   她话语刚刚落下时,她身边的林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把菊一文字则宗插在她的面前像是一颗笔直的钉子,刀锋切裂地面延展开蜘蛛网般的裂痕。   金女孩盯着这柄刀,忽然笑出了声音。   随后她掠过了这把跳脱梦境出现在现实的刀子,徒步走进了如尸体陈列间般的地下空间,在那一具具冷冻的尸体中走过。   在地下空间的尽头,一切的尽头,有一面白垩片剥落露出红砖的暗红墙壁,在那里,林年安静地站着。   她站在了林年的身后,而林年却是头也不回地垂着看着什么东西。   在他的面前,那面猩红墙壁上长出着五根锁链紧缚着一个黑的小男孩,而那个小男孩此时也正抬头望着他。   两人对视着,眼里互相倒映着彼此的脸。   “你回来了?”他怯生生地说。   双漆黑的瞳眸里倒影着无限的期盼。 第三百六十二章:24小时   就像睁开眼睛却睡着的人终于醒来,他感觉自己的眼前揭开了一层纱,脑门像是开了一条缝隙,有清泉从外面灌入里面,又分流成细细的支流洗刷着大脑每一处的阴霾。   轻快、通明、愉悦,各种感觉充斥着四肢百骸内,血管中的血液肆意地流淌仿佛失去了某些隐晦的枷锁,崩腾起来像是要歌唱出来似的,让人心血澎湃。   林年停下了手中的铅笔,笔尖停在了白纸的尽头,凌厉的笔锋也在这时中断了。   教室内静得像是死了一样,他抬起头没有看到任何人。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人也没有歌,每个座位前的椅子上都是空的,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纸屑垃圾,突出了卡塞尔学院就算只是预备的新生们,一个二个都是高素质讲文明的好孩子,绝不给校方填半点麻烦。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二楼,而这里也正在进行着一年一度的3e考试。   林年停下笔锋后大概凝坐在原地一分钟时间,在这一分钟内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白纸,在那上面画着一幅华丽精美的铅笔素描。   教室窗户外的黑色防爆钢板忽然开始升起了,机械摩擦声和忽然刺入的阳光打破了林年的沉寂,他微微抬手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像是数个月没有见过光线的人一样眯着眼脸上稍微有些不适。   教室的门轰然打开,几个身穿防爆衣的人提着机械设备的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扑向了靠窗后排座的林年!   林年突然扭头盯住了他们,这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伙也瞬间滞住了身形,如临大敌般停在了离林年三米的位置,站在教室桌椅板凳的过道上盯着他。   “卡塞尔学院2oo9级龙族谱系学,林年?”其中一个家伙瓮声瓮气地报出了林年的信息。   “是。”林年点了点头也在打量着这几个家伙,这些人身上都没带武器,但却穿得像是防暴部队的排雷兵一样,好像正要从事着什么高危工作。   “两条铁轨上绑着两波受害者,一波只有一个人,一波有十个人,电车驶来了碾向十个人的铁轨,你站在变道杆前,你是拉还是不拉?”为的男人忽然问。   “...不拉。”   “原因?”   “因为拉动变道杆变道害死一个人救十个人这件事情,跟把一个人直接推到铁轨上,使得电车压到他脱轨翻车,从而救下另外十个人的性质一样,都是蓄意谋杀。”   林年在回答完这个问题后,还想开口再问什么,这群穿着防爆服的家伙居然就直接冲了上来,一下就把他的衣服给扒了下来,露出了那一身锻炼痕迹明显的肌肉!随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不少电极贴片就立刻粘在了他的身上,嘴里被插入一根温度计,右手食指被采血器夹住回馈起刺痛感,双眼还被扒拉开被手电筒猛照。   “体温,正常”   “血压,正常。”   “心率,正常。”   “体内外压力,正常。”   “瞳孔反应,正常。”   ...   围绕在林年身边的人高效、快地报出才检测出的数值,每个人都面色严峻得像是在抢救一个病危的病人一样。在教室门外,以曼施坦因教授为的古德里安、富山雅史等人也快走了进来,直直就朝林年这边走来。   林年抬手把还想照自己喉咙的手电筒扒拉开了,皱着眉头看着周遭这一片乱七八糟的人和医疗设备说:“你们在干什么?”   “你不记得了?”曼施坦因教授匆匆走到了林年的面前问。   穿着防爆服的医护人员们也纷纷给他让开了位置,起码就现在看来林年没什么大毛病,能说得话、走得路,应该不会在下一刻忽然暴毙什么的。   “记得什么?现在不是3e考试吗?其他考生呢?”林年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大对劲问道。   “你看看窗外。”曼施坦因说。   林年扭头看过去,太阳高高照,也没多一轮月亮或者再多一轮太阳出来...等等,太阳高高照?   可他在看到东边向上爬的太阳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   3e考试的时间是早晨,为时两小时,但在现在考试结束后窗外的太阳依旧挂在东边的天上,缓缓地向上努力爬。   在黑板正上方的钟表上,时间好像没有走一样,他九点参加考试,现在考试结束后依旧是九点。   可事情很明显不是这样的。   在无言的沉默中,林年很明显注意到了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身上的衣服很明显换了一套,不过站在他们中间的林弦却还是昨天那套衣服,只是比起平时梳得漂漂亮亮的头现在倒是显得有些茬毛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那么好,看向林年的眼眸里有些忧心。   “我坐了多久?”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   “整整24小时,也刚好24小时。”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腕表又看向林年低声说,“3e考试日在3号,是昨天的事情,而今天...是4号。24个小时过去了,没人能叫醒你,也没人能叫醒你...我们等了你足足一天的时间,你考试也足足考了一整天!”   “我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林年问。   “是的。”曼施坦因说,脸上的表情也颇为凝重,“整整一天时间。”   “期间我做了什么?”   “答题...你一直都在答题,但谁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写什么。”曼施坦因看向林年的答卷,但林年不知为何却早早将答卷的白纸反扣在了桌面上,仿佛不想让人看见上面画的东西。   “不方便么?”曼施坦因说。   林年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监控里你们看不到吗?”   “角度问题,在你进入灵视状态的时候,你的身体刚好挡住了考卷全部,24个小时内没有任何姿势变动。”富山雅史开口说道,眼中涌起了惊奇和担心。   “没有人试图叫醒我?”   “我们做不到。”古德里安教授摇头,他看着林年像是看什么稀奇动物一样眼里藏着不该在此刻表现出来的狂热和兴奋,“我们甚至没法接近你,更没法看你的考卷。”   “什么意思?”林年心沉了下去,“什么叫没人能接近我...这过程中我伤到了什么人吗?”   “这倒是没有...因为你生灵视时的情况有些特殊...特别特殊。”古德里安顿了一下看向曼施坦因,似乎这种“特殊”的情况不太好说明。   “我们原定的计划是如果你的灵视状态过24小时,就联系校长和校董会,但就在刚才,中央控制室的监控小组汇报说你做出了24小时内都不曾做过的事情,我们也把这当成了你灵视结束的讯号。”曼施坦因冷冷地看了一眼教室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里不太友善。   “外面有什么人吗?”林年说。   “执行部的‘枭鸟’小队,本来不少人都在外派任务的,但在过去24小时中紧急调回了本部,准备处理现的紧急事态...如果刚才的医护班遭到了攻击,进来的就是他们了,而不是我们。”   “看起来我的情况很严重?”林年微微颔。   “不...不是严重,而是特殊。”古德里安说,“你还记得你在考试的时候做了什么吗?”   “如果记得我就不会问了。”林年缓缓摇头,但还是重新问了一次,“没有人因为我受伤吧?”   “没有。”曼施坦因肯定地回答。   他不得不这么肯定,因为眼下这件事可大可小。 第三百六十三章:机密档案   档案编号:so9o7o9   日期:████████   档案等级:s(已封存)。查阅应经过两位以上校董批准。   描述:位于卡塞尔学院本部,███,██,██,3e考试过程中出现的小范围精神、记忆、逻辑紊乱现象。经执行部专员研究调查,现象可控,建议下调档案等级至‘a’(已驳回)。   不排除复刻现象可能。   不排除为言灵可能性。   排除恶意行为可能。   不排除灵视现象可能。   附录1:   测试时间:████████   测试对象:so9o7o9-1(冯·曼施坦因教授,现风纪委员长)   测试地点:现象生地点   测试现象:曼施坦因教授在所有人的监视下拉开了教室门,走了进去,在向前踏出三步之后他停止了脚步,(这时so9o7o9-2,古德里安教授出声呼唤,并未得到回应),在三秒的站立后,转身三步走出了教室,步调不止走向楼梯口,同时嘴里低声念着:“我还有工作要做,该死的学生会主席为什么还没被开除”   测试记录:   “我当时是穿着防爆衣的,但里面坐着的是我的学生,所以如果有谁得身先士卒进去,那一定就是我了,这是我的职责,我带他来学校,就有义务保证他平安无事毕业。”曼施坦因教授这样对档案记录者说道。   “可你进去后不过三秒就走出来了,如果不是你的好友拉住了你,并大声质问你怎么回事,你大概就会一路离开现场。”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但情况很特殊,特别特殊,光是用语言是难以形容清楚那种感觉的。”曼施坦因教授脸上有些犹豫和古怪,像是在回味,“用古德里安的话来说,就像是你嘴里念着‘九九八十一’,但走进里面后脑袋里忽然就跑茬到‘九九八十七’了,嘴里也情不自禁地开始念着错误的东西,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错误的地方。”   “这种例子很有意思,当时你进门后脑袋里想着什么?”   “我当时只想着带我的学生出来。”   “然后呢?”   “进门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满脑子工作上的一些细节。”   “我听说你在走出教室时嘴里念着学生会主席的名字?那个恺撒·加图索?你跟他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他在自由一日玩枪战械斗!把草坪和人工湖里的假山都给炸碎了!我们还得大花销请人去把假山的残骸打捞上来,还有那块百慕大草坪要不是██及时阻止了他们,大概就连教堂都保不住了,我简直想把这家伙开除了!”   “好的,好的,冷静,外面的人提醒我让你注意自己的血压”   “见鬼我们现在不是在聊██的事情吗?”曼施坦因看起来很恼怒,“他没有问题,现场根本没有人受伤。”   “这一点我们将有待商榷,执行部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裁决的。”   “我希望你们会这样做”曼施坦因的语气有些冷,并且时不时看向单反玻璃。   附录2:   测试时间:████████   测试对象:so9o7o9-2(古德里安教授)   测试地点:现象生地点   测试现象:与曼施坦因教授无异,进门三步后转身三步离开,具走廊中的监视者表示,古德里安教授在进门前惴惴不安面露忐忑,出门后反而精神抖擞,意气风,就连曼施坦因教授都差点没拉得住准备离开的他。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测试记录:   “你是曼施坦因教授的朋友是吧”   “是啊,我们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古德里安教授看起来神采飞扬的样子,并且对精神病院的交情颇为自豪。   “好吧请问你精神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如果我有的话,那曼施坦因他也有,而且还得比我严重,毕竟我又没有高血压。”古德里安教授言之凿凿地说道。   “我们聊正事你的朋友曼施坦因教授之前的留案记录里提到,在进门之后会受到精神、记忆、逻辑上的干扰,请问你有没有遇到这种现象。或者我们更干脆一点问,你在进门是想着什么,而进门后又想着什么?”   “我在进门前想着我的终生教职是不是得泡汤了,毕竟我可是抱着殉职的心态冲进去的等等,现在的对话是要留案记录进诺玛档案的对吧?”   “对”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害怕,而是抱着为学校英勇就义的心态进去的,所以双腿有点抖是正常的,证明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请说正事”   “好的好的,当时我脑子里就想着终生教职和害怕了,但在进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像搞点意大利面来吃了。”   “意大利面?”   “你没吃过意大利面?就是番茄浇汁配上通心粉的那个?”   “不我吃过意大利面,我是说为什么你会想到意大利面?”   “我也不知道,但当时我就是想搞点意大利面来吃,好像我从一开始脑子里就是想着准备去吃意大利面一样,当时曼施坦因拽住我,我下意识都邀请他一起去吃意大利面。”   “为什么是意大利面?”   “为什么不能是意大利面?”   附录4:   测试时间:████████   测试对象:so9o7o9-3(当届3e考试大一新生陈墨瞳)   测试地点:现象生地点   测试现象:与前两者无异,进门后三步,转身后三步离开教室,但在踏出教室后两秒内恢复自主意识,再度进门,再度退出,往返三次。   测试记录:   “你是第一批次受到干扰的人,在现象生时,你正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位置进行3e考试。”   “嗯啊。”   “当时现象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干扰最强烈的时候,你有感觉到什么不适的地方吗?毕竟3e考试导致的灵视被强行中断,一定会有一些负面反馈。”   “不,你们可能弄错了什么,如果说灵视是指让我看了一场无声的惊悚电影的话,那么那场电影在演职表都播放完之后,你们说的‘现象’才出现了。”陈墨瞳在记录者的注视下玩着肩膀前的一撮红,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在回忆什么。   “是你的灵视时间正好很短,刚好在现象生前结束了吗?”   “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已经准备收卷了,考室里的安全措施也在撤销了,窗外的钢板升了起来,但就在升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起我的快递应该到门卫室了,得赶快去取了,所以就跑了出去。”   “其他的学生的口供和你几乎一样,他们都说忽然想起某件事,并且表明当时完全忘记了正在考试中,毫不犹豫地就去执行想到的那件事了,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做这件事的途中,完全没有思维跳跃的错落感。”   “是的,起码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我从代购那儿买来的新款耳坠。”   这时记录者的笔忽然停在了本子上,“你买耳坠的事情跟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这是我在入学之前买的,地址提前填了学院的门牌号,在入学后我也没有主动跟别人提过这件事。”   “好的那第二次进入教室呢?听说你是主动申请进入教室的,你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毕竟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你整整三次往返了教室。”   “我去游乐园坐云霄飞车也坐三次。”   “好吧那根据现象的情况,三次你都临时想到了其他事情?”   “是的。”   “这三件事情是否与耳坠那件事一致?”   “不一致,第一件事是想到我寝室的空调没有关,第二件事是想到我要帮我的室友苏茜带去食堂带一杯果汁,第三件事是我想去校医的地方复诊我的牙齿。”   “这样么谢谢合作。”   “顺带多问一句,我能知道上一个进来这里的男生在进入教室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记录者挑眉抬头。   “因为他在我之后进入的教室,跟其他所有人不同,他在教室里站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最后才走了出来。”   “对不起,这是机密,包括你的这次对话记录也将封存进档案库,事后还会请您签订保密协议,将以上所有信息保密进诺玛的信息库。”   “哦,好的。”   —   陈墨瞳离开了位于执行部的审讯屋,玩着指甲走出了大门,在审讯屋内,铁桌前的记录者扭头看向了倒影着自己的单面玻璃,向着玻璃后面站立的人微微点头。   单面玻璃后,监控着审讯室内一切情况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站在总控台前,看着离开审讯屋的红女孩背影一言不,他挥了挥示意部下继续带人进去审问,今天的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涉事的所有人都会接受这么一次审讯,无论教授还是学生。   在兰斯洛特被带入审讯室时,施耐德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片刻,而是低头在屏幕上翻看着之前的录像。   那是在陈墨瞳之前的上一个学生的供词记录,而这个学生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的名字是楚子航。 第三百六十四章:夜谈   “当时,在走进教室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你。”   攫。“朋友,no_gay_我们不搞耽美,会被人出警骂我们刻意卖腐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芬格尔我问问题你别打岔。”   “好的好的我的我的,不过你们现在在寝室里聊这种已经封存到诺玛信息库底层,而且多半还得归档成a级以上的机密真的合适吗?我这个无关人员压力很大诶。”   “那你就把你放在笔记本上的手给我放下来,如果今晚我在守夜人论坛上看到相关的帖子,那么明天早上你就得去执行部喝茶了,我说到做到。”   “师弟你变了,你以前还叫我芬格尔师兄的。”   “我是不是还得亲吻你的戒指。”   小说t&#1o5anLa&#戅。“小的诚惶诚恐,您大可不必”   时间是深夜,白凤凰的胸脯挂在了树枝的尖头,月亮已经爬上的夜空,光辉洒在寂静的古堡建筑群中,像是银色的凤羽贴满大地。   &#21434&#21437&#32&#22825&#318o9&#23567&#35828&#32&#116&#1o5&#97&#11o&#1o8&#97&#1o5&#12o&#115&#119&#46&#99&#111&#1o9&#32&#21434&#21437&#1229o卡塞尔学院,1区3o3寝室。   四个床位或坐或躺占满了三个人,寝室里只留桌上的一盏台灯照明,黑暗却依旧阻止不了大学寝室必然经历的夜话环节。   “你说你在进入教室的时候看到了我?怎么会看到了我?其他人的供词无一不是想到了其他事情,可为什么你会想到我?”穿着恐龙睡衣的林年枕着左手臂躺在床铺上玩着弹力球。弹力球被丢到墙壁上,弹力球在寝室里的墙壁、天花板三次回弹出连续密集的砰砰声后,再精准落入他的手中。   “其实最开始我想到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在过道另一边的下铺上,一身中规中矩蓝色睡衣的楚子航坐在台灯点亮的桌前操作着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在写邮件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   “哇哦,剧情忽然就苦情起来了。”上铺抱着笔记本刷论坛的芬格尔吐槽,然后下一刻弹力球就打在了他的额头上,撞了他个踉跄额头上出现了个红印子。   “你想到了谁?”弹力球撞到天花板回落地面,被林年伸手一捞重新抓回了手里,继续回弹着墙壁。   “我的爸爸。”楚子航顿了一下后说,在黑暗中他悄然看了一眼上铺的芬格尔。   林年眼中出现了一丝明悟,楚子航的亲生父亲,那个名叫楚天骄的男人迷失在了尼伯龙根里,楚子航寻找了多年未果几乎成了心中的执念,如果有什么事情能打断他的思路,那么大概就一定是这件事情了。   而近期有是林年帮助楚子航找到了楚天骄的那个孤独堡垒,揭开了自己亲生父亲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林年几乎也算是跟楚天骄挂上勾了,找到林年就能进一步找到楚天骄这个等式是成立的。   “这样么所以你就想起了我。”   “嗯。”   “也难怪别的人进去后三秒后就往外走了,而你却在教室里站了整整一分钟。你当时的情况就像计算机命令出了Bug,那个现象让你找你的父亲,而你想要找到你的父亲又得先找我,然后又跳回找你的父亲”林年有些理解了。   “不是我说朋友们,不是我非要说烂话,但你们这话题是不是有些诡异了点?”芬格尔又忍不住开口了,“为啥想到爸爸,师弟二号就得想到师弟一号你?”   “师弟二号?”楚子航说。   “说的是你。”林年叹息,倒也没用弹力球砸芬格尔脑门了,半年的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对方这张嘴是闭不上的,很多时候当真就是嘴欠烂话多,倒是没什么恶意。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楚子航说,“我不喜欢代号。”   “或者等他成为狮心会主席后继任会长,你就改口叫他楚会长。”林年笑了笑说,在现笔记本电脑后的楚子航正抬头看自己时,又忍不住继续笑着摇了摇头,“开个玩笑。”   “此一时彼一时啊,趁着师弟二号还没走马上任前多过一下嘴瘾,到时候继任狮心会大概就连诺顿馆都一起全盘收下了,名利双收啊,那么大的会馆房间多得能每个星期一天睡一间,不同的心情换不同的装修风格住。”芬格尔啧啧道。   “我不会搬走。”楚子航说。   “但诺顿馆会成为狮心会这整整一个学期的驻地,到时候你大概也得经常往那儿跑,夙夜不归也会是常态,毕竟狮心会领袖这个职位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林年说。   “我会尽量做好的。”楚子航轻轻点头。   “话题跑歪啦,我们不是在说s级机密档案的事情吗?”芬格尔懒散地说道,“这件事最后执行部怎么定性的?师弟你在执行部一直很混得开,这次他们统一口风向你闭嘴了吗?”   “这倒是没有。”林年说,“施耐德部长让我不要太过应激了,让我放宽心该怎么过就这么过。”   “套话。”芬格尔吐槽。   “不少人把这次现象当做了‘言灵’的流露。”林年忽然说。   “什么鬼?你的言灵不是‘刹那’吗?”芬格尔说,“怎么突然跳戏到精神控制了,你们‘s’比我们多一个技能槽吗?”   “谁知道呢,这个猜想一出来就被曼施坦因导师给嗤笑为无稽之谈,并且按他的意思是要把这次事件归纳为灵视引起的‘血统紊乱’现象。”林年面无表情地说。   “归纳为‘血统紊乱’现象?高啊”芬格尔抬了抬眉毛,“不亏是混风纪委员会的,处理事情有一手啊。”   “怎么了?”楚子航听不懂这个专业术语。攫   “我找我姐姐了解了一下,她一直都泡在图书馆里了解混血种以及龙类文明相关的文献,懂很多专业词,她说‘血统紊乱’是混血种基于本身血统沸腾时产生的异常现象,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异常现象之一就是黄金瞳。”林年闭上眼睛半秒,睁开时,楚子航和芬格尔都感觉像是有电磁扫过身体一样涌起一股淡淡的麻痹感,仿佛有一层“薄膜”穿过了他们笼罩了整个寝室。   “其二是言灵。”林年又说。   上铺的芬格尔右手摸向身边的奥利奥桶,却现抓了一手油腻,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的奥利奥全部给换成桌上的卤鸡翅膀了他也没怎么在意,耸了耸肩抓起就吃。   “这些外在现象都是血统紊乱可以表现的,当血统紊乱作用于黄金瞳时,混血种本身会无法掌控黄金瞳的自由收放,可能永远无法点燃黄金瞳,也可能永远无法关掉。基因学家的解释是,这是基因链本身出现了问题,比如基因链断裂,亦或者基因链重组,这种情况可能导致坏的结果生,譬如癌症,也可能出现好的结果,像是第二天起床现裤子短了,自己又长高了几厘米。”   “这好坏结果的差距好像有些大。”芬格尔啃着鸡翅膀吐槽。   “基因这种东西很难控制,像是二战期间德国***还意图利用基因编辑制造级婴儿,受到了社会各界的谴责,但由于科研技术水平不够,最终失败了。在他们的预想中,那个基因编辑成功的婴儿可是能比肩神明的完美生物,拥有一切自适应能力,杂糅所有野兽猛禽的优点,前提是他们能将人类的基因跨物种跟其他基因组合起来。”   “天方夜谭吧,生殖隔离啊兄弟。”芬格尔说。   “那混血种又怎么算?”林年冷不丁地说。   “这不一样啊,毕竟在典籍记载中龙王可是以人类的形态出现过的,而且还有文献记载以前还传过某种神话说人类不是上帝也不是女娲创造的,而是龙族基于自身的人类形态制造出的劣等物,只有人类姿态而没有龙族之躯。创造人类的目的是需要奴仆和士兵,按照那种理论来说,人类不是依靠自己反抗才击败纯血龙族诞生混血种的,而是龙王们需要士兵,可人类又太过孱弱了,才与人类结合诞生子嗣作为彼此战场上的炮灰算是龙王战争之间的内卷吧。”   “龙王之间也会内卷吗?”   “怎么不可能,人类之间为了领土美人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凭什么龙王之间不能因为某个漂亮母龙大打出手?要打仗总得屯兵吧?龙族的数量又有限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暴兵咯。所以,那个学派的理论认为,人类和龙族其实是同源的,人类的祖先不是猿猴而是龙类,这也是为什么人类能打破生殖隔离跟龙族**产生后代混血种的原因。人类在他们看来是为了龙族的战争而生的,讽刺的是最后龙族又被人类的战争给镇压到了历史的角落里。”芬格尔总是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特别渊博,看似废材却总能说出一些惊人的观点来。   “有趣的理论,但我们讲的是基因编辑,不是**产生后代,两者理论是不同的。”林年坚持自己的看法。   “林年是对的基因编辑产生特种后代是可能的。”楚子航忽然开口说道,他的双手放在键盘上盯着屏幕说,“我维基百科了,科学家成功将鱼抗冻蛋白基因转入番茄过,在基因编辑后诞生的后代番茄耐寒能力大大提高了,可以在相对寒冷的环境中生长。以及荧光烟草、荧光斑马鱼、荧光小鼠这种物种都是通过维都利亚荧光水母的基因进行嵌入编辑的。”   “这么离谱?”芬格尔现自己的思想还是落了下乘。   “基因这种东西被称为上帝的代码,如果人类能破译基因就能获得永生。”林年说,“而混血种的血脉秘密也正是藏在基因里的,鸟类为什么会长出翅膀,游鱼为什么会长出腮来,真的是达尔文的物竞天择理论吗?还是真的是基因操控了一切,决定了人类生来是两只手而不是三只手。”   “我倒是蛮想要三只手的,因为经常打游戏两只手不够用”芬格尔幽幽感慨,但忽然现寝室里莫名安静了下来,连林年手里的弹力球都不丢了,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立马大声解释,“我是说ps游戏!ps游戏!正经游戏!”   “话题扯回来,继续说血统紊乱。”林年翻了个白眼,继续丢弹力球,楚子航也继续敲键盘写东西了。   “血统紊乱的立意是在血统受到极度刺激的时候会导致基因链崩溃,我姐说这种现象曾经出现在直视次代种的血统稀薄的混血种身上过,在档案记载中,次代种是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尊贵存在,复苏在帖木儿墓中,在东欧和俄罗斯流传着这位君主的诅咒:善动君王之罪者,万兵过境,死无完骨。事实证明这个诅咒成真了,次代种从9个石墓冢地下的真正墓冢中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塌掉了陵墓,所有探墓者骨头都被碾碎了,而压碎他们的天花板上也画着曾经那位君主带领的千军万马”&#21434&#21437&#32&#76&#79&#76&#23567&#35828&#32593&#32&#1o8&#111&#1o8&#12o&#115&#119&#46&#99&#111&#1o9&#32&#21434&#21437LoL戅   “那个倒霉蛋居然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了?”芬格尔好奇地问。   “是的次代种是破地而出的,所以陵墓里有一次大规模地陷,所以他摔进了次代种的棺材里次代种完全没注意到他,因为棺材是大棺套小棺,他刚好落在了大棺的角落里”   “哇哦。”芬格尔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感慨‘幸运儿’的遭遇。   “可能是才苏醒的缘故,次代种才翻了一次窝很疲惫,没有觉到他,在歼灭了闯入者后,第一时间回到棺材里休眠补充体力直到远洋秘党集结的屠龙小队在十二小时内跨国赶到,并且进行了一场为时二十分钟的歼灭战后,那个倒霉蛋才得救了。”   “额,也就是说这家伙跟次代种睡了半天?被那种压力笼罩,不崩溃才怪了吧?”攫   “事后医疗组现他的时候,他几乎跟死侍没什么区别了,全身长着鳞片,甚至背部都破肉而出长出了半成品的骨翼,意识混乱,躺在棺材里一直抽搐。医疗组把他抬了回去准备研究他身上生了什么,在实验室的扫描下,科研人员直言这家伙跟被核辐射全身上下不间断照过了一样,高能电磁波和粒子流把他的基因搅乱成了一锅粥,没有当场死掉简直是上天保佑。”林年说,“最离谱的是,这家伙后来居然还活过来了,恢复了一点意识可在恢复意识后就立刻选择了自杀,折断了自己的手臂,用骨头扎穿了自己的心脏。”&#21434&#21437&#32&#36861&#25991&#23567&#35828&#32593&#32&#122&#1o4&#117&#1o5&#119&#1o1&#11o&#46&#111&#114&#1o3&#32&#21434&#21437   “师弟,上一个‘s’级是自杀走的,你不会也”   弹力球砸到了芬格尔的脑袋,打断了他的话。   “这只是血统紊乱最严重的情况之一。”林年接住弹力球,“清一些的只是会出现部分龙化现象,比如嗜龙血家族的贝奥武夫,他们那个疯子家族每诞生一个男婴就会喂一枚剧毒的龙血结晶,如果男婴的血统足够强劲撑得过去,那他就会成为下一代的战士,撑不过去就埋进家族陵园,在那里有着他的其他兄弟陪他。但即使撑过了这一道考验,他的血脉也会异化得不成样子,基因序列遭到龙血侵蚀,脸上会长出鳞片,指甲和牙齿也会锐化,在战斗的时候更具有威胁性。所以就连贝奥武夫家族里的人都能正大光明地因为血统紊乱得利,我只是出现了一次异常现象,当然能在学院的接受范围内。”   “你知道贝奥武夫家族?你跟他们的人打过照面吗?”芬格尔有些惊讶林年居然知道得这么多。追文戅   “没,我见过长鳞片的只有死侍和龙族,而且都被我干掉了,嗜龙血家族的事情是我姐跟我说的。”林年解释。   “你姐不是在心理部给富山雅史打下手吗?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她喜欢逛图书馆了解知识。”   “我靠,这些东西可不是图书馆能查到的。”   “冰窖也不是恺撒·加图索和埃尔文·莱茵能进去的。”林年说,“想进去那些藏着高机密东西的地方,就得需要相应的权限,你猜猜他们从哪儿搞到了这个权限?”   “咳咳咳咳。”芬格尔剧烈咳嗽了起来。   林年也懒得跟芬格尔一般见识了这家伙盗刷他学生证,借用网络权限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也没弄出什么大乱子,反倒是经常帮他的忙抢课和利用诺玛级权限订购限量甜甜圈什么的。   “血统紊乱的借口很万金油,所以曼施坦因导师才会坚持上报这个借口,我是‘s’级,而你们知道‘s’级意味着什么吗?”林年淡淡地说。   “万里挑一的级混血种?”一直担当着听众的楚子航开口了。   “什么又叫级混血种?”林年继续问。   “血统异于常人,比所有人都要强大。”芬格尔接话。   “可混血种之间还存在着一个名叫临界血限的东西。”林年说,“过临界血限太多,天秤倾泻翻倒,血统崩溃失控就会成为死侍,从而被昔日的同伴被肃清。”   “你的血统”楚子航忽然看向了林年。   “过了啊。”林年坦然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应该早就过了吧?或许现在过更多一些?我感觉在3e考试后更舒服了一些,原本只能爬一楼的桎梏,现在能轻松爬到二楼了。都说龙血剧毒,大概连一些深度死侍的血统都没我来得毒性吧?或许哪天做任务下毒我都不用装备部准备毒药了前提是那天我上火流鼻血。”   寝室里沉寂了数秒,因为除开林年外另外两个人都意识到了现在他们的话题其实相当敏感就算林年现在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戏谑,可若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去半句就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每个‘s’级都是走在死侍路上的危险因素?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在秘党们的造势下,‘s’级可是混血种的领袖,灵魂人物,跟死侍那种高危的东西沾不到边。   “其实细细一想就能想清楚‘s’级的矛盾了。”他又继续说,声音里没太多感情,“所谓的‘s’级这种东西啊本来就是‘特殊’的东西,级混血种,自然都是跃过了那条线的怪物,你以为跃过临界血限的混血种很少吗?不,其实数量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们弱吗?不,他们相当强大。但为什么他们没有被叫做‘s’级,或者级混血种?”   “因为他们都成为死侍了啊。”台灯的冷光中,楚子航看不清林年渐渐垂在阴影中的眼睛,只能见到那颗不断抛玩的弹力球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所谓‘s’级这种东西,最重要的不是他们的血统比例,而是他们的稳定性,他们最强大的绝非是血统,而是他们掌控血统的天赋和技巧!所以昨天3e考试的事情才会闹得那么大。”   “是前天。”芬格尔出声指正,“你考了24小时。”   “这件事不会继续扩散了,虽然异常现象出现的原因不明,但起码归纳到血统紊乱里是没有被辩倒的漏洞的。”林年说,“只要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出现异常,那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有人会来找我的麻烦。”   攫。“所以你连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么?”芬格尔忽然问。   “我说我其实知道,但我不想跟你讲你相信吗?”林年悠悠地说。   “嗨,师弟,我们谁跟谁啊?”芬格尔立马嬉皮笑脸了起来。   “是啊,我们谁跟谁啊。”林年点了点头,但却不再继续延展这个话题了。   “你在3e考试的时候画了很长时间的东西,我能知道你画了什么吗?”楚子航说道,他合上了笔记本,点击送。今晚他的功课完成了,在几秒的时间内大洋彼岸滨海城市里,他的妈妈就会收到这封邮件,在读完后会安心地喝下一杯牛奶同步跟他进入睡眠。   “你怎么会好奇这个?”林年偏头看向台灯前的楚子航。   追文Zhu&#戅。“个人好奇。”楚子航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当我从来没有提过。”   “不你不像是会忽然好奇的人,一定有某种原因引起了你的好奇。”林年了解楚子航的为人,直言不讳地说道。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后,说:“我在当时进入教室时站了一分钟,所以不像其他人完全注意不到教室里的情况,我的确看见了坐在角落的你。”   “你的视力不错啊,隔这么远看到了我的考卷。”林年随口说。   “不,我没有看到你的考卷,我只看到了你。”楚子航解释,然后又补充说,“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林年抓住了手里的弹力球。   “你当时的眼睛是金色的,但却在哭。”楚子航说,“仿佛就是看着你,都能感受到你的悲伤。”   安静了数十秒,远比之前林年引起的寂静还要久,然后上铺才幽幽想起了芬格尔的声音:“师弟二号你共情能力真棒。”   “可能吧。”楚子航说。   “很抱歉我不能跟你说我画了什么,只是觉得不合适说出来。”林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轻摇头。   “没事,是我的问题。”楚子航说,“我不该问的。”   “但无论如何,考卷都要上交诺玛那边吧?”芬格尔说,“我想不出有什么题会需要二十四小时作答,你画的东西应该是考题之外的,也不知道诺玛会怎么给你判卷,总之不可能定义成乱涂乱写就是了说不定师弟你还有机会现新的龙文,如果这事儿真成了,校董会还得连夜给你锦旗,上面绣着‘龙语小先锋’。”   “别胡扯了。”林年揉了揉眼睛,随手一丢,弹力球飞到了桌上笔筒里,“睡了。明天就正式上课了,下午还会出成绩,都早点睡吧。”   上铺的芬格尔也将笔记本调到了夜间模式,放低了敲键盘的力度说,“晚安咯。”   楚子航看着彻底躺在床铺上的林年,伸手关上了台灯,将寝室彻底置入一片黑暗中,窗帘缝隙落下的点点月光,他脱下拖鞋坐上了自己的床铺,回望了一眼床榻上侧着身子面朝墙壁的林年,拉起了被子说,“晚安。”   &#21434&#21437&#32&#36861&#25991&#23567&#35828&#32593&#32&#122&#1o4&#117&#1o5&#119&#1o1&#11o&#46&#111&#114&#1o3&#32&#21434&#21437&#1229o“晚安。”林年也说。   于是寝室里陷入长久的安静。   一夜无话。 第三百六十五章:混血君主   “我以前似乎没跟你提过我的名字。就你所见,我也有过名字,起码在这里,我的名字是‘叶列娜’。”   “全名呢?”   “罗曼诺夫叶列娜·阿历克丝娜·尼古拉耶夫娜。”   “我的母亲名叫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而我就是俄国沙皇末代的公主!”   那是前天的事情,但对林年来说之后每个夜晚入睡时,那一切都像是刚刚才生一样。   在3o3寝室中进入睡梦中后,金女孩的声音依旧如梦魇般回荡在他的耳边,3e考试时那场梦境的细节再度涌至眼前,仿佛电影一般回放着。   在梦里林年站在暗红灯光的走廊上,远处的铁门前站着报出了自己真名的金女孩,两人隔着阴影和红光对视着,彼此脸上都带着一些难以明喻的黑色,眼眸深处全是陌生。   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   如果林年没记错的话,这是一个极具传奇性的人物也是俄罗斯帝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与妻子亚历山德拉·费奥多萝芙娜最小的女儿。   “你说你是沙俄时代的人?”林年皱眉说,“末代沙皇在1917年就被拉下了马,沙皇全家,皇后、太子、公主都被处决掉了你的意思是你是从那场大清洗中活下来的人?”   金女孩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林年的猜想,“大清洗,真是熟悉的字眼,我还记得那是1917的第一个冬天,沙皇全家第一次品尝到了俄罗斯的寒冷,象征荣誉和权力的帝皇肩章不再允许沙皇佩戴,沙皇时代开始步入了覆灭的终章。”   1917年,二月革命,“血腥的沙皇”被人民的怒火吞噬,阶级的斗争与世界的轮盘开始旋转。   “那是凛冬正烈,初春未至的那一天,伟大的罗曼诺夫王朝完了。”金女孩轻声述说,“封建主义的城堡被群情激奋的人民砸开了大门,以往美不胜收的礼服被挂在竹竿上点燃,精美的瓷器从城堡高处坠落摔碎成美丽的白花。人民挥舞着铁锤和铲子,将沙皇一家赶出了他们的城堡,在他们的身上唾弃自己的愤怒。如果没有克伦斯基临时政府的保护,他们将会被怒火攻心的民众生啖其肉,君王被折磨至死,公主们会沦为泄的工具。”   金女孩说着背靠铁门的双手轻轻向后一推,大门应声而开露出了刺眼夺目的白光,她转身走进了后面那富丽堂皇的房间,留住了门示意林年跟上。   林年只是顿了一下就迈步穿过走廊,跟着金女孩走进了那扇铁门,而门后本不该在黑天鹅港里出现的别墅装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色的铁门后面并不是漆黑的冷冻库,居然是一处豪华的官邸,白纱窗帘下,贴着窗花的窗外飞着鹅毛大雪,但官邸的室内却温暖如春天。炭火木材在壁炉中静静地燃烧着,巨大的沙上放着手工制品的枕头,桌上温着咖啡和一众佳肴,官邸里沙俄帝国风格的装修透露着奢靡和权力的气息。   “在王朝倾倒的头半年,我们被临时政府保护了起来,没有被愤怒的平民撕碎,那时我们依旧还是帝国中的皇族,享受着仆人的伺候,生活和曾经的沙俄时代并没有什么区别。”金女孩站在房屋中心看着这温暖的一切。   “临时政府需要我们的权威,沙俄即使倒下了,但他曾经的统治者依旧还留有余威,所以他们认为我们是开启下一个时代的钥匙,而钥匙自然要藏在安全的地方细心保养只是很可惜,这种安逸的生活只维持到了1917年的年末。”   “1917年的年末十月革命?”   林年的历史学得不错,总是能根据年份精准地指出当年生的大事件,而十月革命很显然就是1917年人类历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临时政府被推翻,苏维埃政权正式建起,为以后庞大的红色政权垫下了最初的一块基石。   “谁又能知道一个国度在同一年里会进行两次阶级革命,而且两次革命都居然成功了,短短一年世界,从封建主义时代,到资产阶级时代,最后再到无产阶级当家做主。”金女孩挥了挥手,豪华官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装潢单调、空荡荡的别墅,没有了壁炉只有冰冷的地板倒影着熄灭的、满是灰尘的水晶吊灯。   “仅仅是一年时间,沙皇一家就从前朝遗老,成为了更加古早的封建残留物,就连溥仪都没有他们惨,忠心的奴仆被秘密处死,居住环境从安逸的官邸搬到了伊帕切夫别墅说是别墅但其实就是一个墓陵,里面葬着半死不活的人。”金女孩说,“那时候沙皇一家每天最大的愿望是一杯咖啡和涂了黄油的面包,但就算是这种愿望还是被拒绝了,理由是太过奢靡。”   “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有出生。”林年说。   “但现在我所述说的一切却是我母亲所经历过的。”   1918年7月底,布尔什维克对外宣布,沙皇全家已被秘密枪决。   没有公审,没有过程,只有血淋淋的结果。   “他们怕沙皇一家成为保皇派复辟的希望,只要沙皇一家留有活口,被欧洲其他皇室匡扶为流亡政府,那就有机会为才建立起的红色政权进行威胁。”金女孩淡淡地说,“行刑的地点正是伊帕切夫别墅。那一天沙皇全家老小被军人们带去了地下室,领头的人搬来三把椅子让沙皇夫妻坐下,尼古拉二世怀抱着刚出生的太子,将他放在椅子中间,然后告诉他们:鉴于你的皇室亲戚不断干扰攻击苏维埃革命,决定对你们进行处决。”   “然后枪响,手枪近距离穿喉而过,将沙皇本人送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身后军人们连番开枪对准所有仆役和侍从扫射,还在襁褓中的皇太子脑袋中了两枪,皇后想要祈祷但却在第一轮扫射中就失去了双手倒在了自己丈夫的尸体上。”   “半小时,十一具尸体,血流成河。”金女孩说。   别墅的地下室真的有枪响声响起了,剧烈得像是放鞭炮,林年低头看了看地板,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金女孩利用记忆的把戏构造出来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象那一幕人间惨案。   等到枪声停息林年才缓缓抬头说,“但他们还是漏掉了一个人。”   “阿纳斯塔西娅,我的母亲。她的名字意为“枷锁的破坏者”或“监狱开启者”,但我更喜欢她的另外一个含义。”金女孩看着林年说,“复活。”   “幸运的阿纳斯塔西娅,沙皇最小的女儿,从秘密枪决中幸存了下来,流离在红色政权笼罩下的国度中,这是当时最有名的传言。”林年淡淡地说。“你说她是你的母亲?地下室密集枪决她怎么可能活下来,并且逃亡出去生下你?”   “真金真钻的饰,沙皇家最后的底蕴,尼古拉二世期盼着用女儿妻子的贴身饰兑换巨额换取日后的奢侈生活,但很可惜,这些饰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咖啡和黄油面包,但却确切实际地救下了一位公主的命。”金女孩说,“阿纳斯塔西娅是被别墅的主人现的,他们来清扫尸体,现那位最小的公主在尸堆中盯住他们,还尚存着一丝呼吸尽管她被三颗子弹击穿了腹部,刺刀捅穿了胸膛可她依旧活着,顽强地活着。”   “她是混血种?”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只有那神奇的血统可以解释了。   “或许吧从我出生后记事的那一刻起,我的母亲就让我逃,我们藏在谷仓中忍耐着苏联的风雪,听着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全世界的人都在找我,我是沙皇时代最后的火种,最后的公主和皇帝。”   听到皇帝两个字,林年愣了一下,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右手轻轻搭在了背后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上,手指轻轻撬动刀身。   走廊中的气氛开始像是投入深渊的石子,在弧线中越走越低,直至那金色的眼眸投放出来的微光粘稠得像是泥潭一般让人呼吸不畅。   “不要误会了。”金女孩淡笑了一下,“我并不是说我就是‘皇帝’,我所谓的皇帝不过是唯一有资格继承沙皇之位,复辟帝国的人而已,还比不了外面那位存在。”   “你知道‘皇帝’的底细?”林年面无表情地说。   “我当然知道。”金女孩说,“可能我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我其实之前一直以为‘皇帝’是你。”林年淡淡地说。   “是因为菊一文字则宗吗?这把刀?”金女孩看向了林年身后倾斜的刀鞘,“不用担心,这把刀的确是我送你的,但水蛭不是,那个水蛭的用意十分险恶,幸好你没有接受,不过那也算是一种宣告‘皇帝’根本不担心你接不接受这个东西,祂只是想向借此你宣告祂的存在。”   “告诉我她的情报。”   “我不能。”   “为什么?”   “如果我说了,她会听见的。”金女孩直视林年。   “她就在我身边。”林年问。   “是的。”   “这次梦境你是在警告我。”他又问。   “”   “‘皇帝’知道你的存在。”   “是。”   “你跟‘皇帝’的关系是对立的。”   “是。”   “你站在我这一边。”   “是也不是。”   “‘皇帝’在我身上动过手脚。”   “是。”   “你能帮我清理掉这些手脚?”   “是。”   “就像往常一样你能给予我力量?”林年说,“那还剩下的三根锁链。”   “‘浮生’的解封其实都有些过快了,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皇帝’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你必须拥有自保的能力。”金女孩说。   “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能自保吗?”   “在一般的混血种面前,可以,甚至你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异于龙王。但在‘皇帝’面前,你还是太过孱弱了,你对上‘皇帝’的胜算是零,不是一也不是零点一,而是零,彻彻底底的零。”金女孩声音像是铁石般坚硬,透着一股冷意。   “那么好,斩断其他三根锁链,给予我可以打败祂的力量。”林年说,“你跟‘皇帝’是敌对关系,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你藏在我的脑子里,算是把我当做了避风港,我受制于人你也会陷入险境那么给我力量就好了!我答应你会找到祂,并且彻底解决祂。”   “最后三根锁链并不是那么容易好斩断的,浮生和刹那这两个言灵对你来说算是‘本源’的力量,而剩下的三个言灵想要真正挥出他们的力量则需要一些媒介。”   “媒介?”   “四大君王。”金女孩缓缓说道,“去找到四大君王,然后杀了他们。”   青铜与火,天空与风,海洋与水,大地与山,四位王座上不容动摇的恐怖君主。   “那可是龙王!不是什么次代种、三代种。”林年皱眉,“鬼知道那些存在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沉睡着,我想宰他们都找不到地方!”   “大地与山之王和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行走在了人世间。天空与风之王和海洋与水之王还处于未知。”金女孩平静地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先苏醒的将会是大地与山以及青铜与火这两位君主。”   听到这个泄露出去足以惊天动地的消息后,林年瞳孔紧缩如针,看向金女孩的视线更加深沉了,“说下去。”   “龙王的复苏在某个人的计划里,如果没有意外,三年之内,将会有一位龙王复苏,而你的目标也正是那位君王,杀了他,然后把他的龙血结晶带给我。”金女孩说,“到时候我会赐予你相应的权能,斩断你的其中一根锁链。”   “你能做到这一点?”   “我能。”金女孩说,“或者说,是你能。”   “看起来‘皇帝’的确把你逼急了,你们应该有过一段故事。”林年说。   “是我们都跟‘皇帝’有过一段故事,只是你忘记了。”金女孩轻声说,“有些时候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能说啊,林年。”   “那就别说了。”林年点头。   “从今天开始,二度暴血将对你解封。”金女孩也点头,“你应该注意到了,高频率的暴血之后,你的血统已经过临界血限太多了。但不用担心,你平日的感觉是对的,你是特殊的,就算过临界血限再多也能完美掌控,记得隐藏自己。你就像是希腊神话中弑神的人类,端坐奥林匹斯山的神灵都会对你的存在感到敬畏,想方设法地除掉你。”   “你说你是沙皇的后裔,那么为什么会和‘皇帝’扯上关系,‘皇帝’也是沙皇时代的人?”林年并没有在意自己血统的问题,反倒是再度追溯起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   “这个我倒是可以跟你讲,还没有逾越红线。”金女孩说,“‘皇帝’自称祂自身存在地比黑王还要久远,是那遗落时代的遗民。”   遗落时代?   “”林年沉默了,“你认为可信度如何?”   “我不知道。”金女孩说,“但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凌驾于四大君王。”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你需要变强啊。”金女孩叹息了,“现在的你还太过孱弱了。”   “龙王的复苏时间能再确定一些么?”   “不能但如果你真想开始向这方面着手的话,我建议你关注一个人。”金女孩说,“他是龙王复苏的关键,也可能是你以后一个不错的助力。”   “谁?”   金女孩看着林年念出了一个名字。   林年愣住了,下意识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   “路明非?”   “我没有开玩笑,他很特殊,只是很少人能现这一点,他会在今后充当一个重要的角色。”金女孩说。   “你说他也是混血种?”林年原本严肃得吓人的表情忽然就开始有些奇怪了,像是大家都在聊世界毁灭的事情,忽然蹦出来了一个搞笑角色,而这个搞笑角色还得充当拯救世界的关键人物。   “他不算是混血种,他的来源很复杂,跟你一样复杂。”金女孩耸肩。   “那我是什么?”   “你?”金女孩笑了笑,“你是怪物啊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认为‘s’级,级混血种这种词汇都不太好形容你我更喜欢另一个词,那是‘皇帝’在第一次遇见你是对你的称呼。”   “祂称你为”金女孩顿了一下,看着林年说出四个字,“混血君主!” 第三百六十六章:御令 “checkmate.” 黑白的棋盘上,白色的王被将军了,苍老的手指松开战车,视线投向了棋盘对面的弈者。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棋盘上抬起了,握住一个棋子,几秒后又松开了,又换向另一个棋子,但却没抓住它,只是在半空中凝滞了一会儿后,就收回到了桌后放在了膝盖上。 “你输了。”他说。 “我输了。”收回手端坐座上的曼蒂点头说。 棋盘对面,坐在椅子上的曼蒂再度伸出手轻轻将自己的‘王’推倒在棋盘上,臣服在了黑色的‘王’前。 “按理说我们现在应该握手。”他这么说,可却没有丝毫要伸手言和的意思,右手手指轻轻撑住了额侧,手肘靠在棋盘边上看着曼蒂面带微笑。 “一边倒的屠杀局没有什么握手可言吧?这种时候胜者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对败者的讥讽和怜悯,最该做的是站起来振臂高呼庆祝自己的胜利,彻底将败者遗忘在棋盘的角落。”曼蒂说着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复位。 “别那么沮丧,只是一盘棋而已。”他说。 “在十八岁之前,这一盘棋就是我的全部,当时你也一样毫不留情地把我击溃了。”曼蒂收回了手放在桌下的双膝上,望着他的眼睛。 “今天心情不好?” “有点吧。” “为什么?” “大姨妈。” “你心情应该好一些的,你就要从幕前转到幕后了。”他侧开视线,顺口扯开了话题,“离开了‘太子’的身边,你暴露的风险以及监视的危险性将会大大降低。” “但我听说小paco她们那几个在幕后的好像更忙诶,而且全年无休。”曼蒂说。 “谁说的?这样搞得我好像是倡导996的无良资本家一样。” “996?” “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工作六天的吃人制度。” “您当然不是这种资本家啊。”得到专业名词的解释后,曼蒂惊诧扬眉反驳,“您是封建主义帝王啊,996怎么可能限制您的御令,要是您愿意,一句话的功夫,paco和wonderpus就得oo7了。” “oo7?” “现编的词儿,早上o点干到晚上o点,一周工作7天。”曼蒂耸肩。 “我就喜欢你的幽默,所以我才舍不得把你从幕前送到幕后,你跟着‘太子’我简直太放心了,没有谁更适合你接触他获得他的信任了!”他感慨道。 “其实没有差吧,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今年才进入卡塞尔学院入读大一,跟‘太子’同一批次入学,亦或者让我跟校董会和昂热的双面间谍一样,强行留级个几年,就为了那个特殊的家伙入学。”曼蒂把玩着‘皇后’的棋子说,“安排我提前入学和毕业,您是想让我加入执行部吧?毕竟以师姐的身份只能在平日里接触到‘太子’,但如果是以执行部专员的身份,就能有很多机会跟‘太子’一起出没于任务之中了,从而监控他的成长和心路历程的变化。” “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孩。”他鼓掌。 曼蒂捏着皇后的棋子什么话也没说。 鼓掌完后,他又放下了手安静了几秒,“所以我总觉得真可惜上次他回老家的时候,你没能跟着一起去。” “交易晚会那次?”曼蒂抬眼看向他,“就算我在现场好像也改变不了‘太子’的意愿诶,水蛭固然是好东西,但以他的性格没当初把这玩意儿切片塞进paco嘴巴里都算脾气控制得当了。” “不不不,我不是指这个,毁掉水蛭还不至于让我可惜,比起‘太子’一只水蛭又算是什么东西?那种东西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如果‘太子’愿意,我甚至可以给他拍个多米诺牌骨让他推着玩儿。”他饶有兴趣地笑着说。 “那您在可惜什么?” “有一些事情出了我的掌控。”他说。 曼蒂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而这时他现对面的人也在看着自己。 “没有什么事情出过您的掌控。”她说。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一直想找一个人,但这么多年了,却从来都没找到过她?” “是的您提到过。” “那事情就很显而易见了。”他微笑说,“只有一直出我掌控的人,才能继续重现这种奇迹。” “她做了什么?”曼蒂凝神问。 “她送了一把刀给‘太子’。”他说。 “那把菊一文字则宗?”曼蒂皱眉,“我一直以为是您的手笔...” 他摆了摆手,“算了,就当是她许久不见的一次挑衅吧,很多人认为我借着那次交易晚会向所有人宣告我登至台前,而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是独独向我做出了宣告罢了。” “您准备怎么做?” “给她一次敲打吧,如果可以的话,就杀了她。”他说。 “可这件事您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办到过,怎么忽然就...”曼蒂悚然抬头看向他。 “最近找到了个有意思的棋子。”他伸手在棋盘中黑方的‘象’上推揉了几下,“可能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您要亲自动手吗?”曼蒂垂了下去,浑身渐渐紧绷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一旦对面人的回答是肯定,那么就代表着这一场下了太长、太长的棋局即将收官了,而在收官前总会有一场惨烈的腥风血雨,造就血流漂橹。 “不。”他随后的回答让曼蒂顿了一下,“我准备让你来。” 曼蒂顿住了,“我?”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的生日了。”他微笑说,“这项荣誉就赐给你吧。” “这...”曼蒂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了,呆呆地坐在那里。 “动手的时间会在你生日的当天。”他说,“到时候具体该怎么做,你会知道的。” 曼蒂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这是一道御令,无论她的想法态度如何她都只能沉默着接下,即使等待她的大可能是死亡。 “好的。”她说。 “paco现在在俄罗斯有些事情抽不开身,这次任务wonderpus会协助你的,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向她提就好了。”他点头。 “我能多问一句吗?”曼蒂忽然说。 “问吧。” “驱使您谋划这次行动,更大的原因是否是因为3e考试时,‘太子’身上生的异常?” “我回答这个问题能给你带来什么安慰吗?”他说。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曼蒂低头轻声说。 室内安静了数秒,只能听见秋叶落在窗户上的摩挲声,日光穿过叶缝割在棋盘上,像是峡谷中的一线黑色天堑。 在曼蒂沉默后,对面的人也不说话了,就这么静着,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和秋风声。 大概半分钟后,一只苍老的手伸到了曼蒂的面前,也正是这只手将死了她,又向她斥下御令。 她抬头看向桌对面的曼施坦因教授,对方正一手揉着光滑的脑袋,一脸佩服地看着自己。 “果然啊,国际象棋这方面上我再怎么练习都赢不了你啊!”曼施坦因一脸服气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桌面是棋局逆转了过来,明明被曼蒂复位的棋局却还原到了最初的模样,只不过换成了曼蒂执黑棋将死了白棋。 “嗨,我就靠这一手吃饭了,别说导师您了,就算换师弟来,练个几年也不一定能打败我!”曼蒂再度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另一幅表情了,笑得那么得意洋洋,喜上眉梢,跟曼施坦因教授握了握手以示言和。 “如果说其他方面上我还不信,但在下棋这方面上你的确天赋异禀。”曼施坦因难得的点头认可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学生,“做好准备参加毕业实习了吗?执行部那边已经有留位了,我可以帮你招呼一下那边。” “都行吧,迟早也逃不掉这一遭的,不如早点认了。”曼蒂躺在了椅子上舒展自己曼妙的身姿,日光下贴身的校服将那一丝丝的线条投在地上,轮廓美不胜收。这些日子里天天被师弟追着大,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小肥肉全给报销成了辛勤汗水。 “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曼施坦因看着没个正形的曼蒂缓缓点头,“我比谁都清楚,你其实很有潜力,只是很多时候不想去争夺那激烈的风口...但有些时候人总是要向前走的,最怕的就是没有向前去的信念。” “信念什么的...太假大空了啊,我只是想毕业随便找个班上罢了,如果有谁能稀罕我,不介意我在床上吃薯片,我也就随便嫁了呗。”曼蒂靠在椅子上抱着手看向窗外金色落叶的梧桐,眼眸中倒映着远处教堂上的鸽群起落,“没什么远大理想呀,只想平平淡淡。” “有些时候平淡才是最难完成的理想。”曼施坦因站了起来,“我也希望你能成功毕业,在英灵殿里的毕业礼上获得校长的授礼。” “但愿吧。” “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林年向我反应抓到了几个试图用炼金子弹的外壳提炼炼金金属的三年级混蛋,我还得去花时间去处理他们,给予警告处分。”曼施坦因拿起了椅子上挂着的外衣转身准备离开棋室了。 “教授你真让小师弟去风纪委员会上班了?最近学校里大家都被搞得有些风声鹤唳啊。”曼蒂挑眉问。 “没那么严重,而且总不能因为他缺钱就一直往执行部跑,近期他需要的是低调,给他找些事情做刚好也能分担一下我的压力,反正风纪委员组里的预算一直够用,调拨点给他也无所谓。”曼施坦因匆匆走向棋室门口,随口说道。 “一比起来我真是捡赖的,师弟才是亲生的啊。”曼蒂忍不住出感慨。 “他要能是亲生的那就好了。”曼施坦因回头瞪了曼蒂一眼,没好气地说罢后,拉开门走了出去,“走了。” 曼蒂也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随手挥了挥算是道别了,待到曼施坦因的身影消失在了梧桐的落叶中,才低头看向了棋盘上的棋子,门外的光线照亮着将死白王的黑王,影子在黑白棋格上拉得很长。 第三百六十七章:风纪委员 “货安全吗?” “安全,就在我身上。” “来的时候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不可能有人能跟踪我。” 废弃的教室里,两个男人分别隔着三米远站立着,神情都有些严肃,怀里似乎揣着东西,眼睛时不时看向紧闭的教室大门。 “按照之前的价格算?” “不,涨价了,现在的价格需要上涨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你为什么不去抢!你们狮心会的还有没有些道德准则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右侧的买家男人眉毛陡然飞了起来,看向另一方一脸难以置信。 “去你的,别扯上社团,要是扯这个我根本就不可能同意跟你线下交易!上个月自由一日过后我们学生会跟你们狮心会关系有多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左侧的卖家男人咒骂着说。 “溢价三分之一你这就是在明抢。” “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的情况?风纪委员会查得厉害,新上任了一个...学生里的狠茬子,抓人跟抓鸡一样,像我们这种踩着红线的违禁交易已经不知道抓了多少起了!” “狠茬子?能狠到你溢价三分之一?你编的吧?”买家明显不信,“抓这么多人,那家伙不怕得罪太多人在学校里混不下去吗?” “他可不怕得罪人。”卖家郁闷地说,“之前我们会里的炼金部部长想卖点炼金子弹给那些科研疯子回血都被逮到了。” “没抵抗?像这种事情跑了不就好了?抓不到就没证据,没证据就当不存在了!”买家对此表示将信将疑,虽然他之前的确听说过学校里警告了几个倒霉学生,好像就是因为类似的事情。 “抵抗了啊,怎么没抵抗,之前风纪委员会里的人都是一些软柿子,随便丢个烟雾弹大家就闪人了,但新来的这个有点狠啊...我们部长当时想上去说几句让对方卖自己个面子,还没走几步就被打飞了三颗牙齿,在场所有人枪都没摸出来就被暴打了一顿。” “我靠...什么人这么狠?” “...你别管什么人这么狠了,东西你要不要吧?”卖家有些焦急,“最近出事情的兄弟太多了,我都是顶住很大的压力才敢出来跟你交易的,光是在英灵殿广场那边我就专门喂了一早上的鸽子,再绕了三圈路才敢拐到这儿来的。” “溢价三分之一太多了!我的预算不够!” “你预算多少?” “三万。” “不够,按照国际走私的行情来算,三万最多买五克钚,我这里可是有十克...我还是很好奇你买这玩意儿来干什么,造核弹的话这点似乎杯水车薪吧?” “做实验,我们想试试辐射元素能不能降低小白鼠受到龙血侵蚀的程度,原理是辐射裂解龙血细胞,再利用龙血的重组性质维生,从而...” “别跟我解释这么多,你们要作死是你们的事情,我只管卖东西。反正想也又是毕业论文那一套,想学分想疯了的人不差你们一个。”买家嘟哝道,“我最多卖你五克,你爱要不要。” “我全要了!”买家一咬牙,“但剩下五克得分期,我可以把我的学生证抵押给你。” “行...但得十二期内还款完毕。” “没问题,毕业论文搞定之后自然有人会跟投我们的项目,到时候绝对第一时间清掉欠款。”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家精神头上来了,感觉交易步入了正轨。 两个男人分别伸手摸入了怀里,一个拿钱,一个拿密封好的交易品,可这时两人脸色都忽然变了,因为他们都摸了个空。 “东西呢?”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怒然盯向对方,“你偷我东西!你个狮心会(学生会)的混蛋!” 就在两人准备撸袖子开干的时候,一个手机铃声忽然在教室里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两人对视一眼,买家扬眉古怪地说,“你带手机了?” “怎么可能带,诺玛能通过手机监控我们的实时地址,这可是会留证的蠢操作。”反侦察意识特别强悍的卖家下意识说。 “那是谁带了手机?” 两人同时扭头寻找铃声的方向,忽然扭头就现废弃教室的角落里竟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穿着卡塞尔学院校服的男孩,正摸着怀里的手机出来盯着屏幕看。 在他面前满是灰尘的桌上摆着一个银色富有科技质感的金属罐子和几大沓绿油油的美钞——那正是他们不知如何遗失的东西! 买家和卖家同时扭头看向教室的大门,却现门依旧是紧闭的,根本没有打开过的迹象。他们又瞬间盯向那个拿着手机的穿着校服的男孩,现对方臂膀上绑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上面印着‘judgement’的单词。 在英文里,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审判’。 ...风纪委员会的人。 “接个电话。” 林年随口说了一句后,按下手机屏幕放到了耳边,视线直接挪开到了窗外,无视了讲台上的两人。 “怎么了?哦...今天下午?我还以为是明天...没事,有空。现在在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就搞定了...我会到的,你先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吧,别出什么岔子...” 在寂静的教室里只能听见林年接电话的声音,另外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些,只等到电话挂断了,林年才抬头重新把视线放回了他们身上。 “兄弟,做人留一线,我们是社团的人,你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家正想提起气魄硬气地说几句劝退的话挽留局面,但一旁的买家却主动靠近他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看仔细一些。 卖家愣了一下,重新盯住那个风纪委员的脸,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在脑袋忽然过电联想到什么后,表情瞬间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我草?见鬼了? “不继续说了?”座位上,放下,“我还期待着你能多一个贿赂风纪委员的罪名出来,这样我抓你们的功绩还能算高一些。” “...为什么你会来做这个?”卖家脸色瞬间变了,尽管他是大三的学长,但盯着这个大一的学弟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自己去风纪委员会报道,或者我送你们去风纪委员会报道。”林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摸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我还要去狮心会一趟,不能在这儿耽搁太长时间了。” “不至于,兄弟,我犯事儿了没必要找我们社团麻烦吧?”卖家脸色更难看了。 “谁说关你的事情?”林年瞥了他一眼,“下午狮心会新会长上任特别邀请我去参加换任仪式...你这个狮心会的成员不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卖家吞了口口水,更加确定面前人的身份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兄弟,你不上课的吗?大一课挺多的嘛。” “是蛮多的,但我上半年旁听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把课程学完了,最近在考虑学大二的课程,但得提前通过诺玛的考试...你们是大三的吧?”林年瞥了买家和卖家一眼,“不好好上课在这儿玩什么黑道交易?” “大四...在准备毕业论文。”买家吞了口口水,“那个...我跟我们社团主席蛮熟的。” 卖家大惊失色扭头看向买家寻思能加入两大社团,大家好歹都是‘B’级以上的精英混血种,遇见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同仇敌忾勇斗恶龙吗?怎么你一个照面就拉关系认怂了? “恺撒?你跟他熟关我什么事情?”林年说,“能让你少掉一颗牙吗?不见得吧,前段时间自由一日的时候你们主席也掉了两颗。” “没得聊?”两个男人似乎是认命了,面色终于缓缓沉下去了。 ‘s’级出了名的不好说话,几乎没人能跟他攀关系,没想到新仍风纪委员居然是这个硬茬,难怪那些遭了罪的学长学姐们宁愿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也不敢曝光抓他们的那个风纪委员。 “没的聊,我赶时间,要跑的话就跑,要打的话也可以直接来。”林年躺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窗外的金秋时节笼罩在蒙蒙金华中的学院,“别求饶也别抱怨,好歹都是两大社团的,说出去丢人。”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猛地后一个冲向了教室窗户,一个冲向了门口。 他们选择逃。 一脚踹开教室门的买家抬头就看见走廊上林年好整以暇地在那儿站着等他,他眼睛都瞪圆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一咬牙抬起拳头...然后下巴就挨了一脚,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到门框上震碎了玻璃摔倒在地上躺平了。 学生会自诩精英的‘a’级混血种连蹦跶都没蹦跶一下就躺平了,可能是对方并非战斗类学员的缘故?谁又知道换战斗专精的人到这儿来又能坚持几个回合呢? 而这时教室里也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卖家已经跳窗了,不亏是狮心会的成员,逃跑都逃得那么野性。这里是三楼,下面是草坪,直接跳下去还不至于骨折,只要卸力翻滚到位,顶多软组织挫伤修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在学生会的买家遭到狙击时,卖家已经撞破玻璃飞出去了,他大喜过望之下低头看向楼下的草坪...然后就现楼底下林年正提着装金属罐子和美钞的口袋在那儿抬手遮着阳光望着他,在那身边的地上还躺着不省人事脑袋冒血的买家。 “我...干!”这位的大三学长在空中张牙舞爪了起来,眼睛都憋金了,还在空中就被林年飞一脚踹在胸口横飞了出去在草坪上滚了几个圈儿撞到了一棵歪脖子树,震得梧桐叶纷纷落下盖住了翻白眼的脸。 林年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一下脖颈,确定没嗝屁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教授吗?对,又抓到了两个...没死,为什么会这么问?具体地址我会让诺玛你的,我就不在这儿等你们了,我下午还有事。” “对...就是狮心会的事情。”林年拿着手机抬头看了一眼诺顿馆的方向,在群秋之中,巨大的建筑冒出了尖儿来顶着水蓝的天,“也不是决心加入狮心会的意思...我总得去一趟,毕竟是好朋友上任来着。” 第三百六十八章:继任仪式   诺顿馆,狮心会总部。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空气郁结着一些闷热。   会馆的大厅中摩肩接踵,站满了人,理应说这幅场景下应该人声鼎沸,但实则不然。   如今诺达的会馆里没有一丝杂音传荡,就连人群的呼吸声都难以耳闻,唯独窗外的秋风吻落叶时的亲昵显得那么大胆、激情,飒飒地拥吻着滑落在床沿上显出金叶上的脉络。   无数人站在诺顿馆的大厅中,驻足等待着,视线投向上方二楼的魁梧男人,余光注视着窗外落叶的秋景呼吸平缓。   二楼上古朴时钟摆荡着,楼上钟前站着的魁梧汉子的身影,今天的他没有穿着臃肿的战斗服,而是穿着像所有人一样的卡塞尔学院校服,墨绿的衣领上别着鲜红色的扣子,扣上有着烫金的雄狮隐隐咆哮。   在魁梧汉子身后的桌上摆放着一张棕红色的长桌,上面摆放着一张猩红色纹有狮纹的旗帜,一方即使保养得当也依旧带着丝丝锈意的铁盒,以及一口铜灯与坩埚,微小的火苗安静地舔舐着坩埚的底部,角度问题没人能看见里面在煮沸着什么。   当时钟指向一点整,钟声敲响时,会馆外天上的烈阳也升到了最高处,将诺顿馆的阴影打在了茵绿的草坪上,盖过了走到门前的楚子航的身形。   他抬头望向巨大的会馆,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隆隆钟声下的浑浊号角,像是战争开幕的战曲。   低沉的号角声在钟声过后响起,雄浑却又不沉闷,委婉而朴实,那是阿尔卑斯号角独有的音色,那是德意志曾经的民族乐器。   不少人都知道狮心会的创建者也是一位德国的伯爵,在他曾经建立狮心会时,也有如此肃穆的音乐奏响。就像是传统一样,这些号角一届一届地传承了下来,每当有新的雄狮踏入诺顿馆时,长号就会奏响,等待踏入者的将是与乐曲同样肃穆的责任。   楚子航走到了诺顿馆的门前,驻足了几秒,从玻璃门中望着自己的倒影,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以及胸前的狮心会徽章,再推开了门。   门后的号角声变大了起来,像是打开了高气压瓦瓮的瓶塞,庄严的号角声扑面而来,除了号角声外涌向楚子航的还有无数的视线。   大厅里都是狮心会的会众,井然有序地站在会馆的一楼内,向着进入新领地的男孩行注目礼,像是欢迎,又像是狮群对于新领的审视。   每一届的狮心会会长在这时都有不同的反应,第一任的创建者梅涅克·卡塞尔是在同为创建者的好友们的簇拥下走入会堂的,那时作为秘党中最为杰出的混血种,他来时身上带着无限的荣誉和新时代的光芒,所以对于那些视线他只需要微笑就行了。   有的狮心会会长会挥手致意,也有人会用同等审视的目光扫遍整个狮群,而上一任的狮心会会长埃尔文·莱茵则是将右拳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简单的动作昭示了他所有的决心,于是所有人都为他回礼了。   现在的楚子航,新的继任者,来到了他的领地前,他的视线却是掠过了所有人,抬头看向了二楼上俯视他的埃尔文·莱茵。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浓过秋意的金色,进行了一次意味深长的对视。   楚子航站在门口,两侧的长号出隆重的呜咽,他被沉重感裹挟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是阻力一样要把他往外推,可他却没有退半步,只是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概过去了数分钟,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有任何人退步,场面就这样静着,只能听见长号长鸣。   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动作?像是初代狮心会长一样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在楚子航身上什么都没有。   二楼上钟表走了一圈又一圈,窗外投入的阳光在狮心会的旗帜上炙烤,大家都沉默地凝视着这个即将走马上任狮群领袖位置的男孩,没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唯独他真正在等待的那个人。   二楼之上俯视门前男孩的埃尔文·莱茵渐渐地露出了笑容,因为他读懂了楚子航的意思。   这个男孩在等的是一个邀请,一个真正的认可。   如果自己不退步,那么底下的那个男孩就永远不会再往前踏出一步。   驻足在狮心会的门前,却没有上前一步,这是一种态度。   不是他求着狮心会给予他这个席位的,而是狮心会需要他成为他们的领袖,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问题。尽管他得到狮心会位置的契机是一场游戏,一个赌注,但也要明确主次之分,他是抱着野性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可如果不被承认,他宁愿将这个无数人渴求奢望的位置弃如敝履。   不是我需要狮心会的权柄,而是你们狮心会需要我这个未来的领袖。   这就是楚子航在踏入门后唯一表达出的意思。   如果说初代狮心会会长梅涅克·卡塞尔带着荣誉踩入了狮心会的门槛,那么现在的楚子航身上只带着那像狮心会旗帜上阳光一样灼热却又沉默的骄傲。   埃尔文·莱茵笑是因为他觉得没有看错人,他一向看人都很准,从自由一日那一天初见这个男孩时他就知道了,虽然男孩显得稚嫩了些许,但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情绪简直骄傲得像一只狮子,即使还尚且孱幼,但狮子培养出自己的獠牙和凶魄只是时间问题,狮心会自然就是最好不过的养狮之地了不是吗?   他点了点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肃然的颜色,向楚子航招了招手。   而这一次招手也算是做出了认可,在这一刻狮心会这个组织接纳了他们未来的新任领袖。   一楼的人群分出了一条通往阶梯的道路,楚子航抬步走入,在他经过的时候每个人都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重量依次给予了他脚下坚实有力的脚印,他走到了阶梯的路口,现在那里同样身着校服的林年居然已经早早地等待着他了。   这场继任仪式本该只有狮心会的内部成员可以参加的,但林年却还是正大光明地站在了这里,可这并不是因为他‘s’级的特权,楚子航注意到了在林年的领口上也戴着一个纹着狮纹的金色纽扣,那是狮心会的徽章。   “狮心会每一届都会有几个为数不多的荣誉会员。”林年看见楚子航盯住了自己的袖口,微微垂抚过扣子说,“这是我向昂热校长申请到的权利,别看校长已经不在狮心会中活动了,他的话语权依旧很大但其实起码我还是争取到了这个位置,算是对你上任的支持。”   “最关键的是,狮心会里没有人会认为您没有资格,您加入狮心会是每位成员都翘以盼的事情。”在一旁的人群中,一位狮心会的女成员忍不住开口说道,那正是大一新生里的狮心会新成员维乐娃,看向林年的脸红扑扑的,似乎有些激动他戴上了代表狮心会的徽章,就连称呼都换成‘您’了。   其他狮心会的成员也没有半点‘被代表’的恼怒,反而极为认同维乐娃的话,林年并非是什么默默无闻依靠关系获得狮心会荣誉会员的人,如果林年愿意的话他根本就可以是这一任的会长,毕竟真正的狮群总是慕强的。   楚子航并不知道荣誉会员意味着什么,但在林年身边的其他狮心会成员们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兴奋,荣誉会员虽然并不代表正式入籍狮心会,但在狮心会危急时刻的时候拥有这项荣誉的人将会无条件地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在站队时荣誉会员也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从今天起,狮心会得到了一直都摇摆不定的‘s’级,获得了学校学生中的主导权。   如果这是一份送给狮心会新任会长的礼物,那么这份礼物将会是历史上最大的手笔。   “谢谢。”楚子航看着林年十分认真地说。   “哪里的话。”林年摇头轻笑着说,“去吧,你击败了学生会的主席,为狮心会赢得了又一年的主场权,这是你应得的,今天你才是主角。”   楚子航点了点头,不再留念驻足了,踏上了阶梯,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琴弦被拨动了,在长号之后是空灵的齐特尔琴声,曲声中充满了仪式感,仿佛在着歌颂一位登上奥林匹斯神殿的候选者。   在阶梯上的两侧依次往上站满了狮心会的部门部长,无论男女他们都是校服着身,带着狮心会的徽章,庄严得像是中世纪的骑士,而他们眼中的肃穆就是最坚硬的铁盔,在楚子航登上阶梯时他们都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这是狮心会的一种仪式,他们在此时都在对楚子航垂致意。   楚子航没有停留半步,走上了二楼,在那里,埃尔文·莱茵正等着他,桌前的黄铜小灯上坩埚里沸腾着猩红色的宛如凝胶似的液体,空气里散着异香,而他也正着手打开着带着锈意的铁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羊皮卷轴。   “不必那么拘谨。”埃尔文·莱茵铺开卷轴的同时说,“多代以来的徽会长继任已经简化许多了,但仪式可以简化,成为领袖的人却从来没有降低过标准,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无论是什么情况,你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无能者和怯懦者是不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的,如今你在这里,就代表你有资格成为狮心会的领袖。”   楚子航缓缓点头,见到对方铺开了羊皮卷轴,在上面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名,从尽头那泛黄剥落的字迹,留名的人有很多,自然也包括埃尔文·莱茵的名字。   “尽管你有资格,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位置所意喻的责任。”埃尔文·莱茵凝视着卷轴上一排排带着历史痕迹的名字,“你为我们带来了‘s’级,这很好,但却不够好,因为我更看重的是作为领袖的你,是否有足够信心带领整个狮心会继续走向鼎盛。”   “可这一点我现在无法证明给你看。”楚子航说。   “时间会证明给我看的。”埃尔文·莱茵注视着楚子航说,“你是大一新生,能在大一就上任会长位置的你也是第一个,所以你势必会遭受到很多视线的注视,作为过来人,我建议你多依靠身边的人,你有一个很有力量的朋友,这是好事,多请教他,汲取经验。尽自己可能地去做到最好,让自己成为狮心会的领头的狮,成为狮心会的脸面。独占鳌头总是意味着身后跟随着无数挑战者,你要让他们惧怕你,而你从今天开始就代表着整个狮心会,他们惧怕了你就意味着他们惧怕了狮心会。”   “学生会?”   “他们只是其中之一,狮心会的挑战者可不只局限于校内。”埃尔文·莱茵说,“我要的是你带领狮心会去面对整个世界的挑战,我们是秘党最尖锐的矛,敌人最恐惧的刀,我们的成员从入会起就注定未来必将投入战场,没有任何安逸可言。每一个狮心会的成员都是如此,而你更是不例外,作为领袖,你面对的挑战将是正常的数倍。”   “比如。”   “比如在成为狮心会的主席后,你的名字就会默认在执行部的部长的批准文件上出现。”   “什么文件?”   “申请加入执行部成为专员的文件,每一个狮心会的在任会长都是执行部的正式专员,也只有狮心会拥有这个权力。”埃尔文·莱茵说,“所以我也才说,狮心会的主席不可能有庸才,没有人能在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还敢站在我的面前。”   “我也是才知道的。”楚子航说。   “那你会转头走下楼梯离开这里吗?”   “不会。”   “很好。”埃尔文·莱茵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笔递给了楚子航,又取下了黄铜灯上的坩埚,将里面煮沸的猩红液体倒了一点在羊皮卷上。   楚子航走到了桌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用的是中文,字体工整。   “用拇指按下去。”埃尔文·莱茵看着羊皮卷上新名字下面的猩红液体说。   楚子航伸出拇指按下,灼热感笼罩了他的指端,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改变。   “龙血结晶融化的液体,每个狮心会会长都会走上这么一遭。”埃尔文·莱茵竖起了自己大拇指,一方面是给楚子航的果断和冷静点赞,一方面也露出了拇指上的烧伤痕迹。   “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楚子航收起了手,看着灼痛红的拇指问。   “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接触龙血。”埃尔文·莱茵收起了古老的羊皮卷轴,看着楚子航的拇指意味深长地说,“比起折磨,我更愿意将这个仪式称为奖赏,前人为后人留下的遗馈。”   楚子航还是有些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了。   “最近你可能会生一些生理上的不适,这是正常现象不必理会。在继任仪式结束后,隔天就会有人来找你交接我之前的一些事务,整个狮心会的权柄都将彻底移交到你的手里,七处社团暗室向你开启,一千五百余宗密卷任你调阅,十八个部门唯你差遣,狮心会全员一百二十八位战士将跟随你的脚步,希望你能在在任期间做得比我更好。”埃尔文·莱茵,拿起了桌上的狮纹旗帜递向了楚子航。   “接过了这个旗帜,你就将抗下这些担子。”他说。   “我该从哪里做起?”楚子航接过旗帜,以此作为了自己的答复。   “先从在卡塞尔学院这个自诩精英混血种聚集地的地方出名开始吧。”埃尔文·莱茵笑了笑,低头看向了阶梯尽头的那个男孩,“毕竟你的朋友也是从出名开始的,契机我记得好像是上一届大一的战争实践课?”   “战争实践课?”   “每一届大一新生都会有这么一次机会,这也是领悟混血种使命的最好途径,我最近听有消息说,大一的战争实践课要提前了,执行部忽然遇到了一个特别棘手的案子需要大量的人员,现在整个部门暂时进入了一个用人紧张的局面,大概率在近期你们大一新生就会有一次任务调动。”   埃尔文·莱茵和楚子航站在了一起,向一楼的所有人抬手致意,楼下掌声雷动,热烈得几乎要将整个诺顿馆的房顶掀掉,窗外鸟雀飞散,阳光大好,似乎寓意着伟大前程的开启。   “这也是个机会。”在掌声中,埃尔文·莱茵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s’级在学校里的风头很盛,没有人能压过他,作为一个奔跑的目标和方向,他再合适不过了。”   “”楚子航抬头看向了这个魁梧的男人。   “先试着接近他,再找机会越他。”埃尔文·莱茵俯视向楼下同样鼓掌着面带微笑的那个男孩,“我知道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因为我已经有预感了,在未来的四年中,攀爬这座新起的巍峨山峰,将会成为这所学院里每一个人的目标和愿望。可惜我已经毕业了,没有攀登高峰的机会了,但你不同,如今狮心会的你也好,学生会的那位年轻主席也好,你们在未来的四年都会存在着这同一个目标,有着一座绕不过也必须征服的山峰。”   直到这时,楚子航才从身旁这个魁梧的男人眼中捕捉到了那一直刻意隐藏的遗憾和热烈,看来自由一日的败北并非对对方来说那么的无所谓。这个男人也想要从头来过,像是自己说的那样去振作起来挑战这个活着的不可能,但很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可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过竞争的心态。”楚子航轻声说道。   “因为他是知道这点的。”埃尔文·莱茵说,低头凝视着那个男孩说,“他表现出的的确是毫不在意,因为高峰本来就是从不会挪动的高峰本身的存在就该是被人挑战的啊!”   楚子航为这句话怔住了,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向了楼下的那个男孩,在掌声中他们对视在了一起,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别样的情绪。   人群中,林年鼓着掌,看着楼上的楚子航,脸上带着的一抹笑意不知道是庆贺还是某种隐藏着期待的盛邀。 第三百六十九章:生日   8月11日,秋。   卡塞尔学院梧桐遮掩的一隅,金色的叶落盖在椭圆穹顶之上,像是一层毯子,叶的脉络和枯荣就是上面的印花与线脚,阳光从漏出的针眼里照入穹顶之中,落在了那黑白棋局上。   棋桌前林年抬手想要挪动棋盘上自己的‘兵’,但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来。因为他现棋桌对面的曼蒂在冷笑,笑容极其阴险狡诈好若偷了鸡的狐狸,让人不寒而栗。   林年又把手放到了‘象’上,曼蒂的表情又忽然戏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表示嗤之以鼻。   林年沉默地收回了手放在了下巴上用力摩挲着,似乎是在盘包浆,但再怎么盘都揉不出几根胡茬子来,可能是最近的生长激素都拿去长个子了,短短半年内就冲到了一米八,从而导致了没有多余的激素去生长胡子。   曼蒂盯着踌躇的林年带着一脸微妙的笑容说,“我有时候真想你连输我二三十把的样子都是装的,等到我毕业要离开学校那一天的时候忽然又叫我说,师姐我们再下一把,只不过这把干脆就增加一些可观的赌注吧”   “赌脱衣棋局吗?”林年微眯眼睛盯着错综复杂的棋盘,黑棋和白棋相杀的局面简直像是龙蛟在怒海中翻腾,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得落得满盘皆输的局面。   他走棋通常算之后的十步局面,已经算是看得很长远的了,但对面这女孩却是算了整个后半场,还针对他的不同应变推出了好几个后半场的局势。这导致他现在往往走一步就要想到二十步,乃至三十步,对于脑力运算符合极大,这是对大局观的掌控力,在这方面上刹那、时间零再厉害也帮不了他。   “输一把脱一件衣服?也不是不可以。”曼蒂哼哼着,视线如狼似虎地盯着林年,露出了中年女人看见小奶狗的色眯眯表情,“师姐我馋你身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下赢我再说。”林年把手放在了皇后上。   他眼下想解决困境,就只有放弃固守,打快攻,强迫曼蒂放弃攻势转攻为守,这样才能把节奏重新带回来。而皇后是国际象棋里几乎最强的棋子,很多时候都可以依靠她撕出重围打破僵局,这也算是林年准备孤注一掷了。   “哼嗯”曼蒂抬眼也微眯着眼睛,在林年走出一步之后,也随意车动了自己的一枚棋子,看似随意的一步却又把林年逼入了隐晦的死局中,让他再度陷入了沉思。   “师弟,你知道么,皇后之所以在国际象棋里这么强,是因为历史原因的影响。”曼蒂趁着林年沉思的时候,端起了一杯果汁,咬住了习惯嗞了起来,“象棋这种东西的规则是活的,而规则又因历史的进程而改变,其实在以前皇后并不强,只能移动一格,跟中国象棋里的士差不多,但后来欧洲国家为了推崇叶卡捷琳娜大帝,意喻皇后的强权时,国际象棋里的‘皇后’才有了现在的新的玩法。”   “大帝?俄罗斯帝国的沙皇?”林年终于下定决心后,挪动了棋子。   “师弟历史学得不错啊。”曼蒂咬着吸管吃掉了林年的一个棋子。   “只是最近研究过沙皇的一些历史。”林年反手将曼蒂的棋子吃掉。   “研究沙皇干什么?”曼蒂继续跟林年对吃棋子,数十分钟的僵持在现在终于进入了快吃快打的节奏,如果这是林年老家街边的象棋,老爷子们估计已经把棋盘拍得啪啪响了,胜负也马上进入分晓的时刻。   “我是专业是‘龙族谱系学’,研究历史不奇怪,最近我怀疑沙皇一家都是混血种,才能统治俄罗斯那么长时间。”林年再度捡掉了一颗曼蒂的‘车’,白皇后节节逼近黑色的皇帝。   “沙皇一家是混血种?有意思的看法。”曼蒂挑了挑眉继续吃起林年的棋子,“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著名言不就是:‘假如我活到二百岁,整个欧洲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吗?”   “但她只活了34岁死于中风。”林年又停下了手,现局面好像更加不利了,现在的残局几乎是他一个孤王和皇后竖立在棋盘上,被那黑色的王远远冷视着,一群枭鸟鬣狗围绕在皇后和孤王的身边磨牙吮血。   “可能是跟秦始皇一样,要死的时候忽然就迷信永生,开始找长生不老药,结果找到了混血种才诞生下子嗣呢?”   “叶卡捷琳娜大帝的确有很多亲夫,包括下一代的沙皇保罗一世不都是传言是她跟情夫的儿子么?”林年随口说后躺在了椅子上皱着眉头盯着这盘似乎已经盘不活的棋局了。   “保罗一世死于政治暗杀,很可惜不是自然死亡的,不然可以依据他的寿命推算他是不是混血种,毕竟混血种都比较长寿。”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当皇帝的都很难善终,每一任几乎都是离奇死亡。”林年皱眉艰难地推动了一个残兵棋子。   “沙皇最后一代才是最惨的吧?一家老小被丢在地下室给突突死了。”曼蒂吐槽道。   林年抬头看了一眼曼蒂,但片刻后就低头下去了,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棋局上,“只可惜后面就没什么出色的女皇帝了,不然的话再改改规则加强一下皇后,让皇后能一回合走两次,那么现在我就能直接干掉你的皇帝了。”   “你想得倒美。”曼蒂推出自己的兵,将死了林年。   “啧。”林年推倒了自己的棋子认负了。   “想要下赢我你还早了十年啊!”曼蒂插着腰仰天长笑两声,穹顶上落叶的影子斑驳地打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像是黯淡的藤蔓绕上了她的肌肤。   “所以你过生日最想要的礼物是再用国际象棋打败我一次吗?”林年把桌上的棋子复位了,看向狂笑得意的自家师姐。   “平时都被你揍,再怎么说我也得揍你几次,拳脚上打不过,那就在棋盘上打。”曼蒂挥舞着拳头倒躺在了椅子上舒坦地伸懒腰,“而且我相信师弟你是给我准备了礼物的!”   “因为我一开始就是带着礼物来的。”林年从椅子旁地上的袋子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棋盘边上,推给了曼蒂说:   “师姐,生日快乐。”   “嚯嚯!师弟亲手准备的生日礼物!届到了!”曼蒂把礼物捧了过来,盒子大概十五厘米左右粉色包装,上面绑着漂亮的绸缎,还别着一个贺卡用西班牙语写着生日快乐和曼蒂的全名。   “里面是什么?梵克雅宝的项链还是香奈儿的口红?”曼蒂摇动礼物听见了声响脸色逐渐亢奋了起来,“师弟出品必属精品,师姐我可是知道的,你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儿。”   “很可惜,都不是。”林年拇指轻轻挠了挠脸颊,“不过你现在就可以拆开看看。”   “当着人家的面拆开礼物不会显得很失礼吗?”曼蒂疑惑地说。   “在我们那边没这个说法。”林年摇头,“礼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拆开看的,分享喜悦才是礼物最大的意义。”   “那我就不客气了。”曼蒂三下五除二就把礼物给撕开了,看向里面后表情怔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穿着项链的暗红色子弹吊坠。   “准备了有一段时间,希望你喜欢。”林年看着曼蒂说。   这妮子此时借着阳光打量着暗红色的子弹挂饰,似乎在思考这水晶的纯度如何,当掉能不能换点钱买新衣裳。   “挺好看的,师弟你有心啦。不过论贴心程度你还是得跟你姐姐学习一下哦,人家可是送了我一件针织毛衣。”最后曼蒂还是笑眯眯地把项链塞牛仔裤兜里了,又向前弯了弯腰,扯了扯领子,给林年看里面的高领毛衣,“手把手织出来的呢,穿上贼暖和,之后换季也不用临时去买衣服了。”   林年仔细地瞅了毛衣的花纹一眼,点点头说,“的确是她的手艺我每次过冬的时候她也会给我织一件毛衣,大概再过几天就得塞给我了,我不穿她还不高兴。”   “见鬼,师弟你可真是老实,期待你羞红脸颊直呼‘师姐不要’的我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曼蒂丧气地直起腰把领口松了回去拍了拍胸脯。   “过生日真不准备开派对吗?如果你想开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安排。”林年仰头望着棋室满是落叶的金色穹顶说,“学院里现在每逢生日就开派对已经是习俗了吧?在你们学生会里也有一个部门叫派对部?还能租借安铂馆的场地玩。”   “开派对什么的不适合我啦。”曼蒂挠了挠头,“而且租借场地死贵死贵的,我哪儿来的闲钱?”   “我借你?”   “不还的那种?”   “嗯的确,派对的确不适合你。”林年点头说。   “我靠,真现实啊,师弟你。”曼蒂白了林年一眼,“再说也没有时间开派对啦,你忘了今天下午我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林年伸向棋盘上拨动白色皇帝棋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曼蒂,“是在下午吗?”   “执行部都已经通知了,好多大四的学生都被叫过去了。”曼蒂摸出了手机滑出短信给林年看。   “过生日这天被外派实习你也是够倒霉的。”林年虽然早就知道了这回事,但还是忍不住这样说。   “嗨,这就跟大年三十夜还要加班一样,为了工资(学分)不得不拼啊。”曼蒂放下手机叹气,“这次任务也不知道麻不麻烦,希望把我分到后勤组去,做坐冷板凳就行了,勇猛的大哥们冲前面,我在后面喊加油!”   “之前我们去日本那次你的学分还没凑过么?”林年双手揣在了校服外套的兜里。   “差了一点,这次实习结束应该就够了,直接立地毕业好吧?”曼蒂挑眉,“只要这次任务回来我就一身轻松了!”   “那毕业后真准备去做后勤?”   “嗯啊,要不然嘞,跟你们这些人一样提刀子去砍人吗?”曼蒂右手弯起拍了拍自己的臂膀,“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可经不起折腾。”   “随便吧。”林年想了想后,现自己的确没什么想说的了,轻轻颔说,“虽然是最后一次实习了,但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了。”   “知道啦。”曼蒂摆了摆手,“只是蛮可惜的,到毕业都没把师弟你这颗白菜给拱了。”   “我姐听见你说这句话会揍你的吧?”林年笑着看着曼蒂。   “揍?你真是太看清你姐了,她有多爱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曼蒂伸脖子吐了吐舌头,“上次我调侃说再没人对你动手,我就对你下手了,她整整一个星期没理我,我后来登门道歉,她又一脸茫然地对我说,哎呀?有这回事儿吗?我哪儿不理你了,是你的错觉吧?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我简直惊悚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腹黑一直很行的。”林年笑。   “妈的,想来想去还是感觉亏了!”曼蒂忽然一拍桌子,满脸义愤填膺,“养了大半年的师弟结果到头来还是得被师妹拱了!果然师弟都是属于师妹的吗?老牛啃嫩草都不允许了吗?这什么世道!”   “什么师妹?瞎说什么呢?”林年一脸莫名其妙。   “就那个维乐娃啊。”曼蒂啧啧说,“你后援团里的那个土豪妹。”   “土豪妹?别跟人家取奇怪的绰号。”   “你不知道?那个维乐娃·赫尔辛基,她家里是入编的公爵封号啊,王室都跟她们是亲戚关系,每年的王室聚会他们全家都会受邀。”曼蒂挑眉。   “芬兰不是共和国吗,哪儿来的贵族?”林年愣了一下。   “瑞典贵族,她是芬兰人,但她祖辈是瑞典人。”曼蒂说,“实打实的贵族阶级,富得流油,再往祖上推,如果芬兰还保持贵族头衔,那她大概得算王室公主,毕竟她母亲的那一系可是沙皇时代的王室!所以她应该也有三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头才是白金色的现在瑞典那边的王室都特别买她以前祖上的账,她去走关系时见到王室都不需要行礼,跟公主王子们平辈交往。”   “这个芬兰小公主大概也算是这一批大一新生里最有牌面的了,自身血统一顶一的棒不说,还特有钱,家里现在在国际鱼油市场是龙头位置,标准的带资入校之前自由一日学生会和狮心会不是打烂了很多东西吗?恺撒放话自由一日造成的损失学生会会全部照价赔偿,随后狮心会这边也不甘示弱了,就她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我们狮心会在人工湖那里布过防,所以我就先以身作则捐学校一座新的人工湖吧”   “可这关我什么事?”林年听后脸上表现的兴致缺缺。   “等人工湖砸你头上你就知道关不关你的事情了”曼蒂看傻子似的看着林年说,“人家才加入狮心会就愿意为了社团捐一座人工湖,你觉得为了追自己喜欢的男孩,她会做什么妖来?”   林年挠了挠脖颈,“啊?”   “小道消息,那个芬兰小公主对你的兴趣可不小,好像从自由一日那一天开始就跟你瞅对眼儿,现在正私下疯了一样重金搜集你的信息。”曼蒂说。   “不关我的事。”林年摇头。   “真是属木头的啊,公主找我谈恋爱如果我是个男的,我当场就从了。”曼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林年,“我可是用一件Ba1eniaga换季外套才卖了你的生辰八字信息。”   “你还卖我生辰八字我又不认识她,跟她谈恋爱不如跟师姐你谈恋爱,反正感觉都一样奇怪。”林年吐槽。   “你搁这儿比烂是吧?虽然你师姐是穷了点,但好歹也是有不少人追的主!”曼蒂斜眼瞅着林年,“不过你不也是天天嚷嚷着穷吗?怎么没见着你直接入赘人家啊?”   “你不也天天嚷嚷着想谈恋爱,单身苦吗?怎么没见着你去找男朋友啊?”   “互相伤害真是有一手的嗷,师弟。”曼蒂眉毛抬得飞起,“我跟你说,我出了这次任务回来我就找人谈恋爱,半年之内必让你个小家伙在我的婚宴上哭得鼻涕泡儿都冒出来,大骂自己悔不该当初没有挽留住你师姐我。”   “哦。”林年白了她一眼。   “啧,跟你聊天真没劲儿,跟个木头似的。”曼蒂跃过桌子一巴掌摁林年脑袋上了,解气地挼了挼那头黑。   林年也被按得没脾气,换在别的日子里早就回挼过去了,但今天好歹是人家生日,当是迁就这不正经的笨蛋师姐了。   “溜了,回去收拾收拾滚去执行部去报道咯!希望出完任务回来能看见师弟你被师妹泡到手啊!”曼蒂一通泄后,神清气爽地转身双手揣在牛仔裤兜里溜达向了大门。   “想多了。”林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笑了笑,“一路小心。”   曼蒂举手握拳挥了挥,应该是势在必得的意思,推开了门一溜小跑了出去。   林年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准备将桌上的棋子收起来的时候,忽然现棋子少摆了一枚。   他愣了一下,晃了一眼黑棋的确比白棋少了那么一颗,下意识低下头看向了地上,却没找到那颗棋子。   这倒霉催的曼蒂,下个棋都毛毛躁躁的能把棋子给弄丢。林年弯腰在地上找了老一会儿都没找到那颗棋子的影子,脸上不由涌起了郁闷的神色。   棋室的棋子是公有的,分黑白玉石打磨制成,造价相当贵,弄丢了可是要赔偿的,如果真找不到了,他大概莫名其妙就得出一笔赔偿钱了。   “怎么会呢”林年不信邪地又找了一会儿,当真没找到那颗棋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才选择了放弃,郁闷地准备掏出电话打给国际象棋的社团报备,但在伸手进自己外套兜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却顿住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   他缓缓打开了自己的手掌,在手心躺着的正是那颗失踪的棋子。   穹顶的金色叶缝中,阳光懒懒照下,黑色的皇帝安静地卧在林年的手心,亮丽的黑玉上折射着淡冷的白光。 第三百七十章:鬼故事 一个时间点+一件小事+形容润色+海誓山盟。 听说这是告白的最佳公式,但总有特立独行的人从不按规章套路出牌。 情况是从林年离开国际象棋社开始的。 从国际象棋社出来后,林年的面色就有些沉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走路时垂着头手指间滚着一枚硬币,梧桐叶落到他的肩膀上像是指尖相触流水的肌肤,又立刻被浓浓的心事给拨开了坠到地上。 在林年走过的鹅卵石路边的草坪上,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躺在草坪上正抱着一把木吉他拨着弦,像是一乡村小调的前奏,抒情而唯美。 林年忽然驻足住了,扭头看向这个高年级学长,草坪上对方的身边铺着些许零落的金叶,亮丽得像是遮光板,将他的文青气息与秋意完美地结合了起来。 高年级学长似乎也注意到了林年的视线,扭头过来,露出牙齿给了一个漂亮帅气的笑容,继续拨动琴弦开始弹奏小调。 “出来。”但没想到的是,林年一开口就打断了这诗意的画面,面无表情地盯着抱着木吉他的高年级学长说。 “?”学长表情僵硬了一下,差点没把调子继续弹下去。 林年指了指一旁用英文、中文以及日文写的爱护草坪的牌子,又指了指学长屁股下的茵绿草地,“要躺回寝室躺,要练琴去琴房练。” 学长顿时陷入了尴尬,在他还在一边弹琴一边犹豫的时候,却悚然现林年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红袖章戴在了臂膀上,风纪委员的徽章红底白字打在上面扎眼得很。 “别让我请你出来。”林年虎着个脸,看面色就特别不好惹的样子。 在学院里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不认识这位风头压过所有人的大一新生了,现在甚至都有人把昂热校长跟这位新生‘s’级拿来对比了,足以见得舆论之大。再加上时不时论坛传来几张偷拍,而且拍摄角度之刁钻,再精修后每张都能用来当做手机壁纸...你不认识‘s’级,总不能不认识自己的手机壁纸吧? “我...我马上出来。”学长苦着个脸,从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叶落堆中爬了起来,抱着木吉他边跑边弹。 我去,这么敬业? 林年抬了抬眉毛瞅着抱着木吉他连爬带滚还不忘继续演奏的学长,这家伙从草坪出来就站在了小路中间,抱着个木吉他反复弹着那个小调的前奏也猛盯着他看,眼里莫名有些焦急...你这在焦急个什么东西?你只是踩草坪,还犯不着把你移交风纪委员会吧? 等等... 林年眯了眯眼睛盯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打开的木吉他琴盒...这家伙不会是想要他给钱吧? 开什么玩笑?我不把你抓去风纪委员会罚你款都算今天心情好了,听你反复弹个破前奏还想我给钱? 林年转头就离开了,背后的木吉他小调声越来越远,直到远处低低响起一声如释负重的叹息。 — 在林年走到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时,他又听到了曲声,只不过这次不是吉他声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现假山水池边有个穿着校服的大二女生在吹长笛,演奏时目光斜斜地看向了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林年只是看了一眼,就路过了...依照他以前在滨海城市的经验来看,这种街头表演听久了是得掏腰包的。 穿出了鹅卵石路是一片枫叶林,才走进去林年就现枫叶林中的路边上,有一群看起来像是音乐部的人在枫树林中组队演奏大号,沉闷悠长的号声震得枫叶纷飞而落,站在曲谱前的指挥十分畅意地点着手,陶醉在那舒畅的音乐中。 ...倒也的确是贵族学院,像是平常的大学,就算是音乐学院也见不到这般场景,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街边演奏,不过这下午还是上课的时间,又没有多少听众,难道这种演奏不应该等到晚上人多的时候组织进行吗?现在演奏给谁听,化作红泥的枫叶吗? 但这也不关林年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着回寝室。 走出了枫叶林,路过商业街就是寝室区了,商业街也被卡塞尔学院的学子们戏称为堕落一条街,平时训练有素的体魄和贵族姿态,全在星巴克和蛋糕屋里化作了奶油泡沫,也经常能见到才下课穿着校服的男女生们在这里逛街。 林年才踏进商业街就看见了一群学员围在一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前,女孩带着棕色的格子贝雷帽,一副英伦风的穿搭闭眼拉着提琴,身前的琴盒里放着面额大小不一的钞票,看数量还挺多的,倒也对得起她的颜值以及演奏技巧的高。 林年听了几耳也忍不住探了探头,摸了摸包现自己没零钱,干脆就扭过头走了过去,在他走远的时候,围在一圈的学员都扭头看向了远处他的背影,最里面戴着贝雷帽的女学员也放下了小提琴踮起脚尖往外瞅。 完全不知道诡异事情还在生的林年依旧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但就算迟钝如他之后也逐渐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比如还没出商业街,他就又遇到了街头表演的学员,只不过这次是直接上的钢琴,在路边一架立式钢琴前,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学员沉浸着按动黑白键,弹奏的音乐一样抒情唯美。 走出商业街后,林年又看见了三个拉大提琴的,坐在椅子上靠在人工湖旁,忘我地拉奏着歌曲,最见鬼的是,他居然还下意识地哼出了这三个家伙拉的曲子...他明明以前没有听过这曲子! 不...他是听过的!就在刚才来的一路上! 当林年反应过来这件事时,他已经走到了1区寝室楼,还没走到入楼口,他就被不远处的场面给震住了。 在寝室楼下一整编的乐队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大概十几个人穿着正装站在楼下,在他出现的瞬间,每个人都扭头盯住了他,目光灼灼地像是守株待兔的农夫,而他就是那只即将撞树桩的小白兔... 林年一从小路中出现,指挥就瞬间放下了自己的矿泉水,嘴角都来不及擦,一脸严肃地扬起了双手,再深吸口气舒缓地挥下,然后木吉他开始拨弦起前奏,长笛娓娓升起小调,大号开始婉转而起,小提琴和钢琴接连应和,大提琴骤然攀升升华曲调.... 林年被这架势给整懵了,大意了,没有闪,站在那里无所适从,感觉自己中了埋伏。 但在站久了之后,那乐队演奏的熟悉音乐飘到他耳朵里,这才让他猛地才想起了...见鬼的,难怪刚才路上一直听到的歌曲都那么连贯,那些曲子根本就是同一拆开了,分不同的阶段和部分一路演奏过来! 而他也一路走着听了过来,直到现在所有的器乐才合奏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温柔舒缓的情歌! 一区寝室楼上所有的哥们儿早早地都从楼上阳台上伸出了头来,一脸唏嘘地观望着楼下的演奏会,某个永远吃不饱的吃货还端着泡面探着脑袋,一边吸溜面条一边称赞弹得真他娘的好啊.. 所有兄弟的视线都聚焦在不远处独独站在那里的林年身上,大家的表情都充满了看乐子的不怀好意,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场埋伏战的前因后果,唯独局中人还不识庐山真面目。 林年站在小路口盯着这支乐队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说不出是茫然还是诡异,但他反射弧再长也应该明白一些弯弯绕绕了。 他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人,那是乐队中演奏小提琴的c位琴师,他不认识整个乐队里的任何人,却唯独认识她,因为那头白金色的长实在太耀眼了,几乎只是一眼他脑袋里就浮现起了对方的名字。 维乐娃·赫尔辛基。 而那个女孩也正拉着小提琴嘴角带着笑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林年后退了半步,嘴角抽了抽。 曼蒂讲的鬼故事好像成真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闲聊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一路之上情歌常伴。”   “太情圣了吧,对‘s’级的宣告主权!学院里的其他妹子们要当心了!”   “情歌之后又会是什么?大一新生女孩如狼如虎的秋季爱情攻略!”   “卡塞尔学院七年级高龄学生为何惨死寝室?尸体肢解无迹可寻?”   “等等...论坛上没这条吧?”上铺的芬格尔探出脑袋试图偷窥林年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是啊,没这条,但你继续念下去,今天晚上这条帖子就上论坛热门精选。”林年敲着键盘面无表情地说。   1区3o3寝室里,白光灯照亮着三个网瘾男孩的脸,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笔记本,心无旁骛地敲着键盘。   时至傍晚,窗外的阳台上飞着雨水,秋天的雨像是蛛丝,黏黏地网住了秋景,偶尔跃过窗户沾染到人的脸上让人扯也扯不开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秋味。   “查到了。”过道对面坐在笔记本桌前的楚子航忽然开口了,吸引了林年和芬格尔抬头看向他。   楚子航滚动着鼠标,看着泛光的屏幕机械报表似地说,“维乐娃·赫尔辛基,女,17岁,a型血,巨蟹座,上升星座是狮子座,有瑞典的王室背景,替芬兰参加过冰上花滑夺得了金牌奖,在夺冠后就立刻隐退了,后又参加过芬兰的‘赫尔辛基小姐’选美比赛,夺得了冠军,我还找到了她参加比赛时的照片,家庭情况优良,无绯闻,无公开配偶,单身...”   “停一下,朋友,停一下!师兄你什么时候跟芬格尔学起了?”林年看向楚子航有些吃惊,这种狗仔活儿一般都是上铺的仁兄干的,没想到楚子航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挖得一手好情报!   “有人找上了门,我们总得知道他是谁。”楚子航把笔记本转了一圈朝向对面,上铺的芬格尔瞬间就探出半个身子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   林年也忍不住瞅了一眼笔记本上的照片,那是一张维基百科上扒下来的冬运会现场照,在领奖台上那个高挑的白金色的女孩一身蓝紫色宛如花瓣般簇贴在腰间侧胸的轻薄舞服,那是集结芬兰顶尖艺术家制作的花滑专用costume,从下腹露出了肚脐到脖颈一线白皙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使人情不自禁将玲珑和高挑两个不相干的词结合到了一起。   “才女啊,而且素质教养也是顶尖的,高中上的是瑞典的sshL,欧洲最顶级的国际中学之一,有名的贵族培训学校。”芬格尔看着下面的个人信息啧啧道,“师弟你有福了。”   “有福个屁。”林年抬头瞪了芬格尔一眼,“我压根不认识她!顶多就在3e考试的时候见了一面。而且什么叫找上门?那根本就是她...一时兴起!”   “我不认为那是一时兴起的无理取闹。”楚子航说,“我查了她在守夜人论坛上的蛛丝记录,从三天前她就开始预谋今天的事情,今天下午你看到的每一个乐手都是她通过狮心会的情报网,在学校里有关音乐的社团高价请来的,时薪三千欧元,电子转账。”   “我靠,三千欧元,请问公主殿下还想再来一次吗?我也想报名。”3o3寝室知名穷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里面写满了羡慕和渴求。   “你会乐器吗?”林年没好气地杵了芬格尔一句。   “你这就小瞧我了师弟,能歌善舞是我的个人标签,当初我可是学院里出了名的情歌小王子,一手吉他一手麦克,不少女孩为了我都舍不得毕业...”芬格尔一脸缅怀地说道。   林年不知道这家伙在缅怀什么,大概是他失去的八块腹肌和浓郁的头?现在这家伙就只能顶着个大肚腩和胡茬子走忧郁路线钓入世未深的小女孩了,但卡塞尔学院的女学员们都是见识广的优才,根本不吃他这套。   “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忽然就弄这么一出...感觉太突兀了。”林年说。   “你觉得突兀人家不觉得啊,所有的偶然都是处心积虑,你以为人家只设置了一条路线吗?”芬格尔冷笑两声,“如果师弟二号你再仔细一点的话,你会现受雇佣的乐队人数是今天师弟一号见到的五倍不止,但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他们被安排到了学院的各个角落,只等待着偶遇目标。”楚子航略微思索就一针见血地说出了真相。   “聪明!”芬格尔鼓掌,“这不是一场偶遇,这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遭遇战啊!”   “......”林年不想说什么了,他只觉得头疼,整个人都麻麻的,下午那一出乐队现场演奏彻底惊呆他了,有寝室楼上的哥们儿还录像到守夜人论坛上被赞爆了,现在还在页前三飘着呢,视频里他站在路口呆得跟只受惊的傻狍子一样一动不动,蠢极了   “人家可是长文公开表白你了啊。”芬格尔感慨,“如果你再经常性一点上论坛,大概就能现征兆了。”   林年见着芬格尔把笔记本给递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在看见帖子里那长长的小作文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显然写这篇小作文的女孩是用了心的,文体都是用的中文,生怕某个呆鹅不解风情。   “没人告诉我这茬事。”林年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芬格尔啧啧,“这个芬兰小公主可是有说法的啊,现在整个论坛的舆论都围绕着她跟你展开了,人家这摆明了就是想先向这个学校宣告主权,告诉所有人这个男人我有在追了,欢迎其他有财力有魄力有魅力的人挑战。所以你短期内回不回应都无妨,因为人家只要先把其他所有潜在的争夺者都给摁死,后面四年里拿下你就只是水磨工夫的事情了!”   林年顿时感觉自己头疼了起来,“我能直接拒绝吗?”   “为什么拒绝?”芬格尔问,“是人家长得不好看吗?还是家室不好?性格不好?”   “不是...我根本不了解她!”   “是啊,你根本不了解她啊,凭什么拒绝人家?你找得出站得住脚理由吗?就一句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要来找我了?”芬格尔冷笑,“有些时候拒绝人也是需要正当理由的啊!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追人的时候不会轻易死心?如果你认为简单的拒绝就可以拍死对方的满心欢喜就太天真了!”   “或者你也是有一个理由可以用。”楚子航忽然插嘴,看向了林年淡淡地说,“你可以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的确是个万金油用法啊,但我提醒你,师弟你要小心哦,一旦你用了这个理由,按照那位芬兰小公主的执着和能量,怕是不到半天时间就得把你所有疑似暧昧的对象给挖出来,不管是在学校里的,还是从前的青梅竹马。”芬格尔憋着坏笑说。   “有这么夸张吗?”林年叹气,他以为暂时没有执行部的工作就能清闲一段时间了,但没想到事情总是一件一件地找上门...可男欢女爱这种事情又怎么能算是‘麻烦事’呢?可能在别人看来偷着乐都来不及呢。   “总会遇到这种事情啦。”芬格尔摆摆手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只是以前你遇到的师姐们都是抱着调戏和撩拨的心态找上你的,你遇到这种动真格的其实也是早晚的事情,这种事情你师兄我老有经验了。”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林年歪头瞅着靠着栏杆喝着罐装啤酒指点江山模样的芬格尔问。   “那当然是大手一揽,收做翅膀,不在一起试一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芬格尔扑腾了一下自己的两对鸡翅认真地说,“一看师弟你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别人追你你就答应嘛,凡事都有第一次。记住一句话,没有合不合适,只有能不能合适,愿不愿意合适!”   “说这些话你真是一套一套的。”林年再度叹气。   “那可不止,我跟女孩子出门也是一套一套的。”   “啧。”林年不想理会芬格尔了,瞅了一眼楚子航随口问,“师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楚子航抬头看向林年。   “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林年看向外面逐渐下大的雨水,如果不是这一场忽如其来薰蒸的秋雨,他今天下午大概还真跑不掉。   “要看人。”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后看着林年说。   “看人?”林年本以为楚子航会说无聊、无视这种话,却没想到得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你会觉得困扰是因为感觉到了麻烦,而麻烦总是因为不顺心意。”楚子航盖下了笔记本,拿起了桌上堆成小山的教科书翻开看了起来,“如果那个芬兰的女生换成顺你心意的人,大概你就不会感到困扰了吧?”   “...?”林年敲着键盘无意识打出了几个省略号和一个问号。   “你现在想起了谁?”楚子航视线从教科书上跃过盯住了林年问。   “啊?”林年陡然抬头。   楚子航看了他几秒后又垂下了头轻声说,“对外就说有喜欢的人了吧。”   林年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挠了挠头删掉了笔记本电脑上的一排字符,脑子里似乎也陷入了思索,情不自禁地点开了电脑上的聊天软件,似乎准备做点什么。   上铺的芬格尔瞅着这两个师弟,听着这男生寝室的经典话题忍不住脸上挂满了笑容,边笑着摇头边喝啤酒。 第三百七十二章:惊悚片   美国,卡梅尔小镇,凌晨十二点。   夜幕街边的小电影院前,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今天上映的剧目与场次时间,结伴的情侣们依偎着成双入对地出入在里面,出租车碾过街上不平整的石板路溅起水花,升起的车窗倒影着路边餐厅里温柔的灯光。   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车门被打开了,女人从里面钻了出来,隔着降下的窗口塞进去一张钞票,然后耐心地在车边等待,直到里面找出了零钱收下后,才把每个硬币和小钞塞进自己手里的小皮包里,等待出租车驶离路边露出了街对面的电影院。   女人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路上的街灯外就只看到了情人和情人,偶尔有着一个醉醺醺的穿着沙滩衣的大叔提着酒瓶子在街边晃荡而过,倚靠着电线杆子酒疯,坐在餐厅路边桌前的情侣都指着他笑,嘴里衔着分岔的同一根习惯喝着酒精饮料。   女人站了一会儿,看了十几秒钟这幅夜景,最后才轻轻笑了笑走向了街对面的电影院。   她没有忘记今晚是来看电影的。   街边的这家电影院很小,小得像是上个年代那种卖不正经碟片的路边小摊,像是这种电影院通常来说都会被大城市里的3d和imax给挤占掉市场的,但在这个小镇不同,信奉艺术至上的小镇氛围总是会留给这些曾经风华最貌时的文化一些自留地。   而女人面前的这种影院也的确走的也是复古风,像她这样有兴致的客人甚至都会特地穿上自己的白狐裘抹上最红艳的口红,像是从黑白的大都会海报里走出来的女郎一样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她夹带着皮包,款款走进了电影院内,门口的侍者为她行礼,她带着娴熟的微笑着从皮包里夹出一张钞票放到侍者的托盘中,迎面走向了影院内售票厅里的温黄灯光中。只是在这时电影院的大厅里已经没有多少人,电影已经开幕了,这个时候再来或许显得晚了那么一些?   可女人不在意,毕竟真正的主角从是迟到现场的。   电影院里也是符合上世纪摩登时代的装修,闪亮的吊灯,黑白的电影海报,复古的柜台后站着的是躺着摩登女郎大波浪卷的售票员,大厅的黑胶唱片放着老歌《Two_Litt1e_gir1s_fr_Litt1e_Rok》,嘴上还抹着口红面带微笑地看着走来的女人。   影院并不禁止观影途中买票,在以前的年代交通并不达时总会有人迟到,因为电影业大火的时代正是美国经济危机的时代,想要花闲钱买上一张电影票并不容易,所以相对之下影院的规矩也就显得宽容了一些。   这家电影院也不例外,它是允许中途入场的,甚至懂行的人还会现电影院隔壁的小巷里还有一个踩着垃圾桶可以供小孩钻进去的通道,从通道里买不起电影票的小孩子可以偷偷绕到后场的,免费看上那么一场电影,很有年代气息和人情味儿但值得一提的是,在播放以上的剧集时,这个通道是锁上的。   女人走到柜台前,看了一眼旁边小黑板上的报目标,售票员亲切地为这位很有仪式感的观众介绍说:“请问需要买票吗?今晚的场次预留位还有很多,但所有电影都已经开幕了,需要从后场进入,这里个人推荐今晚可以观看《罗马假日》或者《乱世佳人》,这两部电影才开场十分钟,现在进入还可以获得相对完整的观影体验。”   是的,没错,这家电影院在排片上也遵循了复古风,没有当季最红火的电影,没有cg和特效齐飞,有的只是播放时会响起细微咔咔声的胶片电影,里面的每一句台词,屏幕里每一个噪点都充满了年代的气氛,全是经典。   而看客往往都是看过这些电影的,但怀旧的念头却能每次都让他们带上自己的西装和帽子走进这家影院,和着电影院里的所有人思绪一起飞向曾经那流金的年代。   女人身边黑板上写着的今天的电影院里的剧目分别是《罗马假日》、《乱世佳人》以及更老久一些的《蝴蝶梦》和《妖妇》,但女人的视线却径直落到了最下面一栏只有一场的,名叫《血情小镇》的电影。   那是一部拍摄于198o年的小众电影,就算在当时排片量也特别少,但这家影院的老板出于兴趣的缘故搞到了当时行的初版胶带,所以这部片子大概也只能在这个小地方看到了。   “8点场的血情小镇,谢谢。”女人递出一张钞票。   “可这部电影已经播放一个小时了,快要过半了。”售票员接过钞票迟疑了一下提醒。   “第二遍。”女人微笑着说,“里面人不多吧?”   “不多,只有三四个观众。”售票员也随即露出了了解的笑容,不再有顾虑,将电影票放到了柜台上。   女人接过零钱,和电影票,款款走进了内场,侍者为她将电影B厅门前的红绳放下,轻轻推开了门,从门后传来的是电影的原声和黯淡的光,她垂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电影院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让人想起了大城市里的VIp影厅,里面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电影放映机投射到白幕上的光。   幕布上面的画面是一条公路,公路的两边是旷野,一辆红色的老式敞篷跑车疾驰在路上,掠过一片又一片的风景。   女人在黯淡的光线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她特意买的是靠后一排的座位,不过就今天的场次来看。   这场冷门电影似乎只有零星四个人,其中一个还睡着在了座位上,脑袋望着天花板好歹没扯鼾,另外几个人都安静地看着电影,侧脸被白光照得微亮似乎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来进场的女人。   没人注意到她,她也没有去看任何人,电影院里的电影一直放着,红色的敞篷跑车在道路上跑着,远处是山,山后是蓝天,蓝天下是白色的小镇。   全是没有重点的空镜头,像是导演在抒自己那无人能理解的怅然情感,只能听见轮胎滚滚碾过马路的声响,敞篷车上坐着的一男一女甚至没有正脸,只有两个后脑勺。   开车的男人左手靠在车边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远方,而女人则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不知道在玩什么,浩浩的风吹在他们的身上,扬起了头,路过了山与旷野,白云与蓝天,全程没有台词,只有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电影的名字是《血情小镇》,如它的名字,这是一部惊悚片,可就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宣传片和旅游片,但他们的观众都没有抱怨半句,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空镜头,看着红色敞篷跑车上的男女背影。   女人也一样。   在补完妆后,她双手抱着身前的包包注视着电影上的跑车和公路,一言不地看着,光照在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忽暗忽明的光线中,从后面去看,女人的双手也是并非抱着小包的,而是伸入了侧倒着的小包里,在她涂满指甲油的手上轻轻握着一个黑色的柄装物。   那是一柄手枪。   她看着老电影,面带着淑女的微笑,手里却拿着一把夺人性命的武器。   电影院里有着四个人,一个在睡觉,三个在专注地看着电影,如果女人从包里掏出手枪,她会打谁?   在下一刻,女人给出了答案。   没有人能预料到她的暴起,在旁人的角度看来,这个女人进来看了一会儿电影忽然就站了起来,那么自然而然地从包里掏出了那把手枪,从高到低对准了角落仰躺着帽子扣在脸上睡着的观众扣动了手中手枪的扳机。   三声枪响,剧烈的枪响中,猩红的子弹斜斜地打下,爆开在了那个观众的胸口上!   电影院内观影的其他三个观众陡然一缩脖子,头一次有了看惊悚片应该有的反应,惊恐地回头现了开枪的那位摩登女郎,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来时的笑容,只有冷峻的严肃和沉重。   场内被子弹命中的观众甚至连醒都没有醒的机会,胸前一片血污,静静地躺在座位上,他脸上的帽子缓缓滑落下去,露出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脸上带着呆愕和震惊。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 app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确认命中!”女人拿着枪对准着这个男人淡淡地说。   她单手掀起了波浪金,在下面藏匿着一颗黑色的耳麦。   电影院的大门瞬间被撞开了,各色的人群冲进了狭小的影院中,这些人有身着情侣装的情侣,也有餐厅的侍者,其中更有穿着沙滩衣的大叔和出租车司机,从女人后排的过道上穿梭而过每个人都是在路上随处可见的角色,手持冲锋枪瞄准了场内的所有人。   在门外,售票台后售票员惊恐地双手抱着后脑勺趴在地上,所有侍者都蹲在角落双手抱头,而在电影院的门外原本热闹的街景也不知何时陷入了死寂。   街边上原本的路人、厨师此刻脸上全是统一的严肃和冷漠,藏在栏杆和放倒的桌后面,耳中戴着耳麦,手中握着制式枪械瞄准住了街边电影院的大门,就连路边的一排出租车上司机们也都人手持着武器随时反应情况。   直升机从天空呼啸划过,沿路上的每个屋顶都趴满了黑色风衣着身的男人和女人,手持红外望远镜和狙击枪控制着现场,三个街区以外的地方才能听见封锁道路的警铃声,而在封锁线之后的街区里全是严防死守。   整个过程全都是在女人走进电影院后生的改变,而女人开枪便是行动开始和结束的信号。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项任务的教官快步走进了电影院内,他手中握着的一把银色的伯莱塔利落地拉膛,径直从过道上女人的身边过去,把枪抵在了场边上中枪年轻男人的脸颊上,凑近细细地审视着男人的面部细节。   “确定是在逃混血种,与监控录像拍摄的嫌疑人基本一致。”十秒后,教官按住耳麦冷声说,“行动成功,现在立刻开始收敛尸体,清扫现场无关人员。”   电影里另外三个观众正想说什么,手持手枪的摩登女郎立刻就开枪了,三子弹精准命中三个观众的胸膛,血花渐开的同时三人应声倒地。   “带他们去心理部,按照正常流程走。”教官说。   穿沙滩衣的大叔带着几个人走进了过道里,扛起了几个中了弗里嘉子弹陷入昏迷的观众往外走,而剩下的所有人都把枪口对准了椅子上仰望着天花板的年轻男人。   “确定就是他吗?”开始一切,也是结束一切的女人忍不住开口说,就算自己开枪命中了这个男人,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似乎对方立马就能从沉睡中醒过来。   “确定就是他,执行部记录在案‘a’级混血种逃犯,与数十件神秘力量案件有关,尤其最喜欢在电影院作案,近半年执行部一直在大城市里追捕他但都没有太大收获,最近有情报说他出现在了卡梅尔小镇,现在看来情报不假,我们抓到他了。”教官看着面前沉睡的年轻男人冷冷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么?”女人忍不住多看了男人一眼。   “曼蒂·冈萨雷斯,你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实习生,估计我带过的实习生里没有人比你潜伏和卧底更加优秀了,你完美地扮演了你的角色,也正是你的演技才让我们这次的行动那么顺利的完成了。”教官转头看向高处的女人点头说。   “谢谢夸奖”曼蒂放下了枪,挠了挠自己的卷毛金,“只是感觉的确太容易了上次任务我可是打生打死才完成的。”   “不是每个任务都那么困难。”教官抬起手指转了转,立刻就有三个专员提着箱子走来,在沉睡的年轻男人脖子上扎了一针强效镇定剂后,用手铐和束缚衣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再用担架抬着走向电影院外面,在门口已经有着一辆嵌着钢板的收押车等待在那里了。   所有的持枪专员都护送着犯人上了收押车,电影院里也只剩下了曼蒂和教官。   “就算他是‘a’级混血种,但他也仅仅只是一个人,我们是整个团队,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将整个街区都清空了,换上了我们的人,他从一开始踏入这个街区起就落入了我们的圈套,我们接下来在做的不过是在将拘捕的困难和损失降到最低罢了。”教官将伯莱塔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压回了弹匣里。   “我靠我还以为今天又是一场硬仗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他车掉了,真是丢‘a’级混血种的脸啊!”曼蒂坐在了椅子上拂了拂胸膛呼了口气。   “看来让你来完成特勤的角色是正确的选择,也难怪‘s’级会在上一次的任务汇报中表扬你实战时的冷静和果断了。”教官看着曼蒂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实习我会给满分,回到学校后你的学分大概就足够毕业了吧?怎么样有兴趣继续来执行部工作吗?。”   “不了不了,我只是临场挥好一点而已。”曼蒂苦着个脸,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被历往战绩给坑了,原本她还以为执行部只会给她这个大四实习生分配一个后勤任务,但却没想到被如此看重丢到了任务里最危险的特勤位置上!   还好这次的危险混血种是只猪,假装睡在那里不知道在等什么时候对谁下手,她站起来啪一下就三子弹给打过去了,直接终结了这次任务。   “别想那么多,事后犯人犯了什么罪,拷问部的都会让他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的,他的罪越重你的评价就会越好,这次你是最大的功臣。”教官路过曼蒂地时候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一会儿冷静一下再出来吧,有些紧张很正常,毕竟跟危险混血种待在了这么小的空间里很长一段时间,有心理压力可以理解。”   说罢后,教官就离开了影厅,只留曼蒂一个人坐在里面,大厅里全是专员们的脚步声和枪械退子弹的声音。   曼蒂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挠了挠专门烫成波浪卷的金,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走到过道上的时候扭头多看了一眼幕布,上面的电影还在播放,依旧是敞篷车,男女背影和旷野蓝天的画面这幅画面至少播放了有几分钟了,电影居然还没有一点推进!难道之前一个小时都全是这个画面吗?   “这么想来这电影还真是挺惊悚的。”曼蒂嘟哝了一句准备离开。   可这个时候,影厅里忽然响起了歌曲声,曼蒂的脚步顿了一下古怪地回头看向幕布上,只见到敞篷车里的男女头一次的开始有了新的动作,不再是背对着观众了。   “今天天气真棒啊!”敞篷车里,那躺着金色波浪的女人忽然抬手伸了个懒腰,开口说话了,幕布下方也出现了英文台词。   开了这么久的车第一句台词就是感慨天气棒?这导演和编剧脑抽了吧?难怪这种电影就只能在这种小电影院上映了。   曼蒂翻了个白眼,但却莫名觉得这女人的声音挺耳熟的,不知道在哪儿听到过,这让她忍不住多站了一会儿,抱着手瞅着这电影心想他们开多久的车才会到远处的小镇,电影名字里带个小镇故事肯定是在小镇上生的吧?这电影演一般还没到小镇就离谱。   “曼蒂,准备撤退了,当地警方要接管现场了。”影厅外传来了教官的喊声。   “来了来了!”曼蒂开口喊道。   可就是这一瞬间,她猛地滞住了,因为她忽然就响起了电影里金女人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了   那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也正是这时,她的余光却瞥见了电影里的画面跳转了。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就彻底坐实了这部电影正如它所介绍的一样是一部惊悚片。   在敞篷车上,金波浪卷的女人抬手遮着阳光仰望着镜头的方向,在镜头的拍摄下,幕布上呈现的那张脸,跟曼蒂一模一样,正看着镜头面露微笑,看着曼蒂自己,面露微笑。 第三百七十三章:事发   事情是在8月11日过后第二天的上午生的。   地点是金色的阶梯教室,里面正在进行着大一、大二联级的公开课,题目是《梅涅克·卡塞尔命运论和秘党屠龙指导方针》。   这堂公开课的讲师是担任平时《龙哲》课程的的斐迪南教授,正在讲台上挥斥教鞭引经据典地为新一代根正苗红的屠龙幼苗们灌输秘党最经典的思想。   这是每一届学生都必然要经历的‘洗脑’过程,将屠龙的宿命论刻在骨子里,认为龙族与混血种之间的敌对关系誓不两立,混血种天生的血液就比旁人的还要粘稠和沉重,那是因为每个人的血管里流动的都是责任和使命。   大三大四的学生不需要上这一节课,只有大一和大二才会有,必修中的必修,并且期末还设有考试,一旦不合格就得重修一整个年级直到毕业,如果毕业都没有通过那就得像某个高龄学长一样在学院里多挂个几年了。   如果现在从下面往上看,那么整个金色的阶梯教室正呈现着一副完美的众生相,从前面需要占位的热点位置一直到最后的教室角落,每个学员的性质和精神面貌也在递进地衰退。   坐在第一排的有过半数的都是狮心会的学员,每个人的胸前都别有徽章,最中心的位置坐的是楚子航,一身规矩的校服,胸口别着狮心会的雄狮徽章,左护法兰斯洛特,右护法苏茜,都是大一新生中精锐中的精锐。   再往两侧分摊开就是狮心会各个部门的精锐了,放在桌子上的臂膀比凳子腿粗三倍,圆珠笔在他们手中仿佛一折就断,让人想搬来一根泼墨的毛笔塞他们华丽纵横开阖,坐在三人身边宛如门神或保镖,感觉如果楚子航举手想回答问题,教授不给面子的话这群人就得把桌子掀到教授脸上去...   楚子航坐的位置视野极佳,算得上是公开课里的极品位置之一了,早在开课的前一个小时,就有狮心会的马仔给占位置了,这似乎是狮心会的传统,每一任的狮心会会长无论绩点还是出勤率,各方面都是当届的拔尖人选。   到了楚子航这一届也不例外,或者说就正像是尖刀插进了好鞘里,精英最优制度的培养方案完全贴合这个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三好学生模板的男孩。   顶尖的体能素质,一流的知识储备,十足的精神韧性。   在楚子航加入狮心会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狮心会都为这个新上任的大一新生会长侧目了,埃尔文·莱茵从来都不会看错人,这句话也的确得到了证实。3e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全场哗然,因为楚子航的血统评级在诺玛的表格上赫然就是一个红赤赤的‘a’。   前任狮心会会长自由一日赌注那样好似丢花球招驸马的举动居然真都给招到了一块好宝,不得不佩服狮心会会长这职位的确要有点能耐才能坐得上。   同样新生中为数不多的‘a’级混血种里,还有在自由一日里表现同样出色的法国新生兰斯洛特、中国新生苏茜等人,除此之外整个大一新生中的寥寥一些‘a’级混血种,几乎过半都被狮心会给捡走了,剩下的基本归了学生会所有,那批人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当属红的狙击手陈墨瞳了,不过听说最近她都让别人叫她的另一个名字,好像是叫什么nono...还是诺诺来着?   越是3e考试上出彩的,越是被看重的,在第一个月里行课中也越是认真,精英制度的学风全靠比拼,毕竟努力才能达到别人天赋的起点,这种环境里要强的天才们不得不努力了,其中楚子航就是个典型的天赋高到离谱的例子。   斐迪南教授讲十句话,楚子航就在笔记本上记四五个关键词,事实证明他总能在事后依靠着一本子的关键词将整堂课的重点给复述出来,记忆这种东西就像沙滩上的堡垒一样堆砌在他的脑袋里,能有这种类思维殿堂的记忆方式,他很难不科科都有拿‘a’的潜力。   这也不得不让大二的不少学生忍不住把视线挪向后排方那个背靠着椅背双手怀抱好似呆的学生会主席了。毕竟不少人真切实际地感受到了楚子航给学生会带来的压力,狮心会换届后非但没有露出颓势,反倒是未来可期、蒸蒸日上了起来,这不得不让很多人产生焦虑。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则是注意力一直都维持在阶梯教室的最角落、最角落的地方。   在那里是整个学院里最大的变数,也是无论到哪里都是风暴的聚焦点,瀑布冲刷落底的那块坚硬礁石,卡塞尔学院里唯一活动的‘s’级学生,林年。   而现在的林年...现在的林年正在玩手机,干着跟藏在最后排所有摸鱼的学生同样的事情。   前三排里狮心会的成员中,白金头的维乐娃时不时回头瞅着角落里捧着手机自顾自玩着的的林年,偶尔瘪瘪嘴似乎有些沮丧...如果她不是狮心会的人的话,大概她也早就奔后排去了,看那   嗡嗡,林年手里的手机震动。   “今天我在学校里看到一棵树,长得好怪啊。”小天女,   “...怎么怪了?”林年啪啪啪打字回复。   嗡嗡,手机又震动。   “树脖子就歪得离谱,比学校里那棵樱花树还歪。”   “...到底有多歪?”   嗡嗡。   “上吊能挂四个我,三个你。”   林年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点了点头回复:“那的确挺歪的...”   “我跟你说,今天我们班主任又炸了,班上有人谈恋爱传到教导主任那儿去了,说是家长都请来了...”   “家里车坏了,得去坐公交车上课了,车上还遇到几个初中生欺负一个小学生不让他下车去上课,估计你在的话大概一脚就踹过去了吧?不过还好,我骂了他们两句,他们就让开了。”   “学校举办才艺表演会了,说是市上领导来了要当评委,那领导其实我还真挺熟的,来我家跟我爸一起吃过饭还了红包给我...没太敢参加,害怕名次真给我了被人说闲话...如果你还在学校里你会上去表演吗?”   嗡嗡来,嗡嗡去。   全都是没有营养的话题,就像泡方便面,吃着不长身体也不长个儿,但肚子和整个人却是暖暖的。像是吃进肚子里的不是面条,而是蝴蝶...一肚子的蝴蝶,想想都很美好。   “‘梅涅克·卡塞尔’在德国海德堡表公开演讲时整篇演讲稿的核心句子是哪一句?这个问题就由第三列最后一排的同学来回答吧。”讲台上斐迪南教授抬了抬手看向教室尽头说。   每个人都回头,尽管大家都知道坐在那里的是谁,第一排的楚子航也停下了笔转头望过去,现一直走神的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也当了乐子人抱着手回头看着教室末尾。   有几个狮心会的哥们儿在斐迪南教授点出排列号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低头写答案准备举起来给他们的荣誉会员支招,但还没动笔后面就已经响起了漫不经心的答案。   “一场毁灭必须有正确的位置才能有效。这个再好不过了。我们脚下站着的废墟,是历史留下的创伤,施暴者依旧藏在时间洪流的深处,展望、展望着头顶文明的重建,在瓦瓮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林年放下了起来,“189o年,德国海德堡遗址演讲,第三段第二句到第五句。”   “正确。”斐迪南教授点头,完全无视了回答完就继续坐下拿起手机啪来啪去、嗡来嗡去的这个学生了。   一心二用,甚至一心三用,这是‘s’级已经公知的绝技了。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是在他身边生的事情,说过的话,他都能一句不漏地记在脑袋里,有需要就调回来翻阅一下给予你答案。   这种能力一般在医学上叫做忆症,从出生起就能记住五官感知过的一切,痛苦的,幸福的,悲伤的,美好的。学院里怀疑过林年有这个症状检查过他的大脑,但除了脑电波异常活跃之外就找不到任何毛病了,只能将这种记忆力归根于天生的。   学院里的教授也评价过,就算林年不是混血种,他也能成为一个活的图书馆,一个级学霸,亦或者一个级侦探,拥有这种潜力的人只要愿意去做些什么,总能成为翘楚。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份潜力基本上都被他用来上课时开小差了,别人都是听课他是背课,背下来慢慢悟,就光是这一点就能让他在同年级里的选修、必修的成绩甩别人一条街了,就算是狮心会会长的楚子航都总是差他一头,至于同为社团领袖恺撒...挠了挠头,人恺撒似乎一直都不在意绩点和成绩,要跟人比成绩人家只会透过开香槟的泡沫花儿瞅你,全是满不在乎。   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比较的确是方方面面的,内卷卷得跟麻花似的,用芬格尔吹牛打屁时的话来说就是再比下去就得比谁放的屁比较响了,这些比来比去都是分不出高低的,真要说哪方风头强劲还是得看实战战绩,毕竟这是一所屠龙学院,玩课本的总是比不过玩刀子的,最后的比较舞台还是得放到战场上去。   当届的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战绩比拼还是学生会要更胜一筹,毕竟狮心会这边的会长还是大一新生,学生会的主席大二就完成了两次任务了,一次‘a’级,一次‘B’级,证明了平时成绩差不代表没有实力。   在芝加哥医院的那次‘a’级任务里恺撒·加图索表现出来的冷静和策略可是获得了执行部不少老人的认可和欣赏,那里面的人们从来看的都是临战表现,而目前恺撒很明显在所有人心中的评价要比嫩白菜楚子航高不少。   但这也并没有降低楚子航的评分,毕竟后者还没尝试过进行任务,或许等到一次机会就彻底能将楚子航和恺撒这两者真正放到天秤上好好衡量一下高低了。   至于林年。   他是例外,不参与这种比拼,执行部的专员位置早已经给他留好了,估计毕业他想跑其他地方去,执行部的老人们蹿遍天南地北也得把他逮回来屠龙。所以平时的一些陋习倒是能得以容忍了,反正人家平时成绩也从没有落下不是吗?   现在学院里的看头还是在恺撒和楚子航身上,谁让他们在开学就玩了一出对手戏呢?结局还是楚子航爆冷干掉了恺撒,大家都在期待他们两人的下一次交锋,毕竟第一次恺撒是吃了轻敌的亏,对抗也并非以实战为例,被楚子航拔得头筹一次倒也可以理解,如果双方都在真实战场上全力以赴,谁能表现得更加优异一些就是一场很有看头的好戏了。   可这种机会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谁知道。   可能是一两年后,也可能是...今天?   金色阶梯教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大门撞到墙壁的剧烈声响惊起了所有人抬头,其中也包括最后排的林年,他取下耳机,扭头看了过去,现几个身穿他再熟悉不过的黑色风衣的执行部成员快步走了进来。   斐迪南教授没有惊怒也没有呆愕,只是沉着地站在讲台后看着为的那位鹰钩鼻专员走到自己身边,附耳快低语了几句话,斐迪南教授一边听一边点头,双手按在讲台上双眸静静地扫视着整个教室的学员。   整个过程被教室里所有大一、大二的学员们都看在了眼里,部分人没起太大兴趣,只以为在执行部忽然闯入后不到一会儿就得继续恢复行课,毕竟天大地大上课最大,就算忽然地震了没把房子摇倒他们都得滚回来继续上课,执行部闯入耳语教授几句话又算个什么。   但观察最为仔细的一些人却都敏锐地注意到了斐迪南教授那因为刻意隐藏震惊而抽动的脸皮和眼角,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而这些人的表情也无不为之有意思了起来。   最前排的兰斯洛特和苏茜是最先注意到的,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向楚子航,但却现楚子航正回头看向教室后面,途中现恺撒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眼,恺撒的手里正握着根圆珠笔轻轻地按动着按钮,饶有趣味地笑了笑后,两人又整齐地回头看向了教室后方...却现林年又低头在手机上啪啪啪打着字,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他才抬起头来瞅了他们一眼,更现教室里认识的那几个人都在盯着他看,他只能无声地摊了摊手好像是在说:what?   也就是这个时候,讲台后的斐迪南教授忽然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突事件,执行部要求,请现在教室里的学员有序离开,这节公开课将延后到下个星期的同一个时间在阶梯教室进行。”   教室里每个学员都扬起了眉毛,前几排的好好学生们倒是没太大反应,收起课本就准备离开,而后面比较贪玩的学员们倒是直接站了起来用课本代替击掌拍在了一起,就连恺撒都吹了声口哨,转着圆珠笔若有所思地盯着讲台后面站着的几个执行部专员思考着一些东西。   而这个时候,就在过半学员基本上都站起来的时候,斐迪南教授身后的那个面相凌厉的专员忽然探前身子俯在了讲台上的鹅颈麦克风前低沉地说,“请‘a’级的部分学员暂时留下,其余‘a’级以下的学员可以先行离开,谢谢合作。”   此言一出,教室里站起的被点名中的那一批次人都顿住了,楚子航、兰斯洛特、苏茜三人几乎才站起就对视了一眼看向讲台上手握麦克风的专员坐了下来,随着他们三个的动作,前三排中狮心会过半的学员都坐下了,沉默地看向讲台上的专员。   教室里的听到这个古怪命令的其他学员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教室里重新坐下的‘a’级精英们,虽然有些好奇之后究竟会生什么,但奈何血统阶级终究差个门槛,只能转头离去...但部分阅历充实的大二学生倒是悄然皱起了眉头,知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生了...或者说已经生了。   因为一般卡塞尔学院执行部要人都不会以血统为评判标准,以血统评判一个人资质是绝对错误的,执行部从来都是以一个学员的历往任务经验和一项它们对每个学员的特别评估来做判断的...可这一次为的专员一张口就只要‘a’级血统的学员,必然是遇见什么情况特殊的大问题了...   等到所有无关学员都清空之后,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坐着二十多个人,这几乎算得上是大一大二全部的‘a’级学生了,其中狮心会和学生会各分了一半抱团坐在一起,零散几个还没有选择的学生坐在角落。   “重新确认一遍现在在这所教室里的应该只有‘a’级的学生了,如果还有其他没有撤离的学生请离开,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并帮不上什么忙。”执行部专员冷冷地说,视线从人群里扫过。   二十多个人里有几个想鱼目混珠留下来看热闹的哥们郁闷地站了起来,耸了耸肩转身离去了。   教室里最后剩下的十几个学生,清一色的‘a’级,他们正等着对方开口说些什么,但却现台上的执行部专员正抬头盯着教室最后面,这引得他们也在座位上扭身看了过去。   所有人都只见到尽头处的林年正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举着自己的右手,似乎有话想说。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钟,林年才放下了手,也扣下了手机,抬起视线扫了一眼教室,现大家都在看他,偏了偏头盯向讲台后的执行部专员,“‘a’级的留下,那我怎么说?”   执行部的专员沉默了一下,眼中掠过了一分迟疑,但最后还是点头,“你的话...暂且也留下吧。”   哦?   教室里所有人都为这位专员话里的停顿侧目了,很明显对方是认识林年的,可偏偏却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居然对林年的去留产生了迟疑。   ...什么事情能让执行部对林年的去留产生迟疑?   专员的这一停顿直接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包括林年自己。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抬头看着那个专员避开自己的视线开口说:“有什么事情,说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针锋相对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二楼,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站在大地球投影的下方,驻足沉思着,铁灰色的眼眸里倒影着蔚蓝3d投影上无数个脉动的红点。   在他的身后,无数人员人来人往,整个控制室高效而有序地进行着分工,坐在联通诺玛的分控制台屏幕前的专员们眼球飞移动着,各项机密的情报被传阅、加密、封锁,无数的思维导图在诺玛的信息库中建立、上传、审核,通过的立刻执行,驳回的打回重做。   “部长,伦敦方面的专员申请学院方给予授权接洽英国王室一方,可能需要会面一次女王,此次行动需要最上级批准许可。”分控制台前的一个女性专员抬头看向施耐德。   “事关大英博物馆里的那件炼金物品所有权的任务么?”施耐德头也不回地问。   “英国王室希望我们松手在非洲尼日利亚的石油开采权。”女性专员说。   “那部分是校董会的财产,申请暂时驳回,任务权限上调到‘a’级封存至诺玛,批注十二小时加急送上校董会。”   “部长,也门的当地武装组织要求跟我们谈判,希望我们能支援他们一批注销来源的军火,换取他们对我们当地专员缉捕危险混血种的全面支持。”   “他们要多少?”   “5oo支自动步枪和至少2oooo子弹,手雷和烈性TnT等高爆武器有待商榷,武装起义组织的领希望能面谈,他们诚意很足甚至愿意告诉我们他们的主要分基地在哪儿...”   “同意他们的谈判,但条件改为带我们的专员去他们的主基地而不是分基地,既然合作就要有点诚意。”施耐德说,“派心理部的外勤专员出访,见到他们的领后该做什么就不用我教了。”   “是。”   “部长,这里有一笔外汇的交易单需要签字...”   “部长,意大利的外勤专员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一个满编1oo人小队的战术支援,但事态生在闹事中,我们害怕小队会引起国际纠纷被误会为恐怖组织,需要学院向意大利报备...”   “部长...”   ...   卡塞尔学院几乎每天都在全世界的范围内进行着活动,上到古墓里探索疑似龙王陵墓的遗址,下到在闹市城区中拔枪追捕危险混血种,经济活动、犯罪活动、考古活动...任何领域都能见到卡塞尔学院的影子,一旦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祸,这对总控室内值班的教授来讲算得上是一件手里二十四小时都得捧一杯无奶无糖黑咖啡的巨大挑战。   但施耐德不喝咖啡,他也不喜欢喝咖啡,他唯一的饮品是医生开的营养液,喝起来像是鼻涕虫的黏液,并且有一定的镇痛效果,但就算是喝着低效安眠药干活儿,他也从来不犯任何错误。   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报告不断送到施耐德面前,他从善如流地处理着这些问题,每个报告才送到他面前,他就能在数十秒中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几十年的经验让他在大事小事上已经有了相当的敏锐程度了,什么该踢皮球,什么该延缓决策,什么又该拍案下定,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可能已经没什么问题能让他失色了。   “部长,大一和大二的联合救援队伍已经出了,由教官罗蒙洛索夫带领,分教官为伊万诺夫和金敏智。诺玛正在上传罗蒙洛索夫教官的编队计划,事关新生的实习需要您过审签字。”一位留着长马尾的女专员举手喊道。   这个报告让本来安静的中央控制室更加寂静了些许,不少埋头干活的专员们都下意识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做出报告的长马尾女专员,又看向了蓝色地球投影上右侧那个已经持续脉动二十四小时的红点了。   二十四小时之前那个美国偏僻小镇里的事件终于要开始着手解决了吗?不过执行部居然选择派出大一大二的学员进行远调支援?整个学院里也只有施耐德敢这么做了吧...?   “......”   只是这一次,不像之前一样在数秒内就能得到应答,蓝色地球投影前的男人顿了足足有数十秒的样子,才缓缓回头,“把联合救援队编队详情放到屏幕上。”   下一刻,在大屏幕上,一张详细的编队表格被陈列而出,所有关注着屏幕上表格的专员们在看清后第一时间就微微抽了口凉气。在表格中当其冲的就是那两个在卡塞尔学院里如日中天,广受关注的名字。   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   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两个名字旁附带着学生证上的证件照,没有人不认识这两个人的脸,再往下看十八余名学生分别被分成了两拨,分别用红色字体和黑色字体区分。   所有在表格上的学生名字和年纪都被标注得清清楚楚,而每个人的最前面都有一个显眼赤红的‘a’。   清一色的‘a’级学生,卡塞尔学院最宝贵的资源没有之一,每一个都是未来不可限量的精英种子,现在却被聚集在了一起准备送向美国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去。   “这是在干什么,狮心会和学生会实战比拼吗?”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但由于控制室内太过寂静的缘故,不少人都听见了这句嘟哝,就连最前面的施耐德都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   “罗蒙洛索夫教官认为学生会和狮心会的社团内部有着自己的管理系统,与其强行拆散打乱到一起,不如让他们分拨进行救援任务,说不定这样还能爆出意料之外的效果。”长马尾的女专员解释。   “但也势必会导致竞争,一旦在救援过程中产生了恶性竞争就会适得其反。”施耐德嘶哑地说,但尽管他将这个最大的弊端说了出来,却也没有指挥诺玛更改这个编队的意思。   “列表上是不是少了一个人?”有人大声问。   “大一、大二联合救援队,十八位‘a’级学员都已经在直升机上了,每个人身上都有诺玛的定位系统,三分钟前才进行定位过,不可能缺人。”长马尾女专员下意识回答,但在回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不是施耐德问的。   声音是由远至近而来的,施耐德站在中控室内的最高处,俯视着远处推开门走进来,一身教职西装视线直刺自己的严肃老人开口说,“晚上好,冯·曼施坦因教授,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个时间点身为风纪委员长的你应该在学校里例行巡逻,检查学院里留下来的其他学生有没有聚众进行违规活动。”   “而不是出现在中央控制室的现场?”   曼施坦因从过道走过,他的突然拜访打乱了控制室内的秩序,过道上匆匆经过的人们都为他让路,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严谨的老人,视线回转在执行部部长和风纪委员长的身上,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准备生些什么。   “下个星期的周末才会轮到你值班,现在这里我是主要负责人。”施耐德说。   “潜台词是现在这里你做主,我这个无关人员该被你的部下架着胳膊拖出去吗?”曼施坦因站定在台下,背着手仰望着上面的施耐德说。   “如果是以前的话,可以。但就现在来看,谁敢对一位‘s’级学员的指导教授动粗呢?会被人从三楼上丢下去吧?”施耐德讲了个笑话,但问题就在于他的那张脸根本不可能露出‘笑’这种表情,铁面之下枯朽树皮般的脸皮里全是沉重的冷肃。   “我是为了大一、大二联合救援队的事务来的。”曼施坦因也不想跟施耐德打暗语了,他不喜欢跟这个活死人打交道,但却并不代表他怕了对方。   “风纪委员长对执行部的人员调配有意见吗?如果有,你可以去校董会的投诉箱里塞便条,他们每年的一月一日都会定时清理那些投诉意见。”施耐德说。   “定期将便条倒到垃圾库里焚烧掉吗?”曼施坦因说,“如果没有昂热的同意,就算校董会想撤掉你也得花很大的功夫吧?何况现在想跟你唱反调的只是一个风纪委员长?”   “说明你的来意吧,曼施坦因教授。”施耐德说,淡灰色的眼眸放在老人的身上像是阴郁的灰天,能让人无时无刻感受到气压的沉闷和压迫。   “我从一开始就说明了我的来意。”曼施坦因说,“救援队里少了一个人。”   他重复的这句话,让中央控制室里的其他人齐刷刷地抬头了,看向了屏幕上的表格,在连番审视后果然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起了微妙的表情,看向曼施坦因的背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施耐德也抬头看着大屏幕,上面最顶端的楚子航和恺撒·加图索的名字十分耀眼,但有心人都知道,本应该有一个更加有资格排在顶端的名字没有出现在那里,很多人其实早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胆子说出来,因为十八位‘a’级学员的调动本就是施耐德一手安排的,不会少一个人,也会不多一个人。   “林年,学院里唯一的‘s’级,这次救援队里最为有力的助手,执行部所谓的未来的‘王牌专员’。”曼施坦因面色平静地问,“为什么我没有在人员调动上看到他的名字?按照执行部的救援指导方针,像卡梅尔小镇这样的标准‘a’级救援事件不该派出卡塞尔学院里最顶配的救援小队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年应该完全符合所有的救援要求吧?”   “卡梅尔小镇相关任务的情报应该是封锁的,人员调动也只经由诺玛的信息库流通,没有任何相关的纸质文件,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入侵了诺玛的信息库,盗取了此次任务的相关情报?”施耐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可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执行部部长如今看向曼施坦因的目光很冷,或者说他的视线从来都是这么冰冷刺人,只是他从来不刻意地用这种视线去正视身边的同伴,毕竟历往的过去说明了唯一能被他如此注视的只有等待审判的罪犯。   显然,现在施耐德已经对曼施坦因忽如其来的僭越表示出了相当的敌意,如果话题继续下去今晚的中央控制室必然会生一些相当不愉快的事情。   “访问诺玛有关执行部事务的情报区域用一般的手段固然没有办法通过权限封锁,但也不一定要通过入侵的手段才能获得这些情报。”曼施坦因没有避开施耐德的目光,眉峰沉下的弧度像是刀子抖出了鞘口,下面淡绿色的眼眸里全是针锋相对的野火,“只要拥有足够的权限就好了,而我刚好也能借到访问诺玛百分之九十信息库的权限。”   “你的学生么?”施耐德说,“的确,以他的权限卡塞尔学院里很少有地方会拒绝他的访问,但这不足以成为你私自盗取执行部机密的理由。”   “入侵诺玛信息库的惩罚是受到执行部的拘留进行党规处分,属于一级犯罪,但盗用权限这种三级犯罪,我记得只是会被全校通报批评和撤销当前职位吧?而且想要完成后者的定罪还需要召开教职评审会,至少三天的时间,所以大概我现在也还有三天的时间能站在这里。”曼施坦因冷冷地说,大家的话题越来越不愉快了,逐渐开始上纲上线了起来。   “公开承认‘盗用权限’,而不是‘非法借用权限’,是因为顾忌‘非法借用权限’主动借予的那一方也会受到追究吗?曼施坦因教授,不惜做到这一步,可以看出你的确很爱惜你的学生。”施耐德说,“只是你觉得你冒着受到惩处的风险只是来这里质问我,不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吗?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让你站在这里质疑我对于‘卡梅尔小镇’的救援调配,只是因为我剥夺了宝贝学生一次大好出风头的机会?”   当着所有人的面,施耐德俯视着曼施坦因说,“你不觉得你太过于无理取闹了一些吗?这件事根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你一直认为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是吗?”曼施坦因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语气也逐渐变冷,“那如果我说这件事跟我关系很大呢?跟我的学生关系也很大呢?”   “你的学生固然是‘s’级,但不是每一个任务都需要‘s’级亲临,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你的学生平时的心理状况,而不是他完成任务的成功率和出风头的频率!”施耐德作为执行部部长的辛辣和毫无顾忌也彻底表现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关心学生的人,曼施坦因教授。你的要求很无理取闹,不要再让其他人看笑话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现在的事情没有生过。”   中央控制室里所有人都转头注视向了曼施坦因,这是一项十分刺耳的责问,可面对施耐德刀子似的言语,这个年过中年的小老头却是脸色都没有涨红一下,反倒是冷静得要死,也肃穆得让人害怕。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望着施耐德平静地说道,“我的确是一个关心学生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施耐德顿了一下,因为他看见曼施坦因从教职西装的领口里抽出了一叠文件甩到了他的脚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在看见文件上的照片和名字时微微一怔,原本更加锋锐的话忽然就在嘴唇微合中消逝了。   在文件上是‘卡梅尔小镇’任务的原初人员调配名单,在特勤这个职位上批着一个名字。   曼蒂·冈萨雷斯。   而在下面则是她作为实习生的指导教授担保名字。   冯·曼施坦因。   而现在,这份调配名单上,特勤职位的女孩照片上盖着一个血红色的印章,那是由诺玛针对当下专员情况批下的注明。   【高危·生死不明】   3d的蓝色地球投影上,红点依旧在安静地脉动着,像是那颗年轻的心脏还在搏动只是显得稍微有些孱弱。很少有人清楚它的含义,但无论是曼施坦因还是施耐德都十分清楚,这颗红点代表着在遥远的卡梅尔小镇,卡塞尔学院遍及世界的任务中,有一位年轻的女孩身为学院的专员陷入了绝境,   曼施坦因看着垂望着白纸文件的施耐德平静地说,“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不让‘s’级赶往‘卡梅尔小镇’进行救援的理由,我觉得我的学生因为调配问题陷入了危机,值得在第一时间得到执行部提供的最优的救援条件,而你却将他排除到救援名单外了。”   施耐德弯腰,伸手抓起了地上的文件,五指深深扣住白纸,低头看向曼施坦因淡淡地说,“看来你站在这里不止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s’级也应该在后面怂恿你来找我对峙吧?”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后,将它们轻轻放在了一旁的总控台前,视线盯向了曼施坦因说,“可既然踏上了战场就得代表愿意非服从执行部的调动,她们每个人一直都是接受的这种教育!”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冷硬地将后面的话说完了,“为了使命可以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她在执行任务之前签过遗体遣返书,现在遭遇到现在这种危机也是早有准备的吧?即使你是他的导师你也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在事态尚未盖棺定论之前来跟我无理取闹!”   曼施坦因怔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无言以对的时候,却现这家伙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黑色的硬底皮鞋!   曼施坦因原本是准备低头找块砖的,但奈何这里是中央控制室没有砖块或石头,所以他只能脱掉了自己的鞋,然后猛地把手里的皮鞋投掷向了台上的施耐德,抬头时血色瞬间涨红了脸颊,“去你妈的早有准备和保险起见!”   不少专员瞬间就从分控台前蹿了出来,在曼施坦因即将做出进一步的攻击动作时控制住了他,在台上施耐德的胸前还留有灰色的鞋印子,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污渍没有去拍,下面的曼施坦因还在对着他出吼叫,“现在生死不明的人是我的学生!你还记得你带学生的时候做过的宣誓吗?现在我的学生陷入高危境况,你却不愿意派出最好的资源去营救她?以前的是事情我只以为让你失去了人养,但现在看来你连人性都失去了吧?”   “曼施坦因教授今晚情绪很不稳定,来人把他带出去。”施耐德抬手冷冷地说。曼施坦因做出了攻击行为,事态已经升级了,现在他也有权驱逐扰乱控制室的闲杂人等了。   两位架住曼施坦因的专员点了点头,沉默着把依旧沉在怒火里的老人往外拖去,台上施耐德远远地望着老人被拖离过道,在最后那扇离开中央控制室的大门被推开时,他忽然看见了在门外正对的墙壁前倚靠着的男孩。   隔着百米远,靠着墙壁环抱着双手的男孩视线远远地和他交汇在了一起,即使是刹那的接触,他却也是从里面读到了对方传递而来的像是铁幕冰层般的情绪...那无法压抑的愠火和冷厉决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卡梅尔小镇   “如果我杀了她...他会死吗?”   “没有人不会死,包括他。”   “对于您来说...他始终跟我一样只是一枚棋子吗?”   “世界皆为棋盘,只有足够资格的人才能成为弈者,在这个世界上能与我对弈的人很少、很少。”   “他是您培养的,他会有坐在您对面的机会么...?”   “可能吧...!可也仅仅只是可能啊...他现在还尚且孱弱,不知未来与归期。”   ‘...那我呢?我也能有机会坐在您的对面吗?’   这句话只是刹那间浮现于她的脑海,没有说出口。   可在她恍然抬头时,却现对面的人正盯着自己在笑...不知是在讥讽和是宽容。   —   咔擦,时钟摆动。   曼蒂·冈萨雷斯从自己的床上惊醒了。   她几乎是吓到跳了起来,厚厚的被子被掀到了地上,身下的被褥一片被汗水打湿的水痕。   黑暗卧室里寂静无声,视线中的模糊影子逐渐与现实重叠、   借着窗外的一瞥月影,可以模糊地看见曼蒂·冈萨雷斯身上的黑色内衣黏在了她曲巧玲珑的身线上,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绷出的线条像是画家手中美人的勾线,石雕上的高光。   可在现在的深夜,这幅美而诱惑得让人窒息的场景却十分遗憾地只有曼蒂·冈萨雷斯自己一个人可以欣赏。在床侧墙壁前的落地镜上,她呆呆地看着倒影里床上的自己,就算不施粉黛也极为漂亮的脸上全是疲惫和恍然。   像是一梦千年后恍然之间,大梦初醒。   窗外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狗吠的声音,远处有水声和风声。   曼蒂扭头看向卧室的窗外的卡梅尔小镇的湖边燃着几柱街灯,涟漪的湖水偶尔荡起了几丝月影,绵绵地拍碎在了岸边,将月光的点点辉光留在了石阶上。   整个卡梅尔小镇都像是睡着了,静得像死。   “啧。”曼蒂轻轻咂了一下舌,出了细微的啧声,缓缓低头下去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她居然做噩梦了...   —   卡梅尔小镇,湖景区,冈萨雷斯家。   点亮着台灯的卧室里,冲凉间的门被拉开了,裹着浴袍的曼蒂一边擦着头一边往外走,脚丫里踩着暖暖的棉拖鞋,浑身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台灯温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才煮熟的龙虾或者螃蟹什么的...很奇怪的联想,但大概卡梅尔大学的每个男生看见她这幅模样都不介意去拆开裹着龙虾的热毛巾尝上那么一尝。   可他们也只能想想,在学校里对曼蒂有这种想法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一个也不多一个。   曼蒂走在自己的卧室里,在她周围的墙壁上到处贴着花花绿绿的海报,都是绝版的海报和照片,猛鬼街映海报、马龙·白兰度剧照、詹姆斯·迪恩的签名相...歌手、影视明星、电影海报,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儿像是拼图一样几乎将靠床乃至延侧的墙壁给贴满了。   在床头柜上摆着银色的收音机,台灯上贴着‘freedom’字样的黑色贴纸,一辆昂贵的山地车倒挂在床边,碟片、飞轮、链条一尘不染,保养得彻彻底底。   整个房间充满了美国八十年代年轻人的气息。   ...咦?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想?现在不就是1984年么?   走到床边的曼蒂怔了一下,没想得出个所以然来,她歪了歪头揉着头走到了床边,踮起棉拖鞋的脚后跟转了圈儿,闭着眼睛任由重力将自己扯到了床上,拖鞋飞得多高又摔在了地上重叠在一起。   床上换过的新床单被女孩压得凹陷了下去,四周涌来的都是白天晒过被子的阳光味儿,舒服感一下子就包裹了她。   曼蒂呼出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还活在现实里。   卧室里的挂钟显示现在是深夜3:oo,一个万籁俱寂的时间,千家万户都沉睡在梦境里,曼蒂也该是这样,但她却提前醒了,就因为一个噩梦。   躺了一会儿,她又忽然站起来了,随手打开了角落桌上的电视机,电视机在噪点花屏后显示出了画面,上面的健身操的教学视频,背景音乐很动感,里面的健身教练挥舞着汗水不断地蹦跳着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曼蒂走到了床前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上面放着昨晚睡前写完的家庭作业,字迹工整条例正确。   作为卡梅尔大学里名列前茅的明星优等生,她在大学之前的高中里成绩从来都是第一,成绩单上永远只会出现‘a+’一个单词,在进入卡梅尔大学后,她也当仁不让地保持了这份优秀,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极尽所能的做到最好,毫不保留。   所以在每个人的眼中,曼蒂·冈萨雷斯都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孩,聪明、勤奋、性感美丽以及永远跟得上潮流。在正常邻里的眼里,她是完美的无缺的‘别人家的孩子’,洲际国际象棋大赛冠军、高中全额奖学金获得者、镇长的亲外甥女...   而在学校里,才刚刚就读大一的她几乎就已经是卡梅尔大学女生团体中,舞会皇后级别的领头人物了,差不多就像是《贱女孩》里魔鬼身材团里的...   ...贱女孩?   那是啥?   曼蒂正准备打开日记本,脑袋又是一歪,皱起了眉头,最后只能抽了抽鼻子无视了这个忽然冒起的念头。   打开黑色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曼蒂生活里的琐屑事情,卡梅尔小镇没多少新鲜事,所以日记里大部分都是她对于日常的赘述和吐槽。   像是大一新生里没几个能打的帅哥,女孩们也都是只想着将校服改短吸引男孩的没脑袋货色,就连跟她相处的几个姐妹都显得那么庸俗,每天都想着上大三学长的敞篷跑车,或者参加某某私人团体的派对。   但就近的一段时间里,日记里很少出现这些日常吐槽了,相反的多起来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像是曼蒂昨天晚上才做的噩梦。   混血儿...山顶学院...言灵...还有什么来着?   曼蒂咬着笔杆子沉默地盯着笔记本,努力回溯着噩梦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好像记得自己在梦里是在一个贵族学校上学?   她最近总是沉浸在这个光怪6离的梦境里,最近几天这些梦境就像是连续剧一样不断的在她脑袋里倒腾,在梦中她好像在体验别一般的生活一样,成为了另外一个不同于现实中的人...一个糟糕的人!   她记得在梦里,那所自己上的大学的环境似乎比现实里的卡梅尔大学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到处都是梧桐树和枫叶...哦对!在梦里的季节是秋天!她还穿着那所学院的秋季校服。   那所学院叫什么来着...卡什么?好像是卡萨...卡萨尔学院?   在卡萨尔学院里,自己好像还是大三还是大四的学姐,混得还很差,功课垫底,上课不认真听讲,经常被教授点起来罚站。   梦里的自己好像也自暴自弃了一样,自甘堕落地过着每一天,暴饮暴食一点也不注重体重管理,学校里没有哪个男生喜欢自己,她基本就是一个小透明...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在梦里居然还有小肚子!   小!肚!子!   曼蒂长呼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挑不出毛病的曲线,恼怒地在日记里疯狂吐槽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她这种对身材爱惜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小肚子?而且学习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啊,从不复习刷题都能轻松写论文拿‘a+’,在梦里她居然是一个学渣!学渣!   太离谱了...   曼蒂刷刷刷地在日记里一通泄,把所有自己认为不合理的东西全记载下来了,感觉梦里的自己完全就是跟最真实的自己的负面版本,她根本不敢相信究竟要遇到什么事情,她才会堕落到跟梦里的自己一样跟个小废物似的...总不能在某个平行世界真有个废材版本的曼蒂·冈萨雷斯存在吧?   曼蒂想了想那副画面,感觉挺扯淡的,躺在椅子上忍不住笑着摇头,那种生活真的离她很远,一个真正有天赋有能力的人,怎么可能会自甘蒙尘沦落到那一步。她曼蒂·冈萨雷斯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娇女啊,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聚光灯聚焦的地方...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啊!   不住的写,不住的吐槽,最后,她终于写累了,转着笔,台灯温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卧室的天花板上。   她呆呆地看着笔记本上一大堆潦草狂乱的泄,随手翻页将这些负面情绪给掀过去了,在全新的一页上她又准备继续写些什么,但在落笔的时候她还又顿住了。   虽然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噩梦,但不知为何她还是记住了梦里一些其他的细节,一些相对她难以接受之外的...挺有意思的细节?   曼蒂捏了捏笔,再落笔的动作变得轻柔了些许,不再那么狂草泄了。   比如,在梦里她也是一个国际象棋高手,跟现实中的她一样,基本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实际上在梦里她还是输给过一个人,不过具体是谁她已经记不清了,都说梦是现实的倒影,或许现实里她一直怕输给别人,才会梦到自己输了吧?   比如,在梦里她似乎还有一个不错的闺蜜朋友,是个黑头的外国女孩,长得也十分漂亮,聪明程度不下于她,在谈话聊天中甚至连她的话题都一直被对方导引着走,像是一个年长的姐姐一样照顾关心着自己...真好啊,可惜现实里都是大家簇拥着她,她可没什么‘姐姐’可以去依靠。   比如,在梦里她还有一个黑心老板?一直叫她跑这跑那儿,虽然记不清楚具体去做什么了,但她拿的工资还蛮高的,抠抠搜搜地存在银行里只想着哪天去买栋靠海的好房子,邀请自己喜欢的人住一起。   曼蒂边写边忍不住笑,她就像是在看一场荒谬的电影,而这场电影的导演居然是正是她自己。   如果是电影的话,里面自己是女主角...虽然有点衰,但自己一定是女主角这点肯定没错(她很自信),但男主角是谁呢?如果自己在梦里想存钱买一栋大房子,那么她想邀请谁去房子里一起住呢?   笔尖轻轻地在本子上戳动着,曼蒂偏着头看着窗外寂静无人的街道思索着有的没的的问题。   梦里白头跟年轻人似的啃嫩草的帅逼校长?...不对,自己从来都不好这一口,绝不可能是年上控!   大二的那个金头的有钱土豪学弟?...啧,虽然梦里那个金毛长得很帅,还是学生会主席什么的,但她不好这一口啊,她最烦的就是自视甚高的男人了,尽管对方的确很高...好像有一米八接近一米九来着?   梦里自己那个最要好的闺蜜?一起去喝咖啡和奶茶的中国女孩?...不对不对,自己又不是拉拉,也不可能是深柜。   ......   思来想去,曼蒂咬着笔杆子忍不住再度蹙起眉毛来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梦里是该有个男主角啊,这个男主角一定就在梦里自己的身边,而且戏份很多...她怎么就记不得了?   不该啊...   曼蒂挠了挠头,总觉得怪怪的,盯着笔记本上一长串记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歌调,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歌叫什么了。   她想把这歌哼出来,笔尖在纸上轻划着勾勒曲调。   男主角应该是男的...对,这点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只喜欢男的!   男主角应该比自己小...是的!他对小奶狗没有丝毫抵抗力!她是堂堂正正的年下控!   男主角不是金,头是其他颜色的...她自己就是金,两个金走在一起总让她觉得是两只金毛出门遛弯!   男主角性格应该跟自己很合得来,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说喜欢的话题,让她可以放下架子互相损人!   男主角或许...或许是...这样的...那样的?   曼蒂趴在桌上,手中的笔涂涂画画着,温黄的台灯中她垂着眼皮极尽所能地去勾勒着脑海中所想的那不存在的事务,像是灰姑娘在泥土中画着属于自己的王子。   逐渐的,洗浴后涌上来的困意打败了她,她趴在桌上竟然懒懒得睡了过去,手中的笔也被轻轻按在了桌上。   笔记本里最后留下的是一副肖像画,黑色的头,轮廓显得年轻稚嫩,只是可惜的是她没有画出对方的脸。   如果有一个男主角,他叫什么来着...?   就算在梦里,曼蒂也不住的嘀咕着:...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师弟...?   夜深人静,在卧室一角的电视机上,节目结束后频道中断的白色噪点持续出白噪音,在白噪音中隐约响着重复人声,被掩盖在雨声似的噪音下,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转校生   卡梅尔小镇,上午八点半整,太阳挂在冷杉树的枝丫,像是剥开了皮的果子,放出的阳光正好。   卡梅尔大学正门,阳光下宽阔草坪上洒水器旋起飞花,照出了淡淡的彩虹,街道上一辆又一辆汽车和山地自行车驾靠在路边,从上面下来的都是背着书包赶来上早课的年轻男女。   不远处大学门口前的不小空地前聚集着大群的人,熙熙攘攘的,全是穿着潮流的学生,戴红色鸭舌帽衣着摇滚风的男孩们聚在人工喷泉前,脚下踩着开到音量最大的收音机,里面播放着带感的‘日p her Threds’,空气里满是阳光和青春的气息。   一本被点燃的教科书丢抛在草坪上,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呼,远处大学的正门口常春藤红墙前的黑人保安猛地吹起勺子,掏出腰间的警棍指着他们冲了过来,所有人在闹腾的起哄声中一哄而散。   被男生用力抛起的橄榄球划过蓝色的天空,在卡梅尔大学的拱门大门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蓝天之下卡梅尔大学的占地面积不大,三百米相邻隔壁的文斯顿大学,两所大学连在一起勉强让小镇西北这片被人称为大学城,是年轻人最火热的聚集地。   这里充满了这个年代该有的一切新事物,摇滚、rap、兄弟会、毒品、非法小电影所有能跟年轻人的字眼联系到一起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   在高大红墙包围的大学区,教学楼、园艺区、图书馆、体育馆等巨大的建筑在蓝天下露出尖儿来,正常大学该有的这里都有,并且设施建筑都是近年翻新过的,比起隔壁以历史悠久出名的文斯顿大学,卡梅尔大学很显然更朝气蓬勃一些,自然也使得它的学费更加高昂了一些。   现在在小镇上众所周知的都是,能出钱读得起卡梅尔大学的学生家庭背景大多都比文斯顿大学出色很多,不少人宁愿花一辆新保时捷的钱塞给学校当赞助,也不愿意委屈孩子下读到连独立游泳池都没有的文斯顿大学,所以卡梅尔大学的有钱人很多特别多。   街边响起了响亮的喇叭声,几个抱在一起在街上打闹的男学生被赶跑到了路边上躺在草坪上,随后一辆崭新的红色保时捷911缓缓驶到了大学门正对着的路边,草坪上蹲坐着的男孩们扭头看到阳光下锃亮的红漆和车标都忍不住大声地吹起口哨。   就算卡梅尔大学里的有钱人很多,但能在学生时期就开着保时捷来上课的依旧是众人眼中的焦点更别提车主还是一个焦点中的风云人物。   红色的保时捷停稳后车门被拉开了,曼蒂打着哈欠从驾驶座里钻了出来,将手中的书包随手丢在了车顶上,右手提了提脚上白色运动鞋的鞋根,仰头呼吸了一下阳光下的新鲜空气,再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大学门前聚焦过来的视线。   今天曼蒂的打扮依旧很惹眼,棒球帽子束住了那一头灿烂的金,稍作化妆点缀脸上的颜色就比晴天还要明媚几分,黑色的连帽卫衣前挂着一串银色的项链,脚下纯黑的阔腿裤更带了几分嘻哈的风格。   吹口哨和起哄的声音更高了,曼蒂·冈萨雷斯虽然只是大一学生,但在卡梅尔大学里已经算是人气颇高的台风眼了换你开学第一天就开一辆保时捷来惊艳全场,大伙儿也都能记住你,毕竟这是卡梅尔小镇,不是纽约或者洛杉矶那种大城市。   曼蒂才下车就有两个跟她同龄的女孩从路边跑了过来,伸手就帮她提书包,弯着腰轻轻低着头带着笑容簇拥在她身边,“今天这么早啊?曼蒂姐。”   “加西亚,米勒娃,早啊。”曼蒂没拒绝两人帮忙拎包,任何的殷勤都是有所图谋的,她很清楚这两个女孩一大早就蹲在校门口守着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也不失热情地跟她们聊天社交。   “曼蒂姐,这是昨天历史课的作业,我写了两份。”褐色短的米勒娃反背着书包,伸手在面前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递了过来。   “这样么多谢了,不过下次不用这么费心了,我觉得作业也是大学生活的一环体验。”曼蒂笑着接过了历史作业,顺手锁掉了车门。   “哪里的话,能帮曼蒂姐做些事情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米勒娃见曼蒂接过了笔记本,脸上兴奋地涌起了一撮红韵。   一旁的加西亚也不甘示弱地说,“曼蒂姐,我听说学校里兄弟会那边今晚准备在郊外别墅开party,在私下邀请函,只有收到邀请的人才能参加,我认识的兄弟会里的一个朋友可以帮我弄到几个邀请资格,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再看吧,最近晚上我都睡得挺早的,party什么的大概没时间参加,而且兄弟会的party说实在话我对那群人挺不感冒的。”曼蒂摸了摸帽檐轻笑着把钥匙丢给了加西亚,加西亚机灵地接过后放进了曼蒂的包里。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情吗?”曼蒂走在草坪间的路上随口问向身边的两个女孩,围聚在大学门口的学生里不少都主动向她打招呼,她都一一摆手回应。   “兄弟会的会长昨晚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跟一个男人吵起来了,然后在酒吧里打了一架,打得挺狠的,差些破了相。”加西亚想了想说。   “最后谁赢了?”   “没有谁赢了,听说双方都很惨”加西亚迟疑了一下说,“那个男人下手很重,用兄弟会会长的话来说就像是要杀了他一样今晚兄弟会会长才从医院出来,party也就是庆祝他出院的。”   “也就是打输了?”曼蒂挑了挑眉,想了想兄弟会会长的样子,一个魁梧的雅利安人,橄榄球校队的主力,能背着三个女孩子做俯卧撑,这种块头的人打架居然会输给别人?真是难以想象,“对手多高?有一米九吗?”   “不正常身高。”加西亚摇头,“但下手十分狠,如果不是一旁的人拦着,大概兄弟会会长就得被他捅了。”   “动了刀子?”曼蒂蹙了蹙眉。   “砸碎的啤酒瓶,那家伙就跟疯了一样,不知道那两人在酒吧外面到底聊了什么,能弄到这个局面”一旁的米勒娃小声补充。   “人没事就好。”曼蒂摇了摇头,“警察应该插手了吧?”   “先动手的那个家伙被抓走了,估计得暂时关上十天半个月了,如果上诉的话可能会进一步量刑。”加西亚说。   “还是那句话,没出事就好,不过这样看起来我大概也能清闲很长一段时间了。”曼蒂笑了笑。   米勒娃和加西亚对视了一眼,兄弟会会长追求曼蒂的事情并不是秘密或许她们真不该跟曼蒂说这件事的,如果曼蒂当面拿这件事情糗对方乐子就大了,一个魁梧汉子居然被路边随便一个普通人给打进医院什么的,实在是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走进了大学后,曼蒂直奔教学楼而去,米勒娃和加西亚也跟在她的后面小跑着。   “学校里一下子来了十几个转校生,好像是从城里面来的人。”   “这个时间点转校过来?还一下子十几个?”曼蒂登上阶梯小跑进了教学楼里。   “我们系里就有两三个,大概今天就会一起上课吧?听说里面有个男生特别帅气!”加西亚闪着星星眼说。   “随便啦。”曼蒂扯了扯头上的帽子梳理了一下头,“只要别缠着我就是了。”   “恐怕很难,曼蒂姐的话走到哪里都会被男生围住吧?”米勒娃理所当然地说道。   对此,曼蒂只是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从阶梯上楼后,三人快步赶到了历史课的教室,拉开门后教室里基本已经坐满了人,女生们围在一起聊着小话题,男生们仰躺在椅子上腿翘桌面嚼着口香糖闲聊。   在教室的最前面位置,两个打扮时髦漂亮的女生在看见曼蒂走进来后,眼睛一亮立马挥手示意这边。   “下课聊,先走了。”曼蒂从加西亚手中接过了包向她们道别。   米勒娃和加西亚见到曼蒂离开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跟上去了,只是羡慕地看着那三人,如果卡梅尔大学里除了兄弟会之外还存在着姐妹会类似的东西,那以曼蒂为的那一圈子人大概就算得上姐妹会的核心了。   她们两人不惜一大早起早蹲曼蒂就是想打个眼缘,以后好加入这个圈子,毕竟大学里混的就是圈子和人际关系,一旦被孤立整个大学四年就得形单影只地过下去了。   “早,莉莉,阿玛拉。”曼蒂坐在了预留好的位置上跟自己两个好姐们打招呼。   “曼蒂,今天有新转校生要来,我们系里就有三个,二男一女。”跟曼蒂同样是金的阿玛拉一来就兴致勃勃地说道。   “别这么激动,转校生而已,电影桥段里还看少了吗?”曼蒂把书包放在桌上取出作业和书本笑着摇头。   “听说转校生里有一个来自意大利的贵公子啊!家里是做商贸的,特别有钱!如果我能吊上他,接下来大学四年就都完全不愁了。”阿玛拉撩了撩金目光炯炯地看着曼蒂,“到时候你可别跟我抢啊!学校里就你对我最有威胁了!”   “没这个心思。”曼蒂翻了个白眼,“不过转校生是意大利人?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准确吗?家里特别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我们这个小镇念大学?不去常春藤名校?”   “不清楚,但消息的确属实,这次转校生好像挺多外国人的。”黑色短的莉莉也跟进了话题,“不仅有意大利人,还有中国人、韩国人和日本人,感觉不像是转校生,而是外籍旅游团进了我们大学参观。”   “真的假的。”曼蒂忍不住笑出了声,“别又是假消息。”   阿玛拉和莉莉正想说什么,教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穿着黑色风衣冷峻高大的任课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腿翘在桌上的男生瞬间就抽脚,差些人仰马翻摔下去,足以见得任课老师在所有人心目中的恐怖。   不少人第一时间眼观鼻鼻观教科书不敢与之对视,但在曼蒂身边阿玛拉和莉莉两人却是在看了一眼教室门口后眼前一亮,什么话都没多说,肩膀不停撞着曼蒂示意她看过去。   曼蒂也似有所感地回头过去,在教室门外,跟着任课老师的身后居然真的走进来了三个陌生的年轻学生,配置也正好是之前所说的二男一女!   一个金,一个黑,一个红,穿着卡梅尔学院统一放的墨绿色校服,就单单从外表来看三人随便往街上一站都会格外引人注目。   在所有学生的注视下,那陌生面孔的三个学生纷纷站在了讲台边上。任课老师从腰间掏出了一根黑色的教鞭砸了砸黑板,等到教室安静得能听见落针的程度才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三人,开口淡淡地说道,“三个新的转校生,自我介绍一下,接下来四年里教室里这些人都会是你们同系的同学,打好交道,一起努力一起进步。”   三人中为的黑男生最先点了点头,走到了讲台上拿起了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却没多少人能看懂他写的什么,因为黑板上留下的不是英文,而是三个方块似的图形。   而恰好曼蒂就刚好读懂了这三个字,嘴里悄然念出了男生的名字,抬了抬眉头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写完后,男生放下了粉笔转身回来,扫视了教室里的所有人颔说,“新生,楚子航,很高兴跟大家成为同学。”   标准的美式口语,没带多少口音,这无疑在他冷峻的外表上又多加了几分,毕竟没人喜欢跟语言不通的哑巴做朋友,更别提展恋爱关系了。这个叫楚子航的男生在做完跟他的脸一样简洁的自我介绍后,教室里不少女生都鼓掌了,反倒是后排几个男生出了嘘的声音。   曼蒂也在鼓掌的一列中,在她身旁两个好闺蜜巴掌都要拍红了,看起来这个外国男生很对她们两人的胃口。   第二个上台自我介绍的是暗红色长的女生,才上台教室里的男生们就都坐正了,他们敏锐的美女雷达告诉他们,这个女孩在各项评分上基本都达到了‘a’的水准,除了身材有些那么不尽人意,但那头天然的暗红长和气质加分完全掩盖了这份不足。   红女孩也在讲台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样是三个方块,有了之前黑男生的例子,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女孩居然也是中国人,那三个字也自然正是她的名字。   “陈墨瞳,中国人。”红女孩的自我介绍比黑男生还要简短,说完后就漫不经心地走到一边玩手机了,无视了台下男生们的热烈掌声。   最后一个转校生,也是最受期待的学生,一头阳光似的金,健壮的身材,两步走到了讲台上没有接过任课老师的粉笔,而是站在讲台前双手撑住桌面微微往前倾。   在他前倾的时候,像是有着一股气场压了下去,不少男生都后仰避开了视线,而女生们则是屏住了呼吸,像是被夏天海浪带起的涛声泼中了一般浑身舒畅。   金男生在扫视完所有人后,开口用绕口的意大利语轻声念出了一小句话,音调低沉富有磁性有着一种别样的征服感在所有人都不解的情况下,他露出了一个富有感染力的微笑,海洋般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每个人的脸说:   “恺撒·加图索,故乡是波涛菲诺,一个跟这里一样美丽的小镇。比起英语的名字,我更喜欢别人用的母语叫我的名字,就像刚才我示范的那样,如果有人能一遍就记住意大利语里我名字的音,那么就意味着她很在意我,那么我们大概以后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教室里一片骚动,控场满分,不少女生都被那股扑面而来的夏天似的氛围给感染了,忍不住捂嘴按捺住自己的尖叫。男生们都说不出话来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制力,每个人对视的眼中都充满了凝重阶级敌人!这个金毛意大利人男人一出场散出的那种强烈磁场感就已经给了他们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   “顺带一提,这位同学,我很喜欢你的头,我们好像有着接近一样质感的色。”金男生在自我介绍完毕后,还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前列转着笔侧着头望着他的曼蒂微笑着说。   一句话引来了所有视线的凝聚,而歪着脑袋的曼蒂看着这个满是意大利风情气息的金男人只是笑了一下,没有任何过多的表示。   “那么现在自我介绍算结束了,下去找个位置坐着,三分钟后开始上课。”转身擦干净了黑板,任课老师抖了抖风衣上的粉笔灰尘。   曼蒂转着笔,三个转校生从她身边走过,她似有察觉地抬了抬头,莫名现,三个人在路过她的时候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里面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广个告,【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莉莉用肩膀撞了撞忍不住回头跟看过去的曼蒂,低声说,“看上哪个了呀?”   “不是只是忽然觉得他们好像”曼蒂转头回来,迟疑了一下后最后还是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的错觉而已。” 第三百七十七章:出发   阳光从体育馆穹顶斜侧的方形玻璃窗外射入,照亮了空旷的篮球场中央站立的林年,篮球击打木制地板的‘砰砰’声清脆舒缓,回荡在整个无人的体育馆中。   电子计分板上的计分是o:o,但在下一秒,篮球击打地板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在数秒后突兀的嚓的一声中,电子计分板跳动,一记3分球入网。   站在篮球场的中场,林年放下了自己做出投篮动作的手臂,14米外的篮筐下篮球落地砸得回弹跳起,他伸手向自己身边的装篮球的大网兜,随手又捞出一颗篮球以标准的姿势抛投出去,篮球飞过半场砸在篮板上弹进框内,落地砸在了地上弹跳的第一颗篮球上撞开。   一颗又一颗的篮球被丢出悠扬的弧线,半场投篮,林年只重复机械式的动作,取篮球,投篮,命中,以他投篮的度身边整整一网兜的篮球应该在一分钟内就得被丢个干净,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丢得再怎么频繁,怎么快,身边的篮球永远不会见底,但凡他伸手就永远能摸到一颗球,网兜里的篮球永远不会见底。   体育馆里一直响起持续的篮球砸地板的声音,电子计分板一直跳着分数,很快一边就被刷到了上限,在抵达999计数极限的时候,林年伸出手摸篮球却摸了一个空,他扭头看向网兜里,里面的篮球终于见底了。   “总要有个结局吧?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什么事情都是有结局的,投篮也好,人也好。”篮球场的另一头响起了熟悉女孩的呼喊声音。   林年收起了手抬头看向篮筐下面,金女孩坐在一颗篮球上托着腮,腰间揣着个篮球吐着舌头像是被累坏了,而事实上她的额头和身上的确有许多汗水,那身白色的病号服黏在背脊和胸口上透明出了下面牛奶似的白皙皮肤。   林年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地搭在了网兜的边上,金女孩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能叹了口气,小声嘟哝着坏话抱着两颗篮球呼哧呼哧地一溜小跑,跑过半场来到了林年的身边把篮球狠狠地摔进了里面...这也是网兜里的篮球为什么总是丢不完的原因。   “我知道你很不爽,但不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执行部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啊,而不是一拍脑门说:啊,我觉得‘s’级最近风头出够了,这次就不带他玩了。于是就真的不带你玩了...事情压根不是这样的,我都能理解,为什么你不能理解呢?”金女孩双手抱着后脑勺转头走向一堆篮球的篮筐那边,大声说着。   “这件事你早有预料吗?”林年把网兜里金女孩才捡回来的两颗篮球又丢出去了,还是命中,远远地看着她捡起一颗篮球的背影问。   金女孩双手抱起一颗篮球,回头远远地望着昏暗篮球场中央一米阳光下的林年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不知道啊,你以为我是什么?未卜先知的巫女吗?你们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不是霍格沃兹,没有水晶球占卜课!”   “不过有必要急成这样么,我以为在执行部呆久一些就可以磨掉你的急躁了,但感觉不管过了多久你还这样,情绪用事。”金女孩懒懒地拍着手中的篮球,运球走向了中场的林年,“还记得3e考试的时候,他们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电车难题那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年看着阳光后面昏暗中拍着篮球走来的金女孩淡淡地问。   “我只是想说啊,电车难题是有很多变种的,这个问题的主要核心是你是否愿意放弃一些人拯救另一些人,说白了还是取舍的问题,一个流氓问题,我把两根轨道上的人换成你姐姐和曼蒂,这个问题是不是瞬间就变成了女朋友和老妈掉海里了你先救谁了?”金女孩拍球到了林年的面前,双手捧住回弹起来的篮球,递给了林年,“那么问题来了,你救谁?”   林年没有回答,伸手去拿球,但却被金女孩收手躲开了。   “回答不上来是吧?所以我才说这种问题是流氓问题。”金女孩说,“但事实上,当你真的遇见这种问题了,你心里是不难做出答案的,这个问题和电车难题又不一样了,它难的不是做出选择,而是将这个选择真正地说出口。”   “我只是想去救人,你把问题复杂化了,没有谁会被牺牲,这件事也用不着上升到这个地步。”   “嗯...按照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呢...这次你可爱的金毛师姐遇到危险的事情还真不是什么意外。”金女孩叹息。她话才刚说完,衣服单薄的领口瞬间就被扯住了,一股巨力强行把她拉拽了过去。   金女孩一点也不惊慌,似是早有预料会生这种情况,腰间跨着篮球,散漫地偏着头不跟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那双黄金瞳对视,自顾自地说,“嗨,其实你心里不都一直有谱的吗?只是等着我亲口说出来罢了,墨菲定律嘛。”   林年的拳头捏得很死,盯着面前表情越来越不在乎的金女孩很想一拳砸在她的脸上,可他以前再愤怒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做过,总觉得真的这么对她,自己就会失去什么似的...这次也不例外,在怒视了足足三分钟后,他抓住对方领口的手才渐渐地松了下来,但语气依旧夹着冰碴一样坚冷,“这件事有关‘皇帝’?”   “嗯哼。”金女孩被放了下来,退后了两步点头回答。   “目的是我?”   “嗯哼。”   “如果我不去的话。”   “你师姐就凉凉咯。”金女孩说,“肯定凉的,不用报以任何期望,‘皇帝’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人,你不出现,你师姐必死无疑。”   “但如果我出现了。”   “阳谋就是不怕你知道人家准备坑你,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地踩进去,而往往这种坑才是真正要人命的,即使你以为你准备好了,祂也总能在最后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金女孩瘪了瘪嘴,耸了下肩,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你是不想让我去?”林年低声问。   “哪里的话。”金女孩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有义务给你说清楚,其实你也早就察觉到这件事里有问题了吧?虽然你师姐走之前立f1ag立得蛮多的,但真出事了就显得很巧合了...可事实证明每一个巧合都是处心积虑的必然。”   “你比我了解‘皇帝’,如果我去了,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林年问。   “可能会死咯。”   “就只是可能会死?而不是绝对会死?”   “哪里的话,对自己自信一点好吧?虽然你现在蛮弱的,但‘皇帝’不亲自下场,还没什么东西能让你‘绝对会死’的。”金女孩伸手敲了敲林年的胸口扬眉,“不还有我罩你吗?”   “为什么是曼蒂?”林年问,“这次是曼蒂,下次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姐了,然后是楚子航,大洋彼岸的苏晓樯,或者其他我认为重要的人?”   “喔,原来苏晓樯排在楚子航后面。”金女孩古怪地笑了一下,但现林年压根没什么反应,只能无趣地瘪了瘪嘴。   她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有没有注意到,‘皇帝’一直以来的目的和手段都没那么简单,绑票这种事情想要做对祂来说真的很简单,就拿苏晓樯举例子,那种身边一点防备手段都没有的妞儿,‘皇帝’真的是想怎么绑就怎么绑,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她带去不透光的小屋子里摆成十八般姿势录视频给你,让你怒得跟豪猪一样不顾一切冲锋过去...”   说到一半金女孩又瞥了一眼林年已经攥起的坨子,缩了缩脑袋继续补充,“但是!但是!凡事都有个但是...但是祂直到今天也没有这样做过不是吗?就连我都知道苏晓樯其实已经算是你的软肋了,可祂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那女孩出手,而是挑了有卡塞尔学院执行部背景的曼蒂...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林年问。   “我只是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就真的只是一种可能...你师姐嘛,被扯进这事情来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你师姐本来就...置身事内...跟‘皇帝’...嗯哼?”金女孩扭着头没看林年,哼哼哧哧、断断续续地说着。   林年逐渐听懂了金女孩的话,随即看她的视线沉了下来。   “嘿,别摆出这幅脸给我看!你这样我就不高兴了啊!”金女孩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从来都没骗过你啊,你好好想一下,你从认识我那一天起,你叶列娜姐姐骗过你吗?”   “你最多算个妹妹。”林年居高临下地盯着矮自己整整一个脑袋多的金女孩声音有些冷。   “靠!”   金女孩久违的嘟哝出了句脏话,抬头瞅着林年摊开手“爱信不信,我只是在做合理推论罢了,我又没说你师姐金毛切开一定是黑的...但我说的又的确是实话啊!毕竟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她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如果师姐要害我,她早就有很多次机会了。”林年淡淡地说。   “的确,那小妮子想害你确实有很多次机会下手,那时候你还不懂‘浮生’,我也没能力像现在一样蹦跶,她如果下手了你大概也就活不到现在纠结这件事情了...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没有否认她跟‘皇帝’有关系了?”金女孩抬眉问道。   “为什么挑现在跟我说这个,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之前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跟我讲,甚至可以拉我去跟她摊牌。”林年说,“我很难不觉得你别有用心。”   “我就是别有用心。”金女孩嘴一横扭头说,“我看那金毛小妞儿老早就不爽了,顶着跟我一样的色跑来跑去,同性相斥懂不懂!”   林年没说话,就盯着金女孩看,后者抱着手踩着脚尖一脸不爽,僵持了数分钟后她还是最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服了你了...你那破师姐有哪里好?让你这么惦记着,师姐控是坏文明啊,我宁愿你心思挂在小天女身上。”   “曼蒂跟‘皇帝’有没有关系我们暂且不谈这个。”林年说,“我只问你一句话,现在她是不是很危险。”   “是啊。”金女孩抱着手点头,“但这是她自己作的,凭什么苏晓樯没事,你姐没事,就她有事?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个道理你是懂的。”   “我暂时不想深聊这个,我继续问,你继续回答。”林年说,“如果我对她置之不理,她是不是会死?”   “死定了,透透的那种!”金女孩不假思索地说。   “那问题不就结了。”林年轻声说,“她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要去救她,无论她在哪里,我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尽管你知道她身上真的有问题。”金女孩看着林年低声问,“你这样做很蠢诶。”   “蠢的确是蠢了一点。”林年右手从衣兜里掏了出来,打开了手掌。   金女孩也低头看了过去,然后陷入了沉默。   在林年的手中躺着一颗黑色的国际象棋棋子。   黑色的皇帝。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给你的?”金女孩忽然无趣地笑了一下扭头看向了别处淡淡地说。   林年点了点头,静静看着这颗黑色的棋子轻声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但如果她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身上不干净,那她该是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向我伸手寻求帮助?...如果我在这时表现出了迟疑和恐惧,那么我会看不起自己一辈子的。”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会让你万劫不复?”金女孩嗤笑出了声音。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林年点头说。   “就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师姐,而她现在想要你帮她?就算她本身其实藏了很多坏心眼儿,但在危机来临时只能涎着脸求你救她?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去救她?”她低声问,垂看着地板里倒影的两个身影有些恍惚。   “她是师姐啊。”林年嘴角轻轻扯出了个弧度摇头说,“她那么蠢,能有多大的坏心眼呢?”   “是啊,一个人那么蠢,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金女孩终于按捺不住嘴角那股笑意了,抬中双眸里倒映着阳光中的林年忍不住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所以说你这种人啊...就算有人对你居心叵测,但只要她流露出了对你一点好,在她危险的时候就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她吧?简直就像小狗一样!”   “说就说,别骂人。”林年摇头。   “我哪里骂你了。”金女孩笑着把篮球砸在了林年的怀里。   “我觉得你真的就像一只小狗啊...因为小狗从来都不会因为你把他关在门外十分钟还是两小时记恨你,小狗只知道你给它开了门,它就要在你最危险的时候保护你,奋不顾身。”   “你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坏家伙又怎么会真的狠下心去伤害你呢?”她边说边转身走向了篮球馆昏暗的地方,仰头望着体育馆漏着阳光像是火烧一般的穹顶咯咯笑着说,“...简直就跟从前一模一样。”   “跟从前一样?”林年忽然抬头,却现金女孩已经消失在了昏暗的角落中了。   体育馆里只留他一个人站在中场,身边都是散乱的篮球,地上拉拽着椭圆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计分板上一直都是o:o,像是从来都没有动过。   他驻足了很久,直到怀中的篮球不经意间掉到了地上弹跳着出‘砰砰’声,他转头看了过去,视线落向了体育馆的大门处。   在体育馆的玻璃门前,阳光的照射下一个戴着铁面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教授。   “用言灵打篮球好玩吗?”施耐德淡淡地问,刻意提高的嘶哑声音在空旷的篮球场里回荡。   林年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两人的影子都在篮球场里拖拽得很长。   “有兴趣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么?”施耐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男孩,双手揣在风衣里轻轻侧身,“比如去看一场电影?” 第三百七十八章:比赛   篮球砸在了体育馆的地板上,出了清脆的‘砰砰’声。   手持篮球穿着篮球队服的男孩有说有笑着走进了卡梅尔大学的体育馆,手里拍打着篮球,又让篮球在手指上转圈。   这时,忽然一阵嘘声将他们的聊天和欢笑声打断了,男孩们惊然转头时居然现不知何时篮球场里居然已经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带着长枪短炮西装帽子打扮围聚在一起,正转头嗔怒地看着他们。   看起来今天的体育馆被包场了,他们似乎是打不了球了。   篮球场的中央,照相机的咔擦声不绝于耳,镁光灯爆亮将棋盘前稳坐的两个身影投在了地面上,棋钟上靠右侧的秒表咔咔走动着。   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沉默地盯住面前棋盘上错综复杂的黑白棋局,双手撑捂住嘴巴一言不,在他身边手持照相机的记者们或跪或趴在地上,忠实地将他脸上每一分思考的皱纹和眼神的沉吟记录了下来。   这局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黑棋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皇帝孤立无援,大军压境。白棋的皇后立在场中优雅地前行着,踏入禁区,斩敌杀将...然而棋盘边的棋钟最长一方的时间竟然还没有过三十分钟!   这显然是一场棋力很不相当的博弈,而对决的双方实际年龄和外表也差距迥异,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的并非是某非是全美国际象棋冠军,而是一个年轻到过分的女孩,约莫只有十**岁的模样,一头金被镁光灯曝光成了白金的颜色,自然优雅地躺在椅子上重叠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地俯视着棋盘。   “继续给皇帝腾挪位置?还是继续卖子拖延时间?你的兵卒已经所剩无几的。”在中年男人还在沉吟思考的时候,曼蒂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她开口的瞬间,所有记者都抬头了,像是抓到了什么火热新闻一样,立刻把镜头对准了这个女孩猛拍了起来。   “我不想表现得很无礼,在比赛中对方在思考的时候说垃圾话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但我不觉得现在在比赛了,真正的比赛在前五手你失误的那手的时候就结束了,之后所有的时间你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进行拖延战术,等待我失误。”曼蒂轻声说,“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是不会失误的,因为我思考的时间永远比你短,你的时间会先用尽的...”   中年男人抬眸看了一眼棋局对面金的女孩,又扭头看向了指针马上就要抵达小红旗的棋钟,面色上看不出太大的波动,但抖腿的频率却透露出了他内心按捺不住的焦虑。   “还是说你正是准备拖时间么?等到时间结束后自动判负,这样记者报告写起来就好听多了,前国际赛亚军不慎时落败,憾败小镇天才少女?”曼蒂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天才少女...他们是这样报道我的对吧?毕竟当初进卡梅尔大学的时候就是因为联赛三连冠才被特邀入学的。”   “有些时候,该认输就认输吧。”曼蒂说。   中年男人放下了掩住自己嘴巴的手长舒了一口气,挠了挠一丝不苟的头,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年龄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女孩读出来了,自己都忍不住尴尬地笑了一声,笑完后就顺手把自己的皇帝给放倒了,伸手向了曼蒂,“ I_resign_(我认输).”   镁光灯一时闪到了最密集的程度,曼蒂和中年男人同时站了起来,手握在了棋盘之上。   周边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掌声,带头鼓掌的是卡梅尔大学的校长,是个一头银的老年人,外表看起来格外渊博绅士,胸前戴着金色的挂表,一边鼓掌一边爱惜地看向棋盘前的曼蒂,“精彩至极,精彩至极啊!”   曼蒂礼貌地点头向其他人回礼,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半小时左右的快棋,但对于其他的记者和学校主任、校长来说,这是卡梅尔大学的席棋师战胜了前国际象棋世界冠军赛亚军的大事。   这场邀请赛是卡梅尔大学的国际象棋社导师举办的,校方也全力支持这种能增加学校曝光率的活动,原本做的准备是自己这方作为噱头的天才女棋手能在亚军的手中撑过一个小时,事后报道得颇具造势感一些,但没想到曼蒂给力过了头,半个小时就把前亚军给斩于马下,彻彻底底地闹出了个大新闻。   记者蜂拥而上高圣言进行采访,校长和导师们笑着在旁边围观,等到差不多了再挤进去将曼蒂从人潮中拯救了出来,挽住她的肩膀合照,假言比赛过后选手有些累了,主动接过了受访的位置开始夸夸其谈了起来...   曼蒂也并不介意所谓的风头被抢,对她来说只是战胜一个国际赛的亚军还算不上能记入人生里程碑的大事件,她在导师的包裹中穿过记者群里走向了体育馆的大门,在推开大门后才现门外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闻讯赶来的大学里的学生早已经簇拥在了体育馆外的路上了,在看到第一个走出来的是曼蒂的时候,都出了震天的尖叫欢呼声,像是赢棋的不是曼蒂而是他们一样...   米勒娃和加西亚两个人也在人群里,主动地钻了过来给曼蒂套上了一个花环,激动得就差拥抱她了,莉莉和阿玛拉两人也是第一个冲过来搂住曼蒂胳膊的,曼蒂也没有拒绝。   “亚军啊!世界赛的亚军啊!曼蒂你击败了亚军基本上就等于世界第二了!”莉莉激动地在曼蒂身边跺脚,时不时转头看向体育馆门口被拦住的记者们。   “友谊赛而已,而且你也知道,亚军而已。”曼蒂微笑着说,“有机会拿冠军在庆祝吧。”   “现在学校里都在讨论你的名字了,虽然你已经够出名了,但这次你几乎要红到天上去了!不少原本不知道你的高年级男生都在问你的名字了,兄弟会那边甚至都找我想我对你出邀请,参加今晚他们的派对!”阿玛拉看着两侧欢呼鼓掌的学生群兴奋地说。   “嘿,别那么激动,他们邀请我我还不一定去呢。”曼蒂笑着摇头,“我事情挺多的,今天上午历史课不才布置了一篇论文吗?每个人都得公开演讲,不合格的话期末可是没法拿‘a’的,我还得回去准备论文素材。”   “别提那么扫兴的事情啊。”阿玛拉瘪了瘪嘴,“论文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啦,但今晚的派对如果你去的话一定嗨到爆啊!大家都会讨论你今天比赛的事情!”   “再看吧。”曼蒂笑着说。   “阿玛拉,就算我们叫不动她,也有人叫得动她啦。”曼蒂左边的莉莉钻出个头来,嘿嘿笑着说,同时抬示意人群的最前面。   曼蒂看了过去,现人群的末尾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能不熟悉,对方那头金实在是太惹眼了,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再加上对于学生来说健美到赏心悦目的身材,就算不说话杵在人堆中也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过去。   恺撒·加图索?   对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意大利富商家庭的孩子...这家伙转学过来只花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让整个大一的女生都知道他了,明明没有刻意去做什么,但那股子招蜂惹蝶的气息就像是瘟疫一样短时间内就传开了。   导致今天她们每节课上都有不同系的女孩跑过来蹭课,没有座位都不惜站在后面簇拥在一起花痴,放在卡梅尔大学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奇观现象了。   “晚上有时间吗?”恺撒看着被莉莉和阿玛拉挽着手臂走到路边的曼蒂面带着温和笑容搭讪。   “开口问女孩子晚上有时间么,可不是什么绅士应该做的。”曼蒂轻轻抽出了被挽住的手臂,看着路边上站着的这只大型金毛犬眼中露出了有意思的笑意...她不是太理解对方为何现在就找上了自己,这算是忽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再者说,这个恺撒·加图索会转学进卡梅尔大学她都觉得挺奇怪的,摸不清楚对方和对方的家庭到底在想什么,总不能是城里人下乡体恤民情吧?   “今晚听说郊区那边会有一场party,我觉得你像是特别喜欢party的人,有人拜托我邀请你去参加那场party,他们”恺撒扯了扯领口笑着摇头,“或许是认为我是转校生,有新生buff类似的效果存在?”   “可我今晚还得准备论文作业,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你应该是跟我们上的同一节历史课吧?那份论文你可也有份。我得提醒你,我们的历史老师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就算你是转校生没有准备的话也是得被他大雷霆严肃处理的。”曼蒂完全没有受到对方那股波涛菲诺夏季海洋般温暖的气息感染,依旧保持了正常的聊天节奏,有说有笑。   “历史老师?今早那个穿黑色风衣点名像是要杀头的老师么?”恺撒想了想问。   “对,就是他,有印象了吗?”曼蒂打量了一下恺撒,“虽然以你的身材看起来似乎很能打的样子,但我还是觉得你是干不过我们历史老师的,我们学校附近的社会闲杂人等可都是他亲手摆平的,学校里不少体育老师都很服气他!”   “...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大概你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了,你的历史论文大概得延后准备了。”恺撒扭头看向了远处校门口的位置,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一些。   “什么意思?”曼蒂顿了一下,同样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在校门口处她居然看到了三四辆警车停在那里,还亮着红蓝的警示灯,几个警员站在门口处似乎在跟门卫交谈着什么。   “表面意思。”恺撒微微按着太阳穴眯眼说道,“我们的历史老师似乎不走运,遇害重伤进医院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案件   卡梅尔大学的大一历史老师遇害是在下午生的,时间点正处于曼蒂和国际赛亚军下棋的时候,地点是北教学楼后面接近人工湖的一片树林。   卡梅尔大学的绿化植被十分丰富,种植满了冷杉树、梧桐和枫树,事的地点正是冷杉树扎堆成群的那块区域。   现在的卡梅尔小镇还很冷,这个季节的冷杉树还并未披上绿衣,光秃秃地透着明亮的天光。树林中满地下都是掉落的干枯树枝,踩在上面会出十分解压的嘎吱声,不少爱闹事的学生也经常在树林里捡树枝试图进行篝火,在几次差些引火灾后校方就禁止学生进入树林内逗留了。   当天下午的2:2o,卡梅尔大学的上课铃声敲响了,当天下午2:2o有历史课的大二的学生们却并没有等到他们的老师。   在2:3o的时候,大二的系代表学生询问了有关教职工,才得知了历史老师在2o分钟之前声称有事从教师办公室主动离开的消息。   根据询问之后,有半小时前在冷杉树林逗留的目击者声称,曾看见了穿着黑色风衣的历史老师在那短时间进入了冷杉树林,从而开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熟悉那片树林的人都知道,冷杉树林里是因为树枝常年掉落的原因,地上是存在着不少被落叶和枯枝掩盖的隐蔽的天然坑洞和水渠存的,以前也有过学生在树林里划伤了腿的意外生过,不少人担心消失的历史老师也遇难了,从而使得几位教职工主动请缨去树林找人。   三位教职工在冷杉树林里找到了历史老师。   冷杉树林周边学生的围观下,腹部被树枝捅穿,浑身风衣染血的历史老师被三个教职工抬了出来,双眼紧闭嘴唇惨白生死不知。   救护车赶到,送走了历史老师。   “有人说这是一起谋杀案,并非意外,在送走历史老师前在他身上现了搏斗的痕迹。”   冷杉树林前,曼蒂的身后忽然响起了男孩说话的声音,轻微惊得她抖了一下向前迈出了半步,转头过现一个黑的男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听说从创口来看,树枝是从正面捅进去的,直穿左侧腹部,但遇害者的双手上没有摩擦的痕迹,这代表着他在受伤前没有摔倒过,唯一的解释是他在跟人起争端的时候,被正面用尖锐的树枝捅进了腹部,施暴者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慌了神,没有进一步补刀而是立刻逃跑了,如果是决意要杀人,在那种情况下补刀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黑男孩看着傍晚逐渐开始幽深的冷杉树林说道。   “你是...啊...你是今早的那个...”曼蒂借着晦暗的天光眯眼看着身边的黑男孩,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楚子航?我记得你好像叫这个名字。”   “中文不错,自学的吗?还是以前经过系统性的训练?”名叫楚子航的转校生男孩扭头看向曼蒂问,“如果可以的话能介绍给我你的外语培训班么?我想补习一下英语。”   “我们的话题是不是跳转得有些大?”曼蒂眨了眨眼睛,他们上一刻还在疑似凶案现场的附近还原现场生的事件,下一刻的话题就变成外语培训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同时讨论两件事。”楚子航说,“现在警方已经立案了,初步认为这是一起蓄意伤人案,如果医院里受害者没有撑过来,那事件就会升级成过失杀人案,犯人势必将面临牢狱之灾。”   “你说詹姆斯老师身上有搏斗过的痕迹?你是怎么知道的?”曼蒂随口问道,她现在只把这个男孩当做又一个来搭讪的了,只不过搭讪的方式十分别有新意,别人都是借着庆祝她国际象棋获胜的理由接近,但这位却一来就跟她还原可怕的案件。   “我亲眼看到了,当时我正巧就在案现场。”楚子航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校方封锁了事件的详情,所以今天下午学校里的焦点依旧在你身上,而不是聚焦于这个案件。”   “那个叫恺撒的也在案现场?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你们两个是朋友?”曼蒂扬眉说道。   “不算,只是认识。”楚子航说,“比起这个,你不好奇下手的人是谁吗?”   “好奇。”曼蒂点头,“但如果我问你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你是不是就会以此作为要挟让我跟你约会?”   “不会,你想多了。”楚子航看了曼蒂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我不喜欢你。”   “......”曼蒂微微扬眉了起来,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直接被男生说‘不喜欢’三个字,而且对方的表情看来似乎还真没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   “不要误会了,我说的不喜欢是男欢女爱上的喜欢。”楚子航现曼蒂的表情很微妙后解释道。   好一个男欢女爱...   曼蒂很想挠头,这几个转校生里面真的有正常人吗?第一个是自视甚高的渣男,第二个就是不解风情的杀人案爱好者了?而且为什么两个都找自己搭话?   “你是少有的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内幕后还选择到现场来驻足停留的人之一。”楚子航看向曼蒂说,“所以我很好奇你跟受害者的关系很好吗?”   “不...他是我的老师,仅此而已,只是忽然知道他进医院了而且情况好像很严重有些心情复杂。”曼蒂摇头说,“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平时很严肃但却格外负责...谁会下得去手伤害他?”   “听说他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收到了一封信。”楚子航说,“收到信之后他才选择只身前往杉树林,然后遇害的。”   “信?”曼蒂蹙了蹙眉。   “不知道内容,但办公室里不少老师都有过印象,受害者是收到了一封信后才起身离开办公室的,不少老师都以为他只是准备去正常行课了,但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遇害了。”   “恐吓信?还是拿捏到了詹姆斯老师的私人信息用以要挟?但最主要的是...信呢?里面的内容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啊。”曼蒂忍不住说。   “没人找到了那封信。”楚子航扭头看着曼蒂,“大部分人认为那封信已经被凶手回收了。”   “这些都是你道听途说的吧?”曼蒂忍不住说。   “是的。”楚子航诚实地点头,“我是从兄弟会那群人口中听说的,他们的消息来源似乎很广,大概也是学校里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了。我对这件事很有兴趣,所以在着手调查...你是受害者最喜欢的学生,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更了解他的一些事情。”   “没什么可说的。”曼蒂摇头,“说实话...在听到他遇害之后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我一直都认为詹姆斯老师的格斗技巧算得上是顶尖的了,徒手格斗上学校里没谁能制服他,但他居然倒在一个树林里...”   “受害者会格斗技巧么?”楚子航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眯着眼睛似乎在调动脑力有些头疼的样子,“他从哪里学来的?你知道吗?”   “...嘿,听着,想了解这方面的情报去找警察吧,或许警察现在都已经找到嫌疑人了,这件事应该只是一个意外,没那么弯弯绕绕的阴谋和蓄意。”曼蒂看着楚子航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我有预感,这种事情是不会结束的。”楚子航放下手看向曼蒂的背影说。   “不错的预感,福尔摩斯。”曼蒂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有时间玩侦探游戏撩妹不如去兄弟会的party上试试水?很多女孩都去了,你的那个转校生朋友应该也去了,你也应该去。”   她有些厌倦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了,她只是放学路上路过这片冷杉树才驻足了一会儿,从来都没有兴趣去调查案件真相什么的。   “曼蒂·冈萨雷斯!”在曼蒂的背后,楚子航忽然叫出了曼蒂的全名。   “还有什么事情吗?”曼蒂站住了脚步脸上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这种事情你都没有兴趣的话,那你上这所学院的意义在哪里?”楚子航语气平淡地问,“夺得国际象棋世界赛的冠军吗?还是拿全勤奖学金?”   这又是什么狗屁问题?   曼蒂已经完全摸不清这个转校生的脑回路了,交浅言深这个忌讳对方难道不懂吗?怎么才一搭上话就直接问自己的人生理想了...而且对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对这种意外案件有兴趣?   她头都没有回,只是摆了摆手说:“不关我的事,你要继续玩你的侦探游戏就继续玩吧,我没兴趣,pass。”   “你还记得...”楚子航立刻开口还想说什么,但在张嘴的瞬间,他的神情就恍惚了一下。   但在下一刻转瞬即逝之间他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紧绷,走神的双眸瞬间就清醒了起来,按住了太阳穴如临大敌般扭头看了看周围,却只看到了死寂的冷杉树林和远处路过的几对学生情侣。   他无声地皱起了眉头,再看向前方时,曼蒂已经走远了,卡梅尔大学的路灯也亮了起来,一盏盏阴沟里的月亮依次延续到道路的尽头汇聚成一点,也照不亮那独自远行的人影。 第三百八十章:派对电话   深夜黑暗从小镇的天边暗起,一直暗到宇宙的尽头,太古的洪荒——人的幻想,唯有人才能思考到如此深邃的地方,都随着夜空的黑暗暗成了黑色,只留下浩浩荡荡的寂灭和空冷。屋里和屋外都打成了一片,唯有人性最后的光火点亮了一盏灯,在街边长存。   曼蒂弯着腰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啤酒,低着的头垂在身侧散漏进来几点屋子里的光,纯白松散T恤挂在背上,胸口、身前多余的布料被重力牵引着往地下坠,透光的白T恤下面模糊地映出着片片美好轨迹的轮廓。   只可惜没多少人有幸能欣赏到这一幕,因为这栋房屋里面只住了曼蒂一个人,诺大的屋子里空荡荡地回着湖边吹来的风,窗帘后面呜呜地响,两根手指折开百叶帘的一条缝还能看见远处黑色湖上摇曳的半片月亮。   客厅茶几上的作业和课本零散地放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永远没个尽头的电视广告,曼蒂端着冰啤酒走到桌边时顺手就把电视静音了,再随手拍开了桌上的录音机,在稍微卡壳的读带后屋子里开始播放起了《o1d_Time_Rock_and_Ro11_》,动感的音乐让她忍不住拍了拍握着冰啤酒的手背,轻轻摇动了一下身子一个转身躺在了床上。   可能是倒下度太快了的缘故,落到床上后她手里的冰啤酒洒了一点出来,倒在了她的T恤上,冷得沁人的酒液让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立马坐起身来,略显尴尬地擦拭起了水渍,也就是这个时候放在桌上的白色电话响了。   曼蒂边低头擦拭着衣服边拿起电话,顺手把录音机的声音调小了,接通电话后对面立马传过来了不小的噪音,让她忍不住微微后仰扬着眉毛把电话拿得离自己耳朵远了一些,等对面的声音正常一些了再靠近过来。   “曼蒂!曼蒂!听得见吗!曼蒂!”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孩兴奋到癫狂的欢呼声,背景音乐是很多人组成的嘈杂尖叫声,还有重物落水的噪音以及水花四溅人群出的尖啸。   “莉莉?是莉莉吗?”曼蒂拿着电话轻轻挠了挠眉毛,“你在派对给我打电话?”   “对!曼蒂,我在派对...你真的该来,我的天,他居然试图跳过篝火!那个意大利的转校生!他要从篝火上面跳过去!”   “什么篝火...?莉莉,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你喝了多少酒?”曼蒂苦笑着摇头,其实她大概已经听出来对方已经喝多了,那群兄弟会的男生平时都玩得很嗨,不知道今晚莉莉到底已经被灌了多少酒了。   “酒?我不知道...这里的酒多到喝不完!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晚的派对太棒了!我真希望你也在这里啊!曼蒂!你知道吗...刚才...哈哈哈哈...刚才有人把鱼缸里的鱼放到...放到了烧烤架上,烤好之后夹进汉堡和热狗里....哈哈哈吃掉了!”莉莉离型地大笑着,一边配合着背景忽然汹涌而起的欢呼声尖叫,“他跳过去了!我就知道转校生能行的!他从篝火上面跳过去了!”   “好吧...你们是在郊外的别墅吧?还升了篝火?麻烦告诉一下派对的主人...就是兄弟会的会长,克洛斯?是这个名字吧我记得...让他克制一点注意消防,我不想我叔叔大半夜还得跟消防队一起跑到你们那儿去。”曼蒂叹了口气无奈地劝道。   “你真该来的曼蒂...我说真的,你真的该来!转校生们都来了!还有好多...嗝,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他们有人提议准备用啤酒把游泳池灌满!意大利的转校生正在给街上的酒吧打电话...你真的该来啊!现在来正好能赶上有意思的部分啊!”莉莉有些口齿不清地呼喊着。   “不,我就算了吧,我才做完功课,在家里看电视呢。”曼蒂抬头看了一眼电视机里的电视广告,“倒是你们,玩开心点就好,但注意别喝太多了,小心被别人占了便宜...阿玛拉呢?她应该也跟你在一起吧?她现在还清醒着吗?”   “阿玛拉?阿玛拉...阿玛拉就是逊啦!”莉莉咯咯地笑着大喊,“她喝醉了!醉晕了,被人抱出派对送回家了!”   “被抱...被谁抱出派对了?”曼蒂愣了一下,现莉莉的用词不对味后立马追问,“男生吗?还是我们认识的人?谁带她离开了?”   “...男生!但具体是哪个...嘿,曼蒂!你要来派对吗?他们准备了蛋糕要玩俄罗斯轮盘赌,谁输了谁就得浑身抹满蛋糕跳一支舞!”   “莉莉,清醒点,我是在问你阿玛拉被谁抱出派对了。”曼蒂忽然就坐了起来,摁了摁太阳穴问,“她是我们的好朋友!别让他被不认识的人带走了!这件事可能很严重,莉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的天...有两个男生准备学那个意大利转校生跳篝火!等等...他们知道自己正对着的篝火对面还有个人吗!”   电话那头的莉莉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电话上了,只是自顾自地进行着派对现场的复述,就跟她现在的逻辑和口齿一样混乱疯狂。   “莉莉...喂!莉莉!阿玛拉身边有电话吗?”   “他们跳了!喔,见鬼...”电话那头响起了混乱的叫声,莉莉大喊道,“那两个男生撞在篝火上摔下去了...把他们拖出来!快把他们拖出来!丢进游泳池里!哈哈哈哈...”   曼蒂坐在沙上听着电话里的杂乱只感觉头疼和心焦,她最好的朋友之一现在被灌醉了,可能还被陌生人带离了派对!虽然派对上男女生关系了很常见,但被抱着离开派对现场又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人这么晚带到其他地方去,很难想象会生什么事情!   然而现在唯一可能帮助到阿玛拉的另一个朋友居然还在围观两个蠢货跳篝火...她开始考虑现在跑去郊区那边一趟还有没有机会把自己的朋友从陌生人的裤裆下拯救出来了。   “喔...他们没事,谢天谢地...曼蒂...曼蒂?你还在吗?曼蒂!”电话里莉莉似乎回过神了,受到了一些刺激的惊吓后她终于清醒回神了一些,记起了自己还在跟闺蜜打电话。   “我在,莉莉,听我说话,我在问你问题...你看见阿玛拉被谁抱走里了?你认识那个人吗?阿玛拉喝得有多醉?”曼蒂捂着耳朵(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大声问。   “唔...为什么你会关心这个?阿玛拉只是喝醉啦,那个转校生送她回家罢了。”莉莉的声音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   “转校生?”曼蒂蹙了蹙眉,“你...你把电话给派对的主人,就说我找他有事情。”   “喂!等等我...我也要玩俄罗斯轮盘...我是说我跳舞真的很棒!”然而电话里莉莉没有再听曼蒂说话了,这女孩儿的思维再度跑偏了道,这次干脆就连电话都忘记了,曼蒂这边只听见了一阵呼啸的风声,然后就是噗通落水的声音,直到电话被迫挂断。   曼蒂放下电话满脸愁容和郁闷,她大概猜都猜得住那一头的电话遭受到怎样的待遇了,也不知道明天派对的主人起床现泳池里飘着自己的电话是什么样个感受。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阿玛拉的问题,莉莉说阿玛拉喝醉被人抱走了,这件事曼蒂实在太在意了,尤其是今天下午学校里还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很难让她放下心来...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她一直都将阿玛拉当成自己的师弟...不,不对,是学妹,当学姐的总要对学妹负责不是么?   曼蒂迅将啤酒罐放在了桌上,把电话插回了桌上的槽位内,关闭电视站起身来拿起了沙上的外套准备往外赶,就在准备走向大门的时候她忽然站住了脚步,没来由地猛地扭头看向了院子方的落地窗!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窗外,晦暗的月光下草坪上寂静一片,灌木里甚至没有蛐蛐的叫声死寂一片,围绕着院子的黑红围墙顶端伫立着铁荆棘,再外面就是黑暗的街道,离得最近的一盏街灯在十米开外,幽暗的灯光难以照亮院子的全貌。   曼蒂站在原地僵了一会儿,盯住窗外黑暗寂静的院子什么话都没说,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熄屏的电视机屏幕和落地窗中都倒影着门口前她一动不动的身影。   在好一会儿街道外响起一声路过的摩托车引擎声打破了这份令人不安的死寂。   像是破冰一样,曼蒂忽地泄了一口气,结束了这诡异的僵持...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僵住了,像是被人锁住了脖子一样...可这间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到底在疑神疑鬼什么?   “...错觉?”   她喘了口气,整理好身上的外套舒缓莫名其妙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准备离开屋子,可就在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瞬间时,屋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让曼蒂整个人都是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桌上的电话时深吸了口气偏过头喘了出来,才快步走了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曼蒂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是...曼蒂·冈萨雷斯家吗?”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我...你是?”曼蒂迅在脑海里检索这个声音,但却没什么印象。   “今天白天的转校生,红头那个。”女孩说。   “...陈墨瞳?”一提到红女孩,曼蒂脑海里跳出了今早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三个转校生。   “是我。”陈墨瞳说,“你刚才跟莉莉打了电话?”   “对,我想问我的朋友阿玛拉是不是被陌生人带到派对外面去了?”曼蒂说,“你也在派对里吗?你知道这件事吗?”   “阿玛拉?淡金色头那个么?”陈墨瞳问。   “是的,你见到过他吗?”   “她喝多了,很不舒服,一直嚷嚷着要回家,我让我的朋友带她先回去了。”陈墨瞳解释说,“刚才在派对上听莉莉提到了你可能要来派对找阿玛拉,我才借了电话打给你的,阿玛拉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原来如此。”曼蒂忽然就舒了口气,坐在了沙上,安静了一会儿后她又继续点头说,“多谢...明天有时间的话我会亲自道谢的,之前听到阿玛拉被带走了吓了我一大跳。”   “解释清楚了就好,以及你不准备来派对吗?这边挺有趣的,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陈墨瞳问。   “你现在也在派对现场吗?怎么没听见噪音?”曼蒂问。   “我在别墅里面,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陈墨瞳说,“现在他们大概在玩脱衣舞了,我不喜欢所以就进来休息一下。”   “你们玩得开心就好。”曼蒂摇头说,“我就不来了。”   “...不喜欢社交活动?”陈墨瞳问。   “一般吧。”曼蒂轻轻笑了笑说,“倒是你们转校生挺有一手的,这么快就能混进兄弟会的派对了。”   “我们其中一个转校生在来之前是别的学校的学生会主席,社交能力挺不错的,今天半天时间就已经跟兄弟会那群人称兄道弟了,会长还硬说下一任会长的位置就推给他坐了。”陈墨瞳同样轻笑着说。   “那个恺撒·加图索吗?”   “对的...看起来他给你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算不上。”曼蒂摇了摇头笑说,“比起他我更喜欢那个黑头的...好像叫楚子航来着?”   “你喜欢黑的男生吗?”陈墨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就有些断章取义了。”曼蒂淡笑着躺在了沙上手指绕起了肩前的丝,“我只是觉得那个叫楚子航的...挺熟悉的,感觉以前在哪儿也认识像他一样的人。”   “我会原话转达给楚子航的。”陈墨瞳笑着说,“没想到舞会皇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居然喜欢黑的男孩,那群黑的男生会高兴坏吧?”   “随你了。”曼蒂听出了对方只是在调侃自己,同样也是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说,“玩得开心点。”   “好的...你一个人在家?”陈墨瞳在准备挂电话之前又随口多问了一句。   “对,我一个人住,怎么了?”曼蒂问。   “没什么,一个人住的话得小心点,毕竟下午才出了一些事情。”陈墨瞳提醒。   “知道了。”曼蒂应了一声后就随手挂断了电话。   坐在沙上长舒了一口气,曼蒂又扭头看向了窗外安静的院子,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打开了窗户,顿时一股凉风扑了进来吹得她被打湿的白T恤里有些凉意。   她光着脚走到了外面的草坪上一个人站在漆黑的院子里,唯一的光源是背后屋子里的白灯,影子投在院子的草坪上,扭头看了看院子四周的角落,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才摇了摇脑袋走进了屋子里,关上落地窗的时候顺带别上了锁。   回到沙前,曼蒂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等待了足足两分钟,电话里只传来了忙音,她很有耐心地重新再拨打了一次,在拨打到第四次的时候,电话那头才终于咔嚓一声接响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窗外的人   “喂?是阿玛拉吗?我是曼蒂。”曼蒂在电话接通后立马在茶几边走了几步低头问。   “喔,嗨,曼蒂。”电话里响起了阿玛拉的声音,有些迷糊像是酒醉才醒,说话带着点含糊不去的口吃感。   “你到家了?呼,你没事就好。”曼蒂听见阿玛拉的声音后才终于放松了下来,轻轻坐在了茶几上右手贴住桌面冰凉一片,“我之前听莉莉说你在派对上被人抱走了吓了我一大跳,还好你没事。”   “喔我没事,是转校生,他把我带回来了。”电话那头除了阿玛拉的声音外还响起了床被摩挲的声音,“我现在在床上睡了半小时?还是多久有些搞不清了,头有些疼。”   “他们灌了你不少酒吧?”曼蒂苦笑着说,“你酒量不好还去参加这种派对小心别被兄弟会的人占便宜了。”   “嘿哪里的事情,不是有你在吗?就算你不在派对你也会帮我的,是吧曼蒂姐?”阿玛拉懒笑着说。   “如果今天你真的在那么远的地方出事情,我很可能就帮不了你了!以后小心一点啊。”曼蒂叹了口气说。   “那还不是曼蒂姐你不陪我们去参加派对。”阿玛拉嘟哝着说,“如果你在的话他们就不敢那么灌我了,估计我还能玩得更久一点!”   “懒得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了。”曼蒂确定了阿玛拉没事后就摇头准备挂电话了。   “额曼蒂姐,你现在在我家吗?”电话那头,阿玛拉忽然迷迷糊糊地顿了一下问,“然后你现在准备回家了?为什么不进来坐一会儿?”   “什么?你在说什么”曼蒂没听懂阿玛拉的意思随口问,“我在家啊我是说我在我自己家。”   “那我感觉有些迷糊了,那我窗外院子里那个人是谁?”   曼蒂怔了一下,原本想要站起的,又重新坐回了沙。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窗外,院子里寂静一片,草坪上没有风也没有影子,只有微弱的光照在灌木上。   “什么人?”   “有个人在我院子里转来转去曼蒂姐那不是你吗?”阿玛拉声音依旧有些迷糊,“我是准备起床喝口水的才看见了。”   “我在家里给你打电话,那肯定不是我你确定你院子里有个人?是你的家人吗?”曼蒂轻声问。   “不我家里人今天不回来,所以我才偷偷去参加派对了”   “人?你确定是人?不是看错了吗?现在已经晚上了你院子里有灯吗?”曼蒂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落地窗外,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   “没开,客厅里的灯也没开院子里只有路灯的光天,我的脑袋好疼”   “那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可能生病了?感觉他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才注意到他的?”阿玛拉低声说。   “他?他是个男人?”   “不我不知道太黑了,他大概离我的窗户有七八米远?有点怪,有些黑我看不太清嘿!谁在院子里?”   电话里安静了十秒。   “谁在院子里!”   电话继续安静。   “他没有答应我曼蒂,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在家是吧?我记得你住在皇后路2329号?我马上过来,别靠近窗子,把所有门窗锁起来。”   不知为何,曼蒂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糟糕的感觉,她忽然感觉胸口有些闷,浑身有些难受了起来,立马站了起来。   有不好的事情要生了冥冥中不知道为什么她涌起了一股很坏、很坏的感觉,像是站在一堵知道后面是漆黑一片的门前,而她却必须打开它然后走进去陷入一片混沌。   “是是不好的人吗?”电话那头阿玛拉似乎也因为曼蒂紧张的语气而清醒了一些,语气开始正常些了,像是意识过来了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我前门锁了,我去检查一下后门。”   “我马上来,等我,我开车过来。”曼蒂跑向了自己的屋子准备找车钥匙。   可等她找到钥匙重新走进客厅的时候现电话里安静一片,静得有些让她不安。   “阿玛拉,说话,跟我说话,现在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我后门锁了,但他”阿玛拉开口了,只是声音有些小声,还夹杂着难以理解的低骂声,“wTF”   “”   “他他是上下颠倒的?”   “上下颠倒?”曼蒂站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难看还是怪异,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回荡起了一个画面,很模糊,只是影子,但却足够瘆人让她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别挂电话阿玛拉,千万别挂电话。”   “他他现在是倒立的我猜?”阿玛拉说,声音里满是困惑和不解。   “他在草坪角落一动不动就直直地盯着我在笑?他用手撑着草坪对着我笑?而且他一动不动!”   “他在倒立?”   “我我不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院子的墙角边,面对着我,倒立着wTF?”阿玛拉的声音开始有些颤音了。   无法理解之中终于开始灌起了水一般的恐惧,盈满着她依旧因为酒精而恍然的大脑,冰冷和颤抖慢慢地占据了电话那头女孩的肌肤和血液。   “曼蒂你能赶快过来吗?我感觉很不好我有些害怕”   “我马上就过来。”曼蒂立刻跑向了大门,但在准备出门前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电话不能一起带着走,如果自己要开车离开势必就得先挂电话。   “我的天曼蒂,你能不能快点过来?”阿玛拉已经开始喘息了,光是听见呼吸就能想象她胸口起伏的频率和幅度。   “离窗户远一点!”   曼蒂拉开了房门,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才能给阿玛拉最正确的指导她也完全不知道现在那边生什么事情了,但毫无疑问地现在阿玛拉的情况很不对劲,一个处理不好就得生很坏的事情。   “对了,把客厅门锁上!”   “我后退,我在盯着他。”   阿玛拉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地用鼻音了,夹杂着喘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隔着电话那股紧张和不安感都传递到了曼蒂这边,“我摸到门把手了我得检查一下门栓。”   “把门栓插上。”曼蒂立刻命令道,“我马上开车过来,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很快的,我大概得挂电话了,但不要怕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了,曼蒂不得不低头确认了一下电话依旧在拨打中没有挂断,但那头却是没有丝毫回答她的声音。   “阿玛拉?阿玛拉!?你还在吗?”   电话里女孩的声音响起了,但很闷,闷得让人心慌:“我的天呼呼呼他把他的脸贴在了窗户上。”   “窗窗户?他怎么了?”曼蒂只能听见阿玛拉无法控制的急促呼吸声。   “我我低头检查了一下门栓,他他他就把脸贴在了窗户上。”阿玛拉努力的吸气想要正常说出话来,“他他的牙好大,而且他还在笑他在笑,曼蒂,他在对我笑”   “”曼蒂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无意识之间吞了口唾沫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眼睛里没有颜色。”   “天曼蒂,帮帮我,他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动他就那么盯着我直勾勾地盯着我你为什么你不动!为什么你要盯着我!”电话里的声音到了后面几乎情绪崩溃地吼叫了起来,有些刺耳,里面全是对未知的恐惧。   “锁上门窗,我”曼蒂很想放下电话,但她却感觉如果自己放下了电话可能就再也听不到阿玛拉的声音了,可她如果还在这里耽搁时间,那阿玛拉可能就   “他一直盯着我啊曼蒂他盯着我”   阿玛拉的声音有些哭腔了,听杂声应该坐到了客厅的门前,拿着电话盯着窗外她所看的景象,“他他是不是要进来了?”   “离开那里。”曼蒂艰难地说。   “对我我要进屋子我进屋子”   “对,进屋子,锁门,躲在衣柜里或者床下。”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他动了。”电话里阿玛拉忽然颤声说。   “他怎么了?”   “他在摇头他在他在跟我说不?”   “他能听到我们说话!他在告诉我我错了!曼蒂他能听到我说话!曼”   电话对面的阿玛拉瞬间情绪失控吼叫了起来,背景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在下一个瞬间电话挂断了。   曼蒂站在原地呆了几秒,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电话后,猛地把电话丢了出去,推开门就冲向了门外。 第三百八十二章:审讯室   “然后你就冲出了家门...?”   “是的。”   “你冲出家门的时候是几点?你还记得吗?”   “十一点五十?还是十二点整,差不多就那个时间,你们可以查电话记录。”   “电话记录并不可靠,毕竟靠电话记录可脱不了罪,洗不清嫌疑。”   “...所以到头来你们居然认为是我做的?”   审讯室内,曼蒂微微后仰,扯动了手上的银链子,金属的碰撞声引得房间里桌对面的两个小镇警探都轻轻坐正了,对视了一眼后,右边的络腮胡警探右拳放在嘴前咳嗽了两声,扭头看了眼审讯室里的挂钟。   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了,密不透光的审讯室外阳光正好,穿透了乌云将昨晚的隐蔽和诡谲冲散成了烟雾。   “再最后走一遍流程吧,姓名?”   “曼蒂·冈萨雷斯。”   “年龄?”   “18。”   “跟失踪者的关系?”   “朋友,或者说闺蜜?”曼蒂叹息道。   “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失踪案现场?”络腮胡警探沉声问,“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这取决于你今天还能否继续照常回到学校上学,而不是坐在这里跟我们消耗时间。我们探员的耐心比你想象的还要充沛,遇见过更难缠的嫌疑人和口供提供者。”   “我说过了。”曼蒂面无表情地盯着络腮胡警探,“阿玛拉在遇害之前正在跟我通话,我全程都在电话里听到了,而且在电话里的内容我也完完整整地复述给你们了一遍!”   “一个倒立的...上下颠倒的牙很大的‘人’,袭击了你的闺蜜。”络腮胡警探左边的高个子警探开口了,脸上表情说不出的质疑还是嘲讽,“我们很难相信这个口供...毕竟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成年人...喔,冈萨雷斯小姐你似乎才刚刚成年,甚至还得等两年后才能独立购买烟酒?”   “嘿,我不喜欢你的朋友的语气。”曼蒂躺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络腮胡警探,“如果要唱红脸白脸,或者应该找一些更帅更有气质的警官来试试?”   “我的同伴应该没这个意思,只是通宵调查后大家脑袋都有点不清晰了,所以容易说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来...就像冈萨雷斯小姐你的口供一样,作为警探,我们很难相信你所说的有一个像是圣经里地狱爬出来的‘怪物’,袭击了家中的阿玛拉小姐,将她强行掳走了。”络腮胡警探揉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说,“实话实话,因为您口供的离奇,以及现场时现你的时候你精神的不稳定状态,现在局里不少警探都在怀疑您了...”   “怀疑我?怀疑我深夜十二点开了自己的保时捷到我闺蜜的家,翻墙进她的院子里扮鬼吓她,然后把她强行带离她的屋子吗?”曼蒂声音有些冷,“而且干完这一切后我还得开车重新回到现场转悠一圈,刚好被你们现?”   “抱歉,恋人和作案凶手大概率会回二度到现场...正好我们就在受害者的家附近现了你的和你的跑车...”络腮胡警探说,“而且...那一整段路的监控录像也‘正巧’被人掐掉了。”   “那我猜你们一定查了我的后备箱?”曼蒂说,“怎么样,里面有什么现吗?有没有一具被绑起来用胶布缠住嘴巴的女孩尸体?”   “没有...”络腮胡警探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缓缓摇头。   “你们为什么就不信我说的话呢...”曼蒂幽幽叹息,双手轻轻搁置在了桌上,看向桌对面脸上依旧带着沉默和多疑表情的两个警探,“你们应该也考察过现场了吧?”   “你是指受害者家的客厅么?”络腮胡警探低声说,“是的,我们当然考察过了,没有指纹,没有脚印,只有...只有一片狼藉。”   “你觉得就凭我能把那块地方破坏成那样吗?”曼蒂低声说。   两个警探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了案现场的样子,那是一栋在卡梅尔小镇随处可见的独栋小屋,坐落在街边有着前院和后院,在后院的草坪上落地窗连接着独栋小屋的客厅,而悲剧也正是在那个地方生的。   当大量的警察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时,院子和客厅的景象彻底将他们惊呆了,先看见的就是血,大量的血,泼洒在院子的草坪上和客厅里。天花板、墙壁、甚至鱼缸里都洒满了鲜血,入目一片赤红。   客厅连接院子的落地窗崩碎成了碎片均匀地洒在草坪和客厅地板上,在那之后客厅里的场景几乎是满目疮痍,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上百公斤重的沙倒插在了墙壁中跟地板几乎呈直角,电视机被某种利器切成了两半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电子‘内脏’。   茶几、门板上全是重物砸击出来的凹痕裂缝开花般蔓延四周,鞋柜中穿了一个大洞像是被枪械崩穿似的,但没有硝烟的气味,从上面找到了血迹...初步判断应该是被某种生物一拳砸穿了。   屋子的正中央三角钢琴从中间折断塌陷在了地上,像是被人暴戾砸断了,电视机上方的壁纸盛开了一朵血花,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墙壁的面积,顶替了上面挂着的那唯一一幅抽象画。   最令人惊骇的还是天花板、墙壁以及瓷砖地板上那些被尖锐的利器划出了无数深深的沟壑,那些沟壑无处不在,让人感觉简直像是有人把两只猛兽放在了这间客厅里进行了短时间的困兽之斗,亦或者有一个旋转的巨型切割机在客厅里飞舞过一遭似的,伤痕中的那股暴戾、狂乱的气息现在依旧留在了所有警员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同时,一个疑问也紧紧地锁住了所有人,昨晚这间屋子里究竟生了什么?而受害者现在究竟在哪里?如果死亡的话,那尸体呢?   “你们调查了那些大量的血液吗?”曼蒂问。   “还在取证化验...很繁琐,但这是必要的过程。”络腮胡警探把双手按在了桌面上,“客厅里那些划痕很深也很利落,就算让一个成年人手持锋锐的厨具都难以切开那么多痕迹...但根据报警的邻居来看,整个混乱生的时间不过一分钟就结束了,也就是现场的一切都是在一分钟内留下的...”   “我一分钟的时间最多围绕操场跑三分之二圈。”曼蒂说。   “我承认...一个人的人力的确是无法做到那一步的。”络腮胡警探颔说,“所以我们并没有鲁莽地将您定性成重大嫌疑人(说到这里时他现曼蒂正在向自己展示手中的银手镯)...请您理解现在我们所做的都是必要的程序,您是唯一一个在受害者失踪之前与对方有过直接联系的人,所以您在这次案件中保持着很重要的一个位置!”   “阿玛拉在电话里表现得很惊恐。”曼蒂轻声说,“我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那股惊恐不是作假的...那是接近崩溃的恐惧,我觉得她真的只有在看见不可思议和不可名状的恐惧之物的时候,才能战栗成那副模样。”   “你还是坚持自己的认为么...你的闺蜜撞鬼了...现场我们现了几把沾血的厨刀,你的闺蜜很勇敢起码跟魔鬼正面对抗过,还刺伤了对方。”络腮胡警探轻轻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我到现场的第一时间也认为我他妈撞鬼了...但警署和上面的人是不会将这认为是有效口供的,他们会说要么你吓昏了头,要么你就是凶手在试图掩饰自己的罪状。”   “我无所谓。”曼蒂平静地说,“如果你们认为我有嫌疑,那么大可以下达拘捕令,前提是你们能找到证据,现在我在跟你们聊天的时候,大有可能不少探员已经去我家搜集证据了吧?”   络腮胡警探没说话,但视线也悄然避开了曼蒂。   “我坚持我的供词,但我也相信我的朋友还没有死。”曼蒂说,“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她死了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女警官,拿着一个电话走到了络腮胡警探的身边递给了他,警探接过电话后听了几秒,微微抬眉看向了曼蒂,绕了绕胡子后低声应了几句就将电话扣下了。   “浪费您太多的时间了,冈萨雷斯小姐,我代表警署向您表达诚挚的道歉...您的口供我们这里会如实记录,现场的血迹现在正在化验匹配,我相信那是能推动整个案件的重要关键,如果之后案件有进一步的突破需要您的帮助的话,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登门拜访您的。”络腮胡警探站了起来,伸手从腰间摸出了手铐的钥匙帮曼蒂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不觉得我的口供是被吓坏小女孩的臆想了么?”曼蒂看着被解开的双手问。   “或许吧,在我看来你的口供依旧不算太好。”络腮胡警探说,“但起码比起口供,你有一个很好的镇长舅舅...就目前看来你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能力,所以我们也没有理由拘留你过十二小时,并且据我所知以一个女孩的力气是没办法扛起一座沙到处挥舞的。”   在凶案现场,墙壁上插进去了一座沙,直通了隔壁的卧室,那幅场面算得上是第二惊骇的画面了。   “舅舅知道这件事了吗?”曼蒂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大概明白了生了什么,她叹了口气,“现在我可以离开了?”   “当然可以,你的车已经停在警局门口了,随时可以离开。”络腮胡警探说。   “警探...你认为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曼蒂在起身准备离开时,看向了座位上的络腮胡警探问,“以你那么多年的办案经验的直觉来看。”   “直觉吗?”络腮胡警探沉默了一下说,“我不认为真的有怪物...起码我不会轻易将无法理解的案子推到怪物身上,这是无能的表现、”   “所以你认为这依旧是一起人为作案?”   “是的。”络腮胡警探颔,看向曼蒂的双眸中全是笃定,“我也希望冈萨雷斯小姐你能在脱离嫌疑后主动离这个案件的后续远一些...我不希望在短期内出现第二个受害者。”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希望你能有更进一步的现,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迫切地希望找到我的朋友。”曼蒂轻声说道,双眼里满是疲惫,径直走出了审讯室。   她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   审讯室里,络腮胡警探和高个子警探回头看向女孩离开的背影,久久后才开**谈道,“你觉得她真的没有嫌疑吗?”   “我不知道。”络腮胡警探低声说,“我只知道卡梅尔小镇这段时间是不会太平了...做好加班和殉职的准备吧!我的朋友...” 第三百八十三章:怪物   当曼蒂开车到校门口时,卡梅尔大学门口已经被警车占据完了,不少穿着警署制服的警员站在草坪上以及假山的附近。   原本熙熙攘攘热闹的校门口此时只剩下了肃穆的寂静,只能听见几个警员偶尔抬起头的交谈声,彼此手中捧着一个笔记本走两步记一笔,盯着学校拱形门口看的目光像是艺术系的学生在素描写生,也不知道能观察个什么东西出来。   曼蒂轰了地板油,又拍了拍喇叭示意前面的警车给让个路,几个警员看见驶来的跑车后都是挑了挑眉,没有动作,直到曼蒂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怒视他们,他们才认出了这个女孩是谁,想起了这辆保时捷似乎在昨晚的案现场出现过。   围在校门口的警车缓缓驶开了,曼蒂一脚油门就蹿了进去,几个资格不够没能参与审讯过程,想要从曼蒂身上多挖点情报的警员只能立刻后跳几步躲开了这暴躁架势的女孩儿。   开车进了学院里,曼蒂才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传播地要更广,大学里无论是小路上还是木椅前都有警员的身影,只是路过的学生都有几率被拦下来问话,问话的内容多半都与阿玛拉的名字逃不了干系,只是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场离奇恐怖的失踪案就已经传遍整个卡梅尔大学了。   这不失是一件好事,但却不可避免地让曼蒂的心情很坏,这种铺天盖地的调查总让她有一种阿玛拉已经凶多吉少的感觉,因为事实证明每当过去有这种级别的失踪案生时,警方寻找的力度越大,受害者获救的可能性就越低...   她忍不住地想到了昨天冲进阿玛拉家时,看见那客厅里噩梦般的场景,那到处的血迹和暴乱的痕迹简直让人窒息。   “呼...”曼蒂深吸了口气后呼了出来,思考片刻后没有开去停车场,而是继续一脚油门向着远处的教学楼驶去了。   将保时捷丢在了教学楼旁的空地上,曼蒂直接上了三楼找到了英语课的教室门,轻敲三下后拉开了门,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曼蒂!”   最前排的莉莉忽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跑了过去抱住了曼蒂,声音有些哽咽,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疲态,但眼眶却是红得惊心动魄,看得出来得知了阿玛拉遇害的消息后她哭了很多次...   “没事。”曼蒂拍了拍她的背,虽然是上课途中,但却没有人指责她扰乱课堂,讲台后的老师也撑住桌面轻轻摁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对自己学生的遭遇也感到无比悲伤,整个教室里满是低落的情绪。   “继续上课吧,有什么事情下课再说。”曼蒂带着莉莉走向自己的座位,途中的时候扫了一眼教室,现了三个转校生都在,并且也都在看着她,她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莉莉坐在了曼蒂的左边,但右边的位置却是空的,空得有些让人不习惯,曼蒂只能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有些难受的情绪,将课本拿了出来,讲台后的老师也调整好了状态继续讲课。   一堂课下来言率很低,老师的提问频率也很低,大家心思都不在课上,期间倒是曼蒂被点起来过草草应付着读了一些文章之后,下课铃就打响了。   英语老师出了教室,教室里的议论声才终于起来了,不少人都走到了曼蒂和莉莉身边,伸手轻微按压她们的肩膀以示安慰,几个跟阿玛拉关系还算不错的女生也抱团着站在一旁哭泣。   “真他妈见鬼了...昨天晚上阿玛拉还在派对上跟他们玩骰子,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居然就...”有坐在阿玛拉附近的男学生踢了一脚课桌嘟哝着。   “昨晚要是阿玛拉没有回去就好了...谁送她回去的?这不害死了阿玛拉吗?”又有人嘀嘀咕咕地说。   “听说阿玛拉凶多吉少了...有人说在案地上找到了手指头和残余的肠子...”   “送阿玛拉回家的好像是转校生里的一个?警察找那人问话了吗?”   “不太清楚...昨晚我没参加派对,兄弟会那些人大概都被警察找去问话了吧?说不定就是里面的谁...”   “好了,这件事暂时就到此为止。”曼蒂开口了,打断了教室里越来越激烈的讨论声。   每个人都看向了她,比较跳脱的学生都闭上了嘴,曼蒂虽然平时脾气不错,但认真起来没人想惹她。   “这件事就交给警方了,我希望阿玛拉没事...我也相信她一定没事,她回来只是时间问题。”曼蒂轻声说,“最近的话大家就不要晚上翻墙出学校泡酒吧了,走读的回家最好也结伴一起,尤其是女生。”   班上的学生们都沉默着纷纷点头,昨晚上的案件虽然很多细节都被警方隐瞒了,但就从阿玛拉邻居透露出的风言风语来看,在大学流传的版本里昨晚阿玛拉的家里可谓是生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暴力入侵,情况很糟糕可以称得上惨不忍睹,所有人都对阿玛拉的存活不看好,而大家自然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阿玛拉。   “陈墨瞳。”   曼蒂低声安慰了几句莉莉后站了起来,看向了教室的角落,随着她的点名,不少学生也都把视线投向了那个暗红色长的转校女生。   “有事吗?”   “麻烦跟我出来一趟,我有事问你。”曼蒂走向了教室门,看了她一眼,语气很疏松平常但却透着一股难以拒绝的命令感。   教室里另外的两个转校生,楚子航和恺撒倒是互相对视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任由陈墨瞳被曼蒂给领了出去。   —   曼蒂和陈墨瞳两人一直走到了教学楼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才停下了,半开的窗户外能俯视小半个学院的景观,放眼望去满学校的警员,风里夹杂着通告全校的学生近期的安全问题,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有嫌疑人就立刻向警方举报...   曼蒂站在窗边安静了一会儿,陈墨瞳也站在她不远处静静地盯着她,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昨晚你也在派对现场?”终于曼蒂先开口,转头看向了陈墨瞳眼里满是平淡。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确定一下这不是审讯犯人的节奏吧?”陈墨瞳倚靠在了墙边轻轻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走廊远处上下课走出教室的熙熙攘攘人群。   “不是,只是作为阿玛拉的朋友,她身上生的事情我实在无法接受,能缓解我情绪的唯一途径就是更深一步了解昨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曼蒂说。   “对这件事情越挖越深只会让你负罪感越来越强,按照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现在你该做的是哭一场,然后大睡一场忘了这件事。”陈墨瞳说。   “很难忘记,昨晚阿玛拉在遇害之前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但我却帮不了她,她的声音现在还时不时在我耳边响起。”曼蒂淡淡地说,“我找你出来只想问你,昨晚送阿玛拉回家的转校生是谁?是我们班上的那两个男生之一吗?”   “不是,是隔壁系的,一个名叫兰斯洛特的男生,倒是跟我们班上的黑小帅哥楚子航挺熟悉的。”陈墨瞳说。   “他现在在哪里?”   “警局问话,不必在他身上找嫌疑了,他在送完你的朋友后就直接回派对现场了,而且他的身上是干净的,现场那么多血迹他不可能一点都不会沾上。”陈墨瞳说。   “......”曼蒂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陈墨瞳什么也没说了。   “昨晚你的那个朋友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我很好奇,她描述出犯人的长相了吗?”陈墨瞳问道。   “长相?”   曼蒂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艰难地呼了口气看向窗外,摇了摇头,“情况很特殊。”   “也就是没有。”陈墨瞳点头表示了解,“其他特征呢?”   “我说她遇到了恐怖的怪物,被怪物绑票走了,你会相信吗?”曼蒂转头直视陈墨瞳。   “很难相信,毕竟没有证据。”陈墨瞳也看着曼蒂的双眸,“如果你觉得你的朋友是被怪物绑走的,那你为什么不描述出怪物是什么样子的?”   “阿玛拉在电话里说得很少...但我知道袭击阿玛拉的就是一个怪物。”曼蒂笃定地说。   “什么样的怪物?人形的还是兽形的?”陈墨瞳思考着问,“皮肤是黄色的还是黑色的?有爪子吗?有体毛吗?几只手?几只脚?背后有翅膀吗?怪物肯定有这些特征的吧?如果这些特征都没有你凭什么说凶手是怪物?”   “...你在胡说些什么?凶手只是一个长得像人的怪物,也没有什么多的手和爪子,皮肤也不可能是黑色和黄色的...他就是一个人,只是很怪异的人,倒立着,白皮肤,光头,像是...”   “你见过怪物?”陈墨瞳皱眉反问。   正在努力挖掘记忆的曼蒂瞬间滞住了,“没有...”   “你没有见过怪物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还能知道怪物皮肤颜色和毛特征...你不是说你的朋友在电话里没怎么具体描述过那个怪物的长相吗?”   “我...”曼蒂张了张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现陈墨瞳盯着自己的目光里透着一股让人不适的光,像是想从她脑袋里挖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是啊...她的确没见过怪物,为什么脑海里会情不自禁地蹦出这些具体的特征来...   “蛮奇怪的。”陈墨瞳说,“所以我才认为什么怪物啊,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人在遇到不理解的事情的时候大脑都会主动地让其合理起来...凭什么你那么确信入侵屋子的就是一只怪物,还能把那只怪物描述得那么真切,你明明根本没见过它...”   末了,陈墨瞳忽然顿住了,扭头看向曼蒂打趣般笑了笑,“说不定你是见过的?只是你忘记了。”   “...抱歉,失陪一下。”曼蒂脸上浮现起了难受的表情,深吸了口气,踏步就准备离开了。   陈墨瞳微微后退靠墙让开了过路的道儿,侧头看着曼蒂快步走入走廊的样子,脸上浮现起了一抹若有所思。   “看样子快了...”她低声说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洗手间   曼蒂推开了女厕所的门,门板撞到墙壁出咚的一声,水桶里的拖把弹了出来倒在地上,打翻的水桶里污水流了一地。   洗手台镜子前化妆的两个女生被吓了一大跳,口红都涂歪到了腮帮子,恼怒擦拭的同时扭头看了过去,现闯到身边双手撑在洗手台前的女孩是谁后都把嘴里的“F-word”吞回了嘴里。   洗手台的水被曼蒂拧开了,水流哗哗而下逐渐蓄满了水池,她把双手浸没到了水池里感受到冰冷的凉意从皮肤蔓延到全身,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垂在镜前头也不抬。   “冈萨雷斯同学…?”涂歪口红的女生擦干净了嘴角,抬手想触碰一下曼蒂的肩膀却现她侧身避开了,抬起了右手示意自己没事。   洗手台前的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都是面面相觑,整个洗手间里的只能听见水池里水流哗啦的响声。曼蒂就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面前水流不断,镜子里倒影着她低垂额下的眼眸,有些低沉和躁动…可能是错觉?水池里倒映着的水波里有着一抹金色,让人莫名感到不安。   莫名的气场像是水池中的积水一样逐渐水涨船高,当满溢时直到水流漫到池面外的洗漱台上,淌到了地上,两个女生才感受到了自己的窒息,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纷纷将水池台上的化妆盒拿了起来,低声说了句回见就跑出了洗手间外。   洗手间内唯独曼蒂一人独处着,窗外阳光已经升到了当空,将冷杉树林的影子聚成黑阴阴的一团,学生们都洋洋洒洒地离开了教学楼,朝着远处走去。   教学楼里开始安静得让人不安了,像是整条走廊都只能听见洗手间内的水声,直到很久曼蒂才抬起来自己的头,揉了揉眼睛淡褐色的眼眸里全是恍然。   陈墨瞳…那个转校生,曼蒂的直觉告诉她这人有问题,她笼统只跟这个女孩谈过两次话,两次都有一种强烈的被看穿以及引导感,似乎对方想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不,不止是陈墨瞳,还有那个叫楚子航的男生,这么算起来那个恺撒·加图索似乎也有些问题?这三个转校生为什么会挑这个节骨眼上转校过来…或者说正是这些家伙转校过来才生了这些见鬼的破事情。   曼蒂越想越糟心,但脸上却是依旧冷静一片,她从不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漏给别人看…她本性就不是一个会放心去依靠别人的女孩,虽说她也想过有一个可以放心丢锅给对方的人存在,可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就不再是她了吧?   毕竟一个人颓废的起点就是依靠,去做轻松的事情,过于懒惰而无法做好事情,欣赏太多艺术…以及喜欢上怪诞异常的事物。   “啧。”曼蒂烦躁地咂了一下舌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了一连串急躁的脚步声。   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撞开了,从外面跌跌撞撞冲进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一下子就趴在了洗手台上,双手的袖子被溢出的水流打湿了,溅起小片水花在地上。   “撑得住吗?维乐娃,如果不行的话趁早‘切断’吧。”扶着踉跄女孩的另一个女孩低声说道,用的是有别卡梅尔大学里普遍英文的中文进行交流的,十分标准的普通话,然而放在大环境内却是如此晦涩聱牙。   “不...我暂时还撑得住。”被叫做维乐娃的女孩低声说道,“苏茜,你先去找会长他们吧,我不要紧的。”   “你的血统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韧,你已经接近临界线了...不用逞强,学生会那边不少人也有些撑不住了,有几个甚至已经主动回去了,如果你不行的话暂时也可以...”   “我还撑得住。”维乐娃深吸了口气打断了身旁苏茜的话,“我必须撑得住,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我不能走。”   “凶手的事情我和会长还有学生会的主席会...”苏茜开口说到一半忽然才注意到洗手台上一直开着的水龙头,瞬间闭上了嘴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卫生隔间。   维乐娃也注意到了苏茜的动作,扭头看了过去,视线互相传递的是谨慎的情绪,微微侧头确认眼神后苏茜拧掉了水龙头,主动走向了隔间过去,轻轻推开了第一间卫生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合着盖子的马桶。   然后是第二间卫生间、第三间以及第四间,直到最后一间的门被打开,甚至还十分细节地检查了门背后,苏茜才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水池前的维乐娃微微点头,“没有其他人,应该是走的学生忘记关水龙头了,水池已经蓄满很久了,这里没有别人。”   “得尽快找到凶手,不然大家都撑不下去了。”维乐娃倚靠在了水池边,手里泼着凉水打在自己的脸上,“现在也只有找到凶手才能解决问题了...我们认识的所有专员都失去了记忆,也变得难以接近了...詹姆斯·弗兰克教官就是个例子,不能让凶手继续任意妄为了!”   “凶手藏得很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就躲在学校里,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再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苏茜低声说,“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你的血统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大脑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就算是我估计也快了,我们这十几个人里唯一能在这里留得更久一些的大概只有会长和学生会的主席了...”   “可惜‘s’级不在这里。”维乐娃低声说,“如果他在的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吧?”   “虽然在这里血统的优势很明显,但执行部是不可能让‘s’级踩进这里的。”苏茜背靠在墙壁边上摇头,“这里的情况还不太明了,让我们这些‘a’级学生进入这里都已经很冒险了!”   “我好一些了...”维乐娃靠在洗漱台前清理了一下鼻腔,水池里满是鲜血,她放空了水池里的水,重新洗了把脸,“学生会主席提议今天晚上在学校里进行情报交流和人员情况汇总。”   “大概他是在这个学校的‘兄弟会’里现了什么?”苏茜点了点头。   “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掩盖一下我的情况。”维乐娃抽了口气摁了摁太阳穴,“我想继续完成任务。”   “别太拼了。”苏茜轻声说。   “如果我们这批人没能完成任务,那就真的得拖‘s’级下水了。”维乐娃抬头看向了镜子里额湿漉漉的自己认真地说,“不能把他也置身险地,这次任务最好在我们这里就彻底完成。”   “不过我听说‘s’级倒是特别想亲自赶来。”苏茜走向了维乐娃淡淡地说。   “可以理解。”维乐娃低声笑了笑,“毕竟他的师姐也陷进来了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曼蒂·冈萨雷斯,记得留意一下。”苏茜帮维乐娃推开了门,示意她先出去,“如果你想给‘s’级留个好印象的话,就试着从她的身上下手吧,把她完整地救出去。”   “这算什么...想接近喜欢的男生,就得先从他最在意的人开始接触吗?是不是有点挖墙脚的意思了。”维乐娃苦笑着边走边说。   “会长说过有关林年的事情...他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的情况也是单身,不过似乎有个女生在追他,如果你真的想要行动的话大概就得抓紧了。”苏茜轻笑着说。   “还是先聊怎么找到凶手吧,现在聊这些太过不合时宜了一些...”   洗手间的门关上了,门外压低的聊天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微不可闻之后,洗手间尽头的窗户口处突然伸出了两只手扒住了床沿,外面的身影灵巧地翻跃进了里面,踩在了地上的积水上溅出小片水花。   ...那正是曼蒂,她没有躲在卫生间里,而是藏在了窗户外面才逃过了一劫。   曼蒂站在窗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下的小石台呼了口气,还好她体重控制得当,再重一些这个地方就真不能藏了...   她原本还错以为是凶手找上了她,才果断翻了出去,但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不过也幸好如此,她铤而走险才听到了刚才那两个女生的对话。   会长,主席,血统,a级,s级...   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全程都是中文对话,但曼蒂也完全听懂了她们聊天的内容,有些莫名其妙,但越听却越让她感到警醒。   因为对方提到了凶手两个字,这两个一个叫维乐娃一个叫苏茜的女生似乎也在寻找凶手,并且还有一定的组织...这群人是个什么情况,学校里不为人知的侦探社团团员吗?还是说他们跟之前的两起案件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不过最让曼蒂在意的还是对方居然在最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曼蒂·冈萨雷斯,就算扒在窗户外面她也绝对没听错,风声里她的名字被念得清楚无比,并且对方还将自己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s’级...林年?   曼蒂走到水池边,上面还残存着一点血迹,似乎其中一个女生受伤或者生病了,她站在两个女生站的位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咀嚼着‘林年’这个名字尝试回忆起什么。   ...很陌生,但却又异常的顺口...顺口得就像吃饭时需要卫生纸也会随口叫一声网管一样...等等,网管又是什么东西?   曼蒂又开始觉得脑袋有点疼了,就像之前遇到陈墨瞳时一样,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太阳穴...林年...林年...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了?   试图进行深呼吸但又立刻被洗手间里的氨气冲到鼻子的曼蒂脑袋里略微有些眩晕,只能放弃更深一步的思索,转身匆匆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她已经有了打算了,今晚似乎有一群人将会在学校里进行秘密聚会?如果她运气不错的话,大概能在今天晚上找到一些真相。 第三百八十五章:密谈   午夜十二点。   黑色的教学楼像是站立熟睡的巨象,背脊上扛着黑云下的半轮缺月,偶尔响起杂音回荡在空荡寂静的校园里。   保时捷911上,躲在副驾驶里蜷缩成一块的曼蒂喝了一口咖啡,双腿屈起踩着脚下的真皮座椅,视线直直地盯着车窗外的路灯下昏暗的学员,以她的角度来看,远处的教学楼、图书馆以及音乐大楼几乎连成了一条线,而她蹲住的这条路是想要进去任意一栋楼的必经之路。   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整,如果今晚有什么秘密结社或者邪教仪式进行聚会的话,那么这个时间点正好,满足一切邪门歪道的时间观念。   而事实证明曼蒂还真没猜错,她在喝咖啡的时候忽然咳嗽了一下,放下了咖啡杯擦拭着嘴角压低声音看向了远处的通往树林的一条鹅卵石小道,那是大道上的一条分叉路,可以通过小路走进图书馆,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容易忽略这条幽深小径。   “那是...转校生?”曼蒂眯了眯眼睛,她的视力很好,就算是在晚上也能清楚看见百米开外的东西,虽然没看见小路上一晃而过人的脸,但却确切地看见了对方的色...醒目的暗红色,在路灯下格外耀眼。   这个学校里只有一个人顶着这头辨识度极高的头,那就是白天跟曼蒂交谈过的那股转校生女孩,陈墨瞳。   “她果然也在这件事里么?这群转校生究竟是什么名堂?”曼蒂微微皱眉,她白天虽然在洗手间外没看见聊天两人的样子,但却听到了彼此称呼的名字,苏茜和维乐娃...她询问过一年级学生后现这两人居然都是转校生。   这群转校生在调查之前两次案件的凶手?为什么?总不能是他们是隔壁某个侦探社过来的实习生吧,一群人凑在一起比谁破案快?   蛮离谱的。   曼蒂摇了摇头把咖啡杯轻轻放在了凹槽里,轻手轻脚地抠开了车门溜了下去,一路摸黑弯着腰小跑跟上了走进小径里的陈墨瞳。   —   —   进了教学楼,曼蒂一下子就迷路了...见鬼了,这陈墨瞳走路真没声音的吗?对方前脚进教学楼她后脚跟进去就完全找不到人影儿了,脚步声完全一点都没有,走进教学楼后整个走廊和楼梯都安静得像死了一样,一点杂音都没有。   连带着曼蒂也忍不住把自己的脚步继续放轻了,从教学楼一楼摸索了过去,每个教室前都驻足一会儿再离开,甚至连男女厕所都往里面探了探头——谁说邪教就不能在厕所里开会了?说不定人家还能拿大粪往墙壁上涂撒旦符号呢。   一直地毯式搜索到教学楼的三楼时,曼蒂才终于听到了一些细琐的杂音,是从阶梯教室传来了的,她无声地潜了过去没有带起一点波澜,如果这一幕被录下来重播的话,大概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做出如此完美的潜行动作,像是一只在黑夜里捕食的雌豹,身体的每一根线条都贴在了黑暗中难以分辨。   “已经...三个...切断...回去...”   当靠近阶梯教室时,曼蒂已经隐约能从门后听到一些动静了,越离大门静一些就越能听得清声音,直到她大着胆子蹲在门侧时才完全听清了里面的对话,但对此她还并不满足,居然还直起了身子试图从窗户窗帘隙开的一角看清里面的情况。   在昏暗的阶梯教室里,没有灯光烛火点明,只有教室内侧的窗户拉开了窗帘,外面照入了外面白霜似的月光落在了教室里每个人的脸上。   在看清教室里聚集的人时,曼蒂忍不住憋了一口气,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阶梯教室的讲台上。   在那里,带着银霜的金男生坐在了讲台上,双手揣在兜里平视着台下的所有人,眼眸里映着月的霜辉。   这个男生曼蒂是认识的,恺撒·加图索,转校生之一,在仅仅半天时间内让整个年级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并且混入了兄弟会中站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这换作任何一个新生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伟状。   平时恺撒·加图索看起来完全像是亲和力满的暖男风格男生,但现在阶梯教室中那个金的男生的气场简直压迫地让人无法呼吸,海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往常的柔和,取而代之的只有高效的冷厉和决绝,眼里那轮蓝色的月亮幽冷得让人心抖。   在阶梯教室中最前排的地方坐着的是曼蒂同样认识的转校生楚子航和陈墨瞳,再之后阶梯教室里纷纷坐着一群曼蒂陌生的人...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群人清一色都是转校生!   如今每个人洒满月光的脸上都带着她读不懂的肃穆,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场和氛围完全与这所学院相违和,让人感觉他们根本就不该是出现在这里的人!   “被‘切断’的三个专员里有两个是我们的人。”   讲台上的恺撒开口了,“还有一个是狮心会的人,论血统,不带任何偏见的说,狮心会的确普遍要高一些,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我建议将情报汇总到狮心会这边,学生会进行辅助工作,完成凶手的缉捕。”   教室第一排的楚子航双手交叠在一起,微微颔算是认可了恺撒的话,“现在对于凶手我们还没有可靠的情报,饵已经抛出去了,但凶手似乎并不想咬这个饵。”   “执行部给我们提供了凶手的照片,但我们的人找遍了整个学校,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说见过这个人。”楚子航另一侧的兰斯洛特低声说,“是不是我们搞错了搜索范围?对方可能真的不在这所大学里?”   “可能性不大。”陈墨瞳开口了,摇头说道,“一个凶手打造出这样的乐园,唯一能享乐的方式就是在一个相对完美的位置静静地观察着乐园里的一切展和动向。”   “你肯定吗?”兰斯洛特身后一排上的苏茜问。   “我对整个卡梅尔小镇进行了一次侧写。”陈墨瞳说,“以造物主的角度进行了一次侧写...事实证明,这所大学给我直感最强,如果冥冥中存在着一个剧本,那这个剧本就是围绕着这所大学进行的。”   “剧本的舞台是1984年的一所美国大学?‘水晶湖杀人案’还是‘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教室后面有男生叹气,“范围太大了,凶手很难找到啊...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果坚持不了的话不强求,感受到无法忍受的剧烈排斥就直接‘切断’脱出。”恺撒抬头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待在这里对血统的要求很高,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就算是我也会经常感觉到难以遏制的脑神经疼痛...谁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在这里死了,会生什么。”   “我有个想法,或者说是猜测。”楚子航开口了,抬头看向恺撒,“这两天的时间里我进行过几次尝试...似乎在说出‘敏感词’和‘敏感信息’时,这个世界的排斥感会相对增加很多,我觉得其他人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算是游戏规则吧。”恺撒单手摁了摁太阳穴认可了这个说法,“凶手并不想我们拆穿真相,我们在这里举步维艰,弗兰克教官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昨天阿玛拉的事情又给了我们一次提醒...没有血统的我们在这里乱说话、乱来真的可能会死...现在麻烦各位交流一下情报。”   阶梯教室里每个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一个接着一个举手阐述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清一色都是有关卡梅尔学院的,上到成绩表上排名前十的学生个人信息,下到学院过去的历史和一些流言传说...甚至还有人把教导主任的三个情人都挖出来了,细细剖析她们的身份和家庭背景。   而教室外的曼蒂却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这群人真的是学生吗?为什么会调查这些事情,而且他们好像真的知道阿玛拉的事情,并且还很清楚一些她不了解的内幕...这群看似转校生的家伙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这里的?!   “信息很少,这才是第二天,但我们还是得抓紧了,迅排查这所大学的可疑人员,寻找是否有足够嫌疑构成疑点的流言、学院传说什么的,我们得抓住每一个蛛丝马迹,找到凶手就能解决这一切。”在汇总结束后,恺撒拍了拍手说道。   教室里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现在他们才只到了一天,的确没有什么时间收集情报...在没有诺玛的支持下,或许让狗仔部的那群人来效率更高...可狗仔部那群人血统似乎都普遍不高吧?让他们来这里无异于是送死。   “那还要继续尝试唤醒他们的记忆吗?”陈墨瞳忽然抬说,“其实我这边碰到了个特别的案例有些奇怪,让我感觉像是一个突破口。”   这句话出口,整个阶梯教室的人都略微振奋了起来,看向了面色平静的陈墨瞳,恺撒也是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你最近接触了谁?”   “曼蒂·冈萨雷斯。”陈墨瞳说,“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并不陌生。”   楚子航抬起了头,而其他人眼中都是掠过一丝明悟...这个名字他们的确不陌生,在这个学校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就直接或者间接地听到过这个名字,同样的,这个女孩以前也跟他们一样,同样是卡塞尔学院的一员。   “在卡梅尔大学的学员和教授老师中都很出名,舞会皇后,选美冠军候选,国际象棋冠军,全额奖学金获得者...我经常在想,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她大概就是电影里的女主角了吧?”陈墨瞳说,“正巧的是她似乎也是卡塞尔学院里的一员,在现实里你们有谁跟她熟悉吗?”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曼蒂·冈萨雷斯?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获得了嘉奖?但具体见没见过...无论是大一的还是大二的都没人说话。   “她好像是我们学生会的干部?大四学生,实习过程中陷入了这次事件里。”恺撒自然认识曼蒂·冈萨雷斯,昨天她也才跟对方搭过话...但这也仅仅是在这个卡梅尔学院里,并非卡塞尔学院。   他以前是熬夜背过学生会所有的成员名单,所以才略微记得自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不过也仅限于成了,在卡塞尔学院里他甚至没跟这个曼蒂·冈萨雷斯正面对过一次话。   可这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说:“我想我熟悉她。”   举手的人是楚子航,教室里的人都看向了他,就连窗外的曼蒂都看向了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   “你认识她?”陈墨瞳低头看向下面的楚子航问。   “她的导师是曼施坦因教授,而林年也是曼施坦因的学生。”楚子航说。   大家脸上都涌起了恍然,都知道楚子航跟‘s’级私交很好,‘s’级跟冈萨雷斯的关系不错,那么连带着楚子航也熟悉这个号人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她对昨晚阿玛拉遇见的事情有反应。”陈墨瞳进一步说道,“我利用侧写的技巧引导她自己清楚地描述出了那只怪物的样子,并且在之后她表现出了相当的不适,并借口去了洗手间。”   “我们三人都或多或少试探过她,她和其他人表现出来的反应差不多。”陈墨瞳玩着手中的圆珠笔边转边思考着说道,“但挺有意思的是,你们有没有现一个细节...这所学院大多数的学生和教师都是原本我们的同伴,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或者教员...大家都是混血种,凭什么曼蒂·冈萨雷斯在这群人中表现得最为优越?”   每个人都愣住了,陷入了思索。   恺撒瞬间理解了陈墨瞳的意思,“然而她在卡塞尔学院里却显得那么默默无闻,甚至需要我们努力去回想才能想起有她这号人的存在。”   “如果曼蒂·冈萨雷斯是‘s’级,那么她在这里表现得一样突出我不会觉得奇怪,但似乎她在学校里的血统评级也不是那么优秀啊。”陈墨瞳用桌面轻轻撞着圆珠笔头,扭头看向夜色里的学院,“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这次任务的突破口在她身上,说不定凶手还可能借用了她的模样,这样她那异常的优秀似乎就说得清了...”   “那想搞清楚这些疑点我们得想办法抓到她...”兰斯洛特低声说。   “可能很难,但可以着手准备。”恺撒沉默了一下同意了这个方案,“在没有突破口的情况下,这似乎是我们唯一能尝试的机会了。但切记不要重蹈弗兰克教官的教训,那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我们本来人手就不多了,无法承受更多减员的生。”   “第一次尝试总会有意外生,谁也料不到弗兰克教官的抵抗会那么激烈。”兰斯洛特忍不住低声说道,因为那一次行动是狮心会的人主导进行的,失败肯定也会算到狮心会的头上。   “我没有责怪任何一边的意思,只是进行照例提醒。”恺撒淡淡地说,“虽然曼蒂·冈萨雷斯在现实里的血统评级不高,但根据她在这里表现出的异常,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真要对她出手,到时候她一定很难搞定,所以伏击必须做到面面俱到,这次行动也将由学生会和狮心会配合进行。”   “我没有意见。”楚子航开口,然后沉默。   “动手的时候记得稳定她的精神状态,最好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陈墨瞳说,“在上次的盘问中她已经表现出一些异常了,话聊到一半就直接丢下我去了洗手间,她对我们这群转校生似乎开始有了戒备了。”   “那样的话我准备...”恺撒张口正想进行布置,但却立刻被教室里一个陡然升起的声音打断了。   “等等...洗手间?你们当时谈话的时候是在几楼进行的?”教室中一直安静着的苏茜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骤然抬头看向陈墨瞳瞳孔如针缩般聚集。   “三楼...怎么了?”陈墨瞳扭头过去问。   “三楼...那时候我们也在三楼...当时你们谈话的时间是几点?”苏茜一旁的维乐娃脸色也微微变了。   “上午接近中午点下课的时候。”陈墨瞳回忆了一下说。   “三楼只有一间洗手间。”苏茜和维乐娃对视了一眼,眼眸中掠过一丝惊然,两人的脑海中都浮现起了那满盈的水池和无人关闭的水龙头。   她们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向了阶梯教室的窗口。   一瞬间,教室外陡然响起了毫不掩盖的剧烈奔跑声!一阵黑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窗帘的缝隙中飞驰而过跑向了楼梯!   “联系放风的人,抓住她!”恺撒最快反应过来,知道这场秘密聚会居然因为阴差阳错暴露掉了,低吼了一声,矫健地跳下讲台豹子似的冲向了教室门口。   可跟他反应近乎一致的还有还有翻越课桌飞奔向门口的楚子航,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踹开了阶梯教室的大门,冲进了走廊,抬头就看见了远处那几乎是手脚并用,在光滑的地板上甩尾刹车,逃亡般扑向楼梯的那个金女孩!   “冈萨雷斯!”恺撒几乎瞬间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楼梯口的曼蒂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头也不回地就冲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谈判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冲进楼道,满脑子嘈杂纷乱的曼蒂直接一个翻身起跳就跃过了楼道的护栏,双手扒在护栏上双脚一蹬就跳到了二楼的楼梯上,仔裤坐在滑道上倾斜着就往下滑了下去。   这时头顶的追击二人组才冲进了楼道口,扒在护栏往下看,一低头就见到坐在护栏上滑到一半的曼蒂直接往下跳,双手抓住护栏一个减,双腿再一蹬就跳到了下一层的护栏上成功落到了一楼。   恺撒见状直接准备翻越护栏往下跳,但才翻出一条腿就惊然想起自己在这里完全没有血统优势,这个高度跳下去估计得摔得很惨,他才浮现起这个念头身边的人影就已经飞出去了,他甚至来不及制止他!   翻出护栏的楚子航直接就往下跳了,落到二楼的位置猛地伸手扯住了护栏减,右脚一踹墙壁整个人倒摔了下去,感觉就像将一个皮球丢进了弯窄的通道里各种弹跳撞击,最后落地的时候不忘双手保护脑袋蜷缩成一团保护脆弱点。但尽管这样楼上的恺撒还是清楚地听见了楚子航摔在一楼地上时出水袋落地一样的一声闷响。   ...怎么这么拼?到底这金毛是‘s’级的老婆...哦不,师姐,还是你的师姐?   才冲进一楼走廊的曼蒂正以为自己甩脱了后面的追兵,没跑两步就听见后面闷响一声,扭头过去就看见黑的男孩在地上摔得滚了两圈,然后余势不止地爬了起来疯也似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这场面吓得她亡魂皆冒...这群人真是疯子啊,好歹她练过一段时间跑酷,但你这三楼的高度直接开跳是不是有些不要命了?   紧随楚子航其后的又是一个金色的皮球落地了,恺撒也跳了,只不过比起楚子航的蛮劲儿,他效仿了曼蒂的下楼动作,在护栏上借力弹跳下楼,慢是慢了一些但这种情况也不打紧了,前面已经有楚子航咬住曼蒂了他现在已经从追击的第一批次退到了后援的位置。   曼蒂咬牙扭头就开蹿,但在短程爆的度比拼上,女生的确弱于男生,荷尔蒙和代谢系统的差距使得曼蒂在这场不足一百米的短跑上瞬间处于下风,漆黑走廊里扑过来的黑男孩简直就像夜间活动的黑豹一样矫健得让人恐惧,完全不像才从三楼上摔下来一样。   曼蒂再度扭头的时候悚然现背后的男孩已经不见了...不是不见了,而是对方已经俯冲到自己身后了,一个助跳擒抱锁住了她的腰腿,两个人在全力奔跑的状态下失衡摔倒在了地上滚成了葫芦。   曼蒂反应乎了楚子航的想象,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进行地面技锁足,对方就猛地抽出右脚一踹,闷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直接踢得翻滚了出去撞在了墙边!   而曼蒂自己也是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了数米远才止住了身形,这一耽搁彻底让她的逃亡计划泡汤了,在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出口,一个男生猛地推开了门冲了进来,抬头就看见了地上的楚子航和曼蒂脸色变得阴沉得可怕。   伏兵?   地上仓促爬起来浑身疼痛的曼蒂感觉自己的脑神经热得烫,为什么她来之前没有现有伏兵?还是说这个伏兵是一直在教学楼附近放风巡逻的,在她潜入时偶然错过了对方?也难怪对方脸色这么差了,抓到自己之后肯定得拿自己泄愤吧?   现在的情况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前有饿狼后有虎豹,楚子航身后的恺撒也冲过来了,度完全不比前者慢多少,几乎已经成为了两面夹击的局面。   安全通道口堵路的伏兵在向她这边冲过来十几米后就停住了,正好守在了这一段走廊上唯一的一个窗户旁...经验丰富得要死,完全杜绝了猎物逃出生天的所有可能性。   在曼蒂身后,楚子航也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驻足在她的不远处没有继续靠近,恺撒也在数息后来到了他的身边,走廊上曼蒂被彻彻底底地包围住了,楼上密集的脚步声也紧随其后而来,现在的她插翅难逃。   “没受伤吧?”恺撒低声问向身边撑墙站起的楚子航。   楚子航轻轻摸了摸出血的鼻子,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腿脚,落地的时候他反复撞击了护栏和墙壁,有一定的减效果,在确定自己暴力着6只是撞伤了几大片淤青后摇头说,“被踹了一脚...除了鼻梁外,其他关键部位没有骨折,不影响活动。”   “那就好,但接下来的情况才是最麻烦的。”恺撒看向了远处扶墙而立的曼蒂低声说。   被必入绝境的曼蒂感觉自己心跳快要爆炸了,浑身的温度都在随着心率的上升上涨,自己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敌人是数十个身份未知的成年人,在这种窄小的环境里她该怎么办?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   越是想,曼蒂就感觉大脑越是混乱,这种危机感就像被白金之星攥住了心脏一样无法呼吸,她越是紧张就越呼吸急促,倚靠在墙边像是走投无路的幼兽一样死死地盯住后面追来的人群。   ...或许在曼蒂自己的臆想中,她是一只被狼群追到角落的小鹿,可在后面赶来的学员们的眼中,走廊不远处那个黄金瞳已经完全点亮了的女孩才是真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啊哦。”陈墨瞳站在后面赶来的人群最前面,看到曼蒂的黄金瞳忍不住低声嘟哝了一句,“这下麻烦了。”   恺撒最先做出反应,向身后赶来的支援抬起了右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整个走廊在脚步声消失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不远处女孩剧烈喘息的呼吸声,以及走廊窗外草坪里蛐蛐的叫声。   在安静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后,恺撒看向了身旁的楚子航,后退了半步示意让他进行交涉,曼蒂·冈萨雷斯这个人物所有人都对她不熟悉,唯独楚子航在卡塞尔学院里跟对方是熟识,并且可能说过很多次话,一起吃过饭,这种情况下只能优先让熟悉的友人来进行交涉。   楚子航向前走了半步,也仅仅是这半步,激起了曼蒂巨大的警惕,轻轻按在墙壁上的右手手指下意识一抠...所有人都清晰见到了混凝土墙壁上留下了五道微深的指印。   “我们没有恶意。”楚子航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曼蒂开口平静地说,“我们只是想聊聊。”   “用‘Tack1e’(橄榄球术语,意为擒杀)截停我然后跟我说只想跟我聊一聊?”曼蒂靠在墙壁上苦笑着盯住楚子航,眼眸里全是精神濒临极限的无奈和恐慌,“我听到了你们在教室里的对话,我也知道你们准备对我做什么...詹姆斯老师那件事就是你们干的吧?”   “那次是意外。”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居然承认了他们就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注视着曼蒂说,“所以我不希望这次也生意外。”   “你们也在寻找凶手?那个带走阿玛拉的怪物?但为什么你们要向我们这些人下手...我不明白。”   “这件事很复杂,我也不能解释。”楚子航说,“但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跟你聊聊。”   按照谈判的标准来看,楚子航这几轮的言差劲到了极致,但却没有人能站出来批评他,因为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受到环境因素影响的他们的确不能解释,在不能解释的情况下也只能做出这种差劲的言,利用不断强调我们不会杀害你,来稳定对方的心态。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吗?”曼蒂问。   “找到真正的凶手...带所有人安全地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卡梅尔大学?”   曼蒂看了一眼四周的走廊,校园里静悄悄的,这里离住校生的寝室楼大概有四五百米远,就算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你们这群转校生是不是有病?没有人求着你们来我们学校搞风搞雨。”   “不仅仅是大学,而是...我们只是想帮忙。”   “帮忙?把一根树枝插进我们历史老师的肚子里就叫帮忙吗?你们这群疯子。”   “我说过了,那只是意外。”楚子航沉声说。   “意外?你倒是解释一下什么意外?”曼蒂说,“你一直说无法解释和意外,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   楚子航注视着曼蒂,数十秒的沉默后,才抬起了手摁了摁太阳穴,缓缓开口说,“最开始,我们到达小镇后第一个锁定的人是这次任务的原负责人,詹姆斯·弗兰克,于是我们选择寄了一封信给原卡塞尔学院大四外勤实习教官弗兰克...也就是你口中的詹姆斯老师。”   这句话一出口,楚子航身后待命的那群学员脸色就变了,苏茜和兰斯洛特一个箭步出去想要开口阻止楚子航,但恺撒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示意他们闭嘴,让楚子航说下去。   “信件的内容是詹姆斯·弗兰克真实的上半生履历,卡塞尔学院1986级力学系毕业生,‘a’级混血种,毕业于199o年,进入执行部工作,3年内完成‘a’级及以下任务共13宗,在第四年被提拔为执行部特级专员,于2oo8年进行教官指导任务时,在原卡梅尔小镇陷入了...”   楚子航的声音忽然停住了,曼蒂正听得入神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就要跳出来时,抬头就惊然现这个男孩用手捂住了自己口鼻。   这个小镇仿佛有一股宏大的力量突兀地降临了,从各个角落渗透进了这条走廊,如潮水般汹涌冲击着违规的错误,虽然不可目视,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   在平日里他们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受到这股力量的排挤,并且随着时间的推演越来越严重。如今楚子航主动触犯了禁忌,这股力量也毫不留情地轰击在了他的身上,他原本断裂的鼻梁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双眼里不知何时全是血丝,额角青筋绷起,浑身不自然地膨胀...简直像是要从内而外爆开一样。   “我们进入这个小镇的方式是不正规的,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强行介入了这里,在写信时,每写出一个关键词,写信的人就会受到这座小镇的‘排斥’。”   可就算如此楚子航依旧站得笔直,忍耐住了那种不适感,擦去了脸上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惊悚的曼蒂,“所以在写完那封信后,我们折损了一个人,不得不强行切断他与这座小镇的联系...”   “在接收到信件之后,弗兰克教官的确如约赶到了会面的冷杉树林,见到了我们约定好碰头的专员...嗯,专员也是敏感词不能说么?见鬼...又说了一次。”这时,恺撒也上前了几步揉着太阳穴代替了楚子航继续叙述。   “在接头时,我们又折损了一个人,你所知的詹姆斯老师在接收到我们透露的信息后失控了,他的格斗技巧很强,但跟他接头的那位学员也不差,算是狮心会柔道社的社长。在武力冲突的过程中,我们的人被重伤濒死强行切断,而弗兰克教官也付出了腹部受创的代价。”   “所以你们想说,你们是正当自卫才把詹姆斯老师给送进了医院?”曼蒂脸色难看地问道。   “这是事实。”恺撒扶了一手楚子航,跟他一起共同承受了宏大力量的排斥,看向曼蒂淡淡地说,“我们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小镇里真正的死会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们的那位专员最开始只是在一味地防御,直到实在撑不下去了才进行自卫反击捅伤了弗兰克教官...我们压根就没想过要伤害他!”   “你们在我看来真是一群疯子...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学校,说你们是认识我的,我也应该认识你们,我不相信你们就要想办法绑架我。”曼蒂苦笑着说,“你们一直嚷嚷着要找凶手,那你们去找啊,这所学院里的学生什么事?”   “你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你们就不是卡梅尔大学的学生,包括这座小镇里的所有人,甚至这座小镇也不是真实的...嗯。”恺撒瞬间住口了,因为他意识到了如果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有可能下一秒他就真的会被这座小镇丢出去。   “你们是上火了吗?一直流鼻血...”   “我听你这句话倒是挺上火的...”恺撒擦拭了一下鼻下的鲜血面无表情地说。   再这么作死试探下去他和楚子航两人迟早得被这所小镇给踢出去,现在他们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还能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他们的血统在所有人中算是一流的,换作其他人,说了这些事情早就该退场了。   或许真如曼蒂所说的,恺撒和楚子航他们就真不应该试图从这些原本的同伴身上下手...可他们真的没法获得更多的情报了,只能试图在曼蒂他们身上找找希望了,在被排斥出小镇之前尽快找到凶手。   这天真的聊不下去了...说事实会被小镇排斥,说其他又无法取得信任。想要依靠暴力手段来获得更好的谈判平台,对方身上现在又开始表现出了血统的力量,如果动起手来虽然他们人多不一定输,但一定会死伤很多。   跟一个暴怒的混血种动手...那种情况下没有血统优势的他们很难保证双方的伤亡...谁也不想在这座小镇里死上那么一死!   “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有撒谎,你不记得我们,你总该记得林年吧?”楚子航低声说道。   “林年...?”曼蒂的脸色更加奇怪了,她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异常的熟悉...熟悉得让人心慌。   “我们来到这个小镇后其实还现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楚子航说,“在这里的每个人失去了自己以前的记忆就像是脱离了‘枷锁’一样,他们在这个小镇里表现出来的性格和习惯完全就像是他们心底里最本性的,不加压抑的模样。”   “詹姆斯·弗兰克在进入执行部四年后原本可以晋升更高一级的专员等级,执行更为重要的机密任务,这算是每个专员的梦想,但他最后却成为了教官,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教书育人的感觉,喜欢培养一个又一个学生成为优秀的人...所以就算在这所小镇里他不是一个混血种,也是一个历史老师,一个具有威严,对学生格外善良的老师...”楚子航一边说身上一边渗血双眼里几乎充血成了红色。   “在冷杉树林的时候,他看见找到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其中一个学生,在冲突生的时候已经算是留手了,不然那位学员也没有机会把树枝捅进一个‘a’级混血种的身体里。”楚子航低声说道。   这下就连身边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变化的生了,在他身边的景物竟然开始生了淡淡的曲光现象...跟Vcd影碟机里的碟片卡壳了一样,不断有裂痕在他的周围闪烁,让人感到荒诞和恐惧。   这个小镇似乎在试图纠错,抹除一些什么东西,而楚子航正是抹除的对象,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还在注视着曼蒂继续说下去,“深陷在这里的人总都会记住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不能忘记的?优秀的成绩?万众瞩目的魅力?甚至是你不管在外面还是这里都喜欢吃的零食仙贝?这些都是你印象里最执着在意的东西...那林年呢?他有资格该被你记住吗?”   “我...”   “我们知道阿玛拉在哪里。”   这时就在曼蒂还依旧在迟疑的时候,人群中一直沉默的陈墨瞳忽然说话了。   她抬直视向曼蒂,“你不记得‘s’级,那你总得记得最好的朋友吧?如果我说我们能帮你找到她,你是不是就暂时愿意相信我们了?”   听到阿玛拉这个名字,曼蒂陡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陈墨瞳,“你确定...?”   “我能理解为什么你那么执着阿玛拉,她是你在卡塞尔学院里的同级好友,算得上闺蜜的朋友,认识得比‘s’级还要早,所以在这座小镇里你们的关系依旧密切...”陈墨瞳摁了摁太阳穴忍耐着头疼,她的血统没有恺撒和楚子航那么优秀,只能迅做出总结,“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就能带你去见她。”   “...你们找得到阿玛拉,却找不到凶手?”   “我已经付出我们这边最大的诚意了。”陈墨瞳说,“如果你再不相信,今晚的事情真的就无法挽回了,如果我们真的要害你,还会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吗?”   曼蒂看了一眼走廊里十几个人影,迟疑了一下,在沉默着思考了数分钟后,她看了一眼楚子航,两人的视线也对在了一起。   似乎是真的想起了什么,她终于点头了。   “你们带我去找阿玛拉我就相信你们...以及说说那个叫林年的...男孩?是男孩吧?”   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长呼了一口气,包括守门守窗的那位兄弟...这场谈判里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如果谈崩了曼蒂一心想逃,唯一的出路就是他守住的安全通道和窗户,那时他势必会第一个受到一个混血种的正面攻击,生还率感人。   现在终于谈拢了,冲突就没有必要生了,这个局面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   曼蒂放松了身体一边揉着额头叹息,一边走向了满脸鲜血的恺撒和楚子航,两人都注视着她,脸上依旧血迹斑斑。   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楚子航忽然脸色紧绷了起来,想要喊出些什么,但却因为伤势的缘故吐了口血出来把话逼了回去。   这一刹那里,昏暗走廊中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的那个揉着额头的女孩的指缝中那抹金色简直刺眼夺目...   向前走了几步的曼蒂忽然一个急停转身,鹰隼似的冲向了背后走来的守门学员,一个锁喉把他拖拽到了地上,双手死死箍住了他的喉咙,往后用力拖开了距离。   谁也没想到原本都已经开始互相信任的曼蒂居然忽然变卦了...不,这种一气呵成的动作,只能是提前在脑袋里演练了数十次才能如此顺利完成的。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们的任何一句话。   “‘动手的时候记得稳定她的精神状态,最好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曼蒂死死擒住怀里涨红着脸无法呼吸的男生,看向人群中的陈墨瞳说   每个人都看见了她脸上原本放松和松散的表情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寒的面无表情,眼里的黄金瞳锃亮无比。   “...我记得你之前这样说过的对吧?”她问道。   “你...”   陈墨瞳还没说什么,曼蒂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说小镇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真实的模样?如果你们在现实里真的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抱歉我是没法相信你们的,我没法相信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会自己找到带走我朋友的凶手的...只是时间问题。”   每个人在这一瞬都看见了这个金女孩眼中掠过的一抹绝厉。   恺撒和楚子航几乎同时准备冲过去营救,但还是慢了一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居然会痛下杀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曼蒂锁住了那个学员的喉咙,猛地一扭将其彻底折断了,在令人寒的骨裂声中,尸体被径直丢飞了过来砸中了恺撒和楚子航两人。   “曼蒂·冈萨雷斯!”身后的恺撒几乎是吼了出来。   曼蒂没有回头,但她大概能想象到那个金男孩那海蓝色眼眸的结冰般的冷意和怒火,她冲向了安全通道一脚踹开了大门逃进了夜色的学院里。 第三百八十七章:歧路   uh-6o通用直升机划过卡梅尔小镇的天际,现在正是深夜时分,从宇宙中的航空站往下俯视,整个北半球一片灯火辉煌,一片片网状的光芒串联在了一起,像是大地裂开了伤口从里面涌出了却是温驯的熔岩。   然而在一片光火之中,uh-6o通用直升机正在划过一片漆黑无比的区域,像是一块突兀出现在地球皮肤上的黑斑,令人心惊。   就像如果说灯火是地球伤口的血液,那这块黑斑无疑就是恶性的肿瘤,突兀地出现在火光之中,与那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光明成为了鲜明丑恶的对比,视线所及之处阴森黑暗得让人背脊凉。   直升机上,戴着抗噪耳机的林年探出头,黑色的风衣被风鼓动在身侧,他垂往大地上看,看见的是一片黑暗深邃的黑暗。飞过这片区域的直升机正想是在黑色海洋上跃过的孤鸥,黑暗中藏匿着风暴和浪涛,以及一些更深处的,令人忌惮恐惧的事物。   以他的视力和直升机的高度,从地面上的黑暗中依稀还能看见排排的独栋房屋群、建筑楼以及广场、教堂,最令人惊悚的是在街道上甚至躺着无数的行人,衣着各异安安静静地趴在黑夜中生死不知。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是一层让人不安的黑色,这种漆黑简直并非只是一种单纯的颜色,而是一种蚀骨的惰性物质,灯火无法侵入,只能任由它在这片区域里缓慢流淌。   这片小镇被某种东西吞噬了,任何胆敢接近它的人都将永眠其中,   “现在的高度在一千米左右,过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的双子塔楼几乎一倍,在这个高度基本可以确定行驶在‘领域’之外,之前尝试过下降到八百米,驾驶员有明显精神不适感,通过自动驾驶拔高高度才得以安全离开。”直升机机舱内,身穿同样制式黑色风衣的教官走了过来,伸手按在了林年身边的机舱门上,站在他的身边俯身看向地面,“在这个距离我们很安全但也仅仅是安全罢了。”   “有测试过领域的边缘吗?”林年收回了目光抬起了头,大风将站在机舱边缘的他的黑色碎吹得狂舞,远处地平线的灯火微微照亮了他额下的眼眸也只能微微地照亮这么一点了,如果直升机再飞得低那么一些,那不正常的黑暗仿佛就会连带着将他和这架直升机一起吞噬进去一样。   “囊括了几乎三分之一个小镇,直径15平方公里,这是执行部从建立以来第一次见过如此规模的言灵,之前你在芝加哥港处理的那只三代种暴走时释放的言灵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过家家。”教官注视着地面上那令人不安的黑暗低声说。   “执行部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可能是龙王水平的东西?”林年取下了抗噪耳机。   “不大清楚但我记得你应该看过一手的卷宗,也就是在事之前这个小镇上执行过的原任务档案。”教官说。   “‘a’级危险混血种,收押切尔诺贝利监狱之前在狱车生的一场车祸中逃逸,后在卡梅尔小镇被现行踪,半个月的勘察布局时间,在最后收网缉捕时生了巨大的意外。”   “一个‘a’级混血种,却引了这么大的乱子”教官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沉闷。   “看起来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原本那个危险混血种的言灵是什么?”   “序号55,言灵·歧路。不少专员在他的手中吃了亏,对方很懂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反追踪能力强悍,释放言灵时没有光热的征兆,受到影响的人的特征像是被注射了镇定剂这是其中一个遭遇过他的专员的原话:感觉服下了大剂量的安眠酮,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一场噩梦。”教官低声说,“言灵的最大捕捉数量记录在案的是‘5’,这是一个因人而异的言灵,血统越为纯正效果越强。”   “但这次他捕捉了一整个小镇,几乎数万的人口。”林年说。   “没有那么多,在进行任务之前执行部秘密进行过人员疏散,受到波及的人数大概只有四千到五千左右,这是二十四小时之内执行部紧急统计出来的人数。”   “四千多个人如果死于言灵,那这件事就是一件足以轰动全世界的大事了。”林年点了点头,“但一个‘a’级混血种利用言灵一口气捕捉了数千人,是不是太过夸张了一些?还是说你们看走眼了,其实对方是一只尚未苏醒的龙王?”   “”教官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黑暗的卡梅尔小镇。   “随便了,就当龙王处理了。”林年轻声敲定了教官不敢轻易言及的事情,大概这场行动中也只有他敢这么说了。   在执行部敲定了任务详情后,就算他们面对的是一只次代种,执行部说他们的目标是混血种,他们嘴里也得叫对方混血种,有些时候过于离谱的定性结果总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流,这些暗流只有足够资格的人才能去试探,其他人踩进去的瞬间就会被拖入无底深渊。   “说说我不知道的事情。”   “领域是从中心街区展开的,在数分钟内扩散到现在这个规模,15平方公里内的所有在编专员几乎是在瞬间失去了联系,普遍的物理规则没有被改变,但电磁波却显示异常,在装备部的成员赶到现场经过设备的专业测定后,才确定了的确有一个不明的电磁场笼罩了这个小镇。”   “已经基本确定是某个‘东西’的言灵了么。”林年点头说,“言灵领域内的具体表现呢?”   “受到言灵直接影响的只有领域中的‘生物’,包括人类之外的常见猫、狗、飞鸟、游鱼以及各类细小昆虫,只要具有大脑和完备的神经系统的生物在领域内都会陷入‘待机’状态。根据卫星摄像观察,街道上的那些遇害者大部分都还尚且存活,但得不到食物和水的补充,他们的体态只会日益渐微直到”   “直到死亡。”林年点了点头,“所以这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宜,原先我还以为只有几位受害者,但现在看起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执行部的初期应对是?”   “当时现场的所有执行部人员全军覆没,位于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的部长得知这件事后,立刻紧急组织起了‘特项应急部门’以及‘救援小队’。”教官说,“最开始我们没有贸然深入领域内,只是在领域的五百米外进行了临时驻扎谁也不知道领域会不会忽然继续扩张,施耐德部长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局,要将我们整个执行部都一网打尽的局。”   “我想知道你们尝试过什么失败的救援措施。”   教官被这句话给杵了一下,看向林年后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如果救援措施成功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了,继续说吧。”   “第一次救援是装备部提出来的方案,利用他们改装的中大型无人车将领域内人带出来但这个方法还没有开始就宣告失败了,他们在计算无人车信号接收范围时意识到领域中是存在电磁干扰的,无人车开进去后就成了摆设根本没法接收到外界传递到里面去的信号。”   “用无人车把人拖出来么很装备部的想法。”林年挠了挠眉毛,“他们就没想过一个一个地搬,才搬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人就得先饿似、渴死了吗?”   “他们想到了这点他们最开始的对策是让校董会撤资盖一个无人车制造流水线,一口气做个百来台无人车出来,这样十几次就把所有人都带出来了。”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   “然后呢?”   “然后他们现带人容易,但找人难,他们的确可以这么做但前提是他们得知道小镇里每一个人在哪里,电磁波的影响可没机会和时间给他们制造一个能覆盖整个小镇的生物雷达。”   “麻烦告诉我下一个救援措施不是装备部想出来的。”   “嗯装备部在提出这一个救援方案后就被施耐德部长打去后勤监控仪器和电磁波指标了,尽管他们在坐了半天冷板凳后又突奇想想出了又一个方案,大抵意思是在载人直升机上挂载爪子,像是抓娃娃一样把小镇上的人抓起来施耐德部长没有理他们,所以后面的救援措施都是执行部里内部决策出的。”   “我不想再听装备部的点子了。”林年叹了口气,“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我们派人直接进入领域试水。”   “装备部之后又是很执行部的做法但不失为一个很直接的做法,试探领域的强度和效果。”林年顿了一下,“但这样做不怕进一步的人员折损吗?”   “如果能用一次牺牲的代价拯救四千条人命,那么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并且承担那一次牺牲后的一切骂言。”   “施耐德部长的原话?”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口是心非的家伙。”林年说,“如果他真的一开始就抱有这个准备,那他大可以直接把我丢进去。”   “牺牲的代价也是大和小的,试水行动只能自愿申请,有婚姻和家室的人员也会在第一轮就被筛掉”教官看向林年说。   “但还是掩盖不了派人踩雷收集数据的事实。”林年淡淡地说,“一些直接高效的方法往往都是不对的,比如把人推到铁轨上让电车脱轨。”   “如果我是施耐德部长,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拿你去冒险‘s’级并非是用来冲锋的,你的统帅和坐镇的价值大于你斩将杀敌的用途。”教官说,“能冲锋陷阵的死士有很多,但能树立起死士心中信仰的人往往只有一个。”   “也是他的原话?死士?”林年问,“他觉得下面那些人愿意为我而死么?”   “是的他说如果我这么问起,就这么回答你其实部长没把你列入第一救援队还有其他的原因”教官还想说什么,但瞥见了身旁男孩的表情后就闭嘴了,话也就只说到了一半。   “下面没有愿意为我而死的人,只有我愿意为之牺牲的他们。”他淡淡地说。   螺旋桨和大风的噪音中,机舱内陷入了沉默,等待着直升机驶到了小镇尽头的湖泊,在回旋之后再度向着黑暗远处来时的起点飞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十字路   黑鹰直升机落地了,林年从机舱中跳了下去,草坪上的杂草被螺旋桨吹拂得呈波纹状扩散开,他迎着强风走向了远处巨大空地上林立着帐篷亮着灯光的临时基地,步履坚定。   在他身后同样跳下直升机的教官弯腰迅跟上了他,凑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按照‘歧路’这个言灵的特性,血统越是强韧的混血种越有抵抗性,所以最开始我们从‘c’级血统的专员开始派入,在进入笼罩小镇领域之后几乎是在数十秒内失去了抵抗力,被拖入了言灵中昏迷在了地上。”   “我相信你们一定做了后手准备。”   “是的,我们提前在试水专员的身上绑了安全带,在他失去意识后我们第一时间将他回收了,通过医疗手段进行唤醒但结果差强人意,在脱离了领域后他依旧保持着沉睡,于是我们紧急将他送去医护条件更优秀的芝加哥在救援直升机运输的过程中意外生了。”   “人死了?”林年回头看了眼教官。   “不人醒了过来,体态特征正常,没有任何不适感。于是我们又赶紧把他带回了临时基地,施耐德部长准备亲自问询他在领域中的所见所得但很可惜的是那位专员没有任何有关领域内的记忆,他唯一的可靠描述是:我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但又忘记了梦见了什么,可我又确切实际的知道自己做了一场梦。”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梦?”   “是的这很符合‘歧路’这个言灵的特征,‘歧路’这个言灵正是将使用者拖入梦境然后杀死对方,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巨型领域与那位危险混血种有关。”   教官跟着林年走进了临时基地,军事帐篷有排有序地立在这片卡梅尔小镇的郊外马路边的空地上。在这里各种尖端的科研设备随处可见,小雷达似的金属盘子对准着临时基地远处的方向滴溜溜地转。   手持电磁检测辐射仪的人不时小跑而过,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电缆在地上七纵八横地交错在一起,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坐在地上,抱着写满公式的笔记本电脑,被冷光照亮的满是黑眼圈的脸上若有所思,手里无时无刻都端着的可乐也透露着他们的实际身份。   “装备部还没放弃设置思考救援方案吗?”林年看了这些人一眼,借着夜色的掩护,没太多人注意到他到来,他也略微扯了一下领口遮挡了一下侧脸。   “他们在试图再进一步破解领域内的电磁场,如果有所突破的话,他们就准备向校董会申请调来还在美方oac实验室里还在测试途中的军用emp,理论上来说如果这个言灵的领域大部分是由电磁场构成的,那么他们就能依靠设备制造一个高频电磁脉冲跟领域进行对冲,这样说不定他们能从物理手段上将笼罩小镇的领域的框架给整个冲毁掉,框架倒了言灵自然就解除了就像是往已经有了一圈圈涟漪的池子留丢个假山进去,直接把桌子给掀掉。”   “这个计划大概率不会被批准,有些时候言灵崩溃的后果不是解除,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譬如大名鼎鼎的莱茵和烛龙。”林年对这群疯子的想法并不感兴趣,但也得随口提一句表达自己的意见,免得他们真的去作死了毕竟这群疯子是既有想法又有行动力的,想一出是一出,前些年生这群人还想鼓捣高达和扎古来着。   “那群大一大二的‘a’级学生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们?”林年走了半个临时军事基地了,站在了无数帐篷中央,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入眼只能见到穿着执行部风衣的专员和一些科研人员,“你们不会疯到真的让他们自杀式地冲进领域里了吧?”   “当然不会,虽然执行部奉行的高效和果断,但却从不莽夫和无谋。”   “你们说这句话良心真的不会痛吗?”林年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但只是因为心情问题为了吐槽而吐槽。   执行部的风格一直都很粗暴直接,但却总是没惹出什么大乱子。在粗暴和直接的表面下执行部的一切行动都是可受控制的,在看似乱来的后面总是有一个团的尖端人员在兜底,随时掏出备用计划a、B、c、d来进行情况管控。   但现在林年没看到那群大一大二的学员,只能代表着他们在这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了,施耐德对这群人已经有了恰当的安排。   “在告知‘a’级学生们的现状之前,我得先继续给你讲明白第一次的试水以失败告终后的后续展。”教官带着林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们将‘c’级专员带离开领域的远处后,他苏醒的事情吧?”   “施耐德部长针对那位试水的‘c’级专员身上生的现象提出了一个想法他认为笼罩小镇的领域实际上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大一些,就像一个强磁场,没有绝对的固定的范围,铁制品放在强磁场的‘红线’之内会主动飞过去,但在红线之外一些就一定不会受到强磁场的影响了吗?”   “还是会受到影响,只是影响不会那么大。”林年果断回答。   “是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位‘c’级专员在进入领域后脱出依旧无法摆脱言灵的控制,因为当时他尽管离开了红线内,在临时基地这片区域依旧是会受到近在咫尺的领域影响的,‘c’级专员就像进入了一片蜘蛛网,我们把他拉出来,但他的身上还是黏着看不见的细丝!”   “很形象的比喻。”林年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你们从中得到了什么启吗?”   “在‘c’级专员进入领域成功脱出后,我们相继派出了‘B’级专员和‘a’级专员进行测试,‘B’级专员在领域内坚持了二十五秒,‘a’级则是坚持了两分钟,在昏迷后我们按照前例将他们带离领域,‘B’级专员在离领域一千五百米远的地方苏醒了过来,‘a’级专员则是在基地中也就是五百米的地方就苏醒了。”   “他们醒来后都声称不记得生了什么?”   “有一个例外。”   “那个‘a’级血统的专员?”   “是的我之前不是说过,‘c’级专员在苏醒后声称自己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吗?那不是诳语和梦话这件事在‘a’级血统的专员的身上是更为突出!”   “他声称自己在进入领域后在短时间内进入了另一个卡梅尔小镇,在那里面他有全新的身份,和全新的生活,简直就像是进入了一场电影进行着角色扮演但在陷入领域中的时候他是没有意识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直到我们将他带离了领域唤醒后他才慢慢想起了这些细节。”   “电影?角色扮演?”林年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军事基地外极远处黑暗小镇与深夜天空连成的影子说,“你的意思是,那群陷入昏迷的人正在另一个不存在的小镇里活动?一个梦里的小镇?”   “具体来说是一个处于1984年时期的卡梅尔小镇,这是那位‘a’级专员回忆里留下的片段,在那座小镇里全都是八十年代的气息,公共饮水机遍布各处,健美操,飞行员夹克,猫王的黑胶唱片全都是复古的感觉。”   “为什么是1984年?”林年不太理解。   “很多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唯一的答案是1984是一个挺特殊的年代,一个很受剧作家喜爱的年代,不少电影和小说都爱惯用1984的这个特殊的时间,在那一年里美国生了很多大事,比如第一次太空行走,苹果matosh诞生,震惊世界的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惨案但我比较喜欢另一个答案,那是一个装备部的恐怖片爱好者提出的,他说1984那个特殊的时期也是连环杀人案最多的一段时期”教官幽幽地说。   林年忍不住嗤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总之那个虚假的小镇里大概也正在生不太好的事情。”   “谁也说不准,因为当时我们根本无法了解里面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一个大致的环境。”   林年和教官现在已经走到接近临时军事基地的末端了,在军事帐篷之间的道路也逐渐开阔没有太多闲杂人等和电缆设备,在不远处还有一栋红色的小房子特别扎眼,就连林年也下意识多看了一眼,但立刻就被教官接下来的话吸引过去了。   “任何混血种进入领域就会迷失,但血统越强抗性则就越强,针对这种性质,执行部里有人提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我们能在领域外接入领域中,是否就能相对保持清醒的情况下进入领域中,接入那个虚假的小镇。”教官说,“我们有理由相信所有受到领域影响的人的意识都还在那片1984年的卡梅尔小镇中生活着包括它的始作俑者。”   “宰了领域的动者就能直接中止整个言灵。”林年说。   “就是这样但我们得先想办法在里面找到他。”教官站定了脚步,林年也停在了他的身边,他们已经走离了军事基地站在了公路的边上。   在两人前方的不远处是一条十字路口,最远的一条公路延展向了黑暗的卡梅尔小镇,两片都是荒芜的郊外,沿着公路望去,远远的能看见小镇群群建筑的轮廓,壮观而朴拙,具有相当的年代感却依旧留有繁华时的优雅。   “看见那条警戒线没有。”教官指了指远处十字路口上通往小镇的那一条道路,在那里封锁着一条刺眼的黄黑线,“过了那里后面五米的地方就是‘红线’了,踏进去你就会迷失,一梦回到1984年。”   “还是多问一句,你们提到了在领域外也能接入领域内的可能,所以你们真没有把‘a’级的那群家伙丢到红线里面去吧?”   “有也没有。”   林年挑了挑眉毛扭头看向教官,后者继续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最新一轮的救援早在昨天起就已经开始了,而施救者正是那十八名学生,他们现在正在那座梦境中的小镇寻找制造这片领域的真正凶手。”   “他们人在哪里?”林年问。   “那里。”教官转身指了指远处那间红房子,“他们人全都在那里。” 第三百八十九章:言灵·蛇   红房子的建筑材料是装备部特质的纸面石膏板,外表漆成了鲜艳的红色突出它的特别,整个建筑看起来轻薄无比,但却意外的隔音、隔热以及耐火防潮,在它旁边的空地上倒是大兴土木铲掉了一大堆草坪,试图准备还要修建什么似的,但现在夜深了动工的人都休息了,也难以猜出那里究竟还想盖什么东西起来。   林年和教官走回了基地附近,在红房子的附近区域几乎没有闲杂人等徘徊,最近的执行部帐篷都离得有一百米远,还特地拉了警戒线,房子顶端还有一个雷达静静地朝着天空似乎在勘测什么,或者射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着核弹头或者其他高危材料。   靠近红房子的周围拉满了警戒线,入口处修建了一个临时的警卫岗哨,驻守着一个身穿风衣的执行部专员。   他在看到教官和林年走来时,视线着重落在了后面的林年身上,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惊诧和一丝喜意,立刻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和恪尽职守。   ——执行部的大多数专员都是认识林年的,毕竟没人不想跟一个活的‘s’级一起出一次任务,大家都记住了这个男孩的模样,就差在将那几张私底下传阅的照片给裱起来了。   看来救援行动持续到今天,执行部终于坐不住了,还是将最先保险起见冷藏的王牌拎出来了,这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却好得有限,因为这代表着对于小镇上现的异常现象执行部真的没有多少招数了...   “上一次换岗是多久?里面还在正常运转吗?”教官走到了岗位前抬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红房子,看向里面的专员。   “上一次换岗是五小时前,弗洛伊德已经退下来了,现在接受工作的是助理执行官,那个o3级的年轻人。”站岗的专员低声汇报道,视线还是忍不住在教官身边的林年身上停留,然而林年却没有在意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的红房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不自然。   “年轻人?你是说叶胜么...轮到他值班了?弗洛伊德的身体状况没问题吧?想要长时间维持言灵可不是什么容易活儿,逞强的话很容易累垮的。”教官回头看了眼帐篷区的方向似乎有些担心。   “施耐德部长在总指挥部已经重点提醒过这件事,现在所有相同言灵的使用者都在往这边调,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都被延期了,执行部最近的整个重点都放在了这一块。”站岗专员说。   “现在里面就叶胜一个人?就他一个不要紧吗?”   “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弗洛伊德抽空给我解释了两句,‘蛇’这个言灵对于使用者的消耗并不大,五小时的维持就像是跑了五小时的马拉松,体能优势和精神强韧的人都能坚持下来。”   “也就是说叶胜马上也要换班了吗?”教官点头。   一旁的林年听到他们对话里一些有意思的词句后也扭头回来注意起了这场谈话。   “他说他还年轻,有体能和精神优势,在其他‘蛇’的使用者到来之前他可以暂时先撑着,他在进去之前给我们定的红线时间是六个半小时,到时候如果支援的人还没来,就换之前休息的弗洛伊德继续去顶替。”站岗专员笑了笑,“他说帆船运动的体能、精神消耗不比马拉松小多少,而他刚好又是帆船运动的好手!”   “明白了,我进去看一看。”教官点头,又侧身示意了一下身边跟着的林年,“他也一起。”   “施耐德部长终于下定决心了吗?”站岗专员深吸了口气,跟林年的目光对在了一起,“他早该来这里了。”   “大部分人和你想的一样,但一小部分则选择保守。”教官说,“虽然社会上总说少数服从多数,但实际上卡塞尔学院里真正话事的人永远都是那一小部分人。”   站岗专员听懂了这句话,立刻就住嘴了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解开了面前的一小段警戒线放行通过。   教官和林年一走过了警戒线,在离开岗口一段距离后,林年回头看了眼岗位上恢复平静的专员说,“‘蛇’?”   “你的言灵学还没正式入学时期末考就拿的‘a’,你还只上了半个学期的课程,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言灵。”教官说。   “序列号46的言灵,具体表现是可以释放生物电流探查周边情况,无法穿透绝缘体,水和大部分金属都能成为优良导体,具有扩大和加传导的效果,有些类似镰鼬,但用途比镰鼬广,比如使用者甚至可以利用‘蛇’连接通讯器或笔记本电脑那些...”林年说到这里时忽然站住了脚步,看似没来由地扭头看向了黑暗小镇的方向。   “反应过来了吗?”教官走到了红色屋子前,在虹膜扫描和指纹检验后打开了防爆金属门,拉开门后里面传出了温热的气流。   林年站定一会儿后也迈出了步子,踏进里面后目光所及的是昏暗一片,红房子这边没有点灯,所以需要极佳的夜视力才能看清这里面的情况,而每个混血种多少都有继承一些夜视能力,毕竟他们血脉的祖先都是那些脊椎爬行生物。   屋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气密,反倒是十分凉爽透气,秋季的夜里这间屋子保持着十二摄氏度到十五摄氏度的温度,干湿宜人,除了没有点灯以外基本是一处格外适宜露营或是长住的地方。   “装备部在盖这间屋子时优先配备了空气循环系统以及独立的空调供暖,以保证他们在睡着的时候不会因为温度问题照亮感冒或者出一身汗水。”教官站在门口看着黑暗屋内的景象说。   林年的也正注视着屋内,在屋子里像是军训时分配的学生寝室一样,一左一右依次排开了无数床位,整个屋子人满为患,每一张床位上都静静地躺着一个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们身着带编号的特质病号服,盖着凉被露出被子的手腕上插着输液针,连接着床位旁竖立起的挂着透明液体的输液架。   18个床位对应着救援部队18位‘a’级血统学生。   这些床位上的人大多数林年都认识,他们也正是他之前在临时基地中没有看到身影的大一大二学生们,18位‘s’级学生都被藏在了这间红房子里,沉睡在那一张张白色病床上,简直像是...   “简直像是停尸间一样。”有人小声说道。   房间里唯一的活人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带着友好的戏谑,林年从进门时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那是一个黑的大男孩,年纪大概在2o岁左右,正坐在过道中央的一张酷似电椅的金属椅子上,他低垂的眼眸抬起注视向林年时,里面洋溢的满是澄澄的金色,像是被梧桐染过的湖泊,在这间昏暗的房间内是唯一的光源。   “叶胜。”教官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跟对方微微点头示意,“后续的支援人员很快就会到了。”   “我还能撑个把小时,维持‘蛇’并不像其他言灵那么难,就我所知,施耐德部长一天可是有十二个小时以上维持着低效率的‘冬’呢,跟他比起来我的现在的工作不值一提。”被叫作叶胜的大男孩摆了摆手轻声说。   “少说话,‘蛇’和‘冬’不是一个性质的言灵,说太多话会消耗你很多体力的。”教官提醒。   叶胜闻声后也只是微微点头不再说话了,目光倒是一直盯着教官身边的林年,跟之前那位站岗专员一样眼里全是别样的情绪。   “能猜到这里正在生什么吗?”教官看向林年问。   “**不离十吧。”林年扫视完整个房间,视线在角落的3号(楚子航)、5号(恺撒·加图索)和13号(维乐娃·赫尔辛基)身上停留了一下,“我能模糊感受到空气里有不少看不清的‘线’牵连到了...他的身上。”   林年目光锁定在了金属椅子上的大男孩身上,一旁的教官则是抬多看了林年一眼,“你能感受到‘蛇’的领域?”   “丝状领域...不,导管状,从床上每个混血种的身上...具体来说是额头上,一直连接到了他那里。”林年缓步走到了维乐娃的身边,慢慢伸出了手但却没有碰她,只是在她的额前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这个举动看得叶胜眼睛睁得很大,在他的视野来看林年的手指真的就只差一厘米的距离就触碰到‘蛇’的生物电了。   虽然血统优势的确可以导致混血种对言灵产生的各种领域有感应倾向,但能光凭感觉就找到他‘蛇’的具体导管流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蛇’几乎算是最难被察觉的探查类型言灵了,但林年却能感应到。   往往能感应到就代表着能切断,这意味着‘s’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如果‘蛇’对‘s’级无效,那么言灵中几乎过半的探查技能在释放的一瞬间就会被这个男孩现,并且进行领域反追查!   “不算什么很厉害的事情,我还徒手抓过‘镰鼬’。”林年把叶胜的反应看在了眼里,随口说道。   过了几秒后,他又开口说,“你用‘蛇’的生物电流连接了他们所有人,然后再经过某种方法聚合在一起连接上了小镇上的领域。”   “该说不愧是‘s’级吗?”教官轻声说,“看到地上的电缆了吗?”   林年低头看向了地上,的确有一根粗壮的黑色电缆从墙壁上攀附而下顺着过道连接到了叶胜的金属椅背后,由于电缆颜色跟屋子里的环境一样是漆黑的,就连他都差些忽略了这个大玩意儿。   “人的身体是会出现放电现象的,尽管十分微弱,解构出来会现进行放电的是大脑内神经元模组,这种行为在睡眠中尤为显著,在睡眠时大脑会重演清醒时经历的神经放电模式,又称“离线回放”。我们一般认为这种回放是巩固记忆的基础,通过回放,最近的记忆在其神经表征中变得更为持久...”   “于是你们通过‘蛇’这个言灵,利用‘蛇’本身的生物电流态连接了十八位混血种的神经元放电现象...”林年说。   “同向电流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而不是排斥,在技术人员的建模后,完成这一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简单。”教官说,“在第一次进行尝试时,‘蛇’的使用者声称看到了一些画面,而那些画面正是被连接着的‘离线回放’,我们平时称之为...”   “梦境。”林年说。   “你们是怎么把他们跟小镇连接在一起的?”   教官走到了叶胜的金属椅后,注视着接通金属椅的电缆,“此时此刻正有一股1o毫安以下的无害电流通过叶胜的身体...电流对于‘蛇’来说算是最完美的导体了,比各种金属和水还要优秀,所以‘蛇’可以顺着二度绕转回去的电流抵达它来时的地方。”   和着这椅子还真是电椅么...   林年放弃了吐槽,忽然抬头,看向了电缆连接的屋顶方,“一切的关键在于那个雷达么?”   “装备部出品。”教官点头,然后又问,“知道广播是如何接受并且播放的吗?”   “我不是理科生。”林年说,“但大概应该是磁场和电场什么组成的。”   “变化的电场转为变化的磁场,再由磁场转化为电场,这就是广播的射接受原理。”教官说,“我们将带着十八位混血种生物电的‘蛇’进行频率调制,电流通过电磁线圈产生电磁波,再将十八个不同的信号通过雷达射出去...”   “将‘蛇’的使用者变为中转站,把十八位混血种的意识通过雷达投射向小镇上的领域里...”林年揉了揉太阳穴,“我该说你们是异想天开还是聪明绝顶?”   这大概就是有规有矩的秘党组织不一样的地方了,寻常的混血种大概都只知道将自己的言灵当做鞭炮玩,点亮放个大炮仗炸几间屋子或者几条街玩,但这种力量落在真正的专业人员手里就能给你搞出一些你想都不敢想的操作来...譬如现在这幅场景。   “就暂时来看没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我们甚至可以随时‘切断’他们跟小镇领域的联系,再撤离一段距离就能恢复意识了,足够的葡萄糖营养液能让他们外界的身体保持脑力消耗带来的能量损失。”教官说。   “这也是我们当前唯一能安全地跟小镇领域连接上的办法了,‘a’级混血种徒步走入领域都只能撑个几分钟,但利用这种办法我们可以保证我们的人在那块虚假的小镇里保持意识并且自由活动数天乃至更久!”   “所以现在你们基本上已经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了。”林年呼了口气,“我注意到最里面有三个床位是空的。”   “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学员被切断联系了,他们正在休息区养伤。”   “养伤?”   “生物电流过载,导致中枢神经系统紊乱,具体表现是兴奋不安,体温升高,抽搐,以及陷入昏睡。”教官说,“风险还是有的,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不怕把他们搞成植物人吗?”林年叹了口气。   “生物电流的强度还没到那个地步。”教官摇头,“这些‘a’级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未来四年内卡塞尔学院的半壁江山了,我们没可能把他们置入太过危险的险境,施耐德部长有他的打算。”   “带我去见那三个学员。”   “没问题,他们现在应该是清醒的。”   在离开红房子之前,林年向叶胜道别式地点了点头,最后扫了一眼房间,视线在楚子航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再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门外的夜色中。 第三百九十章:打算 林年掀开了军用帐篷走了进去,在里面三张病床上坐着三个正在沉吟的学员,在意识到有人进来后他们都纷纷立刻抬头看了过去,原本以为有新的同伴归来了,但在看到进来的人是林年之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惊喜而诧异。 在他们站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之前,林年就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放下了帐篷的帘子将外面的教官给隔开了,这场问话将由他单独进行。 “我来这里的身份不是你们的同学,而是这次特派任务的执行官。”林年拉过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过道上坐下。 随后他从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份纸质文件,上面盖着执行部的红色公章,在看见这份文件后三个学员都面面相觑了几秒。 “都先安静,我问什么,你们才答什么,让谁说话,谁才说话,但如果有需要立即补充的,可以开口补充。”林年淡淡地说。 三个学员都重新坐好了,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就算他们有先出来和晚出来的,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所有情报都已经交流完毕了,让谁说其实都一样。 现在他们现在坐在这里就代表着服从执行部安排,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现在林年的身份是特派执行官,现在整个基地里大概声音最大的除了电脑屏幕里远在大洋彼岸指挥中心的施耐德以外,就是他了。 “看你们急迫的样子,应该是保存有小镇里面的记忆,看起来经过‘蛇’连入小镇的领域里,你们的确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清醒以及留存里面所见所听到的一切。”林年看着三人的表情做出了最初的判断,“如果是这样的话,里面的情报也有了固定的来源,接下来就算在外界我们也能渐渐地掌控里面的全部情况。” “小镇里大抵是什么样一个状况,我想知道他的构成、氛围以及主基调。”林年说。 被林年看中的第一个学员轻轻抬,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开口了,“我从我认为您应该知道的开始讲起。” 林年缓缓点头,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十八位‘a’级学员在卡梅尔小镇中两天内生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错落的1984年代,神似卡塞尔学院的卡梅尔大学,失去记忆的往日同伴,冷杉树林的谋杀,窗外的颠倒人...他们所了解的情报也到此为止。 一直沉默听着的林年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只在该提问的时候才忽然插嘴提问,譬如兄弟会的会长是谁?(回答是卡塞尔学院大四实习生中的当届新生联谊会会长),又比如那所卡梅尔大学里教导的课程是否与外界相同...讲述者对于一切问题也是有问必答,而某些问题也偶尔需要沉思一下再得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比如林年问他:你觉得在那所大学里面,最有嫌疑的可能是凶手的人是谁? 在沉吟很久后,讲述的学员给了林年一个熟悉的名字。 曼蒂·冈萨雷斯。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林年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三个学员也看出了他的讶异,讲述者也缓慢地继续讲起了在他视野下,1984年卡梅尔小镇里那个别样于现实的曼蒂·冈萨雷斯,虽然三人的记忆并未延续到后面教学楼里生的事故,但早在之前十几个学生里其实就已经有不少聪明人对曼蒂·冈萨雷斯这个光热宛如新星一样的角色起了疑心了。 “舞会皇后?奖学金获得者?年级第一?” “...是的。” “你觉得这种角色设定换在卡塞尔学院该是哪些人?”林年斟酌了一下语句直视那位学员。 “......”三个学员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视线却直直地看着林年自己。 “我明白了。”林年点头,“掠过她,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在小镇里你们失去了血统?” “混血种的脑电波和生物电流是异常于普通人类的,也依赖于此我们才能拥有黄金瞳、言灵这些力量——这是言灵学的奥利维亚教授的原话。”负责讲述的学员开口解释,“但‘蛇’这个言灵只能将我们的一部分生物电流接入小镇,我们每一个人对于‘蛇’的使用者来说都是负担,就像海面上载货的小船,一旦携带的信息量太多就会沉船过载,所以‘蛇’的使用者只能相对地减轻负担,祛除掉信息量中的冗杂部分。” “血统和言灵,乎常人的力量和度...这些可能算是最大的负担了,你们的优势被剔除了个干干净净。”林年捏了捏鼻梁,“也难怪你们在设伏的情况下都无法制服弗兰克教官了。” “由于我们是利用‘蛇’进行非法连入的,就像是刺了一个针进入了小镇领域,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承受的排斥感就会越来越强,一旦做出了违反领域规则的行径就像是肉里的针不规矩地搅动了起来,感到疼痛的领域就会不顾一切地把我们挤压出去。”最右边的学员补充道,“表现出来的实际情况就是头疼、神经出血、心率暴涨以及血液加,我在写那封信的时候几乎感觉自己要被吹气球一样吹爆了,在最后实在无法忍受才主动切断了‘蛇’与领域的联系退了出来。” “为什么血统越强的混血种能停留得越久?对排斥抗性越强?你们带入里面的信息量应该是相同的,匆忙的情况下‘蛇’的使用者应该只能对十八个混血种的信息量进行均分。” “很好理解这个问题...我们被接入领域的信息数量都是‘1’,大家都失去了力量和度,但血统越强的混血种携带进去的那个‘1’的质量就会相对越高,一根铅笔和一根钢笔的硬度是截然不同的,留存的时间和对排斥的抵抗力也大相庭径。” “我暂时明白一些了。”林年点头轻声说,“现在最大的麻烦不仅是要在数千人的小镇中找到释放领域的凶手,在找到之后你们还得想办法干掉他...在没有血统加持的情况下想干掉一个不知深浅的混血种,这个难度犹如登天,最关键的是这场游戏甚至还有时间限制。” “现在留在里面的同伴还有十五人,恺撒主席和狮心会的会长还在领队,也不知道我们‘切断’之后他们有没有现什么线索。但值得一提的是我现我们学生会里那个叫陈墨瞳的新生懂得‘侧写’技巧!我感觉之后很大一部分工作可能需要交给她来推进了。”中间的学员低声说。 “试图跟往日的同伴沟通就会遭到抵触,他们的身体也在领域的缘故,脑电波释放的信息是满额的,这意味着他们在梦境里也拥有跟现实一样的血统,所以来强的也基本不行,在领域里寻找具有血统的内援帮忙对付凶手的办法也很难实现了。”林年分析道,“直到最后也没什么进展吗?” “我们在里面被削弱得实在太厉害了,在寻找线索的时候还得强忍住神经性头疼,很多时候一恍惚差点都会忘记自己在干什么,忘了自己是谁。”左侧的学员苦笑着说,“如果是你进去的话大概就不一样了吧?你的血统是我们里面最强的...是整个卡塞尔学院里的最强,如果你通过‘蛇’接入那个小镇的话...” “情况也不会改变多少。”林年淡淡地说。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那位学员接下来的所有言语,三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在他们看来代表着‘希望’的‘s’级混血种。 “‘蛇’将我的意识接入小镇,势必也需要抛卸掉一些冗杂信息,这意味着我进入小镇也会失去血统,就算我能找到凶手,面对血统优势的凶手我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林年平静地说,“格斗技巧和搏击技巧固然可以给人带来厮杀上的优势,但一旦厮杀的双方有一方拥有了绝对力量,那么另一方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听说本部马上就派来更多的‘蛇’的使用者了,他们会挑选一个对于‘蛇’这个言灵掌控最强的专员1对1帮您进行接入...你注意到接入点的红房子旁边的空地了吗?装备部准备就在那里再度建造一个新的接站点,专门供给你一个人使用。”学员连忙说道。 “但实力还是会被削弱,我不觉得‘a’级混血种可以将我的信息量完全上载。”林年低声说,“而且时间才是最大的问题,再度修建一个接站点需要几天?两天?三天?三天后我再进入小镇里开始寻找凶手,到时候多久能找到又是一个新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是不过三天里面的所有人都会面临着脱水、饥饿的死亡问题。” “那...我们无计可施了,这个领域的成形原理太过离奇了,简直就像是...”右侧的学员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林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三人的注视下转身走向了帐篷,“但我基本上已经有打算了...里面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完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你要直接通过红房子接入领域?” “我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林年没有回答背后三人的疑惑,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笑话   “时间已经不多了,干脆让他直接通过‘红房子’进入小镇吧...”   “有什么意义吗?现在里面凶手未明,出来的三个学生都汇报进度堪忧,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观望,等剩下的其他还在小镇里的学生找到关键情报了,再派关键的王牌进去。”   “等新的‘红房子’修建好?到那时候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濒临死亡了!现在再多迟一步把‘s’级送进去,就越接近一步任务失败了。”   “在敌人身份和实力位置的情况下,没有血统的‘s’级算什么‘s’级?知道为什么施耐德部长不将‘s’级放在第一批救援队中吗?就是因为对这个原因耿耿于怀...我甚至都不支持将‘s’级送到里面去,我们已经让十八位‘a’级血统的学生进入了,如果他们都解决不了,那么这次任务失败也情有可原...”   “注意你的言,什么叫情有可原?小镇里的是四千余条性命,其中包括了我们执行部自己的人!我们还没有到达那种可以丢手之后叹气说我们尽力了的地步!”   “各位请控制自己的情绪,人我们肯定是要救的,现在这个视频会议我们主要讨论的是‘时间’问题...我们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同时我们缺少实质性的进度也是一件事实,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帐篷内,教官站在数个大分屏幕前,看着里面身处各地的执行部高干们,每个人都在各抒己见,有的面红耳赤,有的不屑一顾,更多的还是沉吟着思考解决方案。   如今随着时间推移卡梅尔小镇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之前一位干部说得不错,这是四千多条性命的大事情,他们必须在今晚拿出一个定论出来。之前甚至有人都将装备部试想的emp对冲实验都提出来了,可见现在这群人已经开始被卡梅尔小镇这一锅温水煮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然而,尽管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事主,任务的主要执行官却没有身在这个会议的现场。   半小时之前,林年跟教官说要出去透透气,整理一下思路,原本站在视频会议里受到这些言论轮番轰炸的主角是他,而现在这个位置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副执行官身上,那十八位‘a’级学生都是教官带的,他在这个基地也算是第二有言权的人物了。   至于现在林年在做什么...他做的和他之前说的事情是一样的,他在透气,准确地说是在吹风,一个人坐在十字路口边的杂草坪上,远离着灯火通明的军事基地,和藏在淡淡黑暗里的红房子,一个人坐在星空下岔开膝盖玩着手里的草根,偶尔抬头一下,看向百米外无限向黑暗中延伸的十字路口。   天空的黑暗已经淡去了很多,今晚大多时间都浪费在军事基地的视频会议上了,就算他是执行官,但在更上头依旧有人想要号施令,这件事牵扯很大不可能让他自己拿主意胡来,但无论如何在天明的时候从那个帐篷就会得出一个结论,他也只需要执行那个结论就是了。   这么长的夜晚,总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林年不太喜欢基地里的氛围,尤其不喜欢跟那群装备部的人一起待着,事实证明不过几分钟总有人就会认出他然后凑过来问他介不介意抽他几毫升的血拿回去收藏。   在草坪上林年的手里揪着两撇草根绕在了一起,然后用力互相拉动,在清脆的‘啪’的一声中,较为脆弱的一边被折断,坚韧地完好如初般活了下来,然后他又找下一条草根,重复之前的动作。   有些时候他总会找到一条格外强韧的选手,连续扯断数条草根都能保持自身不断裂,通常这些草根的特点都是通体茵绿,很年轻...毕竟年轻就是资本,在根脚里流动的汁液勃着力量,可以一往无前地战斗下去,将所有挡在面前的东西都扯断,掰碎。   如果没意外的话,这将充当他今晚一晚上的余兴活动。   啪,又一声清脆的响声,林年手里的草根碎掉了。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道路上俯视着草坪边自己的金女孩,还是那身看着都嫌单薄的白色病号服,被十字路口上吹过的夜风一撩,就露出了下面素白的皮肤和身线,背后映着天空,天空上就半轮白得有些黄的月亮,挂在她的耳边,像是某种银制的饰随着她的上下垫步不停摇晃着。   “别丧气,没什么东西可以一直赢下去。”金女孩重复垫着脚耸了耸肩,把手中随便扯来的草根丢掉了,“有些时候输一次也无妨。”   “我还没开始,哪儿谈得上输。”林年拍了拍手没继续扯草根玩了。   “你怕输罢了,输了师姐就没咯,大半的大四学长学姐也都没咯,里面可能也有不少金的漂亮大姐姐,胸部比你师姐还大!只是你没遇见她们她们就得香消玉损了,说不定尸体都捞不回来。”金女孩假惺惺地做哭泣状,然后从擦眼泪的动作里偷看林年的反应。   但很可惜,林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那通往小镇的十字路口问,“你说我直接走进去会生什么?”   “啊...不知道,‘a’级能撑个两三分钟,你‘s’级是‘a’级的牛逼p1us翻个倍,撑个十分钟了不得了?”   “十分钟?”   “大概就这个时间吧,你应该有预感了,这玩意儿是某个权能很大的人强行搞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你进去也得中招!你自己思量着该怎么办咯!”金女孩一个旋转加自由摔落,倒向了草坪上林年的位置,然后啪一下就躺在了草坪上后脑摔得生疼。   不知何时林年已经往旁边挪了半米,动作保持不变。   “我教你‘浮生’不是这样用的啊!”金女孩揉着后脑勺难过地在草坪上扭了扭身子,似乎想找个舒服的躺姿,用右手枕着头瞅着天空。   草坪上陷入了安静。   只要她不开口,林年就不会跟她说话,他们两人一直都是这样。   “啊,小混蛋,我问你个事情。”   “虽然按年纪来看你可能是沙俄时期的人,但就现在你的外表最多14岁,小混蛋不是你能叫的。”林年头也不转地说道。   “那大混蛋,我问你个事情。”金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揪了一条草根放嘴里嚼着,盯着无星有月的夜空,“你觉得你师姐到底靠不靠谱?”   “什么叫靠不靠谱?”   “我的意思是...这是个圈套你看得出来吧?”金女孩抬手对着小镇那边画了个圈圈,“陷阱两个字快要写脸上了,里面再关一个有问题的金毛疯批美人,林年诱捕器,成了!”   “金毛疯批美人?”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金女孩瘪了瘪嘴,“曼蒂这女孩儿一直蛮疯的,只是你看不出来,总有一些胆大妄为的主意,碰不该碰的人,站不该站的边。可这么疯的后果就是会闯下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并且承担自己为自己带来的风险,尽管这些风险会要了她的命,但这就叫‘ consequences ’,因果关系!”   “但...也算是她运气好了。”话说一半,金女孩又摇头晃脑地嚼着草根继续说下去了,“这种疯批美妞儿总是运气好的,能碰到有个给她兜底的人,惹乱子惹到天上去了,都有人坐飞机上去给她撺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我才觉得这妞儿可真命好啊。”   “所以你出来是想干什么,感慨两声曼蒂命好么?”林年问,“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当初我跟苏晓樯一起...玩的时候,你可没有跳出来说两句,反倒是异常老实地待在该待的地方。”   金女孩叼着草根撅起嘴巴一副揶揄的模样看着林年。“玩...都可以玩啊!约会两个字就快到嘴边了,怎么就给咽下去了呢?”   林年砸了一下舌很不愉悦地摆开了头不看她,虽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也蛮无聊的,但再无聊也不想跟这家伙深夜聊人生。   “诶对了,你说,那几个进去过里面的都说在里面迷失自我的人都会大变性情,显露出最真实的自我...你如果进去的话会变成啥样子的?”金女孩见林年闷着不主动找话题,自己就自顾自地好奇地开口问。   “不知道吧,大概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我想看看。”金女孩啧啧说道,“他们说你师姐在里面耀武扬威霸气得很,我想看看你进去之后直接反手镇压她!让她匍匐在你的修身仔裤下唱征服!”   “你无不无聊。”林年叹了口气。   “我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你通过特别的红屋子进行意识传输,带着部分血统进入里面,然后大显神威踏平整个卡梅尔大学,每个女生都暗恋你。你师姐十分愤怒不甘,可在追逐你的过程中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最后居然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此时凶手伺机而动要绑架你师姐,你跳出来一刀砍死凶手!顺利解除领域!最后你师姐一清醒过来冲出帐篷哇哇哭着就来找你,扑进你的怀里就是一顿猛哭加示爱...然后你就得纠结究竟是要忠贞不渝大洋彼岸等着你的小天女,还是对面前柔弱可怜地像是金毛犬一样的师姐挥洒爱心了!”   “你为什么不去写剧本,笔给你你来写好吧?”林年已经不想说金女孩什么了,“你才是那个金疯批美人吧?”   “是吗?”金女孩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林年,“那你的意思是我也找得到人给我兜底咯?不管我惹乱子惹得多厉害,他都愿意上九天为我揽月,下五洋为我捉鳖?”   林年侧眼瞥了她一下没接话。   “今天天气不错,我久违地给你讲个笑话。”金女孩忽一下就坐了起来,盘腿坐在林年的身旁,两只手抱着自己黏着几条草叶的白净脚丫,抬着头望着天上说,“有一对看起来像是朋友关系的男女孩在晚上的时候睡不着,女孩的就问男孩的:我睡不着,好无聊,该怎么办啊?男孩就跟她说:既然睡不着那就数窗外的星星吧,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女孩说:好啊,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一旁的男孩过了一会儿又问她:我没听到声音啊,怎么不数呢?女孩说: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啊...”   一旁的林年抬了抬头,身边的金女孩继续讲,“男孩叹了口气说:那没有星星...你干脆数月亮吧,起码我们数的是同一个月亮。”   草坪上陷入了沉默,过了几秒后林年开口了:“你这算什么笑话?”   “这不是没讲完的嘛。”金女孩挑眉,“这个故事的最终笑点是在最后一句旁白的话上。”   “那就讲完它。”   “我把你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故事讲一半的感觉。”   “哦。”金女孩点点头,抓了抓脖子看着黑不溜秋的天空说,“这个笑话的笑点在...这两个男女孩其实都是蠢蛋,因为他们宁愿躺在两张床上数窗外的月亮,都不愿意转个头看彼此眼里的星星。”   “好冷的笑话。”安静了好久,林年淡淡地总结道。   “我也觉得,反正我讲笑话之前又没说这是个好笑话。”金女孩噗呲笑出了声音点头说,“你刚才抬头了,你是不是也在数月亮?”   “数了,就一个。”   “那挺好,起码现在你跟镇子里那个疯批金美妞数的是同一个月亮。”金女孩低笑着说。   林年忽地回头看向她,但在他身边,金女孩已经不见了,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空旷的荒芜草坪上,冷风吹过,折断的嫩绿草根在十字路口的水泥路上滚过。   他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扭头看向天边十字路口尽头的小镇。   他们只是聊了短短一会儿,但反映在现实却像是过了很久,不知东方之既白。   —   —   军用帐篷的帘幕被掀起了,教官弯腰走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抬起身子就猛地撞到了一个试图冲进来的女人。   “后退,专员,这里面没有批准禁止进入!”教官被撞了个踉跄,皱起眉头强行挤出了帐篷外将帘幕放下了。   视频会议虽然已经结束了,但这个帐篷他早已经封过出入权限了,除了副执行官以上的人员都立止禁入这里面。   慌忙的女性专员也后退了几步衣服上被撞出褶皱都来不及整理,磕磕巴巴地说道,“不是...长官,我有急事通报!”   “什么...急事?”教官在问话的同时抬头看向了军事基地的周遭,现不少人都开始向着一个方向小跑过去,在这群人中甚至还能看见装备部那群疯子,每个人抓着鸡腿和可乐都不忘跟着人流往一个方向蹿,简直像是得知了某个地方有热闹看一样。   天已经是黎明了,教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借着蒙蒙亮的天光看见电线杆和模糊的轮廓后,几乎是在瞬间就确定了那正是卡梅尔小镇的位置,脸色立刻就变了,所有人流都往那边敢肯定是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意外...难道是领域开始扩张了?可不对啊,生这种情况装备部那群狗比肯定往反方向跑,等他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那群畜生估计都已经在安全地带重新架好望远镜给他做祷告了。   “不是...是‘s’级,他...他正在...”女性专员强行把自己的气理顺了,将情况分毫不差地汇报给了教官听,可她还没等自己的话讲完,抬头就现面前已经没有人了,在远处教官的背影已然快要消失不见了...   当教官赶到十字路口时,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大半个军事基地的人都已经汇聚到了一起,没有嘈杂只有统一的沉默,每个人都看着灰暗天空下,十字路口上那个穿着黑色风衣提着一把黑色刀鞘站在血色红线前的男孩。   “林年!”教官走到路边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男孩的名字。   站在红线前的林年下意识回头看向了路边踏上了水泥公路的教官,对方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怒意,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头了。   踩上水泥路的教官正想冲过去把林年带回来,但他却现自己往前冲出了几步没有靠近林年,反倒是调头从马路上冲回了草坪里,差些跟站在草坪中的装备部成员撞个满怀,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滞住了,大脑几秒反应过后才勉强意识到生了什么。   “试几次都是这样,也不是没人在你之前尝试要让‘s’级冷静一些。”装备部的成员看着差点扑到自己手里鸡翅上的教官耸了耸肩,递出了鸡翅,“早饭,要吃吗?”   教官伸手就推开了鸡翅,转身走向了路边,只是这次他的右脚在即将踩到马路上的时候停住了,缓缓放在了马路下的草坪上,直视着远处的林年喊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会议已经有结果了,后援小队会在今天中午的时候赶到,新起的红房子所需要的建材和设备也会在半天的时间内解决,至时三名以上的‘言灵·蛇’的使用者会作为中转站尝试将你的意识完全上载入小镇中,你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完全没有必要,且成功率极低的险。”   林年伸出手放进了地上红线之后的空气中,在其他人看来什么都没有生,可在他的感知中自己就像将手深入了一片刺骨般寒冷的凉水中,整个手掌都木木的,像是在冬天的雪地里埋久了,甚至没有血液带来的回暖感。   金女孩说得没错,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s’级都很难撑过十分钟,一旦这种作用反应到大脑,整个意识会像是冬日里赤身行走的人,逐渐冻僵成冰棍被埋进雪地里陷入永眠。   “林年!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教官看见林年把手伸入了领域中神经狂跳大吼道。   林年自始至终没有跟他搭话,在初次尝试过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腿迈过了那条红线,一阵恰好的冷风吹过了十字路口以及后面的草坪,每个人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那降临在男孩身上莫大的权能。   但他抗住了,举重若轻,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出现一丝迟滞,在进入那条十字路口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路边稍显绝望的教官,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话。   教官愣住了,因为他听过这句话,这句话在直升机上林年也曾是跟他说过的,只是他没有去当真。   当他回过神来后,林年已经再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披着月与日共辉的天光,踏上那条荒芜的道路独行向了天边的白色小镇。 第三百九十二章:师姐弟   保时捷911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头上顶着月辉与晨曦黎明的阳光,曼蒂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叼着块喝咖啡时吃剩下的仙贝,面无表情地双手抓着方向盘。   好险...真的好险,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被那群人抓到了,如果不是自己冰雪聪明,应对能力强的话,在走廊里的那段对话结束后迎来的就真的是她的结局了。   在她用锁喉的技巧箍死那个男生时,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慌张失措的,但没有办法,为了活下去甩脱这群人她只能故作冷厉,很显然她是一个出色的戏子,最后表现出的走投无路的那种绝厉完美地把那群人骗到了。   手里在车上喝咖啡时吃剩下的半块仙贝,再加上锁喉窒息的晕厥和一点假动作,那群转校生就真的信了她徒手把一个人的脖子给折断了,造成了效果非凡的威慑力,一群人只能在原地检查他们的同伴是否真正断气了,可在他们现自己被耍了的时候曼蒂都已经跑出教学楼上车了。   ...这招是曼蒂现想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情况下这个糊弄人的小技巧忽然就浮现起她的脑海了...感觉自己好像以前在哪里也用过这招?她记不太清了,现在她也没工夫想这些了,反正都已经逃出来了,手法怎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无论如何,她得立刻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躲起来,再进而考虑报警的事情,就算这群转校生声称他们也在寻找凶手,但詹姆斯老师的重伤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真是可惜了当时没有录音设备,没法把他们说的话录下来,不然直接递交给警局就能成为呈堂证供了。   只是她现在最困惑的还是走廊里那些转校生说的话,已经身上表现出来的诡异现象...总不能这些人身上一人绑了一堆血袋,故意演出那种要爆体而亡的效果吧?   在曼蒂看来这些家伙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说话又遮遮掩掩的,她很不想听他们说的鬼话,但某种预感告诉她,这群人在一些事情上又十分的诚信没有骗她。   比如...他们说她认识一个人,一个叫...叫什么来着的人?   曼蒂忽地抬了抬头,现自己已经要到家了,停下了思索,减慢了车打亮转向灯靠边,就在她要驶进车库之前,她忽然一脚刹住了,因为她注意到自己家旁边的独栋房屋前居然有亮光,门前还停着一辆白色的中型卡车。   卡车上写着什么什么公司的字样,看起来挺眼熟的,好像是镇子上的一家搬家公司?专门为人搬家的,卡车上多半也装着各式各样的家具,别墅房屋的大门和门前灯也是打开着的,里面有杂音传出来,应该是工人在忙活。   如果曼蒂没记错的话,她家隔壁一直都是无人居住的情况,她住的这片住宅区在卡梅尔小镇也被称为别墅区,买得起这里房子的人非富即贵,可别墅区也意味着位置偏远,出行很不方便,就算是曼蒂出门上学都是自己开车的,有些时候还得让跑车飙起来才能勉强不迟到...所以这边地段经常有很多空房子,要么是没卖出去,要么是有人买了却没有在这边住。   这个节骨眼居然有人搬过来当自己邻居了?曼蒂有些头疼,保时捷停在了路边没有直接开进车库...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警告一下自己的邻居,就近一段时间可能有一群疯子会来这里找她的麻烦,如果那群转校生没在她家找到她的话,多半也会招惹到附近的人...   想了一下,曼蒂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提前警告,对方听不听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反正在骨子里她还是一个奉行邻里关爱的好姑娘。   她没有下车,而是轻轻踩了脚油门,把保时捷开到了卡车的前面,轻轻鸣了两声喇叭,没人反应她又踩了一脚地板油,突兀的引擎轰鸣声在街上嘹亮而起,如果这样房子里面的人都注意不到她也没辙了。   不出半分钟,别墅的门里居然真的有脚步声响起了,一个黑头穿着围裙,带着口罩烫了个蓬蓬头的女孩跑了出来,穿着拖鞋走到了街道上左右看了看,在现卡车后停着的保时捷后才又小跑着过去,蹲在了驾驶座车门边弯下腰。   曼蒂没有开敞篷,降下了车窗后瞅了一眼窗外的黑女孩说,“你好,我是旁边屋子的住户...请问你是这里的新主人吗?你们这是准备搬进来了?”   “啊,你好,你好。是的,我们是今天才准备搬进来的,看来以后我们得当很长一段时间的邻居了...请问你怎么称呼?”黑女孩立马把手伸进了车窗内跟曼蒂握了握。   “曼蒂·冈萨雷斯...熟悉的人都叫我的名字。”曼蒂抬头看了看前面,果然从门里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搬家工人,从卡车上抬了个大沙下来准备搬进去,但似乎遇到了尺寸问题没法很好地进门。   “你不是本地人?”黑女孩听见曼蒂的话后好奇地问,“你的姓氏...”   “老家在西班牙,但从小都在美国长大,这个小镇也住了快六七年了,没口音很正常。”曼蒂随口解释道,“倒是你们...如果你们近期要搬进来的话,我想提醒你们一件事...”   “哦,等等,我不是一个人搬进来的。”黑女孩忽然打断了曼蒂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问,“请问你今年多大?有2o岁吗?”   我没有2o岁,我只有18岁。”曼蒂轻轻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黑女孩把她看老了,她其实感觉自己不是那么介意年龄的人,但2o岁这个年纪说出口后她还是下意识觉得不开心了像是被冒犯到了。   “不好意思...我们是中国人,对于我们来说你们外国人长得都比较...成熟!”黑女孩抱歉地笑了笑说。   “你想说着急吧?”曼蒂吐了句槽,但又立刻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准备扯开话题继续说正事,但黑女孩似乎并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开口又继续说,“曼蒂你今年18岁应该读大学吧?是在镇上读的吗?”   “肯定是镇上读的...我在卡梅尔大学读书。”曼蒂还是没忍住被对方牵着话题走了,这黑女孩似乎莫名有一股支配感,她情不自禁地就跟着对方的步调往前踏了。   “那真的巧了!”黑女孩取下口罩露出了那让曼蒂都微微后仰感觉到知性和美丽的脸庞,笑着看着她说,“我弟弟也准备在卡梅尔大学读书了...准确地来说是明天就会转校进去!之前我还在犹豫到底让他报名文斯顿还是卡梅尔,但现在来看还好是后者,这样在他入学后身边有认识的人的话就不会孤单了!”   “不是...你弟弟?你不是一个人搬进来的?”曼蒂被弄得有些晕乎。   “当然不是,我们是姐弟一起搬进来的...我帮你叫他。”黑女孩转头跑了几步就在保时捷车头的位置,对着大门那边喊道,“老弟,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曼蒂把保时捷的车灯调成了近光灯,照着的别墅大门后不一会儿真跑出了一个个子挺高的男孩,也是黑,带着个黑色的防尘口罩,露出的眼睛在看见保时捷的灯光时微微眯了眯...可能是错觉的缘故曼蒂在里面仿佛看见了星辰一样。   坐在驾驶座上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彻底关掉了车灯,这下视线才适应了过来,而那个男孩也走到了黑女孩的身边。   “认识一下。”黑女孩把他带到了车窗边,笑着说,“这位是曼蒂,我们以后的邻居,也在卡梅尔大学读书,以后大概就是你的师姐了,你们一定得好好相处啊!”   黑男孩抬起食指轻轻勾下了口罩,低头看了一眼车内驾驶座上的金女孩,两人对视在了一起,前者轻轻点头说,“你好,我叫林年。”   ...林年?   男孩背后街道外是黎明的天空,日与月的淡薄光辉洒在他的黑上,眼眸里倒影着驾驶座上呆住的曼蒂。   她盯着窗外的男孩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们见过吗?不应该啊,这是我们第一次来这个小镇。”黑女孩挠了挠头,同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顺带一提,就如刚才所说的,我们是姐弟,亲姐弟,我姓林,名弦,不叫弦·林,直接叫我林弦就好!”   车内的曼蒂并没有留意黑女孩说了什么,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怔怔地看着窗外的男孩,直到对方再度开口了,“对不起,是我脸上沾到灰尘了吗?”   “不...不是。”曼蒂摇头,接着她又鬼使神差地说,“叫声师姐来听听?”   黑男孩顿了一下说:“师姐...?”   “啊...师弟。”曼蒂点了点头,有些惘然,脸上的表情逐渐奇怪而复杂起来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只能抓到它留下的痕迹...可她确切实际地抓到了,死死地攥在了手中不肯松手,所以她又忍不住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师弟!” 第三百九十三章:林年和林弦 一杯热茶被推在了圆桌边上,茶水里茵绿如一汪被柳叶染过的春水,一根竖起来的茶梗在其中倒立着,由于叶尖跟叶尾厚薄不同的缘故,在曼蒂端起来的时候杯中心沉底的倒立茶梗就不断地摇摆来摇摆去,荡起一圈圈涟漪。 “可别把茶梗弄倒咯,听日本那边说茶梗立起来可是要有好事生呢”端着另外两杯热茶落座在客厅沙上的林弦看向曼蒂手中的茶杯轻笑了一下提醒。 曼蒂还没来得及道谢,坐在她身旁的男孩就开口了:“那是茶商为了推动茶叶的销售,想将茶叶和幸运关联在一起从而推动滞销的茶叶才编造出来的谎话。再加上姐姐你买的茶叶是便宜话,里面大多原来就有茶叶杆,再加上泡茶时,迅加入热水,茶梗就很容易倒立起来了,呵呵,只能骗骗不了解的人和小学生。” 啪一下,很快啊,曼蒂身边的男孩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声音很脆响想来也是一颗好头,下手力道之大差些把那张帅脸给怼进桌上的茶水里了。 曼蒂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以为自己真是属扫把星的,才被人邀请进家里做客,就得激起一场家庭骂战...但她现根本不会有这回事儿。 脑袋挨了一巴掌后林年才慢慢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是曼蒂下的手后又看向身旁翘着腿喝茶的林弦,好似之前根本无事生一样扭头端起了自己的茶水。 “让你见笑了,我弟弟一直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怪喜欢杵人的,就连对我都忍不住嘴碎几句...如果以后他有什么说错的话的地方,随时可以揍他一顿。”林弦笑着跟坐在林年身旁的曼蒂解释。 “你们姐弟...可真有意思啊。”曼蒂原本想说奇怪的,但她怀疑如果自己也没大没小的,那一巴掌会不会落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保险起见还是委婉一点。 “大家都这么说,我们是从中国那边搬过来的,最近一段时间打算久住,申请的是三年的护照,户籍还在祖国不准备变动。在这边有些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这一间亲戚送给我们的暂住的房子,还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多交交朋友,跟邻里邻居好好交流一下。”林弦说。 “他去上学的话,你们平时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曼蒂问。 “平时白天我要去打工的,家里大概没有其他人,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我们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家具都是我们那个亲戚临时给我们从其他房产里调用过来的,还没收我们使用费。”林弦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 “打工?我看你年龄跟我差不多大啊,怎么没继续上学?” “我比你大个两三岁吧?我大学读一半没读了,虽然拿奖学金还是可以继续读下去的,但总有人得照顾这个小鬼头啊!那时候他才刚刚高中嘞。”林弦拍了拍林年的脑袋,盘球似的挼着他的后脑勺,“有些时候为了家庭嘛,总得做出一些牺牲。我们在国内和国外其实都差不多了,亲戚说近年的话国外好展一点,刚好这边又认识人,寻思一下我们就坐飞机过来讨生活了,等这小鬼头三年大学读完了就回国,到时候海归也挺好找工作的!” “啊...嗯...”曼蒂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如此现实的话茬,只能勉强喝了口茶点头应了两声。 “曼蒂你这么晚才开车回家,是在外面参加什么party了吗?我听说美国这边的大学生玩得都挺开的...”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参加那种乱七八糟的party的。”曼蒂揉了揉金,“我只是在学校里遇见了一些...事情,惹了几个不该惹的人,跟他们起了一些矛盾,吵了一架耽搁了很多时间。” “啊,学院暴力吗?”林弦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曼蒂。 “谁欺负你了?大学里的高年级学生?”捧着茶喝的林年没头没脑地问道。 “这个就不用你们担心了...这算是一些私事吧,如果问题闹大了大不了我报警就完事了,我在警察局那边也认识一些人。”曼蒂随口敷衍。 报警...她的确是想过这招的,从教学楼跑出来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报警,那群转校生都已经在密谋绑架她了,如果她在不想出点对策来,之后的日子肯定得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现在缓过神来后细细想来,自己报警似乎是个昏招,因为自己没证据...啥证据都没有,那些人固然承认了是他们捅伤詹姆斯教授的,但她又没录音设备没把这一番话给录下来,再加上对方说他们知道阿玛拉在哪里,口说无凭,她甚至人都没见到,对方更有可能在撒谎。 如果就现在的情况跑去警察局一口气指控十几个看似没有任何作案动机的转校生联合作案,警探要相信她的话就有鬼了,反而会认为她更有嫌疑一些。 “看你的脸色不是太好啊,是真被人欺负了吗?有没有受伤啊。”林弦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探出头仔细地看着曼蒂的表情询问。 “不...我没事,真的没事。”曼蒂微微呼了口气,没注意到林弦和林年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这样吧。”林弦说,“正好明天林年要去你们大学报名,你正好就带他去去吧,如果沿路上认出了那几个跟你不对付的霸凌者,你就指给这小子看,让他帮你收拾那群人!” 曼蒂伸了伸脖子似乎被这言给惊到了,转头看去就见到林弦拍着黑男孩的脑袋,把那头碎给压得塌陷了下去,后者有怨不敢只能等老姐拍完后再悄悄打理起来。 “真不用了...那群人很麻烦的,牵扯到的古怪事情也很多。”曼蒂想象到那群人令人不寒而栗的言背后有些冷...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盯住了身旁的林年...然后猛瞅! 对的啊,林年这个名字...好像一直被那群人挂在嘴边啊,对着自己林年来林年去,张口闭口就提这个名字,好像自己不认识林年自己就是个背信弃义的薄情人一样...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真蹦出了一个林年跳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以前认识我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前认识吗?哪里见过面?”曼蒂鬼使神差地指了指林年又指了指自己,盯着对方问。 “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林年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话来,在曼蒂愣神时又解释道,“这种搭讪方法在我们中国那边已经过时了,如果你喜欢我,你可以约我去吃好吃的,说不定还能打动我。” 啪一下,林年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乱说话!”林弦盯着林年说,“给人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的。” 一气呵成,曼蒂忍不住又呆住了...好吧,她没法把这个林年跟那群转校生嘴里的‘林年’,如果说那群转校生带给她的唯一感觉是不适和恐惧,那么面前这个男孩带给她的就只有...直男和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你认识叫恺撒·加图索或者楚子航的外国人吗?”曼蒂吞了口唾沫准备问。 “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后面一个人的名字是中文名吧?”林年揉了揉后脑勺抬起头问,“都没什么印象...哦他们就是欺负你的学生吗?我记住了。” “不是...你别记住啊。”曼蒂看着林年忽然一副认真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你可别乱来啊,我们才认识,我还不需要学弟帮我出头什么的。” “我姐喜欢你。”林年摇头认真地说,“所以我也喜欢你,有人欺负你,我就揍那人,有一群人欺负你,那我就揍一群人。” “他打小就是这样的。”林弦无奈地说,“直脑筋,做事不分轻重,太意气用事了...但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支持他的,校园霸凌不可取,就算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一样。如果你真的被欺负了,告诉我弟弟就行,他很能打的。” “有多能打?”曼蒂下意识问。 “...他耐不住性子,总想张扬自己很厉害,我按都按不住,以前我一直害怕他吃亏,直到他偷摸市里综合格斗冠军的家里下战书,把人家揍进了医院,我才知道...唉...医药费啊!”林弦似乎提到伤心事了,扭头就上手把林年按在了沙上一顿乱挼,看她抓狂的样子像是想生吃了这个男孩一样,被压在下面的男孩也只能无奈地保护着脑袋被各种‘欺凌’。 “他才17岁吧...”曼蒂看着肌肉并不是太达的林年说。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真的很能打的...但缺点就是爱惹事!”林弦搂着林年的脖子看着曼蒂笑了笑说,“放心吧,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也是他的师姐,有人欺负你找他帮你出头就行了...但医药费的事情可能就...” “不不不,算了算了算了,我不想把你们也扯进我的破事情里来,我就先告辞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去学校我会带他去报名的...但其他事情就不必麻烦了。”曼蒂把几乎喝完的茶杯放下了,站起了身来。 她已经大概了解这对姐弟是个什么情况了...简直人畜无害,虽然有些跳脱,但总体来说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她又忍不住想这个林年应该是跟那群转校生嘴里的林年重音了吧?毕竟对方也没具体说明林年是哪两个字,甚至还有可能是个英文名... 要想把面前的林年和林弦看成那群诡异的转校生?曼蒂感觉自己做不到,这完全就是一对普通和有爱到极致的姐弟。 “要回去了吗?林年,送送你师姐。”林弦收拾起了桌上的茶杯。 “好的。” “不用了,几步路而已。”曼蒂刚想推阻,就现林年已经乖乖站在她的身边了,让她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总感觉这个男孩就像是某种大型犬一样,平时不知轻重嗷嗷叫,这种时候又贴心乖巧地让人心暖。 “好吧...就送几步。”曼蒂点了点头,走向了大门的方向。 她其实没打算回家的,因为不确定那群转校生会不会疯似的跑到她家里来,但现在马上都要天亮了,邻里邻居的家里也开始点灯了,这里好歹也是富人别墅区有保安和警察夜巡的,那群转校生这个点跑过来无异于是作死,她叫上那么一嗓子大概半个街区的人都得提枪奔过来看热闹。 曼蒂被林年送出了门,站在基本已经天明的街道上,左看右看没什么可疑人物在蹲点,她这才放心下来。 而一旁的林年却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开口说,“那些人真的有那么讨厌吗?校园霸凌你的那些家伙。” “很烦,特别烦。”曼蒂边走路边沉思,听见问题几乎是下意识回答了出来。 “都是女的?我不太喜欢打女生。”林年说,“但如果有必要我还是可以帮你打,毕竟姐姐让我帮你。” “不...我不需要你帮我打谁。”曼蒂哭笑不得地说道,“我遇到的事情真的很复杂,不是一句校园霸凌可以解释的...而且不怕告诉你,那群人可是有十几个,个个凶神恶煞的,你对付得过来吗?” “喔。”林年随口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曼蒂以为自己唬到对方了,终于才松了口气下来,在难得的沉默中被送到了家门口。 站在原地看着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再走进去,在准备关门的时候,曼蒂才现这男孩还杵在那儿盯着自己,无奈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对方才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转身离开了... “还真是说到做到,说送我回家就送我回家。”曼蒂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坐在了地上像是把一天的疲劳和恐慌都吐了出来,呆呆地看着没有开灯的空旷屋子。 明天一定还得去学校,如果遇见那群转校生了她又该怎么办呢?她孤身一个人想一边调查阿玛拉的事情,一边对付那群家伙简直不要太难... 哦等等...好像明天她不会是一个人去学校。 ...不过自己真的要拖这个男孩下水吗? 曼蒂又头疼了起来。 总感觉有点舍不得啊...好像打心底里不想看他受伤,希望他一个人好好的过好自己的大学生活。 第三百九十四章:六亲不认 “熊猫你好。”林年认真地说。 曼蒂顶着个黑眼圈降下了保时捷911的车窗,跑车停在了林年和林弦家的房门外,烤漆折射着日出的阳光将光斑照在了车窗前背着单肩包站得笔直的男孩身上。 “为什么我们都熬夜,都睡两三个小时,我有黑眼圈你没有?”曼蒂把头探出了车窗趴在了上面侧着头枕着胳膊仰视门外的林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经常化妆的人容易导致肌肤拉扯过度,眼圈周围就会形成色素沉淀形成黑眼圈,而且我注意到你有一些淡淡的泪沟,有泪沟的人皮肤通常都比较松弛,会让阴影加深形成泪沟型黑眼圈。”林年弯腰几乎杵在了曼蒂的脸上,仔细地观察着这女孩的脸部。 曼蒂没动弹,就这么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瞅着面前这张年轻得过分的帅脸,反正她不相信对方会忽然亲上来占自己便宜,如果是别的男生靠这么近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但对于这个昨天晚上才认识的大男孩,她似乎打心底里起不了任何排斥、厌恶的情绪。 “以及,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没好好洗脸,我看见你眼角还有点黄色的东西。” 曼蒂一个抬头然后撞到了车顶,疼得龇牙咧嘴,但也立刻凑到了后视镜前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现居然真有那么一点东西没擦干净,赶紧拿出卫生纸清理,这时副驾驶的门也被打开了,男孩大大方方地坐了进来...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搞人心态有一手啊...”感觉着后脑勺的疼痛,曼蒂嘀咕了一句,放下手刹,踩住离合挂挡转方向盘开了出去。 “你姐姐呢?” “睡着了,大概中午醒,然后去镇上上班,我亲戚给她安排了工作。”林年说。 “你亲戚真万能啊...介绍给我也认识认识?” “在国内,做矿产生意的,你如果想认识我可以带你回国。” “...感觉怪怪的。” 保时捷开出了别墅区上了大路,压着阳光和早晨的露水一路飞驰向大学的方向。 一路上曼蒂都悄悄用余光看着身边的男孩,对方倒是一直撑着脸颊,手肘靠着车窗边沿盯着外面的小镇看,太阳把他的睫毛晒成了白色,眼眸里飞花似的穿梭过街景,看得聚精会神的,像极了新来一个地方时候的游客。 “师...师弟?你准备进什么系?”曼蒂随口问了一句。 “历史系。”林年收回目光说。 “跟我同系啊...以后难不成还要成为同班同学?” “不好吗?” “也不是说不好...倒也挺方便的了,以后互相有个照应。”曼蒂转开了视线注意起了前面的路况。 “说说学校的事情。”林年说,“我听说卡梅尔大学最近出了几起杀人案?” 走神的曼蒂冷不丁听见这句话,立刻闷了一脚刹车,刚好停在了红绿灯前,急停弄得后面的车差些追尾,喇叭声瞬间就按了起来包含着一些问候家人的谩骂。 在嘈杂中曼蒂扭头看向林年问,“谁跟你说的?” “昨天白天的时候打听到的。”林年如实说,“住宅区里的人问我读什么大学,我回答他们之后他们都劝我不要去,说最近里面很不太平,据说大学里闹鬼,人心惶惶的。” “闹鬼?” “猛鬼街看过没有?”林年说,“就是那种鬼怪,晚上会找里面的大学生然后一刀子捅进他们的肚子里放血到天花板上去。” “......怎么越传越离谱了。”红绿灯跳转,曼蒂挂挡后松开一些离合慢向前驶去。 “阿玛拉,这个人你认识吗?”林年问。 “怎么了?”曼蒂心里沉了一下,但面上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听说她就是被鬼怪杀死的。”林年继续说,“鬼怪在晚上找到了她,把她撕成了碎片,血洒了大半个客厅。” “那你怎么看呢...” “放屁。”林年说。 “什么?” “放屁。”林年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有鬼的事情是在放屁。”林年看着曼蒂说,“我是唯物主义者,如果有人想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神神鬼鬼的事情,那我就会让他把鬼抓到我的面前我才相信。” “如果你真遇到了呢?” “揍它一顿。” “揍谁?” “揍鬼。”林年说,“如果我能打过它,那它就不过如此。” “小孩子暴力倾向能不能别这么严重啊?”曼蒂苦笑着说。 “你跟我年龄差不多,凭什么说我小孩子?” “对不起,跟你在一起聊天总有一种我比你大很多的感觉...”曼蒂挠了挠头又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林年说道,“进了学校后大概我会着手调查这件事。” “千万别,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事情背后真的有一个凶手。”曼蒂脸色不太好看,扭头冷冷地警告道,“你如果乱来我就跟你姐说。”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林年愣了一下后,声音有些小了,像是有些沮丧? “是朋友才担心你的安危。”曼蒂皱眉,“总之你离这件事远一点就好了,阿玛拉已经出事了,我不想有第二个人出事情...” “你认识阿玛拉。”林年话语里的沮丧瞬间消失了,抬头重新看向曼蒂目光灼灼,“果然,你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了解得很深,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阿玛拉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遇害了,所以你才会深陷进卡梅尔大学生的两起凶杀案里...在这过程中你跟一群人起了争执,也就是那群校园霸凌你的人?昨晚你那么久才回来也是在调查凶杀案的事情吧?” 曼蒂滞住了,要不是正在开车,她真要好好地打量一下身边这个男孩。 这才几句话?对方就基本上把盘摸清楚了。 “我好奇心很强,行动力也很强。”林年看着曼蒂脸色不太对劲,开口解释说,“所以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我都会主动去找乐子,看看有没有架...看看有没有热闹可以凑。” “有没有人说过你性格很怪?” “经常,姐姐一直让我克制自己,但我不想这么做。”林年扭头看向窗外,“有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很难受,既然我这么能打就该每天找人练一练,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学校我罩你,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哦,明天开始报吧,我还没入学,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曼蒂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男孩了。 一离开他姐这小子话就多了起来,而且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简直像是个多动症+自恋狂+暴力倾向+骚包+中二病患者?全部加起来就是一个完全没长大的孩子...闷骚中带着一些蠢蠢欲动,像是时刻准备着向世界证明自己的闪亮登场。 话题聊到这儿,他们基本也已经到学校门口了...没开两步就被门口依旧驻守着的警察拦了下来,降下窗户后例行盘问了一遭才放行了。 “看起来情况真的挺糟糕的。”林年转身看着后面校门口一堆警车和警员。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件事很严肃,能离远点就离远点。”曼蒂把车开到了停车场,停下车后带上了自己的包下了车,“现在时间还早,我先带你去报名。” 林年跟着曼蒂走出了停车场,从大路上走向了教职办公楼,一路上边走曼蒂也边跟他介绍学校里的大体布局情况,一旁上早课的学生在看见曼蒂后也都主动问好,视线忍不住飘到了她身边的林年身上,无数只眼里写满了揣测和八卦。 “师姐你很受欢迎吗?”林年注意到了周边的情况。 “...一般吧。”曼蒂说。 “一般就好。”林年呼了口气。 “怎么,感觉压力大了?”原本在凶杀案之后心情一直都保持着压抑的曼蒂,也忍不住被身边的男孩给逗乐了。 “没有,我害怕以后抢了师姐风头师姐你不高兴,听到师姐你不是太受欢迎我就松口气了。”林年说。 “啧。”曼蒂忍不住咋了一下嘴...这小子有些时候真的好欠啊,搞人心态真的有一手的。 “那抱歉我刚才骗你的,你师姐在学校里其实是风云人物,最受欢迎的学生,你想过我的话就尽管来试试吧。”曼蒂也不惯着这男孩,直接哼哧哼哧地下了战书。 “看得出来你是骗我的...那些人也是师姐你的粉丝吗?这么早就在路上等着你了。”曼蒂身边林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通往教职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在那里站着一小拨人,几乎将路都挡住了。 曼蒂抬头看了一眼,在看清那群人为的人后愣住了...那群人正是昨晚她撞破秘密聚会的那群转校生,为的金男生和黑的男孩她再熟悉不过了。 而这群人在看见曼蒂走近几步后也愣住了...准确地来说是看见曼蒂身边的男孩后愣住了。 大家的脸上这一刻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他是...” 一大早等在学校里的恺撒以为自己眼花了,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子航和兰斯洛特,现两人也正直直地盯着曼蒂身边的男孩,这样就杜绝了他一个人幻视或者看错了的可能... “走,快走师弟。”曼蒂回头就扯住林年想往路上学生多的地方赶,但一扯居然没扯得动。 “就是他们?”林年看了眼曼蒂的反应,又看了眼前面那十几个学生打扮的家伙问。 “师弟,走啊,这里是学校,他们不敢乱来的。”曼蒂有些急了,这小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在这儿横给谁看啊? 反观另一边,恺撒在确认曼蒂身边的就是林年之后目光也沉着了下来,脑海中瞬间想清了很多事情,果然在他们失利之后执行部还是忍不住把林年派进来了,对方现在也在红房子里顶替了之前折损的三个学员的位置吗? 现在这个档口林年进来对他们寻找凶手的进度帮助似乎也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巨大的助力,现在他跟曼蒂·冈萨雷斯这个关键人物出现在了一起,难道这意味着林年成功唤醒了冈萨雷斯的记忆? 这个过程如果可以效仿的话,那岂不是他们就可以一个接着一个地把学校里拥有血统的同伴全部叫醒了?在人数的优势下那么多个混血种想要对付一个凶手,就算对方可能是次代种级别的东西他们也必然有一战之力! 脑海过电一样掠过无数思绪后,恺撒立刻就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抬头主动迎向了林年开口喊,“林...” 话没出得了口就给咽回去了,因为恺撒脸上多出了一双43码的鞋子,一记漂亮到极致的飞踢正中了学生会主席的脸,将他整个人踹了出去,摔进了后面的草丛堆中扬起一堆绿叶杂草! “s...”后面的曼蒂几乎是瞬间吐出了‘s-word’的脏话。 在恺撒身边的楚子航也呆住了,看向林年跟看陌生人一样...而很明显,林年看他也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拳头分秒就已经招呼到他的脸颊前了! 楚子航没来得及做反击,好在了兰斯洛特拉了他一把,自己吃了这一拳,正中鼻梁被打得倒飞了出去,空气中血花飘散。 这下这群‘a’级学生才意识到了情况好像他妈的有点不对劲了起来,伸手就要抓林年,都是手还没碰到人肩膀,手腕就被扯住了,猛地一拖就被扯翻到了地上下巴吃了一脚昏厥了过去,干净利落下手狠辣。 这时楚子航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主动向前伸出了手想要制止林年在他们眼里的疯行为,林年避开了抓过来的手一个膝撞就顶向了楚子航的裆部,但却被单手按住了膝盖。 膝盖上传递而来的巨大力量直接把楚子航送得向后翻倒过去,感受着这股霸道的力气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林年的眼眸,可却现对方根本没有看他。苏茜和维乐娃立刻扑过去接住了倒飞出去的楚子航,三人后退了几步才堪堪没有滚倒在地上。 就在林年正准备继续冲上去扑打,一旁的其他‘a’级学生也要冲过来擒抱他的时候,刺耳的哨子声吹响了了。 不远处几个学校里的保安和巡逻的警察冲了过来,有几个警察还伸手按在了枪套上,脸上写满了惊怒和严肃。 曼蒂这时也抓住机会扑了过来,死死扯住了林年的手臂帮他往回拖,那几个‘a’级学生都愤怒和不解地看向了林年身边的曼蒂,很有可能是在这一场冲突中意外误会了什么... “下次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林年看着被扶起来的楚子航,意识到了对方可能是这群人的话事人说,“出现一次我打一次。” “好了...少说两句!”曼蒂被这男孩的生猛给吓得不轻,只能一边劝着一边担忧地看向不远处跑来的警察和保安。 话说林年这才是第一天来上学吧?来就搞那么大动静真的合适吗?不会入学就被退学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游戏开始   “现在的年轻人啊,争风吃醋要不得,我知道你们现在17、8岁正处青春的年纪,但有些时候不为了他人着想也要为了自己着想啊...”   校长室,曼蒂和林年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办公桌对面的银校长双手抱着拳拖着下巴苦口婆心地做着劝诫。   校长室的落地玻璃窗外就是走廊,百叶帘后可以依稀看见鼻青脸肿的几个转校生排排坐在外面等待着训话,偶尔走过几个教授和讲师,在看见这些学生脸上的挂彩后都不由摇头叹息,又仿佛司空见惯一般不多说半句话,抱着自己的教案和书本就离开了。   年轻人嘛...打架太正常不过了,尤其是为了漂亮的女生打架。   如果是平时的话,这件事大概都不会上纲上线到校长室来处理,随便口头批评一下该干嘛干嘛,但最近一段时期太过于特殊了,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曼蒂趁着校长训话的过程中扭头向窗户外看,阳光洒在窗口空气里像是弥漫着金色的灰尘,窗外的冷白色的太阳挂在天头,一点点往下落。   校园里的人们被黄色的阳光晒着非但没有精神起来,反倒是显得有些疲态和乍静,整个校园乃至小镇都像是陷入午睡的梦境,亦或者回味着梦境,步履下的乏味和平淡就像是拿手指在黑白键上拨弄小调,反复来反复去都是那么一小段,更加让人昏昏欲睡。   在曼蒂身边的林年注意力也从未放在校长的身上,他是跟曼蒂一起犯事的,所以曼蒂成了他的保护伞,就算不给他面子也得给曼蒂几分面子,校长就算再威胁、恐吓也显得那么色厉内茬。   他的视线一直都是投放在落地窗外的走廊上的,在走廊的排排座椅上,金的转校生和跟他同样黑的转校生坐在那里,直直地盯着他,就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好了...基本上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们回去吧,下午应该还有课吧?别迟到了。”校长停下了说话,喝了口水看着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顺带让外面的那两个人也进来。”在林年和曼蒂起身走向大门时,校长说,“大家都是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我不求你们握手言和,以后见着实在忍受不了调头就走就行了...但也千万别因为到底谁该调头先走起矛盾再打起来。”   “知道了...谢谢校长。”曼蒂叹了口气拧开了门把手,先让林年出去,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老人点了点头,老人也微笑着冲着她摆手。   出了教室,椅子上的恺撒和楚子航都站了起来,曼蒂第一时间就伸手按住了一旁的林年,警告式地盯住这两个居心叵测的转校生说,“你们现在没有在警察局的监狱门前,而是在校长办公室是为什么,我猜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戏码,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我现在只说一次,离我和我的朋友都远点,滚出我们的生活!”   楚子航和恺撒看都没有看曼蒂,而是把目光投在了她身后的林年身上,眼里都掠过了难以明悟的情绪。   林年也盯着他们,尤其是看恺撒,这个走到哪儿都会被女生追捧的大帅哥现在可谓是破了相,鼻子上盖着纱布,一大团脸都红得像是渗血了,但对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懊恼或者愤怒的情绪,盯着林年就盯着,目光让一旁的曼蒂都有些瘆,主动挪动脚步挡开了两者。   “校长让你们进去,希望你们识相一些,不要让我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曼蒂匆匆威胁了两句后,拉着林年从走廊离开了,恺撒和楚子航一言不就那么站在门前看着两人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   从教职大楼走了出来,晒到了黄暖的阳光,曼蒂这才吐了口闷气,头顶太阳已经爬到顶头了,这一耽搁就是一上午的时间,课也没上到几节,估计事后还得找莉莉和阿玛...   曼蒂顿了一下,脸色又不好看了起来,一旁的林年倒是脸色如常,好像啥事情都没生过一样,双手揣在兜里望着阳光下人来人往的校园呆。   “走了,吃饭。”曼蒂扯了扯他的衣袖说。   有曼蒂这根半个老油条带路,两人几分钟的路程就走到了校园食堂的地方,打了两份饭,土豆泥、猪肘子、鸡肉沙拉以及一盒牛奶和一根新鲜的香蕉。   曼蒂请的客,林年倒也没显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还多要了一颗橘子...引得曼蒂侧目了几眼,以后这家伙不会真赖上自己天天蹭自己饭吧?   食堂里人不少,两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了,才吃了几口,林年就主动挑起了话题,而话题内容果然也是跟上午事情有关的。   “那群家伙跟那两起凶杀案有关系?”   “注意,不是凶杀案,詹姆斯老师还没死,阿玛拉也只是失踪了,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两起案件中有人死亡,所以最多定性为暴力案件。”曼蒂有些心神不宁地说道,咬着勺子多看了一眼对面陷入思考的林年。   没想到这师弟还真挺能打的...虽然早上一人单挑所有转校生酷炫地要死,但毫无疑问林年也被牵扯进来了,那群转校生看林年的目光很不对劲,简直就像是看什么稀世之宝一样...上一次见到这种目光还是那天晚上在教学楼里的时候,她差点就被那群痴汉给摁住了。   “会不会他们就是凶手?阿玛拉就是他们带走的,冷杉树林和入室凶手都是同一批人。”林年问。   “不大可能...一般人根本没法做到客厅里那一幕,詹姆斯老师的事情和阿玛拉的事情是不同的人做的,前者那群转校生已经单方面向我承认了,而后者...一定是某种...怪物干的。”曼蒂说,“我知道我用‘怪物’来形容这”   “所以我们重点要找的凶手是一个怪物?”林年点头说,“怪物是什么样子?”   “...你就这么相信了有怪物这件事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有,如果有的话我会很高兴。”林年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除了我之外的其他怪物,如果遇到了我就能跟他打一架了。”   “你暴力倾向这么严重吗?”曼蒂感觉有些头疼,勺子不断地在土豆泥里戳着,歪头盯着面前的男孩。   “要不然呢?憋着,装作自己是个正常人,在社会里一直长年累月地伪装下去,希望有同类现自己然后接受自己?”林年淡淡地说。   “你只是个比较能打的普通男孩,别那么中二病好吗?”曼蒂已经无力吐槽了。   “我们继续聊凶杀案。”林年把话题扯回来了,“既然你说你的朋友阿玛拉只是失踪了,那我们就想办法把她找出来,然后带回来送去医院治疗,听传言里说她家的客厅出血量似乎很大,如果是正常人应该会在半小时内出血性休克濒临死亡,但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时间了,假设她没有死亡,那么她也需要治疗。”   “福尔摩斯,你有什么见解?你才来这个小镇一天...哦不,半天时间。”曼蒂耷拉着眼皮盯着被自己搅得乱七八糟的餐盘。   “那群转校生。”林年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群转校生就是凶手,我们只要逮住他们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能不能别去惹他们了?”曼蒂有些头疼,她也知道那群转校生有问题,或许知道很多事情,但某种预感告诉她,她得离那群莫名其妙的家伙远一些,只要挨近了那群人准没有什么好事情生。   “这是唯一的线索啊。”林年抬头看向曼蒂,“我了解的情况很少你是知道的,在我看来那群转校生就是最大的线索,为什么我不去抓住这条线索,而是要白费功夫和时间到其他地方去?”   “他们人多,而且...而且有问题。”   “人多不是问题。”林年说话之间从来没有忘记干饭,餐盘里基本已经空掉了,正在慢腾腾地剥着橘子,“你不想你的好朋友回来了?”   “......”曼蒂沉默了,脸上满是烦闷。   其实就这么想起来的话,她之前的生活一直都是那么平稳的,上学放学偶尔性质不错参加一两个party调解情绪舒缓压力,直到有一天那群莫名其妙的转校生就出现了,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她郁郁寡欢,然后历史老师被刺,阿玛拉被拉到party上单独回家又被绑架了...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是从那群转校生出现开始的!   “找到问题就解决问题,不要去试想什么怪物,什么复杂的问题,知道‘奥卡姆剃刀定理’吗?”   “听说过...”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林年看着曼蒂的眼睛说,“比如‘宇宙大爆炸理论’和‘神创造世界的理论’,比起前者,后者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神’,而前者的宇宙是确实存在的,两者相比后者值得质疑的条件多了一个。根据剃刀理论,多出不必要条件的选项则被否定,所以‘宇宙大爆炸’比‘神明创世’更站得住跟脚。”   “......”曼蒂眼里还是有些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我记忆力很好,平时会看许多东西。”林年说,“还没理解吗?那我再举个例子吧,你知道车库里的喷火龙吗?”   “什么玩意儿?”   “有一天有人说他的车库里有一只喷火龙,我表示怀疑,我就说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这时他就解释说,哦,你没法看见,因为那只喷火龙是隐形的。我说那他总会喷火吧,让我感受下温度?他又说对不起,那条喷火龙喷出来的火温度和室温一样,你感受不到的。我说那他总有实质体积存在吧,让我摸摸它?他说不行啊,这条喷火龙只有我能摸到也只有我能看到。”林年说,“这样无穷地提出质疑和做出解答是无休止的,根据剃刀定律,这个人在这段问话中为这只喷火龙增加了无数的条件,隐形、常温火焰、无法触碰。而另一个答案就很简单了,这条喷火龙不存在...”   “根据剃刀定律取条件最少的一方为正确。”曼蒂叹了口气,“你是想告诉我怪物根本不存在,这一切都是那群转校生自导自演的吗?包括阿玛拉的事情?可我之前偷听过那群转校生聚会密谈,他们说他们也在寻找凶手,如果阿玛拉的事情是他们干的,那他们在找的凶手又是谁呢?”   “你不是做刑侦的料。”林年打量了一下曼蒂说,“在我看来,遇到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那么多有的没的,先把手上的线索抓牢了,调查清楚了才是应该做的。起码在我看来,‘凶手是转校生’和‘凶手是怪物’,这两个推论里,转校生是实际存在的,但怪物却是你多加出来的条件,所以我更觉得转校生们有嫌疑。”   “别忘记了你也是转校生。”曼蒂吐槽道,“你准备怎么做?一进学校就打了一次群架被校长约谈,然后下午继续找他们麻烦,达成当天入学当天被开除的记录吗?你姐知道的话会疯掉的吧?我也得被你姐姐骂死。”   “你不想你的朋友被救出来了吗?”林年反问道。   “我当然想。”   “那就跟我一起去找那群转校生的麻烦。”林年边吃橘子边说。   “...到底是我跟那群转校生不对头还是你跟他们不对头?”曼蒂有些费解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个带头的金毛...就那个什么加图索来的男生,有些不爽。”林年说。   “怎么不爽了,你嫌他比你帅?”   “也不是不爽了,而且他也没我帅...没什么恶感,但就想揍掉他几颗牙。”   不谈你自恋的过分的事情了,曼蒂微微眯眼,你现在都想揍掉人家牙齿了,这还叫没什么恶感?   “干脆就现在去找他们吧,他们应该已经从校长室出来了。”林年拿起了桌上最后一根香蕉剥皮塞在了嘴里一口咬掉了一半。   “可别,你最好...”曼蒂正想起身按住林年,但却忽然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了周围的食堂。   就连林年一时间也四顾周围了起来,因为他们现不知何时食堂里开始骚动了起来,原本正常的纷闹嘈杂的环境忽然像是一滩湖泊分岔出了一条支流,所有的学生都莫名地向食堂外涌去了,简直就像是冲进食堂抢饭的倒放版一样...   “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林年看了一眼打饭口的方向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又一口吃完了香蕉把皮丢到了餐盘里站了起来。   既然打饭口还老老实实地在食堂里没有飞出去,那这群学生冲出食堂的原因只能是外面学校里生了什么比打饭还要轰动人心的事情。   “什么情况?”曼蒂把餐盘推开了,才站起来就现林年拿起了她的香蕉剥开了,还递给了她。   “多少吃点,不然对胃不好。”   把香蕉塞到了曼蒂手里,林年两步小跑出去伸手就按住了一个正要随着人群跑出去的带着棒球帽的雀斑男生询问情况。   几秒后,走过来的曼蒂现林年居然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放开了手中的雀斑男生,让他挤进了人流里。   “外面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死了个人。”林年抬头看向食堂外的校园,“有个转校生死了,好像叫什么...兰斯洛特来着?” 第三百九十六章:凶杀现场 尸体是在男厕所里现的,B栋教学楼四楼的男厕所,万幸食堂里这栋教学楼比较近,当林年和曼蒂赶到的时候警察和保安还没有到现场,整个走廊里被人挤满了,几乎整个教学楼的学生都闻风赶来了,过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慢一点...我去...师弟慢一点。”曼蒂几乎是被林年扯着跑上来的,她没想清楚看起来纤瘦的男孩哪儿来得那么大力气,打架的时候也是,快跑的时候也是,被林年扯着手臂她感觉自己被一辆火车给挂住了,整个路上风驰电掣都没法形容那股子狂飙感。 他们算是先一批到的人了,依旧被堵死在了走廊的中段,但这阻碍不了他们的脚步,林年一只手牵着曼蒂另一只手就只顾划拉人,像是逆流而上的黑色鲑鱼,强行把前面的所有人给拨开,但凡有脾气暴躁想拉住林年动手的,肚子就先挨了一拳差些把午饭给吐出来退到了旁边去。 一会儿功夫,林年和曼蒂就挤到了男厕所外,到了这里倒是一下子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一群学生似乎就只敢聚集在洗手间外面,谁都不敢再往里踏一步。 林年带着曼蒂往前走了两步,曼蒂的手忽然就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现居然是莉莉,对方正单手捂住口鼻满脸惊慌的模样低喊,“别进去...里面死人了。” “有些时候死人才是最好的线索。”林年回头瞥了莉莉一眼,“里面还有谁吗?” “没有人了...刚才我们会里有几个男生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吐着出来了,还劝我别进去。”在莉莉身旁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飞行员夹克的男学生低声说,“里面那家伙...好像死得有点惨。” “克洛斯?你当时也在现场?”曼蒂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这人正是兄弟会的会长克洛斯。 “没有...死人的事情是几个偷跑出来去厕所抽烟的男生现的,有个当初被吓尿了,另外两个倒是比较镇定,冲出来就回课堂跟教课老师汇报了这件事,然后整个教学楼都知道了。”克洛斯脸色难看地说。 “死得有多惨?”林年问。 “你只需要知道很惨就是了...我们会里平时胆子最大,最喜欢恐怖片的几个哥们儿进去想拍照,才进里面不到五秒钟就哭爹喊娘着冲出来了,边跑边吐...还有一个都吓尿了。” 曼蒂誓这句话一出口,她从林年的眼睛里看到了猎奇和兴奋的光芒闪过去了...见鬼的,这家伙不会真的有暴力倾向吧? “死的是转校生?”曼蒂低声问。 “转校生,太好认出来了,好像是叫兰斯洛特来着...然后就这么死了,他们拿相机给我看了照片...就算是只看了照片我感觉回家都得做噩梦了。”克洛斯的表情有些白。 “照片给我看看。”曼蒂说。 “有现场还看什么照片...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林年随手就把曼蒂扯离了人群,走向了男厕所里面,“我们才在讨论那群转校生是凶手,结果其中一个转校生就遇害了。” “你难道认为...”曼蒂脸色一紧,视线也从欲言又止的莉莉和克洛斯身上抽离了回来,看向了拉着自己的林年。 “说不定是我错了,真是怪物干的,而那群转校生也在追查这个‘凶手’,他们的行为已经被‘凶手’注意到了,于是开始对他们进行猎杀了!”林年说。 曼蒂有些悚然...如果凶手找上了转校生,那未必不会找上她,因为她也是寻找凶手里的一员,而且比起转校生她更为势单力薄一些。 脑袋胡思乱想一些事情的时候,曼蒂和林年已经离开人群走到男厕所门口了,四周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屏息就能听见厕所内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声,以及没有拧紧的水龙头的水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令人脑海中弥漫起幽深清冷的雾气来,按捺不住的轻微呼吸抽进鼻腔里的也全是冷意。 卡梅尔高中很注重校园环境,就算是洗手间这种地方也格外结晶,每天都有固定的班级打扫,所以它的瓷砖是瓷白的,白得有些蓝,将整个环境染得格外幽深。 林年面色如常地走进了男厕所,耳边全是水滴声和风声,窗户外吹进来的冷风撩起了他的额,身后的曼蒂也忍不住东张西望了起来,想看看那副死相惨状的尸体在哪里... “别找了。”林年忽然说道,他似有所感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转身过来抬头看向了身后门上面的宽阔墙壁,“在上面。” 曼蒂下意识回头,然后窒息了。 一具男性的尸体被钉死在了洗手间进门高处的墙壁上,距离地面三四米左右,一根黑色的铁钉穿过了他的太阳穴,将他整个人侧着钉死在了墙面上,由于是大脑贯穿伤,伤口堵塞很严,鲜血并没有肆意流淌成血泊,只是一滴一滴地落下...他们之前听见的水滴声也并非是水龙头的声音,而是血滴的声音。 铁钉钉得很深,几乎贯穿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大脑,那颗脑袋与地面呈九十度,双眼呆呆地直视着前方,铁钉入脑的地方能看见一些红白的粘稠之物。单论死状来说其实很一般,就算是路上大卡车碾过的尸体都比这可怕数倍,真正吓倒那些男生的是这种具有诡异宗教仪式感的死状。 那一头金像是被人暴戾拉扯过一般沾满了血迹,成年人的身体被悬空鼎在高处,整个身体都被重力拖直了,像是死而未僵一样,睁着的双眼无神又呆板,原本立体英俊的脸庞上每一道线条都流淌着血迹。 “兰斯洛特。”曼蒂念出了她的名字,眼里满是震惊。十几个转校生她几乎都认完了,毕竟她总需要知道自己敌人的一些情报,而这个金的男生正是转校生中的一员,经常跟在那个楚子航身边。 但他现在死了,死得那么突然 “我记得他。”林年点头,“早上他挨过我一拳头,没晕,算是条硬汉。” “可这是怎么挂上去的...”曼蒂轻轻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踩踏物,厕所的大门也是往外推开的,无法拉到里面来利用门板作为踏板。 “把尸体丢上去,然后丢出一根铁钉穿过侧脑,将人钉死在墙壁上?” “你在开玩笑吗...那得需要多大的力气...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完成的。” “那我们的凶手就不是人咯。”林年注视着尸体说,“如果不靠任何器具将一个成年人钉死在墙壁上,那只能是怪物能做到的。” “器具...对,凶手可以搬梯子来进行尸体的悬挂!” “你才笃信阿玛拉是怪物带走的,现在又拒绝相信怪物二度作案是不是有点矛盾?”林年看了她一眼问。 “我只是...”曼蒂还处在震惊之中,思维有些混乱,可话还没说出口,厕所外又再度冲进来了两个身影。 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两人问询后几乎是飞奔而来的,脸色铁青,在人群中还挤出了剩下的十几个转校生,近乎堵死了洗手间的入口,将这里封闭了起来。 “你的人?”林年看着走进来的两人,抬头示意了一下墙壁问。 在看到墙壁上的兰斯洛特后,两人几乎第一眼就看向了林年。 “看我干什么?我们也是刚到的,外面的所有人都可以作为人证。”林年有些莫名其妙,“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我们在赶到之前一直都坐在食堂里,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恺撒和楚子航都没说话,算是暂时相信了这套说辞,就这个情况来看林年和曼蒂并不大可能是凶手,早上才起了冲突,中午就死人,傻子才会挑这个时机作案,动机不要太明显了。 他们驻足凝视着惨死的兰斯洛特,眉头紧皱着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危机,但在眼眸中的深处却也燃起了火焰...那是终于看到凶手动静的悸动,他们寻找凶手那么久都没有收获,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凶手主动出击了,并且一来就矛头直指他们这群‘外来者’。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前者踏步向了大门与墙壁形成的夹角微微蹲下双手重叠在了一起,后者一个垫步上去被送到了近乎三米的高度,四肢并用撑在了墙壁的夹角中,几乎与挂着的尸体高度持平。 “...嗯,不错的技巧。”林年点头看向曼蒂小声说,“其实之前我还准备让你趴下让我踩一下的...但感觉高度还是不够就没这么做。” 曼蒂扭头古怪地看了林年一眼,总感觉对方说的这种操作怪熟悉的... “尸体还很新鲜,具有一定温度。”楚子航探出用衣袖包裹的右手,轻轻触碰检查了兰斯洛特的身体,“没有尸僵,死亡时间不过一小时。” “贯穿伤...暂时只找得到这一处伤口,应该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铁定贯穿了脑袋,反应都没反应得过来就直接脑死亡...敌人的度很快,特别快,符合混...的特征。” “并且跟踪技巧也很强。”恺撒说,“能跟踪狮心会的精锐不被现,并且成功偷袭,有一定的暗杀经验。看看凶器。” “帐篷钉,实铁,贯穿大脑后继续贯穿墙壁,一气呵成...墙壁上甚至没有裂痕出现,只经过了一次碰撞,并且入射点是与墙壁垂直的直角。”楚子航的声音很低沉,有一些难以置信在里面。 “总不可能是遇见犯人被吓得跳起了三四米高,然后被铁钉钉死在了墙壁上吧?”曼蒂低声说。 “暂时只能分析出凶手度快、且力量强悍...暂时无法还原遇害过程...等等!”楚子航正准备从上面跳了下来,但忽然像是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身形,不惧尸体地探头了过去,伸手轻轻拨开尸体的身体... 还好那根铁钉刺得够深,力量足够挂住尸体才没让尸体摔下来,楚子航将尸体微微掀开露出了后面的墙壁,在看了里面一眼后瞳孔紧缩如针。 “你看见了什么?”下面的恺撒迅问道。 “有血字...凶手留下的。”楚子航说,“一个数字,‘3’。” 洗手间外响起了骚乱声,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立刻跳了下来,他身旁的恺撒忍不住多看了林年一眼... “‘3’?什么意思...凶手下一次要杀‘3’个人吗?”林年也回看了一眼两人,“不管谁动的手,我劝你们小心了,很显然动手的人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真是多谢提醒。”恺撒低声说。 这时警察也终于冲出重重包围涌进了厕所,开始厉声驱逐守在洗手间门口的一众转校生们,他们从得到消息就开始往这边赶了,教学楼外全是警笛的声响,如果不是走廊里人满为患他们早就已经封锁现场了。 曼蒂和林年几乎也是在恺撒和楚子航的注视中离开的,无论如何...凶手已经开始走向台前了,如果这是一场恐怖电影,那么从现在开始电影就逐渐进入了高氵朝。 第三百九十七章:圣经 兰斯洛特死了。 作为跟曼蒂和林年不对头的转校生的一员,兰斯洛特的死亡本该让两人幸灾乐祸或者开香槟庆祝一下,但他们此刻却完全没有这个兴致——准确地来说是曼蒂没有这个兴致,她在离开死亡现场之后头也不回地就赶往了学校的图书馆。 在图书馆中,林年坐在椅子上抱着本《犯罪心理画像》在啃,曼蒂忙不迭地在无数林立的书架之中穿行,一边嘀咕一边翻弄着书架上的书籍,出的噪音屡次引来图书管理员的关注,不过由于中午的事情,几乎也没多少人耐得住性子还能待在图书馆啃书,她这么胡来倒是也吵不到其他人。 “你在找什么?” “一本书...很老的书。” “有多老?” “在它写出来的时候你爸爸都还没出生。” “我哪里知道我爸爸是多久生的?我是孤儿。” “喔,抱歉...我找到了!”曼蒂忽然低喊了一句,从面前的书架里抽出了一本满是灰尘的黑色封皮书籍。 坐在书架旁长桌上的林年斜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就找到了这本书?” “要想在一个年轻人都胆敢戏谑上帝的年代找到一本完好无损没有涂鸦的《圣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放在明显地方的《圣经》谁敢去翻?打开封皮里面的内容大概都被换成《p1ayBoy》了。”曼蒂风风火火地走到了桌前把手里的书放在了桌上,掸了掸灰尘翻开了。 “什么是《p1ayBoy》?” “别装纯,我看见你挑眉了。”曼蒂嘟哝着来回翻阅着圣经,似乎试图在找些什么。 “我们在厕所现一个转校生死亡后,你立马就跑到这儿来找《圣经》读,是被吓到了,想用上帝的手稿警示作恶的魔鬼,还是说你觉得转校生的死亡能从这本旧得吃灰的书籍里找到什么线索?”林年翻完了手里的《犯罪心理画像》合上书后看向专心致志的曼蒂。 “那个叫楚子航的转校生说受害者脑袋里钉着的是帐篷钉。”曼蒂说道,“帐篷钉,不是木钉,不是BBQ的烤串,而是帐篷钉...你就不好奇凶器千千万,为什么一定得是帐篷钉吗?” “不好奇啊。”林年说,“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需要我好奇?” 曼蒂还在翻找圣经里的内容,林年就已经把手伸了过去,帮助她翻到了其中的一页,曼蒂原本还想让他别捣乱,但看了一眼书页里的内容后视线就再也拔不开了。 “以色列人反复无常,并不满足于一个神灵,而大多数时候他们陷入困境只因为当他们当时正背叛着上帝的教义。那时他们正承受着他们的敌人杰宾王和西西拉将军的残暴统治。上帝知晓后派先知组成了一只军队,先知找到了一个名为巴拉克的人领导这只军队,巴拉克说如果要让我相信你,那么你就必须加入这只军队为我而战...” “先知却说...他们的敌人,也正是上帝的敌人西西拉将军并不会死于她的手中,而是会死于一个女子,这是神的旨意,任何不遵从神明的人都将走向死亡。”曼蒂看了一眼林年,低头手指着圣经上的故事继续低声讲述,“迷途知返信仰上帝的以色列人很快就胜利了,但西西拉将军却成功地逃脱了战场,他躲进了一顶帐篷里,帐篷的主人给他喝了一杯牛奶。在喝完牛奶后西西拉昏睡了过去...” “然后帐篷的主人就用铁锤将一颗帐篷钉一下子敲进了西西拉将军的头里,钉子从太阳穴刺进西西拉的脑袋,再从另一边刺出来扎进地里,如此一来西西拉的的头就被钉进了地里,死前也像是在临终向上帝忏悔祷告。”林年接着讲完了最后残忍的一段。 “帐篷钉。”曼蒂缓缓将圣经推到了桌中心,“这是圣经里的死法。” “你要的线索。”林年伸手在圣经书页上蹭了蹭,收回手来捻着指肚上的灰尘,“原来你大费周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查证这个啊,你找一些说出来说不定我就直接告诉你了。” “我哪知道你闲得那么无聊背圣经玩?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基督教徒!” “我说过了,我只是记性好而已。”林年把手上的灰尘在桌面上蹭干净了,“这个线索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钉死西西拉将军的人在圣经里原名叫雅亿,女性名字,是个外邦妇人,却对神有充足的信心和认识,也明白神的旨意,先知在看到西西拉的尸体后都对英勇的妇人抱有敬意,直言在她身上看到了神的光辉,在杀死西西拉的那一刻她就是神的代行者。”曼蒂看着圣经念出了一段原文,“西西拉在她脚前曲身倒卧,在她脚前曲身仆倒;在那里曲身,就在那里仆倒灭亡。” “以色列人因为背弃上帝而陷入了西西拉的暴戾统治,在重新信仰上帝后又得来了神明的庇佑杀死了他们的敌人...意思是不敬神的人终将面临残酷的死亡吗?”林年说,“在我们中国这个故事大概可以总结为两个成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凶手为什么会选这么有宗教意义的死亡方法?他在暗示什么?”曼蒂摩挲着手指轻声自问着。 “他的行为是神明指示的,任何追查他的人都是与神明作对?喔,那样子的话转校生被钉死在墙壁上的惨状也可以得以解释了,凶手是神的选民,是神的代行者,拥有一些威能也是情有可原的。”林年低笑着说道。 “这个玩笑可不好玩,事实证明在现代社会里任何胆敢自称为‘神’的东西都会被现实主义粉碎。”曼蒂低声说。 “圣经里有不少死法,那些死法简直不像是圣经里该出现的,反倒是放在恐怖片里更合适。”林年双手手指交叉,“可这些死法基本都是有原因的,死得越惨的越是情有可原,而大多数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死者背弃了上帝的旨意。” “被火烤脆、刺入内脏、被虫子活活吃掉、肠道病以及...被狗所食。”曼蒂迅地翻阅着圣经,越看越心悸,在林年时不时的提示下,很快将这些零零总总多少与背弃上帝有关的死法找齐了,读完之后她的脸都有些白了。 故事中这些死法格外惨烈,如果放到现实里该是怎样恐怖的场面?被火烤脆...一个活人被火烤脆将是怎么样一种痛苦的过程? “帐篷钉刺头很显然只是开始。”林年直视曼蒂的双眼说,“转校生还有十四个人,这剩下的十四个人估计就得遭受这些背弃上帝的苦难了...即使是这样你还想我抽身事外吗?就凭你一个人可能没法解决这件事吧?” “...不能让他这么为非作歹下去了。”曼蒂深吸了口气,“如果我们的推论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我们面临的将是十四条人命!” “即使十四个人之前想过绑架你?”林年侧头看着曼蒂,对方已经跟他多多少少说过一些转校生的事情了。 “他们在寻找凶手,我们也在寻找凶手,我们算是有同一个敌人。” “两方针锋相对的时候,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第三者插入其中树立外敌?”林年笑了笑,“很老旧的套路,但往往也特别有效。” 第三百九十八章:两轮太阳 “凶手的目标是转校生,因为转校生在大张旗鼓地调查他,那我们呢?我们也在追查凶手,他不会把矛头转向我们两个吗?” 下午接近傍晚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了血的红色。 林年和曼蒂站在教学楼a栋的窗口,眺望着操场里正在漫步前行的三个转校生。 “怕什么,那个叫兰斯洛特的转校生死了是因为他反侦察意识还不够强,但我跟你在一块,就算那个凶手真是神明的代行者也得被我揍趴下。”林年把玩着一枚硬币,让硬币在指缝间快翻滚,一旁的曼蒂手拿着望远镜仔细监视着校园里三个转校生的情况。 “凶手都留血字放话说下一次要死三个人了,他们还敢这么落单走?”曼蒂问。 “如果他们是真的向追查凶手,这么做反倒是明确的选择。”林年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操场里似乎闲来无事做遛弯的三个转校生,两男一女,男俊女美特别养眼...似乎这群转校生就没一个不养眼的,让人感觉这批人像是模特学院转校过来的一样。 “你是说他们在故意设计诱饵诱导凶手上钩?” “很明显了,这群转校生挺有意思的,如果是寻常人同伴离奇死亡又受到这种威胁,要么一瞬间因为恐惧分崩离析,要么就是拼死抱团在一起,这样做就只会出现两种情况,被凶手逐一击破,或者在抱团紧张到出现纰漏的时候,上厕所时刚好死上几个...经典的恐怖片桥段。”林年分析道: “可这群转校生却是反其道而行,直接把人分批行动,现在我们能看见的操场里有三个人,在操场靠近三百米外的树林里其实还有五个,最近的教学楼B栋里有四个,我们这边教学楼a栋楼下也藏了两个,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不出半分钟他们就可以集体赶到事现场包围凶手。” “我们楼下还有两个转校生?”曼蒂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地板吃了一惊。 “你没注意到吗?我们离开案现场后就屁股后面就一直吊了两个尾巴,一个红头一个黑头,都是女生,跟踪技巧很好,但差了点,如果我这都现不了,那以前都不知道被背后套麻袋揍了多少次了。”林年笑着说。 曼蒂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天罗地网啊...如果出现失误了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那就不要失败。”林年说,“敢制造机会给凶手就代表了他们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有一点我不知道我感觉得对不对,那就是我一直觉得他们挺急躁的,感觉像是在抢时间一样,每次行动都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感...有这种感觉的人多半都不怕死。” “这么明显的局,你觉得凶手会上套吗?”曼蒂低头瞅了一眼极远处校门口的警车,出了中午那档子事情整所学校都风声鹤唳了起来,“同一天作案两次...还是在同一个地点,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吧?” “信仰宗教的人大抵都有些沾点疯气,而且别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我们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转校生那边压根就没怎么防范我们,除了楼下那两个监视我们的人刻意隐藏,其他的布局都是放给我们看的。”林年淡笑着说,“好像他们也挺期待我们做些什么动作似的,总不会以为我们两个是杀了他们的人的凶手吧?” “我不像凶手,但你挺像的。”曼蒂斜眼瞅着这个只认识一天的师弟,帅气的脸蛋上被斜阳染得红彤彤地。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觉得的,所以我备过案的警察局也不止一个。”林年耸了耸肩毫不在意这种不痛不痒的诋毁,“那我以杀人凶手的角度帮你分析问题,今天十二点之前不管这群转校生放不放弃诱饵行动,凶手必然会再次出手!如果我们保持旁观,那么必然再死三个人!” “那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应该是自信。”林年低笑着说,“我就是自信的人,所以很能理解凶手那种狂气,那是没把这个社会和世界规则当回事儿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这种人遇到转校生的挑衅很难忍住不继续出手...而当出手就是我们逮住他的最好机会。” “逮住凶手一切就结束了,阿玛拉也能救出来了。”曼蒂小声说。 她看了一眼袖下的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七点,学校里因为中午的事情已经基本停课了,除了住校生外大多学生都提早回家了。整个校园里寂静一片,只能听见夕阳在教学楼建筑上摩挲的宁静声,偶尔飞过两次黑色的鸟禽,振翅的动作有气无力似是随时都会跌落进残红的天角里。 在教学楼上,曼蒂和林年等待得很有耐心,谁也没有抱怨半句话,安静地倚靠在窗户的左右墙边自己玩着自己的,偶尔抬头互视一眼又不说话,那时林年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曼蒂问他在笑什么,他又不肯说,只是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落阳,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缓缓地融化在了渐落西边的残红里。 时间就这么过渡到了晚上。 可能是天不遂人愿,故事电影里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可今晚的月亮却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轮满月,万里无云,漆黑的天空上像是挂了新一轮的幽蓝的白太阳,月晕就像是蓝汪汪的火焰,将整个学校都煮得沸腾起来了,虫鸣鸟叫声不断,可就是不见人声。 “十一点半了。”曼蒂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自己的腕表了。 “我之前以为凶手会在七点钟下手,但看起来我猜错了。”林年走到了窗边没有露面,而是轻轻地侧头观察校园里的夜景。 那三个转校生正在人工湖泊边的长椅上坐着聊天,附近有绿化带和小树林以及一片假山群,是再适合不过的藏身地,如果凶手要动手那必然就是从这三个地方任意一个下手...但想一口气杀死三个有所准备的成年人是不是太过托大一些了?难道凶手这次杀人不准备按照圣经里的规矩来了吗,而是直接上火器? 感觉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年头就算是美丽的修女的袖袍地下也藏了一杆左轮,你诚心祷神她就抽出圣经为你祷告,你动心邪念她就抽出左轮送你去见上帝,我凶手身为神的代言者用m1917史密斯威森惩戒你似乎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反正曼蒂是猜不到凶手会用哪种方法干掉三个转校生了,反正对方动手的瞬间身份就会天下大白,是人是鬼是怪物,在他露面的那一刻就宣告暴露。 “应该是十二点动手,十二这个数字在圣经里表征神性与人性的调和,为着完整并完全地执行神的行政。”林年说,“转校生们应该跟我们一样解读出了帐篷钉的含义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三个人坐的姿态,时不时地扭头张望,以及藏在袖子和怀里的手代表他们已经做好临战准备了。” “...没想到凶手这么说一不二,用帐篷钉干掉你的人透露给你自己是替神动手的,继续施下惩戒的时间也强行完美贴合符合交易的神圣数字。”林年啧了一下,“我都要快被他感动了,如果有机会跟他搭上几句话,我一定会跟他好好聊聊。” “戏别那么多好不好!我们现在在三楼,如果出事情了第一时间能赶过去吗?”曼蒂问,“要不要先下去二楼?下面有片草坪,我学过跑酷和舞蹈,真出事情了我们直接跳下去赶路也不会摔伤。” “我不是说过了么,楼下就有两个转校生在监视我们,现在马上十二点了,我们挑这个点下去不是增加自己的嫌疑吗?本来那群转校生看见我们第一个赶到现场就觉得我们有问题了。”林年白了她一眼。 “那就等吧...到时候在看怎么办。”曼蒂被林年杵哑火了,总感觉这个师弟出现后她的地位就开始逐步下降了,原本在学院里她好歹还算个人物,怎么现在活像个跟班的了? 腕表上秒针嘀嗒转圈,分针每一次的拨动都像是末日审判的号角在呜咽。 很明显转校生们比林年和曼蒂还要清楚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坐在长椅上的他们都攥紧了怀里的武器,面上装作无事生一般闲聊着,全身的血液却都在难以遏制地膨胀,汗水顺着脊梁流到了腰上,令人难受。 湖里倒影着月的影子,白光像是将整个湖面冰封了,而那倒影的圆月就是冻面上的一处冰坑,里面有暗暗的影子流淌,像是底下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猛兽。 张开笼罩了半个小镇的巨型领域的使用者,身份一直未明的真正凶手,疑似龙王级别的恐怖存在...这是他们的敌人,而他们的敌人就要来杀他们了,踏着十二点的月光和悼亡的钟声。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 于是时间来到了十二点。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屏息凝神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然后真的巨大的钟声敲响了!轰隆而宏大,古朴而沉重。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抬头望向了宏大声音的来源处,那是学院的钟楼,尖顶上挂着那轮圆月,古铜色的钟表盘上的秒针、分针、时针完全重合在了一起,让人想起了挂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在钟声中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明面上的、暗面上的、台前的,幕后的,这场戏剧终于要上升到高氵朝了,所有人都翘以盼着那如接天狂潮般落下的巨子! 长椅上的三个‘a’级学员僵坐在一起,屏气敛息注视着周遭的每一处环境,眼眸的深处跳动着一抹微乎其微的金意,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悚然的情绪似是在他们的胸腔里胀满了一团滚烫的气流,需要用接下来视死如归的战斗彻底释放出来! 可接下来什么都没生。 十二道钟声长鸣,然后学院陷入寂静,秒针继续走,月亮继续圆,心脏一直在跳。 分针继续走动了,这完全就像是一个日复一日的普通十二点深夜,没有任何值得激动的事情生。 “难道我猜错了?”a栋教学楼上,几乎是趴到窗口的林年盯着长椅上开始东张西望的转校生面露疑惑,“不会不是十二点啊,而是一点吧?十二个门徒加上耶稣自己的‘十三’?” 这个疑问也正出现在十四位转校生的心里,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还是生了。 黑暗的卡梅尔学院里,有温和的光亮了起来。 人工湖边长椅上的维乐娃猛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远处伫立在黑夜中的教学楼,在她身边另外两个学员也纷纷站直了睁大了眼睛死死看向同样的地方...他们的脸上都被那温和如日出的光芒照亮了。 【1:3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光是从a、B两栋教学楼中升起来的,每一扇窗户都往外射出着温和的阳光,教学楼像是张着巨口吐射光芒的巨人,光线几乎照亮了半个学院。 就连月亮在这一瞬都黯然失色了,像是降到西边的太阳并没有藏在地平线后,而是躲在了这两栋教学楼里,在十二点之后,再度升了起来,光耀大地。 冷杉树林之中,恺撒和楚子航一群人也冲了出来,本是晚上,但每个人的身后都被那两轮太阳照射出的阳光拖拽出了清晰的影子,每个人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神圣感,温和的光芒照亮着黑暗中的他们,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戏谑着阴暗中卑劣的老鼠。 亦如创世所言,上帝在第一天创造了地球,第二天创造了月亮,第三天才创造出太阳。 进入卡梅尔小镇的第三天,两轮圆日乍现。 第三百九十九章:怪物 林年和曼蒂是在后知后觉才现异状生的,身在庐山的缘故,他们观察到那注意点亮整个卡梅尔大学的光芒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那正是在他们自己所在的教学楼生的神迹。 他们在那瞬间只知道有事情生了,而这件事情在刹那间就脱出了正常凶杀案可以掌控的范围...在夜晚时分制造出足以将整个大学照明的通天光芒,这根本不是正常逻辑可以解释的了。 真正提醒了两人事情就生在他们脚下的是一阵歌声...一阵女人的歌声,在那温暖神圣的光芒中有女人在唱歌,而歌声就在他们的脚下...a栋教学楼的二楼,那两个监视他们的转校生的地方! “我有些开始相信你说的‘怪物’了,我也做好准备去会会他了。”这是林年在翻出三楼窗户的前一刻跟曼蒂说的话。 下一刻,曼蒂就被他硬生生扯住跳出了三楼,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音,快下坠不到五米,林年就一把扯住了二楼窗户的床沿,硬生生刹住了下坠的势头。 单臂用力,林年展现出了曼蒂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将她给甩进了窗户里,而林年一个翻身就跃进了二楼的走廊中,在落地站稳后他现被自己丢进来的曼蒂正呆呆地坐在地上看向走廊的深处,而他也在下一刻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见到了令人窒息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是走廊中心,靠近楼道的地方,在那里站着两个女孩,一个黑一个红,曼蒂记得她们的名字,苏茜和陈墨瞳,两个中国来的转校生...但现在她们已经死了。 觐见神明者,终会留下代价。 而她们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在两人的面前站立着一个笼罩在炽热光芒中的纤瘦人形,披着白色的斗篷,斗篷下的身体被绷带缠绕满,只露出一双能让人想到烈阳当空的双眸,祂身后的阳光仿佛浪潮一般不断在走廊中冲刷着,空气里没有灼热,只有温暖和圣洁。 歌声彻天响,来源正是那白斗篷如神般的存在,在祂身边,两个女孩也化作了白色的天使...她们的整个身体化作了白色的腊状,维持着人形,都坐着准备攻击的动作,但她们却始终没有机会拔出腰间的枪来。 白色的神祇站在两个女神的中间,探过了头像是在跟她们耳语什么,她们在听完神言后就永远消失在了这个小镇中,甚至没有反抗和求救的机会。 背弃上帝的惩戒之一,被火烤脆。 两个转校生的死法真的应了林年和曼蒂的猜想,暗合了圣经中的惊悚事例。 “这就是你说的白色的怪物?”林年低头看了一眼曼蒂,又看向了笼罩在光芒中的神祇,“白倒是的确挺白的...也的确像是个怪物。” “我觉得我说的不...不是这种白色。” 曼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迎着那股温热的光芒感觉自己连呼吸都那么紧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对走廊深处那位神祇的不敬,恨不得窒息到死匍匐在地上才能求得对方的谅解。 无论如何,这未出场无论是宗教寓意还是外观都符合了‘神祇’标准的东西,完全将那群转校生玩弄于了股掌之间。 ‘3’这个寓意现在也迎刃而解了,并非是3个人...而是3组人,如果林年没记错的话,转校生们的人员分配是3、5、2、2、2,3个诱饵,5个伏击,剩下的六人两个一组,两组驻守在B栋教学楼,另外一组则是监视林年和曼蒂。 照这么说的话,另外一边的教学楼里那四个人也正在经历着同样的场面? 如果那四个人并不在同一楼层的话,那是不是代表这一尊神祇同时出现在了三个地方? “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凶手会以这种形式出场啊。”看着这幅场景,林年居然笑了出来。 他正在跟那位神祇对视,而神祇凝视他的目光也不带任何感情波动,仿佛林年并不值得祂在意半分,祂的目光反倒是缓缓落到了林年身边坐在地上的曼蒂身上。 “别看她。”林年挪动了脚步站在了曼蒂的面前微笑着说,“想动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得先过我这关。” 曼蒂大脑有些混乱,看向林年表情有点匪夷所思,这男孩真的磕大了吗?虽然这么保护她她很感动...但就算你再能打遇到这种现实的情况再怎么也得怕一下吧?直接挑衅是个什么情况? 紧接着,林年做出了让她血压拉满的动作...这家伙居然从袖子里抽了一把刀出来!足足有半米长,黑色刀柄银色镡口,没有刀柄从袖口抽出来就是光可鉴人的刀刃,在走廊中温热的光芒照耀下显得锋锐无比。 “伊贺太刀,千层钢烧刃。”林年说,“可惜是仿的,正品收藏在博物馆里,搞不到手。” “你想干什么?”曼蒂看了一眼神祇又看了一眼林年感觉有些脸皮麻。 “我不是说过了吗?”林年屈起右手臂轻轻擦拭干净的短刀,“我是怪物的嘛,遇到另一个怪物自然就想交流一下。” “你拿什么跟祂交流?还不趁祂没准备杀我们的时候跑路?背后就是窗子,这里是二楼,我先跳你再跳?”曼蒂脸色僵硬着说。 “可能不大行,你看人家都说不好了。”林年努了努嘴,示意曼蒂看过去。 曼蒂也看了神祇一眼然后滞住了...对方在摇头,祂在摇头?祂听得见两人说的悄悄话。 “是什么个东西打过再说了。”林年甩了甩握住短刀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怎么打?”曼蒂有些崩溃了。 林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几乎是瞬间,这个男孩睁开了眼睛,一股油然而生的威严从那看似淡薄的身躯中升起了。 ...卡梅尔大学点燃了第三轮太阳。 曼蒂哑住了,在她的眼中,炽热的光芒从身边男孩的双眸中升了起来,那是何等炽热的眼眸,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而对面的神祇竟然也跟他一样拥有着相同的双眸! 一股绝对不输于那位神祇的光和热从男孩身上汹涌而出,以压倒性地驱使反推了过去,整个走廊中就像有两股光明的力量在互相抗衡,不分上下! ——林年说的没有错,他没有必要怕这个怪物,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怪物。 他抬起了手中的短刀,跃过头顶,再收拢到了腰间,在海潮般的光和热中矮下了身躯,左手推平虎口呈直角锁定了走廊尽头的那位‘神明’,如岩浆崩裂般的金色瞳眸下,嘴部微微开合吐出了灼热的气息。 “来啊,神祇,看看是来自上帝的圣裁更快,还是我砍掉你脑袋的刀更快!”他低笑着说。 而神祇对之回应的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祂的手臂纤细而柔弱,捆绑着无数的白色绷带仿佛干尸一般。 男孩迸出占据了半个走廊的光与热瞬间收拢了,终点是他腰间横着的短刀中,两股对冲的海潮其中一股瞬间消失不见,走廊深处神祇爆出的光芒刹那间汹涌吞噬向了窗前的他和曼蒂! 而这一次,这些光芒带着实质性的高温,将沿途的走廊彻底烧灼了起来,教室的门板焚为黑灰,窗户融为了液体,这些光芒足有上千摄氏度,一旦被笼罩结局必然是成为与那两个转校生女孩一样的白色蜡像! 就在这一瞬之间,林年拔刀了,抽刀的那一刻,刀锋就像抵住了不可见的鞘口一般数倍地推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在她身旁的曼蒂听见了一声振聋聩的爆响,再而只感觉眼眸一阵难以遏制的剧痛忍不住闭眼了。 那是刀光挫伤了她的眼睛,一刀几乎盖天蔽日的刀芒势如破竹地斩断了火与光的浪潮,整个走廊都在他起步的瞬间崩出裂痕,尚未融化的玻璃崩碎四射! 在乱象之中,他带着那柄短刀穿梭而过火海,一刀切裂了汹涌而来的曜日,暴跳之下直取神祇的脖颈! 第四百章:合谋   当恺撒、楚子航以及三四个转校生赶到a栋教学楼的二楼时,差些没有敢从楼梯踏到二楼的走廊上。   整个二楼的地面都是漆黑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味,他们越接近二楼走廊的地面裂痕越多,当他们真正踏上去后左右纵观整条走廊简直像是在看通往地狱通道的绘卷。   空气里还带着令人心惊的余威,裂痕就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整条走廊,整个建筑都在摇摇欲坠,沿途上教室的窗户和门灰飞烟灭,后面的教室里桌椅板凳尽数杂乱地堆到了墙壁的另一边,像是被一阵狂风吹飞了一般,   整条走廊被切裂成了两半,两侧漆黑如炭的墙壁上平行着一刀狰狞的刀口,从走廊的一边尽头拉扯到了另一边的尽头,就是看到这道刀痕都能让人感到一股锋锐的划伤感,而斩出这一刀的人正静静地站在走廊的中间。   恺撒和楚子航慢步走了过去,站在了把玩着一把空刀柄的林年身后,视线跃过了他的肩头看向了那两樽白色的蜡像,从体态和临死的表情上他们认出了这正是派去监视林年和曼蒂的陈墨瞳和苏茜,她们遭遇到了那两轮夜中亮起的太阳,最终化作了圣经里的白色天使。   曼蒂站在角落四望着这条火吹风割过的走廊,满目疮痍的狼藉每一处细节都流露出数分钟前这里经过的暴戾和恐怖,那长长的触目惊心的刀痕更是显露着那个把玩刀柄男孩之前做出的伟状。   向神跳劈挥刀,这个在任何人看来是可笑玩笑的行径,对方居然真的完成了,而且只差一点就真的砍下了神的头颅。   “差一点的意思就是差很多。”似乎听见了曼蒂心中所想,林年看向了正注视着自己的女孩摇头说,“那一刀劈不中祂的,或者说那一瞬间祂根本就不在那里了,我砍到的只是一道影子。”   “你见到了凶手。”林年身后楚子航开口了。   “如果是疑问句请用疑问语气,不要用陈述句来代替疑问句。”林年回头看了一眼黑的男孩。   “你见到了凶手。”恺撒重复了一遍楚子航的话,还是陈述语气,走廊里这一幕几乎算是明着彰示林年见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且还向对方起了进攻。   这可怕的刀痕并不难理解,恺撒和楚子航都是知道林年的言灵是刹那,当神系的言灵使用者到达了一定程度时,挥挥手都能造成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烈效果,何况是给对方一把刀子。   而林年手中的刀也只剩下一把刀柄了,千层钢烧刃的伊贺太刀受不住那切裂的锋锐,在触及凶手的脖颈之前碎裂成了成百上千的碎片,以抛射的状态洒了出去打碎了走廊尽头的墙壁...而那个看似神祇的凶手,却在最后的一瞬间消失了,连带着席卷走廊的神火。   “白斗篷,身体用白布缠住,分不清男女,身形纤瘦,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林年把刀柄随手放在了楚子航的手中,走向了之前神祇站立的位置,“没有任何出现的征兆,我现祂的时候祂的目的就已经得逞了,很抱歉你们的人死了,我爱莫能助。”   “没有看见脸么...”恺撒走到了陈墨瞳的白蜡像前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悲,“他的言灵是什么?”   “什么言灵?”林年看向恺撒,现对方正拿手摁着太阳穴一脸头疼的样子。   “我是说...他的能力是什么?”恺撒见到林年完全没有反应,只能变了一个词。   “能力啊?”林年这下明白了过来,“极致的光和高温,并不是概念性的力量,不然被神火一照我就死了,我倾向于解释那些光和热拥有实质的温度和焰压,所以能被我斩击出的风压给吹开。”   “喂喂喂,怎么画风一下就变得奇怪起来了?能力是什么东西?”一旁的曼蒂惊了,怎么大家聊天聊得好好的,忽然就能力起来了?难道现在在上演的不是恐怖惊悚片,而是能都市片吗?   “小把戏而已,不用在意。”林年摆了摆手。   “你看着这走廊的惨状再说一遍这是小把戏?”曼蒂脸色难看,瞅了一眼那两樽还热乎的白蜡像,“这尸体还有温度啊...”   “逝者已逝,不必悲伤。”林年瞥了那两具尸体一眼,“师姐你别忘了,里面其中一个人还提议怎么绑架你呢?她死了你不该开一瓶香槟庆祝?”   “真冷血啊...”曼蒂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她忽然想起林年一脸平淡地说他自己是怪物...怪物当然冷血,怪物哪里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   所以这句话只敢在心底里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可现在她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林年说他入校之后可能要抢她的风头了,对方要真光热起来她还真只能匍匐在对方的修身仔裤下,什么舞会女皇,以后这所学院大概都要姓林了。   曼蒂又看向恺撒和楚子航,想从这两人的脸上找一些难过和悲伤...也没找到,这两人眼中只有凝重和沉思,望着面前的雕像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端倪来,时不时张望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和着这群人里就她一个正常人呗?大家都是冷血无情的破案机器,就跟那凶手卯上了,不管对方的来头可能大得吓人,表现力强得跟真的神明代行者一样?   “你们来得有些慢,以你们之前赶到洗手间的脚力来看,度应该缩短一半更多,你们来之前去了另一栋教学楼吗?”林年问。   “那边的情况和这里几乎一样。”楚子航说。   这时楼下也传来了脚步声,另外几个尚且存活的学员都赶到了这里,其中第一个冲上来的是诱饵三人组中的其中一个,是个白金色头的女孩,曼蒂还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维乐娃来着?   她来时的第一时间就是被这条充满力量痕迹的漆黑走廊给震撼到了,在片刻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林年的身上,忍不住扑了过来。   “干嘛?”林年一个侧身就避开了这女孩的拥抱。   楚子航顺手扯住了维乐娃没让她继续扑上去,附耳低声说了一句,她才愣住了,看向林年表情有那么一丝...哀怨?   “你认识她?”曼蒂也附耳小声问向林年。   “不认识。”林年说,“我不喜欢她的头,白不白,金不金的。”   维乐娃听见这话瞬间犹如雷劈一般,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年,摸了摸自己麻花辫的梢,在楚子航的拉扯下闷闷地走回了人群中,时不时抬头看林年一眼又看曼蒂一眼,视线着重在曼蒂的头上...   “还剩下八个人?”林年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个转校生,包括恺撒和楚子航在内,原本十八个转校生不到三天几乎就已经去了一半多了,“你们这人数怕是承受不住后面几轮的袭击啊,凶手最多再走个两三轮你们就得全灭了。”   “你知道下一轮袭击的线索?”楚子航瞬间读懂了林年话里潜藏的意思。   林年高看了楚子航一眼后点了点头,“如果说洗手间里留了血字写的是‘3’,那么这次凶手留下的信息就是‘6’。”   “从哪里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恺撒追问。   “之前的歌声...福音第六章的小调。”林年说,“仔细听很简单就能听出来...但我不会轻易断定凶手是女的,毕竟圣歌这种东西就没有男版的。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二十四小时你们其中会有六个人再度直面凶手,以我对你们的评价,你们多半是没法正面抗衡的...就算你们从非法渠道搞到了枪械。”   曼蒂听到枪械二字就抖了个机灵,看向那两个白蜡像,两个女孩在遭受袭击的时候正在做的动作不是抱头逃窜或者掩面痛哭,而是伸手摸向了腰间...很典型的经受过培训的拔枪动作,但可惜还没完成到一半就被炙烤成了蜡像。   这么说来这群转校生是动真格的要跟凶手不死不休了?死了那么多人了非但没有丝毫胆怯,反而越战越勇,现在连热武器都弄上手了。   曼蒂不由打了个寒噤,还好那晚她没有做得太出格了,鬼知道那个时候这群转校生身上有没有武器,如果抽冷子给她一枪她大概就得原地扑街了。   恺撒看着这条走廊上的惊心疮痍沉默着思考了很久,在跟楚子航对视一瞬后,互相的眼中都闪过了共同的光彩,再平静地看向林年,“我们需要帮助...有能力帮助我们的人的帮助。”   “找警察?警察可不靠谱,你们就算藏在警察局里也得被烤成炭火。”林年淡笑着说。   “你不是也想抓到凶手吗?”楚子航开口了,直视林年,“你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你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特别感兴趣!如果你想抓到凶手,我们剩下的八个人就是活的诱饵,只要你藏在我们身边,就有机会跟凶手过上招。”   其他转校生都为这一席话感到精神振奋,同时看向林年的眼眸中醍醐灌顶一般涌起了恍然大悟的光芒。   —   是的,他们这群人以‘蛇’为中介偷渡进了卡梅尔小镇中,在这个领域里他们没法使用言灵,所以面对今晚这种能引起这种异象的敌人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这也是他们之前一直所担心的。   所以他们之前才会那么费尽心思地想要拉拢以前的同伴作为战力,因为本体陷入了领域中的同伴们很明显是身怀血统的,只是每个人都像是尚未经历过3e考试一样无法唤醒潜藏在深处的力量。   而现在,‘s’级以一个土著的身份出现了,尽管他看样子是失去了记忆,但却完全保留了血统和言灵,也只有他这种论外的存在刚好能跟深不可测的凶手正面抗衡了!   这种巧合...不,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s’级应该早就算到了这里面的情况,才会甘愿陷入险地跟他们汇合,他相信自己在任何处境下的力量和潜力,也相信他们这群保持着本我的人能在他失去记忆的时候将他拉拢到同一战线来!   恺撒和楚子航现在基本算是摸清楚了林年的布局和想法,毫不犹豫地就向这个强力的外援伸出了橄榄枝!   “有点意思...你们甘愿把自己当成诱饵吗?那如果我为了诱敌深入把你们全卖了呢?”林年看着楚子航伸出的右手挑眉问。   “只要你能解决凶手,我们的死活无所谓。”楚子航看着林年的双眼,“我可以把我的命赌在你的手上,因为我赌你赢。”   在他身后,几乎所有转校生都给予了肯定的目光,将自己的生死放在了楚子航的这句话里,他们都赌林年能赢。   “我感觉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诶,师姐。”林年扭头看了一眼曼蒂。   曼蒂愣神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她就没什么存在感了,好像林年一登场她这个原本的主角就变成了配角一样的打杂人物。   “我师姐好像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我这次也是蹭着师姐的车玩进了这次凶杀案里的。”林年顺手就拍在了楚子航的手上。   “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剩下的八个人当诱饵,再骗凶手出来两次...我负责宰掉他!” 第四百零一章:最后一天   两碗热茶被推到了恺撒和楚子航的面前。   是的...两碗热茶,正常大小的饭碗里面装着香气扑鼻的茶水,黑色的茶叶重重叠叠地沉淀在碗底。   楚子航和恺撒分别端起了茶水,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是该学古代大侠一饮而尽还是轻轻地对着碗口小酌一口...不管怎么样看起来都好像很喜感的样子。   “不好意思,家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杯子没有准备那么多,只能用碗将就一下了。”沙对面的椅子上,林弦满脸抱歉地看着端着碗面面相觑的恺撒和楚子航。   在他们两人身边的沙上坐满了其他的‘a’级学生,一间客厅里虽然谈不上人满为患,但乍一看也显得十分热闹,像是团年或者某人过生日聚在一起吃饭。   这里是别墅区,林年的家。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距离袭击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在商量一致后,林年果断将恺撒一群人带回了家,美其名曰同学聚会,弄得上晚班回来正想躺着休息的林弦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把客厅收拾出来让所有人堪堪坐下了,然后又是准备零食又是泡茶,学员里的几个女生都看不下去了起身帮忙才把这么多人一口气招呼了下来。   “凌晨两点开同学聚会,这个借口真的没问题吗?”坐在林年身边小板凳上的曼蒂,看着跟恺撒和楚子航寒暄的林弦小声问道,“你姐真不会揍你?”   “要揍也是事后揍,往死里揍那种,所以你一直跟着我别乱跑我就不会挨揍。”林年也小声回答她,而后又提高声调看向林弦,“姐,你进屋去休息吧,我跟我朋友一起聊一会儿。”   “我没事的,我就在旁边招呼你们就好...好不容易看见你交那么多朋友我打心底里高兴啊,你们有什么需要就给我说,我帮你们准备。”林弦笑着摆了摆手看向沙上挤成一堆,还有几个端着碗站在沙后喝茶的学生们说。   “没有的事情...您进去休息吧,我们只是聊一聊一会儿就走了。”恺撒露出了一个微笑。   其他人也立马跟着劝林弦回屋休息,后者似乎也感受到了淡淡的拒意,只能挠了挠头笑着摇头走回了房间,嘴里嘟哝着果然三年一代沟什么的...   直到林弦房间门关上了,客厅里才重新陷入了寂静,恺撒和楚子航放下了手里的茶,看向了林年表情有些怪,“你带你姐姐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年摸了桌上一块饼干丢嘴里,古怪地看了一眼他们,“我跟我姐姐搬家都需要过问你们的意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恺撒正想继续说什么,却看见一旁的楚子航微微摇头,他也顿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停住了嘴里的话。   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之前的几次案例证明了试图唤醒这些失去记忆的同伴的记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在林年主动陷入小镇跟他们合作的布局成功后,他们也就没有再去作死的理由了。   “说正事。”恺撒点了点头语气平缓了下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找到凶手,再揍祂一顿,这次注意一些别让祂跑了。”林年喝了口茶简单地说。   沙后的几个‘a’级学生对视了一眼悄然点了点头,执念很强...该说‘s’级不愧是‘s’级吗?进入领域的人都会失去记忆,从而按照自己的本性进行全新的一段生活,然而‘s’级就算是莽进领域里了,依然还是这么...嫉恶妒仇?跟他们的目的几乎完全一致。   只是从某些细节上来看,他们还是能看出‘s’级的确处于本性外露的模样...比如现在这番说话的腔调和做事的姿态过于放飞自我了。在现实世界,卡塞尔学院里,他们认识的‘s’级可是一个话少,做事干练,同时特别冷淡的王牌专员,完全没有面前林年身上难以掩盖的孩子气。   “从现在获得的条件和情报来看,我们的敌人至少是次代以上的存在,普通的混血做不到这一点。”恺撒说道。   他十分聪明地将一些敏感词汇缩短了,却又将意思讲明白了,一旁的楚子航撩起衣服抽出了一把黑色的伯莱塔放在了桌上,曼蒂看见后忍不住后仰了一些,而林年却是凑近了现枪柄上有明显的血迹。   “从兰斯洛特身上取回来的。”楚子航说,“在查看血字的时候我把他的枪收起来了,以免被警方查到给我们增加更多的任务量。”   “当时他身上带了枪,遇到了今晚你遇到的那个...怪物,只可惜他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钉死在了墙壁上。”恺撒看着林年淡淡地说,“敌人表现出来的第一个特征就是快...但我相信在度方面上很少人能过你太多。”   “对我这么了解?”林年把枪捡了起来把玩了一下,熟练地把它拆成了零件又装了回去,整个过程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但却没人说什么。   “其次就是言...能力的问题了,就今晚你对凶手的描述,对方至少表现出了两个性质。”恺撒说,“拥有控制光和热的能力,可以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你对这种类型的‘东西’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见过。”林年放下伯莱塔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之前我一直以为就只有我是怪物了,但看你们的接受程度,世界上这种怪物似乎还有很多,只是我没遇到?”   “是的。”恺撒爽快地承认了林年的猜想,“我们算是知情人,但没有跟你一样的力量,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些依靠这些力量为非作歹的危险存在,现他们然后抹杀他们。”   “挺干脆的做法,我喜欢。”林年啧了一下,“如果你们存在一个组织说不定我还能在里面混个不错的职位?”   岂止不错的职位,你在执行部里根本就是王牌专员。   所有人内心都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   “我们现在的战线基本是稳定的,之前的矛盾可以直接放下,我们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抓住凶手,然后解决掉他。”楚子航看了一眼曼蒂平静地说道。   “由于某种原因,你可以认为是信仰问题,我们不怕死,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死,在关键时候我们会为你挡枪,拖延时间,最大可能帮你提供斩杀凶手的机会。”恺撒补充道,“凶手死亡就是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安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钉头,火烤,还剩下刺入内脏、被虫子活活吃掉、肠道病和被狗所食。”曼蒂说话了,每个人都看向了她,只是这次大家的眼里没有太多敌意了,毕竟真正的敌人已经出现了,曼蒂表现出的优异也完全被新跳出来的林年给掩盖了过去...之前还真是他们多心了。   “刺入内脏可以理解,后三种的条件都太苛刻了,如果我是凶手,以我极快的度为基准,我大概率会选刺入内脏作为下一次审判罪人的手法。”楚子航分析道。   “但也不能大意,在祂表现出光热能力之前谁又知道祂会以炙烤的方式进行第二次惩戒?”恺撒提醒。   “关于刺入内脏的典故,我记得圣经上说是一个肥胖的国王背弃了上帝,于是上帝派出代行者,让代行者觐见那位国王时在私下相处的时候掏出捆在右腿的匕,刺进了肥胖国王的内脏,就连刀柄都一起陷入了进去。”维乐娃开口,她在私下查阅过圣经典籍,做了很多功课。   “私下相处的时候被捅死了吗?那看来这意有所指接下来我们八个人中谁落单谁就会遇见凶手呢。”恺撒轻声说。   “可以依此布局,但还是要当心,毕竟上一次凶手就钻了文字漏洞...祂并不是那种拘泥于圣经路子的死板机器,可能祂的变通能力比我们想的要强很多。”楚子航说。   “又是背弃上帝...上帝还真是容易被背弃啊。”林年倚靠在椅背上,“凶手既然自认为是神的代行者,要替神完成惩戒,那祂究竟是信仰的哪尊神明呢?你们又犯了什么罪值得受此大刑呢?”   八个转校生都沉默不言了。   现在这屋子里也只有他们清楚现在当下的这个小镇是虚假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言灵领域构建出来的梦境,而构建出梦境的嫌疑人却是一个‘a’级危险混血种?   现在秘党中对这件事的看法有两种不同的声音,第一种就是这个‘a’级混血种其实是尚未苏醒的次代种甚至龙王,在抓捕过程中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导致了错误觉醒...在历史上这种事情是有案例的,事实证明大部分的龙族在尚未苏醒前都以不同形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黑蛇,有的是巨兽,作为迷失人类行走在人世间的例子自然也存在。   而的第二种可能在刚刚被提出的时候就被否认了,有人提出这位‘a’级混血种被更高位,以秘党的知识尚且不能理解的存在更改了血统,从而导致言灵异常扭曲扩张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更改血统这种事情并不是虚妄,因为部分秘党的长老都清楚,在诺玛信息库的深处就有着一份名为‘尼伯龙根计划’的企划,那份企划的最终目的就是人为的提纯血统达到可以匹敌龙王的程度!   可现在早在他们准备实行尼伯龙根计划之前就有了类似的事情生,让他们接受‘a’级危险混血种被提纯了血统,无异等同于让他们接受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另外一股未知的势力已经提前掌控了‘尼伯龙根计划’了。   可秘党们的‘尼伯龙根计划’甚至还是未完成品,因为他们还缺少了一些最关键的元素,譬如龙王的血清...   所以现在大风向依旧是吹得是这个‘a’级混血种其实是一只苏醒的次代种,而这个猜想似乎也更合情合理一些,能让人比较好接受一点。   “不愿意讲述就算了。”林年扫了这些人一眼随口说,“今晚我们把大致计划定好,之后你们就住旁边曼蒂的家里(一旁的曼蒂陡然抬头一脸茫然)别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学校做最后的准备。”   “啊?去我家?为什么去我家?”   “去学校?”恺撒等人完全无视了曼蒂若有若无的抗议,“明知道敌人是那种恐怖的东西我们还要把他往学校里引吗?”   “总比在这片住宅区好,而且你们不知道吗?大学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已经弄得人心惶惶的了,更别提最近小镇上还兴起了一种流行感冒,校方已经准备进行为期一周的停学了,住校生只要不是离得太远的都暂时遣返回家,所以空荡荡的大学里算得上是最好的战场了。”林年说。   “流行感冒?”恺撒愣住了。   “我姐才告诉我的,她说她去上班的时候现小镇上的人都有些病恹恹的,大家好像都有些气无力,一问才知道是感冒传开了,你们最近也要小心点出门记得戴口罩,不然得着病去拼命是很容易死的。”林年随口解释。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a’级混血种的脸色都是一紧,因为他们清楚林年描述的这并非是什么流行感冒,而是他们时间不多了的证明。   卡梅尔小镇已经被领域笼罩整整三天时间了,三天没有进食没有喝水已经足够摧垮一个人了,人不喝水只能活四到七天,死亡时间完全因人而异,如果不是因为领域的缘故,所有的被困者在现实里都处于一个低消耗的冬眠状态,在第三天的时候这个小镇就应该面临大规模死亡了。   明天,大概也是最后一天的时间,他们必须搞定凶手,不然每往后拖一天就是成百上千人死亡。   “那胜负应该就在明天分晓了。”楚子航轻声说。   “现在情报那么不足,敌人有那么古怪,你还敢那么相信我吗?”林年看着沙上这个有意思的男孩轻笑着问。   “一直如此。”楚子航也看着他说道。 第四百零二章:夜谈   风吹开的窗帘外是黑黢黢的天,天外是黑黝黝的湖,路灯一盏接一盏,明晃晃地照着陷入沉睡的小镇。无边的沉寂,无边的荒凉,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完全没有卧在舒适床榻上的安心感。   曼蒂双手枕着后脑勺,侧头盯着黑夜下小镇的轮廓,像是在呆又像是在沉思,可无论如何她的思绪肯定是不在这间屋子里的,躺在软塌上的只有一具空壳的躯体,牵绊着外面远游的灵魂,直到游荡到宇宙洪荒里撞见惊骇的恐怖才能收回神来。   然后恐怖就出现了。   林年没来由地从床上抬起头来,脑袋占据了曼蒂眼里大半个窗户的位置,盯住了床下地铺上她的眼睛,黑暗中四目相对一下子就把远游的灵魂惊得回神了,不知所措地抬了抬头瞪着林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视线和思考声吵到我了。”林年顿了一下如实地说,“你在想什么?思考声那么吵?”   “我在想要不要起床去搞点面吃,有点饿了。”   “5美元,我起床去下面给你吃。”   “喂...别太过分好吗?”曼蒂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时间分不清楚这家伙是认真地想要赚自己的5美元还是在搞黄色**。   “这是我家。”林年低头瞅着她,“我过分点怎么了?”   你特么的...   “那要不你把那群人赶到你这边来睡觉,我一个人去我家睡。”曼蒂瞪着林年说。   “那不行。”林年说,“我怕吵到我姐。”   “那你就不怕委屈你师姐我?”   “我们谁跟谁啊。”   “我们很熟吗...?”   “最主要是我担心那个凶手不讲武德,搞夜晚突然偷袭。”林年摇头说,“如果战斗生在你家,这样被烧毁切烂的就是你家了,我家的房子是租的,不太好乱来。”   “你人看着不错,心思挺多的啊,简直蔫坏。”曼蒂不知道说这男孩是实诚还是缺心眼。   “你不想睡下铺?”林年支出半个身子看着打地铺的曼蒂,连被子都没盖一身薄薄的睡衣躺在被褥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看着他。   “我是第一次见到跟女生睡一个房间让女生睡下铺的,别的男生都是尽可能地把女生搞到床上去,到你这儿就恨不得把我赶去客厅睡沙了。”曼蒂吐槽说。   “我怕你有不干净的想法,我姐说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尤其是我这种。”林年扒着床沿看着曼蒂。   “......”   曼蒂挑了挑眉盯着床沿边上那张脸细细观赏了一会儿,“你姐说的其实有那么点道理,但这不能成为你恃宠而骄的理由。”   “彼此彼此。”林年点了点头说,“你跟我姐比虽然差了一点,但你头好看可以加点分。”   “哦?你喜欢我的头?”曼蒂心里一动,枕住后脑勺的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金大波浪。   “还行吧,金挺好看的,尤其是你长得还不错,在我这儿可以得个7分到分到8.2分。”   “你这怎么还精确到小数点了。”曼蒂一边吐槽一边乐呵,毕竟被小帅哥夸赞长得漂亮是个女孩都会高兴,前提是对方别忽然来一句是百分制。   “只可惜你胸稍微平了那么一点点。”林年审视着曼蒂贴出曲线的单薄睡衣,用一种逛卢浮宫欣赏画展和雕塑的眼神扫过,“你平时应该垫东西了,要么就是努力挤了。”   曼蒂默默地抽出手把被子拉了上来,这破小孩屁事情不懂,怎么眼睛就这么毒辣呢?看来平时没少偷偷看她的胸部...   “那我是8.2,其他人呢?就比如隔壁我家里那个苏联女孩。”曼蒂好奇地问。   “哪个?”   “叫维乐娃,被你吐槽白金色头不好看的那个女孩。”   “哦,她啊,7.5不能再多了。”   “这么低?人家长得不赖吧,要腿有腿,要胸有胸,气质还好,而且成绩看起来也不错,脸蛋也是一绝。”   “你都说了,白金色头不好看,减分啊...”林年说,“我喜欢金色头的。”   “你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会金控?你不应该喜欢黑吗?”   “如果评分存在一个数轴,那金就在正方向,而黑就在零,其他颜色的头就在负方向。”林年解释说,“但其实还有其他加分项和减分项,比如你如果有小肚子在我这里就得减o.师弟你物化女性有一手的。”曼蒂被子里的手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小腹,还好一片平坦甚至还有马甲线,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女生也会给男生打分吗?”林年斜了她一眼,“这就跟寝室晚上必聊男女关系一样,别说什么两个男生处在一起一定聊女人和**,你们女生也是一样的!”   曼蒂想反驳,但委实找不到反驳的点...   “不过按照你的意思,你喜欢金女孩,我也是金,而且我在你那里打8.2分,你的意思是你以后可能追我咯?”   “嗯...”林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曼蒂见他这反应眼皮一跳,寻思自己难道真的撩拨成功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窗外月明星稀,湖水涟漪,这种夜谈忽然谈到男亲女爱然后情投意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这么久没有考虑过恋爱难道不正就是因为找不到上得了眼的人吗?   平时都是那些男生刻意引导自己的话题,但都被她敏锐地察觉然后避开了,可今晚居然是她自己主动导向了这个话题,莫不然自己的潜意识里真对这个只有一两天交识的小师弟动心了?   说实话小师弟也蛮帅的,打扮一下都能拍下来做成海报一起贴她房间墙壁上了,跟那一群rock天王在一起毫无违和感,而且能打,特别能打,面对那个浑身冒火的怪物的时候直接冲上去一刀简直a爆了好吧?哪个女生又不喜欢一个能打有颜的帅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呢(虽说现在是她跟在对方屁股后面)?   想想看好像挺带感的啊,之前也挺恺撒·加图索他们聊到了什么能力,莫不然这个世界真是级英雄的设定,而面前的师弟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superhero们的后面不都有一个漂亮的女人,Tony·stark有pepper·potts,peter·parker有mary·Jane,c1ark·kent有Lois·Lane,那小师弟后面从今天起是不是也得有一个mandy·gonza1ez?   越想越动心,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曼蒂抬头看着林年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又问,“怎么,害羞了不敢回答师姐的话了?”   “你好油腻啊...”林年盯着曼蒂杵了一句让她瞬间熄火的话,“而且我不是见到金就喜欢,不然的话我大概走不出关岛。”   “我怎么了?”曼蒂的女生骄傲瞬间就被激起来了,一掀被子,不再遮掩自己虽然胸小一些但也称得上是极品的好身材,在床上努力地摆出侧躺的动作来展现腰肢和臀线,感觉像是准备来一出现实版的世界名画《侧躺的**》。   然而床上的林年笑出了声音,不是刻意的那种,而是真的没忍住的鼻腔嗤出的笑音。   你特么的...   啪一下,一个枕头就被丢到了林年的脸上,但提前被他伸手抓住了,反手丢回去砸曼蒂连砸了个瓷实,她整个人也都失去了灵魂一般躺在床上,枕头盖住脸躺平了。   “你没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作为谈恋爱的对象。”林年瞅着这女孩说,“我也不是见一个金毛就爱一个,不然为什么我不养条金毛犬?”   “我不懂你这是在骂我是狗还是说我狗都不如。”曼蒂叹了口气,把枕头垫到了自己的脑袋后面赌气侧过头不看林年了,感觉自己矜持了一辈子的尊严在这男孩面前一晚上就丢光了,其他人要是知道她跟某个男孩共处一室还被这么杵,大概她的形象会在学校里一落千丈吧?   “不是这么个说法。”林年盯着曼蒂,“感觉你适合当朋友。”   “我悟了,别说了。”曼蒂悲伤地说。   “这在我这里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林年盯着曼蒂的后脑勺解释,“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不喜欢没有关系基础的感情,想交往男女关系肯定要先做朋友,互相了解性格爱好和三观,差不多了再培养暧昧,然后再表白...现在总有蠢货把表白当作冲锋号角而不是凯旋的胜歌。”   “年纪不大,倒是挺变扭的,你这套在我们这里吃不开的。”曼蒂摆了摆手,“果然中国人就是保守...”   “保守也好迂腐也罢,我姐从小就是这么教我的。”林年翻回了床上躺平了,“要自爱啊师姐,18岁是完璧之身的美国女孩已经很少见了。”   这次换床下的曼蒂绷不住了,咳嗽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东西...”   “经验。”林年说。   “经验你个毛线。”曼蒂忍不住爆粗了,“交往过了吗?还经验。”   “喜欢过一个女生,但感觉不合适又溜了,现在依旧还喜欢着,但能不能成看缘分吧。”床上传来了林年的声音。   曼蒂怔了一下,安静了一会儿,“我去,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算是吧。”   “你爱她吗?”   “爱?还谈不上吧,只是喜欢,毕竟喜欢这种东西又不奇怪,谁没喜欢过人,最重要的还是有没有机会互相喜欢,然后再谈爱情的事情,爱情这种东西,想挂在嘴边是要有资格的啊!”林年说,“想跟人在一起起码条件得一致吧,时间,空间,相互感情,以及其他强大外力的制约,这些搞不定就别去谈爱不爱了。”   “...话题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曼蒂躺平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情,眼里掠过一丝怅然,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我们明天还得去跟不知道是神是鬼的凶手打一架,现在聊这些真的不算竖旗吗?”   “什么?”   “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打完这场仗我就要回家跟marry结婚了那种台词,说完之后转眼啪一下,脑袋就开花了,然后镜头锁死在他胸前的怀表上,里面就是那个叫marry女人的照片。”曼蒂说,“在角色死之前,先给他一段文戏,聊一些让人舒服的放松的话题,然后马上转场,咔一下,把他给宰了,骗观众眼泪!”   “师姐,你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吗?”林年忽然问。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问一下,你可以不回答。”   曼蒂迟疑了一下说,“有。”   “这件事情结束后回归正常生活了你会去看他,或者说些什么一直不敢说的真心话吗?”   “...会。”   “有你帮我竖这个旗挡刀我就放心了。”林年翻了个身背对了床下的曼蒂,抬起手竖了个大拇指,“这样明天要死也是你先死,我抱着你的尸体痛哭了。”   我特么的...   床榻下,曼蒂吊着个死鱼眼盯着床上男孩的背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是吧?   比如忽然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冰锥刺死这混蛋什么的... 第四百零三章:暴雨   天微亮时窗外有雨声,等天明之后雨声已经渐渐变得轰鸣了起来。   一觉醒来,林年拉开了客厅的窗帘,外面投入的是湿冷的空气,砸碎纱窗飘进的雨雾像是蜘蛛丝一样黏在脸颊上,街道开满了白花所见之处尽是朦朦胧胧一片。   站在窗口边,他看着街道上,顶着伞踩水跑回来的曼蒂,一路穿进院子里呼地就从虚掩着的大门外冲了进来,打湿了地上平铺着的鞋垫,伞都来不及放就扭头看向了窗边看雨的林年上气不接下气说,“全没了...我原本想叫他们起床吃早饭的...但人全没了!”   林年扭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现在是上午七点,炉子上的水才烧个半开,坐在炉灶前穿着围裙的林弦也被曼蒂的大呼小叫给惊醒了,茫然四顾了一下,现没什么要紧事又开始打盹了,看来昨天的工作的确让她有些劳累了。   “转校生们不见了。”林年一句话总结了一下喘气曼蒂想要说明的重点。   “全没了,我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走错房子了,被褥全都折得整整齐齐的,规矩得跟豆腐一样,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他们是不是临时怯战晚上悄悄逃跑了?”曼蒂有些后悔了,“昨晚我就该跟他们一起睡的。”   “如果他们真要逃跑,肯定不会带上你,而是先用枕头把你闷死。”林年拉上了窗帘走到了餐桌前,在那上面放着两个餐盘,里面是经典的美式早餐熏培根煎蛋加两三朵绿油油的西蓝花,旁边还摆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冒着热气。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跑?”曼蒂似乎被林年的镇定感染到了,不再喘气了,将湿漉漉的雨伞伸到门槛边上抖干净收了起来,放到了鞋柜上,一边单步跳着脱下鞋,小跑到了餐桌边坐了下去。   “计划中的一部分。”林年慢条斯理地切起了鸡蛋和培根,叉了半块放到了曼蒂的面前,扭头看向她。   曼蒂愣了一下,感觉怪不好意思的,刚想撩起耳凑过去的时候,林年就一下把叉子收了回来放到了自己嘴巴里,“我还以为你不吃呢,你面前有你那份,吃你自己的。”   曼蒂已经没法对这种幼稚鬼的行为说什么了,翻了个白眼端起了牛奶吨吨吨一饮而尽,爽快地放下杯子然后对自己的盘中餐动起了刀叉。   “吃慢一些好消化。”林年咀嚼着西蓝花说,“师姐你玩过枪没有?”   “枪?”曼蒂咬着培根抬头看了林年一眼,“玩过,怎么了?”   “什么时候玩的?”   “去年,我舅舅在夏威夷教我的。”   “什么类型的枪械?长枪还是手枪?”   “我跟舅舅一家人在夏威夷过了一个暑假,他的儿子特别喜欢玩枪,也带着我上了整整一个月的枪械培训课,感觉那段时间我虎口和肩膀都快裂开了。”   “长枪短枪都玩过咯?但你主要擅长玩什么类型的?”   “狙击枪!扳机扣下去——砰!”可能是被林年的幼稚鬼气息感染了,曼蒂现在说话也不带学校里的高冷女神架子了,显得格外跳脱,还用上了拟声词。   “最高的有效距离射击是多少米?”   “一千米?还是九百米来着,忘了,反正就这个数,教练都夸我有天分,问我有没有入伍当女兵的意向。”曼蒂三下五除二干完了饭又盯向了林年的餐盘。   “我大概了解了。”林年点了点头又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早餐给干掉了,没有给曼蒂任何觊觎的空间。   吃完早餐后,林年擦了擦嘴就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把伞看了一眼林弦,“姐,我出门了。”   “啊...学校不是停课了吗?”林弦睁开了打盹的眼睛揉了揉眼角问。   “停课了就不能去学校吗?”林年说,“一群住校生朋友在学校里开party邀请我去玩。”   “小心点啊,别感冒了,最近流行感冒挺厉害的。”林弦走到了林年面前给他理了理衣角,又看向曼蒂,“你师姐也一起去吗?”   “一起的一起的。”曼蒂点了点头,像是吃饱了有些困意了,说话很简洁。   “你们两个互相照应好,别起矛盾了,林年你也是,平时让着点你师姐,说话别那么讨厌。”林弦把林年和曼蒂送到了门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林年似乎被拍得有些生疼,顿了老一会儿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微笑的林弦又看了一眼曼蒂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今天还是要去上班的吧?外面这么大的雨小心点,别摔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还小。”林弦笑道,“就这点雨还想让我摔跤迟到?说不定我还能借着这雨情划水过去呢。”   “不扯了,我要迟到了。”林年摆了摆手,把鞋柜上的雨伞递给了曼蒂,自己打了一把新的黑伞跨出了大门,“我出了。”   “需要我开车送你们吗?”   “不用,有师姐开车。”   “怎么说的我好像是个司机...”曼蒂揉了揉眼角嘀咕着也打着伞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后屋子隔壁响起了跑车引擎启动的声音,头灯射入大雨中,随着油门的轰响声,红色的保时捷鱼跃一般蹿过了屋门口飞驰向了街道的远处,只留林弦一人站在雨落的屋檐下看着他们笑着挥手道别。   —   —   可能是大雨的缘故,今天的卡梅尔小镇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保时捷在街道上开出了八十码的度,驰骋飞跃了一段路后在红绿灯前才逐渐减。   就算路广人稀见不到其他车辆还是得小心驾驶,因为各种车祸事例都证明了每每就是这种天气里红绿灯的另一个街口总会冲出一辆大卡车出来。   “还好你买的是硬顶的车,不然今天车都开不出来。”林年抬手拍了拍被雨水打得劈啪作响的车顶。   “是吗?当时没想那么多,车是过生日的时候我舅舅送的...啊。”曼蒂打了个哈欠双手无聊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扭头看向四周无人的车道,“今天倒是不错,没多少车,以前每次开这辆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感觉都是在被当做遗体道别。”   “什么意思。”   “别的车主看你的眼神啦...”曼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昨晚没睡好?”林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曼蒂没什么精神的眼睛,   “有些吧?不该找你深夜聊心的。”曼蒂强行提了提精神睁大了眸子,扫了一眼四周的街口,“不过今天街上倒是的确没什么人,下这么大雨好多店铺都没开。”   “没开是好事情,减少人流量,流行感冒的传播路径也少一些。”林年随口说道。   曼蒂想了想也没什么话可以说,等红绿灯跳转后挂挡,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   在一路狂飙向学校的途中,路上也没见到多少车,但却是错身而过了四五辆亮着警笛的警车,吓得曼蒂立刻减了,但看那些警官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没功夫查她这辆的跑车,倒也是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的,他们就赶到了卡梅尔学院,在校门口以往日子里的警车都不见了,看来取证基本完成了,尸体也全部收敛到了法医部,现在这所大学算是处于正式停学中,这种大雨里往日热闹非凡的门口都显得冷清寂静得很。   保时捷靠近校门口后,立刻有人将门禁下了,那正是转校生里的一员,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对着他们打手势让他们进去。   看见他后曼蒂也松了口气,这群转校生看起来的确没有落跑,而是提前赶到学院了...不过这群家伙都不吃早饭的吗,不吃饭哪儿来的力气抓凶手?   保时捷减慢度开进校园里的停车场,刚停下穿雨衣的转校生就穿着大雨过来给两人拉开了车门撑起了伞,林年先跨了出去接过伞绕到驾驶室把曼蒂也接了下来,问向走来身边的那个转校生:“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准备工作一切就绪。”转校生递过来一身黑色的雨衣大声喊道...雨越下越大了,也只有这样说话才能不被雨声干扰。   “主席说担心今天天气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曼蒂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还真不知道今天他们准备怎么抓捕凶手。   “今天天气很坏,可能是好事情也可能是坏事情。”林年向曼蒂伸了伸手示意她不用多问,再扯好转校生披上来的雨衣,边说边走向了不远处的a栋教学楼。   “会长和主席已经在教学楼里等着你们了。”转校生见状立刻走到了前面带路。   跟在两人后面的曼蒂撑着伞,看了一眼地上的积水,抬头时看向教学楼顶部不知何时开始盘踞的厚重乌云,偶尔有白蟒一样的雷光一闪而逝,照亮乌云之间的间隙。   她感觉心情有些闷...一切都好像征兆着什么即将生一样。 第四百零四章:准备完毕   教学楼a栋阶梯教室的门被推开了,里面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走进来的林年,湿漉漉的黑色雨衣滴着雨水落到木地板上,如果是平时教授一定会斥责这种对公共环境不负责的行为,但今天这栋教学楼里只有他们的人,所有多余的闲杂人等都被驱逐了。   “就你们四个?”林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恺撒,楚子航坐在下面,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他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转校生。   “另外四个在体育馆,就跟计划一样。”讲台上手揣在裤袋里的恺撒扭头注视着他走来。   “今天天气很坏,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错。”林年走到了阶梯教室的窗边一把扯开了窗帘,将整个卡梅尔大学的大雨雨景收入眼底,往日人来人往的操场和林间小路如今只有白色的水花绽放,整个大学里空荡荡只有雨烟缭绕,人气都被收拢到了水下。   “现在还只是大雨,天气预报说今天最大的雨情能达到暴雨,雨势倾盆,每小时18毫米以上。”坐在阶梯教室第一排的楚子航开口了。   “东西。”林年向楚子航伸了伸手。   楚子航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恺撒,对方微微点头,他才站了起来走到了林年身后从背后抄出了一把大口径的转轮手枪递给他。   后走进阶梯教室的曼蒂看见那大杀器眉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群转校生从哪儿搞来的这些玩意儿,就这把左轮的口径一枪爆掉水牛的脑袋应该不成问题吧?打在人身上还了得?   接着林年抽过转轮手枪就对准窗外开了一枪,枪声泄露了一些进阶梯教室里,除了曼蒂以外没人捂耳朵,更多的声音宣泄到了大雨中没传递多远就被雨声淹没了,几乎没造成任何影响。   “雨情最大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林年把左轮拍还到了楚子航的手中。   “中午十二点。”   “也是十二点?”   “是的。”   “昨晚十二点凶手如约动手了,那么今天中午十二点他也没有不动手的理由了,如果他得逞之后今晚十二点就必然还有一次袭击,至时就是你们全军覆没的时候。”林年又向曼蒂勾了勾手,曼蒂愣了一下但还是小跑过来了。   “东西给她吧。”林年看向楚子航说。   “你确定吗?我们这边有更好的人选。”恺撒看向林年问。   “我确定。”林年头都没回,“我信她。”   恺撒听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闭眼点了点头,阶梯教室后面坐着的女转校生低头从身下取出了一个银色的盒子,提着盒子走到了讲台前,将盒子平放在恺撒身旁的讲台上输入密码锁打开。   “去吧。”林年轻轻推了曼蒂一把,她踉跄几步走到了讲台前狐疑地看了一眼背后的林年,再把目光投向银色盒子里,在看到的瞬间她惊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在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把m82a1大口径半自动狙击步枪,纯黑色的枪身被枪油保养得泛着冰冷的黑光,正方形小盒子似的枪头中央一个硕大无比的漆黑枪孔只是看着就令人不寒而栗。这玩意儿江湖人称巴雷特,这个款型的枪还暂时为半自动的,1983年投入民间市场,而后又被军方采用一百支试用,直到后世才真正打响名头。   “1982年试生产,近半年才推出市场,能在这个年头找到已经很不容易了。”恺撒手指轻轻抚摸过枪身,像是指尖划过情人的肌肤,看了面前的曼蒂一眼,“试试吧。”   “你们打劫军火库啦?”曼蒂将盒子里拆开的部件捡了出来闻着上面还尚且新鲜的枪油味儿有些不可置信。   “这玩意儿只是开胃菜,还有更给力的东西。”恺撒说。   这时曼蒂也现了这家伙腰间居然插着两把沙漠之鹰,明明之前他还没这种东西的,结合今早她现转校生们集体消失的事情,她越来越怀疑这群家伙就是趁着夜色去打劫军火库了!   “昨晚祂在十二点出现,我们有理由怀疑今天他也会在相近的时间动手,并且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今天中午十二点凶手会准时动手。”林年说,“你暂时不在凶手的猎杀名单上,所以狙击手这个重要的位置最好由你来担任。”   “...你们就不怕我打偏了?”   “不怕,你只是其中一道防线而已,真正的保险是我。”林年伸出了手,恺撒探手到背后从讲台后面提了两把被油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出来丢到了林年手中。   “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了,这两个我们打劫了一家冷兵器收藏馆时找到的。”恺撒看着解开油布绳子的林年说。   这群家伙果然昨晚去抢劫了!   曼蒂看着林年解开油布后露出了里面东西的真面目,果不其然,还真是两柄带刀鞘的长刀,林年拇指抵住刀镡露出一寸刀刃看了一眼,检查了一遍两把长刀,“仿制的,但用钢不错,应该能坚持住几次碰撞。”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些准备已经算是短时间内能做到最好的了。”楚子航说。   “足够了,接下来就是引蛇出洞,凶手预告的是‘4’,现在我们把人只分成了两组,把对方玩文字游戏的可能降到了最低,将可能性保持在了百分之五十。”林年将两把刀交叉背在了背后,模样看起来像是日本某个年代的大剑豪一类的人物。   “要么他出现在体育馆,要么直接出现在我们这里,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两百米,从阶梯教室下去是草坪,我们最快支援只需要半分钟左右。”恺撒走到窗边眺望大雨相隔的另一栋藏在乌云阴影中的建筑。   “可上次你们半分钟的时间赶到,我们这里架都打完了,凶手也跑了。”曼蒂忍不住说。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恺撒盯着窗外的雨情淡淡地说,“上次我们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但现在他已经露面了,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对策。”   “可赌输了就会死四个人。”   “我们可以承受这个代价,没有人逼我们选择,只要能拯救更多的人,我想就算现在的环境更极端一些,对面那栋楼里的四个人也会选择接受这个计划。”恺撒说。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转校生在想什么。”曼蒂叹了口气,手里却是不知何时将巴雷特组装好了,手法熟练地让另外两个转校生眼里露出了赞许的光芒。   “看来夏威夷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林年看了曼蒂一眼。   “练多了就有肌肉记忆啦。”曼蒂扒拉下来了弹匣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我在哪儿准备?”   “教学楼的屋顶,在那里架设了临时的避雨棚。”林年指了指楼上,“对面的四个学员现在在体育馆里待命,你在这所大学读得比我久,体育馆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最大一块的穹顶是玻璃制的,并且伴有许多落地窗,里面是开阔场地没有太多遮挡物,算是一个完美的被狙击的地点。”   曼蒂点了点头,多看了一眼林年,感觉一到正事上对方身上的孩子气和幼稚鬼的感觉忽然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信服和愿意跟随的冷厉和镇静,让人有一种只要跟着他的步调走一切都能完美解决的错觉。   “现在时间是九点半,我们还有两个半小时的准备时间,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背着两把黑色长刀的林年走到了窗边注视向了雨落狂流的黑色校园,“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解决掉祂。” 第四百零五章:到来   大雨一直下,愈下愈大。   湖水上涟漪不断,湖下的游鱼静静地藏在深处仰望着湖面外黑色的天空。   整个卡梅尔大学陷入了静谧的雨声中,没有虫鸣,没有人声,只有下不完的雨,流不完的水。   栋教学楼阶梯教室中,林年正坐在讲台上闭眼休息。   半分钟前恺撒被赶下去了,按理说他是不会主动让位置的,只因为林年骗了他,让他过来一趟,在他走下讲台几步路后翻身坐到了上面什么话都不说闭眼就开始休息。   恺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愣神,只能多看了林年一眼,扭头走向了阶梯教室中坐到了楚子航的旁边。   楚子航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穿着黑色雨衣的曼蒂看着面前的转校生女孩帮自己打开了天台的门,女孩推开门后大雨的雨雾如烟一般扑面而来,她张口呼吸的空气忽然就变得潮湿了,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   她下意识地就挥了挥手,试图赶走那股水味,但却是徒劳,因为整个天台都积水了。   “这我怎么架枪?”   曼蒂抱着半自动狙击步枪看着脚下几乎漫过门槛流进楼道里来的积水有些傻眼,难道要她卧倒在三四厘米的水里面十几分钟?   “没关系我们在知道今天有暴雨的时候就提早做好了准备。”转校生女孩把雨衣的帽子戴上走了出去,曼蒂也只能硬着头皮戴上帽子将巴雷特用防水布包好走到了大雨滂沱的天台上。   走到了天台中央,曼蒂扭头看向被雨水笼罩的整个世界,整个雨没的校园几乎都映入了她的眼帘,天上的乌云几乎要塌陷到了她的头顶上。在这种天气里站在百米高的教学楼顶端,仿佛能抢先整个世界更近距离地直面这倾盆而覆的骤雨,有一种独自一人抗住晦暗天空和疾风骤雨的孤独感。   “你的位置就在这里。”   天台的边缘传来了呼喊声,曼蒂抬头看过去,现在那里围绕着天台一圈的铁丝网被人为拆除了,转而用铁丝网加防水布搭建出了一个三角倾泻的雨棚,在雨棚下堆积着数袋湖沙,正好高出了积水数十厘米,这也是天台上唯一的干燥地了。   转校生女孩站在教学楼边沿上,为身旁走来的曼蒂指向远处大喊道,“这个角度是最好的狙击入射角,由于人手紧缺问题暂时没法给你配备观察手,所以你的狙击难度会很大,但你更重要的工作是盯死体育馆的动向,有情报随时向我们汇报!”   “我一个人在天台上怎么汇报?”曼蒂提高声音试图没过这室外汹涌的雨声。   “用这个!”转校生女孩把一个用塑料密封袋装着的黑色传呼机递给了她。   “传呼机另一边连着主席...也就是你认识的恺撒·加图索。”转校生女孩大声解释,“如果你提前观察到了敌人的动向,也记得第一时间汇报,在这场大雨里只有你能看得最清楚,这次行动你就算是我们的‘眼睛’...不要搞砸了!”   说罢之后,转校生女孩就匆匆转身离开了天台,曼蒂扭头看着她钻进了楼道矮身下来趴在了沙袋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盖着防水布的巴雷特架了起来,一边调整着狙击镜,一边低声嘀咕,“不要搞砸了...嘿,这么信不过我就别让我来这里啊...哦,是师弟让我来的,那没事...啊嚏!”   “怎么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坏话吗?”曼蒂皱着眉揉了揉有些红的鼻子,侧过头透过狙击镜观察起了另一边体育馆的动向。   体育馆中,昏暗的篮球场里,观众席上维乐娃在调试着呼吸,目光扫视整个布防完毕的体育馆,各个出口都被桌椅板凳和铁柜堵死了,玻璃窗口后藏着难以现的银色丝线,每个能进出活人的地方都被设置了安全措施,整个空旷的空间里无处可藏。   “你没事吧?”维乐娃身边的人察觉到她的呼吸频率低声问道。   “我没事。”维乐娃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孩。   狮心会大二年级学生,乐义,美籍华裔,同时也是狮心会的成员。   听说对方好像是射击部的干部?也难怪会被安排到这里了。   “没事就好。”乐义低声说,他看向了篮球场里背靠背坐在一起的两个学生会的学生,“不过说不紧张是假的,你好像才是一年级吧?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   “差不多吧。”维乐娃说,“在任务里能帮上忙就好。”   “做好准备,大概率我们这次得‘牺牲’了。”乐义剥了一块从曼蒂家顺出来的巧克力,递给维乐娃对方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他就直接丢进了嘴里,“虽然昨天真正的敌人已经露面了,但跟对方交手过的唯一一个活人只有‘s’级,我们这些人谁都不知道敌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就算现在做好了防御措施,也可能被见面杀掉...”   “这是最坏的情况吧。”维乐娃低声说。   “也是最可能的情况,在我们进来之前执行部那边最大的声音都是认定这次事件是一只苏醒的次代种而为的,但没有敲定这个结论,所以我们任务的目标只是追杀‘危险混血种’。但就从昨天那个凶手的表现来看,恐怕实际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糟糕。”乐义苦笑了一下,“我们大二学生有些时候会被执行部临时抽调进行实战任务,我以前有幸遇到过一次三代种。”   “三代种?纯血龙族?”   “嗯...许多混血种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只,大多时间都是在跟危险混血种打交道,但我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什么,暑假回芝加哥老家的时候被执行部临时抽调去了港口,说是有龙族复苏的任务,可把我吓得不轻。”   “芝加哥港口?我知道这件事。”维乐娃原本垂着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是不是‘s’级当时也在场!”   “你知道这件事么?”乐义多看了维乐娃一眼,“嗯...是的,那次事件是‘s’级处理的,我们那些专员只负责控制战场范围没有插手,虽然最后三代种还是被‘s’级处理了,但当时临场的时候那股精神威压却是让我记忆尤深,大概一辈子都不能忘...”   “...三代种冲出工厂的时候,看了我们一眼,我跟祂对视几乎只有一瞬间,但那一瞬间我几乎感觉整个密歇根湖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呼吸都不顺畅了,如果让我直面那种玩意儿,几乎照面就得死。”乐义苦笑着说道。   “你的血统应该也是‘a’级。”维乐娃皱眉说。   “这无关血统的事情。”乐义摇头说,“面对纯血龙族,那是一种仿佛遇到天敌的恐惧感,如果克服不了那种恐惧感你甚至无法释放你的言灵,黄金瞳都没法点亮。你知道日本有一段时期被美国侵略过吗?那时的美国人由于登6日本兵力有限的缘故,试图训练那里的农民组成火枪阵来击溃日本武士。在数月的训练后美国人将这群新练的火枪兵搬上战场,在遇到带着鬼面具的骑马武士冲过来的瞬间,这群火枪兵要么过早开枪打偏,要么直接丢掉了手里领先对面一个时代的武器仓皇而逃了...在真正直面恐惧的时候,只有拥有真正强大的心态才能握得住手里的刀枪。”   “‘s’级之所以是‘s’级,不仅是他的血统,我感觉更多的是他的性情。”乐义扭头看向了体育馆落地窗外教学楼的方向,“你信不信就算失去了血统,他面对龙王的时候依旧敢冲上去挥刀?”   “我一直都相信这一点,所以我才会崇拜他。”维乐娃直言不讳地说。   “不过现在更好的是‘s’级保有了本身的血统。”乐义点头,“看样子‘s’级没有经过‘蛇’进入小镇,而是直接冲进来了,而且冲得相当深才能保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也不知道一会儿直面‘凶手’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拖到他过来。”   “现在几点了。”维乐娃问。   “十一点半。”乐义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深吸了口气,摸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维乐娃。   而这次维乐娃没有拒绝,接过之后剥开吃了下去,“不需要猜,我们一定能拖到他来救我们。”   体育馆的穹顶上雨水噪音逐渐增加了,暴雨越地攀升向了顶峰,整个世界被水声填满了。   11:4o,阶梯教室中,除了林年以外的人都站了起来,开始预热活动,一把把枪械被摆放在了桌上,子弹一粒粒地竖起,被塞进弹匣中压实。   “时间快到了,你猜敌人会从哪里来。”恺撒检查着沙漠之鹰的枪膛看向楚子航问。   “体育馆只留了一个出入口,那个出入口也是送给对方的登场点,如果凶手真的富有神圣感,那么他一定会从那里正大光明地走进去。”楚子航将两把伯莱塔插进了快拔枪枪套中,又将一把带鞘的修长长刀背在了背上。   什么二选二,都是假的。   剩下的八个人分为两组可以赌到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不,他们赌赢的几率是百分百,因为只要林年在其中一组人身边,凶手就必然会锁定另一组没有防备的人。   体育馆才是唯一可能受到袭击的地方,这是一场转校生们和凶手都彼此心知肚明的阳谋。   现在就看凶手怎么踏进这个阳谋了。   风吹飞了操场上旗杆上的彩色旗帜,旗帜飞向了乌黑的天穹,转瞬即逝之间消失在了视野中。   阶梯教室里讲台上小憩的林年睁开了眼睛,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扭头看向了窗户外。   而在窗前,恺撒、楚子航四人早已经全副武装站在了那里,整齐地看向了校门的方向。   11:59,卡梅尔大学沉重的黑色铁艺大门前,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门锁上,雨流如注落在那只手臂上主动分流开了,在那下面是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   来了。”恺撒沉声说道。   —   天空爬过一只白蟒,白光照亮了大门前白色斗篷的人影。   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铁索扭曲绷断,两扇数百公斤的铁门似是被疾驰的火车正面冲撞了一般飞向了校园深处,砸进了湖泊中掀起数十米高的水幕。   水幕降下,在恺撒等人的视线中,那身着白色斗篷的神祇沐浴暴雨走进了卡梅尔大学,朝向远处的体育馆踏步而去。 第四百零六章:神道   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次,暴雨当真在十二点准时升到了顶点。   黑云中像是有庞大的东西在翻滚,雷声、雨声、风声搅和在一起疯狂地撞击着地面,雨水奔腾咆哮着冲刷着这个世界。   而在这一切混乱之中,苍白色的人影踏入了卡梅尔大学,徒步走狂风骤雨之中,祂的眼眸是刺目的金色,就像太阳一样耀眼。   祂抬起了右手,于是狂风和怒雨都要为祂让路,在祂的前方暴雨的帷幕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了_就连天空上的乌云都为之切开了一条道路,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那条‘神道’上,为祂的身影镀上一层圣洁的金芒!   在昏暗的学院中,暴雨黑暗之间,一条金色的‘神道’划分了出来,直直朝向了远处尽头的体育馆。   教学楼中,恺撒四人都以不可置信地仰头望着天空的异象,他们想过这位‘神祇’会以高调的形式登场,但却从未想到过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这种抬手分割雨幕召来光明的手段放在以前已经可以成为‘半神’了,不禁让人想起圣经里“摩西分红海”的神迹,无论走到世界的哪个王国,祂都会成为神的代行者,被跪倒的国王亲吻手面,赞颂伟大的权能和智慧。   次代种...不,绝对是次代种以上的存在。   恺撒和楚子航死死凝视那白色神祇斗篷下太阳一般的眼眸,那炙热的黄金瞳就算隔着百米的风暴都难以遮掩,从祂踏入校园的瞬间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威压就已经出现了,风雨都成为了祂出场震撼的衬托,这场暴雨也正是为祂即将落下的审判而作出的激昂乐章。   天台上的曼蒂架着大口径狙击步枪,狙击镜里锁定住了那位神祇,在看见对方的黄金瞳时,她都忍不住侧开了头趴进了手弯里缓解双目的刺痛和大脑的混乱...跨越数百米她都难以直视这位存在,她甚至开始怀疑起了手里的人间凶器就算成功命中了对方也不可能对其造成怎样的伤害。   “我该...怎么做?”曼蒂只能按住了传呼机请求另一边的指示。   阶梯教室的窗边,恺撒身上的传呼机响起的声音才堪堪将他从震撼里拉了回来,立刻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看向身旁同样恢复了冷静的楚子航,摁住传呼机说,“先不要轻举妄动,重复一遍不要轻举妄动。”   “体育馆那边没有异常,这次敌人没有展现出上次一样的分身能力。”狮心会的男学员放下望远镜小声说道,像是放大声音都害怕被那位神祇听到一样。   “也就是说他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了进来,要当着我们的面过去杀了他点名想杀的人?”恺撒看着这条金色的神道低声说。   “他的步行度不对劲。”楚子航皱眉说,“他在...往前闪烁?”   恺撒定睛看去,现真如楚子航所说的一样,在神道中那位白色的神祇看似正常走路,但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居然已经走到人工湖了,而人工湖距离学校大门足足有三百米的路程。在他又一次眨眼后,神祇赫然已经挪移到冷杉树林,距离体育馆的距离瞬间缩短了一大半!   “我们快没时间了。”他沉声说,但却没有人回应他。   唯一算是有所反应的是楚子航,他拉开了阶梯教室的窗户,一时间暴雨和狂风涌入了阶梯教室,吹拂得桌面上的纸页漫天飞舞。   “我们得拦住他,或者直接杀了他。”楚子航一脚踩在了窗户上简单留下一句话后就跃了出去,跟在他后面的还有狮心会的干部。   在教室里学生会的女孩看向恺撒,却现恺撒正扭头盯着林年,她才现讲台上坐着的林年还在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还在等什么?”恺撒低声问。   “主角永远是最后登场的。”林年放下了手侧头看向窗外那条神道,“你们先去试试他的水,我度比你们快,一会儿就到。”   恺撒临走前深深看了林年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跟着楚子航的脚步跳了下去,在跳出去的瞬间反手抓住了挂在窗外的绳索降,接近地面两三米时松开,落到柔软的草坪上侧翻滚,一个加冲刺就冲向了远处光芒大招的神道。   楚子航和狮心会干部最先冲到了神道的边上,这时白色神祇已经走到远处了,在祂再度闪烁之前楚子航就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伯莱塔双持开火,子弹穿过暴雨射向神道中那白色的背影。   没有血统的缘故楚子航很难看清自己子弹的轨迹,但却能清楚看见神道中的神祇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那几子弹进入神道后像是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楚子航身边的狮心会干部更是直接,掀开雨衣从里面架出了两挺乌兹冲锋枪,边开火边向前面冲去,暴雨压抑下的乌兹连声中,弹壳像是雨滴一样往外蹦出,成片的弹幕被挥洒而出笼罩了神祇。可这次的结果也跟刚才楚子航一样,子弹进入神道后就没了踪影,本该命中神祇的弹幕完全没有在对方的斗篷上带起半点涟漪。   又一次的,神祇跳跃了,出现在了百米开外,恺撒和学生会的女生直线冲到了神祇跳跃的位置,在触碰到神道之前停下了。   楚子航两人赶了过去,现那两人正在低头看着地面,他们注视过去现地上全是弹坑。   “没有打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子弹直接穿过了祂的身体。”恺撒的脸被神道的光芒照得微亮,上面全是雨水在流淌。   “这已经是祂表现出的第五种特性了。”学生会的女生低声说。   “林年呢?”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跟着他们冲出来。   “他说他迟一点到。”恺撒抽出了沙漠之鹰将枪柄递向了神道,在枪柄触碰到神道光芒的一瞬间就融化掉了。   “极致的高温,约莫大概有五百摄氏度以上。”恺撒抽回了沙鹰保留了完好的部分确保不影响它之后的正常工作。   “‘s’级不出手我们解决不了这个东西。”狮心会干部低声说道。   “让狙击手试一试,如果子弹射够快,应该能穿过高温有效命中”楚子航忽然看向了教学楼的顶楼。   “只是约莫五百摄氏度以上,实际温度可能比这个高很多,只有等祂走出神道才是最好的狙杀时刻。”恺撒摇头拒绝了回头看向教学楼的打开窗户,“估计他也在等待对方离开神道进入体育馆的瞬间吧...我们都清楚,教学楼到体育馆这个距离其实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祂已经进去了。”楚子航说。   恺撒骤然回头,现神道中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与此同时体育馆的方向骤然响起了冲霄的连环爆炸声,就连暴雨都被压制而下了,火光和烟雾升腾而起——那是他们安放的诡雷被触了,连带着炸响的还有刺耳的爆鸣声,摆放在体育馆正门口的阔剑地雷也一起炸响了,无数的钢珠和碎片射进了暴雨之中拥抱向了闯入其中的客人!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恺撒撤去视线的教学楼方向也响起了一声轰鸣!   神道前的四人扭头过去,只看见那大开的窗户边沿墙壁崩碎出了一道口子,在天空中有一道人形的漆黑影子划破了漆黑的苍穹...   楚子航认出来了,那正是林年!只是如今对方的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半寸完好的肌肤了,而是如墨般深色的一枚枚盾剑形鳞片,细密地附着在他裸露的皮肤上,鳞甲之间微微开合好像在进行着巨量的呼吸吞吐着湿冷的雨雾,缝隙里喷涌而出白色的高温气体,而那手握双刀的利爪正在微微合拢,在刀柄上迸射出了灼目的火花。   精炼血统技术·二度暴血。   楚子航脑海中浮现了数月前他在狮心会中那古老羊皮卷旁的笔记本里看到的东西...而那让他几乎以为是天方夜谭的东西却在现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空中,那个男孩只是一次起跃就跳出了百米,在高空中轻轻挥手之间撕扯开了面前的暴雨,踩着天空上划过的白光和暴雷的轰鸣声中,斩碎了体育馆的穹顶坠落了进去! 第四百零七章:雨 体育馆的大门被推开了,诡雷、阔剑地雷以及铁丝电网一口气触了。 这是他们趁着半夜细节了镇上警局的军火库得来的战果,警用的、军用的,在里面一应俱全,而这些陷阱雷则是占据了他们布防的很大一块。在科技进步的近现代以及很长一段未来里,这些动能武器将占据绝对的主导权,只要是血肉之躯无论是龙族还是其他猛兽,都会受到打击伤害。 数种暗雷炸开的饱和打击下,半秒内有效爆炸覆盖了体育馆大门周边5oo平方米的范围,将一个人放在范围中心,在爆炸的瞬间他就会整个地消失掉,十秒后的天上就会下一场血肉雨,没有人能在触了这种极端的陷阱后活下来。 ...但也仅仅只是没有‘人’而已。 烟雾散去后,临时掩体后的维乐娃探出了头,在看见烟雾中外射的光芒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在烟雾中那只被绷带绑住的白色手臂伸了出来,上面的绷带甚至都没有被灰尘燃黑半分,爆炸的冲击波、弹片以及火光就像暴雨一样主动规避了白色的神祇。 沉重的威压霎时间笼罩了整个体育馆,狮心会的乐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感受到这股压力的刹那间他就回想起了芝加哥海港的过往...毫无疑问这就是纯血龙族的精神威压!现在在体育馆中横扫爆的是比那只三代种强上数十倍乃至百倍的龙威! 维乐娃和其他掩体后的两个‘a’级学员咬破了牙尖,毫不犹豫地就抽出了掩体下的枪械架起,对准了烟雾中的目标扣死了扳机。 m16自动步枪、突击步枪以及霰弹枪的火力一口气倾泄到了从烟雾走出的神祇身上,弹幕几乎在昏暗的体育馆中织出了一片明亮的弹幕网,扑向了那位神祇! 可令人绝望的是,所有致命的子弹在接触这位神祇都穿了过去,命中了背后的木地板或径直飞进了暴雨中,爆炸对祂无效,子弹的动能伤害自然也对祂无效,这是合情合理却又如此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 神祇在踏入体育馆的第一时刻就选择了进行审判,没有任何拖延,祂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带走四条生命的。 祂伸出烟雾的手轻轻一握,在祂身后陡然刺出了一道模糊的光影,在光影射出去时,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炸裂般的撕裂声!在光影的四周带着肉眼可以见到空气扭曲的光弧! 在那刺耳骇人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掩体后一个学生会的学员被身旁的人猛地推开了,而推开他的人则是被那道穿破掩体的光影刺中了腹部,飞出去了数十米滚在了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色轨迹! “跑!”从地上爬起来的学生会学员十分无奈而愤怒地吼道...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谁也没想到神祇居然能无视所有的动能武器,这种能力就算放在次代种身上也极度罕见!难道他们真的撞大运觐见了一位龙王吗? 掩体后维乐娃不远处的乐义丢出了三枚烟雾弹,白色的烟雾迅在他们的脚下扩散开,可就在这个瞬间神祇再度出手了。 祂挥动了苍白的右臂,体育馆两侧的落地窗同一时间爆开,玻璃和风雨同时被无形的力量冲破灌入室内,暴雨的水流紧随其后冲进室内,将那三枚释放白烟的烟雾弹裹挟着抛飞到了外面的大雨中! 同时,被救的学生会学员还没来得躲避,又是一道带着炸裂声的光影穿刺了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都直接撞飞了出去撞断了远处篮球场球框的铁杆,心脏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维乐娃扭头盯住了濒死同伴,在他的心脏上却找不到任何凶器,只能看见一滩水迹...水迹? 维乐娃骤然转头看向了窗户破碎外的暴雨...凶器是水,凶手的确再度按照了背弃上帝者受到惩戒的死法,以水凝为尖刺刺穿内脏而亡...而他们这些在体育馆的诱饵不正就是‘孤立无援’的人吗? 能掌控光火,如今又能以在暴雨中斩出神道,同时掌控了青铜与火,海洋与水的权能...如果面前的人是龙王,那祂究竟是座上的哪一位君主? 可维乐娃以及来不及继续想下去了,另外两道音水波已经飞向她和乐义了,在她身边乐义拼死扯了她一把想把她丢飞出去,但可惜他的度没有神祇动手快,在他的手伸出去的瞬间就被一条后来居上的水波打成了肉沫,同时他的腹部也先一步被钻出了一道口子宣告了死亡。 维乐娃看在眼里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孩倒飞出去成为一具尸体。 而这时在他们的头顶上有暴雷声和破碎声骤响。 飞到维乐娃心脏前的水波炸开了,纷飞的水雾带着劲风滑过那漆黑鳞片,在上面留下了细密的白色划痕,折射光线的鳞片里清晰倒映出了缓缓放下手臂的神祇。 大雨混合着刀光齐下,黑色的怪物飞身落地,连带斩碎了那道带起激波的音水刺,扯住了维乐娃的领口爆出了难以抗衡的巨大力量,将她从破碎的窗户口丢了出去! 维乐娃只觉得浑身被风压和惯性捆死在了一起,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猛然坠入了一片汪洋中。 这时她才堪堪反应了过来,闭住了口鼻努力往上游去,在从人工湖探出头来时望向体育馆,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数百米远... 她惊魂未定地浮在湖面上,混乱的脑海里试图拼凑起刚才那刹那间迸的画面。 “刚才那个是...林年?” — — 体育馆中,水流缓缓漫过了神祇的脚踝,暴雨倾盆而下,从破碎的天穹上落下,慢慢地填满着地面。 黑色的怪物站在水中抬起了双臂轻轻扭动,响起了骨骼爆鸣的声音,他呼出了一口肉眼可见的灼热白息,眼眸中的金意与那神祇相差无异,覆盖全身的黑色鳞片轻轻互相撞击着出琐屑的金铁交戈声。 “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现在这幅模样。”在活动完之后,林年开口了。 他注视着神祇将左手的长刀背负到了身后,双手持住了右手中修长纤细的那把,在恺撒和楚子航他们昨晚洗劫的刀剑收藏馆里,这柄刀名作‘三日月宗近’,三条宗近所铸,天下五剑之一,虽然是仿品,但在现在他的手中沐浴着雨水,冷光透出的杀意却比正品拥有过的还要惊人。 “进入这个状态我也很吃力,所以来慢了一步,让你得手了两个人。”林年摆出了拔刀的起手式,“在后面的人赶到之前我们有十五秒的时间,从现在开始计时,时间一到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他要一击定胜负。 神祇抬起了手。 祂说:“好。” 声音很清冽,是个女声。 在听见这个声音后,林年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在神祇闭口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并非是武士对决时,一眼春秋过,风叶停的意境,而是四周真正安静了下来。 风声,雨声和隐约的海潮声都消失不见了。 奔跑向体育馆的恺撒四人瞬间刹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了周围的异象。 暴雨停下了...真正意义地停下了。 在楚子航的面前,无数滴悬浮的水滴倒影着他和恺撒的脸,水波中仿佛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人望而生怯。 一个足以笼罩整个卡梅尔大学的领域已经张开了,在领域之中所有水流都被征召了,成为了某个存在的武器,手中演奏乐曲的琴弦,接下来将会生什么,完全由祂的心意决定。 “别动。”雨中,恺撒说。 可他还是说慢了一步。 在他身边的学生会女生下意识抬起了手想去触碰这些美丽的雨滴,可在她的手臂触碰到身旁雨滴时,衣衫节节撕裂,她的皮肤被洞穿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她深吸了口气没有叫出来,忍住了剧痛轻轻放下了血流如注的手,看向了远处的体育馆。 “这哪里是下雨啊。”狮心会干部小声说,“这简直是在下刀子。” 成千上百万的雨滴停在了空气中,不再下坠。 它们受到一股力量,一个命令的制约,安静地停在了原地,等待着那人的下一个指令。 体育馆中林年缓缓转头看向身边密集的雨滴,每一滴雨滴都开始调转方向了...直到全部朝向站在中心的他。 神祇站在雨水的中心,伸手对准了祂,金色的眼眸里平和而宁静。 他再看向了那位神祇拇指划过了刀镡说: “来啊。” 刹那·八阶·256倍神增益。 下一秒,雨落狂流。 第四百零八章:赌博   小时候的孩子们应该都做过这样的事,站在乌云蔽日的街道中仰望着天空,望着即将落下的雨滴,当被雨水点湿了额头时,开始了一场属于个人的舞蹈游戏,在雨中闪躲挪移,极尽所能地避开雨水。当雨下大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可能是他的妈妈,或者姐姐,举过一把伞到他的头顶,数落着他把他带回听雨的房檐下。   —   —   暴雨倾盆而下,雨落狂流!   像是整片天空坠落了下来,如果世上有神那么他祂的威严在此时此刻尽数填满了这片空间,每一滴雨水上都倒映着祂的威严,足以笼罩整个学院的领域收缩到了方寸之间,赐予了这万千水滴刺骨穿心之威。   每一滴水滴都被加穿越了音,在它们其中混杂着淡淡的金色,若是用显微镜观察会现那些金色都是不规则的颗粒...那是玻璃渣!在毫无伤害的雨水在被一股力量压缩到高压状态在射时,它们的压强都统一达到了惊人42ompa。   这个度的雨水当真足以穿心而过。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为曾经的孩子打伞了,但他自己却未卜先知地带上了避雨的工具。   在林年的眼中世界停滞了下来,每一滴金色的雨水都被拉长成了针的形状,慢悠悠地向着他飞来,远处的神祇凝视着他,黄金瞳中无悲无喜。   林年伸出了手,他的指甲已经锐化为了黑色,带着碳素钢的质感,他屈起手指弹动了一下手中的三日月,清明的金铁交戈声震响了,蛛网裂缝以肉眼可见的度弥漫了整把长刀的刀身,在力量到达临界点时细密的刀片崩碎成了暴雨纷洒向了他的正前方!   在他的前方一片接着一片的雨水都被三日月迸射残骸的刀片给阻击了,水环和水汽的白雾成片地在他的前方爆开,像是一条白晕笼罩的道路一样强行打开了一条林年与神祇之间的通道。   疾风骤雨砸下,穿透了一条裹刀的油布,在空中摇曳的油布几乎被穿透成了筛子,布料与布料之间分崩离析,而在原地林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神祇的身后忽然站起了一个身影,十分之一秒后音爆声响起,一道难以遏制的狂风掀起了林年方前站立的位置,木制的地板片片被吹飞起来又被雨水打碎,一片狼藉之中暴雨砸落在地面掀起数十米高的灰尘,而灰尘又被狂风吹飞向四面八方从体育馆的各个窗口涌出!   那狂风是斩击后带起的风压,在这一瞬间林年的进攻已经结束了,他踏着三日月残骸开出的道路一刀斩过了神祇的脖颈,停在了祂的身后。   神祇缓缓回头,在祂的脖颈上没有出现半点受伤的痕迹,这并没有出乎林年的意料,因为刚才刀锋入肉的感觉是不对劲的,根本没有砍中实物的反馈感,就像穿透了一层虚影切开了层层空气。   “没有实体?”林年说。   八阶刹那,二度暴血,在这个状态下,每一次起他身后都会有天空撕裂般的炸响,环状的音爆云带起的飓风会掀开周围的一切,而二度暴血带来的龙化现象也刚好赋予了他抗住这些现象的副作用。   林年再度动手了,脚下踏过的地板节节翻起碎成沫,神祇在他二度冲锋的一刻就抬起了手,眼中黄金瞳盛放出了日出一般的光芒。   体育馆穹顶的玻璃尽数碎裂,巨量的雨水夹带着玻璃碎片撞在了祂的身前,径直在体育馆的地面开了一个漆黑的深洞,木地板、混凝土、地基、岩石都被这难以想象的高压水流豆腐般洞穿了。   这一招的杀伤力的确很恐怖,但前提是要跟得上目标。   在神祇的身后林年倒悬在半空中拔出了第二把长刀,菊一文字则宗,刀身花瓣冽出了清水,水波又被刀刃平滑切开,撕向了神祇的脖颈。   这一次林年盯住了刀刃,注视着刀刃在触碰到神祇脖颈的那一刹那浸没了进去,没有切裂绷带也没有带起血花,而是直接穿透了过去,在整个刀身都没入那脖颈中的时候,神祇也在缓缓地扭头看向身后挥刀的林年。   祂跟不上林年的度,但却能提前察觉林年的攻击。   “这样的话...”   在刀身彻底脱出祂的脖颈后,神祇才彻底转过身去,这时林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巨大的噪音和轰鸣掀飞了体育馆的穹顶扛着暴雨声冲向云霄,在神祇站着的原地爆碎出了成百上千的刀光,整个地面都被切裂成了狰狞的模样,所有水滴都被在铺天盖地的刀芒中碎成了水雾,而这些刀光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像是要一直持续下去!   每一刀都带起了刺耳的音激波,每一刀都能将七阶刹那犬山贺赖以为豪的居合切成碎片,而这些斩击在这一瞬间以上千次的度降临。   笼罩在刀芒中的神祇闪烁了一下,离开了原地,出现在了刀芒覆盖的范围内,站在了体育馆的中心,可就在祂站稳的一刻,远处的斩击停下了,而祂的肩膀也被人搭住了。   “这不是有实体么?”出现在神祇身后的林年说。   几乎是瞬间,林年按在神祇身上的手忽然失去了支撑按了下去,神祇再度失去了实体向前垫步拉开距离,两侧窗外的暴雨洪流般左右冲刷而来,狠狠地拍在了林年站的位置,水花四射漫舞。   神祇还没站稳,林年就已经出现在祂的前面等祂了,祂也意识到了这根本不是极致的度能达到的。   林年之前的每次加都会带起空气激波和狂风,但这两次都是毫无征兆的移动,简直就像是闪现一样...跟神祇的手段几乎一模一样!   林年抽刀砍向神祇的脖颈...他每一次动手都是瞄准着对方的脖子,只要中招一次就能直接结束这场战斗。   在林年挥刀的同时,神祇也做出了反击,祂伸手抓向了林年的胳膊,只要依靠度压制的林年被控制住了,那么这场战斗也将迎来终结。   林年的斩击挥空了,刀身果然穿透了神祇的脖子,斜斜地砍在了体育馆的窗户框架上,成排的框架都被劈碎成了飞沫射入了树林中打穿树木的树干。   ...但神祇也抓空了,祂的手掌居然也穿透了林年的手臂一下捞了个空!   “这种把戏我也会啊。”林年抬头注视着祂说,他的眼眸倒映着神祇,也倒映着对方身后那个无声跃起的人影。   在神祇的身后居然有一个林年已经挥刀了。   言灵·浮生。   刀刃穿透神祇脖颈而过没有带起血花。   神祇继续探出手撕向了林年的锁骨,但面前的男孩却如水雾中的幻影一样破碎掉了,巨大的力量抓了个空,摁在了地上,在祂前方的地面被猛地压出了一大块巨石带着纷飞的泥土翘起,可见如果林年被祂碰到了下场将有多惨烈。   刀光再度在神祇背后出现,没有悬念,一刀斩空。   神祇还击,雨水冲刷而过,但却只冲爆了一片幻影。   刀光在祂身后继续出现,然后继续落空,于是神祇继续还击!   两人开始鬼魂一样,不断闪烁出现在体育馆的各个地方,每一次出现就代表一次暴力和暴力的互相泼洒、落空,再重复这个疯狂的过程!   整个体育馆在数十秒内不断出震耳欲聋巨响,暴雨的乱流,水柱的冲刷,刀光的爆亮,在顷刻间整个体育馆的地貌就被改变了个样子,如果不是体育馆整体的框架之外完全看不出这里在数十秒之前是个什么地方!   谁也伤不到谁,彼此都对互相的力量未知,但却展现出了同样诡谲莫测的强大!   然而在战斗之中,他们也同样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他们该如何真正地给对方造成一次伤害...他们也仅仅只需要一次有效伤害,就能将敌人彻底撕成碎片!   十五秒的时间。   这是林年在战斗之前定下的局限,在最后三秒的时候他做出了自己最后的攻势。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没有遮天蔽日,一刀断瀑的刀光和斩击,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停下了身形,出现在了神祇的右侧。   神祇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挥手带起了百千水流带着爆响声冲向了他,而毫无意外的水流只冲碎了浮生移动时留下的影子,撞断了体育馆的其中一根承重柱,整个建筑都出了哀鸣声,在暴雨中颤抖摇晃。   在神祇的视线死角中,林年已经出现在了祂的下方,低矮着身形刺向了祂的腹部...不止这一道攻击,在祂的头顶还有一个林年落了下来劈出了一道暴戾的狮子示现,刀刃上切裂的风裹挟在刃口边缘形成了乱流的云雾,简直像是要将一座山一起斩开!   ...而在祂的背后,也有一把刀尖已经快要接近祂的后心了,那双满是肃杀的黄金瞳里清楚地倒映着祂的背影。   三个林年,三次攻击,没有一个是虚幻,他们只是到来的度不同罢了,彼此之间的误差是..按理来说神祇这一次依旧使用之前的伎俩,让这些攻击穿梭而过自己的身体就好了,但这一次祂却意外地没有去进行闪避,而是直直地伸手刺向了林年的腹部。   这一次是实体攻击。   林年余光看见了掏向自己腹腔的那裹满绷带的手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如果自己执意要砍下这三刀,那么他必然就会吃中这一记致命伤...他同时出现在了三个地方只是度太快带来的错觉,三个地方的他其实都是实体,任何一个受伤都是他本身受到了伤害。   凭什么对方敢这么跟自己换伤?用死亡换自己一个致命伤,这家伙是疯掉了吗?   林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这三次斩击,启动了浮生消失在了原地,站在了十米外,神祇掏出的手臂也落空了,在空气中震出了一圈水雾泼洒而出。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我确定了一件事,想杀你只能用出其不意的攻势,并且一击毙命,你应该有很强的生命力,才敢像刚才那样跟我打以伤换伤。”   神祇并没有对林年的猜想进行回应,废墟一样的体育馆只回荡着他自己的声音。   “所以接下来一击就结束吧,我赌你赢。”林年没来由地说道。   说完后林年将刀收到了腰间,左手按住刀身,就算刀刃藏在空气中,却给人一种收入了‘鞘’的错觉,他吐息,然后抬头,迈步,抽出腰间的菊一文字则宗,刀刃在刹那间突破音障,直线切向了神祇!   刹那和浮生,在同一时间是只能使用一个的。   在林年使用了浮生之后,他每次移动时身边就再没有出现音爆声了,而现在这次拔刀他却动用了刹那这个言灵,这也代表着起码他无法在这一刀完结之前使用浮生躲避神祇的攻击。   神祇的黄金瞳中透露着炽目的光芒...祂是清楚以上这个道理的!   可为什么林年还要执意这么做,他应该知道只有利用‘浮生’他才能跟面前这个怪物抗衡啊。   没有时间给任何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人思考。   八阶刹那的神斩击已经出刀了。   狂风夹杂着暴雨,碎石和泥土掀起数十米高,音爆横扫整个体育馆。   林年和神祇擦身而过了,毫无疑问,这一刀居合切断了半个体育馆,却也依然穿过了神祇的身体没有为祂带来半点伤害。   在林年和神祇错过身形的瞬间,后者的手却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已经扯住了林年的右腿脚踝——就算跟不上林年的度,但却知道了林年居合的路径,从而判断出他路过的位置并不是难事。   白色绷带的手指深深陷入了皮肤之中,将里面的骨骼瞬间捏得粉碎,下一刻林年的整个右腿将会被自己向前冲刺的惯性扯断掉,摔进泥土里。   胜负已分。   “胜负已分。”   同样的,这也是林年在这一瞬之间说出口的话。   神祇右臂忽然碎掉了,一个圆形的窟窿在祂的身体上炸开了。连带着心脏的部位,抓住林年脚踝的右臂,以及半个脖颈都瞬间爆碎成了血沫洒在了地面上。   林年被惯性带着向前冲刺了出去翻滚在了地上,右手一撑地面跃了起来,落在地面上时原本粉碎性骨折的脚踝却依然跟无事人一样。   只要不被瞬间杀死或者一击毙命,拥有浮生的他几乎不存在残疾和重伤的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这么赌,赌这一枪能命中的原因...就像刚才他对她说的一样。   我赌你赢。   九百米外的教学楼a栋天台,m82a1大口径半自动狙击步枪弹出一颗澄黄的弹壳落进了积水中。曼蒂拉动枪栓,盯住狙击镜里残破体育馆中的林年和濒死的神邸,眼眸中一片刺目的金色。 第四百零九章:复生   当楚子航冲进体育馆时,正看见慢慢从地上站起的林年身上黑色的鳞片如初雪见阳般消融,有生命一般缓缓钻入皮肤下,留下的伤口没有出血而是悄然闭合了起来,雨水从肌肤上冲过带走了所有的痕迹。   “等等。”   楚子航主动后退了几步伸手拦了一下后面的恺撒等人,在恺撒疑惑相视下也没有主动让开路,而是等到林年身上再无异常时,才松开了手走了进去。   他不太确定恺撒等人是否知道暴血的内情,如果不知情的情况下看见了这一幕,多半会将林年当成怪物他不想看见那一幕。   恺撒跃过了楚子航快步走进了体育馆,一眼就看见了半蹲在一片泥泞和残骸中的神祇,那身白金色的长袍已经残破不堪了,右臂不翼而飞,一个规矩的圆形出现在了她的身上,从右侧一直扩散到心脏的部位   神祇从头到尾只受了一次伤,而这一次伤就几乎要了祂的命,整个身体就像被抠掉一块的火腿一样,从前面直接可以看到后面的风景,若不是还有些骨肉相连,祂基本已经断成两半了。   “想杀你只能用出其不意的攻势,并且一击毙命。”林年从地上站了起来,淋着暴雨低头俯视着远处的神祇,“这句话不是跟你说的,而是跟我们的狙击手说的。”   “你拥有实体,但也有某种躲过物理攻击的办法,所以想要真正地击中你很难一切被你捕捉到的攻击都会被你避开,而恰好的是你对杀意的察觉很敏锐,就算我的度几乎碾压你,你也能知道我的下一刀是从哪里来的,从而使用你的力量避开我的攻击。”他拖着长刀走向了地上跪倒支撑着身体的神祇,站在了祂的面前,“可你依旧还是要进攻的,我只给了近身厮杀的机会,而你想要动手,就只能脱离那种规避物理伤害的状态真正触碰到我,在那一瞬间你是具有实体的。”   恺撒抽出了沙漠之鹰,四个‘a’级学员一齐屏息走向了地上跪倒着的神祇,在靠近时他们甚至还能看见对方露出的胸膛里的大半个心脏那颗心脏居然还在跳动,拥有这种生命力的东西果然只能是纯血龙族了吗?   身高一米六左右,身型消瘦,看骨架比起男性更像是女性,外貌被白色的绷带缠绕住了没法观察,但现在还有生命特征没有因为损失了接近五分之一的血肉瞬间死亡就是祂展开了笼罩整个小镇的领域吗?   他们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十八位‘a’级血统的学员如今只剩下了五个,倒是不算全军覆没,如果现在就立马杀了祂是否就可以结束这样一切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动手之前恺撒出声问道。   “不用装听不懂,之前你跟我开口说过话。”林年将刀放在了低垂着脑袋的神祇下颚,轻轻把她的头抬了起来,“起码听嗓音,你是位女性一个很年轻的女孩。”   这时,神祇呢喃了一句话,但由于声音太小他们又置身暴雨的缘故没有听得太清。   “祂说什么?”恺撒低声问。   “没听清。”楚子航摇头。   “声带还剩下一半,能声就已经很不错了吧?”恺撒身边的学生会女孩小声说面前神祇这幅模样委实让人感到不适,那露出的半个胸腔里内脏的残片都还清晰入目,血淋淋地流在了泥土中染得周围一片深红。   “那就再说一次。”林年蹲下了身子,凑到了神祇的面前。   他这个举动让身后四个人汗毛竖起,忍不住举起了枪对准了神祇唯一完好的脑袋,如果对方有任何异状他们就会开枪。   林年敢如此大着胆子的缘故是因为在他贴近神祇时,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刀尖也贴住了对方裸露出来的血红心脏,这个距离他只需要轻轻一递刀就能捅破它。   在靠近神祇后,在他的耳边,真的传来了一句微蚊一般的细语。   “moлoдцы.”   那是一句俄语或者放在现在1984年的时代下,这是一句苏联语。   它的意思很简单,换作英文的话大概意思就是:   “Bravo.”   声音特别清晰,因为在这一瞬间,神祇的声带重新修复完整了连带着祂全身上下的伤势。   在林年的耳边,神祇的说完这句话后眼眸中原本稳如飘焰的瞳孔陡然亮起了,恺撒和楚子航同一时间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而在神祇的面前,林年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也是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对方的心脏。   甚至九百米开外的教学楼顶端也响起了狙击枪的爆鸣,大口径的子弹在神祇背后的地面留下了一个大坑掀起了数米高的泥土。   菊一文字则轻松地穿透了神祇的胸膛,但那入手的感觉却让林年眼眸中露出了不安,神祇此刻也将头颅轻轻贴在了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依旧是苏联语,恺撒四人没有听懂,但在林年而中这句话却直接浮现出了它的意思。   “这种把戏我也会啊。”祂说。   祂出的的确是女声,格外的清冽,带着一丝戏谑。   林年怔住了,像是猜出了面前绷带下女孩的身份,眼中掠过了一丝茫然。   神祇浑身重新涌出了太阳一样的光芒,濒死的伤势在一眨眼之间恢复为了全盛时期,雨水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可以见到残破心脏的巨大创伤像是从不存在一般!   林年之前知道对方拥有再生的本事,但却没想到这种伤势都能瞬间复原,这种生命力已经不能称之为惊骇了,这已经可以达到惊悚的地步了,就算是龙王也不可能拥有这种修复能力!   现在的状况完全乎了所有人意料的意外,林年想也不想就整个拥抱向了面前的神祇,抽起菊一文字则宗要把自己和祂一起钉死在原地,但他却扑了个空,面前的神祇瞬间消失掉了。   “祂去哪儿了?”   狮心会的干部神情紧绷地看向周围,但却找不到半点敌人的影子。   可祂还能去哪里呢,祂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杀人的。   楚子航和恺撒统一回头看向了远处的教学楼。   在那里,温热的光芒像是太阳一样升起来了,就连暴雨都为之停下了,光芒照亮了半个卡梅尔学院,像是旭日东升。   “林年!”   两人再回头的时候现林年已经不见了。   林年几乎是在神祇消失的刹那,就奔向了教学楼的天台。   —   —   狙击镜内的神祇消失不见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没有任何间隙可言,曼蒂现自己背后涌起了一阵温暖夺目的光芒,柔和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投在了身下的沙袋上,照亮了她金上的雨露。   她猛地抱着狙击枪转身瞄准,但脖颈却被死死抓住,从沙袋上提了起来,对上了那双如海洋般的金色眼眸,浓烈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大海般浩瀚的精神力挤压着她的意识和思维,让她浑身的力气一点点从拖拽在地上的身体里流逝了,顺着雨水滚落天台之下的百米高空。   神祇今天抵达卡梅尔学院是为了审判四位罪人,如今已有三位偿还了他们的罪孽,还剩下一位十字架的空缺需要有人钉死在上面。   如果说追查凶手的人都是背弃上帝的罪人,那毫无疑问,曼蒂·冈萨雷斯这个从一开始就走着这条不敬之路的女孩在十字架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如今她就要顶替维乐娃成为了被刺死的第四人了,而天台上远离同伴近千米的她,也恰好符合了《圣经》中那位国王的处境,独自一人遗失在万劫不复的陷阱之中。   水涡逐渐在神祇的手中凝聚而成,那是高压的涡流,刺穿肉体就像铁定刺穿豆腐。   祂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沉默地注视着曼蒂,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可在祂的注视下曼蒂早已经几乎昏迷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动作。   就在神祇要贯穿曼蒂腹部时,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了,林年冲进了现场,但却来不及阻止这一幕的生,他死死地盯住那涡流在曼蒂的腹部迸射出鲜红的血液却又如此无能为力   浮生只能抵达他曾到过的地方,而这个天台却是他从未踏足之地。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神祇忽然扭头看向了天台下暴雨校园中的一个方向。   祂手中的涡流在刺死曼蒂之前忽然崩散掉了。   林年掀飞暴雨踏裂地面冲刺而来,只听见空气中留下了一声嗤笑,紧随其后那位神祇便在一阵强光中消失不见了。   失去钳制的曼蒂摔在了地上,差些滚落下了天台,这时林年已经跨越数十米的距离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回了天台上来。   他立刻翻开她的腹部现平坦的小腹上一片血迹,雨水冲散了血迹,却现伤口并不深只是一些皮外伤。   在伤口上涡流刺出了一个‘1’。 第四百一十章:最后一战 暴雨一直下。 客厅的门被打开了,林弦披着雨衣小跑了进来,站在玄关处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拉上了大门。 客厅挂钟上显示着现在是傍晚九点,完成了又一天996工作的林弦正想长舒口气时,视线从挂钟上挪下陡然看见昏暗的客厅里立着五个人影,差些吓得她尖叫出声! “姐,是我。” 其中一个人影开口了,林弦听见后才骤然捂住了嘴,眯眼一看现说话的正是自己的弟弟林年,他正坐在沙边的椅子上岔开着腿,双手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手掌轻轻捂着嘴和下颚,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干嘛啊,傍晚不点灯吓死个人了,我还以为有人入室抢劫了呢。”林弦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下来,不忿地换了鞋伸手把客厅灯打开了,“你们几个怎么回来了也不点灯,就是想刻意吓我吗?还是说今年的愚人节...” 摁开开关后,灯光照亮了客厅,在客厅里此时正站着四个转校生,恺撒和楚子航坐在茶几边沉默着看着沙的位置,另外两个转校生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也满脸沉重,沙边的林年一言不眼里全身沉闷。 林弦一眼就看到了在林年身边的沙上,躺着的那个金的女孩...毫无疑问就是曼蒂,此刻浑身湿漉漉地陷入着昏迷,腰间的衣服被剪断了,露出了下面绑着白色绷带的细腰,在茶几上也还留着一些沾血的残余绷带和剪刀。 场面并不太好看,整整一个下午了,这个女孩都还没有醒来,客厅里也弥漫着一股水和血交融的气味,沉闷又让人有些心慌。 “这...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林弦惊呆了,鞋都顾不上换了穿着湿漉漉的袜子就跑到了沙边上蹲在了曼蒂身边,伸手去探她的脖颈。 “遇到了一些麻烦。”林年伸手制止了林弦的动作,“我没能照顾好她。” “什么麻烦...她没事吧?需要我送她去医院吗?”林弦看了周围的人一眼。 “没这个必要,只是皮外伤和惊吓过度,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中醒不过来,我们需要有人能照顾她直到她醒来。”恺撒开口了。 “这件事能拜托你吗?姐。”林年转头看向了林弦轻声问。 “当然可以,但你们确定不用去医院吗?她好像烧了...”林弦伸手摸了摸曼蒂的额头现烫得惊人,“而且感觉好虚弱的样子...” “我们去过医院了,她好像染上流感了。”楚子航说,“最近镇上不是闹流感吗,她身上也出现了相关的症状,再受到了惊吓和小伤势后就彻底绷不住了,现在她暂时需要休息的地方,又需要有人照顾,所以我们只能想到这里了。” 其他几人都没有吭声,他们之所以不敢带曼蒂去医院的原因是因为那里人流量密集,如果神祇再度出现在那里只会死更多人。 如今折中的处理只能将曼蒂带到林年家由林弦照顾了...林弦没有参与这件事应该不会进入凶手的猎杀名单,可事实上谁也说不定凶手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林年却意外地没有拒绝,可能是因为负罪感的原因。 “姐,先带她进你的屋子吧,我们想聊些其他重要的事情。”林年眼中有些烦闷。 “好...但你们别乱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但我只希望你们别乱来!”林弦警告了林年几人一句,但在看到林年心情低落时也沉默了一下,之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注意一点,别搞砸了。” 林弦抽手回去,林年抬起头后眼里的烦闷也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湖水一样的平静,“好的,我知道了。” 林弦把曼蒂从床上搀扶起带向自己的房间,边走边嘀咕着,“等我安顿好她再跟你们扯...你们一群人怎么连一个女孩都照顾不好!” 在门砰一下关上之后,客厅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还是恺撒先开口了,看向林年说:“...你不用自责,如果对方拥有那种级别的回复能力,我们一开始就没有重创到祂,那只是祂嘲讽我们扮出的假象,而且没有你我们根本也不可能把对方逼到那一步。” “我没有在想这个。”林年摆了摆手,他现在身上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宁静一片。 “与其思考责任在谁,不如先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楚子航看了林年一眼,轻声说,“现在我们只剩下四个人了。” 客厅里只站着四个转校生,原本在体育馆被林年出手救下的维乐娃没有在这里。 ...因为她死了,成为了神祇预言的四个被刺者中的最后一个。 最后现她是在赶往体育馆的那段路上,她的心脏被匕扎穿了,没有凶手,纯粹的自杀行为。 也正是这种自杀的行为救下了天台上觐见神明的曼蒂,第四个被刺者出现这次神祇的审判就已经完成了,于是曼蒂现在也只是昏迷而不是死亡。 这一幕或许对于林年来说震撼很大,但对恺撒四人来说却是可以理解,利用‘蛇’进入小镇的混血种们就算意外死亡,也只会因为信息瞬间过载而被强行踢出小镇。可如果本身就在这个小镇中的‘原住民’死亡的话,大概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反应到现实里的真正脑死亡。 在看到天台的光芒时,维乐娃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裁用自己的出局救下了曼蒂,这也是为什么林年在赶到现场时只听见了神祇的一声嗤笑...利用小聪明延期死亡在祂看来只是一种平白无故令人笑的行为。 “现在我们的敌人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恺撒轻轻呼出一口气,“次代以上级别的东西,再生能力越初代,并且还有一定情况下免疫物理攻击的权能,火与水的权能,瞬间移动的权能...我猜这并非是祂的极限,如果情况允许,祂甚至应该可以表现出大地与山,天空与风的权能。” “你想说我们面对的是那位黑色的皇帝吗?”狮心会的干部轻声说 “我没有这样说过。”恺撒说,“我其实并不在乎他是什么,我只想知道祂该怎么样才能被杀死,而我们杀死祂的唯一机会现在还坐在我们面前,所以我们就没有失去希望。” 林年微微抬头看向了四人注视过来的目光轻轻颔说,“我会尽量的。” “一击必杀。”楚子航说,“林年之前说的没有错...中午唯一对对方造成过的伤害只有曼蒂·冈萨雷斯的那一枪狙击,那是在对方视距之外,乎察觉的攻击,确切实际地造成了效果!所以祂不可能是无敌的,祂有弱点,而有弱点...” “就可以被击溃。”恺撒点头,“在临走前祂也留下了预告。” 曼蒂的腹部上,那个涡流留下的血字。 ‘1’。 “杀死一个人?是指林年么?”学生会的女生看向了林年轻声分析,“毕竟如果曼蒂·冈萨雷斯因为追查凶手成为了凶手的目标,那么现在林年也有理由成为目标了,中午林年才表露出了血...力量,有理由成为凶手的眼中钉!” “‘1’也可能是我们所有人。”恺撒沉吟了一会儿说,“一即是全,全即是一。在《圣经》中‘一’这个数字通常指全能的上帝...也代指‘所有’。” “下一个十二点的时候杀死我们所有人?”狮心会的干部看了眼挂钟深吸了口气,“无论可能性是哪种,我们都只有一次机会了,凶手预告了两次,两次都得手了...现在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林年死了,我们留下来也只能等死...现在也已经是第四天了,曼蒂撑不住没有醒过来...也是很正常。” 这句话大概只有他们四个外界来的人能听得懂,曼蒂·冈萨雷斯也是深陷领域中足足四天的人,这四天滴水未进反应到意识上也一定让她极为脆弱了,如今又正面直视了可能是龙王的存在,只是崩溃昏迷可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干掉祂大家一起出去。”学生会的女生低声说,“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离下一个十二点还有时间。”恺撒问,“需要开一次作战会议吗?” 沙边上的林年轻轻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不用了。” “林年。”楚子航也站了起来。 “无论祂接下来的目标是我还是我们,下一次袭击中我在祂的名单上都得死,毕竟我已经阻碍到祂的行动了。”林年淡淡地说,“那把狙击枪还算完好,你们自己开一场会议选一个狙击手出来吧...或者两个?三个?我们抬师姐回来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现在的条件已经不足以让我们像上一次那样布防了,最后的机会就只能是我负责诱敌,而你们再度复刻那次的狙击成果。”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林年说得对...接下来的一次作战会议的确也只能敲定这些事宜了。 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十八个‘a’级学员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四个,尽管拥有了全盛时期的‘s’级作为战力,但却依旧对那位神祇束手无策,如果无法解决神祇领域里的这四千余人将真正的葬身在这里。 “我没有灰心丧气的意思。”林年摆了摆手看了几人一眼目光平静,“我只是...觉得脑袋有些乱乱的,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顺带思考一下,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宰掉那家伙罢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杀机   深夜,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小镇上漆黑一片,只有路灯的微弱光芒照亮着街对面房屋的轮廓,远处的湖泊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光能在涟漪中传荡,今晚没有虫鸣也没有犬吠,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她已经基本没事了...我帮她换了一身衣服擦干了身子。”   房间门被打开了,林弦边说边走了出来,“你们说她吃过药了我就没敢乱给她喂药,不过还是用冷毛巾敷了额头,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的烧退下去一点...这么晚了你们还准备出去?”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玄关大门前准备出门的五个人,又看了一眼挂钟,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   “去学校一趟,有事。”大门前林年穿着鞋头也没回地说道。   “哦,那你等等,我给你加个BuFF。”林弦走了过去伸手在他脑袋上多揉了几下,林年也没有躲任由她在自己头上撒野。   “我检查了曼蒂身上的伤口了,的确是皮外伤...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危险的东西?”林弦收回手叉起了腰。   “没什么,就算是有,今晚也该结束了。”穿好鞋站在门侧的楚子航为林年解释。   “我也懒得管你们了,管多了你又说我干涉你的私人生活。”林弦盯着林年满脸担忧地说道,“记得小心点啊,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之前只是在胡闹而已,之后不会了,我分得清轻重。”林年看了她一眼点头,“我先走了,一会儿就回来,照顾好她。”   “走吧走吧...唉,也不知道曼蒂家里的人知道她的事情会不会找你们麻烦。”林弦头疼地看着林年打开门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屋子。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楚子航走在最后,离开前看了一眼玄关的林弦,对方也正摆着手带着微笑跟他道别。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拉上了大门。   “我们有五个人,曼蒂的那辆保时捷只能坐两个。”   出了屋子,恺撒走到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边前,车里面还留着送曼蒂回来时的血和碎布,这个点镇上应该不会有什么警察巡逻了,不然这种车开上街分分钟会被当做凶车给拦下来检查。   “时间还够,我跟林年坐一车,你们想办法找车,十分钟后在学校汇合。”楚子航主动走到了驾驶座拉开了门。   恺撒跃过车顶看了楚子航一眼,对方却没有跟他对视,他也没有在这方面上争论什么,只是点头同意了这个做法,带着其他两个学员先行一步离开了。   林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将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放在了车后面的横台上,一旁的楚子航一言不地拧钥匙点火,保时捷慢慢开离了路边驶向了大道。   整个别墅区都只能听见保时捷开动的声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杂音了,一切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四天晚上的卡梅尔小镇静谧得像一潭死水,天上也没有了月亮,似乎所有活着的东西都在这个夜色中睡下了,路灯像是阴间浮起来的月亮挂在道路的两侧,沿向远方。   在车内,楚子航和林年之间也保持同样绝对的安静,几乎只能听见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以及引擎轰鸣。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外面的路况,偶尔路过路灯带起白光划过脸颊晦暗难明。   “没什么想说的吗?”   最后还是楚子航先开口了,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双眼直视着前方通往学校的道路,路灯以外的地方漆黑无比,什么都看不清。   “没有。”林年回答的语气跟他一样平淡,只是两个字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楚子航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开车上,带着保时捷一路飞驰向了黑暗中的卡梅尔学院。   当他们抵达的时候,恺撒等人还没有影子,就随意把车停在了早就没了大门的校门口边上,等了接近七八分钟左右,才看见路口驶来了一辆经典的美式肌肉车飞驰而来,刹车在了他们的身边。   恺撒拉开了车门下来了,看见早已等待在门口横背着菊一文字则宗的林年和楚子航点了点头。   “你去操场中央迎敌,我和楚子航负责狙击,剩下的两个人掩护。”   恺撒简单一句话就将接下来的计划讲述完了,身边狮心会的干部分别递给了楚子航和恺撒一人一个长款的金属手提箱,“都留点心眼,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那走吧。”林年点头带着四人走进了校门,踏入了寂静无声的黑暗校园。   恺撒原本准备迈出的脚步停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楚子航,现对方已经跟上了林年的脚步。   他顿了一下后抽出了腰间的沙漠之鹰退出弹匣检查了一下,再重新插了回去,提着箱子快步跟了上去。   在这期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学院钟楼的方向,但很可惜今晚实在太黑了,凭借他的实力都难以看清钟楼的时间,只知道现在离十二点已经很近了。   最后的胜负就要来临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些沉甸甸的,仿佛背负着数千条人命,而楚子航看向走在前面林年,他的背影也格外的凝重...但却带了一些他读不懂的东西在里面。   —   卡梅尔小镇,别墅区   昏暗的房间中,曼蒂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云团...并不是真实的云团,而是被挂在天花板上的棉絮,一团接一团的。   她坐起了身来,白色的毛巾从额头上掉了下来,她扭头看向周围,自己睡在一个粉色的房间内,就像是童话里的国度一样,满足一切女孩的少女心。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林弦的房间?   房间外有脚步声和哼歌声,听声音也的确是林弦的,背景还有隐约的沸水声响,她应该是在准备宵夜吃?毕竟对于忙了一整天的人来说,没什么比一顿宵夜更能安抚人心的了。   曼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的确有些饿了,扭头看了眼挂钟,现在的时间是窗外漆黑一片无星无月,镇上寂静无声像是幽冷的坟场。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了门前。   轻轻打开门后,门缝外的客厅照进来了温和的光芒,她可以模模糊糊看见林弦的身影在外面穿梭着,端着白色的厨用手套端着一锅水正小跑向了跟客厅连在一起的厨房。   接着她又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客厅,远处的林弦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乎着什么,乐得哼着歌,没有听见这个小贼的脚步声...因为对方是光着脚的,踩在地上跟猫爪一样无声无息。   曼蒂见自己没有惊动对方,就悄悄地走到了茶几前...在上面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她把水果刀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看见里面自己清晰的倒影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转身继续摸向了厨房里背对着自己的女孩。   客厅到厨房有十三米的距离,一步两步之中,曼蒂逐渐缩短了这个距离。   如果十二生肖中有猫,那她一定是属猫的,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半点过1分贝的声音,而林弦也一直守在锅炉前盯着里面的沸水哼着歌,完全意识不到有人在接近她。   直到最后,曼蒂站在了林弦的身后,手里握着锋锐的水果刀。   手中锃亮的刀身倒映着她的眼眸和面前的女孩,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怎么了,现在都不动手么...这不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么。”有人说。   林年拔刀了,后腰的菊一文字则宗刀锋脱鞘而出,在黑暗的校园中划出了一道新月,刀光照亮了身后每个人的脸,风压像是鬼啸一样撕裂耳膜,吹飞向了数米远外切断了一枚下落的树叶。   两个‘a’级学生当场头颅飞起,鲜血冲起数米高!菊一文字则宗切断他们的脖子就像水果刀切苹果一样干脆利落,他们到死之前双目中都带着茫然和不解,甚至都生不起一丝愤怒,因为他们死在了绝不可能对他们抱有杀意的人手里...林年。   恺撒和楚子航也被笼罩进了这忽如其来的刀光中,可他们却没有像另外两人一样身异处,而是奋力地向后摔落。在最危急的一刻他们都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举起了手中的金属箱子。   菊一文字则宗直接将那两个箱子直接开膛破肚了,里面坚固的狙击枪被斩成了零件叮当落在了地上,而借力后跳的他们也成功躲开了这狠厉的一刀疯狂后退,直到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抬头看向了持刀的林年。   “你...”恺撒看向林年微微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说只是因为跟你们两个太熟了,不好下杀手...你们相信吗?”林年注视着楚子航和恺撒的脸说。   “很抱歉,我不信。”恺撒说。在他们前面那两具无头尸体还在淌血,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沙漠之鹰,对准了林年,而一旁的楚子航也是做出了相同的举动,抽枪对准着这个他们最为信任的同伴扣动了扳机!   “不信算了...反正也没想着能让你们相信这个理由就是了。”林年说,他迎着开火的楚子航和恺撒直接冲了过去,刀身里倒影着绚烂的枪火与冷淡的眼眸。 第四百一十二章:局   “怎么了,现在都不动手么...这不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么。”   锅炉旁水壶中的水烧沸了,尖啸声像是女人或者小孩扯开嗓子在吼,音浪高而尖细在整个屋子内回荡着。   在曼蒂面前的这个女孩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回过头来,但那一席黑依旧从末梢开始渐变为了金色...如此灼目的金色!   就连曼蒂看见的第一眼都忍不住拿她跟自己比对,可惜的是两者根本么有可比性而言,对方身上的那股金色只是视线触及就仿佛能嗅到阳光的味道,让人极尽所能地幻想到美好的新事物。   直到最后,那个居家工作的社畜姐姐林弦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孩,她站在灶台前依旧在哼歌,而直到这时曼蒂才听清楚她哼的是什么,跟那天她听到的第四福音的调子一样,都是高亢空灵的圣歌,只是这次歌曲里带着一些凄哀,那是在悼念背叛者的诀别。   歌的名字也呼之欲出了——《犹大》。   “钉穿,刺死,炙烤,狗食,虫蚀...”金女孩放下了手里的厨具,侧身坐在了灶台旁的小椅子上扭头看向手握着水果刀的曼蒂,微笑了一下,“背弃上帝者终将面临惩戒与灾厄,这是铁律,吾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曼蒂啊曼蒂,你真的做好反抗上帝的准备了么?”   “谁知道呢。”曼蒂看着面前的金女孩忽然放松下来了,露出了一个熟悉的懒散笑容,耸了耸肩。   “...但反抗这种事情,总得试试不是吗?”   —   沙漠之鹰和伯莱塔几乎是一起开火的,弹幕织成了一张三米长的网扫向了林年,但这家伙连避都不想避了,直接用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把子弹给剥开了,一道又一道火花在黑暗的校园中盛开,震耳欲聋的枪声传入黑暗中不再有任何回声传来。   弹幕没法阻止林年的靠近,恺撒在清空手中沙漠之鹰的弹匣后抽出了后腰上绑着的一把卡宾枪,才撩起外衣抽出来准备瞄准,林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飞起前后两脚一脚踢掉了卡宾枪下面的弹匣,第二脚踢到了枪栓上强行退出了枪膛里的子弹。   恺撒抠下扳机弹簧弹出跟撞针撞在一起出咔的一声,视线停留在了枪身旁被强行退膛旋转飞出的子弹,伸手想去抓但林年的菊一文字则宗的刀身已经抽在了子弹的底火上,巨大的压力使得火药直接激,整个子弹直接炸开了,弹头歪斜地飞向了恺撒,一旁的楚子航一个猛扑撞开了恺撒右大臂爆出一团血花翻滚在了地上数米远。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战斗。   恺撒趴在地上看了一眼右臂中枪还在支撑着爬起来的楚子航,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林年,在拥有血统的情况下他们面对这家伙的胜算就已经小得可怜了,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血统...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   林年提着刀走到了恺撒的面前,却现对方居然没有反抗了,而是翻了个身坐在了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而林年也的确没有直接落刀砍掉恺撒的脑袋,而是俯视着这个意大利男人,开口说,“你明白了?”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恺撒吐出了口气,像是终于卸掉了沉重的压力,仰躺在依旧湿润的地面上。   林年如果真的想在瞬间杀他们灭口,那么他们是连口都开不了的,如今事态却闹到了这个地步,很明显对方是留下些什么信息让他们带出去。   楚子航和恺撒其实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内心里的那股冲动还是让他们还击了,没有傻愣愣地站着等待林年攻击他们,虽然他们的还击效果甚微但好歹也算是还击过,等死和反抗失败是不同的概念。   “告诉执行部的人,卡梅尔小镇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了,不用再送其他人进来了,我有把握。”林年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地上的恺撒双手撑住了地面眯眼看着林年。   “你指的是什么。”   “记忆...你们没有失去记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直接闯入了这个小镇中。”   —   “哦,你说这件事啊...怎么说呢,你只猜对了一半。”   厨房内,金女孩点了点头看向曼蒂稍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话序思考该怎么解释比较轻松。   这时灶台上铁锅里的热水也烧沸了,金女孩唔了一声,跳下板凳光着脚丫走到了冰箱前,从里面找出了瓜果蔬菜,回来路过曼蒂时还低头瞅了瞅她的水果刀。   “介意吗?”金女孩抬头瞅着曼蒂。   “丝毫...不介意。”曼蒂把手里的水果刀递给她了。   “那就好。”金女孩乐呵地拿起了水果刀放到了菜板上开始切起了瓜果,“不得不承认,‘皇帝’制造出来的这个领域的确很强,应该是盗用了某只次代种...哦不,甚至初代种的权能吧?这种级别的精神领域大概就只有白王和天空与风之王拥有了?我大胆猜测是白王,毕竟那玩意儿现在的状态挺好欺负的,只要能找到它有手就能从它身上薅点羊毛下来。”   “所以他是没有记忆的?”曼蒂靠在了厨台边上看向金女孩。   “一半一半。”金女孩解释,“你窥视了体育馆里我假冒的‘神祇’跟他的那场战斗,应该猜到了他掌控的权能不止是‘刹那’和‘时间零’两种吧?”   “‘浮生’。”曼蒂说,“他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帝’说他想要掌控这项技能起码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架不住有我这个老司机陪他天天晚上考科目二啊。”金女孩哼哼着把切好的配菜下锅了,“你从皇帝那里了解过‘浮生’这个言灵,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个言灵的具体效果就是了。”   “回溯...”曼蒂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靠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逃过这个领域的。”   “你以为他真是心甘情愿让我摸他的头啊?”金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每次当他迷失在领域中的时候,我用‘浮生’帮他回溯完记忆,他可是不开心地要死,就因为我假冒他姐姐摸了他的头。”   “他自己也能使用‘浮生’,为什么他不一直自己帮自己回溯记忆?”   “如果这么做怎么能骗到你呢?”金女孩偏头看向了曼蒂似乎是对方问了一个蠢问题,“你可是一个绝佳的戏子,如果他留着记忆演戏给你看,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你就会找出他的破绽。所以不惜彻底陷入迷失,才能完全地骗过你。”   “骗我干什么?”曼蒂笑了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领域的释放者就是你?”金女孩笑着看着曼蒂,“你装得再像一个路人也没用啊...你可以骗过其他所有人,但骗不过我。”   “他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   曼蒂脸上的轻松和笑容终于缓缓消失了,她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金女孩笑了,“...这是一个局?”   “这本来就是一个局。”金女孩也看着她,“皇帝为我设下的局,我为皇帝设下的局,林年为你设下的局,你为你自己设下的局。” 第四百一十三章:效忠   一锅蔬果意大利面新鲜出炉了,混上的鲜红的番茄汁搅拌,扑鼻的香味满溢在餐厅里,曼蒂坐在餐桌的对面,看着金女孩把餐盘推到了她的面前。   可她没有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金女孩。   “怎么,怕我下毒啊?”   “不是...只是惊奇你居然会做饭。”安静坐在饭桌前的曼蒂摇了摇头,拿起勺子和刀叉卷了点面条起来尝了一下,味道居然出奇地好。   她们本该在之前那场对话结束后进行一番翻天覆地的打斗,但现在她们居然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意大利面。   金女孩坐在了餐桌对面撑着下颚微笑都看着进食的曼蒂,“多吃点,在现实里你大概都得饿坏了吧?四天滴水不进原本养起来的小肚子都得饿没了。”   “能别提小肚子的事情吗?”曼蒂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很满意现在我这幅身材。”   “但可惜是假的。”金女孩毫不留情地捅刀子,“在这片梦境里你得到的,渴求的,都是自己内心中最渴望的,最压抑的本性,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在你们这群丫鬟的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寄生虫吧?每天躲在你们‘太子’的脑袋里汲取营养,卑劣而胆怯,如果我是‘皇帝’的话我也会这么形容我自己的。”   “比这更糟糕,当时‘皇帝’让我来杀你,我还以为祂在开玩笑。”曼蒂吃着意大利面说,“但之后我才知道祂并不是在开玩笑,祂居然真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么做了。”   “祂有资格这么做啊!”金女孩笑说,“把‘a’级危险混血种的言灵强行嫁接到你的身上,就像祂以前将戒律送给你一样...这种事情祂轻车熟路得很,梦魇这个技能的确很一般,但经由皇帝的手之后就变得可怕起来了,我想祂提纯了你的血统?”   “只是精神方面上罢了。”曼蒂吃着面说,“毕竟是长达三四天的等待,如果一直保持着那种强度的血统,我的**会崩溃掉的,所以祂就退而求其次选择提纯了我的精神,将我的精神暂时加持到无限接近初代种的水准,从而在数百倍的增幅过后释放出了这个大范围的言灵。”   “不难猜到。”金女孩上下打量着曼蒂,“在我的眼里,你简直就是台风眼,整个小镇的领域场都是围绕着你旋转的。”   “你把这事也告诉林年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敌对?”   曼蒂擦了擦嘴说,“我们大家都清楚,卡梅尔小镇就是一个局。最大的局就是‘皇帝’利用我跟林年的关系,让他强行闯进这个精神领域世界来救我——”   “一旦如此我这个藏在他脑袋里的寄生虫,也就是我,必然会因为领域的缘故实体化,在精神世界里实体化就意味着平时像是鬼魂一样的我终于可以被杀死了。”金女孩接着话说了下去,“而被‘皇帝’提纯了精神力的你,在这个世界又是领域的掌控者,你完全拥有可以跟我匹敌的力量。”   “是啊。”曼蒂说。   她的黄金瞳在下一刻点燃了,那眼眸中流动的是熔金般骇人的颜色,金女孩眯眼观赏着这个女孩的眼眸,几乎能从里面嗅到那股熟悉的,海潮般的威严。   整个屋子...不,整个卡梅尔小镇的领域都开始运转了起来,深邃的黑色在天空流淌,像是有数不尽的龙蛇藏匿在乌云之后,这个梦境世界的意志力从四面八方聚集笼罩在了这间屋子中,重压在了金女孩的身上。   她一直都在藏拙,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中。   “那要不打一架?反正你的目的都是来杀我的,‘皇帝’对你来说可是契约者一样的存在,你应该不可能想要违背祂的命令吧?”感受到那莫大威严与排斥力的金女孩眯着眼看着桌对面曼蒂曜日般的黄金瞳,“现在碍事的人都离开了,在我和林年出现后,你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林弦就是我...所以你一直在等一个独处的机会,一个合适的下手机会。   金女孩望着曼蒂悠悠地将一切进行着复盘,“最开始在十八位转校生进入领域时,你一直都在假装自己是失去记忆的普通学员,跟着恺撒·加图索那群人追查所谓的‘凶手’...而阿玛拉事件是所有一切的开始。”   “阿玛拉遇到的怪物是恺撒他们假扮的,是她在大一第一次战争实践课上遇到的一只变异死侍,那只死侍当时差点杀了阿玛拉,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当时拥有执行部提供的阿玛拉情报的恺撒他们就认为这是一个唤醒阿玛拉记忆的方法,十分干脆地去作了这么一个死。”金女孩耸了耸肩,   “结果他们的确作死得很成功,阿玛拉当时血统就全开了,言灵‘癸力’爆,将那个扮鬼的倒霉学员给直接手撕了,他们想拦都拦不住,最后血统失控昏迷了过去被他们带走了...你是清楚这件事情的,因为你跟阿玛拉是同级的学生,那一次战争实践课你也参与了,在电话里听到阿玛拉对窗外的鬼的描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恺撒他们...”   金女孩转了转手指头指向了曼蒂,“所以你干脆就把这个当做了一个借口,一个顺理成章跟这群‘转校生’扯上关系的借口,监视他们在这个领域中的一举一动,以免他们破坏了你的布局。恺撒他们是注定没可能唤醒这里面的同伴的...”   金女孩说到这里笑着摇头,“有你这个领域的主导者跟在身边,他们试图唤醒谁,你就让谁暴走,迟早折腾死他们。在一直调查无果的情况下,四千多条人命的压力压下来,执行部想不派他们的‘s’级进来都不行咯...这也是你的双重保险?”   她饶有趣味地看着曼蒂,“就算林年不主动进来救你,你也会让逼迫执行部迫于压力的原因派他进来。”   曼蒂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金女孩抱着手躺在椅子上继续说,“然后我和林年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来了,住到了你的隔壁,你的计划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其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想着先演着戏陪林年一起去追查根本不存在的‘凶手’,获得她的信任,然后再找机会单独跟我相处,直接把我宰了?”   曼蒂点了点头开口了,“差不多吧,师弟和那群转校生很麻烦的,如果我动手杀你被他们现,回到现实后我也会被执行部收押,所以想杀你一定得挑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并且我也要有足够的理由跟你独处。”   “然后谁都没有想到的事生了!”金女孩哼哼笑着说,“‘真正’的凶手闪亮出场了!以神明代行者的身份出现!出杀人预告,将转校生们一个个的华丽杀死!”   “我不得不承认,你装作神祇的样子是很唬人,估计连‘皇帝’都没想到你居然还保留着这种实力吧?”曼蒂上下打量着一米六个头的金女孩。   “小把戏啦,都是借用林年本来的力量玩的花招。”金女孩摆了摆手眯眼看向对桌的女孩,“如今到此为止的谜团都揭开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皇帝’的小丫鬟,曼蒂·冈萨雷斯小朋友?”   “好的...我摊牌了,我承认了!”   曼蒂叹了口气,放下了刀叉,擦了一下嘴角的番茄酱,吃饱了躺在椅子上努力地伸了个懒腰,“我就是‘皇帝’的人,我不怀好意,我释放言灵诱拐师弟过来想背刺他,宰掉你,这些情报你这个知情的受害者应该早就猜到了,你也一定告诉了师弟吧?”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上,“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一件事。”   “你说。”金女孩笑。   曼蒂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问,“如果你和林年从一开始就知道卡梅尔小镇领域的释放者是我,跟‘皇帝’有嫌疑的也是我,为什么不直接就来找我对峙?反而要去装神弄鬼扮演一个神祇出来?一个一个地杀转校生玩?我没理解你们的动机何在,在我看来你们应该直接杀过来跟我大战一场,然后让师弟含泪二选一,最后把我刀掉!”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女孩忽然笑了出来,笑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屋子都回荡着她愉快的笑声,像是曼蒂说了什么蠢话让她眼泪都笑出来了。   曼蒂躺在椅子上舒展着腰肢扭头看向她说,“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好笑。”金女孩摇头勉强止住了笑意,看向面无表情的曼蒂淡笑着说,“因为我现我们的脑回路是一样的,我最开始真的就想这么做,让林年提着刀就来找你,把你给剁了...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没良心的间谍啊,藏在我男孩的身边哄骗他,获得他的信任和保护,最后在欺骗一波他的眼泪抢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曼蒂抱着手看着她,对她的指责不以为然。   “我在进入领域后就把这一切都告诉林年了...他也隐约猜到了你跟‘皇帝’有关。”金女孩忽然话锋一转,“但你知道你师弟当时对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   金女孩看向曼蒂说,“他想让你自己选。”   十八个转校生,进入卡梅尔小镇为寻找凶手而来,一头雾水焦头烂额。   林年在进入小镇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可他却愿意给这个凶手一个机会。   “所以神祇出现了。”金女孩凝视曼蒂,“祂作为凶手的身份出现,杀了所有的转校生,祂表现出来的威能堪比龙王,祂也有资格释放这个言灵,所以在每个人的眼中祂就是不折不扣的凶手!这个领域总需要一个凶手,但林年当时跟我说...”   “这个凶手,不能是你。”金女孩低笑着说,“神祇才是凶手,神祇只能是凶手,而不是你,曼蒂·冈萨雷斯。”   曼蒂坐在桌前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才抬头哭笑不得地抬头说:“...他把我摘出去了?”   “现在十二点了,如果我没猜错,剩下的四个转校生也应该被送出去了,在他们看来如果接下来领域解除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神祇被林年单枪匹马干掉了。”金女孩扭头看了一眼时钟,“作为卡塞尔学院王牌专员,秘党中的‘s’级,为了歼灭凶手而来,在他知道领域是你释放之后,他亲手把你这个真正的凶手摘出去了...他把你摘出去了。”   她轻声说,“你以为这段时间卡梅尔小镇里生那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神祇、连环谋杀案、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去找凶手是谁,而是想着怎么把你这个见鬼的凶手给保下来...在你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还有的回头之前给你一个机会。”   房屋内再度寂静了下来,似乎是信息量太大了和着才吃下肚子的那盘意大利面一起需要进行一次消化。   良久,曼蒂轻声地说,“但你知道他给我的这个机会其实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次盛大的背叛?”金女孩抬。   解除言灵,放弃暗杀,也就直接代表着要她曼蒂·冈萨雷斯背叛‘皇帝’。   背叛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   “所以啊。”金女孩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也是知道的背叛神明是会受到审判的,钉穿,刺死,焚烧,狗食,虫蚀...你是一直知道这一点的。”   卡梅尔大学中,神祇的三次出现,哪一次不又是在隐喻警告着曼蒂即将做出的选择代表的意义呢。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直接背叛你师弟。”金女孩忽然抬头微笑着说,“毕竟这样会轻松很多。他现在自己把那群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支开了,你也可以无视他的别有用心,直接动手跟我打上那么一场,成功杀了我,然后解除卡梅尔小镇的言灵。”   “...到时候这件事就会草草了之,执行部以为林年成功杀死了凶手,整个事件无人死亡,唯一知道真相的林年又无法跟别人提起这件事,这不是完美的选择吗?”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曼蒂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这可真是一个困难的选择啊。”   就跟金女孩说的一样,整个卡梅尔小镇就是一场复杂的局。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而每个人都各有选择和迟疑,才造就了如今整个场面。   但饭桌上还是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了。   空气中的松散聊天气氛不知何时逐渐凝固了起来,精神海潮的威压开始填满了整个空间,整个卡梅尔小镇上空的领域开始逐渐盘踞旋转,像是黑色乌云里的恐怖即将降下审判。   “做好选择了?”金女孩懒撒地问道,她坐在椅子上眼眸中也亮起了微光,颜色正如那白色的神祇一般刺目灼热,   可忽然之间,曼蒂笑出声音了,一瞬间打破了屋内沉闷。   她边笑着边看向金女孩,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黑色的棋子。   那枚棋子被轻轻放在了桌上,那是国际象棋中的‘皇帝’。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被‘皇帝’莫名其妙被派来杀你?”曼蒂看向金女孩笑着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一次尝试?说不定随便派个小卒子出来就能干掉我?祂没那么蠢啦...”   金女孩看着桌上黑色的国际象棋,知道到曼蒂在暗喻哪件事(欢迎间贴解读),但她没有开口点出来,而是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都看着她,“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你不会真准备这么打算吧?你在来之前跟‘皇帝’真的那么说过了?”   “对。”曼蒂点了点头,“然后我现在终于见到你了,这可是我为数不多可以直面你的机会,我当然要把握住了,所以我也准备将对他说过的原话再跟你说一遍。”   “说啊,虽然我不知道‘皇帝’信没有信你的话,但我真的想看看你能不能让我相信。”金女孩微笑,“毕竟在这场游戏里你也是布局人,我可不相信一个国际象棋玩地那么好的女孩会甘愿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私下见到我的第一刻开始你没有动手就已经说明一切问题了...来啊,说些什么让我惊讶。”   曼蒂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眸微笑带有诚挚地说:   “我,曼蒂·冈萨雷斯,愿意成为您这边的间谍,潜到皇帝的麾下获得祂的信任,在明面上我将是‘皇帝’的间谍,但在暗中我将向您汇报祂一切的信息,我愿意为您献上效忠。” 第四百一十四章:三方对谈   别墅屋子的大门被打开了,林年将背后横挂的菊一文字则宗调转角度,从门外跨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换起了拖鞋。   期间他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餐厅,见到了坐在餐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曼蒂和金女孩,有些意外地开口说道,“没有打起来?”   “就差那么一点。”金女孩抬起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姿势笑眯眯地说,“我跟你说了让我跟她谈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倒是你那边呢?那群转校生解决完没有?”   “没什么意外生,倒是楚子航和恺撒他们像是猜到我有问题了一样,就随便跟他们聊了两句。”林年换好鞋把菊一文字则宗丢在了鞋柜上,刀鞘与刀镡结合的地方流出了一抹暗红的辉芒,“但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怀疑到正主的头上,依旧以为凶手是次代种或者初代种,我告诉他们我会处理的。”   “接下来的故事靠编就行咯?要不要我们真的再来打一架给你的故事增加一些细节?”金女孩偏头问。   “然后你一不小心被我打死了?”林年问,“中午的时候我就警告你了,别大意,小心摔跟头,结果你还是摔了。”   “鬼知道没有记忆的你跟你师姐配合起来那么天衣无缝,如果你师姐真想杀我,那一枪直接狙掉我脑袋,大概我就真的挂了吧?”金女孩笑眯眯地看着桌对面一直没吭声当哑巴的曼蒂。   “是么,那你不该谢谢人家手下留情了?”林年走到了餐桌边上,拉开椅子坐下了,看了一眼金女孩又看了一眼曼蒂。   “多谢曼蒂姐手下留情,没有一枪爆了我的狗头!”金女孩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向曼蒂拜了拜。   然而曼蒂并没有理会她,从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一直放在林年的身上,直到林年安稳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师...”   “先把这个东西给撤了。”林年伸手点了点脑门淡淡地说,“一直压着我的脑袋感觉很烦。”   曼蒂把喊到嘴边的师弟给吞了回去,然后点燃了黄金瞳,坐在椅子上的林年明显感觉脑袋轻松了很多,这才把手放在了桌上,“碍事的人已经出局了,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有我坐在这里你们尽管聊,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得见我们说的话。”金女孩悠悠地说。   “那师姐,我就开门见山了。”林年看向曼蒂,“‘皇帝’是谁?”   “喔喔喔。”不止是曼蒂,就连金女孩都差些站了起来,后者抢先曼蒂一步伸手压了压林年,“太快了,这个进度太快了,慢着点。”   “我没问你。”林年看也没看金女孩直视着曼蒂,“我们彼此都清楚的,在你临走之前,你把那枚国际象棋塞到了我的口袋里,那已经是一次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暗喻了,我并不蠢,所以猜到了你想告诉我什么,但却因为环境受限的问题无法开口...而眼下卡梅尔小镇的这个领域就是你选择开口的地方,所以我来了,给我们之间创造了一个理想的聊天环境。”   “师姐,别提什么选择和凶手了。”林年淡淡地说,“你只是想找个机会跟我聊一聊,而我现在也给了你这个机会。告诉我‘皇帝’是谁。”   曼蒂看着林年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摇头,“很可惜我不能说。”   “为什么?”   “如果现在她告诉你‘皇帝’是谁,那么无异于是直接将整个桌子给掀了。”金女孩淡淡地说,“你还不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吗?”   “你师姐从以前开始就是‘皇帝’的人,就在最近一段时间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说到这里时,金女孩看了一眼桌上的黑色棋子,继续说,“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清楚‘皇帝’是怎么样的人,一旦祂对某人起了怀疑,那么等待着那个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林年看向了曼蒂,而曼蒂却是以沉默默认了金女孩的话...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师姐这么严肃过,眼眸中流露出的是与他印象里那个女孩不符合的沉重和平静。   “但你的师姐很聪明啊,她一直都很聪明,但如果他不想太过悲惨的话,就不能期望自己过得很开心,所以她就得蠢上那么一些,不那么出色耀眼,于是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家眼里的‘B’级学生,曼蒂·冈萨雷斯。但在骨子里,她可是一个能跟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堪比的‘a’级!”金女孩说。   “‘a’级?”林年看向曼蒂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舞会皇后,国际象棋天才,年级第一?”   曼蒂别开了脸没避开了林年的视线,林年也叹了口气示意金女孩继续说。   “你师姐应该很早就在给‘皇帝’卖命了,但‘皇帝’跟人的契约呢我也理解那么一点的,用华尔街的术语说,祂跟每个人的交易都有一个仓位,一旦价值下跌就得立即抛售,很明显你师姐的价值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你师姐拥有者独特的思维方式。”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师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吗?”金女孩淡笑着说,“那我就简单帮你剖析一下吧,正主反正也在旁边,如果我说得不对她可以立马打断我。你师姐玩国际象棋不一定都很厉害吗?或者用打遍天下无敌手来形容更贴切?可你真正知道能在国际象棋上达到这个位置的人真正的逻辑思维方式么?”   “这些人啊...在看到自己兵马就位,一场厮杀即将开始的时候,快感就会油然而生,在挪动第一个棋子之前,她们都会认为自己是赢家,她们想要的不是下棋,而是胜利。”金女孩说,“在这个梦境里的人生赢家?梦境外的废材吐槽女孩?这些都不是神髓...对于你师姐来说扮演才是神髓,现实里演戏,这里也演戏,她真正想要的是赢啊!”   “因为如果赢不了,她就得死,而且死得极为难看。”金女孩平静地看向了曼蒂,“跟着你跟得越久,她就知道自己在‘皇帝’那里越来越不做好了,在‘皇帝’终于要放弃她的时候,她也做出了求生的决定,她在来这里之前跟皇帝达成了一个新的交易...而交易的内容是她将假意投诚我们,作为更深层次的间谍扎进我们这边,继续为‘皇帝’提供可观的正收益!这样她在短期内就不会被放弃。”   林年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任由金女孩继续说下去。   “可很显然,你师姐很聪明,特别聪明。”金女孩笑出了声,“因为她知道‘皇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东西...而我也不是。”   她笑着看向了曼蒂幽幽地说,“‘皇帝’吃人不吐骨头,我就不是了吗?难道我就是吃草长大的吗?在她看来其实我是跟‘皇帝’同样级别的东西啊...而面对这样的东西,简单的假意投诚又怎么能骗到我呢?”   “...所以她干脆就将这件事正正当当地放在了桌子上来谈了”林年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无论‘皇帝’还是你,你们两个都是自大的家伙,有自信掌控她这枚棋子,相信在最后一刻她这枚棋子是属于自己这边的,能给对面带去致命的一击...而这样她也能活得更久一些,不是在某天被当做弃子丢掉。”   “这是一次博弈啊。”金女孩说,“皇帝清楚她的心思,也很乐意跟我们玩一玩,顺着计划将她推到了我们的面前。你师姐现在想投靠我们,但我们又不排除她是皇帝那边倒勾过来的,可皇帝其实也吃不准你师姐是不是真心实意想帮他做事...这样你师姐的身份忽然就微妙起来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像这种立场模糊不清的间谍是该第一时间杀掉的。”林年说。   “是啊...但很幸运的是,我是你的师姐。”曼蒂开口了,她看向了林年,“所以‘皇帝’没有杀我,而是任由事态展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我?我不觉得我在‘皇帝’那里有那么大的面子。”林年冷声说,“我甚至不认识祂。”   “‘皇帝’的身份是禁忌,如果你师姐透露了这个情报,就是在主动找死,现在她好不容易搏出来的生面也会毁于一旦。”金女孩看向林年,“但你可以问她一些其他情报,既然是双面不确定因素的间谍,那‘皇帝’肯定也做好准备透露一部分情报到我们这边来了。”   曼蒂也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既然要投诚,肯定也得带上投诚礼,这是一次情报的互换,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一些‘皇帝’的情报,一些很重要的情报!” 第四百一十五章:皇帝   “先,我无法告诉你‘皇帝’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没人真正能确定祂到底是谁,因为祂没有固定的实体。”   “没有固定的实体?”餐桌上,林年轻轻敲击在桌面的手指停下了,抬头跟曼蒂对上了目光。   “祂可以以很多种形式、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性别、年龄和人种无法成为界定祂的标准,可能上一次见面时祂是一个朴实善良的中国女性,下一次见祂祂就成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德国老人了...祂甚至还以6岁小女孩的身份出现过,穿着洋装手里拉着红气球在街头吃土耳其冰淇淋。”   “你的意思是‘皇帝’可以易容?甚至改变自己的体态特征,甚至性别特征?”曼蒂才刚开始说,林年就忍不住叫停了,“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所说的情报...但想做到这一点应该只有利用‘言灵’吧?我曾经遇到过这种‘言灵’的使用者,可以改变自身的肌肉量进行易容和体态暴增。”   “你误会了。”曼蒂摇头,“这并不是易容的把戏,祂以不同形象出现,而这些形象本身却是确切实际地生活过这个世界上的活人。”   “说简单一些。”林年缓缓皱起了眉头。   “非法侵占精神意识。”曼蒂说,“用你们中国修仙小说的台词来说应该叫做‘夺舍’,祂真的可以像是皇帝一样强行征召其他人的躯壳,将自己的意识灌注进去,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而那些被占领过身体的人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有这段记忆,并且不会有任何的脱离感。”   “脱离感?”   “比如祂强行篡夺了你的身体一整个上午用于玩了半把文明,在祂离开你身体时你正坐在电脑桌前,你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和错位感,反而会真的觉得自己一整个上午的确是在玩这个游戏,并且毫无隔阂地继续玩下去...”曼蒂举了一个简单易懂的道理。   “所以祂不存在实体?”林年轻声问。   “不,祂是存在实体的,只是实体有很多,就像一百个人偶放在你的面前,祂可以在任何一个人偶里活过来,而祂真正的身体也藏在这些人偶里面。”曼蒂低声说。   “有够恶心的,就像是寄生虫。”林年说。   “感觉有被冒犯的。”金女孩扭头瞪了林年一眼。   “你也没有见过祂的真正实体吗?”林年没有理会金女孩。   “没有。在‘皇帝’手下存在着一个组织,由三个人组成,我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一个负责外勤,一个负责后勤,我记得你应该见过其中一个,就在你老家那座滨海城市。”   “那次雾尼歌剧院里慈善交易晚会的主持人。”林年说,“我记得她说她叫‘paco’,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到一米五的年轻女性。”   “千面人‘paco’,组织里的唯一后勤人员,但也因为人手不够用的缘故经常站到台前,算是最忠诚于‘皇帝’的死士之一,没有任何的策反可能。”曼蒂说,“我前前后后若有若无地试探了她数次,每次表现出对‘皇帝’的好奇,她都会对我表现出相当的敌意和冷漠,如果有一点‘皇帝’要肃清我,我想她很乐意把枪塞进我的嘴里扣下扳机送我一程。”   “真是塑料姐妹情啊...”金女孩啧啧道。   “我看过她死了两次以上,那是她的言灵吗?”林年问。   “不...那不是言灵,如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验尸官够细心的话,应该就能轻松现,那三具尸体的dna都是不相同的...那根本就是三个不一样的人。”曼蒂淡淡地解释,“paco之所以被叫做千面人,是因为她真的有一千张可以随时替换的‘脸’,那些被杀死的都是她的替身,‘皇帝’用祂的手段帮paco找来了数以千计的身高、体态面容和她相符合的人,再经过洗脑和精密的外科手术整容,植入隐形眼镜和耳麦,这些人就成为了paco代行的消耗品...一直都是paco隐藏在后台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林年摩挲着自己的指肚,两根手指之间的压力让皮肤有些白,因为他想到了一幅画面,在黑色的工厂中站立着无数外貌和体态相同的人,而这些人本该都有自己的人生,但却因为那所谓的‘皇帝’成为了另一个人备用的玩具零件。   “不要用人性来衡量‘皇帝’,祂早就已经不是人了,你会因为猛兽玩弄孱弱的猎物而指责它残暴么?”金女孩说。   “我以前试探过‘paco’,问她见没有见过皇帝的真身,‘paco’的回答是:没有也不需要。在她看来‘皇帝’根本不需要真身,她也从未关注过这种问题,她只服从于‘皇帝’的命令,在她看来她追随的只是一种意志而并非一个真正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曼蒂说。   “洗脑手段很强啊。”林年说,“另外一个呢?”   “狙击手‘wonderpus’,外勤战斗人员之一。”   “之一?”   “还有一个是我...”曼蒂看着林年质疑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师弟,我不是说了么,之前我一直在藏拙,其实我很能打的...”   “先说狙击手。”林年摆了摆手打断了曼蒂。   “...wonderpus,学名是斑马章鱼,一种卵生肉食的章鱼,长相酷似拟态章鱼也跟其是近亲关系,但不具备拟态章鱼那种高的生物拟态本领。”曼蒂说,“但其实wonderpus这个人本身藏匿技能就我来看应该是世界上顶尖的了,最起码能排进前五,因为就算是我在‘皇帝’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事,都根本没有见过他一面,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唯一能知道的情报就是他曾经应该在阿富汗待过一段时间,然后被‘皇帝’现了带入了这个小组织,之后一直从事狙击暗杀活动。”   “言灵呢?”   “不清楚,我没见到过她使用过,或许她的技术也高到根本不需要言灵就能完成一次次任务了,我听paco说肯尼迪的事件就是他做的,不清楚真假,但具体描述得绘声绘色。说wonderpus当时是在高楼上隔着一堵白墙后动的手,通过窗外车队的引擎声和民众的欢呼声计算被害者的位置,在进入射击点时清空弹匣打穿墙壁掀飞了肯尼迪的头盖骨...”   “肯尼迪的时间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的意思是这个wonderpus起码五六十岁了?”   “谁知道呢?混血种一直都很长寿,昂热校长不也一百三十多高龄依旧可以飙车屠龙吗?”曼蒂说,“wonderpus的身份一直都是迷,‘皇帝’说这次任务他会配合我,但我张开领域之后就一直没见到他出现过,鬼知道他现在躲在哪个旮旯里呢。”   “你呢?”林年上下审视了一下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女孩说,“你在‘皇帝’手下又充当了什么身份?”   “我...我是oo7啊。”曼蒂揉了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林年,眼神有些飘忽。   “oo7?”   “也就是间谍啦。”金女孩随口点出了曼蒂的身份,“你以为你遇见曼蒂是偶然?‘皇帝’早就算好一切,把这个金的小坏妞安插到你身边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她上报给‘皇帝’,由‘皇帝’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安排你。”   “挺恶心的。”林年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桌前的曼蒂轻轻挠了挠头没为自己辩解,低着头玩着面前的刀叉,但从额下可以看出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林年也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却还是没说什么。   ...一个爱演戏的女孩,谁又能保证她现在的失落不是演出来的呢?   狼来了的故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合理性的。   餐桌上有人在心里讽刺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入戏太深的人,还是被骗受伤的人。   “总而言之。”曼蒂放下刀叉又继续说,“在‘皇帝’那里,林年你一直处于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祂的很多大计划和布局都是围绕着你进行的,在我们这个小组织中有着一条红线,绝对不能碰的红线,那就是我们甚至可以把获得授权一座数百万、千万活人的城市给6沉、炸掉,可前提是在那座城市里的你不能死,甚至不能受伤,任何会伤害到你的行动都会被明令禁止,这条红线谁碰谁死。”   “这么照顾我,把我当作一块宝捧在手里,我是不是还该感谢祂?”林年淡淡地说。   “你不该。”曼蒂摇头,“珍惜一块好玉是因为它有典当卖掉的价值,‘皇帝’不会莫名其妙对一个人一个东西好,如果祂真的呵护一个人到了极致,我不会有任何的羡慕和妒忌,我只会为那个人感到不信,以及对那个人身上以后注定会生的事情觉得恐惧和悚然,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能让祂这么感兴趣地上一个还是...”   说到这里曼蒂住口了,林年注意到后挑眉没说什么。   “起码就现在来看你这次收到的命令是宰了她。”林年看向了金女孩,“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我对‘皇帝’来说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她了。”   金女孩无辜地摊了摊手,“你不会要把我交出去保平安吧?”   “等哪一天你也得老老实实地给我说清楚,‘皇帝’要杀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林年看了她一眼说。 第四百一十六章:迷宫   “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么?”   “暂时没了?”曼蒂瞥了一眼金女孩,“好歹我也是双面间谍诶,如果一口气把情报泄露得太多的话会小命不保的,‘皇帝’固然可怕,但你这边这位也不是什么纯善无害的东西。”   金女孩仿佛受到了这句话激励一样,向着林年哼哼地笑了笑,露出了一颗锐利的虎牙,好像是在说你姑奶奶我的名号在外面其实也是很给力的。   “‘皇帝’下一步要做什么?”林年想了想问。   “祂的下一步啊...其实祂这次让我来卡梅尔小镇就是准备让我来送死的,毕竟我已经露出了一些背叛的倾向了,这次我都算是被当做一个可燃的烟花爆竹,丢过来炸个响给你身边这位女孩打一个招呼。”曼蒂仔细看着金女孩说,“所以祂的下一步肯定是找一个更优秀的下仆咯...其实我一直认为除了我们丫鬟三人组以外祂还有其他可以动用的死士,不然‘水蛭’的研不可能那么顺利。”   “这种事情我无法插手也无法打乱,所以接下来他的计划跟我无关么。”林年垂思考,“一个缓冲期?”   “可以这么想,但我劝你不要这么想,我其实觉得我有些时候已经算到很多了,但每每事实证明祂算到的比我们总是多一些,就像之前慈善晚会,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的出现是个意外,直到水蛭出场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皇帝’早就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而那整场慈善晚宴根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曼蒂叹了口气。   “很麻烦的家伙。”林年握拳轻轻放在桌面上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次代种、龙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像‘皇帝’这种东西,永远躲在幕后,却又能主导一切,谁也不知道祂藏在水下的身躯究竟有多庞大,而露出的又只是冰山的多小一隅。   “我站在你们这边的角度来给你们提一个醒,想要对付‘皇帝’就得做好长期埋线的准备,他在暗处你们在明处,这并不代表你们就要被祂牵一辈子的鼻子,你们两个也可以适当地做一些局,埋一些伏线等祂来踩,看看能否炸出祂的身份。”曼蒂手指贴拢,“短期内不要想着跟祂掀桌,你们两个暂时是玩不过祂的,祂的力量比现在表现出来的还要大,我算是直接接触过祂的再清楚这一点不过了。”   “这点我当然明白。”林年看着曼蒂,“因为我至今不明白,祂是怎么做到把危险混血种的言灵嫁接到你身上的。”   “祂就是能。”曼蒂放低声音,“当祂站在我身后,用手触摸到我脑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那种感觉我无法形容,就像是一瞬间被魔鬼附体了,但我又没法把那种东西归结于邪恶和混乱...因为它给了我一种原始的荒芜感,像是早在天地未分,善恶未明之前,祂就已经存在了。”   “你曾经的‘戒律’也是祂给予的。”金女孩并不为曼蒂的形容感到意外,淡笑了一下,而一旁的林年却是陡然抬起了头。   “那个拥有‘圣裁’的女刺客本该有杀了这孩子的机会,但你还是阻止了她,一方面是作为监视林年的间谍存在的,但另一方面你也算得上他的保镖和保姆。”金女孩说,“而往往这种卧底一样的存在可最容易让人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卧底,还是一直假装的那个身份。”   曼蒂嘴角扯了扯良久没说出话来,许久后她躺在了椅子上双手环抱了起来,像是在取暖,斜眼看着林年说,“我可是把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露清楚了...现在你们基本相信我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林年点头,“拥有如此权能和伟力的‘皇帝’在你看来可不可能是一只已经苏醒的龙王?”   这个问题一出口,曼蒂顿时就静下来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说,“谁知道呢?可我可是从‘皇帝’的嘴里听说过,祂未来可是要将王座上的四大君主全部拉下马的啊...就连那黑色与白色的皇帝都不例外!”   金女孩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而曼蒂说罢后也直视着林年,只留林年沉吟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曼蒂,“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或许说你一定会相信我,因为我现在还活着坐在这里,而不是以一个凶手、犯人的身份躺在血泊中。”曼蒂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她的笑容林年看见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交叠在一起构成了信任的迷宫,让人深陷其中难以找寻出路。   “解除言灵吧,如果你可以自由控制这个领域的话。”林年说。   “...终于要结束了吗?”曼蒂仰头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地绷直腰线,像是要一块弯太久的弹簧猛地回缩了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走向了客厅不远处的大门。   “在言灵解除后我会告诉执行部,我解决了那位神祇,而神祇的身份我却没能揭开,因为在神祇死亡的时候,我就被踢出了领域。”林年看着曼蒂的背影淡淡地说,“执行部不需要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把恺撒和楚子航他们驱逐出了领域这件事我也会自行向执行部乃至校董会解释的,你在这期间就只需要装作无害的路人就行了。”   “很不错的手段,毕竟总要有一个凶手,如果不是你引出了‘神祇’这个角色,恐怕我还真不好收场。”曼蒂走到了大门前换好鞋拉开了门,露出了外面漆黑如墨的街道,就连路灯都不再照明了,整个世界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所有光线,正如那混沌扰人的梦境。   林年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就在她准备踏出大门时,又停下了脚步,手里抓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忽然问了一句话:“林年,你说,出去之后我们之间该怎么算?”   “到时候再说吧...”林年说道。   曼蒂得到这个答案后站在原地很久,突然笑了一下,踏出了脚步走进了黑暗中,带上了房屋的大门。   人与人的交往多半都是肤浅的,只有在肤浅的层面上,交往才是容易的,融洽的,可一旦走进深处,人与人就是相互的迷宫。   因为欺骗所以美好,所谓师姐和师弟的关系大概也这样。   砰一下,关门的余音回荡在别墅中,震得玻璃嗡嗡响,像是差一些就要碎掉,那声没叫出口的称谓也随着客厅里最后的一盏灯熄灭掉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结束也是开始(副本结束) 黑色的气泡忽然炸开了。 但却没有任何声音,跟默剧一样。 起先黑色穹顶是从顶端开始溃散,笼罩着卡梅尔小镇的紊乱电磁场就像泡沫一样绷到了临界点,在忽然一下之间瞬间炸成了基本粒子,飞散在了黑色的天空。辐射检测仪上的波纹在攀登到最高的瞬间又跌落谷底,化作了一条平平无奇的线条,不再有任何波澜。 领域的十字路口上,站在军用试验号emp前,每个装备部的成员们都面面相觑着,早在之前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也随着那线条断崖般平息了下来。 教官和执行部的专员们大吼着冲上车辆,早已预备好的救援直升机和救护车呼啸着驶向道路的尽头,所有准备就绪的救援像是河堤崩塌一般,滚滚之势冲向了黑暗中的小镇,蓝红色的警示灯与聚光灯的炽白照亮了半边天幕。 一场再长的电影也该有结尾吧。 于是,在第四天的午夜,电影结束了。 昏暗的电影院中,曼蒂睁开了眼睛,她现自己坐在观众席的椅子上,正对着远处电影的白色幕布。 影厅里安静得可怕,电影幕布上闪烁着黑白的噪点,整个小空间中只能听见电影放映机运转的琐屑咔咔声。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走出那栋房屋,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再下令关闭言灵之后,领域自然就崩碎掉了,在最后的黑暗中她像是迷失在了一片海洋里,直到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才踏回了这个久别重逢的现实。 在意识到自己归来过后,曼蒂还没来得及做出张望的动作,一股像是天地撕裂般的剧痛就降临到了她的身上。那是从脑海最深处,谷底深渊中喷涌而出的黑色岩浆,‘皇帝’曾从里面赐予了她无穷的力量,而现在这些力量也该是回归它本来地方的时候了... 曼蒂几乎是在瞬间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虽然她曾经受过各种苦痛,但如今这种疼痛感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那是由来于精神的源头,由来于基因深处,如果人类真的拥有灵魂,那也必然是来自灵魂本源的痛楚。 像是一张布在绷紧太久过后终于响起了撕拉声,一寸一寸、一点点地裂出线口,崩开线茬,抓心挠肺的剧痛让她差一些才醒来就昏迷过去了,瘫软在座椅上不住地抽动像是癫痫作的患者无法自己。 在她的身边,几乎瞬间就有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将她放平在了地面上,她的余光瞥见了这人脸,正想张口央求他做些什么,但她的嗓子里钻出的只有惨叫声...永无止境的惨叫,除此之外什么正常声音都不出来。 电影院中林年看见地上曼蒂的惨状几乎都以为这是‘皇帝’留下的后手了,或许那个家伙根本没准备留曼蒂一条生路,想要在一切结束的瞬间带走这个背叛者的生命。 “什么都别做。”就在林年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金女孩出现了。 她坐在了观众席椅子的靠背上,抱着一桶爆米花低头看着地上痛不欲生的曼蒂说,“如果你现在弄晕她,她的自我免疫系统的功效就会加倍,在她醒来之后你就只能看见一个傻乎乎只会流口水的曼蒂·冈萨雷斯了。” “她没有说过会生这种状况。”林年低声说,视线紧盯着已经开始肌肉痉挛的曼蒂。 “想要改写血统一般都需要从物理性质上进行,比如言灵的力量,又比如古龙血清的影响,但精神不同,从她之前透露给你的情报来看你也应该知道了,‘皇帝’是位篡改精神的好手,他其实并非是提纯了曼蒂的精神力量,而是在她的脑袋里种下了一个‘卵’。”金女孩看着躺在汗水中挣扎的女孩说。 “制造领域的是‘卵’,释放言灵的也是‘卵’,而在‘卵’的使命结束之后,就会开始裂解,而她现在承受的也正是裂解带来的后遗症。其实‘皇帝’占据其他人身体时,利用的也应该就是这一招,植入‘卵’在人的脑海中铺展开,鸠占鹊巢从而替换成祂的意识进行操作,最后在结束时‘卵’融化开成为精神麻药一般的物质麻痹被控制着的海马体记忆。” “听起来倒真像是龙族的伎俩。”林年才放在曼蒂脖颈上的手悄然收了回来,看着地上死死抓住他手腕像是烤红的龙虾一样绷弯着腰的女孩说,“我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你陪在她身边就是你唯一能做且应该做的事情了。”金女孩说。 林年沉默了,在响彻整个空间的惨叫声中,他只能默默地注视着面前颤抖的女孩,用力抓住了她同样死握着自己的手,手指间因为用力变得苍白无比,像是溺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这是难以想象的十分钟,在前三分钟时,她的哀嚎几乎洞穿了人类痛苦的穹顶,而在五分钟后,她的嗓子彻底哑掉了不出任何的声音,睁开的那双眼眸里全身血丝,宛如流淌的熔岩般的黄金瞳和她原本的瞳色来回切换,像是失调的明灯,她牙齿死死咬紧在一起崩出血来,因为如果胆敢张开等待她的就是舌头截断。 直到最后,她已经在意识涣散的边缘了,可却强撑着没有真正晕过去,浑身的汗水打湿了那身摩登女郎的戏服,可那只抓住林年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甚至尖锐的指甲都扎入了林年的皮肤里,林年没有吭一声,任由着鲜血从皮肤中流出染红了彼此的双手。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曼蒂松手了。 她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眸中的淡金色渐渐退散了,下面露出的目光谈不上涣散,却像是经历了一次地狱,在回到人间时被那炫目光芒晕眩到的茫然...仿佛如获新生。 “给她点时间,卡塞尔学院的人到你们这儿应该还要几分钟。”金女孩坐在影厅里扭头望向了一个方向,在电影院外的那一边黑色的天空尽头,挥洒着白色聚光灯的黑鹰直升机正劈开云层和狂风疾驰而来。 在沉寂一段时间后,林年察觉到了手中的女孩终于有了动静,她勉强地抬了抬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林年伸出另一只手扯住了她,扶着她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林年感觉自己扶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软体生物,几乎全身倚靠在了他的身上,只要他一挪开对方就会摔倒在地上,他低声问,“死不了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金女孩都忍不住捂额了。 曼蒂倒是勉强靠在林年的肩膀上侧了侧头,大概意思应该是回答他没事。 林年这也才现这女孩现在的身体虚弱得可怕,四天滴水不进,就算领域会将所有人的体态特征降到最低,四天的时间也太过漫长了,曼蒂在这种情况下还经受了整整十分钟的痛苦没有直接死亡,只能依赖于她本身血统的强悍赋予她了极强的生命力。 “就这样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疑点,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金女孩说道。 曼蒂盯着林年眼皮垂落着,轻轻看了一眼椅子上自己的手包,示意林年也把包带上。 林年轻轻呼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抓起了椅子上的手包搀扶着曼蒂走向了电影院外。 现在不宜讨论其他事,先抢救出整个卡梅尔小镇的受害者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混血种,四千余受害者大多都是普通平民,究竟在这四天内有多少不幸死去的人还难以统筹出数字,现在只能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皇帝’的这次布局造成的死伤不计其数。 扶着曼蒂勉强走出了影厅,穿过售票大厅后,玻璃门外街道上远处直升机的呼啸和车队的引擎轰鸣已经近在咫尺了,林年在进入卡梅尔小镇时是带着诺玛的定位器的,在领域解除后执行部几乎第一时间就奔着定位器的方向赶来了,势必要确保‘s’级的安危。 如今整个小镇都逐渐笼罩进了警笛和人声嘈杂中...不仅是曼蒂和林年醒了,在领域解除之后66续续的,整个小镇的人们都醒了过来,在饥饿和痛苦之中出了求救声,一片又一片的喧哗彻底将整个小镇给点燃了,入耳满是海潮般的人声嚷嚷。 林年还没走到玻璃门前,门外就急刹车了一辆黑色的防爆武装吉普车,上面印着当地警署的缩写英文,但里面的人应该都是卡塞尔学院调过来的,急刹车带起的耳酸摩擦声让人忍不住皱眉头,但在曼蒂耳中却是天籁之音。 她现在脑子浑浑噩噩的,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了,什么‘皇帝’、什么间谍、什么领域都被她抛在了一边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最好再追几集这几天落下的最新美剧...她努力地活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些美好的东西吗? 曼蒂靠在林年的肩膀上借着大厅里灯光看着这男孩的侧脸,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不远处的玻璃门也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防爆衣的专员迅地朝他们赶来,步履匆匆地迎过来就要接住林年搀扶着的曼蒂。 就在林年要把曼蒂交出去的瞬间,他现那专员的动作变了,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在划过腰间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黑色的伯莱塔手枪,十分流畅地划出了一个弧线对准了他怀里的曼蒂。 林年在看到那把枪时,就已经抬头死死盯住了这个专员的脸,然而在防暴头盔的倒影中他只能看见自己和曼蒂的身影。 他右手抓住了背后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几乎是在同时释放了‘刹那’,直接从八阶起跳...但很可惜这一切都在那人的预料之中。 一个领域抢先扩张开了,释放的源头是曼蒂。 林年没有时间扭头去看她,在她那睁开的赤金一片的眼眸中,满溢着的全是惶恐和不可置信。 她张开嘴想嘶吼出什么,但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在曼蒂的脑海深处,另一块‘卵’悄然孵化了,裂缝中流出了金色而又苦涩的权与力。 那是她原本作为底牌中的底牌的言灵,可在此刻却完全不受她控制地爆了出来,而那代表着威严的力量如今爆出的如天塌云落般的血统压制效果,也是越了她本人释放的...数十倍! 言灵·戒律 林年的刹那在瞬间就被压制回了深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低下头安静地注视着那已经抬起瞄准曼蒂的枪口,像是从那喷射出的火焰形状里见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家伙的嘲讽。 林年挥出了刀,刀锋切开空气啸声如雷,而同一时间枪也响了。 “曼蒂·冈萨雷斯,‘皇帝’让我向你问好。”迎面而来的刀光中,开枪的专员淡淡地说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苏醒(上)   颓废的成因是:做过于轻松的事情,过于懒惰而无法做好事情,欣赏太多的艺术,喜好怪诞的东西。   ——伏尔泰《巴比伦公主》   —   —   “晚安,师弟,明天...这次没有明天见了。”   女孩站在床边看着男孩放轻声音说道,像是害怕打扰了他好不容易赢来的甜蜜美梦。   “时间到了,走吧。”在女孩的身后的光头,西装革履的老人看了一眼腕表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看向面前女孩的背影眼眸中满是压抑的憎恶和不耐。   —   —   “虽然我真的给你的不多,但你已经是我的全部了...不要死啊,林年...”   床边有女人在哭,压抑着嗓音,指甲攥到了肉里,每一声抽泣都试图要吞进喉咙里,怕打扰到床上的男孩,但每次她都失败了,捂住嘴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   可能是爱得太深的缘故,她连悲伤都那么胆怯。   流泪结束后,她情绪渐渐稳定起来了,安静地看着那个男孩很久,站起身来说。   “弟弟,你永远不用担心被抛弃...被抛弃的那个从来都是我。”   —   —   “我一直以为,英雄的死亡,一定会有一场盛大的仪式。所以我们大家一直都在等,等一场诀别,等着一句由衷的再见。”金的男生站在床边轻声说道。   在他身后林立着笔直的人影,静默得像黑色的碑林。   —   —   —   “苏晓樯问我为什么你失联了这么久,我告诉她你正在准备论文答辩,用你的口吻告诉她未来半年内你都没有时间。她相信了,可能因为她觉得那是你说的话,尽管这个谎言漏洞百出。”床边,黑的男孩说,“有机会我会跟她解释一切的,亲自向她道歉,但如果是你应该也会希望这么做。”   “曼蒂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自己醒来解决,我就不多说了。”   “还有,课上的笔记我都帮你多抄了一份,就在你寝室的书柜里,狮心会的事情多了起来,我搬去诺顿馆住了,执行部最近邀请我去喝茶,可能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很忙不能多来看你了。”   “其实我希望你的姐姐可以住来诺顿馆,但她拒绝了,我认为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所以我希望你如果你能听见的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那个男孩的脸,沉默了数秒后不再说什么了,转身离去。   你一定能听见的,不是吗。   —   —   黑色的皮鞋停在了床边,银老人看向男孩的目光不起波澜,面色平静。   “a_body_that_can_rise_the_moon_must_carry_count1ess_sunsets.”他淡淡地说道,“这是你家乡一位诗人写的诗,最近偶然读到,很喜欢。”   他把胸前西装口袋里的红色玫瑰摘出了,放在了床边。   —   —   黑暗中,又有人来了...   只是这次带着一些诡谲的安静,像是整个医院都死了,静得让人有些不安。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那个男孩的面前,不再挪动了。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祂轻笑着,眼眸中宛如金色的海洋。   “...睡够了,就起来吧。”   —   —   12月25日圣诞节。   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   重症加护病房外的白色的走廊上,林弦抱着一束新鲜的花走向了那个每天都会去往的地方,路过的窗外正在飘雪,学院里的梧桐与枫叶早已褪了金衣,带上了隆冬手织的赠礼。   即使是上午,还有着一些阳光,那飘之不尽的小雪依旧在降,学院里放假的学员们戴着围巾穿着庆祝圣诞节的盛装,唱着外国歌一路跌在冰封的小道上,喧闹声顶撞落下的雪花,人与人之间涌起一股潮热的气息,赋予了卡塞尔学院冬季别一样的活力。   这些美丽的,热闹的,都是走廊窗外的景象,路过窗边时林弦偶然地一瞥只在玻璃内寻到了自己的影子——她那有些憔悴的脸,苍白,渺小,睫毛下的眸子里藏着无力。喜欢在玻璃里寻自己的影子的人都是孤独脆弱的,因为明亮的镜子对于他们来说倒影地太过真切、残忍了,看见里面那不加修饰的真实,会让他们从心底里涌起不适和恐惧。而玻璃...玻璃却是再好不过了,模糊的影子在浑噩的天光的加持下晦暗难明,里面浑浊影子的脸可以成为他们想要的任何模样,给予他们一点点安慰。   窗外的繁华和窗内人的苦楚,在同一个地方,一扇窗户像是隔着不同的空间。   林弦的视线只是在窗户上驻留了那么一瞬,就掠过了,她转过头看向了远处靠近的病房,深吸了口气,开始舒缓自己的面部肌肉,最后在恒冻的冰面上缓缓裂开了一朵花来。   又是一个美好的周五,她要去看望她所爱、所关心的人了。   重逢这种事情,不能带着愁眉苦脸,应当带着笑容和美好的情绪,就像窗外穿透雪花的阳光,即使是在再冷的冬日里,也总该有那一竖温暖照在人的脖颈上,带给他们寒冬里为数不多的暖意。   林弦抬起了头,带着笑容,踏快了步子,准备赶向那扇熟悉的病房门。   可这个时候在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让她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过去。在走廊深处一群戴着口罩的白衣护士和医生步履匆忙地向着她这边冲来,气势汹汹带着难以遏制的急迫感。   还离着几十米远林弦就被这股热潮给推开了,退到了走廊边上呆呆地看着他们经过自己,而在这时那嘈嚷的对话也飘入了她的耳畔。   “oo1号房的病人...心率呢?各项生命特征...”   “为什么会是今天...他已经睡了这么久了...”   “预设的警报确实响了...得尽快,这是校董会的死命令...”   在身边这股嘈杂的风吹过之后,林弦站在窗边呆愣了数十秒,直到她消化完了那些话...手中的鲜花落在了地上,花束被砸得花瓣纷飞,在远处女孩已经飞奔离去了,脚步匆匆...   一缕飞雪从窗户的夹缝里飘入,慢慢悠悠地落在了地上的花瓣上,落进了露水里,然后融化了。   尔后在阳光中,勃显露的是无穷的生机。 第四百一十九章:苏醒(下)   维生舱中,林年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玻璃顶盖上自己的倒影,视线追踪光点在他注视着的半透明的维生舱盖上轻轻颤抖挪移着。在玻璃的一旁浮现着他的实时心率和精确到毫秒的计数时间,各类体态数据瀑布流般刷过。   在他清醒之后,所有维稳了太长时间的数据开始持续走高,直至触了警报。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对身体的掌控也如冰雪释融一般走高,他能感觉到沉寂多时的血统此刻正被他猛烈收缩放大的心脏传递到身体各处,血管中崩腾的好像再也不是血液了,而是灼热的岩浆,一股巨大的生机随着他的清新绽放了。   就像冬日里拨开积雪盛放的梅花一般,他嗅到的香味并不陌生,那是身体本能一直在追求渴望的东西...权与力的馨香。   他的身体生了某种改变...可他却不知道这种改变的由来和好坏。   黄金瞳点燃了,玻璃倒影中他的眼眸不再是璀璨的金色,而是熔岩般的赤金。   对这个异象他内心忍不住涌起了惊悚和疑虑,但现在该考虑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在哪里。   手掌贴近维生舱的玻璃盖,他轻轻一力,太极中的寸劲在半厘米内爆了出来,足以撼动轿车的力量传递到了维生舱上,整个玻璃盖像是受到了攻城锤的重击一样整个的凸陷出去了,上面浮现的所有数据都出现了乱码,裂纹在力量抵达的瞬间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个地方。   玻璃盖平飞了数米高,落在了一旁的地面砸的砰一声,林年从维生舱里坐了起来...只是简单的动作却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响声,那是维生舱里刺入他全身上下数十处血管的针孔被抽落了,但却没有鲜血从里面涌出来,肌肉的收缩在同一时间就堵死了所有伤口。   他扫视四周,现自己处在一所单人间的巨大病房内,一切都是纯白色,空气里透着淡淡的花香味...那是他维生舱身边柜子上的花束传来的,此时他不知为何达到前所未有巅峰的身体机能,让他嗅觉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居然能从花香味里分辨出一股更为熟悉的味道...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林年收回了准备触碰向那鲜艳花束的手,坐在了维生舱中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回溯...抛除在宛如黑色大海里沉浮梦境中他听见的暴风雨下的那些呢喃,他将记忆不断地回溯,像是逆流而上的游鱼,避开无数琐屑的记忆碎片,一直达到河流的顶端,那跨越巨大断层的起始。   在回溯到终点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声枪响,再睁开眼睛时,他像是置身此地一般见到了回忆里那一幕幕。   那是影厅外大门的玻璃,有人推开了玻璃,走向了他。   对方掏枪了,瞄准了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人想要嘶吼出什么,但却做不到,竭力地想要推开他。   他拔刀了,意图斩向那颗子弹。   可他斩空了。   于是他将身边的人摁倒在了地上...接住了那颗离膛的子弹。   子弹命中,在最后一秒他听到了女孩声微弱的,却是嘶力竭地低微吼叫声,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奋不顾身地想要爬向他。   记忆到这里结束。   林年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心脏...低头扯开了病号服,在那里果然留着一个伤疤,那一枪直接命中了他的心脏,可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如此生机勃。   林年捏了捏拳头,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力量在指尖中流淌,如果说曾经的他需要用暴血这种技巧来打开力量的阀门,那么现在,阀门后大量的洪水已经占据了他的每一个细胞,肆意贪婪地让他呼吸着周遭的空气,将所有的信息加倍传递到他的大脑中。   有些事情不对劲...   林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摸不到疑虑的关键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从门外冲进来的是一群身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在进门之后为的医生立刻刹住了脚步拦住了后面的人,看向了床边那满是裂纹像是被某种重型机械砸中过的维生舱玻璃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整个维生舱都是利用防爆级别的特种夹层玻璃制作的,然而现在它居然碎成了这幅模样...   林年抬头看向了他们,从医疗舱里翻身跳了出来,双脚轻轻踩在了冰凉的地上,在触地的瞬间他就看向了拉上窗帘的窗户方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oo1号病人,冷静,你一定要冷静,现在你的身体状况还不宜下床走动,我认为你...”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现在是什么时间?”林年问。   没有人回答,每个人都面露紧张地看着林年,仿佛在看一个怪物...的确,在他们的视线里房间里站着的不是一个病人,而是一个怪物...   那白色的病号服下的身躯瘦弱得像是干柴,就算是级混血种,太久依靠葡萄糖和维生液体存活肌肉和器官都是会逐步萎缩的,甚至就以这个课题学院里的那群生物系教授都进行过数学建模,推倒‘s’级在未来三年内如果一直陷入昏迷体态会萎缩到什么地步,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回复到巅峰。   可就现在来看,他们的数学建模所推导出的结果来看,虽然没有三年那么久,甚至不到一年时间,昏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维生舱里的男孩在醒来后肯定也会进入数个月的衰弱期,那一整套完全科学的康复训练也可以直接提上日程了。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个干尸一样的男孩在苏醒后没有哀嚎也没有逃避现实,而是一拳将面前可以抗住步兵地雷爆破的维生舱给掀飞掉了,看那摔落的痕迹维生舱盖起码飞跃了四米高,这意思就是在维生舱里经历过一枚步兵地雷级别的力量爆吗?   “现在是什么时间?”林年见到没有人回答自己,重新再度提问了一次,他向前走了一步,而相对的,所有医生都后退了,差些人挤人摔倒在地上。   林年眼中的黄金瞳尚未熄灭,虽然没有刻意地张扬,但只是稍纵即逝地对视就足以让人心脏停跳。他们都是混血种,可在面对真正怪物的时候又像是普通人一样胆怯。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年听见了一个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响起了,那是从门外的走廊传来的,跑得很急促,每一声脚步里都带着难以遏制的焦急情绪,像是登山的人,每离山巅近一步心中就多一分期待和恐惧,期待在山巅时能看见升起的明日,恐惧登到山顶时黑雾漫天只是空欢喜一场。   在医护人员的背后,一个女孩冲到了病房门前,喘息着看向屋内,在看见林年时怔了一秒,然后什么都不顾了,推开了面前的一群医护人员,直直地冲了过去在接近时又停了下来,看着孱弱的他...轻轻地张开了手臂抱住了他,像是在呵护某种易碎的鲜花。   在他们眼里的怪物,然而在女孩眼中只是冬日里终于盛开的花朵,恨不得竭尽所能去拥抱,又怕折了他的花枝。   “你回来了。”是肯定的语气,不带任何的疑问和试探,只对她所看到的,所拥抱的深信不疑。   “...我回来了。”林年垂下了灼热的眼眸轻声说。 第四百二十章:终身监禁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沉睡的从未死去,苏醒的终将归来》   《两级反转?两极争锋的形势或将逆转》   《四个月的沉眠,‘s’级,你错过太多东西了》   《华丽的背叛还是错综复杂的嫁祸,现在一切都该盖棺定论了...》   笔记本电脑上,守夜人论坛上的热门帖快被刷爆了,一大堆加了同样蓝色标签的帖子被热量和人为加精置顶了,唯有圣诞节的两三个热门帖依旧保持着热度挂在前几名,但看这个热度被顶下去也是迟早的事情...没人能抱怨圣诞节被某人的起床给抢了风头,大家都陷入了相当热度的讨论,像是这件事的表面背后还有着很多值得让他们挖掘、玩味儿的秘辛。   重症加护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林年轻轻挪动鼠标叉掉了网页,合上了笔记本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曼施坦因教授。   “林年,听说你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我?”曼施坦因走进了房间,今天的他依旧是那身古板的黑色教职西装,打着蓝色的领带,鼻梁上的镜框架得不歪不斜,下面露出的是一片祥和与安慰,看见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林年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以为你会先选择见你的朋友们,楚子航和恺撒·加图索在知道你醒来过后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了,但昂热校长却拒绝了他们的探病申请,准备留给你更多的休息时间。”   “...四个月?”林年看着曼施坦因走到了床边,“他们说我睡了四个月。”   “漫长的四个月。”曼施坦因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了一丝疲累,但还是藏起了那份不容易,“头三天,大家都以为你很难抢救过来了,但校长还是命令投入学院所有的医疗力量强行将你的命吊过来了...那颗子弹并没有形成贯穿伤,在打断你心前区的骨骼后力量基本已经被缓冲殆尽了,但依旧进入了你的心脏卡在了左心室的肌肉里,没有第一时间生心脏破裂的症状...但在之后运送中你就逐渐出现了脑部供血不足、大脑缺氧,我们只能在卡梅尔小镇当地的医院里对你进行紧急手术抢救...”   “可我还是昏迷了四个月。”林年说,“是因为缺氧的缘故?让我大脑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了吗?”   像是一氧化碳中毒的人就算抢救过来之后也会出现迟性后遗症,这是因为在吸入一氧化碳过量时大脑会进入长时间的缺氧环境,在这种情况下会缓慢死亡巨量的脑细胞,从而导致出现不可逆的脑损伤,轻者失忆、健忘,重则半身不遂甚至彻底瘫痪,心脏和各个脏器也会逐渐出现各种毛病。   而根据曼施坦因所描述的,林年肯定也度过了很长一段危险时期,在那个时期内很难保证他的大脑没有受到一定的创伤。   “不...你昏迷的原因不是因为脑损伤。”曼施坦因轻声说,“你昏迷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击中你的那颗子弹。”   “子弹?”林年摸了摸干瘦如柴的胸腔,在心脏的部位依旧留着一个褐色的伤口,“难道那颗子弹还留在我的心脏里吗?”   “我们倒是想。”曼施坦因说,“这样的话再进行一次内科手术就能将子弹取出来了。”   林年放下了手看向曼施坦因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根据当时手术的主刀医师描述,在切开你的胸膛后,心脏上卡住的那颗子弹并非是常规的黄铜弹头,而是令人炫目的红水晶颜色。”曼施坦因说。   林年骤然抬起了头,与曼施坦因对视在一起,而对方也缓慢颔,“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贤者之石...?”林年低声说,“击中我的是贤者之石?”   “鲜红色,水晶质感,目测是人造石英晶体,中心留有一道提纯过的龙血丝状纹路,由纯血龙族的骨骸提纯而制,在炼金学中它代表着纯粹的‘精神’。”曼施坦因缓缓说道。   炼金学并非是他曾经的主科,但这四个月过去了,就算他从未接触过炼金学,现在也能将贤者之石的所有特征详细地描述出来,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能将那一整章节贤者之石的描述背诵出来,只因为他复读过太多遍了,早已经烂熟于心。   “主刀医生尝试取出子弹,但在镊子触碰到子弹的瞬间...它碎裂开了,像是破掉的冰晶,细密的碎片扎在了你的心脏上,大部分融入了你破裂的心室中。当时你出现了足以致死的严重内出血,主刀医师没有办法再进行其他操作,只能仓促进行止血,可在止血完后那颗子弹也不复存在了...”   “亦或者说无处不在。”林年伸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它就在我的身体里。”   “在击中骨骼后那枚子弹就已经进入了崩溃的临界点,镊子触碰到它是打破临界点的最后一道外力,贤者之石本身就脆弱无比,在破碎后已经成为了数不清的碎片随着你心脏每一次搏动流入到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曼施坦因说,“你被击中的是**,但按照炼金学的角度来看,他同时击中的也是你的精神,副校长亲自来看过你的状况,用他的原话来说,你就算救活回来了也会是一个植物人,因为你的精神确切无疑地被击中了,你的‘精神’在那一刻已经死亡了。”   “...在炼金大师的眼中贤者之石对精神的创伤的不可计量的,你可以血统强悍但你的精神却依旧像是没有保护壳的软肉,这也是为什么贤者之石屡次在历史上都能对次代种以上级别的龙族造成致命伤的原因。”   “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林年并没有理会那无异于下死刑般的判决,因为他现在还坐在这里正常地说话呼吸,“我现在醒了。”   “所以副校长今天公开宣布戒酒一年。”   “我醒了关他戒酒什么事?”   “他之前放话说你能醒的几率跟他戒酒的几率一样大,但让他完全戒酒应该是不可能的,迫于论坛上的舆论,他也只能放话戒酒一年来绷住自己的面子了。”曼施坦因淡淡地说,“炼金学是他的拿手好戏,在这方面上被打脸了他也很难敷衍过去了。”   “......”林年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此时却无法验证。   “凶手抓到了吗?”他又问。   “抓到了。”曼施坦因顿了一下,侧开了头看向了别处地方,角度问题林年看不见他的眼眸。   “经过所罗门王审判已经移交到切尔诺贝利监狱了,没有辩护权,没有上诉权,因为证据确凿,几乎是一宗铁案,在第三天的时间内校董会和秘党的其他长老们都对其做出了审判...终生监禁!”   林年闭上了眼睛似乎并不太在意凶手最后的下场,只要被抓到了校董会总有方法拷问点东西出来,执行部的审讯室他是去过的,里面的那些手法他只是略微学了一点皮毛就够那些硬汉人物哭爹喊娘了,凶手也算是落得了个该有的下场。   不过比起凶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想要询问。   “曼蒂呢?”他问。   但没有收到回答,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睁开了眼睛,现曼施坦因低头注视着他,眼中的情绪十分安定,让人想起了青苔布满的枯石,弥漫在那皱纹间的全是死水下的泥泞,全是腐朽和藏不住的悲哀。   “曼蒂呢?”林年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曼施坦因还是没有回答他,这仿佛在消磨着这间屋子里那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温度一点一点地降了下来。   呼出的冷空气中,林年放轻了声音,“别告诉我她死了。”   “没有死。”曼施坦因摇头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所罗门王对她做出的审判是终身监禁,并非是清洗出局。”   “......?”   可能是冬天的缘故,就算坐在床上林年都感觉身上有些木木的,才稍微有了一些回暖,忽然又降温下来,更是冷得让人刻骨铭心。   “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他问道。   曼施坦因低头看着他说,“有些事情过去就让她过去吧,没必要再为她辩护掩饰些什么了...我知道她对你来说意义很重要,她对我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学生...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了,有些事情一旦踏错一步就无法挽回...这是不容挑衅的党纪。”   “林年...”他一口气说完这席话,看着林年深吸了口气说,“接受现实吧...尽管很不容易,但各种证据已经坐实了。”   “什么证据...?”   “那一天,对你开枪的人就是她...曼蒂·冈萨雷斯,她辜负了你的信任,在党外势力的诱使下做出了不可容忍的背叛,用你送给她的那枚贤者之石...对你开了致命的那一枪。”曼施坦因说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审判   英灵殿会议厅,在更多的时候它被用于每一年毕业时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为毕业生颁证书和奖章的场地,但在少部分的时候,它也会被用于一些严肃的场合。   比如秘党的听证会。   “肃静。”所罗门王敲了敲木锤。   于是会议厅内一片寂静,陪审团的院系主任与终身教授们面无表情,一身黑衣伫立在台侧像是一尊尊墓碑,年迈的脸上写满了对历史的倦怠和漠然,由他们作为陪审团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们的判决绝对公正,不会留给罪人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   在会议厅的左右侧是遴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多为学生会与狮心会的干部们,坐在两侧高低分明的长阶上,坐姿严谨肃穆沉默地看着大厅最中心方形木栏中的金女孩。   “我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高台上一席黑袍的所罗门庄严地说,“卡梅尔小镇枪击案一事近日在学院内产生了激烈的讨论,正反双方各执一词言辞激烈,就曼蒂·冈萨雷斯是否通敌叛党,勾结党外势力一事,秘党代表方调查组提出了强有力的控诉以及铁证。”   他低头拿起文件说,“其中包括凶器上的指纹、贤者之石的来源、以及枪口入射的角度...七项铁证在近日内已经收集呈堂,而被控诉方迄今为止做出的自我辩护是...无,被控诉方没有进行任何自我辩护!”   会议厅里立刻议论纷纷了起来,但下一刻所罗门外又立刻敲动木锤,“肃静。”   这时,会议厅一侧的调查组站立了起来,说话的是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士,修身的西服和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流露出了干练和沉静,“所罗门王阁下,被控方保持沉默直到了现在,已经可以视为消极应对法庭了,我建议直接进入最后的问罪流程,尽快将被控方移交到执行部的管控下。”   所罗门王迟疑了数秒,但视线落在木栏中一直保持安静的女孩后,最终还是敲下了木槌,“曼蒂·冈萨雷斯,你承认是自己开枪重伤执行部专员林年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曼蒂·冈萨雷斯,你承认自己隶属于党外势力,并经过党外势力的指示做出此次暗杀行动吗?”   依旧是沉默。   “曼蒂·冈萨雷斯,在此次听证会后你将失去所有辩护权、上诉权,并会移交至执行部审讯室,你的沉默将会让你失去最后的自我辩护机会。”   沉默。   听证会两侧,有人举手了。   所罗门王看了过去,举手的人是学生代表,而在学生代表中这人也是相当有分量的存在,他点了点头示意准允言。   人群中,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站了起来看向木栏后的女孩开口说,“你现在的样子,他会很失望。”   这句话说完后他就不再开口了,安静地看着那个女孩,而那个女孩也依旧保持着沉默,像是死了一样。   楚子航坐下了,不再有任何动静了,而所罗门王扫视整个英灵殿的会议厅,没有人再有言的意思,其实楚子航这次的举手本该是会被忽略的,但奈何这次听证会太过简短了,简直像是在死刑前的一次简单问话,没有任何辩护的审讯无异于是单方面的制裁...他倒是挺想看见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但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为这个女孩说话,而她也没有为自己做出哪怕一个辩护。   就在所罗门王准备抬起木槌敲定时,忽然有人又开口了。   “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就说话。”   “肃静,无关者请保持安静。”所罗门王敲动木槌厉声说。   可场内所有人此刻都注视向了说话的人,面色沉重。   木栏后,女孩听见这个声音,微微抬头,看了过去,见到了那个黑的女孩,对方正在遥遥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情绪复杂地让人惧怕去解读。   直到最后曼蒂·冈萨雷斯只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是在放弃,还是真正地在最后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无效的辩护。   所罗门王的木槌也在此刻落定了,做出了最后的宣判,“曼蒂·冈萨雷斯,涉嫌一级谋杀案、践踏党纪党规、勾结党外势力、藐视法庭、态度恶劣情节严重,经审判会裁决,余生永无上诉权、辩护权、不得假释、不得减刑,终身监禁!”   一锤定音。   笔记本电脑屏幕中的画面就此停住了,进度条走到了结尾,画面黯了下去跳出了暂停的提示。   身穿病号服的林年坐在椅子上,他将这份四个月前的录像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直到这一次才没有再拖动进度条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他看向一旁坐在床沿边上同样陪伴着的曼施坦因教授问,“终身监禁?”   “位于切尔诺贝利的秘密监狱,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在三个月前她已经被调查组以及执行部的人共同押送上了刑车,经过长度运送在9月2o日抵达了目的地,直到今天已经是她服刑的第二个月了。”曼施坦因说。   “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不得辩护,不得上诉。”林年看着暂停标示旁那预览的虚化的法庭画面轻声说,“这等于给她的余生画上了句号。”   “是省略号,关进了那里并不意味着死亡,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在里面忏悔和自我救赎。”   “在一片核辐射区域里进行自我救赎?”林年问,“最关键的是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林年...”曼施坦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以叹息结尾,伸手摇晃了两下轻轻按住了椅子上林年的肩膀,“...现在已经晚了。”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吗?曼施坦因教授。”林年避开了曼施坦因的手,盯着屏幕说,“你是她的导师,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又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我是受害者,你就连受害者说的话都不相信吗?打伤我的人另有他人,而不是她。”   曼施坦因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话涌到了喉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脸色有些异常的红润,死死地压抑住了那一份欲要勃的情绪,沉闷地说,“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算证据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愿意相信,我找到过他,拜托施耐德让我见她一面,我问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都没有,你认为她是什么意思?”   变相的默认么...   “那把伯莱塔是她的配枪,而枪上也只有她的指纹,监控录像被提前击坠,没有第三人在场的任何痕迹,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言灵。”曼施坦因深吸了口气,“她的言灵并不是在案记录的‘山’,调查组抽取了她的血液进行化验,事实证明她的血统的确标了...在后续的言灵测试中经过龙文强制性诱导释放出的那个言灵也的确也符合枪击案的细节。”   “戒律。”林年说。   “与党外势力勾结谋害执行部专员,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责么?”曼施坦因声音里全是颤抖,那双手也忍不住攥成了拳头,“我让她不要认罪,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帮她,但她却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她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而她也愿意接受,你知道我跑了多少次执行部,直到被调查组软禁吗?但她都把这一切置若罔闻了...我想帮她...我真的想帮她...但我帮不到...”   林年闭上了眼睛,似乎能感受到曼施坦因那股无奈到愤怒的崩溃情绪,曼蒂是他的学生,他多么想相信曼蒂是无罪的,但他的信任却屡次的被不争的事实给踏碎了,在这四个月里强行让他接受了这个痛苦的现实...他的学生就是杀人凶手,而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就像是玩笑一样被揉碎在了那一片片无言的沉默里。   林年现在算是清楚就算自己是真相的唯一一个人,可他的话语权也已经微乎其微了,审判已经落定了,人也被送到了关押地,如果说一个人被抬进了棺材里还算不上死亡的话,那如今写着曼蒂·冈萨雷斯的这口棺材已经封入了土里,想要将她刨出来想要逾越的山峰却是一重接一重。   “我明白了。”林年说,“这件事从长计议。”   曼施坦因看向林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以为林年之前为曼蒂的辩解不过是想要隐瞒事实,帮助那个女孩脱罪,因为他是了解林年的,这个男孩有些时候将友谊和情分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件事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牵扯了很多事情。”林年没有跟曼施坦因进行争论了,“我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   “这四个月里生了许多事情,可能你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接受,但在这段时间里你的姐姐从没有停下来看过你...我觉得你应该花更多时间跟她谈一谈。”曼施坦因垂着头说,“我希望你能想开一些,起码因为你暂时没有大碍,她没有真正伤害到任何人,才没有被党规直接清洗出局,而是终身监禁...”   “不,有人受伤了,而且伤势很严重,不过不是我。”林年说。   “谁...?”   “没什么...”许久后林年缓缓摇头,“我现在有些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曼施坦因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走出病房时带上了大门,只留下了林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他合上眼,眼前再度浮现起了记忆中的那一幕,那个女孩最后的嘶吼声的含义终于也浮现而起了。   在最后一刻她不是想求救,而是想要提醒林年。   那一枪要瞄准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林年。   亦或者说林年身后的那个人。   “叶列娜,你还在吗?”林年轻声呼唤道。   可病房里没有人回应他,窗帘被风吹起,冻彻心扉的雪花飘入其中,校园外冰封千里。 第四百二十二章:四个月   “康乃馨啊,怎么想都是康乃馨啊!”   “不如玫瑰啊,康乃馨颜色太杂了,玫瑰更纯粹一些。”   “你是要去表白吗?还在乎纯粹那为什么不送马蹄莲?”   “人家才醒过来你就送白的,是盼后遗症复么?而且玫瑰是会长选的,你有意见跟会长说啊。”   “嘘小声点,到了。”   特护大楼三层的走廊上,一群狮心会的学员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在他们身边的玻璃墙后面是一片康复训练用的场地,在里面能看见健身车、综合训练器材以及训练用阶梯等等各式各样的康复器材零散地放在角落。   混血种也是人,是人就会不可避免地受伤,在于危险混血种和龙族的战场中,总有不幸儿会因为战斗留下一些创伤,想要恢复到正常生活自然就需要一个地方进行长时间的康复训练,学院的人工aI诺玛的信息库里也准备着成百上千套具有针对性的康复计划进行调用。   在训练场地中,狮心会的学员们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今天准备探访的病人,那个正在单杠上缓慢起落的人影,在看见他的时候每个人都下意识愣了一下,视线慢慢挪移到了下方不是这家伙没穿裤子,而是在他的身下双腿缠绕着足有大腿粗的铁链,铁链的尽头还挂着三块磨盘大小的杠铃片。   整个训练场地中只有这么一个人,在寂静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噩梦般的训练动作。杠铃片在铁链的拉扯下随着人影在单杠上的起落不断升起又触地,出清晰的脆响声,汗水从毛孔里安静地渗透出,打湿了那身白色的病号服贴紧久病初愈的消瘦体魄,浸湿衣衫下露出的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有着钢铁般的色泽。   有脚步声离近单杠了,此时他做着的引体向上拉过了单杠,身形微微停顿了一下,在脚步声停稳后才慢慢舒展肌肉落了下来,双手松开了单杠,沉重的杠铃片重叠落在了地板上砰的一声。   他赤脚踩在了上面撩起脖子上搭着的围巾擦了把脸转身看向站在背后的黑男孩,一身墨绿色校服的对方也静静地看着他,谁都没先开口,互相审视的目光里居然带着一些陌生,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康复训练?”最后还是楚子航先说话了,他低头看着林年脚下踩着的三块淡灰色的杠铃片,颜色斑驳不均应该添加了别的什么金属,实际的沉重感应该过了它的视觉效果。   “你睡了四个月。”他又看向还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瘦弱男孩,对这种量的训练进行了合理性的质疑。   “也幸亏只是四个月,还能在最后的档口享受一下寒假的感觉。”林年呼出了口气,看向了楚子航,“好久不见。”   插一句,【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对我来说不算太久,在病房里偶尔可以见到你一次。”楚子航说。   还是那个熟悉的话题杀手,本质上还是没什么区别,四个月的间隔还不足以让以前的关系生疏,林年抬起手锤了一下楚子航的肩膀,回馈的手感让他捏了捏手指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对方也回望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我想我应该错过了期末考试,学院不会让我重修所有课程吧?”林年弯腰解下了腿上缠绕着的铁链,卡塞尔学院早在圣诞节的前两周就放假了,再等半个星期又得开学了。   “可能会补考,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楚子航身后一众狮心会的学员也走进了训练场地,林年看向了为的捧着九十九朵鲜红玫瑰的维乐娃,又扫了一眼其他所有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现在算是狮心会的半个成员,被照例探病也是正常情况。   “曼蒂的事情”   “现在不说这个。”林年摆了摆手打断了楚子航的话,走到了一旁的黑皮座椅上,拿起了功能饮料喝了一小口拧上了盖子,“听说这几个月学校里变了很多?”   “没有什么变化,上次之后没再出过太大的事情或者意外。”楚子航也走到了林年边上坐下了,其余一众狮心会学员都只能在旁边候着没有半点怨言,林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这群人中除了兰斯洛特、维乐娃和苏茜这样的熟人之外,他还看到了不少生面孔。能跟着楚子航来这里的人多半在现在的狮心会里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多出了这么多不熟悉的人,只能说明在这四个月里狮心会生了一些人员变动,原本的那些健美先生们也退居二线了,转而替换上的则是面前这一批新生力量。   只有位子坐牢靠了才会换班底,能见到这一幕只能说明楚子航在狮心会的椅子算是把稳了,虽然不知道这四个月里究竟生了什么,但林年上论坛时也经常见到将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拿来当对仗的帖子,不乏一些吹捧和溢美的个帖到处飞舞,点开里面全是骂战和口水仗。   但好歹来说就现在来看,楚子航这个狮心会会长算是实至名归了,且不谈狮心会班底的问题,就连楚子航本身其实也多多少少生了一些变化。   “你以前不像是戴美瞳的人。”林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向楚子航。   “隐形眼镜,两个月前进入执行部体检时被警告视力下降严重,应该跟我看书的光线环境不当有关,执行部提议我进行激光矫正手术,但我拒绝了。”楚子航侧开了眼眸。   “为什么拒绝?怕主刀医师手抖吗?”林年淡笑着问。   楚子航没接这个问题,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听说你在醒来后第一个要求面见了曼施坦因教授。”   “不算,最开始见到的应该是我姐,我醒的时候她也在场。”林年说,“听说她经常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最长时间是48小时没有合眼,护士不得不悄悄在她的水里掺了半片抑制中枢神经系统的镇定剂才能让她休息一会儿。后来富山雅史教员对她进行了一次心理疏导,来看你的频率才渐渐稳定、正常了起来,不然你还没有出问题,她就先出问题了。”楚子航点头。   “没事就好。”林年也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又说,“你不会怪我吧?”   “什么?”   “小镇里面的事情。”   “你是指送我们出去的事么。”楚子航理解了林年的意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任务失败我不怪你也有人会将责任推到你的头上。但最后任务成功了,你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有你自己的理由,小小的瑕疵并不影响最后大局的定夺。”   “你就不好奇最后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好奇。”楚子航说,“执行部已经将这件事封存入档案库里了。”   “恺撒那边呢?”   “也保持了沉默,他不是喜欢争论这些的人,我们都只在乎结果。”   林年轻轻嗯了一声,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还有留有好奇心也得悄悄掐灭了,小镇里的事情涉及到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在卡塞尔学院来看这件事大有可能涉及到党外势力的试探和进攻,就算封存到‘s’级的安全权限也并不稀奇。可这件事大抵还没完,听证会算是一次小结,因为没有更多线索留给他们挖掘了,而现在的四个月后他醒了,说不定有些人又会以此为由头重新掀起这件事来。   两人之间的对话又陷入了断点,他们总是这样,有话题就聊,风风火火地聊完一个话题后就安静下来,直到找到下一个话题继续。当然也可能他们嘴边是有话题的,但只是没法将这个话题圆润地抛出来,总得找一个引导话题的契机才能自然而然地继续聊下去。   在一旁的单杠那边传来了响声,楚子航扭头看了过去,现是几个狮心会的学员在那里试图搬动那三块灰色的杠铃片,搬倒是成功搬起来了,只是双手托住两片就涨得有些面红耳赤,血管似乎都要爆掉了,加上第三片直接被压倒在了地上,被人连忙扶起来后现流鼻血了,仰着头急匆匆地问其他人要纸巾。   在止鼻血的时候那几个学员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长椅上的林年,这三块玩意儿加上铁链挂在腿上能做引体向上啊,而且你管这叫康复训练?自杀训练都比这温柔一些吧。   “里面加了金属锇粉末和一些装备部混合的人造重金属,他们听我说我康复训练需要负重就弄出来了这玩意儿。”林年拍了拍手随口解释,“要点死力气才能搬得动,拿来拖着玩儿倒是挺适合不过的。”   解释着的同时,其他的狮心会学员也注意到了这有趣的插曲,纷纷跑了过去围着那三块金属片试了起来,就连女生里的维乐娃也尝试着搬了一下,最后只勉强抬起了两片。大部分人也都只搬得动两块,也只有以兰斯洛特为的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体力过人的汉子,可以咬住牙扛起三块做几个深蹲,但做完之后汗水都跟不要钱似的流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疲累。   每个人在试完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林年的方向,满脸见了鬼的样子。   “去试试?”林年想了想,转头看向楚子航朝向那边扬了扬示意。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见到对方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也没说什么,点头后起身走了过去。   其他人看见楚子航过来都被调动了兴趣挪开了位置,三块杠铃片上的铁链被捡开后楚子航伸手从最底下一块抠起,站桩稳健从腿到腰力在一声轻响中将杠铃片抬了起来,举过了胸前感受了数十秒的重量后再将杠铃片放了下去。   一旁的学员们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出了声,楚子航从力到放下没有任何绷劲的迹象,就连脸色都没有充一点血,跟之前三个用死力气抗起杠铃片的学员的差距高下立判,而且很明显他还没有用出全力。   林年看见他放下杠铃片的样子也缓缓颔,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去刻意明说。   “一个1oo公斤左右?”楚子航放下杠铃片后看向林年。   “差不多。”林年说。   “那的确要体力优势的人才能搬得动。”楚子航走回了椅子边,低头注视着林年病号服下瘦弱的身体,四个月的营养液和流食让他的肌肉产生了严重的废用性萎缩,虽然有定期进行电疗和针灸,但这种肌肉萎缩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可现在林年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甚至楚子航有种错觉四个月一觉醒来后对方比以前更加难测了。   如果说以前的林年是一汪肉眼可见的熊熊火炉,那现在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身体里藏着一座死火山,外表看来死气沉沉,但内里却是流淌着千度的灼热岩浆,只等待它在时间的沉淀过后彻底活过来,天雷勾动底火的喷瞬间才是真正举世瞩目的盛状时刻。   “没什么问题吗?”楚子航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看起来这个四个月大家都没闲着,都察觉到了危机感啊。”林年双手轻轻贴在大腿上看着楚子航等人,“我猜在你积极活动的期间,恺撒那边应该也有些不小的动静吧?”   “那件事之后他回校整合了学生会最后的所有力量,在安排好一切事务后主动申请离校了一段时间,在近期考试之前才回来。听说是回意大利了一趟,但回来之后感觉他整个人也不同了。”站在楚子航身后的兰斯洛特走上前了几步说。   “现在学生会和狮心会算是暂时休战了,竞争意味没有以前强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维乐娃看向林年说。   “都是好事情。”林年拍了拍手看向楚子航,“你现在一直都住在诺顿馆了?”   “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住在学生宿舍有些不方便。”楚子航回答。   “有时间还是可以回来玩一玩,聊聊天,交流一下,不然那么大个寝室空着怪无聊的。”   “知道了。”楚子航也微微颔明白了林年话里的意思,“你也要注意抓紧时间养好身体,调整好状态除了关心你的人,其他人也在等着你出院。”   说完这句话后他向林年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在简单的道别后,以他为带着念念不舍的维乐娃和一群狮心会学员转身离去。   在长椅上林年坐在那里目送着所有人离开,只等训练场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再悄然咀嚼了一遍楚子航离别前的话。   “还有其他人么真是很难让他们死心啊。” 第四百二十三章:残红   加护病房正式开放探病的第一天,除了狮心会以外,学生会、执行部乃至教授团都来到了特护大楼进行了探访,鲜花和水果将整个加护病房簇拥成了一间水果花店,大概整个卡塞尔学院一整个月的花果店营销额全都在这里了,推开门乍一看还以为走错了地方,进了水果鲜花的批市场。   作为学生会的代表兼主席,恺撒·加图索送了林年一个饰,是一根挂着十字架的项链,不是奢饰品牌货,而是某位不知名的匠人手工雕刻出来的艺术品。用某种生物的骨头雕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十字架,在十字架上又有十二位门徒的头像浮雕,戴着这根项链的林年无异于就是耶稣了,耶稣受难3天后复活,算是一个小有寓意的礼物。   虽然恺撒直言不讳卖不了多少钱,但林年也没有感觉到可惜,反倒是十分感谢对方的这份心意,随口问到恺撒这几个月消失回老家做了什么,对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摇头没有回答他,见这个情况林年也干脆没有多问了。   后一轮以执行部为代表探访团倒是感觉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送终的,每人都身穿一袭万年不变的黑风衣,像是除了这件衣服外他们就找不到其他日常便装了,躺在床上的林年瞅着这群人一直在思考如果把他们身上的风衣撩起来能不能从里面现上好膛的枪来。   以施耐德部长为,几个与卡梅尔小镇相关的教官、专员都向林年鞠躬致谢了,虽然当时林年挂牌的是任务的席执行官,处理小镇异常算是他分内的事情,但负伤在床上躺四个月也让这件事性质变了不少,可以说没他这个四个月,面前这些人也没可能有机会鞠这一躬。   施耐德教官写申请,上学期期末考试全免,成绩通通挂‘a’,这一整个学期全科目算满分,顺带实习课和战争实践课这两项独立的课程也将是满分。   大概能获得这个殊荣的大一学员大概林年也算是头一个,按历史意义来看应该能被放在玻璃框里裱起来让以后的新生以此为榜样。   其实就卡梅尔小镇最后的战绩来看,一口气救下了四千余人包括所有同伴,这种伪装换国家也得给个一等功,现在只给了一个gpa.4.o真不算过分,林年还没开口问奖金的事情,在一群肃穆的敬礼和鞠躬中问我这心脏挨一枪能换多少美金委实有些不合适...   进病房出病房的人纷纷攘攘,这还是被医院特别限制过的访问名单,如果要真在整个学院里挂号排队探病,大概名额能被黄牛炒出天价,或者一口气排到大二开学去。   可就现在来看林年的病情也并不能让他躺这么久,苏醒过后他也只进行过了几次全身体检,在沉睡的这段时间内他的体态特征几乎已经被分析透彻了,就连一点点小小的肠胃不调都被记录在案。   就这零零总总十几次全方位体检下来,林年的身体情况在无法避免的肌肉萎缩外,除了“健康”几乎找不到另外的形容词,这也让不少医生直呼见了鬼了。   至于林年近期在康复训练中表现出的就算对于‘s’级来说也优异得过分的血统,校方也没能给出一个十分明确的答复,只能进行粗略的采血进行研究,可就这几天的进度来看大概率研究不出什么问题来。   如果林年的血统出现了异常,那么就不存在现在的病房探访了,冲进这个屋子的全该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以防他随时可能出现死侍化的状态。   可问题就出在林年的血统现在实在太稳定了...稳定得有些吓人和不正常,但在稳定之中又带着研究员们难以理解的强劲,硬要举个例子,现在林年身上出现的异状简直就像是在观摩可控核裂变技术一样令人震惊和难以理解。   毫无疑问他已经跃过了临界血限,而且不再是曾经那样只逾越了几步,现在就算他回过往甚至都可能看不见那条刺目的红线了,独自行走在黑色的泥潭上却又不沾寸缕颜色,愈行愈远。   在秘党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现过这种例子,所以林年的情况没有被大张旗鼓地宣传,而是彻底封锁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翘以盼当他重新站回巅峰时又该是哪样一种景观...同时那枚消失在林年身体中的贤者之石子弹也正式被研究部记入了谜题中,重新开始钻研贤者之石之于混血种的各种可能性。   对此一切林年都没有表自己的看法,只是任由学院主张着接下来的事宜,他像是在等待着,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什么,直到在傍晚时,一个本该来到他面前,却意外迟到了的人出现。   —   —   卡塞尔学院孤山远处的旷野上夕阳渐沉,不同于曼哈顿悬日为人带来的崇高感,在荒芜的大地上上升或降落的红日总是显得很大,大得让人涌起孤独感,为它衬托的背景只有无边的天和无垠的地,落向地面的太阳像是睡进了大地的巨大墓坑,尔后从坟墓中升起的,是它孤旷的乱梦颠倒。   “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老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内衬佛罗伦萨白衣,踩着跟自己同样迟暮的夕阳站在加护病房前,原本准备敲响门板的手指也随着病房中南海的这句话停下了。   “您留下的这句话我很喜欢。”百叶窗边注视着远处斜阳落幕的林年轻轻把手抽了回来,转身看向了门口的昂热。   昂热双手揣在了西裤的兜里遥遥看着他轻轻颔,“抱歉耽误了一些时间,我本该早一些到的。”   加护病房里除了等待着他到来的林年外空无一人,就连24小时看护的林弦也暂时离开了这里。   这场对话本该生得更早一些,但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才开始。   “去忙什么了?”林年走了过来。   “工作上的事情,一些不得不处理的小麻烦,我一直不喜欢校董会的人,他们就像市侩的商人总想着在蝇头寡利上用自己磨练几十年的话术说出一朵花来。”昂热揣着手走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伸手轻轻按了按床榻,“但不得不承认,这所学院如果失去了他们又无法正常地运转,所以总需要百忙之中多抽出一些精力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才会收起一些乖戾。”   林年走到了他的面前坐在了床上看着这个银的老人,“听证会的事情是校董会插手了么?”   “就算不是校董会也总会有这么一场听证会,各项证据都导向了你的师姐是开枪射杀你的凶手,当时在影厅中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当时赶往小镇的执行部的成员最近的距离你们也有三百米左右,而在这个距离有人亲口承认感受到了‘言灵·戒律’的动,而中心位置正是你们两人的所在地。”昂热从桌上拿过了一把水果刀,轻轻削起了一颗苹果,刀锋缓慢地磨过果皮响起沙沙的琐屑声音。   “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当事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自我辩护,这宗案件很难翻案。况且在滨海城市那一次,自诩为‘皇帝’的党外势力头目公开宣告了自己的存在,而校董会从那次以后也一直怀疑学院里有内鬼,你师姐在这种情况下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的情况在某种角度来看是必然生的。”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林年说。   “这种事情就没有不复杂的。”昂热说,“最关键的是你需要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才能将你的动机合理化,如果没有合理动机接下来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将寸步难行。”   林年抬了抬头现昂热没有看他,片刻后他又低下了自己的头,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上次的事情死了多少人?”   “官方给出的数字是353,但实际上应该更多,就算‘梦魇’这个言灵可以将被影响者的体态特征降到最低,但也无法达到‘冬’的水平,四天的时间太久了,混血种或许可以坚持住,但普通人中总有体弱衰老的特例。”   “动这个言灵的人无论目的是什么,手上都已经沾上血了。”昂热低着头削着苹果,“幕后的主使人没有把人命当做一回事,那从现在开始他的命在我们眼里也不再有意义了,这场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   “控诉曼蒂的是调查组,我听说调查组是校董会那边的人?”林年用牙签插了一块昂热切开的苹果放进了嘴里。   “七位校董都派出了自己的亲信组成了调查组,这件事事关秘党的内部团结,外敌渗透的问题从古至今都被看得比较严重,比较我们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吃过很大的亏,跌倒过就知道出血的疼痛,更何况我们一直都在独木桥上行走,下面不是宽敞平地而是万丈深渊。”昂热用刀切进了苹果里,“像这种案子,一个个枪毙可能会有冤假错案,但隔一个枪毙一个一定会有漏网之鱼,校董会的一贯作风你是明白的。”   “但也不意味着我可以接受。”林年说。   “你知道么?调查组到现在还迟迟没有解散的原因。”   “他们没有解散吗,是在想着我死在维生舱里等吃席?”   “吃席?”   “中国的传统习俗,人死了之后会有一场丧席,全村老小,亲朋好友都会来吃上一两筷子代表哀悼。”   “他们大概不会想吃到你的席,他们怕你死了,因为他们还有问题想问你。”昂热将切好的苹果递给了林年。   “什么问题?”林年单手接过切好的苹果,右手牙签一块一块地戳着吃。   “你在卡梅尔小镇里对同伴动了刀子。”   “恺撒他们四个么?杀了他们也不影响什么吧?利用‘蛇’接入‘梦魇’的闯入者死亡之后只会被强行逐出领域,并且伴随着一些轻微的可逆性脑损伤,花点时间就能调养过来。”   “杀了他们这件事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调查组想知道你的动机。”昂热双手交叉在了双腿中间微微佝偻着腰仰视林年,“卡梅尔小镇疑点有很多,比如至今我们没有找到释放言灵的凶手,最初被怀疑的那个危险混血种已经被排除了,那么总得有一个人释放出那个规格的言灵。但我们最后却没有找到他,而最后干掉他的人是你,可你在做出解释之前就昏迷了,调查组的盘问只能搁置。”   “现在我醒了,被搁置的事务就重新提上议程了。”林年咬着苹果说,“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对恺撒和楚子航进行了催眠,导向问出了最后的实情,在他们口中你像是在领域中一直保持着记忆,从未受到过言灵的影响迷失自我,这也是调查组想盘问的一个疑点。”昂热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年,“当时你还没有像现在一样。”   “像现在一样?”   “这点暂且不提...从上次滨海城市脱离诺玛监控开始,校董会就怀疑你隐藏了一些事情,他们想借此挥,对你进行一次盘问。”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林年抬头。   “调查组还在路上你就开始考虑最坏的情况了么?不想着找一些借口糊弄他们一下?”昂热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校董会的底气到底有多足,器量到底有多大。”林年低下头,“让他们来找我啊,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从头沉默到尾,他们有种就把我也关进去,如果没种的话就滚远点,少在我面前晃悠。”   “年轻人有脾气是好事。”昂热轻轻摁了一下林年的肩膀,“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   林年咬碎了嘴里的苹果,咀嚼出果肉汁水吞咽下去后说,“切尔诺贝利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所独立于主权国家和联合国的私营监狱,中央监控系统、热红外探测器、计算机管理系统主流的尖端监狱能想到的它都有,占地面积广阔利用墙壁隔绝了内外,对外放出的幌子是核辐射的勘察所和研究所,但实际上那是所有触犯法律和规则的混血种最后的去留底。”昂热淡淡地说。   “秘党全权运营?”   “不尽然,秘党只占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剩下的部分由一些分布世界各地的混血种家族和集团掌控,这间监狱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很大,算是一块众所周知的肥肉,在虎视眈眈中安稳运营到了今天。”   “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应该有绝对的话语权了。”林年说,“所以这间监狱还是由秘党说了算。”   “秘党是秘党。”昂热摇头,“什么时候你以为秘党一直都是一块铁板了?还是说秘党有着一个绝对上位的人物在领导?秘党沿循的是古老的长老会制度,而长老会又由七个位置组成,五十一的股份由七人分成,每人占据的份额都不同,最大一块在加图索家族的手中,其次是洛朗家族。只有在秘党真正需要强行介入那个庞然大物进行根本性改变时,七支股份才会临时移交到一人手中管理形成绝对控股权。”   “一间监狱能有什么利益可言?”林年问,“靠贪污家属寄过去的烟酒红包盈利么?”   “呵...”昂热笑了一声,低垂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些阴暗的东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情,但在片刻后他就摇头抬说,“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进了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里面有着一套自洽逻辑的森严规则,想要撬动规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股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事态真正被逼到一定程度时,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压力罢了。”   “我大概明白了。”林年吃完了最后一块苹果。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昂热说,“但我希望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林年将牙签放到了柜子上拍了拍手,“校长你不觉得校董会的爪子伸得太长了吗?”   昂热没回答这句话,只是看着林年。   “在他们的眼里黑与白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了,只有能掌控的和不能掌控的东西。”林年说,“一个人走了,在他们看来不过又是一片冬叶落进了水中,沉浮落入了淤泥里。”   “你真的了解曼蒂·冈萨雷斯这个人么?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在对你说谎。”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因为我从来不拿一个人的往事,去怀疑一个人的本质。”   “她是骗过我,说了很多谎,我甚至现在还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林年轻声说道,他伸手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伤痕上,“可到头来...回忆起从认识师姐到现在,她却是从来没有真正想要伤害我的。”   “一个骗子,可能只会在她死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会是真心话吧。”昂热说,“或许你也该这么想。”   如果她真的是带着恶意来接近他,那从头到尾,他其实只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人真正爱他,除了他自己。   ...可这样他以后还能去相信谁呢,手中的刀子,还是枪膛里的子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年放下了手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得先弄清楚这四个月里你身上生了什么,以及...失去了什么。”昂热伸手点了点林年的心脏,“这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林年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昂热,可双方的眼眸中相对的只有无言。 第四百二十四章:血液样本   折刀的刀锋是暗红色的,有些丝丝的血色纹路在深处流淌,昂热握着折刀的刀柄右手的手背鼓起青筋,一点一点地在手中紧扣的软肉上滑过,直到将那完整的一瓣给切了下来了,随着血红色落地,房间里响起了一声难以压抑的低吼声。   “这就受不了了么。”昂热轻轻将刀刃上的鲜红印子甩干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扎进了它的肉里面,再扭转刀尖猛地狠辣一翘。   波一声,软木塞子被一股巧力给挽了出来,飞到了天花板上弹射了六十度角准准地砸在了沙前副校长面前茶几上的空酒杯里。   “1882年的波特酒,红酒中的加强酒,22度酒精,在酿造之前加入了高度白兰地,所以口感会微甜。”昂热将折刀收回了袖口中,单手握着用草纸包裹着的红酒瓶,走向了茶几,在茶几上放着两个空玻璃杯和几罐...可口可乐。   “由于水分蒸,虽然酒庄定期会往木桶里添加新酒,但木桶陈年的茶色波特也会随着陈年越来越浓缩,而19世纪陈年至今的波特酒浓郁到几乎无法直接饮用,如果想真正品味他最极致的风味,就应该冒着破坏红酒的风味也得加一些东西来进行调和...介意吗?”昂热伸手向其中一罐的时候看向沙尽头里缩着的,用眼睛死死瞪住他的副校长绅士地询问。   “我说我介意,并且十分希望你能滚出我的副校长办公室...真的用滚着出去的那种,你会让我如愿以偿地看见你那身定制西装沾上我地板上的披萨油吗?”副校长目不转睛地瞪住昂热,像是冬眠被吵醒的狗熊,爪子在沙上按出一道又一道沟壑。   “如果这是你的临终遗言的话,说不定我会挑没人的时候,在你的坟墓前滚上那么两圈,算是对故去老友的缅怀。”昂热点了点头抠开了面前可乐的拉环,将里面暗褐色的液体倒入了红酒杯里。   “去你的吧!我看见你带着好酒来我的钟楼时就知道你没揣好意!”副校长暴跳起来伸手抓起面前空杯子里的软木塞丢向了昂热,即使他投掷软木塞的度犹如甲子园里全垒打飞出的棒球。   但他忘了在茶几对面的大概是全世界最棒的接球手了,手指轻轻一抬就食指和中指就简单夹住了那颗软木塞,在往可乐里倒入了适当的醇香红酒后又将软木塞塞了回去以免里面的宝贵液体挥过多,“脾气别这么大,你的肥胖程度已经可以让你罹患高血压和心脏病等一系列混血种可能一辈子都绝缘的病症,你现在去体检多半能查出三高来。”   “就算我没有因为体重得高血压,你再来这里转悠两圈,我估计没有也得有了!”沙上的老牛仔终于坐正了,冷冷地看了昂热一眼,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有些肥胖的肚皮犟嘴道,“而且这不叫肥胖...这叫丰腴,我记得中国隋唐时期就以丰腴为美!”   “那是皇帝选妃的审美,只能说当时的皇帝喜欢丰满一些的美人,皇帝的审美从某种角度上代表了最高级的选美潮流。就像是现在的巴黎时装秀一样,真正的时尚和潮流永远都是上层阶级的人掌控风向,而皇帝在那时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他喜欢的永远都是最好的,金字塔下端的阶级只需要跟着盲从就行了。”昂热单手揣着口袋,端着三分之一满的红酒杯低头看着沙里的老友,“而且丰腴美多半是形容美人的,你现在只能算肥胖。”   “你的专业是历史系,我是炼金学,文理有别我吵不过你。你特地来我这里一趟不会就只是为了开一瓶好酒嘲讽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由衷地希望你能滚出我的办公室。”副校长盯着昂热手里的红酒,嗅着空气里那甜香的酒味感觉自己的口腔止不住地分泌唾液,活像一个瞅着树顶上蜂巢的狗熊。   “如果你没有大放厥词说那个男孩可以醒过来你就戒酒一辈子,那么现在我很乐意也帮你倒上一杯好酒...你现在的窘境是你自找的。”昂热坐在了沙上,微微摇晃着杯中的酒液,“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的副校长是一个不专业的炼金学大师了,如果你还希望背上一个‘不诚信’成为‘不专业且不诚信的炼金学大师’的话,我可以帮你倒一杯。”   “拉倒。”副校长愤愤地说,“这件事根本就不能成为赌注!那小子作弊了!”   “何谈作弊,炼金子弹卡在左心室肌肉前侧的医学录像和手术实况我那里还有备份,他是实打实地被贤者之石命中了,并且也假性脑死亡持续昏迷了四个月,但他就是忽然醒过来了,你总不可能说他睡四个月就是为了骗你大放狂言然后戒酒一年?”   “他...他奶奶的。”副校长表情快扭曲地变成麻花了。   “这是一件好事情,‘s’级失而复得,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每个教授和校董会的成员都该长舒一口气,你现在的表现才当真像是勾结党外势力的叛徒,巴不得‘s’级死快点。”昂热斜眼看着副校长。   “...如果勾结党外势力能让我喝一杯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背叛一点点信仰。”副校长伸手拿过一罐可乐抠开,仰起脖子就吹了半罐,他也只能用滑过嘴角的褐色饮料来顶替曾经每日每夜陪他入睡的那些好伙伴了。   “对于贤者之石成功命中目标,目标死而复生的事例,作为炼金大师的你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吗?”昂热问。   “见解?我的见解就是受了那种致命伤,他的精神和灵魂早该被纯粹的‘第五元素’给摧毁了,**承载着精神,但凡被红药液击穿**,精神就会承受到以点辐面的巨大创伤,更何况这次子弹都直接打进他的心脏碎在了里面...这根本就不是对着湖面投石了,这压根就是陨石把湖都给掀了!然后他居然只是睡了四个月就醒了!”副校长说到这里又说不出话来了,不断地摇头喝着可乐,嘟哝着匪夷所思,不可置信一类的词。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炼制贤者之石的是三代种的龙族骨骸,提炼出来的东西缺欠纯度?”昂热提出异议。   的子弹和6.35mm的子弹打穿你脑门效果会不一样吗?”副校长歪头看着昂热。   “都是死。”昂热说,“只不过留下的洞口大小不同。”   “bingo.”副校长抱着可乐缩回了自己的沙,“所以说外行人就是外行人,贤者之石这种东西可不在乎纯度如何,但凡提炼成功成为了固态的‘红液体’,它就已经成为了凶器了,凶器这种东西造成的结果都是相同的,只是过程略微会有差距,比如匕和百炼刀切断手腕的结果都是切断手腕,只是切下过程中的快慢不同,匕需要慢慢剁砍,而百炼刀只需要沉气凝神后一次挥斩!”   “贤者之石已经洞穿了那孩子的精神,所以只留下了结果。”昂热理解了副校长的意思,“都是子弹穿头而过,只是留下的大小不一样,但我刚才却在跟你讨论如果用更大的子弹留下更大的洞效果会不会不一样。”   “你再蠢一点我就有机会继续趁着科普的时候骂你几句了。”副校长叹了口气,“你知道以前有不少漂亮美人就算装蠢也想我多跟他们讲几句性感的炼金学逗她们开心吗?”   “可现在被洞穿精神的那男孩还活着,并且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这才是你一直纠结的缘由。”昂热无视了副校长的吐槽说,“历史上有被贤者之石洞穿后尚且存活的案例吗?”   “没有,被洞穿即意味着死亡,**和精神有本质上的区别,**被切断,如果细胞活性够强可以断肢重续,但精神不行,每个个体的精神都是脆弱的,被撕裂可能就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伤神则是以年计算。”副校长思考了一下说,“贤者之石命中而不死的例子多半是在命中**的前一刻,被硬性的死亡物质给挡下了,贤者之石无法对没有精神的物质造成伤害...”   “而被贤者之石确切实际命中精神而不死的例子也有,但那都是次代种乃至龙王的目标,贤者之石命中但却难以洞穿,就像湖面投石只能带起一片片涟漪或者汹涌巨浪,但一定时间后浪潮总会平息...”   昂热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说,“龙王的精神强度足以抵挡贤者之石吗?”   “这就得看贤者之石的纯度了,也就是子弹的口径,三代种提炼出来的贤者之石最多给龙王打一个脑震荡,次代种的话应该可以重创,致命伤的话或许能一击必杀,而同级别的龙王骨骸里提炼出的贤者之石...这个不谈了,我们还从来没有真正杀死过一只龙王。”副校长瞅着桌上的红酒说,“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要开枪的时机够好,三代种的贤者之石也是有机会击毙龙王级别的敌人的。”   “如果开枪时机不够好呢?”   “就当挠个痒痒咯,如果让一个顶尖的狙击手开这一枪,就算打不死龙王,也能让他规规矩矩地沉眠一段时间吧?”   “这样么。”昂热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看林年的事情?”   “......?”副校长把视线从红酒上挪移开了,看向了昂热。   “你什么意思...”他顿了一下,微微坐了回去倚靠在了沙上,“这孩子可是你自己挑选的人,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开始怀疑他是潜伏进我们中你的龙王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昂热摇了摇头,“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怎么看待?我不是说了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骇人听闻,以及我**,我不能接受。”副校长沉痛地说,看来比起‘s’级死而复生,他还是更惦记一年禁酒的事情。   “根据加护病房那边的康复训练记录,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很棒。”昂热说,“似乎在经历一次鬼门关后,他又重新获得了一些东西...用中文的一个词来形容应该就是:破而后立。”   “怎么个说法?”副校长眯了眯眼。   “还记得瓦特阿尔海姆里装备部为我建造的热身器材吗?”   “机枪自杀房间和闪电侠跑步机那些玩意儿?”副校长哦了一下想起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   “给你看个东西。”昂热从西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按了几下后放在了茶几上推了过去。   副校长凑近后现手机上正放着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不,说是游泳池它更像是一个冲浪池,就像水上乐园里的人工造浪泳池,在泳池的尽头一股又一股的激流不断打过来,功率大概是造浪机器的几十倍。   而在视频的泳池中,正有一个身影不断地顶着浪潮游动着,像是逆流而上的鲟鱼一样,无穷的阻力和大浪完全无法将他推走,一股又一股的冲刷都被他机械式的摆臂给撕开。   “装备部制定的体能测试设施,之前准备在他上一次测试时使用,但中途放弃了,现在重新启用了。”   “‘s’级那小子?”副校长盯着视频中水里模糊的身影问。   “康复训练三天后的他”昂热说。   “三天?”   “三天,这三天他只接受过最基础的肌肉电流治疗以及针灸按摩,饮食方面也很克制地选择了正常热量和营养的指定套餐,以免虚不受补。”   “康复训练不应该是手握着扶梯学走路吗?我没看出这个正在玩激流勇进的家伙哪里虚了。”副校长摇头,“我年轻时大概都没他现在猛吧?好歹我们大家都是‘s’级,凭什么他那么生猛?他从小吃鲨鱼长大的吗?”   “很难说,毕竟他是滨海城市长大的。”昂热耸肩。   “...别扯淡。”副校长挠了挠头,“这怎么看都很异常吧?就他现在应该是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靠他姐姐嚼烂了喂他,而不是蹦蹦跳跳去陪那群装备部的疯子玩耍!我现在都开始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龙王变的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动手把他逮起来切片研究一下?”   “你的戒律对他无效吧?”昂热问。   “不清楚,‘戒律’现在最大捕捉了千余名学生,均分出去的力量很多,如果单独捕捉一个人,效果会成百倍上升。”副校长耸肩,“要不你把他带过来,我把蜡烛吹了就压他一个人试试?”   “这会被当作挑衅和蓄意不良吧?他大概率得砍了你。”   “这么暴躁?那算了,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大家都是‘s’级没必要互相找不自在。”老牛仔立马窝沙上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可乐。   “你不好奇这四个月里他的身上生了什么吗?他现在的情况调查组和校董会可是好奇得要死,如果不是我这边的干涉,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找上门了。”昂热抬头看向副校长。   “听说验血的结果很正常?没有出现死侍化的倾向,精神状态经过富山雅史鉴定也比较正常,只是有些小焦虑和信任危机,既然如此我们还担心什么,就不能单纯地把他当做破而后立了吗?”副校长说。   “破而后立这个词经常用在武侠小说里。”昂热说,“但你知道这不是武侠小说,所有问题都是有原因的。”   “那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这我不是来找你了么?”昂热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石英管,里面满是石油一般漆黑的粘稠液体,“我希望你这个老朋友能用专业知识为我分析一下他的情况。”   看见那石英管,副校长忽然坐直了,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望着那毫不透光的泥泞,眼眸中掠过了惊异和警惕的情绪:“别告诉我他现在血管里流动的都是这种东西...他上报的采血样本全被你替换了?这种石油一样的见鬼东西根本不可能是所谓的‘验血正常’吧?”   昂热怔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石英管,立刻把它放到了茶几上重新摩挲口袋,“哦,拿错了,抱歉,这根就是石油...”   副校长眉毛几乎要扬到天花板上去了,脏话涌到了嘴边,但还没骂出来注意力瞬间就被昂热随后从另一侧口袋里摸出的石英管给吸引住了,所有话语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昂热手中的石英管里流动的是红水晶一般的瑰丽液体,不住地向上冒着轻巧的白色气泡,像是流动的液体带着的每一丝光泽都充满了诱惑,让人几乎用视线就能感受到它的醇厚和...美味。   “这才是他的血液样本。”昂热将石英管举起,头顶的白光灯透过试管在茶几上映下了鲜红斑斓的美丽光影。 第四百二十五章:蚕食   “你确定这次你没有又把鸡尾酒跟血液样本搞混?”   副校长办公室里,老牛仔压低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凑近了那根试管一边观察一边出啧啧称奇的声音,“乖乖...这哪里能是血液样本啊,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啊,我上次去鸡尾酒餐厅要的那杯树莓汁调酒就是这个颜色吧?”   昂热轻轻摇晃试管,光晕打在副校长的脸上像是叶脉切开的斑驳红光,“比动脉血的颜色要淡,但却更通透鲜艳,简直就像是...”   “贤者之石的液态版。”副校长一把夺过了昂热手里的试管贴近脸细细地观察,甚至还是靠近鼻尖嗅了嗅,如果不是面前还有人他甚至还会舔上那么一舔。   “我记得你把暴血的文献交给他了?”副校长问。   “半年前的事情了,在他去日本之前他应该就已经初步掌控了。”   “精通暴血技巧的混血种的血液样本是怎么样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副校长说,“现在他的血管里流动的都是这东西?”   “正常流出的鲜血会比这稍红一些,但在空气里静置过半小时后就会呈现出这种状态。”校长说,“所以我才说他醒来之后身上生的变化是有原因的,我认为原因的答案就在他突变的血液中。”   “越是不稳定的血统呈现在血液上也会给人一种失控感。”副校长放下手中的试管看向桌上另一根里的纯黑色石油,“所以我之前才会把那玩意儿当成他的血液...那些几乎暴走的死侍身体里流的东西跟石油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甚至还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但这玩意儿。”副校长又举起手里的试管给昂热看,“这玩意儿我觉得跟‘失控’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但他也跟正常沾不上一点关系,如果一个人的血管里流动的都是树莓汁调和的红水晶鸡尾酒,我不会觉得他很安全,反倒是感觉很惊悚...感觉只要给他点一把火,他就会彻底成为一个炸药桶!”   “那就干脆点一把火。”昂热伸手拿过了血液样本,又从桌上拿起了石油的试管,拇指轻轻敲开了后者的盖子。   “你想怎么做?把他们放进一个容器里进行反应?这种实验你以前做过吗,会爆炸吗?我可不想在我的办公室里进行危险的化学实验!”副校长后仰在沙上就差滚到沙后面去避难了。   “我有把握。”昂热注视着血液样本的试管,拇指轻轻一翘打开了盖子,原本准备翻去沙后避难的副校长停住了,他抽动了一下鼻子茫然回头。   因为整个房间内不知何时悄然弥漫起了一股酒香味,一个醇厚至极的酒香味,比起所谓的陈年波特酒要浓郁数倍,却又不会齁甜得让人反胃,那是恰到好处的酒精与香气的结合,能轻而易举地勾动所有嗜酒者的馋虫和神经。   “...你确定你真的没有把鸡尾酒和血液样本搞错?”副校长悄然翻了回来,靠近了茶几死死盯住了昂热手里的血液样本,“如果你没有搞错,那一定就是我的鼻子搞错了什么。”   那股醇香的酒味是从试管里传出的,一时间气味甚至压过了玻璃杯里尚未喝完的波特酒,19世纪的沉淀和酿造现在在一个男孩的血液面前居然沦为了笑话,这是许多酿酒大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昂热盯着面前老友那股酒瘾上头的样子,伸手到试管口处轻轻挥了挥,微风带着气味瞬间拥抱了副校长的脸颊,他瞬时间整个人都眯起了眼睛,像是醉鬼一样深吸口气伸手就要去拿昂热手里的试管。   昂热轻轻后退了一步,扬手避开了副校长抓过来的手,“所以你闻到的是酒味。”   “屁话,这么香的陈年罗曼尼康帝的气味你闻不到?这么多年红酒你白喝了?”副校长意识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收回了手咳嗽了两声抓起可乐喝了一口掩饰刚才的失态。   “除了桌上的波特的香甜外,我几乎闻不到任何其他酒味。”昂热看着副校长认真地说,“你知道的,我的嗅觉一直很灵敏,可以光靠嗅觉分辨一桌数十种葡萄酒的品牌。”   “见鬼了,你真想让我接受就只有我一个人闻得到这股气味?”副校长挑眉。   “不...我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我没有闻到第二种酒的气味。”昂热淡淡地说,“虽然我喜欢品鉴名酒,但却不意味着我嗜酒如命,相比起酒我更喜欢雪茄...所以我现在闻到的充斥满这个房间的气味是土味、木香味、可可味以及一点点的焦糖气息,典型的帕塔加斯雪茄的气味。”   “等等...你的意思是...”副校长瞬间明白过来昂热想表达什么了,一下子坐直了,看向昂热手里的试管目光不再有着眷念和执着,而是充满了低低的惊骇和悚然。   “这种东西是会诱惑人的。”昂热轻轻用拇指堵住了石英管的管口阻止了溢散出来的香气,“一个人最喜欢什么东西...它就会成为那件东西,并且竭尽全力地去展示自己的妖娆,诱惑闻到它的人接近它,品尝它。”   “一份血液两个人闻到不同的气味,这种情况只有三种解释。”昂热说,“第一种解释是我们两个人的嗅觉构造不同,有科学解释男性和女性的嗅觉系统是有差异的,男性对一些特定的气味并不敏感,对气味的识别就会不同,所以有些气味无法闻出来,一些东西女性闻起来像是橙子,男性就会闻见雪碧味...”   “你是拐着弯说我是女人吗?”   “只是举例而已,但我们两人都是男性,并且嗅觉没有太大差异,毕竟我们都喜欢同样的事物,好酒、雪茄、以及女人。”昂热说,“所以第一种解释排除。第二种解释则是物质本身的问题,气味本身是由分子运动产生的,而它的气味则是因为血液本身的构成而具有我们无法理解的麻醉性,就像是中国云南地区的人经常会误食毒菇菌类产生幻觉,这些血液的气味也让我们产生幻觉了,你闻到的是好酒,而我闻到的是雪茄。”   “要我来帮你补充一下第三种解释吗?”副校长低声说,昂热也缓缓颔不再继续说话了。   “第三种解释...这玩意儿是活的。”副校长凝视那瑰丽诱人的血液,“它主动释放了某种能影响生物神经中枢的精神力量参合在气味分子中,引导出了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求...我刚才伸手是想抓住它把它喝下去,我是喜欢好酒,但还没喜欢到失控的地步。”   “你一向是没有什么意志力的人。”昂热说,“但在没有意志力的人群中你又是最能顽抗执着的那一批,可就连你都做出了下意识的抢夺动作。”   “第一批接触那小子血液的人现在在哪里?”副校长忽然抬头看向昂热,可对方却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不意外,那么他们身上生了什么?”   “看实验结果你就知道了。”昂热轻轻抬起了拇指,那股气味再度出现了,但这次副校长却是坐定了眼神都没有出现一丝动摇,握住试管的昂热也是如此,倾斜着另一边试管里漆黑的石油倒了几珠进入了血液样本中。   黑色石油在滴入红宝石液体似的血液中时不出意料地出现了墨水滴入牛奶时的现象,漆黑的颜色瞬间在血液样本表面扩散开了,由于密度问题石油漂浮在了血液表面没有下沉,但在不到数秒的时间内,那些漆黑的颜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度被稀释变淡了,直到完全消失不见...而那瑰丽的血液却诡异得没有变色半分,甚至连颜色深度都没有增加一丁点。   “水位增加了。”副校长说,“但血液本质好像没有生任何变化。”   “同化。”昂热说。   “不...我觉得用蚕食来形容更好。”副校长摇头伸手拿向试管,这次昂热没有阻止他任由他把两根试管都拿了过去。   副校长摇晃了一下手中试管,将血液摇匀后反着倒了几滴到石油中去,三滴血液进入石油瞬间下沉到了地步,大量的石油堆压着那薄薄的一层血液颜色分明。可在屏息等待数秒后,之前的情况果然再次生了,与鲜亮血液接触的石油开始逐渐变色、变淡,但渐渐渗透入底层的红色里增加体量,再而继续向上辐射浸没,直到半分钟后...副校长手中出现了两管一模一样的瑰丽血液。   “火。”副校长说。   昂热掏出一根火柴划燃递给了他,副校长接过后拇指一弹,燃烧的火柴飞起精准地落入试管中,石油瞬间燃烧了起来,空气里逐渐弥漫起了一股醇厚的异香味。   “轻油?”副校长看着燃烧着血红色火焰的试管内部问。   “嗯。”昂热点了点头。   “这下问题大条了啊。”副校长放轻声音,“调查组的人知道这件事吗?”   “暂时不知道,诺玛的信息记录暂时被我替换了。”   “这件事他们最好一直都不知道。”副校长抬头看向昂热,“你应该知道这是基因层面上出现了问题吧?一般人...就算是混血种,‘s’级混血种,血液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说实话这已经趋近于恐怖片的范畴了...有人作死喝下过这些东西吗?”   “第一批测试血液的一个冒失的研究员,在采血过程中虽然能现异状但却闻不到气味,他是第一个直接接触血液的人,死得很惨,我们现的时候他的内脏已经消失一大半了,全部变成了你现在手里拿着的那种东西,整个人腹腔像是被水灌满的皮球,就算没人去戳爆,等那层皮下脂肪被同化后整个人也会直接炸开。”   “但这玩意儿吞噬不了无机物。”副校长看着完好无损的石英体说,“石油是有机物所以被同化了,也难怪你没有用水来进行实验。你确定你找到那个男孩时是在中国的滨海城市里,而不是某个不为人知的古墓里?”   “我不做那种疯子做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将一只尚未苏醒的龙王带回来赡养吗?”   “你会在现他的第一时间往墓里塞一颗核弹,走出墓穴后引爆时顺手点根雪茄。”副校长拿起一管可乐堵住试管顶部熄灭了里面的火焰,“以前他的血液样本还有吗?”   “有的,但跟现在有着天壤之别,以前他的血液样本跟你我没什么区别。”   “那就是之后一段时间出的问题了...贤者之石?”副校长想起了昂热来这里时抛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你认为是贤者之石引了这种现象?我记得那颗贤者之石构成的子弹在击碎他的胸骨后崩溃了,碎裂在了他的腹腔里消失不见了。”   “贤者之石是由龙族的尸骸提炼出来的,算是高浓缩的龙血结晶,所以按理来说是易溶于血的。”昂热说,“但历史上可没有目标被贤者之石击中后反而变得更加可怕的例子。”   “贤者之石可以算作是由物质为载体的精神子弹,它的外壳并不会导致混血种出现这种状态。”副校长立刻否决了昂热的推论,“如果渴饮龙族的鲜血可以变强,那现在秘党里应该只有一个家族,嗜龙血者领导的贝奥武夫家族,那群人就是会给初生婴儿喂龙血结晶的疯子,但他们得到了什么?在临界血限周围荡秋千的不稳定血统和后天形成的不可逆龙化现象?龙血从来都不是什么万能药,你是知道这一点的。”   “那就是精神上的问题了。”昂热说。   “贤者之石击中了他,却给他带来了这种变化。”副校长微微眯眼看向昂热,“怎么给了我有种子弹从未真正击中过他,而是洞穿了别的什么东西的感觉?而那个东西从头到尾都一直在抑制着这个小怪物,在贤者之石击破...或者是强行沉眠它之后,小怪物真正的特性就开始显露出来了。”   “像是一枪子弹打破了一个封印。”昂热总结。   “封印?对...封印,这个形容很贴切。”   “......”   “...可需要封印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东西啊,我的老朋友。”副校长注视着昂热,将两管试剂中的其中一管递还了过去,“我希望你接下来准备要做的事情有你自己的把握。”   “我会的。”昂热看向副校长手中留下的那管石油转化而成的鲜亮血液,“你要留一支掺着可乐喝吗?”   “我有几个猜想想试试,毕竟这玩意儿太具有研究价值了,自从尼古拉斯的手稿被我搞丢之后,就没什么东西能引起我的职业兴趣了...直到这玩意儿出现。”副校长塞好试管摇了摇盯着里面旋转的液体说。   “不管生了什么,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昂热轻声说,“试想一下心脏泵动的、血管流窜的都是这种东西,他整个人又该是哪种状态?”   “我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他是被你教会暴血的对吧?”副校长忽然问,“那你说...是暴血提炼后的龙血毒一点,还是他的血毒一点?如果试管里的东西具有蚕食和同化性,在蚕食暴血提炼的龙血后能永久保持它的力量吗?”   “......”昂热只是试想了一下就刹住了自己的思维,就像是爱因斯坦现质能方程时一样,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盛开了不远未来那照亮整个世界的曙光...光与热,希望与毁灭,繁荣和荒芜。   “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副校长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暴血被纯血龙族曾称为成(封)神之路。”昂热没有回答副校长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着,抬头看向了它,“可这条路在无论是混血种还是龙族看来都是禁忌的,无法走通的一条道路,就像是登天的巴比伦塔...那是因为混血种的血统终究有人类的一部分,就像是一块面包渣,你可以把它撕碎,但你无法把它碾压至无。”   副校长听完这席话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试管,大概猜到了昂热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如果你能从基因方面同化它呢...?”昂热低声说,“将餐盘里的面包渣替换成血淋淋的鲜肉?”   “怎么搞得好像那小子以后要生吃龙王似的。”副校长笑了笑,但笑得有些尴尬和涩,末了之后他又安静了下去,冷不丁地说,   “会好吃吗?”   昂热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试管中的瑰红鲜血里那沉浮的白色气泡,晃晃悠悠地逆游而上,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爆碎开,像是炸起了一朵绚烂的微花。 第五百二十六章:回廊 长长的黑色走廊上,巨大的立柱支撑了天与地,一根接着一根排到远处的尽头去,立柱外的冰原似是女人垂垂老矣时崩裂干枯的皮肤,白色一片上浅色的裂纹划出一道又一道峡谷,偶尔吹过的风带着冰粒滑下,在悠长地坠落后才能砸入谷底流过的暗河。 在走廊上林年站在立柱一旁,左手轻轻地扶着冰凉的柱子,眺望着这片无垠的雪原,夹雪的冷风吹过他的脸庞带了几丝白皑到了他的丝中。 三根铁链依次拴在他的左臂、右臂和左腿上,锁链有臂粗沉重如山,长度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不可视的尽头黑暗里。 曾经林年是来过这里的,第一次来时他得到了‘刹那’,第二次则是学会了‘时间零’,每一次这里都会有一个金的女孩在这里闹腾,穿着那身白色的病号服不怕冷似的到处跑来跑去,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也本来就没长大过,按照外表来看她顶多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嫩得能掐出水,只是她每次出场都带着西伯利亚的寒冷气流,像是将她面皮下那稚嫩的水波给一一锁住了,连带着锁住的还有她的自由和人生。 林年从来都没有把金女孩当做过虚假的、不存在的。 毕竟她实在太活灵活现了,有着自己的性格,兴趣,乃至有些顽劣和乖戾,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无处不在的细节才塑造出了这么一个人,林年也一直将她当做了一个人来看,而并非是鬼神之类的怪诞。 尽管她的身上有很多谜题,可现在林年似乎都得不到解答了,她消失不见了。 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林年每一次扬手和迈步都会拖动着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如果是以前锁链的另一边总会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将他压倒在地,往后拽去,像是扒住俄尔普斯妻子脸颊的白色手臂一样,要把他扯进背后的无底深渊里。 但今天,林年感觉很轻松,意外地轻松。没有任何的力量跟他角力,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从大脑皮层下泛起,他行走在走廊中像是在瞻仰巴特隆神庙的旅人一样,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神庙外那瓷青永不流动的天空。 “叶列娜。” 林年不是第一次喊金女孩的名字了,他的声音在走廊中传得很远,但却没有回声,这代表着前路还很漫长,他只能拖着铁链一直向前走,走一段距离喊上那么一声,希望有人能忽然蹦出来叫嚷着:吵吵啥呢? 可走廊里一直都是那么静,静得能从铁链摩挲地面的声音里听出石面被划得开裂,风雪在男孩的头上融化成水,再被风一吹又结成冰晶。 这条走廊就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而林年要找的人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那个金女孩存在过的痕迹,除了林年和少许人的记忆,可记忆这种东西总是脆弱的,如果有一天就连他们都遗忘这个女孩了,那还有什么证明过她真的存在过,而不是某些人一时兴起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林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现前面右侧的墙壁上有一扇门,铁青色的,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漆着oo8的编号,还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这种门他曾经是见过的,金女孩打开过给他看,后面并非真实存在着又一个空间,而是一段记忆。 金女孩会藏在里面吗? 林年拖着锁链走了过去,站在了门前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锁,没想到门锁立马就应声而开了,他在微微推开门后,门缝里竟然潮水般涌来了人声,在彻底推开门后一片宽阔的大厅和人群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门后竟然是他曾经待过的孤儿院。 这里是一所孤儿院的大厅,一群半大的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兴奋得面红耳赤,挥舞着手臂蹦蹦跳跳大声喊着加油,在人群中间似乎有更大的杂音,林年走到了人群边上借着身高优势往里面看,现里面居然是两个小孩子在打架。 打架的两个孩子一个稍大一些,一个稍小一些,大的大概12、3岁的样子,小的只有7、8岁,身高差距挺大的,体格也十分悬殊,小的正被压在下面一顿胖揍,大的边打边骂骂咧咧着什么,情绪也是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一拳都往身下孩子的脸上招呼。 在看见挨揍小孩子的第一眼,林年就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孤儿院他还小的时候,他可并不像以后那么‘优异’,相反的他还是劣等的一批次,家长们来孤儿院挑选合适的孩子回家时,三六九等里他就占最下等,属于在人堆里一塞谁都注意不到他,也不会喜欢上他的那种类型。 而在孤儿院孩子们之间也是有阶级差异的,阶级的划分自然也是由孩子本身的天赋外在条件决定的,漂亮的、健康的、高的、苗条的、聪明的...优秀的孩子只和优秀的孩子一起玩,会看不起不起眼的孩子。 虽然大家彼此都是被遗弃的孤儿,但谁说在孤儿中就不允许存在更下等批次的残渣呢,只要存在比自己劣等的残渣,那么他们就总能在这些人身上找到一些自我安慰,告诉自己我不是最差的,比我更差的还大有人在,从而获得自信,充满希望面对接下来的新一天...所以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大多要么极端凶狠,像是狼崽子,要么将胆小懦弱刻在了骨子里,自我保护意识强烈。 畸形且错误的观念,但却在极容易滋生的环境里放肆生长。 那么自己这次挨揍是为了什么来着? 林年看着被一拳拳胖揍的小林年回忆着...好像是因为揍自己这家伙没被一对阔气夫妻选上,中午午餐他又刚好排队在他前面把最后一块奶油面包给领了,对方强势地想命令他分一半面包,但他没给一口就把面包吃完了...然后就挨揍了。 小孩子的事情...很难分清楚对错。 林年看着挨了不下五拳的弱小版自己,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嘴唇...他在回忆这件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七八岁时候的事情太过古早了,就算是他也不怎么记得清了。毕竟他也并非会把所有事情都清楚地记在脑袋里,有些不需要的垃圾文件早就随着海水冲上沙滩抹平了痕迹...这种为了一块面包打架的小事自然他也没必要去刻意记住。 回忆不起来,但看着挨揍的自己,林年多半会觉得有些丧气和沮丧,他瞅着那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声说,“起来啊。” 没人能听得见他说话,因为他在这片记忆里完全就是一个看客,改变不了任何已经生过的事情,就算硬是去改变,改变过后的记忆也只会是一场剪辑编辑过的自我安慰小电影,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这场胜负悬殊的架很快就进行到了末尾,就连旁观的林年都准备转身离开了,可就在这时他身边忽然跑过去了一个金色的影子! 林年余光瞥见对方的时候,立刻就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但却抓了个空直接从那影子中穿过了。他马上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到那个熟悉的金女孩匆匆地挤过了人群,冲到人群中“啪”一下就把幼小版自己身上的那个大男孩给推翻到了地上! 大男孩被推得有些懵,重重摔在地上跌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间还没爬得起来,一旁的金女孩就一言不地把地上挨打的小林年给扶了起来,见施暴的大男孩颤颤巍巍站起来时,过去就是一脚踹对方屁股墩上,让他跌了个跟头又趴地上了。 围观群众骤然响起哗然和捧腹大笑声,林年则是愣神地看着自己被金女孩扶了起来,关心地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尘,又检查脸上的伤势,路过地上男孩时又给对方屁股补了一脚,还怂恿小林年也补了一脚...然后围观的孩子们笑得更厉害了,远处也传来了孤儿院老师们的喊声,一群人才化作鸟雀散去了。 林年被散开的孩子逼着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门槛边,再一后退就走出了这片记忆回到了那空旷的巨大走廊上,面前的大门也“轰”一声关闭了。 他在门前站了很久,看着上面的编号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嘴角扯了扯,转身走向了走廊的更深处。 不到一会儿时间在前面果然有着另一扇铁门,青铜色的,门上用红漆写着o11的编号,也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 林年伸手轻轻在上面砰了一下,大锁果然应声落下砸在了地上,大门也悄然打开了。 门后还是那所孤儿院,只不过时间飞跃到了林年11、2岁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草坪上的角落看着远处一群人在打篮球玩,破旧的篮筐和不知道几手的篮球以及一群精力无处泄的孩子们组在一起就等于这片孤儿院里最为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然而想加入这片美好的时光也是需要资格的。 小时的孤僻和认生让他在孤儿院里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像篮球这种需要复数个人一起交涉的游戏,虽然他一直都很向往但也仅仅只能是向往。那年他们在电视上看到姚明进入休斯顿火箭打nBa,于是每个男孩的梦想都成为了篮球明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被球探现,带出这个孤儿院有着崭新的生活。 林年也不例外,逐渐进入青春期后他的育开始变快,不再像以前一样孱弱了,不少孩子欺负人都不敢挑他了,事实证明每次他们挑衅林年都会把铁饭碗往他们嘴里塞,手塞不进去就用踩的,总得磕掉那些恶霸几颗牙齿。 但变强、变优秀并不代表能受欢迎,相反等待林年的就是孤立,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越是孤僻就越是被疏离,恶性循环,他那段时间也总是一个人呆坐在草坪角落里,自己脑袋中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比如其实他是有父母的,而他的父母因为身怀拯救世界的任务才不得不抛下他,在某天时机恰当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女人,或者是一对夫妻,开着漂亮的好车停在孤儿院外面,被所有人瞩目着踏进来。向来有些势利眼的院长亲自接待慰问他们,把一个个孩子像是展宝一样拉出来展示,而不合群的他这时就刚好被忽略了,一个人坐在草坪的角落里冷眼看着他们。 夫妻看了所有孩子之后都只是微笑说他不是我们要找的孩子,然后在偶然一瞥中看见了草坪角落里的那个男孩,悄然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伸手揉他的头说,孩子你觉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 而那时林年也不会惊喜半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喜极而泣地要去拥抱他,说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孩子,我们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你了...然后在整个孤儿院的注视下阐明他其实不是没人要的,而是迫于原因才暂时离开了他,现在他们终于回来接自己的孩子了。 然后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惊掉下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院长磕磕巴巴说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接你们的孩子走啊?那对男女就说:我们不急的,先让孩子冷静适应一下,接受现实愿意跟我们走后我们才带走他,之后我们会天天来看他的直到他接受我们! 这样每天就有一辆好车固定停在孤儿院门口,那对显阔的夫妻都会站在门口依偎着看着他,于是那些一直鼓励他的孩子就会开始讨好他了,主动问:林年,你要不要来打篮球?这时他就勉强地点了点头加入那群孩子的篮球中,一展自己看nBa比赛,自个儿一个人练出来的大好技术,所有人都会开始佩服他,说他的篮球技术真好,以前没跟你一起玩真是太可惜了... 啪一声,篮球入筐了。 草坪角落里的男孩恍然抬起了头,看见破旧的篮球场上,几个男孩把进球得分的那个人簇拥起来为他欢呼...草坪上依旧还是他一个人,孤儿院门口也没有什么好车,大门前也没有什么依偎着帮他撑腰的男女夫妻。 林年站在阶梯上静静地望着那个墙角的男孩,闭上眼睛轻轻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生了什么。 还是啪的一声,不过不是篮球入框,而是篮球砸在了呆男孩的脑袋上。 男孩正想怒扭头过去就看见一个金的女孩穿着一身篮球队衣插着腰看着他,“光看干什么?只是看着就能上篮得分了吗?” 阶梯上的林年偏着头看着这一幕里和自己的记忆有些许偏差的金的女孩嘴角忍不住挂起了一丝淡淡的无奈苦笑,而墙角的那个男孩自然也被金女孩伸手就拉住了胳膊,硬扯着他跑向了篮球场。 那群篮球场的男孩见到他们两人,听见他们的要求时都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但在金女孩叉腰露出不爽的冷淡表情后,那群男孩又都害怕了...他们其实都是悄悄喜欢着这个女孩的,于是只能顺了她的心意,带着她身后的那个男孩一起玩耍。 林年看到了这里就已经转身离去了,背后的篮球场里传来了进球声,欢呼声,和女孩的笑声...可能还有男孩的笑声,只是太淡了,听不大清楚。 — 他又回到了那条巨大的走廊上,继续沿着巨柱和幽深的道路前行,他再度遇到了那些一个又一个的青铜铁门,每一扇门上都用大锁挂着,用红漆刷着编号。 他一扇扇地打开,每一扇里面都是曾经过往的记忆,一幕又一幕,像是展示架上的琉璃球,里面升腾的是如白烟般的美好。 他打架犯了错误,金女孩就冲到他面前,拦着院长和老师辩解,你们不能体罚他,他还小,而且主要错则不在他...要罚就罚我吧,怪我没有管好他!院长说你算他什么人?为什么要罚你?她说,我是他姐姐,认的!但也是姐姐!他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认他做一辈子弟弟,弟弟做错了事情当然就该找姐姐来负责咯! 院长黑着脸说,那么你们就一起受罚吧,全都不准吃晚饭滚去大厅罚站,然后他们就罚站了一整晚,她给男孩讲了一整晚的故事,有说有笑的,甚至吵到院长探出头骂他们,让他们滚回去睡觉别在那儿开故事会了! 他过生日,其他人都忘记了,也不在乎,但金女孩却没有忘记,那天她一天都没有出现,但在晚上的时候她忽然就一蹦一跳地从孤儿院外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个12寸生日蛋糕。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兴奋地过来分蛋糕,大家其实并不在乎谁过生日,他们只在乎有蛋糕吃,于是在她的指示下一起合唱了一生日快乐给了林年,给林年过了第一个生日。 事后院长知道这件事以为她去偷了东西,大骂了她一顿,在带她出去查之后才现她一个女孩子居然偷偷去工地搬了一天砖...院长一怒之下想要举报那黑心工地的工头,但却被她阻止了,理由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就不会再有人会愿意聘她打临时工了,我弟弟下一个生日她就不能偷偷溜出去打工买蛋糕了...院长气得不轻,大骂你还想还有下一次?金女孩就瞪着他什么都不说,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 ... 太多,太多记忆在门后被打开了。 林年一扇门一扇门地看了过去,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往前走总能再现一扇新的门,里面的主角总是自己和金女孩,故事都是生活中的琐屑片段,有些略显悲伤,但却在冰层下回起一股暖意,像是寒天雪地里钻出了一朵花儿来,那些鲜艳的颜色叫做温情。 终于林年的脚步停下了在了一扇铁门前,这扇门不同于其他红漆的编号,而是画了一个笑脸,里面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才会做上这样的标识。 林年伸开手拉开了门,看向里面时忽然怔住了。 里面是一间小屋,在小屋的餐厅里,一个男孩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大门。 他想起了这一幕的记忆,但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在重新经历了一遍记忆里的过往后,他才从铁门中退了出来。 他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什么。 于是他不再向前走了,而是往回走。 他朝着自己身上锁链连接的黑暗深处主动走去了...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屡次的经验都告诉他,在他身上锁链的尽头困着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迫不及待地要将他拉拽到最深处扒皮抽筋喝干每一滴血液。 可他急迫地想去验证什么,于是再没有了顾虑,一往无前。 今天也的确什么事情都没有生,没有吼叫,没有恐怖,立柱外的风雪一直吹,裂谷里暗河流动。 林年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黑暗深渊的尽头。 他站住了脚步,身上的锁链都向着上方延去,在他的面前有一根与立柱般同样高大,却粗壮数倍的青铜巨柱,柱上的雕花如蜿蜒的蛇群一般妖娆蛊惑,时代的痕迹在柱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让人想起的亘古洪荒的大地,或许在那时,就有这么一根通天巨柱屹立在大地上,托着天与地。 他身上锁链的尽头正是连接在青铜巨柱上方的。 林年抬头去看,看见了巨柱上被锁链捆绑住的那道纤细、美丽的身影。 三道锁链互相连接着她与他的手臂、腿脚,像是解不开的因缘一般缠绕着互相。 只是今天,铜柱上的她沉睡着,不再有力气咆哮天地了,安静地垂着头,任由那头璀璨的金被引力牵引着下坠,丝后的眼眸轻轻阖着,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有些疑问,在现在终于得到了解答。 在他身后长长的走廊,每一间屋子都是上锁的宝藏,可守护宝藏的恶龙睡着了,他这才有机会去窥伺了里面的那些东西。 每一处记忆都是真实却又虚妄的,它们的确生过在这个世界上。 但在真实的世界里,出现在林年面前的永远都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有着一席黑而并非金,名字叫林弦而并非叶列娜。 青铜巨柱上的女孩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悄悄地将那些记忆上锁了起来,不想别人看见她篡改过的那些美丽梦境,起码在那些梦境里,陪在林年身边的一直都是她...为那个男孩扫清一切,给予他关怀的也是她...真正能拥抱给予他爱意的,也是她...全是她,而不是另外一个就连头颜色都跟她不同的人。 可事实上她却做不到,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些故事生,像一个毫无关联的旁观者、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一人将那些记忆里的女主角换成自己,然后将它们锁起来,或许在无人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幻想着如果这一切能成为真实。 “如果你在扮演一个坏人,为什么又想要成为那个最爱我的人?”他看着她轻声问道。 空旷黑暗的走廊上,没有人回答他,冰原上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垂下腰来亲吻雪地的面颊。 — — 病房中,林年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了窗外的卡塞尔学院,月亮高高地挂在古堡尖上像是漆黑天上的一轮白太阳,明亮的光芒从屋檐泼落在窗台上折射出清冷的光。 在他身边的坐椅上黑的女孩正悄悄打着盹,环抱着双手闭低垂着脑袋阖眼小憩着。 他抬头看去昏暗病房里的钟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窗外的天空依旧黑暗一片,特护医院中也寂静得能听见走廊深处开水房内水滴落到地面的清脆声响。 可能是林年坐起的声音太大了,也可能是冬风呜呜吹着窗户太显凄厉,椅子上的林弦忽然醒了,浑身轻轻颤动了一下,又立刻放慢的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偏头看向床上...然后这才现害怕吵醒的男孩早已经坐靠在床头前侧头盯着她了。 “醒了?”林弦见到男孩的样子轻轻舒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 “嗯...做了个梦。” “噩梦吗?混血种做噩梦难道不是在梦里刷刷刷地砍死妖魔鬼怪吗?”林弦笑了一下低声说。 “不是噩梦,只是梦见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你是说在国内的事情么。” “更早一些,在孤儿院的时候。” “那个时候啊...”林弦轻轻靠在了椅子上,伸手抚摸着床榻柔软的被子,“熬过来也很不容易呢...” “还记得我挨打的时候吗?” “噗呲...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提那些事情了呢,谁又知道在学校里风光无限的‘s’级帅哥,在孤儿院里会被那群混小子按在地上揍呢?”林弦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注视着昏暗病房中天花板上的圈圈花纹。 “那时候你帮我出气没少被院长骂。”林年说,“你以前一直都那么帮我。” “你是我弟,我不帮你帮谁?等其他人来帮你吗?”林弦偏头看着他,“如果我都不帮你的话可能就没人帮你了啊...你会被欺负到死的。” “不过为什么?”林年说,“为什么那时候你那么偏袒我?” “偏袒?”林弦坐在椅子上敲着腿抱着自己的膝盖仰头像是在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一直都比那些孩子懂事得多,虽然闷了点,但你心思一直都很好,我那时候才会那么喜欢你...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以前很懂事,之后也一直都很懂事。别人说我坏话你还帮我揍他们呢,之前孤儿院里不是有个混小子喜欢我,硬要牵我的手要我做他女朋友吗?我不肯,他就要来抓我的手,你当时扑上去差点把那家伙牙齿都打断了,还差点把自己的鞋子塞他嗓子眼里了...” “......”林年低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这茬事,“没觉得忽然有一天会不那么喜欢我这个弟弟了吗?” “你别提,还真有。”林弦挑眉。 “哦?什么时候?我把别人东西碰坏了之后你帮我赔钱的那次?” “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那件事了...那倒不至于,只是一面鱼缸玻璃罢了...”林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安静了很久后才说,“你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外面打工回来得总是很晚吧?” “嗯,晚上十一点左右到家。” “那次我回来得更晚了一些,店里面加班缺人手,有人请假,我只能帮忙顶夜班,所以凌晨三点到家的。”林弦右手托着腮,“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回我们家的那条路又黑,我其实有点害怕的...但没办法,害怕就不回家了吗?还是得回,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心里就忍不住嘀咕,嘿,如果要是家里面没那个要上学的臭小子,我就不用打这么晚的工了!” 林年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林弦继续讲,“但在我回家走到楼底下的时候,我现屋子里灯还亮着...我就更生气了,寻思着我不回家你就熬通宵是吧?于是就更加想把你丢掉不管了,气冲冲地就上楼了准备好好骂你一顿...然后啊,然后我就打开门就现你什么都没干,没有看闲书,也没有看电视,屋子里就点了厨房那盏灯,你就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的餐桌前等着我,面前放了杯牛奶...” “当时我问你在干什么你说你在等我,那时候我还没手机,所以你也没法找到我,我不准你晚上出去,你就只能在家里干等着我回来...十二点冲的牛奶,三点都已经冷了,面上都结了层膜了,还准备热给我喝,我当时气就消了。” “然后啊...然后我都准备喝了那杯牛奶回屋睡觉了,这个时候你忽然冷不丁地冲着我说:姐,你要是什么时候觉得过得真的太累了,你就也给我冲一杯牛奶吧...你悄悄往里面加点东西,我肯定喝。”林弦低声轻笑着说。 林年嘴角咧了咧,没说出什么来,就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林弦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我还能说什么呢?你都那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把你丢掉?所以我一直照顾着你这个小鬼头是有道理的啊...如果我都不照顾你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照顾你呢?” 病房静了很长一会儿,直到最后,林弦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摆头把那股气氛试图丢掉,转移了话题,“不说以前的事情了...你在梦里最后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一些很好的事情。”林年缓缓抬起了头望向窗外的月辉,“我梦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很多人爱我的...爱得争先恐后...只是我从来没有察觉到而已。” 第四百二十七章:宿敌   诺顿馆三楼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走进来的是苏茜,今天的她没有穿校服而是搭配着一身通勤套,小西装外套内衬蓝色的露锁骨衬衫,下身是亮色的浅咖啡色休闲裤,手捧着一叠文件推门走了进来抬头就看见了实木大桌后审核着文件的楚子航。   天已经乍亮了,现在已经是寒假最后的倒计时,圣诞节过后一月出头一些时候就会迎来开学日,但现在好歹也算是在假期内,诺顿馆二楼的住宿房间里狮心会的干部们都还在休息,但他们的会长已经早起处理了个把小时文件,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佩服一声敬业尽责。   “前几个月的时候暗调社团里的支持率还是百分之三十左右,直到今天一路涨到百分之八十九不是没有道理的。”苏茜将文件放到了楚子航两侧的文件堆上说,“学生会的主席看见这一幕的话大概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吧?”   “不会,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瑜伽房内养气。”楚子航细细地审核着手中的文件,在动笔修改了几处不合理的小问题后盖章放到了已处理的堆叠中。   在抽出下一份文件前,他抬头看了眼苏茜今天的装扮,察觉到他的视线,苏茜也微微站直了一些右手搭住左手手腕上的腕表问,“怎么了?”   “你是没睡还是早起了?”   “我今早五点起的床。”苏茜抬手轻轻撩过了耳畔的丝。   “挺早的。”楚子航淡淡地说。   “”苏茜偏了偏头没说什么。   “学生会的那群人的风气也已经在逐渐改变了,如果说以前我们还能调侃他们是罗马澡堂里的健美先生,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过渡向斗兽场上磨牙利爪的斗士了。”楚子航揭过又一张文件,“四个月前的那件事带给所有人的影响都很大,现在无论是狮心会还是学生会,内部里的风气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你也是知道里面的原因的。”   “无力感。”苏茜低声说,“在那个小镇里那群自诩为卡塞尔学院未来精英的十八个学员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   “我们那次其实什么都没做到,最后只是靠另外一个人单独解决的。”楚子航说,“说得好听一些我们依靠了与生俱来的血统为后续的执行官争取了一定的情报,但说得难听一些,我们进去之后只是多逛了几圈,什么都没做,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苏茜对楚子航的话不可置否,自家的会长说话像刀子这几个月来她大概也是清楚了,没有什么蜿蜒婉转的美化修饰,只有造句直拙不加润色的事实,而事实往往也是最难听的,最刺人的。   也难怪被提拔为副会长的兰斯洛特会不断提醒楚子航在公众面前少说多做,在演讲和煽动上楚子航跟恺撒根本没有可比性,后者是天生的领导者,天生的演说家,而楚子航却是天生的执行者,比起统领他更像是一群狮子的头狮,他的优势只在于实干型就比如一个月前他应执行部的征调独立完成的那次任务一样。   “现在狮心会和学生会两个社团以外的风评偏向于我们,在‘s’级大病初愈后我们的风评持续走高,不少人看好我们未来的展,摇摆不定的次精英学员也开始向我们递出入会申请了,近期可能会加办一场入会考核。”苏茜说。   “这些事情你和兰斯洛特做主就可以了。”楚子航点了点头,“但不要掉以轻心,学生会依旧是一个很难缠的敌人。”   “你之前提到了恺撒·加图索现在的时间点正在‘养气’?”苏茜顿了一下看向窗外漫过床沿的枝丫,下面是诺顿馆外的花园草坪,这个时间点无论是这里还是整个学院都没有多少人活动,很难想象那位以奢靡放纵作风的贵公子会这么早起。   “西西里岛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起源地,黑手党依靠保护费和垄断企业家,后涉及军火和商路,但他们最古老的行业你知道是什么么?”楚子航问。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刺杀?”苏茜回答。   “每个黑恶性质的组织当到达一定结构时总会与其他组织生冲突,在现在的时代正面火拼的局面已经结束了准确地说是早在几十年前就结束了,黑手党家族解决矛盾其实从不靠比谁的枪支弹药多,而是比谁下手更狠和更隐秘一些,也就是所谓的斩活动。”楚子航在文件上盖下章,“我调查过黑手党历往的冲突事件,现每次事件的结尾并非是一方踏平了另一方的据点类似的火拼事件,更多的是刺杀和清洗敌方脑家族优先的暗杀行动所以能衡量一个黑手党是否强大并非是他的人数和军火,而是他的暗杀手段和底蕴。”   “而西西里的加图索家一直是黑手党中的龙头,得罪了加图索家族的家族总会在一晚上的时间解散掉。”楚子航说,“这代表着他们在某方面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拥有者牢固不可动摇的地位。”   “恺撒回去了意大利很长一段时间。”苏茜忽然说。   “看来是有所得。”楚子航轻轻点头,“这几个月每个人都没有闲着,上次的事件让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恺撒是个很骄傲的人,他很高傲但却不代表着他目空一切,这恰好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他有足够的自信让自己站在高位,当他的自信受挫时他不会跌落到低处,而是会迸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向更高处攀登,去看更远的风景。”   “很高的评价,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会关心敌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把我当成了不可多得的敌人。”楚子航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林年之前让我注册了论坛账号,上面的人叫我们为宿敌?好像是这个词。所以在我了解他的时候,他也在尝试了解我,就在昨天的时候,他还邀请我今天私下见他一面。”   “他亲自邀请的吗?”苏茜略微蹙眉。   “在探病回来之后,我们私下见了一面,讨论了一些事情。”楚子航点头,“他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想向我借阅一样社团档案室里的东西。”   “档案室里的东西?”   “狮心会里的东西。”楚子航说,“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无论如何今天我就会做出选择。”   “你是狮心会的会长,你有权对社团里的所有东西进行合理的分配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借给社团敌人的领?听起来也挺合理的。”苏茜轻声说,“我最近好像听说学生会也正式向执行部申请了征调专员职位,如果没有意外,这项申请通过的话,学生会以后历届的主席也会成为执行部征调的对象他这是在跟你竞争。”   楚子航没有应声,他听得出面前的女孩的潜台词是让他拒绝,能让恺撒·加图索亲自开口借阅的东西肯定不是简单的。如果一旦让对方得到了什么,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狮心会和学生会之间的平衡将出现一定程度的逆转。   “再如何竞争,我们的出点都是一样的。”楚子航放下了手中的笔,“起码就近期来看,学院里的风气将会进入蓄势的阶段,但所有的蓄势都是为了以后更大的冲突做的准备。”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醒来吗?”   “可能吧。”楚子航给了模糊的回答。   苏茜缓缓颔,“只要他在的日子里,大家都会很拼,并且一定程度上戒骄戒躁,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失是一件好事。现在学院里很多人都好奇他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论坛上的帖子已经吵翻天了,说是‘s’级重伤后已经不如从前了,这类言论已经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了,论坛官方并没有制止而是放任展”   “他现在究竟如何,他会自己告诉所有人的。”楚子航放下了笔,轻声说,“现在急的人不该是他,而是另一群对他抱有很高期望的人。”   “校董会?”   楚子航没有说话,房间内接下来只响起了笔锋触及文件的沙沙声。   苏茜站了一会儿也准备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前时背后的楚子航忽然说,“你今天的穿着”   苏茜站定了脚步伸手抚着门把手,扭头看向了楚子航等待着对方的下言。   “扣子挪了。”楚子航审视了她一下,抬手点了点腹部的位置,“这里。”   苏茜低头看了一眼现小腹那里的一颗扣子果然扣挪了,由于西裤束腰高的缘故褶皱着衬衫,她也就一直没有察觉到。   “多谢。”她顿了一下说。   说罢后就转身低头走出了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内的楚子航看着她离开后,坐在原地安静了几秒,耳边响起了窗外的鸟鸣声,再慢慢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面前的文件上   在门外背靠着大门听着重新响起的沙沙声,女孩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摇头扣回了衬衫的扣子,走向了不远处的楼梯。 第四百二十八章:高危言灵   3o3寝室的大门被打开了,林年才往里跨了一步就没忍住往后缩了一下退出来了。   扑面而来的股浓郁油炸食品的味道属实让他这个吃了几天诺玛的营养套餐,见到微辣都算破戒的健康男孩没承受得住,照面就像是被毒气弹糊脸一样推了个踉跄差些摔地上了。   他站稳,再定睛往里面看,寝室的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还加了一层银色的遮光布,整个室内暗无天日唯一的光源是过道桌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连着长长的线拖到床位的上铺。   在那里带着耳机眼圈和环境融为一体的结实汉子正露着膀子,双手伸在外面抓着ps3的手柄啪啪啪地按着。   “芬格尔?”林年叫了一声,用的是疑问句,因为他没敢轻易认人。   他印象里的芬格尔络腮胡好像没这位仁兄那么浓密,如果说以前芬格尔留着的是颇具文艺气息的渣男胡的话,现在这家伙已经快直逼遇到星期五之前的鲁滨逊·克鲁索了。   上铺的海岛遇难版芬格尔没应他的话,双眼如炬般盯着屏幕上移动的人物,手中的枪械连连喷火不断,耳机里回馈的枪声震耳欲聋,也难怪听不见喊声了。   林年站得远角度问题刚好能瞥到电脑屏幕一眼,现屏幕绿油油的,到处都是诡异的生物和不断呼啸而过的能量旋风,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还有老熟人“绘梨衣のpsn”。   四个月过去了,两人俨然已经从最初的磨合期渡过成为了如今的好战友了,绘梨衣操纵的角色跳一下,芬格尔就立马就懂得扑身开护盾掩护,绘梨衣再跳两下芬格尔就马上火力支援,跳三下就支援弹药枪支...全程不需要语音沟通,这家伙已经被调教成了一只黑道公主养的好狗了。   《德军总部2oo9》,这是他们玩的游戏的名字,应该是最近上线的游戏,林年听都没听过,但看画面和表现力就知道是最新一批次的游戏了。   这两人联机破关中,打的难度好像还是噩梦级别的,开枪都没有准心,但如今这两人已经如鱼得水,对付可怕凶狠的敌人起来从善如流,看起来这个四个月里没少一起通宵过。   林年尝试着又喊了两声芬格尔,但对方依旧没听见,门口的他只能叹了口气,把手上拎着的包给放下了,整理了一下袖子看了一眼昏暗室内的情况心里打了个底。   一个响指被打响了。   刺目的光芒从窗外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霎时间就被阳光灌满了!   上铺的芬格尔瞬间惨叫一声,感觉眼前升起了一轮太阳刺瞎了他的狗眼,往后猛地一躺滚了两圈,用力揉着生疼的眼睛,直到两眼流泪逐渐从白茫茫恢复过来后,才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探出身子出床栏外盯向下面桌上的屏幕。   果不其然,噩梦级别难度下只是简单的一个呆,芬格尔的人物就瞬间挂掉了,黑道公主承受压力瞬间翻倍,在人物翻飞躲避开枪的同时不忘连打五个问号,像是在对着怪兽二号表示不满。   “who啊who啊?有没有公德心啊?”芬格尔揉着眼睛大声嚷嚷着,扭头四顾,在看清寝室里生什么之后霎时间住口了。   窗户外阳光的照耀下,原本被快餐外卖口袋和盒子堆满的寝室如今清洁一新,所有装着鸡骨头和油脂的餐后垃圾都从寝室里消失不见了,书柜前翻倒在地上的书全被捡了起来塞了回去。   就连原本油乎乎的地下还被洒了一泼水简单拖了一遭,没地方放置堆叠在下铺床上的衣服也正被阳台上的始作俑者捧在一起递出阳台外...   “别!别!别!我就这些衣服了!丢了就得裸奔了!”芬格尔意识到生了什么,瞬间惨呼三个别,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制止自己师弟的鲁莽行动。   走廊外路过的三个夹着书本的哥们儿听见动静往3o3寝室里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硕裸男试图从上铺翻下来,那结实的屁股和不可描述的景观,让他们嘴里咬着的可乐吸管瞬间喷出一大片出了剧烈的咳嗽。   芬格尔猛然转头现门外视奸自己的几个家伙,那几个男生见裸奔猛汉盯住了自己,像是被饥渴难耐(大概一词多义)的猛兽注视住了一样,吓得差点贴到墙壁上去。   芬格尔一个虎扑就跳下了上铺,完美落地...然后踩到地上拖地留下的积水,一个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屁股对门,门外的小男生哪里见过这番生龙活虎的阵仗,纷纷尖叫...哦不,惨叫着跑路了。   “一会儿楼下会有人上来查寝,按照混查的习惯来的应该是女生。”林年的脸出现在了芬格尔的眼中,正捧着那堆衣服面无表情地正站在他的脑袋前,低头看着地上裸奔的这条汉子。   “师弟...你出院了啊?”芬格尔龇牙咧嘴地看着林年咧开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楚师兄要搬去诺顿馆了,如果再不搬大概狮心会的社员们每天都能在自己会长身上闻到一股辣翅的味道。”林年从衣服堆里找了一条沙滩裤给这家伙,“我知道你有裸睡的习惯,但不知道你有裸身打游戏的习惯。”   “最近刚培养的,裸身打游戏轻装上阵容易集中注意力。”芬格尔抓住沙滩裤就跳起来开始往身上套,因为他已经听见走廊外又有脚步声了...他们这栋寝室大楼可是男女混层住的,幸亏刚才路过的是几个哥们儿,要是姐们儿的话他大概现在已经上论坛了。   “师弟,你出院了啊?”芬格尔在穿好裤衩子后看着站在自己床铺前,打量着这充满了时间痕迹和味道的床单思考的林年再度问了一遍,“我之前还想去看你,结果没排得上号被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病得多严重呢。”   “你以为我病成什么模样了?”林年伸手扯起了一角床单看着明显颜色变深的痕迹寻思着比起洗床单,或许一把火把这张床上的所有床上用品烧了更快捷一些。   事实证明在一个多人寝室里,如果你过一个星期离开了你的床位,那你回来的时候你的床铺大概率就不属于你自己的了,而是会被各种不明物体堆积从而变得不再适宜居住。   “一觉睡了四个月,再怎么也得肌肉萎缩吧?就像是海绵宝宝里的干尸妈妈一样。”芬格尔上下打量着林年,“但看起来师弟你现在还只是海绵宝宝级别的,没到干尸妈妈的程度。”   林年瞥了一眼自己毛衣下露出一截的手腕,粗细程度的确远远不如以前了,食指和拇指都可以轻轻环绕手腕一圈,足以见得他的确消瘦了许多。   “诺玛准你出院吗?还是说你是回来拿东西的?”芬格尔翻身坐在了桌前啪啪啪一阵按动游戏手柄,回复问号打了一大堆的绘梨衣。   “基本体检都已经做完了,复检也查了几次,校长那边的意思是没什么大碍我就可以直接出院,但平时还是得继续保持康复训练,以确保可以无缝对接马上就要开始的下半学期的课程。”林年把床单扯了下来轻轻闻了闻,然后立马拿开掉,确定这玩意儿不能要了。   “意思是你每天还得去健身房咯?你会舍得办卡吗?”   “这倒是不用,装备部送了我一样东西。”林年转身撩起了自己背后的衣服给芬格尔看,在有些骨感的后背上有着几块银色的贴片,极具科技感和美感。   芬格尔手欠摸了摸,林年立马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手抱歉地尴尬一笑,“这啥玩意儿?生物殖装吗?装备部真把这玩意儿搞出来了?”   “可以释放脉冲电流的刺激脊髓神经的电极啦,这种玩意儿在我全身还有不少,会在二十四小时内以一个固定的频率和时间段放出低电流刺激我的神经和肌肉。”林年把床单扯下来塞进了垃圾桶里,“再根据诺玛调配的营养膳食表,平时多加康复运动,那群营养师预计我大概会在两个月内恢复巅峰状态。”   “没留下什么暗伤或者后遗症吗?”芬格尔放下手柄细细看了看林年。   “应该没有。”   “确定?”   “...你不会拿这事儿开盘了吧?”   “我靠,我会拿兄弟开玩笑吗?”芬格尔怒视林年一眼,然后站了起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还拍了拍他的后背...这股热情感倒是让林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什么后遗症...就是瘦了很多,补充热量碳水蛋白就能恢复正常体重。”林年把芬格尔的那堆衣服丢到了楚子航的床上,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现里面有一张各位喜庆的鲜艳红布,轻轻扯出来看了一眼现上面绣的是“师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出院大吉”。   ...蛮傻缺的,但可惜没机会送出去,因为芬格尔连医院门都进不了。   “副校长说你大概率会变成脑瘫...我是说变成植物人。其实所有人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就算醒来后也会变成《警察故事2》里面只会阿巴阿巴的反派,虽然不会说话,但特能打,成龙差点都被他给干翻了。”芬格尔穿着裤衩子关掉了ps晃动鼠标圈圈点点着,“但就现在师弟你的康复水准看来某些人可能要禁酒一年咯。”   “这四个月你就一直在寝室里打游戏吗?”   “总得有人代替你帮你哄妹子高兴吧?”芬格尔抖了抖眉毛,“这四个月里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干,起码你的樱花妹我可是帮你稳住了,很多时候我都冒充你上游戏装高冷不说话,带她飞,她打完游戏都得甜甜地一句‘年哥哥下次见’,我有次骗他说:你年哥哥有些想你了,要不我们互换照片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她二话不说就拍了张照片过来,还是巫女服顶着个小黄皮鸭子,可把我的大叔心萌得不要不要的...差点就想去医院拔你氧气管了,满脑子彼可取而代之。”   林年又默默地把红布给塞回去了...四个月没见这家伙贱还是跟以前一样贱。   “那我的照片呢...你的哪张?”   “我办事你放心,我专门去论坛上找到了你的后援会讨论组,潜伏进去后在精品栏里扒拉了两张你的帅照下来,都是精修补光过的,帅得像匹马,给了你的日本黑道公主岂不是直接就把她拿下了吗!”   “......”   重新铺新床单的林年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芬格尔也给送进维生舱里躺上一段时间。   “好说歹说瞒下来了,不然你神隐四个月,再好脾气的妹妹关系都得跟你冷疏掉了,但有你的好师兄在怎么也不可能让师弟这辈子打光棍,多么漂亮的女孩啊我肯定得给你稳住。”芬格尔大力拍林年的肩膀。   “就你的水平打游戏能冒充我?”几句话的功夫,林年就被眉飞色舞的芬格尔感染了一些,也渐渐找回了以前跟芬格尔住一起时候的白烂感觉,随口吐槽了起来。   “你这就小看我的智慧了,也小看人类的智慧了。”芬格尔摇头,“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辅助瞄准...”   “开了?”   “开了。”芬格尔叹气,“反正我都是冒充你在玩,你打游戏开了跟没开有什么区别吗?那些被我锁了的枪下亡魂只要算到你头上我就不必背负死全家的骂名了...”   “...因为我没有全家可以死?”   “不...师弟...别这样,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亲自上场对面也会骂你开挂,我只是帮你挨骂了,我锁他们头,就等于你亲自上场爆了他们脑袋,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没有开挂,我只是帮你代打了!”   好像有点道理?   林年驻足思考了一下,感觉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也就只有开了的时候能骗骗人小姑娘是大号上号了,不然就我的枪技卯足了劲儿也得被认为是二号次货。”芬格尔摇头叹息,“有些时候不得不服气啊...想撩妹还是得枪够刚啊!”   “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林年边往被子里塞棉絮边问。   “没有...就正常打游戏正常帮你撩妹啊。”芬格尔理所当然地说。   我...”林年哑住了,片刻后还是陷入了沉默说不出话来。   “她寒假还约你去日本玩,但你还在维生舱里躺着,我又是个见光死,所以就给推到暑假去了...你暑假记得去看看人家,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我觉得你不用去找她,她都要翘家坐飞机来学校找你了!”芬格尔搭住林年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意思大概是哥们儿够意思吧?   林年只想把鞋塞到这个猪头三的嘴巴里,很显然这满脑子美女的油腻师兄一直搞错了什么,觉得ps3对面的黑道公主是他的网恋对象...   师弟躺进病房,自然要由师兄来守护师弟的爱情,于是冒名顶替版的怪兽一号就出场了,芬格尔这架势简直是势不把黑道公主搞到离家出走找林年奔现不罢休。   “我不想说你什么了...我会自己跟她解释的。”林年把被子铺好后说。   “我又好心做错事了吗...”芬格尔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有些尴尬。   “没什么...小事情...”   “唉...四个月,师弟你一直躺特护病房里,我就想帮你干点什么。”芬格尔挠头,“出了那档子事情你大概也不舒服...我不想看见我唯一的室友回来后就苦着个脸,跟世界末日一样,我冒充你打游戏起码你回来还能有个纯真善良的女孩跟你聊天...”   “你是想说师姐的事情么。”林年坐在了床榻边上。   “你还叫她师姐啊?”芬格尔问。   “...叫师姐也好,不叫也罢。”林年看下窗外大好的阳光,“事情已经生了,这件事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复杂...是的,那几天死了不少人,也总有人要为那些无辜的亡魂买单!但可笑的是如今为之负责的人并非是真正主谋一切的凶手,而是一把被推出来的刀子...她有责任,但却不该承担所有责任,真正该为那三百多条人们赎罪的是递出她这把刀子的人。”   “那你准备怎么做?”芬格尔问。   “......”   林年没有回答芬格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聊这些了。   芬格尔见他这副模样也没说什么了,长叹口气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地伸了个懒腰,“其实师弟这四个月里生的也不只有坏事情,也有许多好事!”   “比如?”   “比如你的好兄弟,狮心会的现任会长已经开始声名鹊起了。”芬格尔单手在键盘上滚了一圈,扒拉开了守夜人论坛的一些帖子。   林年扫了一眼,这些帖子的标题各不相同,但却高频率地出现着几个词,言灵、狮心会以及楚子航,他粗略地扫过一条帖子,现有一条直白的标题叫做《a级血统?论高危言灵的恐怖性》,顿时抬头看了一眼芬格尔。   “个把月前的你亲爱的楚师兄...你们平级我是不了解为什么你要叫他师兄...反正楚子航被执行部临时征调去了一次外勤任务,在佛罗里达的南部海滩,那里是比基尼和沙滩排球的圣地,但在某一段时间里沙滩边上出现了大量的溺亡事件,执行部收到了这个消息怀疑是人为作案,就拉了一只通勤小队便衣去潜伏,楚子航就在小队的人员列表中。”   “你管这叫好事?”林年抬头看向他。   “事情不是好事...但生了一些好事...应该算是好事?”芬格尔挠了挠脸颊。   “他是大一新生,战争实践课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会让他去完成这个任务?”林年注意力转到这些帖子上皱眉问。   “狮心会向来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只要继任了会长,坐上了那个位置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执行部的临时专员名单上,成为执行部随时可以征调的专员。”芬格尔解释,“楚子航的导师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施耐德部长。”林年明白了。   “事实证明佛罗里达海滩的连续死亡事件的确是危险混血种所谓...与其说是危险混血种,不如说是‘死侍’了,目标人物受到了不知名的血统污染堕化成了‘死侍’,由于近水的缘故生长出了鳃和蹼,一直潜伏在海滩一处悬崖山洞里持续作案。”芬格尔说,“我给你看个视频。”   林年看着芬格尔退出论坛点开了一个他熟悉的国内论坛,帖子上面的标题写着《我靠!什么是能力?这就是能力!》,点进去后一楼就是一个视频。   视频全程只有十几秒的样子,点进去后是一片漆黑的沙滩,忽然远处的山石丛生的地方亮起了一个人形的小太阳,光线和冲击波从海下升起,整个近沙滩周遭的海平面都被一股力量抬了起来,礁石破碎成了数十块飞上天空,在片刻后冲击波和海浪抵达海岸边,爆响声和风压随后抵达将摄像的手机打歪了,视频结束。   “你猜猜生了什么?”芬格尔重复播放了一遍视频,暂停在了光芒乍起的瞬间,那光亮毫无疑问就是一个人形,像是人类忽然变异放射出了太阳光线一样。   “‘炽’?”林年说,“不...不对,‘炽’只会释放强光,就连热度都十分有限。”   “师弟你《言灵学》学得怎么样?”   “我没有去期末考,但我拿的成绩应该是‘a’,和半年前预读的时候一样。”   “我以前《言灵学》拿的也是‘a’,这样的话我们就好沟通了。你是知道的,在言灵周期表中大多数言灵都从属于四大君主之下,根据权能不同分配在地、火、风、水四个大系里,序列号越高越不稳定,89到1o1为危险言灵,序列号1o2到112为高危言灵,序列号113及以上为绝密言灵。”芬格尔说。   “越高级的言灵越难以掌控,并且拥有上下级的进阶关系,譬如你的‘言灵·刹那’的上位言灵就是‘言灵·时间零’,恺撒·加图索的‘镰鼬’上位言灵正是‘吸血镰’,例子还有很多,‘阴流’和‘风王之瞳’,‘钥匙’和‘戒律’,‘无尘之地’与‘凝胶’,‘催眠’与‘王之侍’,以及...”   “以及77号言灵‘炽’和序列89的高危言灵‘君焰’。”林年说,“已经确定了吗?”   “...差不多吧。”芬格尔耸了耸肩,“各项表现完全符合‘君焰’的特征,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楚子航在海滩遇见了敌人,在齐腰深的海面上战斗,环境不利的情况下他被拉到了水里面摁住了手脚,在临界点时他第一次爆出了君焰,甚至舍弃了咏唱。事后执行部现了死侍的尸体,像是近距离吃了一凝固汽油弹,全身碳化了被冲击波撕碎成了五块以上,最后只找到了三块尸体,剩下的都被海浪冲刷回大海里了。”   “执行部那边怎么说?”   “没怎么说,事后针对楚子航重新进行了一次血统稳定测试,现在他还坐在诺顿馆的会长办公室里,就代表着他没给自己惹上麻烦。”芬格尔说,“‘君焰’这个言灵的位置很微妙,他属于高危言灵却又在门槛的边缘上,还算不上像是‘烛龙’那种点燃就能把卡塞尔学院炸平的级别...现在学院的态度的暂且观望,并且会考虑多让楚子航进入执行部活动,根据他的表现再做后续安排。”   “...现在学院里不少人也都叫他‘a’级混血种,因为在那次之后他的血统就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状况。”芬格尔扒开守夜人论坛点开了一个帖子,帖子里是一张学院里的街拍照,楚子航路过奥丁广场的照片,那侧眸露出的淡金色简直是白天里行走的路灯,“在那次死侍围剿任务回来后,执行部的人就现他的黄金瞳关不上了。平常的混血种都是可以自由点亮黄金瞳的,并且开启还需要消耗体力和精神,他却只能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持着黄金瞳常亮的状态。”   “没有后遗症吗?”   “暂时没有现,但现在他在学校里的风头很盛,不少话题都是围绕着他和学生会主席展开的。”芬格尔说,“不少人想看他们两边再打上那么一架...a级混血种对阵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我都想开盘玩一波票了。”   “血统失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估计得找时间跟他好好聊一聊。”林年摇头盯着屏幕里的楚子航轻声说,“虽然我早有预料他会这么做,但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   是卡梅尔小镇那次的事件给他带来了刺激么...毕竟那时候的情况谁落到头上都不会太好受。   但林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外表美丽的事物在暗中都标上了价码,尤其是力量这种蛊惑人心的权能...楚子航的确自控能力一直很强,但他接触到的那些东西也并非是自控能力强能一言带过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芬格尔问。   “找他聊聊,他现在还在诺顿馆吗?”林年起身准备离开寝室。   “应该没有。”芬格尔挑了挑眉,“我有小道消息说,今天我们的楚会长独自出门了,身边没有任何狮心会的干部陪伴...”   “你哪儿来的小道消息,你找人跟踪他了吗?”林年古怪地看了芬格尔一眼。   “在你睡大觉醒来之前,他可是我们新闻部的大肥羊啊,新闻爆点全靠他身上薅...”芬格尔‘腼腆’地笑了笑,“但接下来的日子重心还是得转到师弟你的身上了。”   腼腆...见鬼的腼腆,林年披上外套看着芬格尔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人在哪儿?”   “这么急?才回来就要走吗...他应该是去一家咖啡厅了,顺带一提,他今天可是以私人的身份去跟某个人见面约会哦。”   “...?”林年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   楚子航跟人私下约会?这种事情他算是铁树开花头一次见。   虽然他要找对方的事情很急,但似乎也没急到打扰楚会长万年难得一遇的桃花上。   “但很可惜对象不是女生,如果是女生的话那他恰好就有你喜欢的金属性了...”芬格尔遗憾地说出下言。   “男生...金?”林年顿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微微扬眉,“他...?他们两个聚在一起是要干什么?”   “鬼知道呢,互相交流学习资料?”芬格尔随口说。   林年顿了一下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也没再跟他闲扯淡了,风风火火地就冲出了寝室。   寝室里的芬格尔见他这模样瘪嘴耸了耸肩,又伸手点开了ps3,大冬天的光着膀子继续准备打游戏,窗外一阵冷风吹过来让他打了个哆嗦,感觉裤衩里有些凉意,这才想起自己好像里面没穿东西,下意识低头拉开裤衩检查了一下。   “咳咳...学生会查...”门口恰好也响起了女生的声音,芬格尔抬头看去,手里还拉着裤衩就跟门口查寝的两个女孩子对上了目光。   “......”   “误会...真误会...草,别走啊,别啊,师妹,真误会啊!” 第四百二十九章:交易   chun·coFFee的玻璃门被推开了,门顶挂过铃铛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空旷的店面里回荡,店内没有响起女学员充当的服务员甜美的欢迎光临声,只播放着普契尼《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楚子航走进了店内先看见的就是那棵贯穿了整个店内空间,蔓延到二楼的常青树,上面圣诞节时特地挂的饰物还尚未取下,包括整个咖啡店都还笼罩在一股红白暖色的圣诞气氛里,鹿角和装饰花环到处可见,就连圣诞打折的招牌都还躺在角落没有撤去。   “你很准时。”二楼的木栏边上,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楚子航抬头去看,看见了坐在座椅上端着一杯咖啡的金男人,咖啡店里开了热空调的缘故,他只穿了一件海蓝色的衬衫,卷起袖子露出了线条分明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块复杂的潜水表,白光落在他的身侧,整个人根本没有往日那股盛气凌人的感觉,反倒是显得格外随和。   楚子航没有立刻去应答他,在对方的注视中提着手中的纸袋子一路从左侧的楼梯走上,再经过了对方的桌位坐在了对面,而已坐下他的面前就已经提前静放着一杯热腾腾的美式咖啡,白色托盘上放着一条白糖和一条奶精。   “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没有擅自给你加东西。”恺撒轻微抬头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你把店员全部赶出去了吗?很像是你的风格。”楚子航没有动面前的咖啡,规规矩矩坐着看着对面的恺撒说。   “我暂时给咖啡店里的员工和老板放了一天的假,你进来时也应该看到玻璃门上挂着的歇业了,在我们离开之前不会有任何人会误入打扰到我们。咖啡是我亲手做的,不是溶,味道我很有自信,再不喝的话凉了口感会稍微次一些。”恺撒将咖啡杯递到了嘴边轻轻喝了一口,注视着楼下打在落地窗边木桌上的浅浅阳光。   “有些时候我一直以为你的外在是装出来的,但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后,我逐渐现你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他说,“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私下见面。”   “如果不算自由一日的那次,那这是第一次。”   恺撒手指轻轻敲在了桌上,顿了一下无奈笑着说,“你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我也才从来都不喜欢你。”   “这算是宣战言吗?”楚子航看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眸问。   “在狮心会的人眼里,所有事情都要通过打打杀杀来决定胜负?”恺撒轻轻躺在了椅子上跟他对视,“我以为在新的会长走马上任之后狮心会会有所改变,但现在看来改变的从来都不是狮心会,而是坐上狮心会椅子的人。”   楚子航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应答。   “那是我想要的东西?”恺撒静了一会儿后忽然问。   “是的。”楚子航看了一眼脚边的纸口袋,在里面装着一叠精心包裹好的文件。   “其实最开始我以为你会拒绝我。”恺撒调转目光看向了楚子航。   “为什么?我又没有拒绝的理由。”楚子航说。   “没有拒绝的理由?”   恺撒怔了一下,片刻后在对方平静的表情里找到了这句话的答案...的确楚子航没有拒绝的理由,恺撒站在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向狮心会借阅一些档案室里的资料,楚子航如果拒绝就需要理由。   如果理由是狮心会和学生会是敌对关系不允借阅,那岂不是显得太不成熟,如果是因为担心借阅的资料会让学生会过狮心会从而拒绝的话,那又不是显得狮心会太过怯懦了?   楚子航不喜欢恺撒,但这成为不了他拒绝恺撒的理由,因为他只是不喜欢这个人,而不是讨厌。既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没有忙到完全抽不出时间见这一面,那么他就来了,如约出现在了这里。   很简单的思维,也是特别楚子航的思维。   “所以这只是一次私底下的学术交流会?并不意味着狮心会和学生会以后的关系会为此走好?”恺撒颇有深意地问。   “狮心会从来没有把学生会当做过敌人,行驶在公路上的汽车不会因为有人试图车就会去暴躁行驶,这是特别危险且幼稚的行为。”楚子航平静地说。   “可你们始终也没有减过,而那些试图车的那些人总会自己翻车在路上。”恺撒理解了楚子航的比喻,也为之淡笑了一声,“能看看东西吗?”   楚子航将纸口袋提到了桌面上放下了,恺撒接过口袋后表情从慵懒逐渐变得严谨认真起来了,他轻缓地从里面取出了一份羊皮卷,都是古英文,古希伯来文和拉丁文手写的,卷面泛黄模糊不清,配着一些早期的塔罗牌图案,显得神秘气息十足。   “在中世纪一部羊皮卷可以换一座庄园,富豪们以拥有羊皮卷的数量为豪,将其收藏在了城堡最深处的机关密室内,就连黄金和名画都没有他们珍藏的那些待遇。而狮心会的档案室、图书馆里却收藏着数以百、千计的羊皮卷,在羊皮卷上记录的也并非是淫词艳语,而是真正埋没在历史里的秘辛...有关龙族的秘辛。所以你们才会被一直称为秘党真正接班人,坐拥着底蕴的你们拥有着历史和前辈留下来的遗馈。”恺撒轻轻抚摸羊皮卷上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么?”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的‘所有’。”楚子航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恺撒放下了羊皮卷直视楚子航的眼睛,“那天晚上你看见的东西,我同样也看见了...那个划破天空的黑色痕迹。”   楚子航微微抬直视恺撒,“这件事你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没有。”恺撒说,“这不也正是你掩藏着的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楚子航一言不,咖啡杯中不起波澜倒映着那双从一开始便从未熄灭过的黄金瞳,而恺撒也凛然不惧地注视着这双眼睛...但在一段时间后他又摇头了,“放心吧,我并不会以此要挟你,我的自尊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件事乎在狮心会和学生会的竞争之外,我也并不会想跟他交恶。”   “可能他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件事的泄露。”楚子航说。   “可有人在乎便足够了。”恺撒低笑着摇头。   “如果你认为这并非是学术交流,你带给了我有价值的东西,那么相反,我也会给予你同等价值的东西。”他的语气逐渐变淡了,“加图索家的图书馆很大,为此家族里的那群老家伙在苏格兰西海岸赫布里底群岛上修建了一个庄园专门储藏那些东西,那里面总会有你们狮心会也没有的、且愿意获得的东西,只要你们开口。”   “有机会的话,我会告知你的。”楚子航没有拒绝恺撒,因为他在研究羊皮卷时的确现缺失了一些重要信息,并非有关于技术的核心,而是对技术诞生时期的历史溯源。如果这些部分可以在加图索家的图书馆找到,他也并不介意借阅一下,尝试弄清楚一些更古早的历史真相。   ...两人对视了一眼,果然所谓的学术交流在他们之间是不该存在的,有些事情还是算作交易来得好,两人都会比较轻松一些。   “在狮心会里你们称它为什么?”恺撒端起咖啡后仰着看着纸口袋里更多的羊皮卷。   “血统精炼技术。”楚子航说,“并非由狮心会创造,而是复原了羊皮卷中记录下来的信息,最终组成了这项技术,由于信息缺失,这项技术并未能完全复原,所以它在现在有着另一个名字...”   “暴血。”他说。 第四百三十章:交流   “在曾经的古老狮心会看来,混血种的脑海中同时存在着人类属性和龙族属性的两个精神。”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 。   “精神?”   “暴血偏向于唯心论,物质是依赖于精神存在的,物的本原是一,一产生出二,从一和二产生出无穷的数;从数产生出点,从点产生出线,从线产生出面,从面产生出体,从体产生出感觉所及的一切形体,产生出四种‘元素’:水、火、土、风。这四种‘元素’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互相转化,于是创造出有生命的、有精神的、球形的世界。”   “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唯心主义思想。”恺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楚子航,“大一的《炼金基础学》讲到过翠玉录,也剖析过精神对物质世界的影响,提到过一些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想法。”   楚子航缓缓点头继续说:“他们认为“灵魂”是永恒的“客观存在”,“灵魂”可以进入肉体,给人以生命;“灵魂”也可以离开肉体,使人死去。灵魂的暴戾则代表肉体将富有野性,灵魂的怯懦将为肉体带来虚弱。”   “你之前提到了混血种拥有人类属性和龙族属性两种精神。”恺撒说,“我猜暴血的重点应该就在这句话上了?”   “在混血种的两个性格中,往往总是人类的性格占优势,因为基因比例更高。只有特殊的群体才能在保留主人格的同时,又对主人格进行压制,从而释放出第二人格。”楚子航不可置否,继续平静地讲解,“在第二个人格、灵魂被释放出来时,这时候不仅仅是精神生变化,龙类基因也像是能感应到这种变化似的开始活跃!身体里属于龙类的各种隐藏特征都被活化,龙类基因开始修改人类基因,这也是‘暴血’的理论基础。”   “我听说过优秀的拳击手在训练的时候会刻意地弱化自己的人类意识,而他们的训练员也会不断地催眠他们是一只野兽、猛虎,要撕碎擂台另一角的敌人,这种做法涉及到一些心理学和催眠学,往往得到的收益也是有效但却格外模糊的。”恺撒展开了一张羊皮卷,暂时无法解读文字的他只能欣赏那些插画,画卷上有血画的人类影子在地上四足行走着,背部增生出骨翼和尾巴,比起血统精炼技术的卷宗,更像是洛夫克拉夫特小说里的插图,充满了诡谲和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   “暴血的极致是什么?成为纯血龙族一样的东西?”恺撒问。   “不,人类是永远无法通过暴血达到龙族的地步。”楚子航摇头,“根据文献里记载,暴血这条路走到最后等待混血种的不是封王封神,而是成为死侍。”   “死侍?”恺撒的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   “龙族的基因是极具不可逆性的。”楚子航说,“当暴血开始时混血种就像是坐在了一个降滑道上,可能最开始时滑道的角度趋于平缓,但越往后面角度越倾陡时等待混血种的只有失控一个结局。”   “有例子吗。”   “这些卷宗里没有,但我在狮心会的其他文献上找到过类似的例子。”楚子航点头,“1946年时轰动英国一时的‘月光杀人案’,听起来很有《名侦探柯南》剧集标题的意思,但实际却凶残更多。”   “名侦探柯南?”恺撒忽然又听到了生词,忍不住摁了摁额头,“我只听过福尔摩斯和金田一。”   “一部日本的动画片,在全亚洲都很火你没有看过吗?”楚子航停下了讲解为之多看了恺撒几眼,像是在打量什么奇怪的生物。   “没有,我很少看动画片,除了偶尔陪女生去看迪士尼的公主电影。”   “没想到学生会的主席是个动画只看随时都可能唱起来的迪士尼公主题材的男人。”楚子航淡淡地说。   恺撒挑眉感觉到了一丝嘲讽和挑衅,但对方的脸上有没有流露出半点这种意思,让他有脾气没地方,只能闷在那里默默地把《名侦探柯南》给记下了,今天回去抽空就花一晚上把他补完!   如果楚子航知道了恺撒现在的想法估计嘲讽味道会更浓,但他还是很快地就把思路重新转回到了正题上继续讲解,“‘月光杀人案’生在美国南部的阿肯色洲,1946年上半年,在阿肯色的一些小镇里生了两个男婴和三个女婴被杀,他们都是在满月的那天晚上被谋杀。警方一直未能破获这起案件,因为这是典型的混血种作案。”   “凶手在当时作案猖獗,但手法和反追踪意识却格外的强悍,吸引了那时秘党的执行部注意,派出了一名当时的执行部里最为精英的王牌专员进行解决。但可惜的是在一个星期后那位王牌专员就消失不见了,秘党也意识到了凶手可能是相当危险的混血种,在丢掉王牌后他们感觉受到了挑衅于是动用了就连现在看来都不可小觑的力量持续跟进解决。”楚子航说,“而在档案中最后解决这件事的专员你我都很熟悉他的名字叫:希尔伯特·让·昂热。”   “校长?”恺撒微微扬。   “那时的校长才68岁虽说用‘才’这个字形容似乎有些古怪,但比起现在,那时的他还依旧算是在实力的巅峰时期,只身一人赶往了阿肯色洲,在第二个晚上就确定了凶手的行踪,当天夜晚爆了一场战斗,将凶手用断掉的车轨钉死在了火车的铁轨上然而在执行部去收尸的时候却现了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楚子航说,“被钉死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第一次派出去的王牌专员。”   “”恺撒没说话保持聆听的状态。   “昂热校长当时立刻被秘党指控背负上了一级谋杀罪,但事实证明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尸体化验结果显示被钉死在铁轨上的那位王牌专员不知为何血统已经劣化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的鲜血在死亡后暴露空气半小时内就变成了漆黑的石油色,并且具有一定的硝化甘油性质,触碰到新鲜的生物血液就会生剧烈的侵蚀反应。这种现象秘党只在一种东西身上现过,也就是死侍。”楚子航淡淡地说,“后来这件事秘党花了很大功夫进行全局复盘,在一个星期后才彻底弄清楚了始末,阿肯色洲的‘月光杀人案’的真正凶手的确是一位‘B’级混血种堕落成的死侍,在被诱导出了嗜血基因才在那一个洲内流蹿开始连续作案。”   “可谁也没有料到,其实当时被派出的那位王牌专员本身的情况并不好,他的血统本就已经在危险的边缘了,在接触并且杀死凶手后他成功固然成功解决了对方。但因为那一次战斗的激烈程度异常导致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那一个夜晚的时间内也彻底失控成为了下一个凶手,步入了才被自己猎杀的死侍的后尘直到最后被昂热校长钉死在了铁轨上。”   “这算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么。”恺撒低声说。   “秘党在那位专员的私人物品中整理出了不少古文献和笔记本,里面的内容也正是暴血相关的资料,事实证明他能在短短数年内一跃而成当时执行部最顶级的王牌专员付出了不少东西,觉悟、血统以及他的生命。”楚子航说,“暴血的次数过多是会对混血种产生巨大的影响,当时秘党的档案记叙里也提到了,那位专员越到后期的任务精神越不稳定,形式特征也从最先的求稳求牢变得粗暴狂躁,甚至还当众释放过言灵炸死了他的敌人。为此他也背上了不少处分和警告,可由于他的功绩缘故一直没有被追责和调查,直到最后真正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并且还值得一提的是,那次任务行动中昂热校长是以导师的身份送他上路的。”楚子航说,“那位王牌专员是卡塞尔学院建校的第一批学生,以优异的成绩加入了狮心会,昂热校长亲自收他为学生教导他一切,而最后,也是昂热校长亲手把自己昔日的学生钉死在了铁轨上让他被火车碾过。”   恺撒轻轻抽了口气,脑海中浮现起了那一幕的画面,巨大的冷色月亮挂在火车站的上方,嘶吼挣扎的死侍挣扎着爬到铁轨上,背后那位记忆中想来和蔼的老人脸上沾着血,将手中的半截铁轨深深地扎入了对方的胸膛中,看着对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瞳孔一点一点的涣散。或许在最后火车碾过时对方会回忆起一些作为人类时的记忆,迷茫地叫上一声‘老师’?回答他的是无言的沉默和注目,随后就是汽笛声、轰隆声,呼啸而过的火车头和飞扬的暗红血液   “暴血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并非是一项可以被自由传阅的知识,用一些人的话来说,这是在利用自己的灵魂与魔鬼做交易。”楚子航凝视恺撒,“这项技术被封存在狮心会档案室的最深处是有理由的,那件事情之后血统精炼技术就彻底被狮心会深藏了,知道他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可能昂热校长知道,也可能秘党更高处的人了解过可就现在来看真正掌控这项技术的人在整个卡塞尔学院里恐怕不会过一只手的数量。”   “他算一个?”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这件事直到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意义了,恺撒本就算半个知情人,对方现所有事实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记得他曾经在校长的授意下拜访过一次狮心会那是他在入学之前唯一一次接触狮心会。”恺撒说,“应该就是那一次他接触到了这个东西所以他是在校长的授意下学习暴血技术的?为什么?在有一次亲手送自己学生上路的过去后,他还会将这些东西送到下一个学生手中。”   “可能是因为与众不同吧。”楚子航看着已经冷掉的咖啡,望着里面倒影的白色吊灯说,“他是万众瞩目的‘s’级,可能校长相信他才会将这份技术托付给他,在人类混血种的历史上所谓‘s’级这种东西注定就是要背负一些责任的,想要驼起一座巍峨的山峰,先就得需要一双得以擎天的臂膀。”   “那你呢?你深挖暴血技术又是为了什么?”恺撒看向楚子航那恒亮的黄金瞳。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楚子航轻轻抬头看着那双眼眸说,“每个人都有向前走的理由,我们从不驻足或者回头,因为后面其实什么也没有。那你呢,恺撒·加图索,支撑你走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恺撒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楚子航两者之间尽是无言,但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觉悟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却不会与彼此分享,而这些理由往往都是过往划出的伤口,狮虎独狼从来都是独自舔舐伤口,而并非成群报团取暖。   “想要学习暴血技术可能你会走很多弯路,学生会的文献不如狮心会齐全,如果有条件我希望你能通知加图索家的人送予一些辅助研究用的资料。”楚子航说,“但恐怕你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除了你我以外的第三个人吧?”   “那些老东西如果知道我贸然接触这些东西可能会疯掉吧?”恺撒坐躺在轻轻伸手将羊皮卷合上了,塞进了纸口袋中,淡淡地说,“今天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如果这是一次交易,那么我很满意交易的结果。”   “出于交易和社团竞争对手的角度,我会劝诫你接下来的路坎坷难行。”楚子航说,“但出于我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有着未来共同的目标,我会提醒你,想要走这条路其实有一定的捷径。”   “捷径?”   “一本笔记本,详细分析了羊皮卷上暴血的很多细节,有些地方甚至严谨地乎了想象,甚至填补出了羊皮卷缺失的部分。按照笔记本上的经验汇总进行系统学习,大概率能将学习暴血时可能出现的失控可能压到最低,甚至接近于无。”   “狮心会里前人留下的遗馈?”   “笔记很新,是近半年留下的。”楚子航看着面前的咖啡杯说。   这半年内唯一接触过这些羊皮卷的人大概只有一个恺撒顿时就知道笔记是谁留下的了。   “他把那些东西都翻译出来了,然后选择了留给你吗?”恺撒看向楚子航的黄金瞳,“难怪你的进度会那么快。”   “但也留下了安全隐患。”楚子航微微低垂眼眸,“笔记本上大致翻译了羊皮卷的所有内容,甚至引申出了个人的见解,都是他的一些经验,这本笔记本也并非由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上面的字体明显出自于两个人之手,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字体略显娟秀像是出自女性之笔。在翻译暴血期间能看出她出力很大,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些知识,在正常翻译狮心会的羊皮卷之间,她还在字里行间留下了不少个人的见解,以及对缺失文献的补缺,也正因为这样这个笔记本的完成度才会到达史无前例的高度吧。”   “林年跟一个女生合作解读过暴血么,这岂不是意味着这所学院里又多了一个掌控这项技术的人?”恺撒微微挑眉,但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思考无用的事情,“你只带来了羊皮卷,没有带来笔记本,看起来我是没有机会跟你一样走捷径了。”   “有人说过最短的捷径就是绕远路。”楚子航平淡地说,“如果只追求‘结果’,人就会想方设法地抄近路,很难看清真正的真实,从而付出一些代价,所以我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希望你能引以为戒。羊皮卷的从属权在于狮心会,而我坐的位置有资格临时调动这些文献,但笔记本却是属于他的,如果你想要借阅,可以去找他,我相信他不会拒绝你的。”   “他把笔记本单独留给了你,很明显是对你寄予了众望,东升的太阳只会照亮最高的山巅,而后才是普照大地。”恺撒说,“可能我没有这个福分了,我也不会去奢求这个福分,有现在桌子上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哪里的话?”他说,“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在了桌面上,恺撒和楚子航同时全身紧绷,一本牛皮的笔记本被一只手拍在了桌面上缓缓推向了桌中心,在一旁一张椅子不知何时被搬到了桌前,毫无征兆出现的男孩正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左右两人。   “继续聊啊。”林年分别看了一眼他们,“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旅游 “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没能卖到一个好价钱。” 淳咖啡的二楼,林年慢慢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那是全新的一杯,楚子航面前的咖啡已经冷透了,原本林年想要加热之后将就着喝,但却被恺撒阻止了,理由是咖啡永远不能被重热,比起破坏原本的美感,不然倒掉重新再邂逅一次更美的体验。 桌上放着牛皮带扣的笔记本,装着羊皮卷的纸口袋被放到了林年的脚边,东西就安安静静地落在那里,但谁都知道今天如果林年不松口,谁也带不走它。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林年说,“任何轻易得来的东西,先会改变一个人对自身的认知,会产生一种自己禀赋强的错觉,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值得拥有的。” “然而,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易得来的,尤其是这种东西。”他把手放到了笔记本上,轻轻抚摸皮革的纹路。 “什么时候到的?”恺撒扭头看向楼下的玻璃门,门框上的迎客铃铛果然被取下了,放在了落地窗前的桌面上,他进来时没有带一点风声,起码在他出声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了他的踪迹。 恺撒不喜欢多想,但他总是忍不住,混血种并不是人,他们只是强于数倍普通人的异类...也仅仅是异类。 他们会受伤,会流血,他们的骨骼密度与血压高于普通人类,代表着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强,但却始终强不过动能武器和锋锐的刀子,如果行走在路上被狙击枪打中了胸膛,他们一样会死,被高驶过的轿车正面撞击,他们还是会死...混血种始终没有出人类的范畴,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混血种也一直隐藏在人类的文明之下,没有喧宾夺主地举起义旗。 可就现在看来,混血种中还是有异类存在的,譬如现在坐在他们身边的这个男孩。 从特护病房醒来后时间没有过一个星期,他就已经能在学院里四处游荡了,这也是出院之后恺撒和楚子航第一次见到他,而对方只是坐在他们两个身边他们就出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完全就是一种本能,对危险事物回避的本能,就像是一座冰山从你身边飘过,你窥见了下面黑暗无底的影子,揣测藏在水下的将是如何磅礴的画面,光是想到那一幕你就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哆嗦,被敬畏充满全身。 身边这个男孩跟以前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具体不同在哪里,恺撒和楚子航说不出来,只觉得对方忽然出现的一瞬间,他们脖子上的汗毛都像触电了一样竖起了,心脏泵动都情不自禁地进行了加。 “听说你们在讨论有趣的东西,我马上就来了。”林年喝了口咖啡,抿了一下那股苦味,不留痕迹地咂了一下舌头放下了杯子,“我以为你们会打起来,但没想到相谈甚欢?” “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我们之间的气氛大概会更融洽一些。”恺撒低头看了眼林年脚边的纸口袋。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林年扭头看向了楚子航,跟那双锃亮的黄金瞳对视上了,“当代价过偿还能力时,就会生我一直都不想看见的那些事。” 楚子航避开了林年的视线...这是很罕见的事情,林年的眼眸是暗褐色的,趋近于浅黑,没有任何黄金瞳的迹象,但却就这么简单地将这双学院里无论是谁都会退避三分的的眼眸给硬生生逼开了。 “说说吧,也算是给你们彼此提一个醒。”林年对着楚子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眸。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了,讲起了他在这四个月中经历的那些事情。 ...在这个四个月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锁在了狮心会的档案室里,在光线晦暗唯有蜡烛照明的地方尝试着笔记本与羊皮卷中的血统精炼技巧。 档案室沉重的大门几乎将里外彻底隔断,因为他清楚一旦自己失控,身处到处都是人的学院里极可能伤害到其他人,所以为了别人的安全,他选择了将自己置身到与世隔绝的密室里。 高强度的实验和略微急功近利的心态一度让他的血统处于失控边缘,得亏执行部临时征调了他进行外勤任务,敲开了档案室的大门,他才没有真正彻底迷失在羊皮卷和笔记本的知识中。 他从未想过在任务执行中继续进行暴血的实验,但恰好意外总是不期而至,在正常的巡逻和撒网中,作为敌人的凶残死侍不知为何恰好就盯上了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他拖进了水中。 在水中他几乎处于无法呼吸,无法挣扎的状态,对溺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执着,让他进行了一次最为危险的暴血尝试...很显然他成功了,在那一刻他觉得浸没自己的海水是冰冷的,冷得像是一场汹涌的冻雨,让他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在冷到最低点时,血脉最深处的悲哀唤醒了他的记忆,让他想起了那一晚的台风夜。 寒冷的人总是会追寻太阳,因为他们渴求温暖。可没有人能拥抱楚子航,所以楚子航选择了拥抱自己。 言灵·君焰,这个力量在那一刻爆了,所有龙文的咏唱都被省略了,压缩到了极致在水下爆了出来,浓缩为了一个与“破”字相仿的音节,8oo度的高温和冲击波瞬间将缠绕着自己的死侍轰成了碎片,但代价也是他彻底昏迷了过去被执行部的人现在海滩上,幸亏没有被海浪给卷走。 在醒来后他的身上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后遗症,也正是他现在身上出现的状况——永不熄灭的黄金瞳。 “在没有彻底掌控暴血技巧之前,强行该写血统就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林年直视着楚子航的黄金瞳说,“就像是螺旋向下的滑道,你才只是刚起步,就直接翻出了滑道外面落到了下几层的滑道上,跨越了一大截距离的代价就是失控!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做好准备才接触这些东西的理由。” 楚子航没有应答,因为这件事的确是他冒进了,可那又能如何呢,如果他那时候不选择强行暴血唤醒言灵,后果就不会是黄金瞳失控,而是直接成为死侍的口粮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年瞥了他一眼,“但我觉得我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因为死侍这种东西拥有着一个共性,那便是慕强,他们受到纯血龙族的统御只是因为他们渴望强者的血液,而当时尝试暴血多次的你血管中的血液已经带有毒性了,那些毒性对于死侍来说完全就是诱剂一样的东西。下次如果还遇见类似死侍的敌人找不到在哪里,我建议你割开你的手腕放血,不出半分钟他就会主动找上你。” 恺撒微微扬眉,看向了楚子航,他似乎又学到了一个没什么卵用的知识...这种把戏大概只有对自己实力绝对自信的人才能玩出来吧?不然在面对死侍这种危险东西之前就先割腕放血,等人家冲出来了你多半也得因为失血的缘故战力下降了。 “暴血这个技巧不能滥用,这是我的观点。”林年看了两人一眼,“因为我本身就是它的使用者,知道它会为我们带来什么,而又会带走我们的什么。” “他也让你出现失控症状了吗?”恺撒环抱起手仰躺在椅子上看着林年问。 “...有段时间让我有些狂躁。”林年说。 “其他呢?” “......”林年盯了恺撒一眼没说出话来。 日本黑道上金盆洗手的老将劝诫年轻人时总会伸出少了几根手指的手掌,或者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才能给人带来震撼感和劝诫感...楚子航为暴血付出了黄金瞳失控的代价,但林年呢?真正意义上作为年轻一代暴血的先驱者,他似乎从未为暴血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真这么想的话,那就太过于大错特错了。 林年的沉默并非是因为他找不到暴血的确切副作用来警告两人,而是暴血出现在他身上的代价实在是太过特殊了,特殊到他难以启齿说出口。 在躺了四个月醒来后他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难以明喻的症状,除了血统异常和身体素质诡异飙高之外,他在前段时间尝试进行过一次浅度暴血...然而就是那次暴血让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在浅度暴血之后忽然就没法退出这个危险的血统精炼状态。 这是一种格外诡异的现象...硬要用比喻来形容,那就是他打开了灯的开关,然后回头就现墙壁上的开关不见了...这也意味着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正生在林年的身上。 他从一度暴血后,直到现在,二十四小时都维持着浅度暴血的状态。 没有铁鳞增生的现象,也没有黄金瞳的外在表露,但身体素质和血统的确进行了一次弧线的飞跃,并且不再有跌落的水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刹那’并没有因此被遗忘掉,反倒是‘时间零’被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袋里随时都可以进行切换使用。 如果他从浅度暴血开始继续推进暴血深度,直到完全一度暴血,这是否代表着他以后的血统将会完全稳固在暴血巅峰的时刻? 林年在出现这个想法后脑海中涌起的不是喜意,而是一阵阵恶寒和悚然。 ...倘若他某一天真正遇到了危机,将暴血一口气推到了二度甚至三度,那时他的血统无限接近纯血龙族,在斩杀敌人后却无法将血统回退到正常水准的情况,那时是否意味着他跨越了那道门槛的一瞬间就彻底成为了...新的龙族呢? 暴血被称为坠入深渊的滑梯,现在表现在林年身上的却像是登向天门的神道,两者都没有回头路可言,而谁也不知道当这条路走完迎接他的是什么。 这也导致了最近林年硬生生止住了继续尝试暴血的念头,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连传授他暴血技巧的昂热他都没有进行告知,只能一个人独自摸索利弊,同时也对“暴血”这个字眼的高度敏感。 在察觉到恺撒和楚子航这次会见的主题后,毫不犹豫就插手进了其中,这两人都是有资格也有能力独自接触到这个技巧的,他无法阻止也势必要进行一定的插手,起码要保证他们不会像自己一样出现真正无法逆转的恶状。 “笔记本我会留在这里,并且在我来之前我也在上面留下了很多新的东西,但我有一个要求。”林年将手从笔记本上挪开了,“血统精炼技术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外传,我不想又第四个人知道这个技巧,从而因为它做出了无法后悔的事。” “有一种女巫结社秘传黑巫术的感觉。”恺撒看着笔记本的封面由衷地说。 “你没有说错,这就是黑巫术。”林年平静地说,“暴血的来源比你们想象的还要远,它并非完全是由狮心会创建的,狮心会的成员只是将它从历史上还原出来了,这个技巧真要追溯起来甚至可能比秘党的历史还要久远,出自谁人之手也是个解不开的谜团...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情报。” “真正的纯血龙族是知道血统精炼技术的。”他扫视了楚子航和恺撒一眼,“他们将‘暴血’称之为‘封神之路’,而踏上‘封神之路’的人将是他们的死敌,两者相遇,必有一亡。” “封神之路...”恺撒和楚子航花了一定时间消化了这个词,片刻后前者微微抬头,“也就是说,暴血的拥有者一旦跟龙族相遇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很大可能是这也,但也有特殊情况。”林年颔继续解释,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就有必要把所有情报告知给两人,“在我调查图书馆**室的一段时间里我现在很古老的一段时期,在龙族之中是有着‘长老会’存在的。” “像是秘党的长老会么。”恺撒一瞬间想起了卡塞尔学院那群藏在幕后的校董们,包括他自己的叔叔,弗罗斯特·加图索,那群人正是以秘党掌权人的身份存在在台后。 “总会有一群真正权高望重的领头人物在编织着世界的秩序,人类时代是如此,秘党时代也是如此,而龙族时代...也是如此。”林年说,“封神之路绝不被允许正是‘长老会’的决策,而拥护‘长老会’的龙类将会视掌控暴血的混血种为死敌,而另一群将‘长老会’置若罔闻的龙类则并不在意。” “那以后就得看运气了,不过对于混血种来说无论是哪种龙类都是我们的死敌吧?”恺撒轻声说,“遇见之后总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根本无法互相理解。” “可这些情报我总得提前告诉你们,别告诉我站在了临界线边上,你们会忍住不一脚踩过去。”林年淡淡地说。 “看起来今天别有收获。”恺撒轻轻将笔记本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又看向楚子航,“需要我手抄一份给你吗?” “尽可能不要留下备份,这种东西真正到了必要时刻再口口相传就是了。”林年说。 恺撒多看了林年一眼,就算林年没有透露出他自己的情况,但恺撒也悄然闻到了一股对方对暴血这个技巧淡淡的排斥感。 “你们如果有什么不解的地方,直接找上门问我,如果我有时间会给你们解答。”林年说,“不要逞强,我不想下一次任务砍掉的是你们的脑袋。” 恺撒和楚子航没有说出,难道他们就没有反杀的可能吗?这种玩笑话如果是其他人倒是说得出口,可面对林年...以这个男孩为厮杀对象,他们真没把握变成死侍黑化强三倍后能从对方手里逃掉... “言尽于此。”林年将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推开了,恺撒忍不住瞅了他的杯子一眼又看了眼楚子航的杯子...这两个家伙好像都不是喜欢喝咖啡的主,他亲手现磨的咖啡全给白瞎了,也不知道学院里有多少崇拜学生会主席的学员想要一起共进咖啡又憾而没有机会。 “哦,对了,以及近期我建议你们不要进行暴血技巧的学习。”林年提醒道。 “你没有时间?”恺撒问。 “我会在明天最迟后天离开学院一趟。” “这个时候离开?”楚子航看了一眼林年衣衫下骨感的一圈锁骨,“你的身体...” “不是执行部的公事,你可以理解为一次旅游采风,目的地是波涛菲诺,一个很美的地方。”林年摇头,“昂热校长会全程陪同我一起出游,我们订的还是头等舱的机票。” “...波涛菲诺么?那里的确很美,也是我的故乡。”喝咖啡的恺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窗外隐约的飞雪,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口,“可这个季节应该还没到时候吧?” 楚子航还没有到理解恺撒的意思,但林年却已经是轻轻点头了,“临时秘书紧急召开,封好的书面文件和诺玛的传讯已经在昨晚到我的这里了,可能是有一些话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当面质询我了吧。” “可以多问一句是哪位校董行使了他的权利么?” “弗罗斯特·加图索校董。” “这是第一次有卡塞尔学院里在读的学生被校董会亲自召见。”恺撒顿了一下,似乎是预料到什么要生一般,嘴角藏着淡淡的笑意向林年举了举咖啡杯,“到时候替我向我叔叔问好。” “会的。” “不会出什么事情吗?”楚子航看向林年低声问。 “一定会的。”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林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但出事的人具体是谁,我就不大清楚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候机 翌日,卡塞尔学院,临时机场。 现在的天还很早,白雾氤氲,空旷的跑道上两只迷路的红松鼠争夺着一颗翻滚的松果。 昂热站在跑道的边上看了一眼怀表,又回头眺望着学院的方向,在半山腰上白色的塔尖藏在青溶溶的树海里,黑色的城堡黏黏地融化在在烟树迷离中...满眼看去都是浩浩荡荡的雾,濛濛的乳白色,听着风声像是在甲板上望海,每一次张望都是在寻找靠岸的灯塔。 ...伊利诺伊州冬天的早晨总是这么雾里朦胧的。 跑道边缘闪亮的信号灯外是无垠的旷野,再往远处看就能遥遥地见到天边芝加哥城的黑色影子模糊地藏在云下。就连带着城市喧嚣的风长途跋涉吹到这里都会在途中遗落掉嘈杂和纷扰,最后来到这片旷野里的只有寂静和孤旷。 卡塞尔学院在交通这方面上做到了真正的与世隔绝,像是一个孤独的堡垒,唯一经过这里的1ooo次快车的火车轨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公路的痕迹。如果有人想要徒步来到这里得从芝加哥城出,沿着轨道持续走个两天两夜基本才能看见山顶学院的塔尖,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互联网上基本看不见这所学院的曝光照片。 叮咚。 雾气里响起了手机来信的声音,然后忽然又安静了下去,过了十几秒后又是叮咚一声,如此反复。 昂热收回了眺望的视线,转头看向跑道的正中央,在那里坐着一个背着单肩包的男孩,双手抱着个手机有搭没一搭地按着屏幕,时不时打哈欠看向前方跑道的尽头。 在等待这件事上林年一直没什么耐心,可这并不能说明他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只能说没有遇见他能抱以耐心的事情。譬如等待手机对面的女孩回复消息,他就特别有耐心,每次在深夜闲聊的时候他总是等待信息等到半睡着了,消息提示音一弹出来又立马撑开眼睛鼓捣起屏幕。 “我昨天跟陈雯雯逛街买了一件新裙子,漂亮!但可惜只有一条,我让给她了,我真该试穿的时候照下来给你看看。” 和着消息的配图是一个穿白碎花裙子的女孩,不过脸被马赛克涂画了,但看身形应该是陈雯雯,涂画脸倒是有点像是掩耳盗铃的举动...不过谁又愿意跟男生聊天的时候出现其他女孩的照片呢? “你穿应该也好看。”没什么跟女生聊天天赋的林年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回,可也就是这么一句不合格的称赞也让对面正在输入了很久,问她做什么抠字抠那么久,立刻又把抠好的字全部删了,说她在上晚自习,得注意别被班主任逮到了。 “我路过篮球场的时候,那群男生每次都要就起哄耍帅扣篮...可惜你不在学校了,不然不盖得他们喘不过气?” “离篮球场远一点,那群人挺缺德的,经常把篮球丢到路过的女生脚边让她们帮忙丢过来。”林年打字回复。 “这还好吧?丢篮球回去也不影响什么。” “很多女生都不好意思动作做大了,丢的力气就会很轻,篮球滚不了多远,那些男生就有机会小跑过来捡球的同时搭话了。”林年解释。 “...你以前也这么做过?” “看别人做过。” “那他成功搭上话了吗?” “差不多吧,他把篮球丢过去砸那女生的脑袋上了,亲自背她去了医务室,后来也聊上了尝试着交往了一段时间。” “那我想被你砸。” “......”林年挠了挠头,自从睡醒后重新跟小天女聊天起来,渐渐聊多了后这女孩是不是越来越大胆了一些? “寒假我其实想飞去美国找你的,但你又在进行论文答辩的准备,所以就没来,现在你有空了,干脆邀请我去你那边玩呗?我想逛逛你们学院。” “让我约你吗?学校里的时候你可是出了名的难约。” “不试试怎么知道约不约得出来呢?本姑娘的确很难约动啊,想让本姑娘千里迢迢飞过去可是要需要资格的,哼哼。” “我们这边寒假快结束了,暑假再说吧,那暑假你要过来芝加哥玩吗?” “女生可不喜欢被提问,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约。” “暑假来芝加哥玩。” “太鲁莽了。” “在芝加哥跟我一起玩好吗?” “你又提问了。” “我想要在芝加哥玩,但没有你的话,玩得不开心。” “嘶——这半年你确定你是去论文答辩不是去骗其他女孩子了吗?怎么忽然这么会说话。”手机那头女孩的脸颊持续升温,趴在晚自习的课桌上好一会儿没起来,不断地摇晃着身体,讲台上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古怪地瞅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暑假再说吧。”林年轻轻笑了笑...可能是聊天过多的缘故,他也很容易开始跟对面的女孩开一些玩笑了,这不失是一件好事,如果两者聊天起来都战战兢兢,斟酌词句的话是很容易疲累的,如果想成为朋友,那么先就得脱掉面具。 “你们现在应该还在寒假吧,现在你那边早上六点左右,这么早你就起床了吗?芝加哥今天大雾,注意点安全啊,外国人开车都挺野的!” “要出去办些事情才起这儿早,现在已经在等飞机了,蛮无聊的。”林年看了看白雾缭绕的跑道打字回复。 “等飞机...你要回国还是出国?” “去一趟意大利,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 “咦,要送我礼物吗,买了直接寄给我就行了,别买太贵的,也别告诉买了什么,惊喜才是最重要的!” “看吧。”林年回答,他还想打什么字的时候,忽然抬头看向了跑道的尽头,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异常和白雾之上那逐渐清晰的轰鸣声,随后低头又重新打字说,“我飞机到了。” “旅途愉快啊。”苏晓樯回复,“意大利这个季节应该挺美的吧?多照几张照片给我看看!最好你也出镜在里面,别等我去芝加哥找你的时候都认不出你长什么样子了!” 白雾中巨大的机探出,双翼斩开雾气,卷动着烟云而出,像是山海经中探的巨兽,带着轰响声降落在了跑道上,滑轮接触地面机身轻微颤动,由远至近带着呼啸的大风压来。 “老老实实上课吧,晚自习也挺重要的,现在你们那一届都高三了,下半期总复习完就得考试了!”林年坐在跑道上啪啪地打字,不远处的昂热环抱着手走向了他的身后。 远处的巨型客机持续逼近,像是一座山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刹不住时,客机逆向火流喷射,一百米的距离硬生生逐渐刹住了,在涡轮引擎的咆哮声中庞大的机头渐渐停在了两人十米外的地方。 机师趴在操纵台上居高临下地瞅着慢慢从地上坐起来的男孩,在他身后昂热带着淡淡的笑容抬手跟他这个老朋友打招呼,他也叼着牙签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不知道是在简单回应还是夸赞昂热有收了一个“好学生”。 登机梯放下,林年背起单肩包准备上飞机时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他停下脚步让昂热走到了前面,自己摸出手机瞅了一眼。 “最后跟你说一件事情,你知道吗?人在微笑的时候舌头是顶不到上颚前段那部分突起地方的。” 林年放下手机抬起头,顶起舌头尝试了一下,却现自己轻松地做到了。 这时手机又叮咚一下响了,他低下头看,现对面的女孩又说:“骗你的啦,只是想看看你今天份的笑容,毕竟美好的一天都是从微笑开始的嘛!祝你旅游开心呀!” ...皮这一下很高兴是吧? 林年摇了摇头,抬头时却现在登机梯前,昂热伸手轻轻按着扶梯满脸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想来他刚才看着手机微笑的样子十分引人注目。 林年瞬间绷紧了脸,放下手机低头匆匆地跑了过去。 “年轻人啊。”昂热在他路过的时候又小声感慨了一句,让他跑路的度更快了恨不得言灵都一起爆出来,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机舱里。 第四百三十三章:站队   “临走前跟你姐姐道过别吗?”   客机舱内,昂热坐在沙上看着对面喝橙汁的林年问。   “说过了,反应不大,解释的是校董会想要亲自见我一面表彰我在上次任务的功绩,说不定还会颁一面锦旗给我,我姐说如果真给了就送给她,她挂在寝室墙壁上天天看。”   “但你知道这次校董会召见你的主要原因不是表彰吧?”昂热从小冰箱里取出了酒杯和酒瓶,给自己简单快地调了一杯气味芬芳的马天尼,还在杯口插上了一片柠檬片,推给林年时却被对方摆手拒绝了。   “不怎么喜欢喝酒,我喝果汁就行了。”   “你这个年纪不喜欢喝酒的男生已经很少了。”昂热笑着将酒杯拿了回来,“那我猜你也不喜欢雪茄或者香烟?”   “我姐说看见我抽烟就打断我一条腿把我丢出去不管我了。”林年说。   “很明显是吓你的,就她对你的关心程度来看就算现你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也只会骂你一句吧?”   “然后避着我去房间里偷偷自己掉眼泪?我不喜欢她哭。”林年轻声说,“我们是不是偏题了?”   “如果每次跟一个人在一起都聊严肃的事情,那么往往那个人的形象也会在你的内心里严肃起来,我不想被自己的学生当作是一个严肃的人打上固定的标签。比起老师和校长,我更想当你们的朋友,跟你们聊一些平时的事情。”昂热抿了一口马天尼。   “校长你经常找学生这样聊天吗?”   “不常聊,毕竟身上事情挺多的,可能上午还在学院,下午就到大洋彼岸的俄罗斯了,傍晚从克里姆林宫出来后又得马不停蹄地赶上前往哥伦布大剧院参加音乐汇演。”昂热说,“在闲暇之余我会选择在办公室里泡茶读一会儿书,或者在雨季时去我喜欢的餐厅喝上一杯东西,能让我在百忙之中的闲暇时间里挤出空闲聊天的学生很少,你算一个。”   “我猜恺撒·加图索也算一个?”   “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高中同学楚子航在一段时间后也会去我那里坐一下喝点东西聊会儿天。”昂热说道,“你们都是优秀学生里最优秀的一批,在你们身上我值得投资更多的时间培养。”   “必须自身先拥有价值才能迎来您的投资么校长也是个意外直率的人啊。”林年顿了一下说。   “大爱无疆,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这些话听听就是了,我从来没有对外这样表达过,卡塞尔学院就算在全部学员的眼中也是公认的精英制度,我们的使命意味着我们必须需要精英去领导我们解决宿命,每个人都想成为那个人,而我也在期待着那个人找上我,接过我的担子。”昂热说道。   “接过您的担子?”林年喝果汁的动作停下了,把杯子放了下来抬头说,“校长你不会是想退休了吧?”   “怎么,有兴趣接我的班吗?卡塞尔学院校长这个位置虽然忙碌了些许,但却也有很多好处,比如全球直飞的航班永远等着你赶到机场的专车,你怀里的公章可以临时调用十个亿欧元以下的财富,你对外的身份则代表着整个秘党,你的后台就是统领欧洲半个黄金圈的垄断资本集团,富可敌国!”昂热看着林年微笑,“用你故乡的一句话来讲应该就是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谁之下?校董会吗?”林年说,“说实话我没多大兴趣当校董会的狗无意冒犯校长您,据我了解卡塞尔学院校长的位置算是校董会的‘代行者’,说难听了就是校董会的狗。但校长你却不同,每个人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过校董会的鹰犬,而是看你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看你为希尔伯特·让·昂热。”   “个人魅力?学生们是这样称赞我的,而我从来也不回避这些可能过于溢美的赞赏,因为这是大家给予我的认同。”昂热看着手中过半的马天尼淡笑,“想要坐住这个位置不难,但也绝对不容易,我现在131岁还是132岁?记不大清了中途更改过很多次护照,我都不太记得我真正出生在哪年了。按常理来说我这个年纪的人造应该退位让贤了,找一个信得过的,有能力的后辈接替我,坐在我的位置上继续带领着新生代走下去可我现在还牢牢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总不会是校长您贪图权力。”林年摇了摇头,“校长你找不到足够资格接任你位置的人吗?”   “”昂热没说话,喝了一口马天尼自顾自地笑了一下,看向舷窗外白厚翻卷的云层。   “历史上我记得出过其他几个‘s’级,他们也没有资格接任校长你的位置吗?还是说他们在屠龙的半路就不幸身亡了?”   “血统可以改变许多事情,但却不能说明一切。”昂热说,“‘s’级也仅仅是‘s’级,我们是混血种,有一半是人,身而为人,总会有七情六欲和网罗牵绊,就像你的网罗牵绊是你的姐姐,是你手机另一头喜欢却没有明说的女孩,也是你曾经篮球场上击掌的师兄有牵绊就会有弱点,当一个人到处都是弱点的时候,他就不再强大了,纵然是‘s’级,也会被拿捏得如同戴上链子的走狗。”   林年顿住了,望向昂热等待着对方的后言。   “卡塞尔学院校长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坐的,梅涅克我的老友故去后我们按照他的想法修建起了这所学院,由我担任了第一任校长的职位,从那时到现在,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从来没有变过,但其他的东西却变了许多,比如校董会。”昂热说,“权力总是会更迭的,王朝也并非永远兴盛,从顶点走到末路需要的可能就只是一任昏庸无道的暴政君王权威者总是靠不住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权力的权杖不会改变,但手握他的人会变,而我一直以来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实证明现实离我的担心也越来越近了。”   “校董会里有让校长你不舒服的人了吗?”林年问。   “这种事情不好说,谁也不能保证现在我们屁股下面的椅子里有没有藏着调查组安放的监听器。”昂热微笑着看向林年举杯。   “就算有又能怎么样,弹劾您?”林年也举杯。   “嗯,这十几年来他们无时无刻都想这么做。”昂热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但可惜校董会并非某人的一言堂,想要做到这一点可能还得花费不少功夫,或者找一些值得放到台面上说道的契机比如你这次的事情。”   “我连累到校长了么?”   “不尽然,这次你暴露出的破绽还不至于成为他们扣动扳机的导火索,只能算是堆填火药的一次砝码堆砌。”昂热摆了摆手,“你是我挖掘出来的,你受我的保护活动在秘党中,甚至你的太多信息就连校董会都查不清楚,因为我授命诺玛将你以往的记录清空掉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你是我这边的人。”   林年眉头轻轻跳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校董会想动我很难,我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了,我不把权力交出来的缘故就是因为担心他们在我离开后会进行一些比较激进的改革,有些时候改革可以带来好事,但人们却总是忽略改革是会流血的,创口过大会引起病变,外敌当患的现在,我们经不起这种战争尚未开始就自损八百的行为。”昂热说,“校董会的一些行为需要得到遏制,而我就是遏制住他们的保险,他们已经看我不舒服很久了,总想拔掉我这根保险打响改革的那一枪。”   听完昂热这句话后,林年微微喘了口气果然话题还是终于揭开了,从很久之前他就一直对校董会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感,而昂热现在也第一次打开天窗将这些事情抖露了出来。   推荐下,【 app 】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这是在开始引他真正意义上的站队了划分出了昂热派和校董派之间的的沟壑。   “我以为秘党内部一项都是一致向外以屠龙为使命的。”林年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说,“校董会他们想做什么?引起了校长您的抵制。”   “不是他们想做什么,而是他们正在做什么。”昂热轻声指正,“权柄者看得总是比我们这些人要远,当我们还在思考如何取得战争先机时,他们就已经想好战争结束后城池的瓜分了,这些错误的远见会膨胀起人的野心,从而引很多难以挽回的错误,甚至对即将开始的战争产生不可逆的后果与龙族的战争对于我来说就是全部,对于背叛者和搅乱者在合适的时候我也不是不能挥下屠刀纠正一下错误。”   “顺带问一句,我不会也是校长您手里屠刀的一把吧?”林年说。   “或许吧。”昂热没有否认,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以前想过将你培养成接班人的,但后来才现你身上的羁绊太多了,不适合坐我这个位置,一旦代行者的位置坐了新的屁股,校董会总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让这个屁股朝向他们不计后果,不惜代价。”   “我现在对校董会的感官很差。”林年直言不讳地告诉了昂热自己的想法,“这次会议后可能会更差一些。”   “我并不担心这些。”昂热摆了摆手,看着林年的眼眸低笑,“到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卡塞尔学院校长这个位置我还会坐很多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一直坐下去,只要我不倒,就不会有人争夺到我手里的这份权力,而也只有我才能毫无顾忌地使用这份权力保住你毕竟我早已经没有所谓的羁绊了。校董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们无法拿捏住我,所以才会担心我、揣测我。”   “但我不同,在他们看来我身上是有许多弱点的,在无法对校长你下手的情况下,他们就会有选择性地针对我。”林年接上了昂热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从进入卡塞尔学院的第一天起,您就已经站在我背后了。”   “如果说您是校董会的代行者那么我就是您的代行者。”他看向昂热说。   “聪明的孩子,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昂热点头称赞。   “那看起来今天的会议上会生出格的事情?”   “会的。”昂热看着林年轻笑着说:“一定会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标杆   意大利,波涛菲诺,海湾小镇。   木舟滑行在海湾的近岸口,层层白色的浅薄浮冰被木舟的船头推动着,一整块地向远处慢慢滑去,留下的黑色痕迹像是冰面的创口倒影着小孩顽皮的脸和背后那浅白色的天空。   岸边路过的林年伸出手指轻轻扯下了挡住下颚的白色条纹围巾呼出了一口冷气,隔着很远看了一眼木舟上划桨的父亲与孩子。   “我以为意大利的气候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太冷。”   “不尽然,意大利从南到北是温差是很大的。”在他身边换上冬装裹着毛绒围巾的昂热也驻足眺望了那里一会儿,双手揣在西裤裤兜里,看着那在水面上平移的浮冰说,“寒冷时节这里的人总是会这么做,不像是四季温暖的威尼斯,在波涛菲诺总有一段时间水面会结冰,如果不定时处理冰面,出行将会造成很大的不便。”   “每年的校董会都是在这里召开的吗?”林年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矮山上的层层房屋,鹅毛大雪将这些屋子几乎与山融在一起了,在客机飞过天空降落时他甚至都没有现这座海湾小镇。   “没有一直固定的地方,可能下一次会议召开地就变成帕劳或者爱琴海上的圣托里尼岛了,校董们的身份都很特殊,他们几乎代表了半个秘党,至高会议的选址每次也都很讲究,并非是拍脑袋决定我们下次就在夏威夷的天体海滩包场开会了...但如果你够细心的话应该能猜到波涛菲诺这个地方和校董会有什么关联。”昂热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一把林年的后背,两人继续走上阶梯朝向矮山上的城镇走去。   “加图索家族?我记得恺撒的叔叔也是校董会的一员...这片区域是属于加图索家族的话事范围。”林年点了点头明白了昂热的意思,“至高会议只会在校董会的权手范围内召开。”   “以往我们会选择山顶上的那处堡垒,看见没有,就在那里山的右侧面靠悬崖的地方。”昂热微微弯身凑到林年身边按住他的肩膀,指向远处似乎与天连接在一起的白色雪巅上,在那里有着一个隆起的圆弧形建筑,只是因为盖满了雪的缘故有些难以现,但通往那里的蜿蜒盘山路却是帮助林年一眼就找到了它。   “那处堡垒是加图索家族撤厚资修建的,地基深入山体,整体跟托起小镇的整座矮山连在了一起,不折不扣的军事级堡垒设防。看见那片积雪的松树林没有?里面藏着几挺防空炮和雷达装置。海湾的港口也有一艘掩人耳目装饰成渔船的联合动力舰艇,满编随时可以激活的战斧巡航导弹,山的背后还修有一处临时的军事基地,深入山体的军火库里储备着大量军火,如果这处小岛被包围那么敌人至少会遭受至少为期一个月火力反抗。”昂热一一将这处海湾小镇的布局讲解给了林年听。   “强攻几乎是不可能的。”林年总结了一下昂热的意思,“校董会在这里几乎没有敌手。”   “到了一定的位置,财富和权力都只是成为他们保护自身生命的甲壳了,每年都会召开一次校董会议,总会有有心人想趁着七位校董都在的时候做些什么,一旦让他们得逞了,那么整个秘党将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昂热说,“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欧洲一部地区的统治权,经济、军事乃至政权,就比如加图索家族,我们现在踏足的土地属于意大利共和国,实行的两院制,分上议院和下议院,权力者和平民群体共同享有立法和监督行政的权力。如果有一天意大利想通过一项对加图索家族展有利的决议,那么他就会在上议院或者下议院中被提出,然后进行议案讨论——那时候只会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无论是上议院还是下议院都会在极快的度下同意通过这项议案迅推广实行。”   “因为两边都有加图索家族的人。”林年说。   “代表贵族的权力者中加图索家族交友甚广,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其中的一员,加图索的部分家族成员可是有不少终身参议员存在的,而在代表平民下议院中又往往离不开黑手党的影子...”   “加图索家族就是黑手党起家的。”林年点头表示理解,“他们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昂热说,“起码在这个国家,他们一手遮天。”   “其他六位校董势力如何?”   “相当,甚至更甚,就比如洛朗家族,统领着欧洲最大的辛迪加集团,国际龙头垄断组织,主要从事矿产业和金融业,整个欧洲所有国家上得了台面的资本家都在这个集团当中,倘若有一天,现在的洛朗家主,伊丽莎白·洛朗说想要原油跌到负数,那么第二天国际原油就会供大于求,市场形成踩踏,原油贬值到不可思议的负值,全世界所有大量购买了原油期货的人都会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昂热淡淡地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即将见到的这群人就是这个世界的顶端人物,七位这样的人物坐在一起,一次拍案定夺就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局势...是不是现在忽然就觉得校董会的人有那么几分重量了?”   “但校长您依然可以能在这群人中自如游走。”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昂热笑了笑,“在他们看来我就是赤脚的屠夫,他们手里拿着可以撬动全世界经济的杠杆,但却拿我这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家伙没有办法,他们可以没收我的一切资产,我的房子,我的猎犬,包括我的玛莎拉蒂。他们可以收走我的一切,但唯独收不掉他们最想要的我身上的东西,我的刀和血统,没有了玛莎拉蒂我依然可以靠着奔跑跟上他们踩死油门的轿车,从天窗跳进去割开他们的喉咙。”   “校长您一把年纪了,还能依靠言灵跟轿车比度吗?”   “长途不行,但短途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前提是他们别作弊开方程式赛车逃跑。”   “短途的话想从时间零里逃走大概得坐火箭吧,可那玩意儿也需要点火时间。”   “嗯...我的确没试过跟火箭赛跑过。”昂热忽然陷入了思考,“而且以校董会的财力,置办一台火箭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们甚至都有属于自己的卫星。”   “...他们拥有的是全世界范围内无可匹敌的财力和权力,而您拥有的却是全世界范围内绝对的武力。”林年淡笑了笑把话题扯回来了,“你们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对等的。”   “那你呢林年?你有信心站在跟他们同样的位置进行谈话吗?”昂热看了一眼身旁爬坡的林年问。   “校长你这句话等同于让你自己成为了衡量‘武力’的标杆,你的意思是想要真正放下包袱跟校董会站在同等的高度谈话,就起码得需要先站在你的位置上。”林年忽然低下头避开了街边飞过来的一颗雪球。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小镇上了,不少穿着棉衣的孩子撒欢地奔跑着,背后跟着吐舌头的猎犬,互相玩着打雪仗的游戏,少许轮胎戴着防滑铁链的汽车驶向矮坡,在小雪中不断鸣着笛切换着灯光。   “你的‘刹那’现在能爬到多少阶了?”昂热抬手接住了一颗飞向自己的雪球,雪花从他身边渐过,他放下手捏了捏积雪看向了不远处街边调皮捣蛋的孩子们。这群戴着熊皮帽子的熊孩子见到老人矫健的身手不由激动地跳了起来,少许几个还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弯腰捏起了雪球,想要跟这一老一少两个过路的旅客好好玩上那么一玩。   “什么程度大概才能跟校长你比上那么一比?”林年没有直接回答昂热这个问题,把皮球重新踢了回去。   “这个得因人而异,我并没有真正拥有过‘刹那’这个言灵,我对‘刹那’的理解只限于与友人的切磋,和学生的讨教,这个言灵的层次不同,表现出来的效果也因人而异。”昂热想了想说,“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足够了解‘时间零’的吧?”   “用过不少次,大致了解一些。”林年站住了脚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积雪。   昂热也站住停在了他身边,扭头看向了周边不知何时暂停住的雪花街景,脸上有些讶异的色彩...街上裹紧棉衣呼出冷空气的过路人,缓缓爬上矮坡的汽车全都停在了这场飞雪中,矮坡路边餐厅落地窗里靠桌女士手中的咖啡杯热气凝固,窗前调皮孩子们还在弯腰凑雪球,红润的脸蛋上笑意纷呈。   他就这么看着林年把积雪一团团捏了起来,然后啪啪啪几下丢了出去砸在了几个熊孩子的脸蛋上,在这个简单的举动完成后一切又忽然恢复正常!   他们身旁汽车鸣笛声骤起,亮着车灯缓缓驶过,过路人踏出抬起的脚步踩进积雪里,而落地窗前的一众熊孩子也是忽然翻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糊满了白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生了什么。   “已经可以自由运用了吗?我以为这种技巧需要在你进行血统精炼时才可以使用。”昂热看着这一切似乎有些惊讶,微微颔说道。   “有些个人原因就不赘述了,校长觉得如何?以一个‘时间零’的老手来看?”   “有些稚嫩,但前途可期。在我的感受里,我可以将1秒切成5o份,时间流能减慢到大概1/5o秒左右,你呢?”   “1/4o左右吧?可能会慢些,毕竟‘时间零’并不是我的拿手好戏,比起团队协作,我更喜欢将领域压缩到自己一人的程度。”林年拍了拍手,跟昂热一起继续向前爬坡,掠过了那群被雪球砸懵逼的孩子。   “你的‘刹那’现在应该能爬到九阶了?”   “差不多吧。”林年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白雪皑皑的山上,“要不趁这个机会比一比?”   “比什么,短跑吗?”昂热饶有趣味地看了林年一眼,“以前可从来没有人跟我提出赛跑的请求。”   “九阶刹那不过是512倍增益,数据很夸张,但实际增益会因为环境和身体状态出现大量的稀释,但对标一下校长你的时间零,应该相差不会太大?”林年看向昂热问。   “很自信啊。”昂热忍耐不住脸上的笑意了,“现在你才大一,如果等你大四岂不是要搬到我的校长室去住了?”   “说不定大二就可以了呢,又或者...今天?”林年也忍不住笑了。   “年轻人果然心气旺盛啊!”昂热感慨,在他感慨的时候已经跟林年一样开始挽袖子了,热血落在了他们的手臂上几乎瞬息就融化成了雪水又被蒸成了气体。   就在两人脚步放缓,开始扭动胳膊腿脚热身的时候,一辆银色的轿车悄然停在了他们身旁的路边上,车灯由远光切到近光,快闪烁了三次后熄灭了。   正准备热身的林年停住了动作,因为他看见身边的昂热也停下了,身上那亦师亦友的感觉变淡了,逐渐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慈祥感?   银色轿车的车标是银色的欢庆女神,就算是对豪车理解有限的林年也知道这个牌子。一辆千万美元级别的好车停在他们的身边应该不是什么巧合,而在这个当口出现这种车就更有些耐人寻味了。   ps:1/5 第四百三十五章:洛朗   银色轿车的遮阳帘缓缓打开,窗后露出的是年轻女孩的脸,黑色面纱下二十岁的容颜画着三十岁的妆容,给人感觉并非是故作老成,更像是在精致的希腊名家雕塑上着以意大利名画的颜色,搭配以裘皮坎肩与黑色套裙,一切都令这幅画作的名字只能以《贵妇人》为题,黑色眼线里沉淀的全是冰冷和女王的气息。   “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弗罗斯特校董的确在会议上申讨过卡塞尔学院校长职位的公费报销太过高昂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绕过另外六位校董,对你进行财务惩戒!让你不得不徒步赶往会议地点!”车窗慢慢降下,戴黑色面纱的女孩侧头看着昂热,对着这个老人冰冷的脸庞慢慢露出了一个宛如车窗上融化的雪花一样的笑容。   “上一次见面还是夏天的时候吧?那时波涛菲诺的阳光还很刺人,不太适合漫步街头,但今天,像是现在一样的雪景,就再合适不过和自己的学生一起散步闲聊一些话题了。”昂热看了一眼落满积雪的街头屋顶,又看向了车窗内对他来说年轻得过分的女孩,脸上稍显意外更多的是慈祥微笑。   “丽莎,我的孩子,看起来我们的确很有缘,能在半路上相遇!”   “不,昂热,有缘的并非是遇见,而是遇见时能恰好相识。”被叫作丽莎的女孩同样带笑回答,两人看起来像是旧识。   林年还在揣测一些东西的时候,身旁的昂热竟然就已经轻轻将他揽到身边,对着窗内的神秘女孩开朗地说,“丽莎,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见一见我最骄傲的学生,林年。”然后他又看向林年介绍起了窗内的女孩,“这位是我故友的独女,伊丽莎白·洛朗。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该见一面了,你们年岁相同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洛朗。   听见这个才耳熟不久的姓氏,林年才将脸从围巾中微微抬起正式了一眼车窗里戴着面纱的华贵女孩,而女孩也在看他,这是两人第一次正眼相视,在昂热帮他们互相介绍之前,两人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在对方的脸蛋上停顿过。   “他就是这次弗罗斯特在这场会议上准备的‘主菜’吗?”丽莎看向昂热。   “主菜?”在昂热还没开口之前,林年就先说话了,将丽莎的视线重新引到了自己身上,“原来在校董会的眼中我是这样的定位。”   “没有冒犯的意思,尸位素餐的人看任何可以压榨出油水的东西都为盘中肥肉,而你恰好正是最顶级批次的一列。”丽莎对着林年轻轻点头说。   既没有吞回自己略带冒犯的话语,又悄然将其余校董落去了下乘,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林年高看了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女孩一眼,论话术来看,这位丽莎小姐已经在洛朗家族的磨练下达到了与她妆容相符合的火候了。   “还是那么能说会道,我的孩子。”昂热似乎也对丽莎的话十分满意,看向女孩的眼中全是父亲注视出落大方的女儿的骄傲。   “我刚才路过时现有人在欺负打雪仗的小孩,于是就打算过来看看,没想到恶作剧的人居然是昂热你。”丽莎看了一眼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大呼小叫的孩子们说。   “这其实说来话长...”老男人顿了一下,看向身边的林年耸落了肩上的点点积雪。   “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上车来说,这里离sp1endid酒店还有一段距离,我可以顺路带带你们两个。”   就如丽莎所说的,林年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群越来越多往这边聚集的倾向了,虽然波涛菲诺是一处旅游胜地,租赁公司出借的豪车数不胜数,但眼下这辆银色的座驾还是太过高调了,就连租赁公司也根本难以见到,大家都在好奇车主的身份,伸长着脖子试图往遮阳帘的缝隙内瞅。   “那看来在会议前的热身活动大概得取消掉了。”昂热理下袖子略有遗憾地对林年说道。   “机会总是有的,不急于现在,在女孩面前总得给长辈留些面子。”林年礼貌地说。   虽然不知道林年和昂热之间所谓的热身活动是什么,但就丽莎看见的昂热脸上十分微妙的表情,大概就猜得到林年刚才的话应该特别有意思。   司机下车为林年和昂热拉开了车门,出乎林年意料的是昂热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而在后座上并非是他想象中的三座或者四座,而是只有独独两个樱桃红色的宽松座位,中间的座位被原木装饰的娱乐中控和自动杯架取代了,一张国际象棋的黑白棋盘放在上面,黑白棋子各分一方摆放有序。   车门自动关闭,上车司机总控就将遮阳帘关闭了,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车内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能听见鞋底踩在红羊毛毯上的细碎声。   昂热坐在副驾驶上后,抬手就越过了司机,在后座才上车的林年诧异的眼中,轻车熟路地按在了关闭隔窗的按钮上。   ...是的,这辆车是根据客户要求定制的,按照车主的要求这辆豪车也有着将驾驶室与后座分开的隔屏,一旦隔屏降下就算两侧生枪击也不一定能将噪音传递过去。   黑色的挡板缓缓降下了一半,前面才传来了老人松散的声音,“从机场走到这里我也有些累了,果然不服老不行啊,从这里到酒店估计得坐个十来分钟,我暂时休息一下,你们两个随便聊聊吧。”   林年抬头都来不及看见昂热的侧脸,只恍然见到这老家伙嘴角最后的一撇弧度,隔板就将后座完全隔离开了,星空顶之下温黄的灯光照亮着寂静的车内,只有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推背感才能告诉里面的乘客车辆开始正常行驶了。   在邻座,国际象棋的另一边,黑色面纱的女孩也在淡笑着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昂热忽然兴起的乖戾,可对于这位长辈她却难以升起太大的愠怒和怨言,如果是别人这么做大概这辆车早就停下来了,车里的人都得被丢出去,视情况丢远一下沉进冰下面等来年开春时收尸。   黑色水晶高跟鞋,纯黑色掐腰套裙,再加上麦金色长上的佩饰,就算是林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漂亮得过分,这种魅力完全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任何见到这位年轻的女孩都得感慨上帝的造物有时是如此的偏心,也只有这种偏心才能捏揉出眼下这种美丽...源于基因上的美,几乎能看着她想象到她家族谱上那一连串令人窒息的美人。   林年不得不承认跟这样的女孩坐在一个独立封闭的空间里会存在心理压力,对于轿车来说这辆车的后排座空间大得让人感到舒适,但在这种时候这里又小得能让他闻见女孩身上独特的香水味,让人想起烟熏、树脂与白色花,最后还有一些淡淡的木香和麝香。   “香水可以让人产生记忆,从这辆车下去后,你如果有一天再闻到这个味道,只会想到此时此景。”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伊丽莎白,她竟然猜到了林年现在的所想,引开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话题。   “你是校董之一?”林年问。   “所以你以后在闻见这个香味后,第一个想到的记忆是“校董会”吗?”伊丽莎白扭头隔着黑白的棋盘看着林年问,“这样是不是太过于不解风情了一些?”   ...这个女孩似乎比林年想象的要主动强势一些,说话的语气并不平易近人,但也没那么高高在上,对于拥有七位校董之一身份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平和了。   林年偏头看了她一眼,从上到下地打量,以男人打量女人的视线,最后才开口说道:“漂亮女孩这种东西,我只需要记住一两个就够了。”   伊丽莎白怔了一下多咀嚼了这句话一番,抬头多看了林年一眼。   “你是什么时候被昂热找到的?”她问。   “一年前,准确地来说是去年的年初,为什么你会关心这个?”   “待会儿的会议上我总得知道自己是在帮谁说话。”她回答。   “你和校长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吗?”林年微微侧目。   “校董会并非一块铁板。”伊丽莎白说道。   对此她也只说了这么多,但林年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问了。   后座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安静一片中,林年直视着前座座椅上露出的液晶屏,在上面播放着的是类似证券所红绿线一样的东西,他看不太懂,但一旁的女孩却肯定是了如指掌的,在接上他们之前这个女孩的注意力应该就是放在这些东西上的。   ...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惜,也情乎合理,这个年纪的女孩坐在这种车上无论为何都大抵高兴不起来,也自然没有兴致去看窗外波涛菲诺的雪景。   二十来岁的校董,甚至可能没有二十岁,十九或者十八?林年之前还一直以为校董会的人都是些需要插氧气管的老怪物。   他扭头去看身旁的伊丽莎白,现对方的注意力果然放在了液晶屏上,一言不地注视着走向和数据的变化,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独特的香水味。   他想了想,抬手在身旁的国际象棋上推动了一个棋子往前下了一步。   听见棋声的伊丽莎白扭头看了林年一眼,现对方年只盯着棋盘看,她顿了一下抬起手随手拨动了一下棋子。 第四百三十五章:交涉   “我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山顶的那一处堡垒吗?”   “你在明知故问,如果你的记忆力真的足够记住那一两个女孩,那你也应该记得之前我提到过那个地方。”   “sp1endid酒店?”   “你看,还是记得的。”   “只是想确定一下。”   “我不喜欢把同样的话说两遍,我父亲跟我说过,如果别人没有认真听你的话,你就没有必要认真跟他说。”   “我可能是耳背,真的没听见。”   “昂热看中的人不会有太大的缺点,就算有,也不可能是耳背。”   “看来你的温柔只限于对比你年长的人释放。”林年在思考后做出决定,推动了自己的棋子,再伸手到棋盘边上。   但在下一刻他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收了回来放到了膝盖上,他是准备去按计时器,但却现手边没有计时器   他跟另一个人下棋时总会以国际标准规则为线,判断胜负的方法也格外严谨,所以每一步之后都会去按动计时器,有些时候动作成了习惯就难以纠正了,在过度思考棋局后总会情不自禁地去伸手做同样的动作。   伊丽莎白抬起手落向了棋盘上,在沉默片刻后又收回了手,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注视着棋盘的林年,重新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皇帝”上,在犹豫片刻后,得来了对面男孩的一句话:   “‘有些时候你该放弃就得放弃,这样还能最后得到一些仅存不多的东西。’这句话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原话有出入,但意思大概是这样。”   “仅存不多的东西,最后的尊严吗?”伊丽莎白把皇帝推倒在了棋盘上认负了,“棋下得不错,谁教你的国际象棋?”   “我朋友说她在夏威夷学的,又在学校里教我的。”林年说。   “一个能教出下赢国际冠军学生的老师想必曾经也是国际冠军。”伊丽莎白很明显没有相信林年的话。   “难怪这辆车里会有一张国际象棋的棋盘。”林年并不意外伊丽莎白有一位国际冠军当做老师,对方的身份就算亲自主办一场国际赛都绰绰有余。   “是谁教你的国际象棋?”伊丽莎白将自己这边的棋子复位,“阿纳托利还是卡斯帕罗夫?”   林年看了一眼伊丽莎白,他能从对方的语气听出来少许不适感,即使很淡并且被压抑得很深,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因为对方连自己都没注意将一句话重复了两遍。   看起来在年纪轻轻的表面下还是一个意外要强的女校董,不过这也合乎常理,像这个年纪这个家室就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女孩来说,平日里的学习强度以及教育环境应该都是世界顶尖的,这种人生来就是要蔑视一切的,忽然被人打败了,就算是在国际象棋这种游戏上也会涌起极度的不适感。   “我说了,一个朋友,在学校里教我的。”林年说,“她教我下了半年的棋。”   “克拉姆尼克、阿南德、博比·费舍尔?”伊丽莎白又猜出了两个名字。   “不用猜了,她的名字没出现在国际比赛的冠军列表上。”林年也将自己的棋子复位了,“如果她真的选择了走国际象棋的道路,而不是卡塞尔学院,那么她现在应该还在环球比赛中。”   “教你国际象棋的真的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伊丽莎白抬头。   “我说过了,她如果参加了比赛,那么从她进入象棋圈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天冠军都会是她的名字,直到她死。”林年淡淡地说,“可现在她没这个机会了。”   伊丽莎白不语,因为林年的话里蕴含着很多种可能,作为校董她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里面那些看似是学生的年轻人又有怎样的使命,忽然有一天没办法再握住自己挚爱的东西了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个人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就像我下棋永远下不赢教我的那个人。”林年再度推动棋子,而伊丽莎白也迅地跟棋,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这一把棋会是快棋。   “我以为昂热推举的人会是一个比他自己都要骄傲的年轻雄狮。”伊丽莎白搬动棋子,“我在见你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讨厌你了,因为年轻人总是会目空一切。”   “你也是年轻人。”   “所以我也目空一切,如果不这样,在校董会上我会吃很大的亏。”   “不骄傲就会得来挑衅和鄙视?”   “远远不止如此,在丛林里示弱则代表着被扑杀,你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能透露这次校董会会议召开的议题是什么吗?”   “大多数都是关于你的,你的现在和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在拥有一个昂热的情况下,又出现了一个未来的昂热,校董们总不会希望会重蹈覆辙,他们需要一个可控的未来,他们会压迫你,恐吓你,尔后也会许诺你一些梦寐以求的东西。”   “梦寐以求的东西?”   “特别丰厚的许诺,没有人会不动心,至于是什么,现在不宜讲。你会在会议上见到的,那是最重要的议题之一。”   “你觉得我会因此动心么?”   “很难说,在那项许诺下没有混血种会不动心,虽然我愿意相信昂热的眼光,但我还是很难相信你,洛朗家族要选择一个未来的合作人按理来说会需要经过繁琐的项挑选和考验,你真正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只有昂热知道,以及你自己知道,我们对你来说一无所知,想要建立起信任很难。”   桌上的棋子一个个变少,两人下手很快,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对局势做出了判断。   他们早该这样了,在上车的时候开始,就该说这些本应该说的话。   “那如果在校董会给予允诺之前先翻脸了。”   “你不是昂热,你不会翻脸,你有自己的牵绊,而每一位校董都知道你的牵绊是什么,包括我。”   “他们吃定我?”   “不一定,如果非必要他们不会触碰你的底线,在这上面你还有足够的空间游刃有余地进行盘旋。”   “这次会议召开者是加图索家族的校董,你对弗罗斯特·加图索你了解多少?”   “加图索家的代言人,临时校董之一,即使是在长老会里也拥有很大的权力。”   “临时校董?”   “真正的校董是庞贝·加图索,弗罗斯特只是庞贝的弟弟,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由于庞贝·加图索终日漂泊不羁的缘故,常年由他代理加图索家的一切事务。”   “他在校董会的话语权很大吗?”   “每年向卡塞尔学院捐赠资金第一的是加图索家族,第二才是洛朗家族。”   “我听说你们掌控了整个欧洲最大的辛迪加集团,你们没理由”   伊丽莎白打断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洛朗家族的财富逊色于加图索家族。”   “我明白了在之后的校董会议上你会站在我这一边?”林年点头。   “我会站在昂热这一边,这是不可分割的利益关系,我始终会站在加图索家族的对立面。但你也需要自己的立场,没有人会明着站队,所以也不要期盼我会为你说太多话。”   “如果在校董会中拥有一张话语权的排行榜,洛朗家族在第几?”   “不下于第四,不过第二。”   “中上游水准,话语权很大。”   “你是昂热看中的人,迟早有一天你会代表昂热站到台前,但我个人建议,在你拥有站在台前的资本以及可以交出给我的信任之前,希望你不要太过于奢望在洛朗家族的身上提前得到太多东西。”   “这是交易的原则问题,我明白这个道理。但在这之前我总得知道盟友这边的分量,以及你所能提供帮助的极限。”   “比如?”   “听说洛朗家族是整个欧洲矿产业的真正龙头,那若是让你跨洋扶持一个矿业公司。”   “你知道这根本不算是帮助,而你真正想要的也不是这个。”   “那我听说洛朗家族在切尔诺贝利监狱的控股权很大。”   “昂热告诉你的。”   “是的。”   “原来教你棋的人是曼蒂·冈萨雷斯,被党规清洗的背叛者。”伊丽莎白忽然说道。   然后下一刻她的国王就被吃掉了,棋局败北。   林年抬头看了一眼她,慢慢地把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旁。   “她也会是这场会议的议题之一。”伊丽莎白收回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校董会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林年问。   “你觉得呢。”伊丽莎白注视着面前的林年淡淡地问。   这时,在她的身后车门从外面打开了,露出了大理石的雪地,司机站在门外轻轻用手托住门框,等待着她下车。   “这是你第一次会见秘党的权力者们。”伊丽莎白直视林年说,“你的表现意味着洛朗家族今后对你的投资。”   “”回答这个女孩的是林年的不语,他静静地看着女孩走出车门,而在他的背后车门也从外面打开了。   昂热站在车边看着从车内弯腰走出的他微笑着说:“聊得怎么样?”   林年看向昂热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对方也颔按下了自动关门的开关,伸手扶住了他的背离开停车场走向了远处雪中屹立的建筑。 第四百三十六章:指控   昂热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尽管是白天,长桌上烛台的光还是将他的影子打乱在了墙壁上,而房间里也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被印了出来,两侧的墙面上连排摇曳着人影的轮廓,或苍老或稚嫩,或中庸朴实或野心勃勃。   走进门的只有昂热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身后,但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了,在走进房间后他就顺手掩上了大门。   除开永远缺席的一位校董外,房间里剩下的六位校董已经到齐了,包括与陪同昂热一起到酒店的伊丽莎白·洛朗,此时也安静地坐在桌前,面前平放着一个黄铜小铃,烛台照不完全她黑色面纱下美丽的脸,只能映出那双嘴唇似血一样红。   昂热从长桌边走过,所有校董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等到他走到长桌头时也没有人开口吭声,直到他坐下了,在椅子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握过面前摆放的黄铜小铃然后摇晃说:“人到齐了,那么我宣布,校董会紧急会议正式开始,按照传统,召开紧急会议的当位校董应当解释目前刻不容缓的事态以及第一套应急措施方案,那么这次最先言的就该是...加图索家的庞贝先生言。”   长桌上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摇铃,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昂热右侧桌边顺数第二位的男人身上,可那个男人并不是庞贝·加图索,如果是的话,那么对方现在的面前也不应该规矩地只摆着铜铃,而是一杯调好的爽口青柠酒。   数十秒后,有人摇铃。   “开场笑话并不好笑,昂热,这次的紧急会议是就事论事,而并非刻意针对谁,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摇铃的人是捻着佛珠的老人,烛光下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深陷的眼窝里像是藏着一口枯井,任何往里窥伺的视线都是投入井口得不到回应的石子。   “接下来是会打一架,还是起一场儿戏一样的骂战,又或者我们照常进行紧急会议?我记得上一次的紧急会议是论加勒比海底苏醒的次代种引的热导弹事件,那一次我们的决断直接关乎美苏双极的崩溃和辐射全世界的核危机...可什么时候紧急会议的开场不是分文件,而是变成讲笑话了?”身着挺括西装戴着深红手帕的老人摇铃,语气平淡地问。   “但那也是上一次的紧急会议了,在我看来这一次的会议闹得最大也不过是一个学生脾气,或者退学,远比不了古巴核危机来得严重,事前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丽莎摇铃淡淡地说。   “紧急会议还没开始火药味就这么浓了吗?我不喜欢吵架,如果一会儿要吵架我能不能提前离席?”中年男人摇铃且举手问。   “紧急会议应该是有紧急事态生才准允召开的,校董们的时间并不允许被白白浪费。”校董里最年轻的一位,一个淡金色头十五六岁相仿的女孩紧绷着脸开口说,在她的身后管家藏在烛光下她的影子里看不见表情和脸色。   昂热坐在长椅上不急不缓地看了一遍每个校董,直到最后,一直没有言的那位校董才举起了铜铃摇响了。   弗罗斯特·加图索,六位校董中的最后一位,他摇铃然后在安静一片中开口说,“在提出之后所有一切严肃的指控之前,我并不介意听听昂热的笑话,如果他的笑话只止步于此的话,那么笑话的话头就该由我来重新起了。”   所有校董们都沉默了,“指控”这个词是不应该随意出现在这张桌上的,如果在一家公司的股东大会上出现了这个词,那么就代表着接下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弹劾或架空,而在现在这间屋子里坐着的没有一个人会允许这种矛头对准自己...但凡出现指控,必然会引起一场内部的残酷战争。   “看来弗罗斯特校董有话要说。”昂热点头。   火药是他点起的,但他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甚至还有心思掏出一根蒙特克瑞的雪茄剪了起来,旁边放着半打开的火柴盒,一根火柴从里支了出来随时准备抽出划燃。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紧急会议的议题是什么,如果议题的内容成立,那么这就将成为一次继校董会成立以来内部最为严肃的指控。”弗罗斯特将一叠足有两指厚文件放到了桌上,摊开,“这项指控或许可以直接进行对长老会代言人的弹劾或权力约束。”   “你应该将弹劾放到后置位,而并非前置位,这样会显得你气势不足,暴露了你真正的目的。”昂热将雪茄咬到了嘴里,划然火柴,点燃,然后深吸了一口进肺里...这个老家伙抽雪茄居然过肺,在古巴只有一些真正的老烟枪会这么做,强烈的尼古丁和烟雾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刺激感,而昂热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幽幽地把烟雾吐了出来,整张脸都迷蒙在了白雾中,“‘将一个底细不明,血统存疑的危险混血种带入了秘党的堡垒中,并任其自由活动造成难以预估的安全隐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弗罗斯特校董所谓的指控了吧?”   所有校董都沉默了,在事先来到这里之前他们都得到了一些隐晦的通知,而当议题正在摆出时所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就如弗罗斯特所说的一样,这是一次指控,一次严肃且不容忽视的指控,而指控的对象也特殊到了极致...卡塞尔学院现存的两位‘s’级级混血种。   对于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失职的控诉。   对于卡塞尔学院2oo9级‘s’级学员林年血统的控诉。   “看来你提前得知到了风声”弗罗斯特说。   “很难不知道。”昂热点头,“但这项指控只让我感觉到滑稽...谁还记得上一次年度会议的时候,有人还意图将这个所谓的‘危险混血种’当作秘党的‘面子’推向整个混血种界?”   “我记得这个议题被否决了,4:2的赞同与反对票型。”中年男人摇铃说。   “上一次大家还那么看好他,但这一次,所谓的混血种的未来就忽然变成有人口中的‘危险混血种’了。”昂热笑着说,“骗女人感情的坏男人变卦度也不会这么快,期间总得有一些铺垫和转折。”   “凡事总是有理由的,看来是有什么事情改变了弗罗斯特校董对那个男孩的看法。”捻佛珠的老人淡淡地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昂热只是低笑。   “可若是有实据呢?”弗罗斯特摇铃。   这一次会议的他出奇的冷静,没有因为昂热的态度和挑衅半点恼怒,自始至终他都处于自己的节奏步调中,烛光中明暗分明的面庞阴森地有些可怕,“我承认,曾经的我是误以为昂热看中的人有成为秘党‘面子’的资质,但在后来那个男孩身上出现了一系列惊人的意外后,加图索家族逐渐产生了疑虑,着手进行起了对那个男孩全盘的调查,调查的结果也的确证明了我们的疑虑是正确的,我们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且极具导向性的东西。”   “所以你召开了这次紧急会议?你的预期目的是什么,一场由最高会议拍板的所罗门王式裁决?”昂热淡淡地说,“弗罗斯特校董,你的目的难道真的是想进行一次肃清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正式提议这么做。”弗罗斯特注视着昂热点了点头,“短短一年时间内,在‘林年’这个‘s’级学生身上生了多少事情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里面的疑点逐渐的堆积到现在已经到了难以掩盖的地步了。我认为总有一天这些事情会积重难返,造成不可预料的决堤,不如就眼下一次执行部的重大失误后进行一次性的清算。”   “清算?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党规处置,铁腕法则,清洗出局?”昂热咬着雪茄直视弗罗斯特...其余的校董都微微抬面色沉静,昂热在校董会一直呈现的都是老派绅士的做派,可今天的他却是一改曾经的态度在眼下即将提出的事情上变得真正强硬了起来。   “是否会造成这种后果,也正是这次议题的论点,而最后的决策我也希望是由所有校董共同做出的。”弗罗斯特从桌下拿出了一个遥控器,轻轻按下了按钮,在长桌尾部昂热的座位后缓缓降下了一块白色的屏幕。   在黑暗中屏幕上亮着白光播放着一段影像,模糊的彩色却没有声音,只能隐约分辨出那是一处烟雾朦胧的街道,在视频的右上角有着清晰的年月日时间。   这是半年前的一次视频记录,而拍摄地点是日本中心城区的一处街道。 第四百三十七章:危险血统   那是两个怪物之间的撕咬搏杀,黄金瞳摇曳飘荡在雾气里,随手宣泄的暴戾将周围的一切碾成齑粉,刀与鳞甲的撞击在白雾中绚烂如花,鲜血泼洒在街道上构图出一幅又一幅引起灵魂悚然的地狱绘卷。   白色的鳞片与青黑色的鳞甲交纵在一起,彼此冲撞时撕扯出的刺耳音浪简直像是来自魔鬼的嘶吼,混泥土浇筑的地面甚至无法承受他们的一次踩踏,一道又一道沟壑被利爪和尖刀犁出,每一次刀光掠过都是事物的切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们的冲锋,除了他们恶魔似的彼此。   这是摄像头拍摄下的监控录像,本该保存在日本的公安机关,亦或者在级计算机辉夜姬的介入删除后,完全封锁在信息库的底部,但由于某种原因,它出现在了这个房间中,供每位校董观看。   并非只是一段监控录像,在录像播完后视频并没有结束,而是以多角度的视角开始轮番播放,商店街口的摄像头、红绿灯上的监控、乃至在厮杀中尚存下来的轿车的行车记录仪...完全杜绝了当事人以‘视频作假’或‘身份无法确认’的借口逃避指控。   各方面,无死角的摄像记录完全将那个男孩鳞甲下狰狞狠厉的脸拍摄了下来,就连虹膜都进行了完整的匹配,确认无疑了两个怪物中其中一个的身份。   卡塞尔学院大一在读生林年,众望所归的‘s’级,也是被誉为未来领导者的级混血种。   “他的对手是谁?”在第五段重复的视频出现时,中年人摇铃。   “暂且不明,日本分部在这几十年内都属于自治范围内,我们无从得知很多信息。”弗罗斯特暂停了视频,所有人都收回了视线,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往下看了,如果这个视频的目的是为了证明里面怪物的身份,那么弗罗斯特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几乎没有人会再尝试对这个指控进行辩驳了。   “但能确定的是里面其中一个是我们的人。”少女摇铃,“对此昂热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家伙还在抽烟,在视频播放的途中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次,咬着那根雪茄过肺吞吐着烟雾一脸惬意...弗罗斯特冷冷地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大概是将之视为了自暴自弃的表现。   “深度龙化现象。”弗罗斯特说,“即使在后来他恢复了正常,但在座的各位都应该知道进行深度龙化过的混血种之后的道路会朝向什么方向展。而这个视频,也只是证据中的第一个。”   “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些视频的。”昂热开口问道。   “加图索家有独立的情报部门,想要获得一些东西并不难,只要我们愿意去深挖,这个视频只是一个开始,我希望你不就现在都已经坐不住了。”弗罗斯特说。   这还只是第一个证据么...昂热看向弗罗斯特若有所思地咬了咬雪茄,大概摸清楚了对方此次为达目的召开会议的决心了。   “深度龙化过的混血种,无一例外都会一路滑入谷底,直到某一天堕落为死侍。”黑西装的老人摇铃,“秘党中太多此类的例子了,不过这些例子都出现在血统低微的混血种身上,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s’级混血种会出现深度龙化的情况...昂热我希望你能给出解释,他是你的学生,但在视频中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堕落的影子,趋于对力量渴求的疯狂!这些特征应该只会出现在死侍的身上,也只能出现在死侍的身上!”   “解释?”由于被直接提问,昂热就没有摇铃了,手指夹下雪茄吐出烟雾到长桌上,任由一缕缕白烟向长桌的尽头飘去,“‘s’级总是与众不同的,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值得理解。”   “离经叛道?这是对临界血限的挑衅,‘s’级之所以被评为‘s’级是因为可控性,我们可从未在你的身上见到过这种现象。”少女摇铃。   “在视频中他表现地相当失控,我们有理由认为他已经控制不住暴力之心了,一旦龙类思维占据上风,死侍化只是时间问题。”捻佛珠的老人摇铃。   “‘s’级向来以血统稳定为著,这也是为什么‘s’级如此稀有的原因,危险混血种在切尔诺贝利监狱数不胜数,但我们也从来没有将他们招揽为学员!”黑西装老人摇铃。   “昂热,你似乎并不惊讶你的学生出现这种状况,我从你的眼地里似乎还看见了认为我们这群校董在‘大惊小怪’的情绪。”在桌上摇铃成片之中,丽莎摇铃开口了,暂时让长桌上的摇铃停息了一会儿,“你能为我们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昂热从铺天盖地的质询开始到结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抽了口烟轻轻呼出了烟雾,白烟渐渐沉了下去,缓缓扫过了桌面像是掠过湖面的晨雾,被烛光投下了缥缈黯淡的影子。   每位校董都微微后仰身子面露了不满,但在他们垂时,却现自己眼皮底下,那白雾缭绕而过的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纸质文件,昏暗的光线中文件抬头的标题直接牢牢抓住了他们的眼球。   弗罗斯特在拿起文件看见标题时脸色就沉了下去,因为上面的标题里掺杂了“血统精炼技术”这个字眼,在往下翻看后逐渐现这是一篇针对一项名为“暴血”技术的论文,而论文的撰稿人则是写着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大名。   “这些东西本不该在正式场合流传的,他唯一该存在的地方是阴暗角落中的口述,但迫于有人实在太过于大惊小怪了,为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争论,我就提前为各位准备了这份资料。”昂热淡淡地说。   接下来的数十分钟里,房间中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都在细细地审视着这份文件,惊讶于撰稿人的异想天开,以及对这项被命名为“暴血”技术的开创者的疯狂而感到震撼。这是违逆血统的登天之路,这也是奔向地狱的黢黑蛇道,可能有人曾经听过类似的想法,但却从未想到过历史上真的有人将他复现出来了,并且一直延续使用到了今天!   校董会的确手眼通天,他们算是这个世界上看得最远、最全面的人,但也却始终并非通晓一切,暴血并不值得他们去专研了解,因为这是屠龙历史上阴暗角落里的杀人技,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出现在这群权力者的眼中——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会有人会去釜底抽薪地燃烧自己的血统,将自己推向不可逆的深渊,只为那一瞬间点燃全身的疯狂。   这是属于狮心会机密中的机密,就连加图索家族的图书馆都未曾掌控,而现在昂热第一次正式地将其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如果论文属实,经过了大量实验论证的话,这的确能解释视频中他身上出现的状况。”黑西装老人放下文件淡淡地说。   “这项技术很难普及,也不能允许普及,应该烧掉,或者继续尘封在档案室的底部。”捻佛珠的老人在看完文件后做出了评价,“这是旧时代的技术,不应该遗留到新时代。”   “这是只有疯子才会使用的技术!”弗罗斯特在看完文件后冷冷地看向了昂热,“你把这种东西交给了你的学生?”   “战士上战场总需要一剂吗啡绑在裤腿上,而我的学生在玩命的时候自然也需要一剂猛药,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以这幅模样出现在视频里了?”昂热指了指背后的白色屏幕淡淡地问。 第四百三十八章:觐见   “暴血是否安全,是否具有可控性,这一点我相信并不是今天紧急会议上的议题。”昂热视线掠过胸腔渐渐有了起伏的弗罗斯特,扫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余人,“深度龙化现象的确危险,但我不相信诸位长老们没有涉及这个现象的一两项研究,你们不像是会放弃这种力量的人,因为这种力量一旦可控势必会增长你们的权力。”   “我们只是在质疑你‘s’级学生的安全性,如果我记得不错他今年才17岁!提早让他接触这种技术无异于揠苗助长。”黑西装老年人摇铃,直视昂热的眼睛,“正因为我们知道深度龙化意味着什么吗,所以才会这么惊讶你的所作所为。”   “狮心会的同僚和战友们用命踩出了这条路,而我则是准备带着后人继续将这条路踩下去,没有历经风暴哪能见到直面海啸?正因为他是‘s’级,我才会如此看好他,做常人不可及之事,才是他应该做的。”昂热吐出烟雾,“如你所说,这是我的学生,我对于他自然有我的教育方针。”   弗罗斯特没有说话,因为在教育方面,起码校董会还找不出足以替代这个老家伙的人,在同样的‘s’级级混血种的头衔之前,昂热最常被人提起的后缀是“校长”,作为教育家他的资历是毋庸置疑的,起码至今到他13o多岁的教育经历中还尚未出现过能被摆到案上来讽刺警醒的重大失误。   看着手中的暴血文件,弗罗斯特也在沉默中思考了更多的东西,老家伙滴水不漏,早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手中的论文就是其中之一。   这算是对方的一次自证,也算是一次示好,向整个校董会的示好,暴血这项技术固然危险,出现的第一刻就被所有校董排斥和声讨,可又有哪位校董真正将文件丢掉呢?都是悄悄地将其阅读完毕后再开口诉责。   “那我们怎么才能确定他是安全的?他是‘s’级,不是普通的混血种,一旦他出现了问题可能会酿成很大的麻烦。”少女摇铃。   “如果你亲眼见到他就能知道他有多棒以及多安全了,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口说无凭。”昂热微笑着拍了拍手。   房间的大门响起了嗞呀声,大门被打开了。   黑色的执行部风衣,一身卡塞尔学院的冬季校服,脖颈上挂着两圈白色的毛巾,17岁男孩以一个完全自然的姿态出现在了欧洲秘党至高长老会的视线之中,那双淡黑色的瞳眸扫过了每一位秘党的脸,里面摇曳着烛光的淡金色和灼灼的人影,每个人在与之对视的瞬间心中都悄然涌起了一种“他记住我了。”的错觉。   “好酷!”少女在与这个男孩四目相对时,情不自禁说出了口。   在她的眼中那个男孩那冷峻又带着分毫稚气的脸庞让人想起了室外早冬的波涛菲诺,第一眼望去是一片冻平的黑色湖面,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时,才涌起了一股湖面掠鸟般的生气,一股清新和微冷的气息从他的背后和着风雪的味道涌入了封闭的室内,拂起了她耳边的丝。   如果这是街头的偶遇,那么她十有**会爱上这个男孩,约他坐下来,喝一杯映着雪色天空的温热咖啡,看雪花融化在苦涩但又带有回甜的咖啡液中融化。   “小姐,矜持。”在她身后的管家小声附耳提醒,伸出双手轻轻按压在她被那股冷冽又带着隐隐强势视线激起香肩上。   肩膀上的重量感瞬间带走了女孩刹那间脑海中掠过的幻想,让她想起自己眼下代表的身份和态度,16岁小女生的悸动之心瞬间泼灭了,立刻低头绷紧着脸整理好情绪抬头视线平视前方。   校董会里的中年男人微笑着与门口的男孩颔致意,却现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径直掠过了,这让他有些沮丧,好像自己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另外两位年纪最老的校董轻轻后仰避开了面前的烛光,将半张脸掩入了黑暗中,悄然地透出目光窥伺着这个男孩。丽莎校董微笑着与他问好,而他也只是轻轻颔表示应答...   而弗罗斯特,男孩从来没有看一眼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盯着这个男孩闭上眼睛微微呼出了口气,脸上带着莫名的烦躁和沉默,这种表情熟悉他的人都特别清楚...尤其是昂热,在每次弗罗斯特见到昂热时脸上总会出现这种表情。   长桌的另一头,昂热忽然出了一道短促却极为刺耳的低笑声,笑声里的情绪吹动着烛光的火焰越向屋顶上冲去,同时也惊醒了每一位态度不一的校董,温柔地提醒着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眼下正在生的一幕是‘s’级学生觐见秘党长老会,还是长老会接见‘s’级学生来着?   一个十分有意思的念头出现在了每位校董的脑海里,他们重新看向了男孩时,那股一直以来在整个世界前保持的神秘感有些绷不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有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踏足校董会们的至高会议,这间屋子里坐着的任何一个人举手投足就能改变世界的局势,他们本该将以审视案板上的鱼肉的视线去解剖对方...但这个高低的位置在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就调转了。   那走进来的男孩没有带着自己的忠心而尊敬而来,在推开门后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审视着屋内的所有人,自然而然的...像是在数阅着自己的臣民。   位居高位的人无论出现在哪里,总会在人群的视野中站到一个合适他的位置,他越是隆重而尊贵,他站得越高,人们就越会敬仰,他与你视线接触,崇尚他的会感到荣耀,诋毁他的则是会感到畏惧进而躲避。   这是,与生俱来的血统压制力。   他如约而至莅临了会议现场,然后就像皇帝一样,准备要步入大殿的玄位。   校董们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重新换上了一副冷冷的表情,每个人都悄然紧绷了起来,双手轻轻合十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气氛一降再降紧压得让人感觉像是在泥潭里抽气,涌进肺部的全是粘稠的泥泞。   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血统上的压迫感,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个男孩甚至没有点亮自己的黄金瞳,却让那股深入骨髓的骇然和恐惧如烛光一样填满了整个房间,让他们尊敬,让他们退避三舍。   这是不容允许的冒犯,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抵抗情绪,像是威严受到了触怒,可这种愤怒又无从涌起,因为对方甚至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那么简单地看了他们一眼。   会因为视线而感到冒犯和侮辱的人,内心往往是自卑和孱弱的...这个男孩踏入这扇大门传达的第一个意思难道就是要让所有校董...敬畏他?   他踏入了屋内,走上了这张高台桌,每走一步,长桌那头的昂热就开口说一句话:   “南北纪念医院,a级危险混血种。”   一张张照片被轻轻丢到桌上,上面是如地震灾后疮痍的冗长走廊,尽头盛放着灰尘中血红色的花朵。   “日本东京。”   第二张照片紧随其后被轻轻滑出,那是源氏重工的仰拍图,几十层楼上的玻璃尽数破碎,由里到外往外涌着浓郁的黑烟和火光。   “芝加哥海港。”   第三张照片,密封的棺材上用中文书写着亘古的诗句,血红色的棺木上的水滴流淌着不详和危机。   “索马里海、中南半岛、雾尼歌剧院...以及卡梅尔小镇。”   一张张照片接二连三被划到了桌上歪歪斜斜地聚在了一起,拢共近十张左右,每一张都代表了一段危机与灾难并存的往事,任何一件事任由照片里的情况展到最坏都足以波及眼下全世界的秩序和安全。   “拢共8次‘a’级任务,一次‘s’级任务。”   昂热停下了丢滑照片的动作,坐在白色屏幕前右手取下了嘴里的雪茄,夹住雪茄的两根手指在白烟中轻轻虚点了点桌上的照片堆,“一年不到的时间,一个人,一位大一新生,一位‘s’级混血种。”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和淡淡骄傲的笑容,“如各位所愿,现在这个学生正站在你们的面前。”   长桌尽头,男孩落座。   落座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每个人耳中却响起了一声嗡响,像是有什么沉重、巨大的东西落下了,宛如撞木打在了青铜的巨钟上。校董们面前的两排烛台由远至近地向着他照射微弱的光芒,那些光线聚集在一起,将他的影子映投在了背后的整张墙壁上。   乍一看,那个影子黑色而摇曳,巨大而宏伟,几乎压迫满了几乎半个房间。   “各位校董好”在久违的沉静后,座椅上的林年抬起了头,仰靠在了椅背前,视线再度一扫而过每个人,轻声说,“我听说你们想见我?” 第四百三十九章:戏谑   长桌上的照片被传阅到了每个校董的手中,那些都是不可磨灭和隐瞒的功绩,每一幕的疮痍都证明了他兴荣时遭遇的毁灭,有一个男孩带着刀枪和淬火的意志,莅临而至将叛逆者送去他们该有的归宿。   很显然,他在进入屋内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长桌尾部那白色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坐在位置上没有人与他攀谈质问,他便直直地望着那个屏幕,注视着上面那青黑与苍白交织缠卷在一起的怪物们,眼中浮现着恍然和思索的光。   “有些印象吗?这是你的粉丝为千方百计为你找来的视频,为了向我们炫耀这些东西,他甚至不惜召开了这次紧急会议,作为视频里的主角你总该说点什么?”昂热坐在长桌尾微笑地看着尽头的林年,一个老师一个学生,居然是长老会的至高会议上最轻松写意的两个人。   “没什么好说的,一次失误而已。”林年说道,他又注意到面前的位置摆放了个铃铛,于是拿起铃铛摆弄了一下,看向周围的人现大家面前都有个铃铛,但他不太清楚这玩意儿的正确用法,难道摇铃后房间里的黑暗中会有侍者给他端午餐上来?   值得一试,但可惜的是他不是太饿,于是就将铃铛放下了。   “你把深度龙化,嗜血基因一度占据上风的危险情况就这么简单地称为‘失误’吗?”弗罗斯特摇铃,然后看向林年。   “这位是?”林年指向弗罗斯特看向昂热。   “我不能为你公布各位校董的名字,这是规矩,但如果你细心的话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你熟悉的痕迹的。”昂热轻轻摊了摊手。   林年扭头看了弗罗斯特两眼,然后摇头,“抱歉,我不喜欢猜名字这种游戏...我只记得值得我记住的人。以及,正面回答一下这位校董先生的质询,可能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说的‘失误’不是指暴血出现的龙化特征,而是指我经验不足没能处理完所有的摄像头,留下了这些证据。”   弗罗斯特的血压微微上涨了一些...其他校董都没说话,但脸上都带着古怪的情绪,他们知道这位‘s’级学员会是一名相当不羁难搞的麻烦,但却没想到麻烦到了这种地步,这说话的方式和姿态简直就是桌上另一个人的翻版!   几道隐晦的目光落到了昂热的身上,抽雪茄的老家伙抬了抬头张望了一下,耸了耸肩,“是的,我教出来的好学生,在他的家乡中国有句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像我也很正常。”   典型的不准备好好交流说话了,校董们收回了视线,这次会议的议题本来就极具针对性,被针对的一方有所应对也是正常的事情,这下就该看递刀的另一边该准备以什么角度出刀了。   “对于视频里的自己,你真没什么好说的吗?”弗罗斯特再度按下了播放按钮,视频继续播放,各个角度地重演日本街头的那次疯狂厮杀,行车记录仪录下的视频甚至还留存有音频信息,那一次又一次的尖锐爆响和嘶吼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说什么?我为学院完成了一项间谍潜入行动,在敌人...潜在敌人的级计算机里植入了病毒,学院觉得当时执行部的奖赏不够现在要追加表彰我吗?”林年欣赏着屏幕上自己的身姿,看了两眼又频频摇头,“说实话...这段视频我很不高兴他出现在了这里,总是会让我回想起以前的不成熟,战斗的技巧太过粗糙了。”   “不必自责,现在的你更加锋锐了,如果再有机会遇见那个敌人,你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但也不要过于自满,勤修不辍才是你们年轻一辈应该做的。”昂热摆了摆手鼓励地说道。   “是的”林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谈话语气稀松平常,好像谁要是真的把视频里这些东西当回事儿了,那人就是少见多怪没见过世面一样,根本把屏幕里足以把人架上血统裁判所的证据当回事。   “你是从什么时候接触暴血技术的。”中年男人摇铃问道,“你认为这项技术对你有什么不可逆的改变吗?”   “暂时来说没有,我接触暴血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半年左右。”林年看向那位校董说,“如果深入了解过暴血的话,就能知道这项技术是否危险只在于使用者的精神状态以及自血统稳定性!”   “你认为你的血统稳定性很强?”中年男人继续问。   “只有追逐力量的人才会陷入力量的沼泽,凝视深渊的人才会被拽入深渊。”林年说,“可我并没有追寻力量的理由,如果不是昂热校长找到了我,现在的我应该还在中国的一个二线城市为着高考以及大学的学费愁...”   “这点我可以证明。”昂热摇铃,微笑地看向林年,“他一直是个**很低的好孩子,完成任务之后大部分的资金都会存起来,而并非用来挥霍,就我所知他银行卡的密码都是他姐姐保管着的。”   “如各位所见,我的‘s’级是诺玛评判出的,也可以说是各位所认可的,我认为驾驭这项技术并不是问题。”林年点头,“但如果我的粉丝实在太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我也可以承诺以后不再使用...不过我记得我似乎跟我的后援团团长提到了这件事,那就是别再悄悄收集我的照片和视频就行了,这样会让我感到私生活受到了偷窥,收集我视频的粉丝不知道吗?”   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尽头传来了难以遏制的轻笑声,几位校董转头看去就现昂热正仰着头嘴里叼着雪茄嘴角咧开弧度极大,看起来是林年最后的话戳到了他的笑点,没有当即爆笑如雷应该很为难这位老年人了。   “请注意你的言辞,这份视频是由长老会的一员提供的证据,而并非是你的粉丝。”丽莎摇铃看向林年认真地说。   “对不起,最开始校长说视频是粉丝提供的,所以...”林年看着丽莎表情似乎显得有些意外,道歉道,“对此我感到很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如果是校董的话,偷窥我的私生活我应该...勉强忍耐一些?嗯,但还是请偷窥力度不要太过度了,这样会让我有些被潜规则的感觉...”   如果副校长带着后援团在会议现场的话,大概那群人会被林年的言点炸,爆出海啸般的欢呼声将林年抛向天空...这男孩来这里压根就不是抱着被控诉人的身份来的,他更像是来吵架或者挑衅的,每一句话都带梗和阴阳怪气的味道。   “注意你的身份和言的谨慎。”弗罗斯特摇铃。   他的神情有些阴沉的可怕,这个男人感觉自己受到了玩弄和挑衅,上位者的骄傲和威严霎时间爆了出来。   昂热低头剪起了新的雪茄,时不时看弗罗斯特一眼满脸饶有趣味地猜想对方的黄金瞳什么时候会被迫点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长桌尽头的男孩会不会真的敢点亮黄金瞳反扑回去将对方摁死在桌上?   “够了。”有人看不下去了,摇铃,林年扭头看向了桌边深处那捻佛珠的古稀老人,“这间屋子曾经是僧侣苦修之地,如今我们坐在这里为它赋予了新的意义,可无论如何,争吵、戏谑是不能容许出现在这间房间里,以及这个场合的。‘s’级学生,请明确你的身份和你的处境,对接下来的言有所斟酌。”   话语十分公正,也十分严肃,苍老的嗓音里藏着真正的权威,终于让人想起这张桌上人们所代表的身份和含义了。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些疑惑了。”在弗罗斯特准备摇铃前,铃声从长桌尽头响起了,林年放下铃铛淡淡地说,“我说话带情绪这件事太正常不过了,因为我有脾气的理由...不是因为我的年纪,而是就事论事。我为了学院在特护病房躺了四个月,延误了四个月的学习时间和青春,身体留下的后遗症直到现在还未愈合,可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嘉奖,甚至执行部的工资都没有打款到位...可我还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但这个时候我去恍然现自己被架上了控诉台,像一个罪人,但我却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你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的原因的。”弗罗斯特摇铃,冷冷地看着这个男孩,“那个小镇中存在的疑点是你怎么也敷衍不过的,即使四个月的沉睡也无法为你开脱,往往人在想要摆脱嫌疑时都会把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博取同情和怜悯。”   “即使这个人才豁出性命救下了四千余条人命?迎接他的也该是‘正义’的审判?”林年若有所思地看向弗罗斯特,“在我家乡评价这种行为的话叫做: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可您这还没有放下碗呢,我还在为秘党提供贡献你就骂娘了...这让我想有个好态度真的很难办啊。”   “那你是怎么看这次校董会传讯你的呢?又或者说你是抱着什么态度来到这里的呢?”少女摇铃,墨绿色如猫一般的眼眸注视着林年,“你接下来的言很重要,会直接改变在座所有校董的态度,请斟酌你的言辞。”   “我这次来主要只是想说一句话,表达我的一个观点。”林年回视着这个比他年纪还稍小一些的少女,“如各位所见,现在我还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所以我是站在秘党的这一方,话往大了说,就是秘党对我有‘培育’之恩,在没有脱下这身衣服之前我始终是朝向秘党的...端起碗骂娘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因为我通常在骂娘之前都会把碗给先摔了。” 第四百四十章:追逐之物 “只有被逼急的人才会摔碗掀桌。”弗罗斯特摇铃冷声说,他将一份文件丢到了桌上,“那你要怎么解释这个?” 文件从桌面一直滑到了林年的手中,他拿起瞥了一眼,现上面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辆奔驰s5oo的残骸,通体的车漆被雨水冲刷成了原本的铁灰色,像是有高压水枪在上面喷过一遍,扭曲的金属骨架昭示着它曾经受到过的巨力压迫打击,尤其是天窗甚至都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留下了刀切过一样的痕迹。 “六月左右,中国那座滨海城市的任务,你受命去调查非法混血种集会,校董会收到了举报说在下飞机后暴力抢夺了执行部后勤人员的轿车,并且野蛮行驶进了绕城高...随后你竟然消失在了诺玛的监控中足足三个小时!最后出现时已经在距离机场几十公里外的城中心了。”弗罗斯特盯住林年,“这消失的三个小时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开走的那辆轿车会以报废的形式出现在离绕城高一公里外的荒郊野外里?” 屋内再度陷入了高气压的氛围,所有校董都看着尽头的男孩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低头看着文件沉吟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抬头说,“这次那条高路上的监控录像没录到我吗?你们都不知道我跑哪儿去了?” “如果有的话我就不会问你这个问题了,请不要拖延时间,这是一项十分有力的控诉。”弗罗斯特摇铃沉声说。 “哦,那这样的话,那就是我撞车了。”林年把文件甩回了桌上坦然地说。 “撞车?你在开玩笑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没有撞车?”林年皱眉看向弗罗斯特,“你甚至都没有监控录像,哪儿来的证据反驳我?而且你居然连中国法律常识都不清楚?在你们那里的记录里应该清楚地写着,我的年纪是17岁,还不到合法考驾照的年龄,所以那次暴力行驶我出车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点我可以作证。”在弗罗斯特还没来得及摇铃时,昂热那边的铃声就响了,他咬着雪茄点头,“他的确没到考驾照的年龄!” “昂热,这证明不了什么。”黑西装老人摇铃。 “不,这很能证明什么。”弗罗斯特抬起铃铛,但昂热的铃声又把他压下去了,看向林年抬问,“林年,你有驾照吗?” “没有。”林年摇铃。 “巧了,因为我也没有。”昂热摇铃。 “校长你也没有?”林年打断了弗罗斯特的摇铃。 “在我那个年代驾照还没有明出来呢,汽车只是一件玩具,没人去购买玩具还需要开上路证明的。”昂热继续摇铃打断弗罗斯特。 “那么说来校长你无证驾驶一百多年了...期间出过车祸吗?”林年摇铃。 “你没驾照,我没驾照,所以我当然也经常撞车!”昂热摇铃,“这就能解释我车库里为什么总有新的阿斯顿马丁或玛莎拉蒂了!这还得感谢校董会的慷慨。” “为了考虑缩减校董会的开支,校长你有想过考驾照吗?”林年摇铃。 “我这个年龄,恐怕驾考机构不会让我进门吧?”昂热笑着摇铃。 两人互相摇铃,节奏抓得很死,两人都是度上的高手,在这种频率的摇铃下直到对话结束了弗罗斯特都没能摇出一次完整的铃声,只能听见铃铛响来铃铛响去,夹杂着一个愤怒的男人来回盯着这刻意玩弄规矩的一老一小。 “昂热,注意你们的言,注意你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弗罗斯特没有选择摇铃了,而是愤怒地敲动了一次桌面,情绪有些激昂。 “同样,也请您也冷静一下,弗罗斯特校董。”丽莎摇铃,看向弗罗斯特提醒,顿了一下她又说,“以及很抱歉叫了你的名字。” “我认为弗罗斯特校董的质询很有意义,那一次事件的结束时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名为‘皇帝’的党外组织领袖向秘党出了挑衅,而‘s’级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三个小时,这种行为很反常。”捻佛珠的老人摇铃。 “这个控诉是否过于严重了一些?控诉过当是会挑起内部分崩离析的。”丽萨摇铃反驳道。 “我赞同伊丽莎白校董的话,‘背叛’这个词的分量很重,”少女在斟酌后摇铃。 “可我们还是要考虑这个情况。”黑色西装老人也摇铃面色严峻。 “大家能不能和气一些...”中年男人左看看右看看,摇铃。 铃声来铃声去,整个屋内铃声一片,夹杂着不同的激烈言辞和讨论声。 坐在长桌尽头的林年不再摇铃了,抱着手看着对面的昂热轻轻抬了抬像是在询问什么,老人也微笑地看着他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 铃声忽然中断了。 每位校董摇铃的同时都现手中的铜铃不再出声音,他们都看向了长桌尽头,在那里铜铃的舌片一一摆放在那个男孩的面前,一字排开。 有铃声摇响了,那是唯二没有被拆卸铃舌的铜铃。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林年摇铃后把手里的铃铛放下了,不复之前的戏谑和嘲弄了,淡淡地说道,“如果校董们的议题是我的血统是否存在堕落的倾向,那么我很愿意跟各位聊一聊,让各位给予我一些信任和安心,但如果有人要刻意把话题引到‘背叛’的字眼上,那么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毕竟我是否别有二意,各位校董都是清楚的。” “理由呢?”少女摇铃,却才想起自己的铜铃无法出声音了。 “如果我是敌人打入秘党内部的人,那么刚才我取下的就不是各位铜铃的铃舌了,而是各位校董的脑袋。”林年礼貌地点头,平视所有人。 “就算有希尔伯特·让·昂热,各位的代行者在这里,我们师生二人对立的情况下,我也能取下三个以上校董的脑袋,这对于秘党来说应该是巨大的重创。”他说道,“巨大的力量带来巨大的自由,而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自由,如果力量存在一个可以划分的区间,那么我想我应该有正面跟各位校董谈判的资格。” “我做证,他的确有这个资格。”昂热摇铃说。 “你永远无法做到像昂热一样坐在那个位置。”这时,弗罗斯特开口了,不再带着盛怒的火气。眉骨下那淡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林年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见这句话,林年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弗罗斯特,第一次的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缓和了起来,那么的宁静和和谐,桌上的校董们都察觉到了空气里气氛的悄然改变,不经抬头起来看向了这个男孩。 “你说下一句话前最好小心一点。”他开口提醒,语很慢,很认真。 “只有没有牵挂和弱点的人才能坐在这个位置。”弗罗斯特盯着他的瞳眸说,“而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着你的底线,而总有人可以挖出你底线下藏着的东西...或者说是人。” 尖啸声中气浪吹拂起了弗罗斯特的丝,风压将他的面庞吹起了阵阵涟漪,他的眼眸依旧注视着前方但原本眺望着林年的视线却被一份文件给隔开了。 在长桌尽头抽着雪茄的老人也不见了,此时正站在弗罗斯特校董的身边手中拿着有一块文件板,在文件板上面插着一段黄铜色的铃舌,细长的铃舌如刀一样深深地插在了文件板中,过半穿透了过去,只差半厘米触碰到座椅上弗罗斯特的额头。 “林年,别真的和校董生气。” 昂热放下了手中文件板,上面手指厚的白纸被没有任何锋锐的钝口铃舌给硬生生穿透了,足以见得抛掷时的度和力量,完全就是冲着要弗罗斯特的命去的,一旦昂热出手慢一步,铃舌就会穿透这个男人的脑门从后脑勺贯穿过去打穿墙壁飞到屋子外的雪地中在几百米外留下一个坑孔。 “因为他是校董,所以他得到了一次提醒。”林年轻轻放下了抛掷的动作,在他面前一排的铃舌中少了一个,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文件板挪移开后弗罗斯特阴晴不定的脸说,“这次来其实我也只是想阐述一个观点,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东西是真的碰不得的,谁碰了我就要谁死。我也很欢迎有人找死,因为谁找死,我很乐意成全他,让他后悔自己生下来。” “刚才你的动作已经足够我们把你送进切尔诺贝利的监狱了。”黑西装老人开口,遥遥注视着林年,“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忠诚,没必要又再度为你的忠诚留下裂缝。” “没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林年坐回座椅面无表情地说,“忠诚只是相对的,你们永远不会完全信任我,你们甚至不能相信彼此,所谓秘党不过是一群携手追名逐利的人,就像垄断龙头的资本。你们之间其实是没有信任可言的,你们只是暂时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为了共同的利益前进。所以相同的道理,我也不会向你们掏心挠肺地表达忠诚,因为忠诚永远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相同的利益。” “你呢?你为之追逐的利益是什么?我听说你很爱钱,你想拥有财富吗?”黑西装老人问。 “如果连世界都难以维持完整,在四大君王苏醒时将会迎来分崩离析的末日,那么我要财富有什么用?”林年声音像是冻结海洋的冰流,声音裂开了那分崩离析的冰层,“我不怕给你们强调学院里的那个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因为我今天来这里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一件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我爱她,就像她爱我。” 每个校董都知道男孩口中的‘她’是谁,因为在每位校董的手中,都有着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着那个被男孩藏在卡塞尔学院里的女孩。 “我不知道你们这群老得快要进坟墓,和天天算计权力和世界的人懂不懂什么叫作爱,但我不介意告诉你们,爱一个人不是愿意为她死,而是想方设法地想跟她一起活。”林年说,“如果有什么东西,什么人要阻碍我爱她,那么这个件东西,这个人就得除掉,无论是‘皇帝’还是‘校董会’亦或是王座上的四大君王。” “那四位君主的复苏代表着世界的终结。”丽莎轻声说,她听懂了林年的意思。 “是啊,所以他们挡我的道了。”林年轻轻点头,“那么他们就得死,总有一天会一一被我找出来,然后杀死。” 第四百四十一章:复苏征兆 “那么现在开始第二个议题。”昂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摇铃,现在会议桌上也只有他和林年手里的铜铃可以正常使用了。 第一个议题如果是针对‘s’级学生的血统和忠诚问题的话,那么这个议题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了。 如果单论危险血统的存疑,暴血技巧能将林年身上存在的一切疑点给盖过去,暴血的确会让人存在血统危险,但却并非一朝一夕出现问题的,曾经的狮心会成员们用生命证明了这个情报的可靠性,暴血的隐患的确不容忽视,但在引爆积重难返的后果前却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 整个过程就像是股市和基金,呈现一段时间的持续上扬飘红,当登到顶端时骤然出现断崖式直线下跌到谷底永无翻身之地。但在这支股票上升到顶点到达那个危险的阈值之前,这支股票都是可以持续给掌股人带来正向收益的,没有人能拒绝这个长期的收益,只要他们能在暴跌前及时抛售。 校董会敢赌吗? 是的,校董会敢赌,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赌徒,以人类的命运和世界的末日为赌注,每一次下注都是雅典众神洒下命运的尘屑。无数次的任务让林年证明了他的价值——前所未有的‘s’级!无与伦比的血统!就连昂热在他这个年纪都只能望其项背,这也是昂热自己亲口承认的。 17岁的年龄让林年能在封神之路上走得更远、更久,毕竟就连昂热都没有出现失控的症状,等到林年出现这种现象将会是多少年以后呢?他们不可能因为暴血的风险就放弃林年这个王牌中的王牌。 至于忠诚问题,现在大家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林年没有留任何的余面将一切都揭开了,校董会内没有所谓的信任可言,就连七位校董都是互相揣测算计的,他们坐在这张桌上课不是为了所谓的人类命运那么宏大的主题,而是切实地想要从命运这个大题目里捞得一些属于自己的利益。 林年的目的从本质上来说是很他们一致的,他成功地(存疑)说服了校董们,让他们相信林年屠龙的决心和意志,就像是昂热一样,所有校董都相信这个男人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他不存在任何与龙族或者其他组织合作谋取利益的可能,所以校董们能相信他将代行者和一部分权力交给他。 而如今林年也做到了这一点,可以看见在之后秘党中林年的话语权和自由权将会迎来一次暴涨,他正式地提出了以‘棋手’的身份坐在了这张桌子上,以共同利益为目标与秘党的权力者们合谋共进。 这次紧急会议的质询,可能也只是校董想要彻底看清他这个年轻的级混血种的站队倾向而已?可能在第二个议题提出来前林年还对此抱有些揣测,但当议题被昂热说出口时,这个推论就已经算是彻底坐实了。 “第二个议题,‘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昂热拍了拍掌,双手按在桌面上微微前倾看过每一位校董的脸,“请大家放下之前的不愉快,如果说我们之前着眼于当下的纷争才导致了冲突的生,那么我们现在聊的可是打开未来的钥匙...打开巴比伦之门的钥匙!” 尼伯龙根计划。 林年微微抬看向昂热,可昂热却没有看他,他又似有所感地看向了丽莎,现对方已经早早注视着他,双目相触时轻轻颔印证了他的猜测。 在银色的豪华轿车上,伊丽莎白·洛朗是曾说过的,校董们会允诺他渴望的、梦寐以求的东西,他曾以为是财富或者权力,但却每曾想过,真正梦寐以求的东西永远是制衡所有的关键钥匙。 力量。 而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与力量趋同的词也只有一个。 血统。 “在这个议题开始之前,照例我们会有几个问题问你,即使里面的一些问题你之前算是间接回答过了。”昂热摇铃说,“对于屠龙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屠龙是混血种的宿命,是生来肩上的使命——这个理论我认为是站不住脚的。”林年话说到一半骤然转折,而每个校董也只是看着他没有对他违逆党规的言论进行斥责,静待他的下文。 “我们都是人,即使拥有龙族的血统,我们依旧是人,我们生而像人,活而像人,则代表着我们像人类一样思考,而人类...永远都是只为自己而活的生物。”林年淡淡地说,“为了私欲,为了爱一个人,为了得到某样东西,人只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去做一件事,这个目的必然是一件实事,如果只为了虚无的信念去屠龙,那么信念迟早会在磨难面前崩碎。能为了家国付出生命的战士们心中的信念是身后的家,他们的儿女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所以他们愿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而屠龙的信念也亦如此,有人为了荣耀,有人为了财富,而我只是为了活着...简简单单地活着,跟我爱的人一起活下去。” “就算你学业有成,跟爱的人生活在了一起,可能财赚了一笔钱购置了一间海崖边上漂亮的别墅,你每天站在落地窗前亲吻着爱人的面颊看她醒来,感觉一切都圆满无憾...但总有一天四大君王会苏醒,黑色的皇帝会重登世界的顶端,至时世界毁灭了,你们之前奋斗的一生都将没有意义,你的生活也将会步入难以挽回的深渊。”林年淡淡地说,“所以我要屠龙,如果谁敢让我和我姐住不了大别墅,我就宰了他。” “简单朴实的愿望。”昂热鼓掌赞赏。 “那你应该先把华尔街的金融吸血鬼以及炒房团给宰了。”丽莎说,“就以你现在的工资可不够支付海边别墅的付。” “我应该先宰的是制定执行部酬薪规则的人,我听执行部的学长们提到过,在执行部里酬薪是按周的,一次数量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金额有限就很难存起来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花光,让人只能去接大量的任务进行凑钱,这样他们就只能给执行部打一辈子工了,但可笑的是大多数人在退休时,被某只死侍干掉之前甚至都凑不齐全额房款。”林年说。 “这你恐怕赖不到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上,执行部的那些规矩是从以前定下来的,制定规则的人现在大概都在坟墓里躺着了。”中年校董有些遗憾地说。 “你直面过的纯血龙类地位最为尊贵的是几代种?”少女校董问。 “次代种。”林年说。 “卡梅尔小镇领域中那位虚幻的‘神祇’。”少女轻轻点头,“我们阅读过你的所有任务报告,说说你直面祂时的感受。” “没什么感受,只是拥有更强力量的生物罢了,我杀了祂,所以领域解除了。”林年说。 “但我们把卡梅尔小镇翻了三遍,掘地三尺没有找到这具次代种的尸体。” “谁知道呢,或许他逃了,龙族可以隐藏进人类社会里,这点我们都是清楚的,历史上有相关的案例,譬如在我昂热校长的第一节‘龙族谱系学’课程时曾就学到过匈奴王阿提拉的故事’,他藏在人类社会中多年,最终苏醒为王咆哮天地,直到最后被毒杀才显现出了龙躯。”林年解释说。 “合理的推测,那么那只三代种呢,芝加哥海港被你终结的那只纯血龙类,在面对她时你又有什么感受。”丽莎问道。 “落后时代的遗民,不值一提。”林年说,“如果是次代种甚至龙王或许才有挑战性一些。” “我欣赏你的狂妄,毕竟你拥有这个资本。”丽莎看向林年微微颔。 “我也欣赏你,因为我欣赏懂得欣赏我的人。”林年也点头回礼。 “但我们主要想跟你讲述的并非是龙类的可怕,我们想跟你讲的是其他更糟糕的事情...龙族的复苏逐渐加快了,你在中南半岛捡到的四代种即将复苏的卵,在芝加哥海港遇见的三代种,乃至卡梅尔小镇中遇见的‘神祇’...这些都不过是大时代背景里其中一朵的浪潮。”昂热开口继续说,“各种证据和诺玛统计的数据表明,从1991年开始到今天,龙族的复苏开始加快了,呈现出一个足以让人警惕的上升指标,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下一次的龙类苏醒将会是王座上的某位君主。” 林年骤然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他记得金女孩也曾经在他的梦中跟他讲述过类似的预言,只是那时他因为对方身份的存疑而对此不以为然,现在想来他记得叶列娜似乎的确提到过龙王将在近几年苏醒,而最先苏醒的龙王似乎是... “四大君王在历史上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现在?”林年抬起头忽然眼眸中闪烁过一些古怪的情绪,“你们不会现了什么吧?” 屋内陷入了安静,各位校董在烛光中悄然进行了眼神的相视,都没有说话,最后这股沉默成为了默认,昂热缓缓开口说:“林年,你听说过白帝城吗?” “......” 林年没有回答昂热,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们在中国分部的考古队在长江中下游现了一些东西。”昂热说,“一些陶片和青铜器,至少一千年的历史,蜀文化还没有被中原文化吞没前的东西,考古队根据陶片的花纹以及地理环境推断认为这些有可能是白帝城的遗物...” “白帝城?”林年抬头了眼眸中荡起了不小的波澜,被他直视的昂热也微微点头,“考古队起先是在古玩市场上大量现了这些东西,由于破损程度太过严重他们被装在鱼兜里散卖,不少人试图买到完整的碎片拼起来一笔横财但都失败了。也正是这股忽然掀起的热潮引起了我们的关注,我们循着古玩市场一路向上追寻,在长江中上游的地带获得了进一步的突破...在那个地方大家都在热议的正是白帝城的传说。” “你应该知道的在我们混血种的历史上,白帝城曾经的主人有着一个古老的名字...” “诺顿。”林年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或是决定了什么,轻声为昂热说处了那个名字。在念出这个古老的名字时,就像是有人揭开了千年前的棺木,里面吹出的一股阴风,整个长桌上的烛火都为之摇曳黯淡,“青铜与火之王的尊名,在课上您时讲到过,我没有忘记。” “现在我们可能就要找到他了。”昂热淡淡地说。 第四百四十二章:烽火   青铜与火之王。   不死与强大,愤怒与火焰,大概这是在提到诺顿这个名字时知情人们脑海中浮现出的组词,他们仿佛抬眼就能看见那灰黑色赤红的天空下,滚烫灼红的岩浆在开裂的山峰上流淌而下,暗红色沐浴着黑灰的龙王匍匐在火山口,那灼目的黄金瞳于黑烟中炽亮如日。   “只是提及名字就能感受到力量的龙王啊真正的四大君王,如今终于要向世人展现他的爪牙了吗?”中年男人低声说。   “传说白帝城是由龙王诺顿以火与青铜的御令浇筑而成的,整座城市以城中城的方式存在,真正的白帝城并非如今遗址上的那一座,而是随着诺顿的死亡付之一炬。曾经我们以为他消逝在了历史的洪流中,但现在看来历史不过是水涨船高淹没一切的江水,汇聚成了那条蜿蜒的长流,而白帝城也葬入了它的江底。”昂热说。   “你们找到了四大君王之一的墓地?那他的‘卵’在里面么?”林年低声说,如今的他眼眸里只有森严的冷峻,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从他的身子里升腾而起了,盖过了墙壁上的影子填满了整间房屋。   每一位校董都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青铜与火之王的尊名出现时,这个男孩就像是战士听见了号角,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互相碰撞出战鼓的低鸣。   生来就是要与龙王撕咬的东西。   这可能是不少校董心中浮现起的对这个男孩的评价。   “在民间传说中长江是孕有真龙的,在淤泥之中也有人现过巨型水兽的骨架,起初是曾在三米深的地下现了一根海碗粗的白柱,像是人为地进行过打磨光滑没有岁月磨蚀的痕迹。在越挖越深,最后挖到七八米深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再挖下去了,因为他们现那是不是什么白珠,而是一根巨大到无以复加的脊椎骨。”昂热说。   “但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我们只是暂时找到了线索,就连白帝城的遗址究竟在何处都难以明了,但他肯定就藏在长江之中,你的专业是《龙族谱系学》,你应该知道定位龙穴的最好方法便是堪舆风水,或许我们也能通过这些技巧定位到白帝城的位置。”   “所谓的‘尼伯龙根计划’就是白帝城的挖掘计划吗?”   “不,‘尼伯龙根计划’与龙王的苏醒息息相关,但却不是代指这件事的代号。”昂热摇头,“其实这个计划并不该这么早被提出来,很多技术还尚且不成熟,但现在长江的线索涨到胸口的水位逐渐给予了所有人窒息感,我们才迫不及待地将你提到了这个位置。”   尼伯龙根,起源于古代北欧的尼福尔海姆,在北欧神话中意指“雾之国”,在混血种的文化中,尼伯龙根是真正属于龙类的巢穴,以精神领域与言灵之力建造的折叠空间,寓意十分深远和复杂。   “这个计划跟我有关。”林年说。   “几乎算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昂热点头,“龙王苏醒,我们自然也得拥有屠龙的武器,而这个计划就是将武器淬火、开刃,进行二次锻造,从本质上将这把武器升华,直到能比肩龙王甚至过龙王!”   “你们想强化我的血统。”林年瞬间就听懂了昂热的意思,混血种的本质便是血脉,技术的磨炼和技能的学习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真正想要跨越那道门槛还是只能从血统上动手。   “暴血是一种技巧,但他太过危险了,而尼伯龙根计划基本是无害的,技术已经逐渐趋于成熟,糅合了炼金技术和生物技术,用龙血中提纯的血清唤醒混血种体内的龙血,帮助他在大量突破临界血限的同时保有自我意识。”昂热说,“他能进一步提纯你的血统,将一个级混血种更近一步推到一个全新的位置,你将成为新的龙王!”   林年陷入了沉默,在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忽然低笑一声说,“我猜你们在水蛭上得到了许多灵感和技术来源?”   听见水蛭两个字,长桌前的校董们视线都有轻微的变化,而昂热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林年说,“两项技术有本质上的区别,你是知道这一点的。”   “我知道。”林年点了点头,“但这项技术就算区域成熟也还没有完全成熟吧?不然你们早已经量产所谓的级混血种了,肯定有什么地方限制了你们。”   “血清的来源。”弗罗斯特开口了,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个人情绪地平述了事实,“我们缺少最关键的血清来源,只有从精神湮灭的龙类骨骸内才能提取出血清以及贤者之石,尼伯龙根计划的启动至少需要一只初代种的血清。”   “看来我搞错了主次顺序。”林年顿了一下,轻笑着摇头似是明白了什么,“你们不是要在龙王苏醒之前利用尼伯龙根计划提纯我的血统而是你们想让我杀掉那只龙王,带回他的骨骸从他的骨架内提纯出血清完善尼伯龙根计划!”   “你将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实验者以及先驱者,在技术完成时你将会享有优先使用权。而往往人们也只会记得第一个英雄,也就是第一个得到与龙王相抗衡力量的人。”弗罗斯特看着林年说。   “也就是小白鼠?还是得自己去努力赚开刀钱的小白鼠。”林年理清了一下思绪笑了笑。   “尼伯龙根的炼金技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初代种的血清更昂贵,这项计划从秘党建立初就已经起草了,直到今天才略有突破,这是无数代人传承下来的瑰宝,能授予资格者的从都不是什么小白鼠。”这次就连丽莎都开口了,纠正了林年的讽刺。   “无论尼伯龙根计划存不存在,我都会去宰掉可能复苏的龙王,这点你们不用忧心。”林年平静地说,“至于到时候我会不会接受这个计划的强化,这一点再论,在卡塞尔学院里有的是优秀的备选人,狮心会的会长,学生会的主席,都是很好的苗子,他们比我更需要血统的强化。”   “你的血统固然优秀,但却远远没有优秀到能直面真正的龙王。”捻佛珠的老人开口了,深陷的眼窝仿佛吸着光线,幽幽看向林年,“或许你可以咨询一下你的老师,问问他站在疑似龙王的敌人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没有什么感受。”昂热淡淡地说,“在他出手后,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濒死了。”   林年扭头看向昂热,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昂热曾经直面过龙王级别的敌人,可作为级混血种中的佼佼者,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   “次代种以下的龙类和初代种是不一样的概念。”昂热轻轻摇头,“王座上亘古至今从来都只存在着那四位君主,他们在无数次苏醒和无数次沉睡中渡过了人类的历史,他们的来源可以追溯到物种的起源,当你有一天直面他们的时候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是现在的我遇上四大君王的其中一位,胜算如何?”林年看着昂热问。   推荐下,【 app 】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如果你将面对的是全盛时期的四大君王,这就取决于以及你能在那黑暗中独自前行多远的距离了。”昂热看着林年的眼眸回答道。   “看来初代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一些。”林年渐渐垂下头低声说。   三代种、次代种他从未放在过眼里,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可四大君王呢?那代表着地、火、风、水在各个时代拥有者神话和历史的龙王们呢?   林年从未真正跟明确过身份的初代君王动过手,就算是高架路上的那位神祇他也只是堪堪脱身罢了,真正能被冠以“龙王”的东西实力必然跟他以往交手过的所有东西有着翻天覆地的区别。   他们藏在历史之中,藏在神话里,匈奴王阿提拉、秦始皇帝、通古斯大爆炸、天启大爆炸世界每一个角落传颂的神迹都有着他们的影子,他们就是历史,他们就是传说。   光是这股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伟大感,和蛮荒的历史感便已经能将他们的敌人压迫得窒息了   简直就像是在准备与真正的神搏斗,向神挥刀。   “毕竟他们可是注定毁灭世界的君王啊。”校董中的那位中年男人幽幽地说,“次代种和初代种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在那通天的青铜古柱记载的时代里,每一位龙王麾下都有着遮天蔽日,伏脉千里的仆从,所谓尊贵的次代种不过是将军头领一类的人物,真正的‘王’自始至终都只有那四位君主。”   “可我们终究绕不过他们,如果他们代表着人类的历史,那我们就要准备好杀死历史。”黑西装老人沉声道,“只有杀死历史,才能迎来未来。”   “而想要杀死历史我们自然也需要可靠的盟友和致命强悍的刀枪。”少女看向林年。   每一位校董都将视线放在了林年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看这个年轻的男孩。宿命、战争、死亡从未有过如此真实地被放在了男孩的身上,而迎着这些沉重的东西他也是没有任何迟疑和负担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那双黑色的眼眸中成排的明亮的烛光悄然摇曳。   “长江上中游的勘测已经逐步开始了,寻找青铜与或之王的任务已经正式立项,接下来秘党会将一切的侧重点放在白帝城遗址的踪迹上,我们计划在一年内获得重大的突破,如果可以最好直接能定位到长江内疑似龙王墓穴的遗址。”昂热说,“在这一年中你将做好随时响应召唤的准备。”   “看起来我们时间紧迫了。”林年没有拒绝,他也清楚为什么唯独只有自己被提见到了这场会议中。   只有真正的级混血种才有资格莅临王座,觐见尊贵的存在,而最终向他们提起屠刀的人也只能是他们,这场战斗将由他手持火把点燃人类与龙族浩大战争的烽火。 第四百四十三章:合作   林年站在百叶窗前,伸手拨着百叶窗的叶片,从缝隙中俯视着雪地的停车场里一辆辆豪车启动,加热车身,覆盖在车表上的积雪融化为雪水流淌在地面上,轮胎在雪地里压出车辙慢慢驶下山路。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位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穿着黄黑色的紧身运动服在雪地里嘿咻嘿咻地登着自行车,根本不像是至高会议的权力者之一,而是误入的山地车协会资深会员,每天主要的话题就是争吵究竟市区路面上究竟是轿车快一些还是山地车快一些。   “我以为这次会议的结局会是不欢而散,但看来你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的确从你的老师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伊丽莎白·洛朗出现在了房间内,在她背后是虚掩着的套房大门,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   所有的校董都离开了,她却留在了这里,像是有什么话要跟林年说。   “与其让人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底线,不如直接将底线摆在桌上来谈判。”林年抽回了手指,百叶窗合拢了套房内昏暗一片,只留有几道细密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杯琴酒,似乎在伊丽莎白校董来时他正在独自饮酒。   “原本他们想将曼蒂·冈萨雷斯那个女孩拿到谈判桌上对你进行压迫,但你表现出的绝对让他们临时打消了这个主意,很长一段时间你的师姐都不会被拿上谈判桌了。”伊丽莎白说,“他们原本是想利用第一个议题压迫你在第二个议题中进行让步以及妥协,但最后的结局还是脱他们的掌控了。”   “其实第二个议题才是这次紧急会议的论点,‘尼伯龙根计划’和白帝城遗址的现。”林年靠着墙壁轻轻点头,“你之前在车上时说得不错,校董会提出的许诺很诱人,没有多少混血种能在那个计划前把持本心。”   “血统是混血种最赖以为豪的东西,没有之一,我们所得来的权势,财富以及地位都是依仗着血统踩踏着骨骸建出的楼阁。”伊丽莎白说。   “为了完成计划他们不惜让我成为了临时的合作者,看起来校董们对这项计划报以很高的期望,难道他们真的想要将结束龙王时代的委任全数交付在我身上么,难道他们就不怕最后功高盖主吗?”   伊丽莎白看着窗边的林年摇头,“‘尼伯龙根计划’只是一个开始,在候选人的身上成功之后,下一步长老会就会着手进行‘尼伯龙根计划’衍生品的研究了,那时候才是‘尼伯龙根计划’真正启动的时候。”   “衍生品?”   “劣化版血统精炼、强化技术,思路出自于在那个歌剧院你得到的那只水蛭,水蛭的原本功效是赋予使用者全新的血统,类似于一次永久性的换血,可以让一个枯朽的老人重新容光焕、脱壳新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老药...?”原本是十分庄重严肃的话题,可林年却哑然失笑了出来,他面前的伊丽莎白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笑完、讽刺完。   “龙族的血统存在着很多以目前人类科技无法探明的神秘力量,以他们的血清创造级混血种不过是大材小用罢了,真正不可估量其价值的技术永远都是可以进行量产化的,劣化版的‘尼伯龙根计划’如若成功,我们将开启新的时代。”伊丽莎白说。   “新的时代?”林年收起了笑容,低头看着蜿蜒山路中疾驰而下的好车,由远至近传来的引擎咆哮震落了山间叶上的片片积雪,“看起来,屠戮所有座上的君主,杀死试图归来的黑色皇帝还不算是你们的最终的目标吗?”   “那是老派秘党的目标,而并非新派秘党。”伊丽莎白坦然地说,黑色面纱下表情淡然,“时代变了,曾经一心屠龙的老人们死得差不多了,革命的火焰这种东西终究是会熄灭的,留下的只有余烬的温热。在日新月异的今天,人类在很多路上走了很远,而其中一条最为振奋人心的路叫做“科学”。”   “远旧时代的动能武器、核武器、能量武器、天基动武器...一百年前我们在龙族的面前还是孱弱的婴儿,只能凭借着冷兵器和黑火药进行反抗,往往杀死一只四代种都要付出成百上千的人命...但如今不同了,如果遇见四代种在对方尚未觉之前,两颗由B-2a携带的钻地导弹就能将他送去龙王的英灵殿了,就算他侥幸逃脱也将是重伤,科技的力量已经进步到可以让被时代淘汰的龙族们敬畏的程度了。”伊丽莎白说,“人类在进步,时代在进步,于是渐渐的龙族乃至龙王不再是曾经老人们眼前那座逾越不过的高山了,人的视线总要看得更远,毕竟高山之后还有整片的大海和蓝天。”   “我猜你们一定在私下都开始计算好如何瓜分龙族殆尽之后的世界版图了。”   “加图索家族将会分到最大的一块利益蛋糕,其次是洛朗家族。”伊丽莎白·洛朗直言不讳地说,“未来的一百年终将是...混血种的时代!”   林年轻轻笑了一下,对此不可置否,靠在墙壁上打量着这个异常漂亮的金女校董,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你想要什么,又准备付出什么。”   “‘尼伯龙根计划’起先的候选人并不是你。”伊丽莎白说,“但在洛朗家族以及昂热的主控下,这一年内安排在你身上的功绩值得你挤掉原本的候选人上位,不然第一个被校董会召见的学生将是另外一个人。”   林年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在知道弗罗斯特·加图索是校董会里话语权最大的校董时,他大概就知道很多事情原本的走向了。   “那你又想得到什么?”   “青铜与火之王就算在四大君王之中也是佼佼者,暴戾而恐怖,他的权能足以在平地拔起一座活火山,只要他的时间够多,他甚至可以引爆全世界的火山,令地球重回冰河世纪,无异于间接覆灭了人类文明。”伊丽莎白说,“而我猜没有什么能比掌控这位龙王的骨骸更能代表一位校董在长老会上的权势了。”   林年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面纱下那双幽幽的眼眸,“...洛朗家族终于想要向加图索家族递出手腕了么?”   “大鱼吃小鱼,当未来龙族被屠灭殆尽时,谁也说不准最大的一只鱼会不会反手吞掉整张桌子。”伊丽莎白说,“我父亲在去世之前说过,加图索家族永远不可能成为盟友,他们之所以能合作是因为他的胃口还不够大,等到他胃口成长到能吞下我们的时候,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将会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来。”   林年揣摩着面前这个年龄与自己相近女孩更深的心思,但却遗憾地现对方现在所说的完全符合对方的立场,这就是一场权力相争的游戏,而他也刚好能在这场游戏里起到主导性的作用。   “人不狠站不稳,心不毒难立足。”他下意识念出了这句话。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她的中文也的确能支撑她听得懂这句话,咀嚼了一下话里的意思认同地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白帝城还处于寻找的过程中,挖掘作业也暂时无法起步,现在就开始讨论龙王遗产的划分是否太快了一些?”   “一场战争永远是因为利益起的,划分天下版图的卷轴本就应该在战争之前被挂在墙壁上天天瞻望。”   “我是没可能与加图索家族合作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林年说,“那群人学不会真正的合作,对于他们来说掌控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   “希望你能在觐见那青铜座上的君王之前考虑清楚骨骸最后的归属地。”伊丽莎白轻轻点头,做了一个道别的礼仪,转身走向了虚掩的大门,“洛朗家族的联系方式将会由昂热送到你的手中,作为你潜在也是选择可能性最大的的合作方,我们会考虑在近期内将见面礼送到你的手中。”   “见面礼?”林年抬头看向她骨干婀娜的背影。   “位于中国你的情人代你掌控的当地矿产业公司。”伊丽莎白停顿了一下,轻轻拉开门时扭头看了一眼林年,黑色面纱下眼眸里蕴着光,“在合作之前我们总得知道你的一些情况...以及你的品味很不错。”   “......”林年都有些不想解释了,任何的解释现在出口都会成为对方眼里的掩饰。   “顺带多问一句,你对那一处矿产业未来的预期是什么?”   “预期?”林年想了想然后说,“第一吧。”   “亚洲的矿业集团龙头么?胃口很大,考虑到现在你的那处矿产业的体量问题,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只要经受跨洋业务衔接欧洲这边倒也会容易很多,可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作为一份见面礼可能有些大,但却值得你的价值。”伊丽莎白驻足沉默考虑了片刻后颔答应了。   林年微微张嘴又闭上了,市里第一这句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合作愉快,如果没有意外,洛朗家族将是你未来背后最强劲的支持者。”伊丽莎白在出门之前再度侧头回看了窗边的林年一眼,“...昂热看错人的次数很少,而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第四百四十四章:第二道保险   伊丽莎白离开后,一直坐在套房深处的昂热走了出来,站在了虚掩的大门侧,轻轻拉开了门扉向外探视,无人的走廊上只有窗外的一缕白日斜阳洒进,这间酒店现在终于没有其他人了。   “‘尼伯龙根计划’是一项绝无仅有的馈赠,但看起来你不是太喜欢这项足以令任何人疯狂的礼物。”他将虚掩的门合上了,走到了茶几边坐下,端起了桌上的那杯琴酒浅嘬了一口,分着双腿扭头看着窗边目送着那辆银色轿车驶下山路的林年。   “起风之后是大雪,大雪过后过往将不复存在,所有东西都将被披上一层新衣。”林年轻声说,“我开始怀疑我们为之奔赴目的的纯粹性了。”   “说说看?”   “没什么好说的,可能这也是必然的过程,龙族被屠灭殆尽后混血种必然不可能安居幕后或就地解散,按照我今天所见的秘党们的脾性,最后一只龙王倒下瞬间的轰鸣就是开战时吹响的号角吧?一场由混血种内部展开的战争。”林年说。   “吃下树上的果子,就能成为新的神。”昂热说,“老一辈的秘党们用生命在复苏的龙族手中拖延出了时代进步的时间,大航海时代、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从蒸汽到电气,再到如今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人类已经开始探索宇宙了,那是就连龙族都未曾抵达的地方,我们有理由站在空天飞机、宇宙航空站里,位于地球的上方俯视那群古朽的神明。”   老人摇了摇头,“所以如今的校董会才能大胆地去构想龙族历史被彻底终结后新时代的构图,那片美景太过于诱人了,很多人都担心没有命活到那一天,所以‘尼伯龙根计划’出现了,他们想要一位征战者的出现,快地终结掉座上的君王们,再依靠劣化版的‘尼伯龙根计划’延续自己的生命,直到大船触岸登6新时代的篇章。”   “就像哥伦布现了新大6?”林年低笑着说,“至时新大6上的土著会成为什么?新的黑奴吗?”   “没人希望能看到那一幕生,但我们迟早会面临抉择的。”昂热说,“我希望到那一天时抉择权在你我的手里,就算无法彻底主导整个局面,我们也能拥有说得上话的位置,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得在战争中获得足够的功绩。”   “杀掉更多的龙王,掌控更多的遗产,直到拥有与校董会平起平坐的资本。”林年点头。   “洛朗家族如今趋向于与加图索家族对抗,两位校董无论是在高台桌上还是高台桌下,都在暗暗较劲,这种局面是最利于你展的,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屠龙战役中表现出了足够的价值,洛朗家族将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将你绑上驶向新时代的大船上。”昂热说。   “伊丽莎白,那个女孩心中的图谋不比任何人小,她很聪明,比很多人都聪明。”林年淡淡地说。   “但她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大概不到三岁吧?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年龄,对于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昂热笑笑。   “校长,你确定你说的这些话我听得吗?”林年多看了昂热一眼,才想起这个外表温和派绅士的老家伙骨子里其实满是混不吝的流氓气息。   “作为一所大学的校长,我很乐意见得自己的学生趁早成家立业。”昂热耸了耸肩,“在我看来丽莎再适合不过成为婚配的人选了,她的父亲死于一场政治阴谋的空难,作为唯一的子嗣她被架上了家主的位置,这意味着她可能就此失去了自主选择配偶的权力。只要你愿意展现自己去接近她,让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你,那么她就会觉得你们两人的爱情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政治联姻的,之后的水到渠成会快到出乎你的意料!”   “我以为你看伊丽莎白像看自己的女儿。”林年上下瞅着昂热,像是第一次任何这个老家伙。   “别这么看我...我可并非是在教导人如何去骗取一个女孩的感情,这些话大概我只会对你说,因为你是我看中的学生,比起让其他道貌岸然的混血种家族子嗣去拱这颗白菜,不如让你先下手得了,我还挺愿意作为你们双方的家长出面上台说几句话,聊一些爱情,聊些青春,聊一些你们以后的美好未来。”昂热淡淡地说道。   “如果丽莎愿意的话,那么和她一起陪嫁的将会是整个洛朗家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今天结婚,明天你就能以校董夫婿的资格坐在会议桌上,你摇铃呛声弗罗斯特,甚至还可以用准备好的香槟泼他一脸,他也只能对你吹胡子瞪眼拿你没有半点办法。”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林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你动心了我有办法安排丽莎再跟你见上几面,但能不能约她出去看电影跟进一步这点就得看你自己了。”昂热挑眉说,“但就这点上我对你很自信,异常的自信,看着现在的你就像在看年轻时的我。”   “不了,我不会抱着目的性去追一个女孩。”林年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会主动去骗女孩感情的。”   “你都是被动骗的,大概那些女孩的家长天天提防有猪拱了他们的白菜,把所有猪都给拦到了院子外面,但却从未想过先动手的会是白菜自己。”昂热微笑着杵了林年一句,“现在有多少个女孩子把心挂到你身上了?两个?三个?大一新生里我记得也有一个拥有两国王室背景的女孩在等着你的答复?”   “校长,你这也搞得我很像一个渣男。”林年在老流氓的揶揄下显得有些狼狈。   “不同意,不拒绝,不负责。”昂热搓了搓手越看林年越面善了,“你真的没有读过学院里‘热队’的那群小伙子专门写我年轻时事迹的《昂热传》吗?”   “喂喂,校长,你什么时候还有个人传记了?”林年更窘迫了。   “你不知道吗?那真是可惜了。”昂热怔了一下,摇头说,“那这个话题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这老家伙是逼着自己去把他的传记读一遍是吧?   “对于白帝城的事情你怎么看?”昂热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林年的表情也为之慢慢转变了,从苦恼和无奈换成了沉默和严谨。   “如果藏在长江中的真的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寝宫,那么事情就开始变得麻烦起来了。”林年思考了一会儿说,“在中国就算是秘党们也很难把手插过去吧?更别提什么核弹洗地或者导弹轰炸了。”   “所以校董们才迫切地需要一个伟大屠龙者的出现,长江这个地方很敏感,地域的局限性代表了与龙王生接触战时我们无法准备过多的重型火力,如果他出现在海域上或者荒漠中,我们还能以军事演习的借口进行一轮战斧导弹的轰炸或者进行小面积的‘核试验’。”昂热点头。   “那执行部里准备怎么安排?”林年问。   “先进行尝试性的下潜寻找确切的白帝城遗址,我们大概会考虑派出探测性言灵的使用者进行挖掘作业,在找到白帝城之前可能没有什么需要你到场的事务,现在的你还在养伤期间,需要一些时间来调理恢复到全盛时期。”昂热说,“以及,对于这次针对疑似四大君王的屠龙任务,我还有一手重要的安排。”   “......”林年没说话,看着昂热静待下文。   “你是这次屠龙战役的第一道保险,也是最重要的一道保险,但如果你失手了我们就需要第二道保险出场。”   “第二道保险?”   “我在中国找到了又一个具有‘s’级潜力的级混血种。”昂热颔,“到时候他会作为第二道保险登场。”   “您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级混血种?”林年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显得有些意外,大概当时昂热找到他时,那些校董们的感觉就和现在的他差不多。   就连疑似‘a’级血统的学生都值得派出教授团进行考核和审查,更别提‘s’级了,整个秘党都在全世界范围内撒网寻找具有资质的学生,找到‘a’级都得兴奋老长一段时间,但昂热却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挖出了两个‘s’级,不得不让人怀疑这老家伙的言灵并非是“时间零”而是类似“血系结罗”的某种雷达系言灵。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个‘s’级学生将会在你的下一届进入学院,到时候我可能会拜托你成为他的引路人。”昂热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其他的级混血种是什么脾气,但如果跟我不对头我可以揍他吗?”林年事先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在他看来越是优秀的混血种毛病越多...就像他自己,新的‘s’级想必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林年一向不是很跟这种人谈得来。   “这个嘛...”拿着琴酒酒杯的昂热抽出一只手挠了挠眉头,“我觉得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吧?”   “他很强?”林年抖了抖眉毛忽然有了一些兴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昂热摇头,“总之你到时候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禁闭室   啪一声,曼蒂摔在了墙壁上,震得墙壁‘砰’的一声然后摔落在了地上,泥土溅在了她的脸和衣服上。   “呃——”她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如果喉咙里面的东西吐了出来,那她今晚上大概就得饿肚子了,刚才吃的那顿饭可是今天最后一顿了。   止住了呕吐感后,她吐出了嘴里的泥土,在周围狱友们的起哄声中皱着小脸重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囚服沾着的灰尘和土屑。   “还敢起来?”在她的不远处有人瓮声瓮气地低骂了一句,随后是急促的步伐声靠近,一只小腿足有她大腿粗的腿脚踹了过来。   这一次曼蒂学聪明了,不硬碰硬对方了,灵巧地一个下腰躲开了贴脸而过的腿脚,一个翻身正向趴在了地上短促的低吼一声冲了上去,擒抱住了敌人的水桶腰,灵巧地在对方挥手砸击之前绕到了她的背后,右手里偷抓的一把泥土猛地一下就糊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在曼蒂的身下,那身高足有两米的女人吼叫出了声,抬手就想把背后的这个毒蛇一样的婊子给抓下来,但却捞了个空,对方早已经双手按住她的脑袋一个翻身跳到了她的面前,一记撩阴腿再跳起来猛击咽喉部位,最后在那壮硕的身躯跪倒时,一记狠辣的膝撞结束了这场争斗。   鲜血泼洒在了泥土的地面,曼蒂面前的女巨人倒地了,而她却没有任何想要庆祝的意思,立马捂住了膝盖一脸纠结地蹦跶了起来,边蹦跶嘴里边喊着疼,大概是对方的鼻骨硌到了她的膝盖囚服下面的软肉都红肿了一大块。   真是作弊!   放风区域的刺耳哨声被吹响了,曼蒂一边抱着脑袋蹲下,一边悄悄地扭动着生疼的膝盖,心里直犯嘀咕。   面前倒下的魁梧女犯人在进监狱之前的言灵应该走的是**强化的路子,类似“青铜御座”和“不动御令”,现在就算失去言灵之后她的肌肉和骨骼密度也是正常混血种的数倍,在互殴的情况下言灵曾是“戒律”的曼蒂不要太吃亏了,但好歹她近身格斗在学院拿的也是‘a’,放倒一个【绿色区域】里只依靠言灵吃饭的野路子混血种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只是现在揍人一时爽,事后的后果却是有些令人头疼了。   围观的囚犯们尽数散开了,哨塔巨大的黑色铁门被打开,里面冲出了一队全副武装到牙齿的狱警队,在他们出现的瞬间,一个领域从狱警队最前面的人身上扩张开来,落到了每个囚犯的身上,每个人瞬间哀嚎出声躺倒在了地上浑身的皮肤下像是有蚯蚓在钻动一样。   言灵·血泉。   包括曼蒂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半蹲在地上勉强撑住了血液的躁动和逆流,领域的释放者冲到了她的面前毫不留情地就给了她一警棍,将她打趴在了地上龇牙咧嘴的。   “第几次了?”领域的释放者,狱警队的分队长解除了言灵,防暴头盔下炽热的黄金瞳注视着曼蒂问。   “报告...不知道。”   “我上次说过了,再出现斗殴事件你就得进禁闭室。”   “报告,在这所监狱中没有自卫反击的说法吗?”   又是一警棍砸在了曼蒂的背上,疼得小姑娘闷哼一下,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想来囚服下的光滑背脊肯定出现了一条红印子。   “a5237犯人,注意你的行为。”分队长透着黑色的防暴头盔注视着地上的曼蒂,“按照你的犯罪历史像你这样的犯人应该被上提到【红色区域】,而并非是【绿色区域】的这里,你也别逼我提出申请把你临时上调过去。你应该是知道在那里的犯人都是过得怎么样的生活。”   地上的曼蒂没吭声,看来也是知道分队长口中【红色区域】的利害,她一旁的狱警队员弯腰检查了地上昏迷的高大女犯人的情况后,抬头看向了分队长微微点头示意没什么大问题,分队长这才示意准备收队。   “至于你。”分队长在收队之前低头看了一眼曼蒂,“这已经是你在来到这里不到半年以来的第十三次斗殴了,为此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作为警醒。”   “阿sir别吧?你应该知道那群女强奸犯馋我身子才跟我起冲突的,长得细皮嫩肉,绝代风华也不是我的错啊。”曼蒂苦着个脸说。   “比起禁闭室你更想去一趟忏悔室?”分队长扭头看向曼蒂问。   “不了,禁闭室挺好,就禁闭室吧。”曼蒂立马改口了,从地上麻溜地爬了起来。   “......”分队长没说话,反手就是给了后脑勺曼蒂一棍子砸晕了她,才爬起来的女孩又华丽丽地扑街了,一声都没吭得出来。   “带走。”分队长看了曼蒂一眼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忏悔室只是分队长提出来吓曼蒂的,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切尔诺贝利监狱拥有数不胜数的不人道的地方,忏悔室只是其中一个,比之更为严酷的惩戒之处比比皆是,可地上的金女孩却是怎么也不会被送到那些地方去的。   这个女孩的身份极为特殊,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上面的人一旦问责下来监狱里谁也担不起责任...就算她有一天真的犯了什么大错,她最多也只会被关关禁闭,没有再进一步的惩戒。   “犯事之前真是傍上了一个好男人。”分队长冷冷地看了一眼曼蒂,挥手示意其他人把这个女孩扛上,转身走向了黑色的哨塔。   而另外一个魁梧的女犯人则是被人送去了另一侧,看离开的方向应该是送向了忏悔室,很显然这次斗殴的最大责任已经被推卸到了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   —   禁闭室。   漆黑的,没有光源,没有声音,墙壁如迷宫一般凸起菱形的支角,整体看起来不像是监狱的房间,而像是现代的艺术的杰作。   在室内的正中央有一张金属椅子,曼蒂坐在这张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固定住了,就连脖子都被铐在了椅背上,双眼被黑色的布罩住了,浑身上下都没有可以动弹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只有呼吸。   整个房间的墙壁都由最为先进的吸音材料打造,进入这间房间关闭大门后里面的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胃部消化食物的琐屑声,六面墙体都是用很低声音反射率的材料制成,这意味着就算你大声吼叫也只能听见微如细蚊的声响。   这里的环境过了安静,达到死寂的程度,只有真正体验过绝对寂静的人,才能知道这种难以名状的恐怖,就算你想要嘶吼泄,所有的声音都会被这所房间吞噬掉,无法宣泄的恐惧只会让你的恐惧翻倍,直到崩溃。   常人能在这里忍耐的极限时间是半小时,而在监狱中被投入禁闭室的犯人则是二十四小时起步,而这间禁闭室在切尔诺贝利监狱只是【绿色区域】里最为温柔的惩罚,而曼蒂也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第一次被关在这里,曼蒂几乎也是崩溃的,那种绝对死寂的感觉差些让她疯掉,但逐渐地她找到了排解自己恐惧的方法,那便是跟自己下棋,闭上眼睛后她仿佛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黑白棋盘,只要她将精力放在了棋盘上拨动上面的棋子,现实中的一切也将会过得容易一些。   又一次棋盘重开,曼蒂百无聊赖地跟自己下着棋,这种左手跟右手猜拳的无聊行径她已经做习惯了,可这一次棋盘上的变相却是乎了她的意料。   她被将死了。   她被自己将死了。   很离谱...就像是对着镜子划拳,结果镜子里的自己赢了一样。   曼蒂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生了什么,但在反应过来后神色就渐渐沉静了下来。   黑暗的禁闭室里不知何时多出了第二个人,也正是那位出色的弈手拨动了棋子战胜了她。   祂悄然站在了她的面前,为她取下了脸上的黑布。   在绝对黑暗的禁闭室里,黄金瞳微亮的光芒照亮了金属座椅上的曼蒂,在她面前站着的人微笑地看着她说,“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祂的声音直接传入了曼蒂的耳中,像是以某种力量包裹着,强行进入了她的耳中没有浪费分毫溢散到周围的房间里。   “可能我得重新定义一下‘过得不错’这个词了。”曼蒂叹了口气直视着面前的女人,“三天一顿小打,五天一顿大打,打输了进医护室,打赢了进禁闭室,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啊。”   “没有办法,为了计划你必须来到这里一趟。”祂苦笑着说。   “我知道,我知道。”曼蒂叹气,“但心里还是不好受啊,师弟呀,我的师弟呀...三天看不见师弟我心如刀绞啊!”   “觉得委屈了?”   “那是相当的委屈。”   “没事,马上会更委屈。”祂笑道,“接下来可能要拜托你去监狱更深的地方一趟了,现在你待的地方只是绝对安全的【绿色区域】,而你最终的目的地则是最深处的【黑色区域】。”   绿色区域关押的犯人不过是‘c’级甚至‘d’级的混血种,这些小角色曼蒂收拾起来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儿,而再往上的橙色区域则是‘B’级与‘a’级居多,开始有了不少放在混血种里也是狠角色的家伙了。紧随其后红色区域则是关押着重大案件相关的危险人物们,清一色的‘a’级,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货,而黑色区域...曼蒂只知道那里关押着的是切尔诺贝利监狱真正的怪物,或者说整个监狱当初也只是为了那些怪物修建起来的。   每一个区域的管辖制度天差地别,越深区域的犯人越是特殊,像是现在曼蒂所待着的【绿色区域】跟外界的普通监狱没什么区别,但听说到了【红色区域】里面的制度就相当匪夷所思了,完全令人想不到监狱还能那样做。   “...师弟现在怎么样,醒了吗?他还好吧?”曼蒂并没有拒绝祂的安排,毕竟从那一枪打在林年身上后,她就明白了接下来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都是对方的计划,而她也只能顺应这个计划来到了这里,所以比起接下来注定要经历的事情,她更关心监狱之外她无法触及的一些事。   “醒了,他现在很好,从未有这么好过,捣乱的家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他在蛰伏与沉眠之后即将等待他的是青铜与火的试炼!”祂淡笑着说,“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苦难,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太子’的王座奠下基石,他注定成为新时代的主人,而你也将是他最忠诚的仆从!”   “但愿吧。”   但愿那时他还记得我。   曼蒂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房间已然一片黑暗,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可就连叹息声都被收走了,黑色的死水里不起半点波澜。 第四百四十六章:暴动   又是一年开学季。   1月2o日,卡塞尔学院再度进入了忙碌的学习时节,说是春季开学,可明眼人都能看见钟楼塔尖上还藏着几片未融的积雪,学生会的干部有以此说事想要争取到延迟一个星期开学的机会,但很可惜被院方无情地驳回了。  &emsp1ooo次快车照例穿过白雪皑皑的红松林,跨过旷野疾驰到山下,大一学生们在踩着积雪重新踏入校门口后也算是终于脱掉了新生的皮,肩膀和脸蛋上终于看得见一丝沉重的使命感了。   半年以来的课程和实践基本上已经把他们原本固有的三观给击碎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家都显得秘党化严重,寒假里几乎每一天都皱紧了眉头盯着窗外的城市思考人类命运这样宏大的主题...这倒算是新生们的常态,等到大一彻底结束进入大二的时候,他们大概才会知道思考过多是会掉头的,龙王苏醒没等到就得先秃了头。   寒假期间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在聚在一起后也免不了讲起了这些有的没的是,比如某位大一的学妹在家乡遇到了疑似混血种的行踪,跟进调查后毅然决然下黑手背后偷袭打晕了对方,结果现打的是友军把执行部外勤任务的学长给摁住了,局势所迫只能强行加入了该任务,跟学长并肩作战一起成功捣毁了敌人的老巢,将所有坏人绳之以法解决无数良家少女于水火中...   又比如某位学弟寒假在知名遗迹旅游,试图找寻些龙族历史痕迹时,忽然现了有人兜售疑似炼金物品的东西,跟进调查竟然后竟然查货了一条违法文物交易的商路,当下直接通知执行部大军压境,事后依法缴获文物数十件,炼金物品三样,记大功一件日后加入执行部可期...   这类事情比比皆是,大家在接触龙族文明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走在路上看谁都像隐藏的危险混血种,看什么东西都像是蒙尘的炼金物品,为之不少人也闹了很多笑话,但也巧之又巧地撞破了许多非法的勾当,一整个寒假跑在枪林弹雨之中倒也过得精彩纷呈。   如此一来新生们对未来进入执行部的日子就更为期盼了,神秘的龙王古墓、凶狠的危险混血种、激动人心的收网围剿...只可惜这些刺激到极点的任务都跟他们这群新生沾不上边——亦或者说跟大多数新生沾不上边。   麻烦事总是会惹上身,这个道理放在林年身上或许再合适不过了,康复训练才刚告一段落后,执行部就跟催命鬼一样通过诺玛一则消息把他请去了部长办公室喝茶,他就连正式行课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经坐在了那张熟悉的椅子上,看着办公椅对面男人脸上的金属铁面了。   根据诺玛统计,他算是近一年内进入这个地方次数最多的人,别人打死都不想来的地方他却像是回家一样。   “说吧。”林年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面无表情的施耐德,“这次又有什么事?”   “不急,在说正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施耐德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年,“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有意思的问题...身上的电极片已经取掉了,根据医护部的人说现在我的肌肉量和体能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成了,新陈代谢和内脏的各项指标也相对正常,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一遍,期间甚至还抽空去装备部进行了一次体能测试,玩爆了几挺机枪和跑步机,用他们的话来说现在我也是十挺机枪之力的强者了。”   “也就是说现在是你的全盛时期吗?”施耐德审视着林年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的体格问。   “部长...你见过我的全盛时期?”林年笑了笑。   “没有,但你可以让我见识一下。”施耐德点头,“最近切尔诺贝利监狱那边出了点问题。”   林年悄然坐直了,脸上的松散也消失不见代为了严肃和警惕,“什么情况?”   “生了一起暴动,策划者不明,跑了点危险人物出来。”施耐德淡淡地说。   林年眉头缓缓皱紧了,正想说什么,可施耐德却立马开口又说,“不用担心她,她现在应该还在监狱里待得好好的,或者说这次正是托她的福,才能及时堵住缺口没有让暴动展得更加严重。”   “托她的福?”林年没理解过来施耐德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了,她真正的言灵是‘戒律’,暴动生在切尔诺贝利监狱较为深处的腹部区域,属于高危区,从里面跑出来势必会经过她所在的安全区,监狱的管理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暴动生后立刻找到她进行了合作,利用她的言灵进入高危区域镇压了大部分试图越狱的犯人,但可惜还是有几个人逃走了。”   “......”林年忽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   “你难道希望她成为在逃犯人的一员么?”施耐德似乎看出了林年的心思。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概就得亲自去猎杀她了。”林年轻声说,“这次执行部的任务大概就是让我出手去找到这些犯人送他们上路吧?”   “杀不杀随你,监狱的管理层向秘党申请了协助,要求是尽量在不杀死逃犯的情况下将他们带回去。这是一个欠人情的机会,如果你能成功找到这些人把他们压回监狱,说不定你还能有机会跟她见上一次面,毕竟那个监狱里从来都不允许探监,你是知道这一点的。”施耐德淡淡地说。   “这个任务可能会花费我整整半年的时间,学校里的课程怎么办?”林年思考了一下问道。   “大一下半期的课程你是上过一次的,你只需要在期末的时候赶回来考试就行了,你将有整整半年的时间完成这个长期任务,你的言灵太适合不过追捕了,对于那些混血种来说‘时间零’或者‘刹那’的拥有者就像是幽灵一样,随时都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花半年时间进行一场混血种的猎杀任务?怎么感觉像是在提前培养一个王牌杀手出来,以后校董会想杀谁就直接下任务给我让我抽空跑一趟?”林年笑了笑。   “这一点就看你怎么想了,毕竟任务要求是尽可能留活的,如果你嫌麻烦也可以带死的回来,毕竟他们是被剥夺了人权的危险逃犯,追捕的时候下手重了一点也情有可原,没人会因此对你问责。”   “一共跑了几个?”   “五个人,越狱时是一个团伙,在离开俄罗斯后拆伙跑到了世界各地。”施耐德拿出了档案文件放到了桌上,分别将五张照片推到了林年的面前,“暂时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分别出现过在日本东京、美国洛杉矶、古巴哈瓦那、以及阿富汗战场这四个地方。”   “真是有够天南地北的啊。”林年盯着那五张照片记忆住了上面五个人的外貌,叹了口气,“我猜这次任务背后又有校董会的影子?”   “他们想看看你恢复得如何了,这是一次比较简单的任务,五个‘a’级混血种拿来试刀再适合不过了。”施耐德说。   “那我多嘴问一句,这次为期半年的任务我能多带个人吗?”林年抬头问。   “你想带谁?楚子航?”施耐德皱眉,“这是一次单人任务,对于他我有其他安排,他不像你一样学习过全部大一下半期的课程。”   “不...你误会了,我是想带上我姐。”林年摇头,“她精通的语种比我多,尤其是西语和日语,我想的话一路上带着她挺方便的。”   “......”施耐德抬头看着林年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就如你说的一样只是五个‘a’级混血种罢了。”林年也看着他,像是在述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没什么难度,有我在,对她来说不过只是一次旅游罢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施耐德依旧注视着他。   5个‘a’级的在逃混血种,能从切尔诺贝利监狱那种地方逃出来,每一个都是危险混血种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批,正常的精英专员追查这些家伙都得做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但林年却要带上他一直以来最为重要的姐姐?   “我当然知道,我也有我的打算,不然我也不会开口这么要求你了。”林年点头依旧坚持。   “我要考虑一下,这是校董会直派的任务,做出人员调控需要上报审核。”施耐德沉默了一下说,这件事他不可能当场拿主意。   “那就上报校董会进行审核吧,我会耐心等着你的消息。”林年站了起来轻轻颔后离开了办公室,走之前还特地带上了门。 第四百四十七章:超级混血种 “你要离开学院半年?” “可能没那么久,但预估是半年,如果快的话,三四个月就回来了。” 百货大楼服装区,楚子航和林年背靠背坐在地上,他们的双手被麻绳捆绑在了一起,脑袋上罩着黑色的口袋,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聊天。 “什么任务会耽搁半年的时间,我在执行部进行过的两次任务最久的一次不过一个星期。”楚子航问。 “沙滩那次?” “不,是另一次。” “‘a’级任务?” “‘B’级,解决一个走私案,调查和跟踪线索花费了很长时间,实际收网只花费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我这次任务有点特殊。” 安静的百货大楼内‘叮’的一声,在不远处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了,电梯里面有人往外投出了一颗烟雾弹,白烟迅弥漫了半层楼,随后数个黑影悄然从电梯中摸索了出来,矮身躲藏在烟雾中缓慢移动。 “下半学期的课程呢。”楚子航问。 “我提前半年入学跟着上一届的大一读过一段时间的课,到时候完成任务回来复习一下应该就能直接考试了。”林年挤着楚子航往后面挪了挪,免得被涌过来的烟雾呛到了。 从烟雾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楚子航的肩膀,随后被绑在一起的两人被人拉着强行站了起来,立刻就有人递出刀子为他们解绑,但才解到一半一颗子弹忽然飞出烟雾,伴随着雷鸣般的枪声,一片片弹幕扫射到了白烟中。 血花溅起,林年和楚子航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试图解救他们的人被打翻在了他们身旁,可他们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继续聊自己的事。 “我这次任务会带上我姐一起,所以大概这半年你都找不到我们了。” “为什么?”跟所有听见这个消息的人一样,楚子航也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想带她出去玩玩而已,校董会公费旅游为什么不去?”林年微微侧躺了一下带着楚子航一起躺在了地上,后脑勺靠后脑勺躲避着交火两群人射得到处乱飞的子弹。 “执行部能找上你的任务一般直接代表着风险,你这是在将她置入你的风险之中。”楚子航说。 “我有这个自信在所有人眼中所谓的风险里保证她的安全,对于我来说这将是一次任务,而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场会踏足四个国家的旅游。”林年轻轻摇头。 “你不该有这个自信。” “不...我必须有这个自信。” 楚子航不说话了,陷入了思考,他很清楚林年的性格和做事风格,这个男孩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保护身后最重要的人,那么这一次对方的目的也将是如此...而作为朋友的他也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百货大厦里的枪击渐渐结束了,随后抽风机开始运行,白烟渐渐散去露出了地上横七竖八趴了一堆的‘尸体’,身穿着卡塞尔学院的作战服,被弗里嘉子弹击中后走得都很安详,但个别倒霉蛋也是满身红看起来在白烟里吃了不少弹幕,躺在地上完全分不清头脚。 百货大厦的安全通道被打开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生小跑进来,给每个人进行注射,地上躺着的学员们也纷纷幽幽转醒来,四下张望之后看见林年和楚子航依旧被捆在地上不由脸上露出了沮丧的表情,而另一群从各个展柜作为掩体的家伙则是翻身出来举着手里的枪械欢呼出了声音。 “第18次对抗,人质营救失败,恐怖分子组胜利。”角落里一直观察着现场的教官走了出来宣布对抗结果,从安全通道中进来的教员们开始依次将这层楼中模拟百货大厦的布局还原,为下一次模拟对抗做准备。 “什么时候走?” “大概明天,走了就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说不定到时候回来就直接读大二了。” “这件事你跟恺撒说了吗?” “说了,毕竟之后都没时间‘指导’你们了,我警告了他在我不在的时候千万别乱来,现在我也警告你一次,毕竟你是有前科的。”林年轻轻一用力挣断了绑住自己和楚子航手腕的麻绳,正想过来解绳的“恐怖分子”尴尬地收回了手里的匕。 “我知道轻重。”楚子航站了起来。 “不,我觉得你不知道,所以才会特地再单独警告你一次。”林年回头盯了他一眼。 “......”楚子航对此以沉默回答。 “以及,别让维乐娃她们知道了,那群人要是知道我要走半年,我今晚估计别想回宿舍了,铁定被她们拉到什么欢送聚会上。”林年顿了一下提醒道。 楚子航站起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点了点头,“要注意安全。” “d组的训练也结束了...接下来该特别组了。”教官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林年用力拍了拍手掌,“林年,该你上场了!还是以前的老规矩。d组的胜者组也开始准备,演习将会在十分钟后开始,课题依旧是人质解救。” “教官,继续让他当人质,他说他想再休息一下。”林年点头答应后指了指楚子航,后者顿了一下看向教官,见教官同意后干脆地重新坐在了地上,又被人给绑上了手脚。 他抬头看着林年,林年也正低头看着他,“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自由...可有些时候你总得证明给人看你的确配得上绝对的自由。” 他接过了一旁一个学员小跑递过来的防护装备穿在了身上,慢步走向了安全通道,路上顺手摸出两个弹巢往天上轻轻一丢,双手抽出柯尔特1851经典老式左轮一晃就将弹巢稳稳地填了进去,轻轻一甩后拇指捻动弹巢旋转,随手就插进了快拔枪套里。 不远处那群“恐怖分子”都在做着深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每个人的心脏都在砰砰跳,握住枪柄的手心开始出汗又立刻被手套给吸收掉了。 林年走出了安全通道外待命了,在现场被恢复之后,无关人员相继离开,被装修成百货大厦里楼内再度陷入了死寂。 楚子航坐在过道中央一言不忠实地扮演着人质,在四周各个角落“恐怖分子”们屏息凝神注意着每一个角落。 ‘s’级会从哪里来?电梯门口封烟推进,还是排气管道突然袭击,总不可能是绕到窗外破窗而入吧? 他们不得不这么紧张,因为‘s’级是唯一一个在模拟对抗上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支小队的存在,而屡次的战绩也证明了对方拥有这个实力,在无数次人员悬殊的对抗中,往往败北的都是占有优势的一方,而单枪匹马的林年总是赢,至今没有败绩可言... 就在“恐怖分子”疯狂揣测‘s’级计划的时候,安全通道的门被一脚踹飞了...是的,安全通道的大门一口气被踹飞了出去撞翻了远处的一片假人,之后一个黑影紧随其后飞了出来! 所有人没有在乎飞出去的门板,第一时间就调转枪口对准黑影开枪了,弗里嘉子弹爆出的血雾瞬间就笼罩了半空中的黑影,而黑影也十分配合地落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开枪的所有人才定睛一看,现被丢出来的是居然一团懒人沙? 而在之后抓住了这个间隙的门后等待的人冲了进来,就像狂风席卷入境,这家伙的度快到难以置信,在肉眼的捕捉中只能看见一道快到模糊的影子,甚至无法分辨是不是人形,那摆臂的呼啸风声让人误以为从身边擦过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辆引擎咆哮油门踩死的级跑车! 四秒...不,两秒,两秒不到的时间,安全通道到人质之间整整五十米的距离就被缩短到了零! 在这之前几乎没人会相信有人能不依靠言灵只凭借肉体的度能在两秒跨越整整五十米的距离,但现在冲进来的这个家伙却是硬生生做到了这一点。 这两秒的时间太快了,“恐怖分子”根本连枪口都无法瞄准这家伙,只有一个反应最快的人提前锁定了人质的方向扫了两枪,可令人感到惊悚的是子弹的确在空中爆出了血花,但对方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肉身拦子弹,这两颗子弹在命中之前就提前被打爆了。 坐在地上的楚子航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扛了起来,随后被一股巨力抛了出去飞了,他全程一动不动等待着落地,啪一下摔进了一团柔软的东西里...是那张最先被丢出来的懒人沙! “集火——”有人高声大吼,可还没吼得出声音就哑住了。 他现他们的目标已经一个助跑后猛地高高跳了起来,豹子一样跃出一跳到了三米以上几乎需要他们仰望的高度,在空中倒悬着以一个一览无遗的角度俯视了楼层里掩体后的所有人,那双眼眸鹰似的倒映出了每个猎物的脸。 掩体后的六道枪口慢慢支了出来,开始移瞄准向空中的林年,可在他们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前快枪套中的两把左轮手枪被拔出了。 左轮被拔出的一瞬间,两个弹巢里共计十二颗子弹几乎在瞬间倾泻出去了,百货大厦内的所有人只能听见一声震耳欲聋刺耳到极点的爆鸣声,随后六朵血花在各个角落爆开了! 林年一脚踹在天花板上加落地,半跪着6后左轮枪甚至被重新插回了枪套中,但里面的弹匣却是被清空了,背后六个倒地声齐响。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刚好站在了楚子航的面前,看着懒人沙中的男孩轻轻按了按不存在的牛仔帽低笑着说:“怎么样,帅吧?” ...看来有些人被称为“级混血种”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长途   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顶上天窗的落叶缝里,一道温和的阳光斜斜地照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大门前的门槛上。   这不是施耐德第一次来校长办公室了,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跨过了门槛站到了屋子里,抬头看向那包裹着整个空间的书架,在数米高的长梯上西装革履的昂热正伸手取出一本书籍,红松鼠在他的肩膀上跃过,攀爬跳动在书架之间,整个屋子都充满了一股宁静的气息。   “校长。”施耐德看着高处的昂热微微颔。   “施耐德么?我记得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你来早了十分钟。”昂热将书籍上的灰尘掸去,翻开书页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如果打扰到了校长,我可以在这里等十分钟。”   “不,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昂热把书插回了书架里。   待到施耐德眨眼时,梯上的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书籍不知何时被插回了原来的地方,紧接着老人的声音才从二楼的深处缓缓飘来,“想喝点什么?”   施耐德拖着氧气瓶小车缓慢走上了阶梯,看见了在茶叶柜前精心挑选的昂热:“白水就行。”   昂热关上了茶叶柜,带着装茶叶的陶瓷小罐走到了桌边坐下了,为自己冲上了一杯茶,而施耐德的杯子里则是按他的要求上了一杯白开水,热腾腾地冒着水蒸气,穹顶的白光倒影在杯中像是一轮日光,随着水光的涟漪变换着形状。   “白帝城的勘测已经正式开始了,执行部垄断了长江沿岸市面上的所有的陶瓷碎片,在循迹而上后在中上游地段的黑市里现了大量的古老青铜正在倒卖。”施耐德嘶哑地说,“青铜碎片的数量很大像是从某种庞大的东西上剥落下来的,考古研究组判断年代至少在一千年到两千年以前,传说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便是由纯粹的青铜制造的城市,如果水下真的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那么一旦它被掘将会是一场足以载入人类史册的巨大现。”   “同时也是秘党迄今为止最为浩大的一场战争的开幕宣告。”昂热说,“几十年前随着三峡水库的修建,水位上涨,白帝城外城主体被淹没,在外城尚且存在的时候我们当时就进行过实地勘测,却只找到了一座平凡无奇的古城与古人修建的白帝庙,并未找到所谓的龙王的青铜宫殿,所以一直以为青铜城的传说是谬传,就算有也没有在瞿塘峡。可直到今天巨量的青铜又被从长江中打捞了出来,我们又才知道白帝城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可现在的水况直接导致遗址掘难度上升了数十倍,如果这是老天可我们开的玩笑,那这个玩笑可真让人想一拳砸在祂的脸上。”   “倘若白帝城的‘里城’真的存在,那他大概率应该就在外城的附近,我们已经将勘测点可以缩小到瞿塘峡附近的水域中,寻找最符合风水的龙气汇聚之地,毕竟历来龙族寝宫的选址都暗合阴阳风水之象。精通风水的历史系教授已经开始全面停课调回了。”施耐德望着水波沉声说。   “学院的图书馆也暂时停用,所有相关专业的教授近期都在翻查白帝城外城周围的长江地貌和水文图集,如果白帝城周围找不到,就只能将目标放到更上游的地方,毕竟诺顿修建的‘白帝城’与现实的白帝城可能是两座完全不一样的城市,不一定就在瞿塘峡的位置。长江这条大江可以孕育的风水龙脉实在太多、太多了,符合建城的地址星罗棋布,若是想要一步一步勘测过去花费的时间可能需要数年或者更久。”   “阴阳无处不在,风水无处不在可我们拖不起那么长的时间,我有种预感,在一年之内我们必须得到阶段性的突破,起码找到白帝城的入口。”昂热摩挲着茶杯的杯口,注视着杯中如黑渣般覆盖杯底的茶叶,“至于风水上你们的调查陷入了误区,你们应该复原千年前瞿塘峡的地貌图进行风水观测而并非是今日的。”   “以千年前的地貌进行勘测,这样会使本来就缓慢的进程变得更加缓慢。”施耐德低声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昂热注视着施耐德铁面下银灰色的眼眸。   “不是我们偶然找到了白帝城,而是白帝城要找上我们了。”施耐德沙哑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厉的气息。   “在地震之前群鸟腾飞于空,万兽奔走于林,而在龙王复苏之前往往也有微小的征兆悄然生着。”昂热轻声说,“我们现在现这些征兆并不算晚这是好事,只要能在寝宫中的龙王真正复苏之前找到他,我们就能赢下这场战争!”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白帝城,那下潜的人选将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施耐德说,“龙王的寝宫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踏足的,就算位不见王影,宫殿内也应该存在着数不尽的危险和恐怖。”   “炼金机关、龙侍、亚龙种的嗜血生物在疑似存在纯血龙类的巢穴里永远不缺这些烦人的东西,我曾经只身探索过一次次代种的陵墓,要人命的并非是棺椁中的龙类,而是沿途上各种数不胜数的机关,甚至有些陵墓本身的构造就是置来者于死地的大阵。”昂热点头说,“在人选的方面上一定要慎而又慎。”   “校长没有推荐的人选吗?”施耐德低声问。   “不能轻易拿他冒险。”昂热读懂了施耐德的意思,却是摇头放下了茶杯目光平淡地看向楼下书架上掠过的绯影,“龙王寝宫的下潜需要的技能和知识很多,需要专业的下潜人员进行勘察,就算他是所有人眼中不折不扣的级混血种,但在水下那种极端环境中他的战斗能力会被约束到最低!”   “如果真的需要他到场,我也会安排他在船上作业,进行安保工作和意外生后的正面接触战,战场的范围也必须保证在江面之上。”施耐德缓缓点头附和了昂热的看法,白帝城必然深藏在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水下,那种环境存在着巨大的水压和氧气问题,就算是级混血种在那种情况下能挥出来的实力也必然十不存一。   “现在最好的打算是在我们现真正的白帝城时龙王还尚未苏醒,如果能找到他们重生用的‘茧’那么这场战役就不需要付出任何一条生命。”昂热说,“下潜进入龙王寝宫的混血种可以不是血统中最优秀的,但必须是经验和胆识最丰富的。”   “至于这个,我的心里已经有两位人选了。”施耐德说。   “那样最好,在挖掘任务真正开始前提前对他们进行下潜培训,不要过早透露风声,我不希望太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压垮他们了。”昂热嘱咐。   距离龙王的宫殿真正被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而现在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像是现在一样未雨绸缪,将一切都算进计划里,一位初代种的苏醒值得他们报以全部的精力做好准备,整个秘党也正是为了这种时刻而存在的。   “还有另一件事。”施耐德喝了半口杯中的水润了一下干枯如草的褐色嘴唇。   “有关他的?”昂热为施耐德的茶杯里添水,“我知道那件事,不用管他,试着不要把他当做一个工具,而是把他当做一个男孩。”   “男孩?”施耐德轻轻抬头。   “一个男孩,总会期望着和心爱的女孩一起走遍天下山水。”昂热轻笑着说,“在一路上,他们会遇到艰难险阻,阴谋诡计,而男孩总会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末了,他又收起了笑容,迎向施耐德不解的眼眸低声说:“这是必然的过程,一个人想要真正的强大,必将无畏弱点昭示天下,再露以铁腕,震慑宵小,以此归心。” 第四百四十九章:旅游杂志   “雨伞。”   “check.”   “万能转换插座。”   “check.”   “折叠衣架。”   “check.”   “护照,签证,现金。”   “我快要不会念这个英语单词了!1ooo次快车的站台上,林年和林弦两个行李箱边叉着腰好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就要踏过鸭绿江的派头,颇有一种上个年代准备北漂打工的年轻人的感觉。   “第一次旅行,东西总得带齐。”林弦笑着把林年头上斜着戴的遮阳帽给扯正了。   “心情不错?”林年低头看着一本杂志,书上封壳用港台娱乐八卦周刊风格的鲜艳艺术字体错位排着两行大字,《情侣旅行即分手?四国游历最该注意的几个事项!》。   杂志名很长,长得能给日本当红的轻小说当书名,可这玩意儿却又的确是一本旅行指南,封面上分割区块的插图分别配着林年此次出行必将到达的四座城市的图片,东京是喷的富士山,纽约是向海的自由女神像,哈瓦那则是街灯亮起的夜晚街头,而阿富汗…阿富汗是巷战里一个双手举过头顶穿花衬衫ak压枪的黑叔叔…   看起来挺扯的,正常人瞅一眼就能从那秉持着“一寸长,一寸强真理”的杂志名看出这鬼东西不对劲,但林年还是冲着右下角杂志总编署名的“诺玛”这个名字翻开看了几眼,然后意外的现内容确实一顶一的靠谱。   杂志开篇就为林年和林弦制定了游览四个国家先后顺序,建议他们先到就近的纽约,直接入住位于上东区的Lowe11酒店,走几步路就能到博物馆大道和时尚街区,几分钟路程到时代广场,闲得无聊还可以去中央公园喂鸽子…   杂志贴心推荐林年最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纽约的事务处理完毕,在繁华的大都会渡过寒冷隆冬后,于三月时节直接奔向机场飞向日本,落地东京的樱坂看初春盛放的樱花。   至于为什么不是去数百棵樱花树栽种的千鸟之渊而是樱坂,杂志给出的理由是虽然樱坂左右只栽种了二三十棵樱花树,但却是神作《cLannad》的取景地,而这部动漫刚好也是林年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动漫之一。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第一次读到这里的时候,林年都忍不住翻到封面瞅了瞅这杂志总编的名字,诺玛虽然人工智能很高但也没高到这种程度吧?现在大数据已经厉害到可以根据他的浏览记录自动安排行程了吗?这委实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而后杂志的内容还真证明了他的不安是正确的…在日本篇往后翻的地方有几页被标注着18禁,但林年仗着过了1月1日今年虚岁18,十分硬气地翻了进去,现里面还真推荐了日本特色风俗的项目,上到周边漫画影碟,下到居酒屋酒吧和按摩养身店,事无巨细,罗列整齐,任君采撷。   嘿呀…好家伙!   林年心里直呼好家伙,这玩意儿细节到哪家店的外籍打工女孩最多都罗列了出来,还特别开了个二合一页,把几个有腰有腿颜值在线的小姐姐罗列出来top1o!而且top前三的全是明晃晃的金,三围、特长、兴趣爱好、性格和服务项目都列了个一清二楚,如果撰写这篇文章的是一个人的话,那这家伙必然是一个经验老道且深知不食烟火的“s”级内心那点弯弯绕绕的好色之徒!   “锦带桥分而不和缠缠绵绵式是什么鬼东西…”   “什么?”一旁的林弦听见一旁林年小声的嘀咕撩了一下耳好奇地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   啪一下,林年就把杂志合拢了,面不改色地扭头看向远处说:“啊,车好像来了。”   林弦愣了一下回头过去,身后的林年撕拉一下就把杂志里特定的那几页给撕了下来,内心哀叹诺玛这个学院秘书真是没学好,回去一定要跟校长打打小报告清理一下信息库里的垃圾…然后顺手又把撕下来的部分整整齐齐地叠好揣在了兜里。   “车好快啊,下次我想去芝加哥玩的时候你也把你的学生证借我呗?”在他身旁林弦垫了垫脚望着远处遥遥传来嗡响声的地方说。   在远1ooo次快车呼啸着冲出了红松林,卷起几片枯叶贴在流线型的黑色车身上,列车减缓缓停靠在了月台边上,车门打开林弦一马当先地就把两个行李箱给提进去了,林年连伸手摸箱把手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上了车后把行李箱交给了车上的乘务员,整辆火车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乘客,十分随意地找了一个靠舷窗的位置坐下,乘务员过来询问要什么喝的,林年要来一杯水,而林弦则是点来一杯热可可。   “还在翻那本旅游指南?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国了吧?我记得你暑假就满世界跑了好多个地方,还照了加勒比海的照片给我看了。”林弦看着专心研究杂志的林年说。   “那不一样的,任务是任务,旅游是旅游,任务只需要我人到,执行部会给我规划一切行动计划,但旅游不一样,肯定得挑有趣的路线走。”林年认真地看着杂志的“纽约篇”回答。   “但我听说你这次公费旅游是有指标的,路上不也需要定期完成一些任务吗?”林弦把手藏在了黑色毛衣的袖子,捧着稍微有些滚烫的陶瓷杯喝了一口热可可。   “不是特别的麻烦,我拜托了另一群人帮助我沿途的任务,主要时间我们还是自己玩自己的。”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旅游?”林弦扭头看向舷窗外一闪而逝影影绰绰的红松林,“以前我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春游去海边玩沙子了吧,没办法,穷得叮当响,家里最贵的东西就是那根承重了,再远的地方就没钱去了。”   “姐,你当时饿昏了头啊,最穷的时候哪儿有什么承重柱啊,那是桥墩…”   “喂喂喂,我们虽然穷但还没穷到那种境界好吧…我们那时候旅游每次去的都是去海边,毕竟我们的城市就在海边,去海边的次数多到我记不清了。你每次去海边都只堆沙子不下水,我最开始以为你喜欢沙雕,后来才现你不会游泳。”   “…能不能别提这事儿。”林年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那时候可爱玩沙子了,因为那时候你只会玩沙子不会游泳…我就想办法潜泳到你身边悄悄把你的游泳圈给取了,让你自己游回来。”林弦喝着热可可歪头瞅着林年笑,“你也不蠢,边挣扎边扯着嗓子喊救命,把救生员都给喊过来了。”   “嗯,我当时看到救生员向我游了过来,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但我没想到他是来把我丢得更远的。”   “我当时跟他说我在教你游泳,让他把你甩远一点我就考虑跟他一起去吃顿饭。”   “哦,怪不得当时他丢我出去的动作感觉像是在掷铁饼…你那纯粹是想淹死我骗保险吧?”   “嘿,不然你怎么学得会游泳?”   “好像有点道理…”林年翻了个白眼,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杂志上了,“下午到纽约后第一站先去酒店开房,诺玛已经帮我们预约好了,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了,之后再去一趟大都会博物馆。”   “你什么时候对博物馆有兴趣了?”   “不,我只是去见一个人。”林年摇头说。   “博物馆见人?什么时候你纽约还有朋友,男的女的,需要我回避吗?”林弦轻轻挑起那不需要画就秀气漂亮的柳眉。   “女的,谈些正事。”   “我的小男朋友终于忍不住劈腿咯,当着我的面都敢勾搭其他女孩子了,以后还得了不得带回家里来?”林弦伸手捏了捏林年的脸蛋,手感极佳关键是对面还不敢躲。   “那你要一起去不?我也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林年被揪着脸蛋斜眼看她。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白菜赶拱我家的猪,养了这么久的猪说没就没啊?”林弦笑道。   林年顿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继续闷在那里翻自己的杂志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掠过千影山湖的舷窗上模糊地倒映着两张同样的浅浅笑颜。 第四百五十章:理由  &emsp1ooo次火车到芝加哥火车站后,一下车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就在门口等着姐弟二人了,司机为两人打开后备箱将行李塞了进去。   “学院这么气派啊?派这么好的车来接我们?”   “不是学院的车。”林年回答。   林年和林弦从两边钻进了轿车里,座椅加热立刻将他们身上的寒气给祛除掉了,下载了几十个g的液晶屏平板放在中间的娱乐中控设施上为两人到机场的这段路解闷子。   “要是以前我们家沙有这玩意儿可舒服多了。”林弦感受着浑身暖洋洋的舒适感,扯了扯毛衣的领口露出了一脸惬意的笑容。   “我下次就问问宾利的加热座椅能不能单卖,我给你卖回去放你寝室里。”   “蠢蛋,花那么多钱就买个座椅?”林弦看傻子似的看向林年咯咯地笑。   “你的意思是让我买整辆车?”   “你给我买张电热毯加一张沙不就好了。”   “好像是有点道理...”   前排上车的司机面无表情,绷着脸,良好的培训让他已经习惯后座的客人说什么他都能保持天塌不惊的心态了,但听见两姐弟的对谈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很想说:客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吱一声,这张座椅马上给您拆回家,如果你乐意那块液晶板也一起拿走吧...宾利的主人家真不缺这些钱。   但尽管槽意满满,司机还是没吭半句声,启动车辆驶入了车流。   后排的林年和林弦也完全地陷入了旅游的状态,上了车点开屏幕选了一部当红的美剧就开看,饮料架里还自带琴酒,可惜两人都不太喜欢喝酒就没动。   两个小时的车程,才看了一集不到的美剧林弦就悄悄睡着了,后半车程都是直接睡过去的,睡得迷迷糊糊时被林年摇醒了,下车全程都耷拉在林年的身上,挽着他的手打哈欠,也看得出来为了林年通知的今天的旅游小小兴奋了一整个晚上没睡得好。   林年侧头瞅着自家老姐寻思着这女孩也老大小的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春游兴奋到睡不着,他进机场之前瞅着四下无人,想伸手捏对方的脸蛋报复回来,但手还没伸一半就现自家老姐睁开了眼睛瞪着自己,自己手指敢伸过去铁定得被咬...   过安检,查机票,候机厅等待,期间没出什么岔子,带着哈欠连天的老姐,林年顺利地赶上了飞机,执行部也倒是够意思买的头等舱。   飞机起飞,颠簸,到平稳,舷窗外没过白云,露出云海之上的水洗蓝天,阳光才从窗外照入就被林年拉上窗帘遮挡住了,站在座椅边上眼皮子打架的林弦,林年轻轻叹了口气淡笑了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起了呆。   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客机会沿途掠过底特律,宾夕法尼州,最后到临海的纽约...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家老姐第二次坐飞机?第一次是送自己来芝加哥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可惜中国没有一条直通美国的铁路,不然他们坐火车就行了,一张跨国机票钱可都够她一两个月工资了。   林年躺在座椅上歪着头瞅着过道那边女孩的侧脸,心里情不自禁就想啊,都说长兄如父,这长姐是不是就如妈了呢?可哪家的老妈今年才22,年轻漂亮得冒泡...不过怎么就没人追自己姐呢?   他的要求毕竟也不高嘛,想泡自家老姐楼下单挑打得过他就行了,连自己都干不过还谈什么保护自己老姐呢?   从孤儿院里林弦就死心眼似的护着自己,大学都没读了拿了奖学金就溜达回孤儿院带着他出去找房子住,每天不辞辛苦打工让自己上学,这图什么呢?莫不然是看自己帅气领出来当童养媳养了?   仿佛感应到林年冒犯的脑电波,林弦忽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瞅着同样盯着自己的林年,“盯着我那么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把我从孤儿院领出来是不是想让我当你的童养媳。”林年诚实地说。   “有那么一点成分在里面但不多,虽然当时你是个好胚子,但没想到胚子能好到今天这个程度。”林弦诚实地说。   “有没有后悔跟我来美国?”林年歪着头看着过道那边同样歪着头的林弦。   “为什么我要后悔?”林弦奇怪地问。   “你将就了我一辈子,从生活到环境,就没想过值不值得么?”   “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啊,又进入了姐弟谈心环节了吗?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谈心的时候还是你偷偷洗内裤的时候。”   “......”不愧是当姐姐的,一句话瞬间把林年尴尬癌点爆了,别过了脑袋生硬地反击,“你还穿着内衣在客厅里到处走来走去呢,我说你了吗?”   “脑袋别过来,别过来。”林弦打趣地让林年把头扭了过来,“怎么,今天忽然就忧伤了起来?”   “伤春悲秋一下不行么。”   “你有些时候的确挺文青病的,尤其是那个苏晓樯找你的时候,瞬间就一副参透了世间爱情悲欢离合的大彻大悟脸。”林弦中坑地评价道,“但无论你怎么伤感,怎么文艺,我都忘不了你初三的时候你回家跑我面前开口就是一句:‘姐,好多女生给我课桌里塞饮料,我是不是长得特帅?’那副臭牛逼的样子。”   “......”林年沉默了。   “至于值不值得被我这么养着的这件事情...你养过小狗吧?”林弦挑了挑眉。   “没有...”林年面无表情地说,“除了孤儿院以外,我从小到大跟你一起住的...孤儿院里你有些时候都要偷摸到我床上跟我一起睡,还打着手电筒看漫画。”   “你没养过但我养过啊。”林弦笑着说,“小狗这种东西你只要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那种喜欢是毫无杂质的,纯粹的喜欢。就算你最开始不喜欢他,之后也会渐渐地被他的纯粹打动的。”   “你骂我是狗。”林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弦。   “骂就骂了,你还想咬我吗?”林弦舒坦地躺平了,微笑着闭上眼睛,“不过以前还是小狗狗,需要我护着,但现在狗狗长大咯,我也就舒坦一点了,没必要每天帮你挡石头了。以后谁欺负我,我就拍拍你后脑勺,指着他说,就他欺负我!揍他!然后你就冲上去把他一顿猛揍,回来邀功似地说,我干得不错吧姐?我就说干得不错!走,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投案自,你说好嘞,但我们还得商量一下谁是主谋这件事情...”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林年苦笑着说。   “那我问你,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林弦笑着反问。   “需要啊。”   “错啦,臭弟弟,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林弦轻轻舒了口气说,“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爱你,那我可能就不爱你了。如果我不知道为什么爱你,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不爱你的理由了么?”   “挺不讲理的回答。”   “爱如果还需要讲理吗?”   “......”   “怎么,以后要有人欺负我,你不帮我欺负回去?”   “那可能你以后没那个机会被别人欺负了。”林年说。   “嚯嚯嚯...”林弦忽然出一顿怪笑,然后戴上了眼罩蜷缩在了椅子里,小声嘟哝着,   “唉...看来真是长大了呀,连姐姐都敢撩咯...”   说罢后她就真的睡着了,不再出声音,注视着她的视线也微微垂下了,窗帘后的舷窗外飞机驶过云层拨开云雾飞向遥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天一线。   ps:在弄林年人设图,约插画,今天暂时写两章过渡一下。 第四百五十一章:博物馆 客机落地纽约拉瓜迪亚机场,小睡睡醒的林弦重新精神焕了起来,下飞机后正好又是个大晴天,登机梯面朝的法拉盛海湾深蓝的海面吹来海风带着一点湿闲的气味,看着遥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瞬间就给人一种牛奶杯打翻了的感觉,从桌上流淌而出的全是舒适的温暖。 下飞机,进候机大厅取了自己旅行箱,一出机场大厅挽着林年胳膊的林弦就注意到了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公路边上聚集着一群人,有路人也有摄影师,好像在围观着什么,凑近了一些才现那里停着一辆银白色的罗尔斯·罗伊斯。 车标在阳光下锃亮耀眼,四门加长型款式,豪华得让人觉得不真切,每一扇车窗都贴了防窥膜里面拉着黑色的遮光帘,甚至车头车尾牌照都没有上,所有人都在八卦着这辆车究竟是在机场等谁,难道是两个伯格之一或是其他大腕来纽约办事么? 林弦只是瞅了一眼就没想继续看了,而他身旁的林年也瞅了一眼,然后就往里面开始钻,挤开人群后伸脑袋确定了一下这辆车的款式,的确是他印象里的那辆,只不过现在门边多了两三个拍照的纽约女孩,头顶着太阳镜提着包包对着镜头展示腰线。 “你也要照一张?”林弦看着林年打趣问。 “看跟谁照,跟车照没意思,跟你照有意思。”林年瘪了瘪嘴说。 “这么好的车都不喜欢?”林弦笑。 “百米加跑得还没我快...”林年显得有些兴趣缺缺。 但他还是拉着林弦走到了银色轿车的旁边,那三个纽约女孩见到林弦和林年过来有些意外,但注意到两个人那乎水准的颜值后,都主动地让开了两个位置要跟他们合照一张。 林年走到在门边被一左一右的女孩搭住肩膀,无奈也只能转身对着镜头竖起剪刀手,而林弦也竖剪刀手在他脑袋后面应付了一张照片,然后拉开了车门开始往里面钻。一旁的几个纽约女孩都呆住了,寻思大家在外面蹭蹭就算了,你这直接上手往里面进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了? 但想象中车主的怒斥声并没有传出来,两姐弟上车后就顺手把门给关掉了阻隔了外面的嘈杂和视线,前座的黑色电子隔板缓缓打开露出了驾驶室,驾驶座上西装革履的年轻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男孩和女孩,在主要确定了林年的身份后,微微颔说,“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带路。”林年点了点头。 卡塞尔学院当然不会安排八位数的豪车来接专员,执行部虽然有钱但却从不会在这种地方上挥霍,所以无论是在芝加哥的宾利还是现在这台星空顶的好车,都是另有人特地为林年和林弦安排的,只为了能在落地后尽快第一时间见到她。 随后电子隔板升起,车外路边的一群人只能在点火的引擎声中纷纷后退避开了驶动的银色轿车,呆呆地看着驶入车流离开机场的车尾灯...几个摄影师都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多抓拍几张刚才进入轿车的男孩和女孩,成功拍到合照的倒是忍不住把照片调出来准备认一下那年轻得过分的男女孩到底是谁。 结果一打开相机他们就莫名现刚才拍的照片被清空了...一张都没剩下。 — 银色轿车在驾驶一段时间后也逐渐进入了纽约的城区,拉瓜迪亚机场位于皇后区,算是纽约五区之中面积最大的区域了,而面积的广阔也自然代表着繁华与贫富差距大。电影《蜘蛛侠》里的级英雄小蜘蛛也是皇后区长大的,自嘲皇后区地广人多的缘故穷人也显得特别多,布鲁克林倒也是经常被拿来跟皇后区对标,有些大城市看轻小城市人的意思了,只不过在纽约这种歧视更加严重了。 这一辆好车开在路上倒也是一路畅通无阻,林弦轻轻拉开了一角遮光帘向外看,这辆车无论到哪儿都是所以人眼中的焦点,路边上拍照的频率就没有停过,更有意思的是路口的一个片警在看见轿车没上牌照后立马就要上摩托出警,一旁的老片警上去就把这个愣头青给按住了,大呼小叫着一顿骂... 看来这辆车是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车主并不想太招摇这次见面,车内乘客的信息都会被隐藏得很死,不过能做到这一步的车主又会是谁呢?林年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了? 冗长的车程不算乏味缓慢,这辆车开在路上就没其他车敢车或者别车的,反而是司机尝试车前面的车看一眼反光镜直接就降右打方向盘了避让了,这倒是让他们的行程压缩了一半不止,很快就到了预定的Lowe11酒店。 车一停下就有酒店侍者来开车门,根本没林年和林弦动手的需要,他们甚至都不用下车,侍者十分贴心地告知他们两人身份信息已经提前录入完毕了,只需要拎包入住就行了,如果现在还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先去处理了,过后再回来酒店也没什么问题。 林弦想说我们没什么事情,但林年却是伸手示意制止了她,她这才想起林年说来纽约前要见一个人。交付了行李后轿车再一刻不停地继续出,而这次的车程也更短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大都会博物馆。 林年和林弦下车,背后司机安静地站在车门旁全程等候,林弦看了看司机又看了看林年问,“要不我在车里面等着?” “不无聊吗?” “倒也不怎么无聊,好歹还有pad玩免费的饮料喝。” “进去到处逛逛吧,来了博物馆不看一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我也只是跟那个人随便聊两句而已,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林年轻轻推着林弦的背,一起走向了博物馆的大门随口说。 “约你在博物馆见面的女孩子啊...很难搞定哟,老弟你好好挥吧,那我就到处瞎逛一会儿,不给你添乱了。”林弦拍了拍林年。 在两人进入博物馆后,现大厅里人流稀少...或者说除了他们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很显然大都会博物馆今天闭馆了,只接待寥寥几位早有预定的客人。 新哥特式的结构、巨大的柯林斯式石柱、精致的墙边雕塑和宽敞的拱门乍一看倒是显得空旷无比,但不少入口却都被布好了红线拦上了。在林年两人走进来后,大厅深处立刻响起了仓促响亮的脚步声,一个像是博物馆经理西装打扮的中年男人就匆匆赶来了,看了一眼林弦又看了一眼林年,看到后者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确定了目标,靠了过来伸出手抄起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就开始打招呼,“你好,你好...请问是林先生是吧?” “我是,说英语就好。”听着这带着一股闽南口音的普通话,林年勉强分辨出了对方是在跟自己问好,伸手跟他握了握,又偏头看向了身旁的女孩,示意对方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林小姐。” “林太太好,林太太好。”中年男人又握林弦的手切成了英语热情地打招呼,但抬头却现林弦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一旁的林年也在翻白眼,这才意识到自己闹笑话了,额头留了一滴冷汗微微吸了口气,“不好意思...我弄错什么了吗?” “我姐姐。”林年解释。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看两位太过般配了...抱歉,抱歉,我不乱说话了。”经理瞧见自己越扯越乱,汗水差点都打湿后背了,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两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女孩身后的背景,就凭刚才那几句误会他就得丢饭碗了。 “没什么,我要见的人已经在里面了吧?”林年摇了摇头,反正他和林弦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这种事情笑笑就过了。 “洛朗小姐已经在原始展区等你了,请问是一起过去还是?”经理看着两人试探地问。 “她应该只想见我一个人吧?你找人带我姐姐去随便逛一逛吧。”林年点头说。 “那样最好。”经理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暗中松了口气,马上拿起传呼机通知后台调一个博物馆解说员过来,做完一切后转身走向了一个入口撤掉了红线,抬手请林年跟上他的脚步。 “在这儿等一会儿就行了,一会儿我就去其他展区找你。”林年看向林弦点了点头说。 “不急,我还是第一次参观纽约的博物馆呢,到处玩玩挺有意思的,旅游嘛,就是到处逛逛走走。”林弦耸了耸肩,“倒是你,还不快去吗?佳人有约啊。” “知道了。”林年摆了摆手,没再跟林弦唠叨了,揣着手跟上了远处耐心等待的经理。 而在原地,林弦驻足等待了一小会儿后也听到了响亮的高跟鞋声传来,扭头看去现另一个入口里走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身材娇小的女孩,就算穿着高跟鞋也掩盖不了她那足以让任何男孩宠爱心泛滥的身高,小脸上一本正经地走到了林弦面前鞠了个躬,“林弦小姐是吧?” “对,我是。” “那请这边来,今天的博物馆只为贵宾开放,请问您在来到本博物馆之前有没有事先了解过一些知识呢?对哪片展区会更感兴趣一点?” “原始艺术?我猜,我比较喜欢探究古老历史前的一些问题,只不过很可惜那边应该有人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去看看中世纪艺术吧,听说那段时间也留下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林弦微笑着说。 “好的,那请跟我来。”娇小的女孩也微笑着走在了前面带路,而在她身后林弦也是到处扭头东张西望地看着这对她来说比较新鲜的一切。 第四百五十二章:合作   整个博物馆是一幢大厦,占地8公顷,只有故宫博物院的九分之一大小,但展出面积却是意外的很大,收藏的藏物也几乎涵盖了世界各地的宝藏,如果真要一件一件介绍起来,恐怕得花上不下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结束这场文化的盛宴。   林年和中年经理正在路过中央区,在这儿林立着几尊雕像,经理也绝不浪费自己在客人面前表现的机会,边带路边见缝插针地解说,“看见最中心那金色的狩猎女神的雕像了吗?在1892年的时候她可还不在这里,而是被放置在了曼哈顿的高点上,在维多利亚时期的美国一尊**像,就算是狩猎女神也是被认为有伤风化的,每每有母亲带着孩子离开时,都会捂住孩子的眼睛或者匆匆离开...而相反,一些老绅士们则是会在家中拿起望远镜拉进自己和女神的距离细细地品鉴那每一寸美好...”   一路走一路介绍,从雕像到盔甲,从佛像到名画,经理边介绍边擦汗,因为他注意到身边的大贵宾似乎对这些艺术品并没有什么兴趣,越说到最后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在抵达了原始艺术展区的楼层后,经理就只站在了楼层口没有进去,远远眺望着温黄灯光小展厅内深处雪白的背影,角度问题难以见到站立在那里的女孩的脸庞,他的脸上也忍不住出现了遗憾的表情。   林年在看见那个背影的瞬间就基本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迈步走了进去,而他背后的经理也识趣地悄悄退走了。   小展厅内安静无比,林年走到了穿着开背黑礼服女孩的身后,对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藏物。   并非是画作亦或是琉璃器,放在黑礼服女孩面前的是一口巨大的石棺,上面雕刻法老的人像,张开的双臂后长出了羽翼丰满的翅膀,双足为尖利的勾爪,这本该是放在埃及展区内的展物却被博物馆搬到了现在的小展厅里,只因为这个女孩说她想要在相对封闭一些的空间里感受藏物。   “古埃及时期的法老之所以能施以暴政不被忤逆,是有个中原因的。现代对金字塔的解读是暴政和统治,可其实他们只解读对了一半,在那古老的岁月里法老被看作为神的化神,而只有神的居所才能成为法老的沉眠之地...而凡人又如何去修建神的陵墓呢?”黑礼服少女伸手轻轻抚摸过禁止触碰的石棺上的雕刻痕迹,   “法老们都是古老的龙族啊,统治着卑微的人类,以浩瀚之力将巨物拔地而起,成为人类眼中神的代行者,洒血于狮鹰诞生以龙血亚种镇守陵墓,巩固统治权千万年。事到如今,秘党也没有停下对世界上残存的金字塔进行探索,调查证明在全球的荒漠、雨林乃至大海中依旧存在着数不胜数的金字塔,埃及的统治时代太过传奇和神话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某一座金字塔里正沉睡着一位昔日的君主,等待着我们冒犯他森严的陵墓。”   “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白帝城遗址近在眼前,可能秘党们没什么机会再将精力投入金字塔的挖掘了,毕竟如果在短时间内现了两位君主的行踪,这对秘党乃至整个人类来看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林年站在了少女的身边。   “人无分身乏术,直面一只龙王就已经给整个秘党带来不小的压力了。”伊丽莎白·洛朗轻声说,“次与龙王展开正面战争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秘党来说都是第一次,我们现在手中的底牌并不多,科技的确是一个有力的武器,但这把武器到现在为止还在打磨调试,核弹的确可以杀死爆炸中心的一切生物,但那也只是最终的手段,我们无法说服你们国家往临近三峡大坝的地方动用核武器。”   “已经确定白帝城的位置了吗?”   “近期昂热又收拢了一个大范围,确定了瞿塘峡以上的流域没有青铜碎片的痕迹,缩小范围后的确碎片出自白帝山附近,计划暂定为‘夔门计划’,搜索范围将从瞿塘峡一路到三峡大坝。”   “一直到三峡大坝?那这的确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别说核武器了,这次在长江准备的屠龙战役对于秘党来说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吧?一旦在与龙王对战时引的骚乱太大,将会引起不可估量的巨大后果,要知道在我们国家一切对于三峡大坝的军事行为都会被认定为核打击,一旦确定军事行为方等待你们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核打击...”林年淡淡地说。   “我们只能期望找到的白帝城内龙王还在‘茧’中沉睡,如果非必要最好不展开任何战争行为。”伊丽莎白说。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秘党将龙族的事情对国家方面三缄其口?”   “如果我回答这是混血种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不需要其他人插手你会相信么?”伊丽莎白扭头看向林年。   “不会。”林年淡淡地说。   “那你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她转头回去。   “...不愿意跟大国分享龙族的财富么?”林年幽幽地说,“如果国家的力量插手进入龙族战争,那么无异于是将这块蛋糕明晃晃地放在了整个世界的面前,到时候全世界任何一个势力都会想要冲进来抢夺一块奶油蛋糕...这是秘党无法接受的,也是混血种们无法接受的,你们宁愿接受屠龙失败,也不愿意接受屠龙后的战果被人瓜分。”   什么害怕惊动世界,害怕世人无法接受,害怕引起恐慌都是虚伪的...世界对龙族的接受程度必然比想象中的要强,一旦龙族的机密被泄露,在国家高层迅接受过后,屠龙这件事将成为未来十年全世界范围的大热题,每个国家都会将战略计划调整到龙族文明的探索上,五年时间,不,最多三年时间,秘党迄今为止所积累的底蕴将会瞬间被国家的力量过...至时秘党再无所谓的神秘性和高贵性。   “混血种都是潜在的利益既得者,独享龙族文明的遗产混血种才能成为新世界的主人,所以大家才会恪守龙族文明不容泄露的铁则。”林年轻叹,“原本你们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龙王苏醒也将不是一个火烧眉毛的问题,但你们却执意将全世界拖到崩溃的边缘上跳舞,这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永远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看来你是一个喜欢独立思考的人,而并非一把纯粹的刀子。”伊丽莎白说,“我希望你能将这份换位思考的能力继续保持下去,以后需要你动脑子的时候还很多。”   林年漠然地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我要的东西呢?”   “大海捞针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你是第一个执行部的专员出门执行任务却有校董会的资源进行支持,所以请骄傲一些,并且耐心一些,洛朗家族的情报组织会在近期给你在逃犯的确切情报,还是说你连出手都不愿意了,想要我们帮你解决掉在逃犯送到你的面前?”   “这就不用了,我会自己动手,毕竟定期的任务汇报很麻烦,我总不能自己编一个动手过程上传上去。”   “洛朗家族的生意很广,这次任务是你主动开口寻求帮助,那么我们就会帮你到底,剩下三个国家都会有等你的接头人,所有的事务也会帮你安排到底,你如果当这是一次旅游,那么在洛朗家族的帮助下这就是一次旅游。”伊丽莎白双手轻轻握着黑色的小包看着面前的石棺说,“中国那边的矿业合作在近期内也会6续展开,我调查过那家矿业集团的背景,白手起家,路子从黑到白,没有什么特别的势力支持,如果你不介意洛朗家族会派出代表介入集团的管理层进行一些调控。”   “最后一个问题。”林年说。   “‘皇帝’的行踪么?”伊丽莎白说,“即使我们从曼蒂·冈萨雷斯过往的一点一滴开始调查,也没有找到这个人个踪迹,无论这个人是谁,祂对自身的隐藏做到了可以想象的极限,没人听说过祂,也没人看见过祂。我们只能勉强将一些可能与他相关的重大事件跟他联系在一起,进行逻辑推导和举例求证,要想要真正推论祂的身份是个长期的工作,而你就是其中的关键。我们尝试恢复过诺玛删除掉的你过往的那些经历,在那段经历中我们完全没有现有特别的势力对你进行过关注,反倒是昂热安排的招生办的那些专员都被我们一一挖掘出来了。”   “祂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不尽快处理,我怀疑‘夔门计划’的白帝城探索中祂会出手,龙王的‘茧’对于任何一个混血种势力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而‘皇帝’自然也不会例外,我有预感祂所求的东西更多。”林年低声说。   “你认为‘皇帝’真的会上钩吗?如果祂的像你描述的那样诡秘,应该看得出你这次的‘旅行’是在对祂的一次撩拨和挑衅,祂未必会真的对你们动手。从你从芝加哥出到现在,我们的探子只现了加图索家族和另外几位校董派出的人。”伊丽莎白问。   “不用管那些人,按计划行事就可以了,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在我们两人的身边进行跟踪,四个国家为期半年的‘旅行’,在‘皇帝’眼中这已经算是蔑视般的挑衅了,当祂忍不住出手的一刻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无论捉到大鱼小鱼都是一次队祂的有力回击。”林年平静地说道。   “那我劝你这半年里任何时候都不要疏忽大意,作为你的合作方,我不想看到在真正的大计划开始之前,你因为失去了什么而导致心态失衡,影响了我们的长线布局。”伊丽莎白微微摇头。   “我会注意的。”林年说。   “那在离开博物馆后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   “吃点东西,为了来见你,我们下飞机后还没有吃午餐。”林年上下打量了一下伊丽莎白,“在我们坐飞机飞跃大洲的时候,你已经用餐完毕了吧,逛了两圈博物馆都算是消食了。”   “并没有”伊丽莎白看了这男孩一眼说。   “那一会儿顺便跟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吗?”林年随口问。   “你舍得让你的姐姐见我?”伊丽莎白没有拒绝,而是反问,“在你之前看来校董会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每时每刻都把刀子对准了你姐姐的后背威慑你。”   “既然是合作方就要以诚相待,在我们中国饭桌文化是最为出色的文化之一,可能我们现在是合作方,吃完一顿饭后我们就成为了真正的朋友。”林年转身走向了展厅的出口。   “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在离开这里后我还有飞机,欧盟那边还要我处理一些事情。”伊丽莎白看着他的背影说。   “推了就是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不也把任务的繁琐细节推给你了吗?”林年转头白了她一眼,“其实我说我是来旅行的...我是真的想出来旅行,你敢说你大老远坐飞机跑纽约一趟就不想干点工作之外的事情么?”   “我不是你。”伊丽莎白淡淡地说。   “别告诉我你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操劳那些花花绿绿的线条了。”林年头也不回地说,“像你这样的女孩,总有许多比你现在做的工作更有意义的,真正值得你去做的事情等着你。”   “比如。”   “我也懒得举例子了...总之能让自己笑一笑的事情,那就是更有意义的事情。”林年摆了摆手没再回头了,走向了展厅外。   站在石棺前的伊丽莎白没有回答他,整个人被笼罩在温黄的光晕中,默默地看着这个男孩离开了展厅,宽阔走廊里回荡着健快的脚步声,像是奔着什么人而去,等待着一次诺达展厅中偶然的相逢。 第四百五十三章:圣母与圣婴 “《圣母与圣婴》,公元13oo年左右的作品,右意大利著名艺术家杜西欧的一幅版画,画上面的颜色除了蛋彩(用蛋清代油调和的油彩)外都是黄金,描绘了圣母玛利亚怀抱耶稣的场景。2oo4年11月,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花45oo万美元从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将这幅名画购入” 白西装的娇小女解说员站在红绳前,望着三米外墙壁上黑白的画作,“这幅画是大都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另外与之齐名的三项分别是希腊欧弗洛尼奥斯陶瓶、《舞蹈教室》和《神奈川冲浪里》。” “《神奈川冲浪里》的真迹居然在这里?”林弦微微侧下头看向女解说员,她的身高放在女生里虽然算不上特别高,但在这个娇小的女孩面前却也算是标准的“男友身高”了。 “花了大价钱购入,就跟这幅《圣母与圣婴》一样,想从海外收购名画只有依靠足够的财力,而大都会博物馆应该算得上是美国博物馆里财力最丰厚的一个了,因为这家博物馆并不依靠大半投入国防科研的国家财力,而是依靠着背后的财团和股东...这间博物馆是私有制而并非公有,在187o年由一群银行家、商人、艺术家提议建造。”解说员轻笑着说,“如果您看上了这幅画,尝试着出一个让博物馆真正心动的价格,说不定今天晚上这幅画的真迹就会挂在您的酒店房间了。” “我不喜欢它,太过冷漠,有些淡薄寡情的冰冷气息。比起黑白的版画,我更喜欢拉斐尔的油画版本,更富有温暖的气息和宁静的感觉,秩序、温情以及永恒的爱...还有那个冬宫为她准备的画框!”林弦闭上眼睛微笑,“我还记得那幅画里圣婴注视着圣书的场景,低垂的眼眸里全是仁爱世人的温柔。” “因为他注定成长为神明的代行者,成为人类的新神。”解说员点头,“那幅油画放在冬宫的展厅里,曾经属于过沙皇,但现在只能在俄罗斯统治下的圣彼得堡里见到了,不过如果您喜欢的话,也总是有办法弄到手的,这个世界对于拥有权柄的人就像圣母慈爱圣婴一般格外的温柔。” “你在说什么?”林弦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解说员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不是什么拥有权力的人,只是我的弟弟认识一些厉害的人,我顺路过来玩玩罢了,别说冬宫了,就连这幅画我平时大概都没机会看到吧?” “会有定期展出时间的,只要愿意付博物馆的门票钱,倒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到,只是没机会以这个距离观赏罢了。”解说员笑了笑说。 “可能没机会再来了,接下来半年得全世界去旅游呢。”林弦摇头说。 “旅游?那可真是好事情,像您这个年纪的女孩就该多去看看不一样的风光,最好身边还陪着最爱的人。” “你可真会说话。” “一直如此,不是吗?” “加油努力工作吧,解说得真的很棒,是当解说员的料子,说不定干久一些博物馆经理的位置就该你来坐了!”林弦轻轻拍了拍解说员的肩膀鼓励道。 “借您吉言了。”解说员微微鞠躬,过后她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对了一下时间后说,“看来时间快到了,我也该先行离开了,希望您之后的旅途一路平安愉快。” “谢谢。”林弦微微点头,看着解说员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一身笔挺的白西装将那娇小的身躯衬托出了两米的气场,步子坚定得毫不像是博物馆的解说员,反倒是像登台表独立宣言的权力者。 在解说员才离开过后,林年就恰到好处地出现了,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红绳前的林弦,加快步子走了过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你一个人?” “解说员刚走,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能说会道,给我科普了许多冷知识。”林弦自然地挽住了林年的手跟他走向离开博物馆的方向,“我们聊了很多,如果有机会再来这里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跟她见一面,你会喜欢上她的。” “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博物馆,里面陈列的都是过去的历史,历史就留给对历史足够有兴趣的人去欣赏吧。”林年说。 “可我记得你在学院里就读的可是历史系。”林弦忍俊不禁地说,“被校长听见你这句话真的不会骂你吗?” “前提是他能听见,我可不觉得校长会无聊到大计划不去准备,而是来监视自己的学生旅游。”林年摇头,“我的事情处理完了,你饿了吗?出去吃点东西吧。” “去哪里吃?” “时代广场?中央公园?随便你挑吧。” “听着都觉得贵,走去唐人街吧,那里的东西便宜,还有正宗的中餐可以吃,学校里的左宗棠鸡可把我吃郁闷了...” “吃那玩意儿还不如吃猪肘子,起码中国菜里也有猪肘子,德国厨子做肘子的技术倒也不比我们老家差到哪里去...” 林年和林弦随意地聊着逛出了展区,回到了大厅门前,经理和几个高层人员早已经站在那里了,两人还以为这群人在专门等候他们送行心里觉得有些夸张了,但在走近后才现这些人其实是正围着什么人不断擦汗赔笑着。 林年走过去才看见几个人面前站着的正是伊丽莎白·洛朗,一身露背的黑礼服将那气质绷得就像只黑天鹅,麦金色的长披散在背上显得皮肤像是阳光最盛世流淌出来的雪白色。 她在看到林年和林弦走过来后,视线先是放到了林弦的身上,细细地注视了一下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会儿,再重新看向林年,迈步走来了一段距离,她身前的博物馆高层立刻躲开了,生怕拦住了这位体量远体格的女祖宗的路。 “我考虑了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的确不急,我也确实有些饿了。”伊丽莎白对林弦微微颔示意后,看向林年说。 挽住林年的林弦在看到伊丽莎白的第一时间就松手了,听完走来的女孩的开场白,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品相可以打九分的女孩后,她顿时愉快得有些眉飞色舞了起来,但矜持和优秀的表情管理学让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转而露出的是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微笑,“这位是就是林年你说的不可多得的女性朋友吧?”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伊丽莎白·洛朗。”伊丽莎白伸出手跟林弦轻轻握了握算是认识了,“你就是林年的姐姐吧,经常听他提起你,看起来你们的感情和他说的一样深厚。” “哪里的话,林年跟你说起过我吗?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林弦微笑说,“林年之前邀请你吃饭了吗?” “邀请了,我考虑了一下,他说的一些话的确有道理。”伊丽莎白点头说。 “那为什么第一次拒绝了?” 林年顿了一下,伊丽莎白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林弦,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为什么第一次拒绝了?”林弦耐心地重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伊丽莎白足以推算股市和世界经济浮动走向大脑里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摊上这个问题,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黑女孩忽然被杵住了。 一向自信果断的话术也难得出现了卡顿...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女孩一句话就给她整不自信了。 “咳咳...”林年咳嗽了两声有些窘迫。 “我下午有其他事情,但后来事情推掉了,没事做当然就有时间了。”伊丽莎白解释说...其实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但就是被这个姐姐系的女孩忽然这么一问,抬头看着对方澄净又认真的黑色眸子,家族培养的话术和傲气瞬间就没了,像是被家长问话的小女生一样。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公事什么时候忙都可以,但一起吃饭的机会肯定少之又少。”林弦终于又笑了,“洛朗小姐这个年纪可别操劳过度了啊,也要留意一下身边人的关心,不要太冷漠了,但能后知后觉也总是好事。” “嗯...是啊。”洛朗小姐点了点头应和道,但莫名又感觉好像不对劲。 “走去吃点什么?”林年缓和了一下气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缓和什么气氛。 “我订了一家餐厅,三人位,现在坐车过去时候正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同行。”伊丽莎白开口说。 “那我们得借着吃饭的机会在路上好好聊聊了。”林弦轻轻伸手抚住了洛朗小姐的后背,手掌触碰到了那冰滑的背脊。 洛朗小姐原本想要向前一步避开,但却莫名现自己的肌肤被外人接触却没有涌起不适感,古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弦,鼻音应和了一声后就被这女孩给带着走向了博物馆外,由外人(后面的林年)来看这两人只在一瞬间就成为了一对完美契合的好姐妹。 林年愣愣地看着马上手都要挽上的两个女孩,一时间心里呆愕无比。 老姐,是你约女孩吃饭还是我约女孩吃饭?而且你这上手度也太快了吧? 不知为何,有点吃味,但却不知道在吃谁的味... 第四百五十四章:东河畔 很少有人知道灯火林立的纽约中,在横架东河车流不息的布鲁克林大桥下,路边上有着一座小小的精致花园。 大概是昨晚的群星从海天一线的远方坠下后,汇入了蜿蜒的海滨河道,有心的花园主人将它们一颗颗打捞起,点缀在了花园里的一颗颗矮树上,一到傍晚这里便是灯火阑珊,但由于天气的缘故,今晚花园树上光秃秃的枝丫上除了星光外还挂满了别的东西——纽约傍晚墨蓝色的天空。 林弦蹲在光影氤氲的淡黄色花卉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花瓣,花卉里的小灯照亮了她的脸,花园无处不在的微弱灯光又在地上画出了她无穷无尽的影子,重叠在地上像是独独盛开的花瓣...这里没有别的,只有天与城市与女孩。不,是天与女孩与城市,从花园中餐桌前的林年的角度看去,女孩蹲着的地方是在天与城市中间的。 水墨蓝的天空,和中间美丽女孩的背影,黑色的城市,似是有人刻意地把不可告人的美好悄悄地藏在了两者之间,就像这个同样藏在嘈杂城市里的花园一样。 “很少跟她这么出来过?”披着一件黑色镂空棉披肩的伊丽莎白躺坐在白椅上,黑色晚礼服下的白皙长腿轻轻交叠着,细黑高跟悬在脚侧一动不动,目光同样凝望着远处女孩的背影。 “为什么这么问?”林年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用袖子里带的掷刀修着指甲。 “别忘了你的任务履历在校董会是有备案的,每个校董都迫切地想知道你每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在记录中你总是单独行动,接触最多的人是执行部的后勤部。” 林年摆了摆手没说话,似乎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其实很多人都在暗中思考过你前进的动力。”伊丽莎白没有看他,双眸倒映的全是河对面灯火辉煌的纽约城。 “我的前进动力?”她身边的男孩偏了偏头。 “对于昂热来说,复仇是支撑他每天从床上起来的动力,对于弗拉梅尔来说,则是烈酒和女人,对于恺撒·加图索来说,可能就是家族的荣耀。”她把双手收拢在披肩里御着东河吹来的阵阵海风,丝在耳畔边飘舞。 “其他的我大概不敢说,但就恺撒而言,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什么,他的前进动力一定不是什么家族荣耀,早上六点钟的闹铃他只会因为有考试或者party提前醒来,而属于家族荣耀的闹铃可能就要设到傍晚去了。”林年淡笑着说。 “那就当我误会了吧,可我并不想纠正这个错误,该纠正这个错误的是弗罗斯特·加图索,比起恺撒·加图索,我对你前进的动力更感兴趣。” 花园中“The River cafe”店里的侍者推开玻璃门走进了花园,手里端着托盘垂穿过星光与花卉走来,将两杯热饮分别放在了桌上,伊丽莎白取了其中一杯无糖的黑咖啡,另外一杯卡布奇诺则是放在了林年面前。 “总有什么驱使着你为秘党卖命,出生入死的任务,危险的龙类,残暴的死侍,不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了所谓的‘使命’和‘荣耀’冲锋,毕竟‘使命’和‘荣耀’这种东西是可以解读为他是为了‘尊严’和‘名声’的。”伊丽莎白轻抿了一口黑咖啡感受着舌尖绽放的苦味,“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待在秘党的,被架上‘s’级以后捧起的‘尊严’?还是为了人群所崇拜的‘名声’?当然也可能是‘财富’或者‘权力’,你的过往导致了你很容易对两个东西产生欲望。” “我记得以前有人问过我类似的话,但我不是太记得究竟是谁问的了。”林年把卡布奇诺上的拉花搅拌成了漩涡的样子,“这个问题的本身价值我不做评价,我只想问对于校董们来说难道我不是作为他们手里的一把‘刀’,指哪儿砍哪儿,学院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就足够了吗?” “足够但也不够。” “又好又坏是吧?”林年喝了口东西笑了笑。 “不掺杂校董利益和秘党立场,我只是个人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每天是什么驱使着你从床上爬起来的。”伊丽莎白说。 “我这人很简单的。”林年扭头看向远处东湖上缓缓驶过的游艇,“真的特别简单,没什么弯弯绕绕和苦大仇深,每天上上班,执行部打打卡,要我弄死谁我就弄死谁,龙王来了我就干龙王...然后保持着这样的生活一直下去就行了。” “...平静而一成不变的生活?” “是平稳而一成不变的生活。”林年随口纠正,“在一年前这是我的梦想,而现在我的梦想达成了,她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地往外跑,而是有时间坐在图书馆里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想买什么咬咬牙就可以买,不至于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得转头看着我假装跟我聊天回避视线,我能感觉到她在这所学院里过得很开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轻松,这是我做梦都想看到的。” “我是个没什么追求抱负的人,用我们老家的话来骂我就是没出息。”林年偏头看向伊丽莎白,“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废物说的就是我。我很怕麻烦的,所以我在任务里通常下手都蛮狠的,不了解我的人都说我是个杀胚,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只是想早点下班回学院打游戏...留那些坏人一条活路就得一直在我耳边哔哔哔哔一些有的没的,如果我直接手起刀落,咔一下,人头落地,我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其他的自然有后勤部的人来处理。” “很独特的自我剖析。”伊丽莎白听完了林年的话,想了想点头评价。 “我又不是什么日漫里的救世主角色,或者龙傲天一流的小说人物,你看我什么时候主动为了什么劳什子‘力量’和‘救世’奔波过吗?”林年坐躺在椅子上抱着咖啡杯取暖,“我只是个想跟老姐一起找个地方衣食无忧、混吃等死下去的没抱负没理想的大学生罢了,请以后别乱加那么多光环到我头上。” “果然每一个‘s’级都有自己不同的地方。”伊丽莎白淡淡地说。 “如果你愿意把我这种称为不同的话,我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是其他人拥有你的血统,他们大概会成为主流需求的‘救世主’一类的角色,那么校董会就可以利用正义感去压迫他们了,让他们做一些可能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是错误的事情,来为我们校董会谋得利益。”伊丽莎白说,“但像你这样的人是最麻烦的...你们这种人很自私,为了自己而活,所以你们能活得很自由很开心。如果我们要去抨击你的自私,可往往事实又证明在遇见了需要你们牺牲的灾难时,你们这群人又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林年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也好,对你了解深一些后,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在利益的纠纷和权力的交纵前是很能拎得清自己的位置的,不会因为那些因素而迷失了自己的道路,作为一个合作方你的确是十分合格且让人安心的。”伊丽莎白点头,“当然前提是这都得建立在你一切说辞没有说谎的情况下。” “那我的合作方呢?伊丽莎白·洛朗小姐你呢?”林年右手握拳轻轻抵住侧脸,拇指伸出抚住下颚看向身边可以与夜下纽约的繁华美景相媲美的女孩问,“作为校董,你每天从床上爬起来的动力是什么...是为了家族的荣誉?” 伊丽莎白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法语,语为正常偏快,林年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能听见一句优美绕口的语言顺着海风飘走了。 “什么意思?”他问。 “去他妈的家族荣誉。”伊丽莎白把沾到暗红嘴唇边的丝撩开到了耳畔,望着东河上刮过的海风说。 还的确是优美的语言,林年喝了口卡布奇诺想,他放下杯后又随口调侃道:“怎么,不想当辛迪加集团的脑吗?要知道每天在你手指缝中流动的财富可是足够买下我们眼前的半个纽约城。” 加图索家族算得上校董会内第一的财阀了,而洛朗家族则是拥有完全不属于加图索家族的财富,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身价还不夸张地说可以站在整个欧洲的前三。 “怎么,你想要我的家产?”伊丽莎白侧头看向林年。 “想要啊,为什么不想要。”林年自然而然地回答。 “那好啊。”伊丽莎白点头,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桌上,缓缓递到了林年的手边,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背像是白玉雕的艺术品,在花园的灯光下透着光仿佛能看清里面血管里流淌的暗红血液。 “娶我。”她说。 在林年的注视下,她依旧望着东河,“只要你答应‘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拿到戒指,明天婚礼在法国的庄园举行,我会邀请少部分人,而你也可以邀请你的亲友,中午举行婚礼一直到傍晚,然后我们上床,按照双方的习俗后天早上我就改名叫林太太了。” “然后我接手你全部的产业,成为洛朗家族新的家主?”林年问。 “如果你现在愿意的话。”伊丽莎白说。 随后她现身边的男孩居然沉默了,花园树下的餐桌只能听见布鲁克林大桥上川流不息的车鸣声,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扭头看向他眼眸中的情绪有些耐人寻味,“你在想什么?真的有在认真考虑吗?” “是啊,我在想如果我现在真的牵住你的手答应你的话,是不是就得神作了。”林年散漫地说。 “我不会反悔的。”听见这句话,伊丽莎白居然轻笑了出来,为着她一撇露出的自然笑容,整个花园都为之明亮了些许,“前提是你有胆子娶我的话。” “是有胆子娶你和你身后的一切吧。”林年微笑着看着她的侧颜,那一身黑色总让人联想起同色盛放的玫瑰,荆棘与花瓣层层叠叠包裹住里面柔软的花蕊。 “娶一个女人难道不就是娶她的整个人生吗?”伊丽莎白轻轻拨动丝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年,“如果你只想娶我一个人的话,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一些吧?” “我想也是。”林年笑了笑,“我想我还没有那个魅力单独把你从那个大家族里单独拎走。” 伊丽莎白上下细细看了林年一遍,收回了桌上的手放到膝盖前,轻笑出了声,“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 林年没有搭话,摆了摆手也笑,两人看着东河上漫游而过的游艇只是笑,笑得各有意味,各有甜苦。 第四百五十五章:旅行的早晨   第455章 旅行的早晨   第二天一早,林年是从Lwe11的套房大床上醒来的。   他睁开眼睛轻轻抖动了一下耳朵,酒店米色装潢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切保持着昨天的布局,靠墙的玻璃小桌上放着昨晚喝到一半的果酒饮料,一旁窗帘下有淡淡的光洒在地板上,不刺眼,反倒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暗色,连带着一大清早的心情一起。   他轻轻侧了一下身子仰躺在了大床上,注视着昏暗的房间天花板,良久之后轻轻舒了口气,一把扯开了被子,慢慢坐起身来穿着薄黑的睡衣走到了窗帘前。   还没拉开窗户他就听见了外面那细密的雨声,很静很静,像是梦里听见的枕头里棉絮互相挤压出的声响,一把拉开了窗帘,映入眼帘的大厦蓝色玻璃幕墙果然倒影着雨天的纽约,高楼下的路上车流不息,遥远处飘来的警笛声呜咽着回荡在这座大厦构成的丛林之中。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算上入睡的时间,他一共睡了八个小时,完美的睡眠时间.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八个小时里睡着后的世界就像死了一样黑沉沉一片,也不知道是根本没有做梦还是梦见了一望无垠的黑色海洋。   除了看时间之外,锁屏界面还提示他有一条新短信,没有设置密码的缘故只在锁屏界面他就读完了那条短信,信人的名字是LizLiz?   他愣了一下,不是在思考这个人是谁,而是在想为什么自己会留这个备注,在略作回忆后他才渐渐想起昨晚生的一些事情。   他们是在布鲁克林大桥下的那家花园餐厅用餐的,用餐的过程很愉快,没有想象中所谓的拘谨,话题都聊得很日常,重点聊的是过去的事情,伊丽莎白在伊顿公学和皇家美术学院上学时的一些故事,一些好看的帅哥和美女在校园里纠缠难分的趣事。   没什么屠龙愿景,也没什么阴谋布局,在偏于日常的事情上伊丽莎白说了很多,与她接话最多的倒不是见过几面知根知底的林年,而是初次见面的林弦,两个女孩聊天的频率和应和轻笑的次数高得惊人,总有一种再给她们几天时间就能展成无话不谈的闺蜜的程度。   这么说起来林弦似乎在卡塞尔学院里关系也挺吃得开的,不谈跟上了年纪的教授和导师们相处融洽,那些经常去心理部进行心理咨询的女孩们也尤其喜欢向林弦一对一进行对谈,引得富山雅史教员时常抱怨工作里最大的红利都被抢了,但谁都看得出他只是在看玩笑,倒是巴不得林弦工作水平更高一些,帮他分担更多点压力。   桥下用完餐后他们三人还没有第一时间散了,而是由林弦提议选择开车去了唐人街,伊丽莎白还真没有到那种地方去过,被林弦和林年带着到处乱逛,吃地摊,买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全部被林弦挂在了伊丽莎白的身上,使得那身晚礼服最后变成了十分具有拼接精神的后现代艺术。   最有意思的是伊丽莎白期间还被领进了一家旗袍店试了试衣服,买了一身黑色带金玫瑰的旗袍,还让林年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照片应该还存在相册里没删,当时拍照时林年心底就寻思着以后手机肯定得设置密码了,不然哪天被芬格尔翻到还了得,按照他的性子当天论坛的热搜估计都得被顶爆。   哦对就是在拍照的时候他们互相交换的手机号码,Liz就是那个时候键入的,就连林弦的手机里也留了她的号码,在离开时那个提着旗袍和大包小包东西的女孩只留下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就打那个电话,二十四小时都能打通。然后就上了银色的罗尔斯·罗伊斯离开了。   这应该算是跟这位年轻的女校董成为了暂时的朋友?   看着短信里Liz的备注,林年了老一会儿的呆,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丢了个干净   信任这种东西给得太多就会变得廉价,他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以后很难再轻易地相信别人了。   手机上伊丽莎白来的短信是在今早五点的时候,那时他还没有醒,按照他的习惯睡觉手机都是开的静音,除非执行部打入紧急电话才会震动吵醒他。短信的内容很简短,属于扫一眼就能看完的类型,上面是一个地名和一个时间。   地点是纽约里的一个位置,离酒店有些距离但也算不上太远,至于时间正是今天,看来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就等着他过去了。   他扫了一眼记住了内容后删掉了这条短信,驻足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呆呆眺望了阴天纽约繁忙的街道一会儿,随后听见了房门外有脚步声和窸窣的玻璃碰撞声,才从晨起呆的状态下退了出来,顺手扯上了半边窗帘。   推开卧室门就是套房的客厅,洗漱穿搭完走出来的林年一眼就看见了大门前正摆出体操动作的女孩,白T恤加蓝色修身牛仔裤线条绷得优美笔直,两只手分别一只手端一个银制的餐盘,左腿单脚站立着保持平衡,长得晃人的右腿正试图伸脚过去把客厅大门给带上。   “干嘛呢。”林年瞅了一眼她。   “如你所见,关门。”林弦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右脚轻轻一用力就把门给推去关上了,优雅落地脸上隐约有些骄傲,似乎很满意自己身体的柔韧性没被卡塞尔学院的伙食给吃没,以及孤儿院里学的那几手体操还没落下。   “几点起的?”林年走到了靠落地窗的餐桌前坐下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有些飞雨进来,空气蛮潮湿的,能闻到大城市拥挤不堪的的繁忙味儿。   不得不说,在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工作日里,能自个儿坐在高处不急不缓地吃早饭的确是一件很嘚瑟很享受的事情,爽感程度恰似星期一别人上课你不上课,可以让心情一下就放缓下来。   “总之比你早,我们住一起的时候哪次起床我不比你早?”林弦把餐盘放到了林年的面前,坐到了对面,“不起得早我怎么照顾你?等你起床给我冲牛奶煮鸡蛋吃?”   林年想了想现自己无话反驳,像小天女,他能早起准备好早餐,再在床头盯着她规规矩矩的睡颜一会儿呆,再抽空读一会儿文学小说,最后在对方醒来时说一句酝酿了一个小时的开场白。   但换在林弦这儿,就只有对方腾腾腾跑到他房间里一手扯他被子,一脚踹住他屁股使劲儿的剧本了.每个人生来都会被另一个人照顾,直到自己成长到可以照顾其他人,可在曾经一直照顾你的那个人面前,你不管成长再多永远都只有被扯被子踹屁股叫起床的份儿,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样,是动物不可逆反的习性。   “酒店早餐是免费的,自助形式,我下去得早,餐厅里还没多少人,东西随便拿,都是新鲜出炉的,要是去晚了估计你就只有面包皮吃咯。”林弦两根手指捡起一块烤好的吐司慢悠悠地说,“蛮方便的,换以前我得跑两条街外面去给你买包子稀饭,要是你还没起我就还得去倒一趟垃圾。”   “辛苦啦。”林年说。   “没诚意。”林弦偏了偏头。   “那要什么诚意?像小孩哄父母一样亲你一口吗?”林年用餐刀戳着自己的洒着糖粉和蜂蜜的草莓华夫饼,抬眼瞅着这没个正型的女孩。   “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拉得下脸。”林弦乐了,伸手捂住自己的T恤的领口,向前桌上探了探身子,贴近林年那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听说弟弟给亲的地方,姐姐会多一个酒窝。”   林年微微后仰抬手就按在了自己老姐的脸上,白皙的脸蛋肉都从指缝里溢了出来,被摁住的林弦看着老弟生无可恋的表情“噗呲”一下笑出声了,坐躺回了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洁白的光脚丫随着笑的频率乱晃,差些把椅子带翻往后摔在地上,还是林年跨过桌下踩了一脚她的脚背,她才稳稳地重新坐了回来。   “弟弟这种东西就是拿来调戏的,无论年纪大小,只要你还没有女朋友我就能调戏得心安理得。”林弦光脚踩着林年的膝盖,舒服地翘着椅子,咬着半片吐司望着天花板。   “等我老了,我期待比我更老几岁的你是怎么调戏我的,把我的假牙藏起来吗?”林年白了她一眼。在别的人眼里林弦知性、懂礼节,十分有气场,但在两姐弟私底下这女孩就是个作精,照顾着他又拿他取乐。   “今天你不工作吗?”林弦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和高楼玻璃幕墙上折射的五光十色问。 w.   “没那么多工作,就算有也是顺带的。”林年慢条斯理地切着自己的华夫饼,“诺玛推荐的杂志上列出了纽约很多有趣的地方可以去玩,但就今天的天气来看不适合户外玩耍,雨天适合室内活动更多一些。”   “室内活动?你是指百老汇大道去看音乐剧吗?听说纽约的百老汇剧院很有名啊。”   “不,我们去更有意思的地方,但在这之前得提前去一趟时代广场买点东西。”林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弦。   “看什么?在思考你姐姐我穿什么衣服好看吗?”林弦眯眼问。   “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显得好看。”林年摇头,“我只是在想怎么让你不好看一点。”   “难咯。”   “倒也是.”   “你下午准备去哪儿?那地方很乱吗?”林弦读出了林年话里的意思。   “谈不上吧,只是有些开放。”林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挠了挠脸颊,“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 第四百五十六章:horsepower   纽约时间,下午一点,小雨转多云。   “we1e toepower, what i do for 诱?”(欢迎来到马力车行,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车行的自动玻璃门无声滑开了,汽车展厅的前台,白色西装革履的车行经纪人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停止了与前台的短女孩调情,轻轻整理了一下领口转身昂阔步而去,脸上露出了感染力极强的微笑,看向不远处迎面而来踏入车行的年轻得过分的华裔男女孩。   在第一个照面上,经纪人就迅打量完毕了两人的外貌和穿着,先是一流顶级的相貌无论是男还是女,随便挑一个放到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播放都没有任何违和感但两人从头到脚的p日mark和superdry有些令人遗憾,是个减分项。   虽说这两个品牌都是一流的亲民穿搭,但被顾客穿到“ hoepower车行”就有些不合适了,作为小众高端的私人定制车行,往日光临这里的顾客都是明星和rap歌手一类的人,他们在来之前都会提前做好头,戴上不管什么品牌和定位总之先镶他妈一百八十颗钻的豪表(事实证明,他们的确都喜欢这么做),在踏进车行的瞬间就给人一种不差钱的主力顾客的感觉,同时也期待能拥有更好的招待和看重。   但就在经纪人的面前,这对年轻男女孩低调得有些过分,无论男女手腕和胸口前上都没有戴任何金银钻类的佩饰,看不见任何奢饰品的痕迹,并不太像真正具有购买力的主流顾客。   但那又如何呢?要知道hoepower的格言是:没有无用客户,只有潜在客户。   他们总是将每一个客户都当做主流客户,奉行的道理是就算你只是一个身价不过十万的堪萨斯州农民,他们也会把你忽悠到拿祖宅和土地抵押给银行贷款买上一辆三十五万的中后置V8动机的法拉利458 Ita1ia。   没有穷鬼客人,只有不能从客人身上榨出油水的垃圾车行,在hoepower的老板眼中每一位客人都是他们的潜在用户,值得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对待!   在走进hoepower纯白色简约装修的宽敞一楼展厅后,林弦四处望了望,看见了展台上聚光灯打着的各种色彩鲜艳的跑车和轿车,转头看向林年挑眉问:“开放?刺激?”   “看看这个,您的左手边,奔驰sLR迈凯轮,5.4升V8动机,带机械增压器,在65oo转动时出最大功率626马力。”经纪人走到林弦身旁圆形展台旁,伸手抚过低矮野兽的线条嘴角轻轻啧了一下,笑着看向她,“亚呔灰,黑内饰,敞篷,红拉线风火轮再加上人见人爱的运动红鲨鱼腮,这种满配置的迈凯伦售价只需要3o万美元,难道还不够刺激吗?”   “那开放呢?”林弦忍不住也笑了笑。   “开放?”经纪人被这年轻女孩的笑容迷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后笑得恨不得把后槽牙露出来,一个小跳步跃过了红色的礼宾线,走上台轻轻抠开了车门,车门由蝴蝶翅膀似的向上展开露出了副驾驶座,“相信我,任何一个男士坐上了您的车,都会变得开放起来。”   “ry.”林弦耸了耸肩笑着摇头,又看向林年,“怎么想着来这里?”   “来了自然就是要开一辆走啊。”林年视线没有落在经纪人身旁的迈凯伦上,而是张望着展厅里的其他豪车。   就如之前所说,这是一家私人的高端车行,在这里你很难找到一辆低于二十万美元的车,每一辆车都是跑车系列,为纽约真正的富人和玩车一族带来极致的视觉和体验盛宴。在白色的巨大展厅里最次的车都是保时捷911,往上走法拉利w m6、兰博基尼ga11ador每一辆车都是为了运动和赛道而生。   “开一辆走?我还以为你第一个小目标是在芝加哥买房。”   “是啊。”林年到处看了看头也没回地答应道,“我又没说我要买,我只是说我要开一辆走。”   “咳咳,这位客人,在纽约,想开车离开车行是当然是要刷卡的,喔,现金当然也可以,我们店里面支持任何转账方式除了暴力和子弹!”经纪人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不失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最近几年豪车逐渐展起来后,不少违法分子都把目标从银行上转移到豪车店里了,毕竟真正的顶级豪车一辆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美元,开个几辆踩踩油门就走可比提着现金袋子被警察的子弹追着狂奔简单多了。   “没准备抢你们。”林年瞥了经纪人一眼嘀咕了一句。   “那样最好。”经纪人也完全当林年在说笑了,打着哈哈从展台上下来了,丢下林弦走向了不远处的男孩几番谈话他已经基本看出来了,这次如果存在主力消费的话,做决定的一定是这个男孩,他接下来只需要应酬这个男孩就行了。   “这次准备逛一下什么品牌的车?布加迪还是法拉利?只要你想得到,我们都能给你提供,现在我们在看的只是第一层的展厅,再往上几层都是我们车行的,每一层根据不同顾客的需求提供,除了跑车外,房车、suV以及保姆车我们都有现车。各大品牌都跟我们有合作,如果你需要我们也可以直接跃过4s店跟该品牌联系进行订车,甚至可以让您直接与该品牌的区域负责人对话并且提出要求。”经纪人挑眉看着身边的年轻男孩,   “比如上次一位球星来我们店订了一辆拉法很抱歉我不能透露他的信息,但他当时特别提出的要求就是需要法拉利车队的冠军在他的引擎上签名!我们hoepower主动跟法拉利联系搞定了这个要求,没有多收这位球星一分钱”   “所以呢?”林年停在了一辆玛莎拉蒂gT的敞篷款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辆车,但这辆车拖住他脚步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秒。   见到林年不为这些豪车所动的模样,经纪人挑了挑眉继续说,“我想说的是,您能找到我们店很显然是有人介绍来的,我们店主打的其实并不是豪车的多样性,毕竟想要什么车在到处的店内都能买到,我们车行主打的是服务,服务!可以满足各位客人的各种挑剔、古怪的要求!就是不知道您的预算是多少当然,请不要误会,我们车行从来没有因为暂且的预算而改变对客人态度的坏毛病,我只是想根据您的预算来为您推荐更多适合您的好车!”   林年又停在了一辆德国产奥迪面前问,“最高时多少?”   “中置42o马力V1o动机,时316km/h,3.5秒的加时间,回火可以炸哭路边吃冰淇淋的小朋友,开上她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您个人的专属赛道。”经纪人揉了揉手掌后对着漆黑低矮的跑车轻轻摊开介绍。   可只是听见“3.5秒”这个关键词,林年立刻就摇头了,张望着看向别处,“有没有更快一些的?”   “更快一些的?看来是一位对度格外挑剔的客人啊。”经纪人眼前一亮,不怕客人问百公里加,就怕客人问价格,问价格的多半都是对预算抱有担心,而张口就问百公里和各种配置的才是真正不缺钱的主儿。   也难怪之前在玛莎拉蒂gT前看都不怎么看就直接走了,3秒俱乐部的好车都嫌慢,o9款需要近5秒才能到达百公里的gT肯定不入法眼了。但的3.5秒加在展厅里已经算名列前茅的了,无论是小牛还是加利福利亚加时间都略慢于,想要拿下这位年轻的富二代,看起来得需要一些真正的好货了。   “来,请两位这边走,楼上还有VIp展厅,可能在那里才能找到您喜欢的伴侣。”经纪人左手揣着口袋,右手示意向远处的电梯面露微笑。   林年站在原地等到林弦走到身边才一起慢步向电梯,后者偏头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一年里你每天都忙着跑任务,还没来得及去考驾照吧?”   “如果需要驾驶证才能购买跑车的话,所有汽车经销商就得联名申请更改掉这条法律因为这条法律严重妨碍到了他们赚钱,打击了社会里他们的一切潜在客户。”林年说。   “但我有预感你晚上一些会开着你准备带走的车上路,进行一些危险活动。”林弦瞅着他说。   “我听说纽约查驾照查得挺严的。”林年摆了摆手,牵着林弦走进了电梯,扭头看向她笑了笑,“要不我不开了,换你来把车开走?”   “你说的啊。”林弦非但没有拒绝,而是兴致勃勃地指了林年一下,“不许反悔。”   “不,我怕反悔的人是你。”林年笑着摇头,“你不是一直担心好奇我平时在执行部跑的都是什么些任务,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吗?择日不如撞日,这次我就带你去体验一下我平时都是干什么活儿的。”   “那我肯定干得比你好!富山雅史教员不止一次说,以我的干练程度早该进执行部了。”林弦笑。   “那就试试看,走着瞧咯。”林年也笑。 第四百五十七章:One:1   VIp电梯直达五楼,电梯门打开后黑暗一片,但凭借林年的视力还是看清了黑暗中一些如猛兽般盘踞的影子,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并不浓厚,更多的是人为洒满的麝香和咖啡豆的气味,看来能进入这里的人多半都富有闲情逸致,一边欣赏着“美人”一边泡煮咖啡畅谈人生。   “稍等一下,请别走出电梯以免磕碰到什么了。”车行经纪人嘱咐一句后快步走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个角落拉下了电闸,随着咔嘭声的回荡,电流穿过电子元件加热钨丝的滋滋声响起。   在林年和林弦的头顶一盏方形长灯亮起,过后五米外再亮起第二盏,随后第三盏,逐步驱散楼层里的黑暗,而在光芒之下,那些沉睡的猛兽也露出了狰狞的模样,熄灭的大灯和光亮的车漆折射着白灯,弧形尾翼上的花纹和贴图全是度和奖杯的气息。   经纪人走到了离电梯门口最近的一辆亮黄色流线型跑车旁,看向走出电梯的两人大声说,“兰博基尼mu日e1ago,线条圆滑,名字取于中世纪一头连战数场而不死的斗牛的名字,兰博基尼的董事会主席在西班牙斗牛史上找到了它,以此命名这只猛兽!”   “V12动机,百米3.2秒,如果你想在赛道上成为一道光,那么她亮黄色的配色完全符合你的要求。”经纪人打开了跑车的前置引擎盖看着迷人的内部结构啧啧道,“同时这也是我的dreamar,只可惜我的老板是位男士还有些秃头,择偶性别卡得很死,可能我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   “有没有更快一些的?”林年打量了一下这辆车后,就直接扭头看向另外一边排排摆过去的豪车们了。   “您只想追求度吗?”经纪人摸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颚打量着林年,“我以为像您这个年纪的男士在挑选车辆上都会以外观为主,毕竟买跑车的客户多半都很看重拉风和回头率。”   “我对外观没什么所谓,主要是需要一辆好车办事,如果你这里有方程赛车,说不定我倒是会直接买下来。”林年说。   “办什么事情需要跑车,洽谈业务以你这个年纪是不是太过幼小了一些,而且想买业务车应该左转奔驰的梅赛德斯系列吧?办什么事情需要越快越好,抢银行吗?”当然,这席话经纪人只是想了想,说出口的话又是另外一套。   “既然这辆不喜欢我们就看下一辆,hoepower的宗旨是一切为了客户着想!”经纪人关上了引擎盖,走向了不远处的一辆车,同时回头看向背后跟着的林年眉飞色舞地说,“您知道为什么mu日e1ago会是我的dreamar吗?因为我做梦都只敢做这么大啦,这个楼层里的其他好货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停在了一辆满是白色带有骚气尾翼的车前,看向林年,伸手轻轻拍了拍车头,“gT-R,东瀛战神,为赛道而生,百秒加只需要7秒!”   “这玩意儿我见过。”林年偏头看了一下这辆既视感很强的车,“或者说,我这次来就是想找找看有没有能过这辆车的跑车。”   “以gT-R作为起跑线标准?客人,您可真是大气非凡啊!”经纪人舔了舔嘴唇苦笑,没把‘您可真是赶着去投胎啊’这句话说得出口,“不瞒您说,2秒俱乐部的跑车也就那么些个了,您买车难道是纯粹为了上赛道吗?起只是一个开始,更重要的是后续对车辆的把控技术啊,就算起再快过弯失误也是会翻车的。”   “接着介绍其他的吧。”林年摇了摇头打断了经纪人的话。   经纪人挠了挠头没辙也只能挨个地跟林年讲过去,保时捷911gT2、拉法、甚至布加迪威龙都看了,最后林年还是不满意。   经纪人讲得唇干舌燥,直摇头,“说实话客人,您到底要用车去做什么?如果是跑赛道的话,之前我们看的那辆布加迪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需要起快,最高时够快的车。”林年说,“以及,够贵,时间问题我没法找到真正满足我需求的车,所以只有够贵的级跑车才能够成为我准备去的那个地方的入场券。”   够贵   经纪人心说我去这哪家的公子哥买车眼光这么离谱,上百万甚至千万的车任何人都是冲着外观和牌子去的,哪儿会有人像这位一样,要求够快够贵,是想在赛道上靠车价贵死其他车手吗,你一转弯后面的人就得刹车生怕亲着你的屁股赔得倾家荡产?   “那辆车呢?我看那辆车就挺不错的。”林年指了指车行最深处的一辆车。   经纪人扭头看了过去,在确定林年指的车后一下子就乐了,不再说一些劝阻的话了,带着林年就往深处走,“客人我事先说明啊,这辆车是非卖品,看看就可以了,想买的话可能有些困难。”   “价格问题?”   “不,不是价格问题,您看这辆车摆的地方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嘛。”经纪人带着林年二人在两侧豪车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楼层的尽头,在那里有着一个三层阶梯拢起的圆形展台,在展台上呈放着一辆被黑色纳米车布盖着的车,而这辆车居然还被一个防弹级别的玻璃箱装在了里面,四周四根金属柱子卡死了搬动玻璃心的途径,柱上的液晶板投射着红外线连接了无声报警系统。   从车的线条和高长度来看毫无疑问是一辆跑车,可究竟什么车会被摆在这个位置俯览这个楼层里其他所有的一线豪车?   “你们找了一个防弹玻璃柜装他,又多此一举给他盖上了黑色的车布?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林年站在了展台前,看向经纪人问。   “因为他不能被曝光。”经纪人耸肩,“这是车主的要求。”   “这辆车已经被卖出去了?”   “不这辆车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他的主人,一位富可敌国的中东王子,在他14岁的时候就有3架私人飞机,7辆布加迪威龙至于为什么是七辆,因为前六辆都被报废掉了,他每次跟我们订车的时候都会抱怨他的狮子又踩凹了他的引擎盖。”经纪人耸肩,“那是一个真正的顶流富豪,下飞机时候的舷梯都是镀金,会为了自己的鹰隼包下一列航班,真正的不差钱的主儿,而刚好这个主儿又对跑车极为感兴趣小时候他就在玩布加迪、保时捷、西尔贝一流的大玩具。”   “但在长大之后他觉得如果自己有的东西别人也有就无异于落了下乘,于是他就选择了私人定制的路线,他知道我们是纽约关系网最好的车行,于是找到了我们让我们帮他联系上了瑞典的一个小众跑车制造厂那家制造厂听了他的要求后委婉表示可能他们当下的技术达不到那位王子的要求,而王子则是很愉快地说既然是技术问题,那我就投资你们的技术吧,直到你们的技术达到能满足我的要求为止谁能拒绝这个任性的要求?没人能拒绝,于是在受到中东王子的注资后,那家瑞典跑制造厂真就打破了技术限制,制造出了这么一辆前所未有的跑车。”   “跑车的名字?”林年偏头看向经纪人。   “没有官方的名字,这辆车是为了那位中东王子诞生的,命名权也只在那位王子手中我记得那位王子好像提到过他的取名异象叫什么来着?”经纪人挠了挠头,“他说他要的跑车必须是世界上的第一,真正的级跑车,级中的级,在赛道或者路面上也是永远排在第一位所以这辆车以后有名字了大概就叫作one?再加上那家瑞典制造厂的名字的话,这辆车应该就叫作柯尼塞格one:1!”   “价格呢?”林年对经纪人的描述终于起了一点兴趣了。   “我说过了,这辆车很难估价,因为她压根就没有上市!这是独家定制的级跑车,那位中东王子成功争夺到了王储的位置,志向从玩乐上转为了治理工作,所以这辆级跑车才有机会寄放到我们这里作为镇店之宝,每年她的保险钱都够买下底楼展厅里的一些跑车了。”经纪人苦笑着说,“甚至瑞典的跑车制造厂还跟那位中东王子签署了合同,未来五年之内,市面上都不会允许有与她相同款型的车出现,所以在2o14年以前这辆车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一台!顶流中的顶流。”   “说说他在路上的表现?”   经纪人五指轻轻抓了嘴唇一下咂舌出了声音,将飞吻丢向了防弹玻璃柜里的级跑车,“级跑车内性能里的皇帝,如果这部级跑车以后有其他量产的版本,那么那些量产车也永远比不上现在我们面前的她,百米加只需要1.9秒,最高时46okm/h,真正意义上的跑皇帝。”   “姐,东西。”林年看向林弦。   林弦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卡片,随手飞了过去,林年伸手在微微后仰躲避的经纪人耳边夹住了旋转而来的卡片,递给了他,“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预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没有预算,如果真要盘预算的话我大概开不走这里任何一辆车,因为我每个月还得还我在中国买下那栋烂尾楼的房贷,如果我未来要买车,大概也只会买5万美元以内的买菜车。”   5万美元在我们这里大概就只够选配2o寸轮毂和哑光漆面的钱呐,最多再搭您一个颜色鲜艳的制动卡钳,年轻又抠门的客人哟   经纪人接过卡片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见过打肿脸充胖子的,也见过色厉内茬的,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实诚一来就自报家门每月还背房贷的客人hoepower再厉害也不能骗客人去卖肾来买法拉利吧?更别说柯尼塞格这种因为价格才小众到极致的级跑车了,算上他的肾一起都不够换个轮胎。   但在他低头细细地过目了一遍卡片后,神情怔住了,抬头看向林年时眼里满是匪夷所思,在他身旁林年抱着手打量着防弹玻璃柜里黑布下藏着的猛兽身躯说,“你说我开这辆车在纽约城里踩死油门能追到我想抓的猎物吗?”   “我觉得您一定是在开玩笑。”经纪人摸出手机盯着名片拨打起了一个电话随口应付着林年,想要快求证一些事情。   林年就站在那里等着经纪人打通这个电话,在对方脸色进行了精彩纷呈的迪士尼式表演,勉强挂断了电话抬头面色诡异地看向自己时又说,“那如果我没开玩笑呢?”   经纪人哽了一下,说:“那我只能劝纽约交警的车都是清一色的布加迪威龙,今晚才可能看到您的尾灯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赛车手   不是天空变黑了,而是纽约逐渐变亮了。   一把把灯火点起,将整个城市的白天都照成了黑夜,从高处眺望整座城市,一切都像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拼凑而成的,各种绚烂的、不同的光芒互相挤压、堆砌在黑暗中,构成了那世界金融中心那延绵到天际线尽头像是群星倒灌在了地上,分不清何处是天空,何处是大地。   彩色的霓虹从天上落到了地下,架在了城市的道路寰宇之中,车辆川流不息织出一片又一片炫目的光,其中有一个光点最为出众,不断地在城市间进行越,在光带的脉络中不断地向上、向上,独树一帜地昂前行。   柯尼塞格one:1,这是那辆在城市的虹桥中逆流而上的野兽的名字,经纪人理解的one是世界第一的意思,但其实他真正的含义并非如此。   柯尼塞格将其取名为one:1是因为她诞生时,制造厂就意识到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第一台功率抵达1ooo千瓦的合法公路车型,足足1341马力,在大部分为碳纤维材质的构造下,使得她的重量也仅有1341kg,重量与马力相符,才得来了one:1的名字。   极具冲击性的银黑双色漆面,侧门的凹槽内里涂着醒目的橙色,他本应该在2o14年正式出现在市面上,但由于某种原因,他的原初版概念车提前出现在了这座城市里。   这辆车生来就是为了度而生的,如果数值无法给人直观的感受,那么当她从你身边飞驰而过数百米后,你才能听见她排气的咆哮时,你大概就能知道她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了。   如果法拉利代表着“跃马”、兰博基尼代表“公牛”,那么在看到这辆车正脸那黑色的双眸时,大概只会想到一种东西,那就是冲动择人而噬的怪兽,暴躁行驶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连皮带肉咬上你一口。   现在是午夜十一点,黑白相间的柯尼塞格从纽约上城区的曼哈顿一路驶向下城区的布鲁克林,这辆级跑车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纽约城路上的焦点,街头上拍照的手机闪光灯就没有停下过,就连偶然遇到的一辆布加迪威航都一脚油门上来并列着举出手机拍照,并且高呼让车主来一脚地板油听听排气声浪   还好中东王子性格低调,给这辆级跑车贴了防窥膜,不然明早车主就得上遍各个八卦周刊的头条。   在柯尼塞格车内,屏蔽了路边上的闪光灯和喧哗,林弦正专心地驾驶着这辆投资过亿的级跑车是的,开车的人是她,轰地板油的也是她,之前街道路面一脚油门不小心踩飞到1oo时的也是她。   很显然,林弦的驾车经验很有限,开过的车仅限于驾校的车和一辆车贷没还完的雪佛兰,而她的第三辆车直接就跃进到了柯尼塞格,跨度很大,但也特别的人生赢家全世界只有一辆的级跑车,据说车主都没摸过方向盘,结果直接给这个大女孩上手了。   林弦上车的第一时间不是感受开“黄金战车”的尊享感,而是在找这玩意儿钥匙插孔在哪里,并且直言嫌弃座位有些硬,坐起来腰不舒服,不如她开的上一辆雪佛兰科沃兹,也不知道其他跑爱好者们知道了作何感想。   按理来说hoepower车行压根不可能放这辆镇店之宝出门的,经纪人也从未想过这冷不丁上门的两兄妹会挑中这辆车,可一切的疑问都被那张卡片上的电话解决了。   直到电话结束,经纪人都不清楚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只知道对方的权财已经乎了他的想象,在得知林年需求这辆车后,没有选择报价而是直接联系了柯尼塞格的车主,也就是那位中东王储电话那头的人居然跟那位中东王储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   在提出这个要求后,王储当即一拍脑袋说,哦,我自己都忘记了我在纽约还放着这么一台车了,那台车还在啊?你要用?拿去开吧,随便开多久,记得定期保养就行了,完事儿了记得给我拍几张照片录个视频,最近公务繁忙没时间玩车,看看飙车照片算是过个干瘾了。   然后这辆车就被从防弹玻璃柜里抬出来了,八抬大轿送到了车行楼下,在揭开黑布的时候亲至而来招待林年的车行老板像是看黄花闺女出价,把车钥匙拍在林年手中嘴里喊着:你要对她好一些啊!   语气感觉像极了泪眼婆娑的老父亲直到这位老父亲见林年顺手就把车钥匙丢林弦手里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大概遇人不淑了,但这时候也已经晚了。   挑车,选中,开上路,全程一分钱没有花,不需要过户,也不需要上牌照,因为这辆车本来就有纽约的牌照!简直完美符合林年选车的预期,而他本身牌照在警局备过案的特殊性又让他今晚准备从事的追捕活动方便了不少。   是的,追捕。   之所以林年在hoepower里挑车如此挑剔并不是他真的嗜车如命,亦或是拜金主义作,而是他今晚需要一辆真正的狠货才能极大地便利他进行对危险混血种追捕的任务。   “dini·die色1,38岁,白人,十狱(切尔诺贝利监狱)编号:a3o92,服刑时常年徘徊在红色区域与橙色区域之间,八十八年的有期徒刑,血统级别是‘a’,红色区域监狱区长评价该犯人性格像是改了引擎的美式肌肉车,红色区域中为数不多的,富有传统和守旧的义气的硬汉呵,有意思的评价。”   副驾驶上,林年低头翻着pad上诺玛在线传输的资料,看着上面那肌肉光头的照片不知道第多少次翻着这些资料,“逃狱时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九十斤,从脑袋到脚底板全是锻炼过的肌肉,精通徒手格斗、冷兵器格斗、射击技巧、以及汽车改造和赛车技巧。”   “汽车改造,赛车技巧?能被执行部单独写进技能精通里的项目应该都不简单吧?”林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从路况上抽出看了一眼林年手里的pad,“你的任务目标是一个飙车手?为什么飙车手会被抓进你们混血种的监狱?”   “剧透一下,是大师级的赛车技巧和汽车改造,地下赛车手出身,从事过偷汽油、抢金库、抢车等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而这家伙最疯狂的一笔活儿就是开着一辆背着航空飞机引擎和小型emp的肌肉车冲进俄罗斯的隐秘基地抢核潜艇。”   “啊?抢核潜艇?他疯了吧?”   “不只是他一个人,意图抢核潜艇的是一整个恐怖组织,高效、尖端以及冷血,想理由核威慑来重新清洗世界格局,这个dini只是这个恐怖组织递出去的一把刀罢了。”   “一个地下赛车手混到给恐怖分子打工抢核潜艇的程度,我不知道该说他天赋异禀,还是世界太魔幻了。”林弦伸手捏了捏鼻梁苦笑,“你们混血种的世界未免也太疯狂了吧?”   “疯狂是疯狂,但大部分的疯狂都会迎来疯狂的结局而并非圆满,他的最后一次疯狂只成功了一半,他的家人不,具体来说应该是一群往日的兄弟阻止了恐怖组织的活动,最后那艘核潜艇被热追踪导弹给炸毁了,宣告了恐怖组织的计划失败,他也被俄罗斯当局捕获了。”   “据说他为恐怖组织效力的缘故是对方绑架了他的私生子,在效力过程中没有故意伤害任何一个民众或是警员,但很遗憾的是他虽然抢核潜艇失败了,但在之前步骤中的抢核弹射密码却成功了,俄罗斯那边的秘党组织决定不接受他的任何辩解,直接将他移交到了切尔诺贝利监狱里,由于性质恶劣的缘故判了八十八年有期徒刑,不得假释,不得上诉。”林年划着pad给林弦介绍着今天晚上的任务目标,也是这次旅行的第一个任务目标,   “纽约曾经是他待过数十年的地方,他的爱人,他的朋友都在这里,所以逃狱之后也很大可能回到这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就在昨天深夜,有人在布鲁克林区的街道上看见了他作为招牌的道奇战马改装车,车窗玻璃后面的人也正是他。”   “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穷凶极恶,平时面对这些有自己苦衷的犯人时你是怎么做的,公事公办还是看情况网开一面?”林弦好奇地问。   “这个得看情况,这个犯人的言灵很特殊,而他对自身言灵的开程度也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这导致了他战斗力一般,但却异常难抓,尤其是在深入城市这种复杂地形的情况下倒也难怪执行部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就算是我想抓他也得需要一些外力帮助。”林年看了一眼自己所坐的级跑车内部,“外力”的意思不言而喻,“至于我今晚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这得看他想不想跟我交流,如果愿意交流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只会打断他的腿脚保证无威胁后带回去听候落,如果是不好说话的类型,想直接抄家伙动手,那么我只能让他暂时说不出话了。”   “很酷的台词,执行部除了教你们追捕犯人之外还会额外教你们这些耍帅的话吗?”林弦挑了一下自己漂亮的柳眉扭头看向林年。   “这应该算是个人天赋。”林年滑动着pad,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横跨东河金光熠熠的布鲁克林大桥说,“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看你弟弟在执行部里耍帅的样子吗?刚好名单上的这家伙并不算太过凶恶的一类犯人,今晚大概见不了太多血,倒是很适合让你也参与进来体验一下执行部的外勤日常。关于他的更多情报和关系网路上我会跟你解释,这次行动我是专员,由我制定计划,你辅助我的行动就行了。”   “哇哦,弟弟终于有机会在姐姐面前嘚瑟了,那我一定要擦亮眼睛看看我家小帅哥是怎么把犯人绳之以法的。”林弦一脚油门下去,柯尼塞格原地起跃冲过红绿灯出了让路人们纷纷欢呼高氵朝的引擎咆哮声,冲向了远处的大桥入口。 第四百五十九章:地下赛车   布鲁克林下城区,素有混乱和罪恶为代名词的城区,曼哈顿岛东南边上,以枪击、帮派暴力等敏感词汇为名,198o年代到199o年代的犯罪率达到了巅峰,几乎一个片区可以涵盖整个纽约城8o%的犯罪现象,算得上是一处水深火热的大熔炉,直到o9年的今天才得以改善了治安和环境,但在个别的角落犯罪和狂欢依旧在悄然进行着。   柯尼塞格开始慢行驶在街头,尾灯在夜色里留下暗红游移的弧线,街边不少的黑人兄弟都扎堆在一起或蹲或靠在墙壁前,对着这辆级跑车吹口哨,偶尔也有醉酒的女人倚靠在路边提着酒瓶对着驾驶位的方向丢飞吻,丢到忍不住弯腰继续呕吐才得以停止那迷离的视线。   “现在我们正在往黑人区行驶,你要追捕的犯人不是白人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林弦放慢驾驶度的同时也在往车外张望。   “看这里的街道环境不就知道了么,虽然近几年治安逐渐好起来了,但有些东西曾经烂到过骨子里,之后就算长出了新肉你也能闻见曾经那股味道。”林年按动中控按钮降下了窗户,手肘跨了出去扭头看向外面的街头。   比起大厦林立的曼哈顿区,布鲁克林这边倒是住宅显得多一些,路边的墙壁上也有着十分街头风的涂鸦,到处都是嘻哈风格的贴纸,时不时见到几个戴着兜帽的滑板少年在路边翻着板,瞥见车灯后都夹起滑板愣住在原地看着这只误入黑区的猛兽驶过街头。   在柯尼塞格的后方响起了滑板滚轮的摩擦声,林年微微收了收手,门外出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黑人小姑娘,脸上贴着ok绷嘴里咬着口香糖,滑着滑板跟在低缓行的跑车旁,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年和主驾驶的林弦(林弦看见后也微笑地向她摆动手指),点了点头说,“车不错啊!”   “有人说过你搭讪的技巧很坏么?这就跟你搭讪一个女人的开场白是:美女,你一个人吗。一样烂俗。”林年躺坐在座椅上看着这个大概只有14、5岁的女孩。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搭讪,就不能让我吃点性别红利吗,大叔?”黑人小姑娘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扒拉着车窗踩着滑板跟着跑车一起前进,“我直说吧,能让我进这辆车拍个照吗?我想拿去学校里炫耀。”   “很遗憾,不能,这辆车今晚可能会出现在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所以如果你高调地表示这辆车是你‘表哥’或者‘堂姐’的,你很可能会给自己引来麻烦,据我所知纽约的警察对黑人的出警力度一直很大,虽然你还未成年但也一定不想落得个被调查的记录。”林年摇头说。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 app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切。”黑人小姑娘瘪了瘪嘴,“那我祝你在三个街区后被人赶下车开走你的好车。”   “三个街区后?为什么是三个街区后?”开车的林弦开口问。   “因为三个街区后就是血帮的地盘啦。”黑人小姑娘快做了个翻板动作稳稳站住,望着街道远处路灯失修较为黑暗的区域,“在那里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你这辆好车开过去就是狼入虎口咯,我还想在你们被丢下车之前钻进去合张照,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我们这次来就是特地来找他们的。”   “你想不开吗?带着这么辣的妞儿开这么好的车去帮派的地盘?”黑人小姑娘瞅着这个好看的男孩心里寻思这家伙是不是脑袋不好使,“你要是嫌钱多嫌扭棒可以做做慈善便宜一下我,可比便宜那些到处贩卖毒品的人渣好多了。”   “我在找一个人,听过‘多米尼克·迪赛尔’的名字没有?”林年看了一眼远处的黑暗但隐约传来噪音的街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在纽约很出名。”   “为什么我要回答你这的问题?”黑人小姑娘嚼着口香糖问。   “是你先找上我们搭讪的。”   “这不公平,你甚至没让我上手。”   “年纪轻轻哪儿学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在这片地方生活如果不快点长大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的啦。”黑人小姑娘对着路灯吹了个大大的泡泡。   “拿去买口香糖吃。”主驾驶上,林弦笑着弹出了几枚1美元硬币,而黑人小姑娘也立刻吹炸了嘴里的泡泡身手敏捷地都抓住了,看起来玩滑板的确摔出了好反应。   “你刚才在问多姆老大的事情吗?我听过他,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好像他被条子抓进去已经几年了,你们来错了时候,说不定在联邦监狱里才能找到他。”黑人小姑娘边说边低头数着硬币。   “多姆老大?”林年问,“你认识他而且叫他老大?”   “只是听说过,那些自以为很出名的人都会顺嘴提起这个名字,起码我记得提到过他的人每个人都是这么叫他的,混帮派的人都说他够义气,无论走到哪儿那些人都当他是兄弟,可以给他卖命但很可惜这个年头讲义气的人没什么好结果。”小姑娘踩在滑板上对着路灯打量着手里的硬币说,“道听途说来的,看着这几枚硬币的面子上就跟你们多说几句,多姆老大以前是因为赛车出名的,听说也是因为赛车进去的,他进去的时候我才十岁不到嘞,我猜你们来找他也是因为赛车的事情?”   “赛车?”   “三个街区外,那群帮派的人最近晚上都在搞地下赛车,盘口开得很大,吸引了不少人去。”黑人小姑娘说,“你们开这车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别装了。”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我只是想找那个多米尼克试试赛车技术,但现在看起来是没这个机会了。”林年说,“说不定那群帮派分子里也有几个会玩车的可以给我们解解闷?”   “那你们胆子真够大的,倒也可以试着去血帮那群人那儿玩玩,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地下比赛玩得很厉害,有点不怕条子的意思了,每晚都会在纽约城里开上几圈,奖金也设立得很夸张,零头都够我买几块最新的板子了,要不是我没车我都想去参加了。”黑人小姑娘低头继续翻着板,“你这辆车应该没个二十万买不下来吧?跑得快技术好的话的确可以试试,说不定真能把那些车开得不怎么样,还喜欢在街区里装老大的毒瘤们干翻!”   林年偏头看了一眼林弦,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非法地下赛车,大额奖金,帮派组织,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完全符合他们追查的犯人出现的要素,看起来洛朗家族的情报机构真不是吃素的,当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确切的地点。   “都已经是逃犯了,还玩地下赛车筹钱吗?是不是显得太过规矩一些了。”林弦说。   “谁知道呢,如果他资料里的性格分析符合的话,那么像是这种有着自己规矩和底线的人倒也的确干得出这种事情来而且以他的言灵本来就是跟赛车分不开家的吧?上了赛车就连我都很难抓到他,在地下赛车里赚跑路钱就跟拿麻袋抢钱一样没有难度,抢的是帮派分子的钱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林年淡淡地说。   “他的言灵真有这么厉害?不是跟你一样憋不出个波来吗?”林弦好奇地问。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不是一定要憋出波来才厉害的”林年已经无力吐槽自己老姐对言灵的固有印象了,可能下次让她见识了楚子航的言灵,就会一口咬定那男孩是赛亚人转世吧?   “那下次你跟有波的人打一架我就知道你们到底谁厉害了。”林弦也不跟自己的好弟弟讲道理,只是笑,心里憋着使坏儿埋汰对方。   “不跟你扯了之前有人告诉了我们一个地点让我们去这里一趟,你知道这是在布鲁克林的哪儿吗?”林年不想吐槽自己老姐了,拿出了手机在上面打出了伊丽莎白短信给自己的那个地点给车外的小姑娘看。   “‘布鲁克林潮热’?那不就是地下赛车的聚集点么,我说了啊,三个街区外,直线开就是了,听到哪儿音乐声最大,街坊邻居又不敢骂娘的地方就是了。那里很扎眼的,车和人多的是,你开过去一眼就能找到了。”黑人小姑娘眺望着远处说,“十二点钟他们估计就要开始了吧?现在你们过去还有时间报名。”   “谢了。”林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时间不是太够了,但在这之前他也是抽空对这女孩儿又多说了一句,“今晚早点回家,别在街头乱逛了,小心出车祸。”   “呸,哪儿有你这么咒人的。”   林年没再说什么了,向黑人小姑娘点了点头就示意了一下林弦,随后一脚油门压下去,黑人小姑娘只感觉耳边轰鸣一片,身边的黑白跑车像是点火爆炸了一样瞬间就飞了出去,震动感和风压直接让她一屁股墩坐在马路牙子上,龇牙咧嘴地看着远处消失的尾灯双耳嗡嗡,“我靠误判了,这车每个四五十万拿不下来吧?” 第四百六十章:布鲁克林潮热   那是位于天桥之下一栋矮楼前的空地,深夜时分却又人满为患,从街上往里看去说是人山人海都不为过,放眼望去全是一排又一排五颜六色的改装肌肉车和跑车,扎着头巾穿着T恤的玩车一族们擦着脸上的机油调试着引擎组件,衣着火辣小麦色皮肤的墨西哥裔美女们倚靠在引擎盖前轻轻抱着右腿的膝盖,左手高举着随着音乐和人声摇摆。   西语主场的《danza kuduro》从架在一辆黑色越野顶部的外放喇叭里播出,音浪一圈又一圈席卷向周遭整个周边街区,也正是这歌声成功地将街上的那辆黑白色猛兽吸引了过来,不用三个街区,只跑了一个街区他们就跟着嘈杂声定位到了这边来。   林年降下车窗看向不远处空地里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倒是有些意外这么扰民难道不被街坊邻居骂么?随后又低头现了路上随处可见碎掉都被玻璃瓶,又看看路对面的居民楼,反应了过来这里的居民也不是没抗议过,但效果有限,迫于帮派分子的威慑力又不太敢报警,大概已经基本已经习惯了每晚都得闹到凌晨一两点停息了。   “血帮,蓝帮,还有一些其他有色人种的帮派,看起来这地下赛车聚会受众很广百无禁忌啊。”林年扫了几眼人群之中一些人身上袖口下露出的纹身,在来布鲁克林之前他通过诺玛做了一些本地风土人情调查工作,很快就区分出了几大类的人群,“除了帮派分子之外也有一些富家子弟玩票的,以及纯粹以赛车为生的人,人群很杂,水很浑,如果我是逃犯我大概也有胆子来这里捞一笔。”   “以你的美色,如果你当逃犯不应该是找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让她收留你吗?如果换我我肯定收留你。”林弦搭着方向盘也伸着脖子看着空地那边,抬手指了指最深处的一个地方,“B1azing Brook1yn,我们要找的地方。”   林年低头看了看,顺着林弦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那个酒吧的招牌,亮红色的1ed配上火焰的纹路,招牌后面还真放了两个汽油桶点着木材烧起熊熊的火焰,火光照亮下面走动的人群,地上全是织乱的人影。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演戏参加地下赛车然后慢慢寻找犯人的蛛丝马迹吗?”林弦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平时一直在心理部工作,经常听着专员或者学员的心事,其中不少涉及到执行部的任务以及各种打打杀杀,她心底也一直对这些满是“oo7”氛围的外勤工作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我该扮演什么角色,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妻子?”林弦尽量让自己认真一些,第一次跟自己弟弟合作处理执行部的工作,她打心底的又想过瘾又不想给林年添麻烦。   “我觉得你还是演我的姐姐比较合适。”林年上下看了看林弦说。   “意思就是本色出演吗,倒也好,如果让我当众啃你我还不是太习惯...虽然也是为了秘党的屠龙大业啦。”林弦说到后面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笑过了后收拾了一下情绪和面部表情问,“所以接下来怎么做,直接开进去报名吗?会不会显得有些招摇,犯人会立刻注意到我们的吧?”   “有些时候做最自然的事情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就当今晚我就是带你来飙车玩的。”林年说,“挂空挡,踩一脚油门。”   “好的,林专员。”林弦一脸认真地说。   街道上安静停在天桥阴影下的级跑车原本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随后骤然响起炸耳的引擎咆哮声,像是整个地面都被掀飞了起来盖在了音乐声和嘈杂声的脑门上,矮楼前的宽敞空地里无论是拿着扳手修车的街头赛车手,还是端着啤酒杯路过的美女都下意识轻轻低了一下头,条件反射地看向声源地。   天桥的黑暗之下,黑白双色的柯尼塞格one:1点亮了头灯,缓缓驶出,在露面的瞬间不少嗜车如命的街头赛车手都骂了一句粗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巾,在万众瞩目之中,这辆级跑车不偏不倚地驶向空地告知了所有人他的来意。   空地前的每个人都自觉地让开了路,两侧停着的改装车和跑车们也起火倒挡退了几步怕刮蹭到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可怕吞金兽,他们认不出车型,但柯尼塞格的车标还是认得出来的,能挂这个车标的除非是水车,不然动则上百万美金。   人流都聚集到了柯尼塞格的左右侧低头看着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大多数人在看见驾驶座上的林弦后都是一愣,男士一副我不能接受的样子,而女士则是清一色的艳羡,看向副驾驶时又涌起思绪思考这辆车的主人到底是谁,最后还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地对着那位小帅哥抛媚眼和身材wink。   “兄弟,车不错,来比赛的?”一个扎着红色头巾脸型略圆带着一丝酷意的白种年轻人,跟在了低档行驶的柯尼塞格旁,弯腰低头凑到窗边双手搭着车顶拍了拍,开口跟副驾驶上的林年搭话。   “这里有主办方吗?还是说有话事的人。”林年自然不介意跟这种送上门的桥梁说上几句话,看对方的红头巾大概可以猜出是血帮的人。   “当然有主办方,话事的人也是主办方的人,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听到比赛的?”血帮的年轻白人问。   “总不会是警察那里。”林年没有用黑话来称呼警方,因为他压根不需要这些黑话来包装自己。   “条子可不会开这么好的车来钓鱼执法,把他们警局扣的车全部卖了也难买你四个轮胎。”血帮年轻人吹了声口哨,在一旁围观的人群听见这话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对方说的是大实话。   “那我就不瞎扯其他东西了,我们该怎么参加比赛?”林年随口问。   “你参加比赛还是你马子参加比赛?”血帮年轻人抬头示意了一下驾驶座上的林弦。   “那是我姐姐。”林年侧头看了他一眼。   “opps.”   看着向她微笑打招呼的林弦,血帮年轻人轻轻拉了拉额头上的红头巾致歉,看起来倒也挺规矩的,“你应该不是为了奖金来的吧?纯粹找刺激的话倒也无所谓,最近这圈子人都玩得挺大的,但你应该不会因为钱的事情退步。规矩很简单,一辆车一个人,车上带不带其他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学拉力赛副驾驶带个领航员都无所谓,但如果是两个人都想参加就得需要两台车,同时交两份报名费。”   “现在我该直接找主办方么?”   “酒吧里报名,见到柜台后面的大美女记得管好眼睛哦,虽然看起来不像但那的确就是主办方,在你之前已经有不少人乱看乱说话被丢出去了,主办方那帮子人可不管你开的什么车。”血帮年轻人指了指布鲁克林潮热的招牌。   “谢了。”林年点了点头。   “车不错,应该算是这里出现过的最好的车了,希望上赛道也能保持他的风度。”血帮年轻人后退了几步右手轻轻锤了锤胸口又指了一下这辆级跑车。   “这里的人挺热情的。”驾驶座上林弦扫着周围的人群。   “对于能掏出油水的有钱人,任何人都会这么热情。”林年摇头说,“地下赛车可从来不是什么友谊赛,你开的车越好就代表着你越有价值,见车如见人,他们不是给我们面子,而是给这辆车面子。”   “难怪你说出来办事得开辆好车。”林弦看着前面自动分开的道路,“这样的确能省很多事情,不过就现在的话犯人也一定注意到我们了吧?”   “十有**吧,我刚才扫了一圈没看见可疑人物。”林年随意张望着周边,“可能藏在了某个角落,在比赛之前都不会露面,毕竟从切尔诺贝利监狱逃出来的家伙们都应该清楚咬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是什么人...不同于其他危险混血种,他们是知道秘党存在的,在反追踪意识上会比平常的犯人出色数倍。”   “一会儿比赛的时候他露面了该怎么做?直接开场截停他?”   “他露面的时候就是他被拘捕的时候,如果我愿意他根本上不了车...除非他从一开始就坐在车里。”林年说,“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那样才能完美挥出他言灵的效果。”   聊着计划,柯尼塞格停在了酒吧的门口处,熄火拉起手刹,副驾驶车门旋转而开,林年先下车关上车门再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伸手牵住里面伸出来的手,左手微微挡住车顶以免撞头,随后一只修长没有丝毫掩盖的白皙长腿踩了出来,白色的运动鞋落地站稳,随后一站而出的是穿着热裤和短黑T恤为3月的早春提前带来6月炎热的**美人。   不少男性同胞无论人种瞬间就被从柯尼塞格主驾驶位出来的这个年轻女孩给吸引住了,真正的美丽是无论人种和国籍共同的,口哨声此起彼伏,由于主场并不属于任何一方,也没有哪边的人有更加逾越的举动,都只适当地起着哄。   林弦站在了林年身边,压了压头顶上新戴起的帽子,完全没有怯场的意思脸上的微笑里满是从容,毕竟就算是在心理部工作,在卡塞尔学院待久了的女孩都会有一些见惯大场面的定力,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旅游散心换环境体验风土人情罢了。   林年随手关上了车门,甚至不用锁车,就牵着林弦直接走进了酒吧,背后一群人见到两人消失在酒吧里后略有遗憾,但也立马转移目标蜂拥围来,贴近这辆级跑车恨不得眼睛长在车盖上去,一个个拿起了手机开始轮番坐引擎盖拍照留念了...毕竟靓女帅哥常见,但这种珍惜版跑车可就见一次少一次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侧写   酒吧内饰并不张扬,木制吧台,暗红色调的打光,反倒是显得有些像民谣似的清吧...这倒是有些不符合开在布鲁克林黑人区的酒吧风格,没有私密的隔间,整个酒吧的主空间里零散放着桌椅和茶几,客人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拎着酒瓶子聊天,少见耍酒疯的混蛋,喝多了的大多都在角落挺尸或者被搬到外面丢出去了。   驻店演唱的歌手也并非重金属死亡摇滚风,一身白色演唱服双臂并排吊着三两根衣带倒是有些猫王的风格,但唱的却是Boeger的《o1d Time Rock and Ro11》,看得出来店主奉行的是老经典永远不过时的理念。   林年走到了木质柜台前,拉了一张空椅子到身边给林弦坐下,吧台后穿着蓝色吊带衫露着一小截深麦色皮肤的黑女招待正专心致志地擦着杯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林年还没说话,身边的林弦就突然伸手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看过去。   在黑女招待正对着的酒柜台上放着一个老旧的相片框,里面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是几个人凑在酒吧前的一张露天的圆桌上拍摄的。那天的阳光很好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微笑和融洽,像是定格住了一个大家庭最美好的一刻,每个人都手拉着手坐着饭前祷告,而里面最引人瞩目的便是祷告中心的男人。   光头,肌肉男,白衬衫,一脸沉稳又富有领导模样的硬汉脸...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这次要找的人,只不过这张照片里的这位硬汉比起入狱照要年轻很多,眼里也没有凶狠全是对待家人的柔情和珍惜。   撞大运了?   林年和林弦对视了一眼,看起来洛朗家族的情报机构的确有够给力的,一个地址就直接给他们捅到犯人以前的老窝里来的,根据情报来看他们追查的目标在被抓入切尔诺贝利监狱之前是有一个“家庭”的,来自天南地北的兄弟姐妹,过命交情的兄弟,而面前的这个背对着他们的黑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林年捡了桌上两个空杯子,手指轻轻夹了一下,撞击杯壁出响声,这才将擦着杯子出神的黑女人思绪重新带回了酒吧里,她放下了杯子呼了口气转身走到了吧台前双手撑住台面看向林年和林弦,看清两人时不免为两人的气质和外貌愣神了一下,但也只是分秒时间就回过神来面色自如地问,“想喝点什么?”   “温牛奶不加糖,给他的。”林弦微笑地看着这位长相明显偏墨西哥裔的女人,半举起手摆动了一下手指,指向一旁的林年。   “来布鲁克林最混乱的酒吧只点一杯牛奶?”黑女人闻言后先不管两人的身份,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林年,“我猜他还未成年?”   “实岁17,虚岁18,晃岁18,毛2o,四舍五入21,已经到了喝酒年龄了。”林年说。   “噗呲。”黑女人笑出了声音,连带着笑出声音的还有一旁的林弦,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黑女人先开口问,“亲弟弟?”   “弟弟。”林弦笑着点了点头,“但没有血缘关系。”   “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黑女人摆了摆手摇头淡笑着说,“你应该很清楚一点,你不会因为血缘的问题多爱他或者少爱他一点,因为无论怎么样你都是爱他一样多的,不会多一点也不会少一点,家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这样的。”   “林弦。”林弦听完这句话后主动伸出了手,“你很懂家人这个词啊!”   “Letty·Rodriguez.”黑女人握住了林弦的手,“重视家人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被一眼看出来,比如你。朋友都叫我莱蒂,你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有些时候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林年坐在一旁不想说话,扭头看着酒吧里纷纷攘攘的客人,目光里藏着淡淡的锋锐。   “麻烦要一杯无酒精饮料,一会儿还要开车。”林弦收回手笑说。   几分钟时间,莱迪就将一杯无糖热牛奶和鲜红色的饮料放到了桌上,“牛奶和一杯sugar Rush,甘甜,清淡,水果风味,不含酒精,很适合女性饮用。”   林年盯着面前的牛奶,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端起来喝了一口,一旁酒吧里的人见到他手里的东西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露出了有意思的笑容,但看到莱蒂在跟他们交谈后都知趣地没去起哄嘲笑。   “所以,你们两姐弟在晚上十一点钟...十一点半,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喝一杯吗?是散步迷路了?”莱蒂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吧台前的两人挑眉问。   “不,我们是来参加比赛的。”林弦喝了一口饮料说。   “哇哦,看不出来你也是喜欢玩车那类型的女人?”莱蒂看着林弦脸上挂满了笑意,对她来说没什么比现一个才认识谈得来的友人居然有共同爱好更好的事情了,“你是从哪里得知这里有比赛的消息的?”   “朋友告诉我们的,说如果想找刺激的话就在晚上午夜时分来一个叫布鲁克林潮热的酒吧。”林年喝着热牛奶说。   “那我劝你离你那个朋友远一点,他大概是羡慕嫉妒你们姐妹的感情,想要让你们其中一人出车祸进医院。”莱蒂摇了摇头说,“这里的确有地下赛车赛事,但却不欢迎有人抱着玩玩的心态来参加...你看外面那群人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来这里的都是狠角色,硬菜,如果你们不是在这片地盘,在其他地方遇到这些人,大概他们会把你们的裤子都一起抢走。”   “如果不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来的呢?听说这里的奖金设立得很大。”林年擦了擦嘴角沾到的牛奶抬头看向这个墨西哥女人,“外面的人说你是这里赛事的主办方,想报名的话得你点头。”   “报名?17岁的男孩考到驾照了吗?而且很遗憾的是就算你有驾照了也不代表真正能踏足‘赛车’的地盘,尤其是‘地下赛车’。”莱蒂笑着看着林年,“先抛开比赛,小弟弟你信不信我们两人开同样的车,在一个街区的距离内我就能让你看不见我的车尾灯?要知道赛车可不是踩踩油门就能赢的。”   “关于这一点,我不得不为我的弟弟说两句话了,我们的确是抱着赛车的目的来的。”林弦推了推喝到一半的饮料说,“我们的车就停在外面,围着的人最多的那辆,你可以去看看,大概就能明白我们的意思了。”   “一辆好车,俊男靓女,午夜时分来酒吧...这可不是什么追车片的电影情节。”莱蒂摆了摆手。   “不如出去先看一看我们的车,再进来说话?”林弦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偏了偏头示意莱蒂出门。   “......”莱蒂注视了林弦几秒,随后笑着摇头站了起来,走向了酒吧外,倒真是准备被好好地惊艳一下。   莱蒂走出去后,林弦扭头看向林年,现林年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相框,在看向柜台前,果然那里放着的相框已经不翼而飞了。   “你怎么看?”林年看了几眼相框后递给林弦。   “这个莱蒂跟我们要找的那个犯人关系应该很亲近。”林弦从林年手中拿过了相框,拇指轻轻滑过擦得一尘不染的相框,看着相片里面围成一圈的人,“你看相片里的座位,她坐在犯人的身边,从他们保持的社交距离来看两者关系不是亲人就是情侣关系。在刚才聊天的时候提到‘家人’时她不少细微的动作表现出了孤独感和怅然感,在以前她应该习惯身边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这个给我的感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爱人更多一些...真正的爱人。”   “她之前一直都在看照片睹物思人,难道也没有见过犯人么?”林年问。   “不...我倾向于她是见过犯人的,就在短期之内。”林弦摇头说,“我见过思恋故人的病人,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分离后从开始的强烈思恋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冲淡,就算依旧挂在心上也不会在意到能在聊天中失神,或者进行频繁的睹物思人...她的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近期见过面,或者通过话的人身上。”   “有意思的判断...”林年看了眼林弦,心里莫名觉得自己老姐还真是干这行的料,起码从细节上分析线索比他厉害多了。   “其实我还有另一些感觉。”林弦摸着相框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吧台上,抚摸着木制吧台的纹路,“如果我是她,她也经常待在这个酒吧的话,那么她会常常坐在...就在柜台里她刚才坐的那个位置,为什么她会坐在那里...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吧台后总有着另一个人在做着什么事情...她会为这个人准备酒...是的,烈酒,最好是威士忌或者伏特加,调好酒后叫他来喝...他会坐在...你现在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聊天位置...他们会聊天...说什么呢...她很伤感...那么他一定说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像是...”   “我不会留在这里太久,我会离开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莱蒂。”她睁眼说道,只是语气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林年侧头看着林弦的模样微微怔住了...因为女孩现在表现出的这个状态他曾经是见过的,在另一个女孩身上...叶列娜的身上,光是站在一个环境里就能根据捕捉到的所有细节,推导出曾经生在这里的事情,甚至还原出一些接近的对话,这种能力似乎被称为...“侧写”? 第四百六十二章:潮热   “他们找上门来了。”女人说。   “早晚的事情,在我离开那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有这一天了。”   “我去帮你解决掉他们,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是你们的地盘,不是我们。”   “多姆别这样。”   黑色的道奇战马停在昏暗的小巷中,远处酒吧的喧嚣隐约从小巷高处旋转的排气扇里传出,偶尔有老鼠从积水中淌过,泛起涟漪的水面上倒影着挡风玻璃后硬汉的侧脸以及车窗前低着头双手搭在车顶上的女人。   “我该走了。”车里的男人双手轻轻搭着方向盘看向小巷外地上的火光轻声说。   “你这次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米娅和布莱恩听说你逃出来了都在找你。”   “告诉我你没有跟他们说我的事情。”   “我没有出了什么事情,家人一起解决,这不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么?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来担。”   “不这次不同。”男人摇头,“这次我不能拖你们下水,你们不知道我面临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事情,你们只需要离远一点,最好别跟我扯上关系就行了那群家伙的鼻子比鬣狗还灵敏,能在很远的地方闻见我事实证明他们也找来了,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多姆,你不能一个人扛这件事情。”她低声说,“你根本没有错。”   “他们不会听,所以我也不会说。”男人伸出了手,但在微微摇头后又收手回去,像是害怕什么,“我看到了那辆车上的两个人我能感受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给我带来的危险感,这是我在之前追捕我的那群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我相信我的直觉,因为这救过我很多次。”   “你的直觉告诉你这次你能成功离开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绝对不能把你们再扯进来了,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找你的但我会尽量解决接下来的事情的。”   “这里是纽约,你的主场,可就连你都觉得勉强吗?”   “我有预感,那对男女里有一个是那群家伙中的佼佼者精英中的精英,所以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我只能尝试做到最好。”   “让我试一试。”   她顿了很久,开口说,“如果不行你就走,我不会乱来的,你知道这一点的。”   “不要对他们动手。”男人说,“千万不要,记住这一点,他们不是普通人,就跟我一样。”   “我知道。”她深吸口气,“之前几次比赛的资金够吗?不够我那里还有,这些年多少有一些积蓄,虽然不多,但也应该能让你在路上轻松一些。”   “让你自己轻松一些就行了。”男人摇头,“你和布莱恩他们能平稳安全地过下去,对我来说胜过一切但我的后半段人生将会独自上路。”   —   酒吧上的铃铛响了,坐在吧台前的林年和林弦中止了谈话,扭头看了过去。   “见鬼,门口那辆是你们的车吗?柯尼塞格?什么型号的,我在市面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莱蒂从酒吧门外回来,看着望着好整以暇坐在吧台前望着的林年和林弦,脸上挂着见猎心喜的笑容。   如果说今晚因为赛车聚集到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爱车的毛病,那么莱蒂这批人的毛病就是癌症级别的,无药可救,在路上看到好车就走不动道,甚至会萌生起重操旧业干他妈一票的想法。   “没有正式的名字,全世界独一辆,手工打造,属于概念车的批次。”林年双腿踩着高脚的酒吧椅,双手捧着牛奶看着莱蒂,“时百公里只需要1.9秒,改造尾翼和碳纤维的车身更适合急过弯,难道这辆车还够不上这次赛事的门票吗?”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app 】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完全够了,但一辆猛兽总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你们两人任何一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能驾驭得住那美人的样子。”莱蒂站在门口打量着林年和林弦笑着摇头,“我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这辆车,如果再找个几年,你们喝东西的功夫我已经把你们的车撬走了可惜我已经洗手不干了。”   “这辆车是朋友借给我们玩的非常有权势的朋友。至于谁开这辆车,只要开得够快就行了,在度这方面上,我没有输给任何人过。”林年把玩着喝空的牛奶杯抬头看了一眼莱蒂。   “可我们比赛的赛道可不是正轨的赛道,虽然你们的车很棒,可在这次的赛道上完全占不到便宜。”莱蒂提醒,“我们比赛的地点不是什么赛场跑圈,而是纽约这座城市!”   “跑城市赛道?”   “酒吧外的街道上开始,从布鲁克林出,穿行威廉斯堡桥,途经纽约大学,帝国大厦,再到大都会博物馆,哥伦比亚大学,再从布朗克斯高公路下到白石桥绕回布鲁克林,最后上中央高路一路回到起点。”莱蒂重新走进了吧台,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相框伸手轻轻摆正了一下它的位置,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两人,“路线会输入车载gps里,因为会有既定线路堵车的可能,所以允许抄近道,但不能偏离路线两个街区以外,路上被警察拦下不允许透露任何有关比赛的消息,除非你准备得罪纽约城里的所有帮派分子。”   “很激烈的竞争,城市赛道意味着随时都会出现极端的情况很有挑战性,我们想加入。”林年点头说。   “算了吧。”莱蒂顿了一下,淡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但一定不会是为了奖金,我见过很多人,那些人里嗜钱如命的人占了很大一部分,我知道对财富拥有渴望的人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但在你们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的渴求。既然如此,我也不希望看见你们为了一时的刺激把命搭进去。”   “没得谈?”林年问。   “没得谈,我不希望我刚认识的朋友死在路上,你们开的车太好了,你们背后的势力可能会给我们这群灰色地带的人带来麻烦,而我们也并不想招惹麻烦。”莱蒂摊了摊手,遗憾地看向林弦,“你们有辆真正的好车,我不希望这辆车毁在了路上,这是我对好车最后的执着了你们真的没有必要参加地下赛车,听我的劝回去吧。”   “好言难劝想死鬼啊。”林弦笑了笑低头咬着吸管。   “你说你看出了我们不是为了奖金来的,那你从我们眼睛里看到了其他什么?”林年咀嚼着莱蒂之前说的话,轻轻抚摸着杯壁。   “nothihing.”莱蒂笑了笑说,“我在你们的眼里也找不到对赛车的热情,我在你们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你的确看到了什么。”林年摇头放下了牛奶杯,将牛奶杯在桌上滑到了莱蒂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开始沉静起来了,不复之前的轻松,“所以你刚才出门看车的时候才会顺便通知你的同伙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酒吧内嘈杂依旧,歌台上的“猫王”的高音飙过,曲调持续走高达到歌曲的高氵朝,可另一侧的吧台前却静得能听见玻璃杯里气泡浮起又碎裂的声响。   “”   莱蒂抬头看向林年,林弦坐在原地没动,喝着自己的无酒精饮料,而一旁的林年也只是双手抱着拳垂在面前看着他,神情平和得就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   “嘿”莱蒂拿过一个杯子擦拭了起来,看了一眼林年又看了一眼林弦,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消失了,眼里掠过了一道莫名的情绪,“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刚才是一直坐在这里的。”   “莱蒂是吧?比起比赛,其实你背后的相框我更有兴趣,里面那个坐在你旁边的男人是你的谁?我猜是丈夫?”林年靠近了吧台指了指莱蒂身后的相框,“你出去的时间有些久啊,难道是去见他了?可我在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外面有这号人物?”   “可能是你看漏了。”   “不,我的记忆很好,只要是瞥到的就一定不会忽略。”林年摇头,“你很在意他?他今天晚上在这里吗?”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莱蒂擦着杯子轻轻摇头,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干净了,呼了口气,“我猜得不错,你们今晚不是来比赛也不是来喝酒的。”   “如果没聊崩的话,我们的确是来比赛的。”林年点头说,“但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辆好车,俊男靓女,午夜时分来酒吧这可的确什么追车片的电影情节,是刑侦片,你也是知道这一点就如你所说的一样,我们不为奖金而来,不为赛车而来,总是为了其他什么而来的,你的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才那么急着拒绝我们参加比赛的请求。”   “那我可能要请两位出去了。”莱蒂没有再接林年的话了,将擦干净的杯子放到了桌上,语气逐渐转冷了。   在林年和林弦的身后,不知何时主场台上的歌手不再演唱了,酒吧里忽然陷入安静,而他们气氛逐渐冷淡的谈话也不可免地吸引到了其他喝酒的人,纷纷看向了吧台这边注意起了这里即将生什么。   “实话实说吧,莱蒂。”林年也并没有理会酒吧里的氛围,不再做虚伪的客套了,直视这个女人的眼睛,“他在哪里?就在酒吧外吗?让他束手就擒的话可能我会把他完整地押送回去。”   林弦轻轻吹了声口哨,低头看着自己地面没参与这场谈话了,因为她大概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了。   “完整”这个词果然触碰到了那条底线,成功挑动了吧台后这个女人的神经,她沉默了几秒后瞬间就起身靠近了吧台,抽手从酒吧下面抽出了一把m92手枪,拇指拨开保险拉动枪膛猛地把枪口顶到了吧台前林年的额头上。   林年没有躲开也没有行动,但在他身边,低着头的林弦在莱蒂拔枪抵过来的瞬间就将自己手里的酒杯撞碎在了吧台的边角上,抓着玻璃抵到了莱蒂的脖子上。   这时莱蒂的余光看见这个一直温柔知性的女孩脸上不再带着之前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冷静到让人感觉有些可怕,玻璃碎片准而又准地抵着她脖颈的动脉,她拔枪想要林年的命,那么林弦也做好了要她命的准备,只要她敢进一步动作,这个女孩就敢把玻璃碎片插进她的动脉血管里。   莱蒂的拔枪和酒杯的碎裂就像是一个信号,就算不知道生了什么,但酒吧里其他喝酒的人们都统一选择了站队,掏出了身上藏着的手枪瞄准向了吧台前的男孩和女孩,枪械上膛和保险打开的机械声在整个空间内络绎不绝地响起。   “再说一遍那个词,再他妈把那个词说一遍?”莱蒂无视了脖颈上的危机,拇指将击锤掰动了下去一字一句地说。   “哪个词?”林年偏头,枪口也跟着他移动,他看着莱蒂淡淡地说,“完整?”   莱蒂拇指瞬间就放在了扳机上,枪口往前顶了一下,却是没有开火,她脖子上被压住的酒杯碎片也往里轻轻递了一点,破开了她的皮肤流出血液。   在她的注视下,林年也坐在原地动都不动,就那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平静还是无声的嘲讽。 第四百六十三章:多米尼克   “非要搞到这种地步吗?”最先开口打破僵局的是林弦,她手里捏着的玻璃碎片就像手术刀一样平稳,放在莱蒂的脖子上。   卡塞尔学院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林弦是在心理部工作,平时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话疗”,绝没有一个人能猜得到,林弦除了心理学以外还精通解剖学和生理学,虽然这两门学科都是医学的基础学科,但很显然她在这上面的天赋异禀,上手解剖的机会也相对多了起来,对于人体的构造自然是比别人清楚许多...也相对冷血许多。   并不是说医学生杀人很简单,而是冷静的医学生杀人会相对简单,而林弦,这个女孩在有关自己弟弟的事情上简直太冷静不过了。   无论林年是执行部的王牌,还是‘s’级混血种,面对这种情况有恃无恐,但在莱蒂动手的一刻,她还是比林年先动了,谁都没有质疑她下死手的心,所以背后大多数的枪口也都是对准这个女孩的。   “僵局?不...我不怎么觉得,我开枪,他脑袋开花,你划烂我的颈动脉,你被打成筛子,一条命换两条命,很划算的买卖。”莱蒂盯住林年说。   “你觉得这样就能救多米尼克一命吗?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许多人在找他,就算你们开枪,等待他的也不会是逍遥法外,而是更多更严酷的猎杀...相信我,那时候的手段会比现在凶狠百倍。”林弦平静地说。   林年如果死在了布鲁克林的一个酒吧会怎么样?   虽然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如果真的生了,恐怕整个秘党都会瞬间把矛头朝向纽约,到时候别说犯人逃亡了,能活着离开美国境内都算他福大命大,跟犯人有关联的所有关系,有一条算一条家门都会在某一天的早晨被穿着黑风衣的人敲开。   “现在来处理他的人是我,你应该感到幸运。”林年看着莱蒂说,“如果你能劝他束手就擒,我能保证他完整地回到监狱里去。”   “继续当替罪羊?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做了哪些事情,为了什么事情进去的,到底造成了哪些后果他自己最清楚,没有人能保证在行差踏错的时候不会误伤到任何人,无辜的民众也是性命,即使他最后纠正了大的错误,沿路上伤害到的那些人和事也不会消失掉。”林年淡淡地说。   “离开这里,要不然就不要离开了。”莱蒂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你可以开枪试试。”林年双肘靠在了吧台上,往前凑了一下抵住枪口让莱蒂稍微后退了半步,“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死在了这里,等待他的是将会是什么后果...他没有被暴力追捕的原因是他在逃狱的路上暂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所以我才会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而不是把你按在吧台上拿刀架住你的脖子逼他出来。”   “如果做得到的话,你可以试试。”   “你确定吗?”这句话出口后,林年就抬手往吧台上放上了一件东西,木台响起了沉重的响声。   那是一把修长带有菊花纹刀鞘的长刀,质感冰冷坚硬,黑色的刀鞘折射着酒吧内的氛围灯,刀柄上缠着增加摩擦力的黑色刀布,刀布底下透出半点像是某种文字的繁奥花纹。   没人看出林年从哪里提出这把刀的,他分明就是空手坐在吧台前的,但这把长刀却实实在在地被放在了莱蒂的面前当作了威胁。   “......”莱蒂余光盯住面前吧台上的长刀,心中有些泛冷...果然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的男孩跟他是一样的,都不是普通人,拥有着奇异的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   “试一下吧。”林年抬起手抓住了顶住额头的枪管,这个动作使得他背后再度响起了枪械摩擦的声响,许多人都情不自禁上前了一步或按下了击锤,盯着林年下一步的动作。   “姐,你不是问过我能不能躲子弹吗?今天想不想看一下?”林年抓着枪管扭头看向林弦。   “一定要今天吗?开枪之后场面会很难看吧?”林弦用左手轻轻蹭了蹭脸颊,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总要有一点火星来触接下来的混乱,在混乱的情况下我更放得开完成任务一些。”林年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莱蒂握枪的手腕,手指放在了她扣着扳机的指头上,双眼盯着这个女人的眼睛,“要我帮你一把下定你的决心吗?”   莱蒂看着林年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情绪即将破框而出,而她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开始微微地向下移动...   林年就这么看着她,面无表情,一旦枪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对方先动的手,之后的任务报告就很好写了,他处理这个任务的手段也可以干脆暴力很多。   整个酒吧死寂一片,能听见招牌上汽油桶里柴火燃烧爆裂出的响声,酒吧的门口也逐渐站满了人,纷纷看着这个局面一言不,手里摸着衬衫、T恤下腰间插着的枪柄。   就像是电影到达了**的部分,所有的声音都成为了一条无限向前延长的线,当那条线触及到最终的尽头时,那一身枪响将在直线上带起惊天的波澜。   “好了,够了。”酒吧的大门前响起了一个男人沉闷雄浑的声音。   酒吧前的人群被分开了,连带着的是一片哗然,像是看见坟墓里的死人重新走在了街头上。在分开的道路上,一个穿着黑色T恤衫的高大男人走进了酒吧,锃亮的光头下写满了硬汉两个字,眼眸中全是沉稳和冷静,看着僵持的三方说,“都放下手里的东西。”   林年缓缓扭头看向了那个男人,视线从上到下扫过,“dominic·diese1?”   “我就在这里。”男人说。   “shi...多姆!”莱蒂看见男人走进了酒吧,忍不住直接叫出了声。   她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离开了那辆道奇,男人就是危险的,只要一刻在车上他一刻就是自由的,可现在对方居然离开了车出现在了敌人面前。   就连林年都很惊讶这个男人的做法,不知道该说是果敢和鲁莽,对方的言灵只有在车上才可能从他手里逃脱,一旦离开了车,他如果想的话,现在就可以瞬间把对方的脑袋削飞在地上,没有任何的难度可言。   “莱蒂,可以逃跑并不代表着自由...这些事情我迟早会遇上的,只是时间问题。”多姆走到了吧台前林弦的身边,俯视着女孩手中抵住莱蒂脖颈的玻璃碎片,伸出手指轻轻地碰在了碎片上,看向了一旁的林年。   林年抬起手指将额头前的枪管拨开了,林弦也往后退了一步,将手里带血的玻璃碎片移开,吧台前的四个人的态度都很微妙,不知道算不算开战之前的片刻凝静。   “你知道你离开你的车,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林年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个头巨大的男人。   “一场绝对不利于我的硬碰硬?你很自信,也很危险,是我见过的‘专员’里最危险的一个。”多姆也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了。   “你去过那个监狱,所以也应该知道追你的这些人背后代表着什么,你应该知道你是逃不掉的,就和你说的一样,逃跑并不代表自由,因为那是总有一天时效会到期的东西。”   多姆左手搭在了吧台上,隔在林弦和林年的中间,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男孩,伸手向莱蒂要了一杯烈酒。一瓶威士忌入手后,他又捡来了之前莱蒂擦着的空杯子给林年倒上了一杯推了过去,“就算下了车,我也不一定会输...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如果有必要你会对这里所有的人动手,并且最后站着的也绝对是你。”   “但你还是下车过来了,为了她?”林年看了一眼莱蒂。   “你跟那些专员都不一样。”多姆淡淡地说,“如果有必要你会利用她逼我出来,而我一定也会如你所愿地站在你面前,所以不如在她受到伤害前先站出来,这样对两边都好看一些,你不用做恶人,她也不用受伤。”   林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毕竟以往的任务证明他的确会这么做,虽然最后莱蒂不会死,但苦头总会吃上一些。   “你准备怎么做?把酒吧清空跟我打一架,还是就着现在的局面带着这些乌合之众一起对付我?”林年看着这条硬汉微微抬。   “你小子骂谁...”此话一出,立刻有个搞不清楚状况暴躁血帮分子向前踏步要拿枪抵林年脑袋了,可他话都没说完,吧台前的林年就一把抓住了面前横放的长刀刀柄,头也不回抽身甩出一道缺月似的刀弧,转手挽刀一甩,刀镡轻撞刀鞘入鞘。   太快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拔刀和纳鞘就结束了,甚至没人看清了长刀的刀刃,血帮分子手里的半截枪身和握枪的手指头已经掉在了地上。   他正要惨叫出声却愕然现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擦酒杯的抹布,只能弯腰跪在地上捂住手额间青筋狂跳出呜咽声。   “无关者就不要介入了,身上不干净以后自然会有人来管你们,但不要逼我现在就来管你们,等着你们的后果可能会严重很多。”林年从刀柄上挪开了手淡淡地说。   现在这个硬汉坐在了他面前,他反而不着急了...起码对付拿自由当做赌注走进了这间酒吧赢得了他的尊重。   “你知道我的能力...也就是你们称为‘言灵’的那种东西。”多姆说,“你也应该清楚我没了车但依旧有着跟你对抗的本事,所以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情况变得很难看,误伤到其他人。”   林年偏了偏头没有反驳他,对方知道他很危险,但可惜不知道他危险到了哪种程度,看起来这个男人见过的混血种还是太少了,他自身的‘a’级血统的确站在了混血种的上层,拥有自己的骄傲是正常的,但很遗憾的是对于混血种真正的顶部存在他们还是闻所未闻。   ...起码换做恺撒和楚子航,都不敢在这个距离说能跟林年对抗,而是考虑怎么死得好看一些,就是这么残酷,那两人已经算是真正的天才和精英了,可在希尔伯特·让·昂热都承认的实至名归的级混血种的面前他们完全无法形成战斗力,双方的距离好似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更不要说其他的混血种了。   “你不想误伤其他人的想法很好,所以我也愿意在动手之前听听你的解决方案,但如果说你想用聊天的方式让我打消抓捕你的想法就省省吧。”林年喝了口烈酒,被辣得皱了皱眉头,放下了酒杯推开了。   “今晚我们之间总会有一场决斗,输的人躺下,赢的人离开。”多姆点头承认了这个避不开的事实,可他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举起威士忌的酒瓶灌了一大口,重重地放下酒瓶在木台上,看向面前的男孩淡淡地说,“但我提议用另一种形式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一个在这里最被接受的方式,你敢吗?秘党的鬣犬之王?” 第四百六十四章:凤头百灵 carForcar. LifeForLife. 街头规矩,地下赛车,以命相搏,成王败寇。 炫亮的车灯将整个街道照得亮如白昼,道路的两侧被人群围满了,女人、男人、汹涌的荷尔蒙随着因为欢呼跳动而溢出瓶口的酒液一起喧嚣在夜色中,音响内播放着让人心脏加的音乐,每一波音浪都带着人声将引擎预热的咆哮托向夜空的更高处。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辆跑得快的车了,不然还真赢不了这些家伙啊...”主驾驶位上,林弦扒在车窗边瞅着那一排的肌肉改装车,当真改得连妈都不认识了,地板油仿佛每一脚都踩进了油门里,引擎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出振聋聩的响声。 宽敞的街道从左到右依次排开着五辆亮着头灯的赛车,处于同一起跑线上,道奇挑战者、福特眼镜蛇、蝰蛇以及道奇战马和那辆跟其他车辆画风都不大相同的柯尼塞格one:1。 除开这辆级跑车,其余四辆车都是非法改装车,从头到尾零件基本都不是原厂的,有些恨不得都把车框给一起改了,只是刷阶都是不入门的,从头到尾改写ecu,彻头彻尾调校动力系统才是这群地下赛车手的作风。 激光干扰器、深色车窗、排气系统、尾翼、空气导流槽、氮气加系统...能想到的都改了个遍,就连动机盖都采用了全碳纤维材质减轻重量,除了车标以外整体基本上都像是忒修斯之船了,说不清楚这辆车到底该是继续叫以前的名字,还是该有一个全新的名字。 参加了这场地下比赛的人除了林弦和林年外有四位不要命的选手,血帮里推出的赛车代表,蓝帮推出的赛车代表,以及一位靠地下赛车赖以为生的老街头赛车手,最后则是提议这场比赛决定一切的布鲁克林潮热酒吧真正的主人,多米尼克·迪赛尔。 多米尼克在酒吧里提议用“街头的方式”解决指的并不是拎着扳手或者铁棍互敲,而是赛车...对的,赛车,这群疯子喜欢用赛车说话。 多米尼克的出生正是街头赛车手,以他为中心聚集的这批人也都是赛车狂热者,一言不合就飙车,输的人输所有,如果蔑视胜负结果就会被整个街头看不起,在整个纽约将失去任何立足之地。 一场赛车定输赢,原规则不变,依旧是从布鲁克林出在曼哈顿绕一个大圈上高路回到起点,只有一位赢家,只有一个1st,其余的都是输家,将会输掉带来的十万美金报名费...大概这也是为什么这场地下赛车炒得如此火热却只有寥寥四个参与者的原因。 除开奖金的胜负,这场比赛还存在着另一个私人的赌注,这是执行部王牌专员与切尔诺贝利监狱逃犯之间的赌注,这个赌注无关金钱,而是压上了名为“自由”的沉重筹码。 “你平时给执行部跑任务的时候也是这么任性吗?”林弦躺在驾驶座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掰了掰窗外的后视镜。 “只限这次。”林年胳膊肘靠在窗沿上视线跃过林弦看向临靠着的那辆道奇战马,黑色的车身引擎盖上两条白色的粗线,在他身上每一处都写满了美式肌肉车的美感,驾驶座上的更是完美符合这辆车气质的光头硬汉,右手随意地搭在车窗外轻轻按住车门,左右扭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竞争对手。 在道奇战马右侧的三辆车,两辆车的赛车手是被帮派控制的傀儡,为了金钱而来,虽然有些实力但也有限,毕竟为了金钱赛车的人和为了人生而赛车的人是完全无法摆在同一水平上较量的,相比之下唯一能入眼的倒是改装版蝰蛇上的那个街头赛车手。 但很可惜的是今晚他们的对手,道奇战马里的多米尼克和柯尼塞格里的林年姐弟都不是正常人,这场比赛势必没有他们的表现时刻。 多米尼克缓缓把视线转到了自己身边的柯尼塞格上,在看到驾驶座上的女孩时略微思考了几秒,而后靠近了车窗边,指了指驾驶座上的林弦,看向副驾驶的林年问,“你准备让她来开车?” “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忘了么你倒给我的威士忌。”林年脑袋探过了驾驶位,凑到窗边大声回答,林弦看着从自己双腿上支过去的这个男孩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结果换来了一个白眼。 “你和我都是一个类型的人,那点酒根本不算什么,你是知道这一点的。”多米尼克单手抓着方向盘淡笑着看着前方的道路。 “我听说你在入狱之前靠抢汽油和汽车为生?” “小镇上的人需要汽油才能讨生活,总有人得脏手。”多米尼克摇头。 “汽车的事情?” “有人招惹了我们自然得付出代价。”多米尼克看向林年,“你也是这种类型的人,我看得出来,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 “但你不该祸及他人,你最后一次的活儿在当接暴力抢劫核弹密码箱的时候利用黑客组织的科技摧毁了整个纽约市的交通,很多人无辜死于车祸。”林年说。 “我知道,但我不后悔。”多米尼克看着那个男孩沉静的双眸点头,“对此我从来不会做出任何狡辩,我不会觉得自己无罪,我也不会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并且会做得更好。” “那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了。” “被你们盯上我从来不觉得是无妄之灾。”多米尼克伸手轻轻锤了一下胸膛,这个硬汉看向林年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由心笑容,“我也很高兴找上门来的人能愿意遵守街头的规则,我生于赛道,我也希望终于赛道,如果你能在赛道上打败我,那我愿赌服输,不再奢求不该奢求的东西了。” 他轻轻踩动油门,身下的肌肉车引擎咆哮着回应他内心汹涌的情绪,车灯如刀般劈开街道深处的黑暗,反光镜里光头硬汉的眼眸里全是昂扬的激情和猛兽般的求胜欲。 赛车的一生最终由赛车结束,而并非是刀枪与血,这简直再符合不过他的梦想了,就算未来的自由可能折在这决定命运的一次赛车上他也毫不后悔,而是感激上天为他带来的这位追猎人是如此的通情达理,愿意尊重他的选择和人生信条。 无论输赢,在林年在酒吧中答应他以赛车为胜负条件时,这个半大的男孩就已经得到了他的尊重,将他放到了同等的台面上相对。 柯尼塞格上,林年没再跟这个男人说话了,坐回了副驾驶,对着后视镜整理起了被林弦揉乱的头,“看起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承担后果。” “你这是准备放他一马么?”林弦抓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捏了捏,看着街道外拿着红色丝绸慢慢走向路面中心的墨西哥美女说,“虽然你老姐我开车很厉害,但比起这些以此为生的人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不,你正常开车就行了,我会在赛道上把他抓下车。”林年说。 “你大可以之前就把他抓住的,现在非要跟他比一场,岂不是有些小题大做,还是说你真的准备放他一马?”林弦好奇地问。 “他一定会被我带走的,我一向都是公事公办。”林年摇头,“至于为什么非要比赛...他的言灵能让他在车上展现出百分之一千的实力,但他居然敢自己主动下车走到我的面前,如果我直接当面把他逮捕了,岂不是有种我怕他上车的感觉?” 林弦歪了歪头,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理清了这句话,“噢,是‘s’级王牌专员奇怪的自尊心和骄傲在作怪...” “而且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想开这辆车玩玩,这次旅行任务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当然也要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了。”林年瞥了林弦一眼说。 “豁?想让你老姐我打退堂鼓,看我的笑话?那你这臭弟弟真是想多了!”知弟莫如姐,林弦一眼就看出了林年这家伙蔫儿坏的心思,“今天我这车就真开了,但会不会开翻就不关我的事了啊,我们姐弟就车祸双双把家还...如果有幸活下来就下辈子一起打工还修车费。” “你尽管开车,办法由你弟弟我来想。” 这时拿着红色丝绸的墨西哥美女也走到了街道中间,林弦和林年跳转过头去现那人正是莱蒂,此时站在露面中心迎着五辆车,视线停留在道奇战马里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男人脸上数十秒,最后猛地抬起了手里的红丝绸指向了一侧的三辆改装车,“你们准备好了么?家人吗?” “安全第一,比赛其次。”她将红丝绸对向了多米尼克,慢慢扬起手臂,陷入了安静,这时就连街道两边围绕着开盘赌注的人群也屏息寂静了下来, 整个街道上只能听见油门下引擎轰鸣蓄势待的吼叫。 最后她骤然挥下手臂大喊,“出吧!” 引擎瞬间点燃,档位变动,五辆车中的道奇战马的车头像是跃马一般轰然扬起,轮胎摩擦地面出刺耳的噪音,以一骑绝尘之势冲出了车列,朝向着街道深处冲去! 柯尼塞格紧跟其后油门踩下的瞬间,1.9秒百公里的提再加上弹射起步,瞬间让这辆车融入了后面车辆的白色车灯中成为了一道如流梭的光影跟上了前面的道奇战马! 驾驶座上,林弦骤然出了让街道两侧男人们荷尔蒙激增的尖叫声,在欢愉中踩死了油门紧握方向盘,双眼出兴奋到极致的亮光,而在她身旁林年却是从副驾驶里坐直起来向前探身,盯住了前面出四五个车身位的道奇战马上开始出现的异状。 无数带着隐约光芒的红色线条开始从道奇战马的车窗内攀爬而出,在引擎声下那高亢的咏唱声带着一个领域飞扩散逐渐包裹了整辆赛车的全身! 言灵·凤头百灵。 当言灵完全展开的时候,那辆道奇战马之上再不复单调的黑白配色,而是由血管般赤红的鲜红线条布满,一道又一道构出妖冶繁茂的血腥花纹。 整辆车此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拥有了蓬勃如火的生命,引擎每一次的响起都像是一只真正的猛兽在进行低吼呼吸,在扬起的车头轰然落下时,前轮触地爆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整辆车以数十倍的度将柯尼塞格直接丢到了身后冲向了远方! 第四百六十五章:全城大封锁 “他的车会光!” 这大概是林弦对“凤头百灵”这个言灵的第一直感,那就是这光头的车居然会光!红色的血线像是给那辆黑白配色的道奇战马纹了个身一样,即使瞬间提将他们的距离拉开了百米,在漆黑的街区里那鲜红的光影轮廓也扎眼无比。 在柯尼塞格背后车灯直射而来,三辆改装车气势汹汹地跟着他们的屁股而来,虽然他们已经尽力魔改了各种引擎和配件,但在一个开挂一个壕无人性的选手面前,还是显得无力了许多。 林弦此时也注意到了自己落后了,远处的道奇战马简直是该叫做道奇疯马,就现在表现出来的度百公里加绝对在1.5秒以内。 她立刻麻利地换档,踩死了油门,强烈的推背感将她按在了驾驶座上,而一旁的林年则是胆子大到离谱地把头伸出了车窗外迎着狂风眺望远处的血红车影...可能林弦听不见引擎下的龙文咏唱,但在林年这个级混血种的耳中,对龙文敏感到极致的他简直是听见了狂风中有人在用嘶吼声吟唱一狂放的歌曲! 毫无疑问那辆道奇战马已经受到言灵的影响了,现在那辆车已经真正地拥有了生命,而赋予它生命的人自然也是言灵的动者,多米尼克·迪赛尔。 “跟上去!”林年迎着大风高吼。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呀!” 柯尼塞格一脚油门到底,这辆级跑车终于也不甘寂寞地出了镇过身后三辆改装车齐鸣的引擎高啸声,仪表盘瞬间压到右侧出了警告似的血红。 林弦还顺手一拍还顺带把车内的氛围灯给点开了,暗蓝色的光芒从各个角落升起,同时车载dJ自动打开,全音量拉满播放起了《F.w.T.B》这为飙车而生的燥热歌曲! 引擎声,音乐声,像是激浪一样随着柯尼塞格冲过街道带起的疾风平推向夜色里的整个街区,街边的餐厅橱窗后的玻璃杯甚至都为之摇动晃倒。 时瞬间点爆到了3oo公里每小时,在这种路段上开出这种时简直就是疯了,可今晚但凡参加这场地下赛车的人多少都沾点疯气,就连前面道奇战马都没想到背后的柯尼塞格居然如此快就咬了上来,那利刃一样的雪白车灯直直砍在了他的车尾上,从后视镜里看去,级跑车呼啸中像是怪物一样快贴近就要狠狠地咬上他一口。 三个街区的距离到通往曼哈顿的大桥,不知为何,今晚这三个街区的路上的路灯尽数都熄灭了,路面漆黑到了极致,唯有狂飙的五辆赛车带来了尖锐的光芒,像是在黑色的泥沼内闷头冲撞前行。 柯尼塞格的副驾驶上,林年在喧嚣之中向后无声地伸手抓住了后座上平放长刀的刀柄,一寸一寸从刀鞘中抽出了绽放着冷光的菊一文字则宗,右手伸出窗外按在了柯尼塞格倾斜的车顶上,双眸盯住逐渐接近的道奇战马车尾。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雷霆般动手的机会。 他很清楚“凤头百灵”这个言灵的效果,所以他出手的机会并不多,以他的度足够在冲出柯尼塞格的瞬间同步跟上两辆车的极,甚至以肉身的跑过前面的道奇战马...但这并不能结束这场比赛,“凤头百灵”这个言灵的效果太过特殊了,特殊到就连他都没把握一次出手机会就将对方彻底结束掉。 所以他要等一个机会,一个真正完美的机会。 柯尼塞格与道奇战马在赛道上一路狂飙,很快远处就是在黑夜中挂着群星般璀璨光芒的威廉斯堡桥,照亮着周边的一切,桥上寂静一片没有任何车辆来往,桥下海水流淌船辆驶来又驶去能听见螺旋桨扰动水流的声响。 “前面还有一段直路,继续加。”林年命令。 林弦毫不犹豫照做,在街区中柯尼塞格的车疯了似的继续上升,直到突破35o公里每小时,林年让她踩油门她就踩油门,她完全将自己和这辆车托付给了身边的男孩,在这个度下引擎的嘶吼声已经接近怪物了,风啸声如刀一样一遍又一遍刮过车身,整辆车子弹一样不偏不倚地撞向道奇战马的车尾! 此时道奇战马也意识到了背后这两人的疯子举动,这种情况要是两辆车撞在一起,只是稍微的追尾就会导致平衡破裂,车辆侧滑暴力翻滚出去撞在街边的建筑上变成一团废铁,驾驶室里的任何东西都别想完整的出去。 所以现在他做出的决定也是继续提,肌肉车上血管一样的线条里某种物质开始加流动,红光越地明亮,度开始直线拔升、拔升,几乎是在分秒内到达了另外一个层次,尾部喷射出火焰将柯尼塞格继续甩开了! “再加,给我一个距离。”林年低喊,“距离下一个弯道还有十秒钟时间,还来得...” 就在这个瞬间,林年猛然扭头看向了斜前方的街区的一个街口,在那里的黑暗中似乎藏着几道阴影。 同一时间,雪箭似的白色车灯从数个路口刺进街道上,红蓝色的光芒亮起,刺耳的警铃声填满了整个街区,红蓝的光芒照亮了黑暗中两侧街道建筑的墙壁,黑暗中不下数十台警车同时点亮了车灯,在它们的车身上“nypd”四个白漆的大字显眼无比! 这是一场埋伏,一场早有预谋的埋伏,并非针对林年或者他追捕的犯人,而是针对布鲁克林的整个飙车党! 为了筹集资金,布鲁克林潮热酒吧之前几次以纽约为赛道的城市飙车实在太过扎眼了,如今也成功地挑衅来了纽约警局全方位进行围剿抓捕,这三条街区上的路灯熄灭也并不是故障失修,而是因为这场精心策划的围堵绞杀! 数辆警车猛地踩下油门向封死道路,逼迫后面的飙车党减停下,但他们根本错估了第一辆而来的赛车的度,他们还没开进露面上,道奇战马就抢先一步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就冲了出去,开向了不远处的大桥。 警车上的纽约警局警长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飞驰而过的血色车影,他甚至没看清那辆车的车型,扭头车尾灯马上都要看不见了! “漏了一辆!把剩下的全都给我拦住!”警长拿起传呼机大吼。 而这时时达到了36o公里每小时的柯尼塞格也从远处飞也似的冲了过来,那度看得所有人都头皮麻,最关键的是直到封锁即将完成,失去了通过的空间时,那辆级跑车也完全没有要减的意思! “撞过去!”在柯尼塞格上林年闭上了眼睛说。 林弦果然不带任何犹豫的,一脚继续闷下油门,双手死死抓住了方向盘,嘴角甚至扬起了极度亢奋的笑容,看向前面即将横满街道的nypd警车! 就在路面上两辆开向路中心的警车车头即将凑在一起堵死最后的道路时,柯尼塞格副驾驶上的林年睁眼了,赤金色的黄金瞳如熔岩般流淌。 五阶刹那,32倍增益。 在警车内所有警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道模糊的鬼影从柯尼塞格的车窗翻了出去,跟在了36o公里时的级跑车边,进而又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加度过了这辆跑车,瞬间冲到了那即将合拢封闭道路的两辆警车前! 两辆警车在下一刻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到了一般在地上径直横移出去了,轮胎摩擦在地面出酸牙的尖锐声,车内的警员死死抓住车把手面如纸色,他们身边的车玻璃和前面的车灯在受力的瞬间爆碎成渣,警车的车头直接凹陷了下去,引擎盖都猛地飞了起来挡住了所有视线。 两辆车组成的封锁线被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档,柯尼塞格飞驰而过刚好从那个空档中穿过,而那个因为度模糊不清的身影也如烟一样被跑车撞散在了路边警车的车灯中消失不见了。 见鬼了! 所有纽约警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无法理解刚才生了什么! 而在后面那三辆改装车看见破开的封锁线,如蒙大赦一般加依次通过了,如果不是前面柯尼塞格开道他们大概在这里就得被拦下了。 “什么情况?刚才什么东西撞了我们?”有人狂吼。 有个机灵的警员从车上跳下,低头冲到了引擎盖冒烟的两辆警车其中一辆前低头看了一下,表情更他妈见鬼了,因为他在车头上看见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路边眼睁睁看着五辆车全部跑了,警车里的nypd局长当即拿着传呼机就吼了一句跟上去,随后所有警车拉响警铃,调转车头猛踩油门开始冲向了大桥的方向。 这场伏击战还没有结束,不仅是布鲁克林,在曼哈顿的城中nypd的警力早已经遍布各地了,对方这么做毫无疑问就是冲进了他们的大本营,难道今天晚上他们还能让这些不要命的疯子跑了? 而在进入纽约城后,真正的追逐战才即将开始,那将是“刹那”与“时间零”和“百头凤灵”之间在度上的真正角逐,而他们的观众将是整个曼哈顿。 第四百六十六章:Deja Vu 威廉斯堡桥,道奇战马从黑暗的街区中鱼跃而出,像是破水的箭一样带着红光穿梭进了路面,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亮着白色大灯的柯尼塞格。 双方的时已经接近了38o公里每小时,现在这个度与周边的路人擦身而过带起的风流就足以将人带进马路里,狂风从四面八方挤压向柯尼塞格,这辆级跑车车身被降到了最低,以免下流空气将这辆车带向失衡翻车的结局。 过了大桥就将进入曼哈顿上城区,即便是在十二点之后曼哈顿中的车流也并没有减少太多,露面上行驶的车辆依旧繁多,在冲过威廉斯堡桥后道奇战马和柯尼塞格同时减。 进入曼哈顿的下东区后街道上66续续出现了民用车辆,在两辆车拉满的赛车面前这些车的相对度好若静止,开始像是红白机上的赛车游戏一样,不断地对这些迎面而来的车辆进行躲避,又保证着自己的度不下于一百五十公里的时。 城市的灯火洒满柯尼塞格的车身,林弦微微矮身聚精会神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路面上,完全没有任何精力分神。在她身边回到车中的林年一直回头观察着后面的街道,那些成群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距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那三辆改装赛车也远远吊在他们身后。 而前面的道奇战马在进入城市街道后完全没有受限的感觉,更像是如鱼得水起来了,每一次甩尾都那么畅意自如,每一次提都那么自信大胆,引擎一放一松就跟呼吸一样往肺部注入度的空气,进而更加放肆地在冗杂的路面上见缝插针地车轰动油门在噪音中昂头前行! “这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挂挡踩离合了吧!”林弦看着远处逐渐拉开距离的道奇战马见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地下赛车并不是完全拼谁的引擎更好,在真正的赛车手手中就算是一部老款临近报废的桑塔纳,只要比赛环境是复杂的路面拥有上限很高的操作空间,他就能将那些数十倍百倍贵于他的改装车给干废掉! “前面马上就是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九十度的急弯,那是个机会。”林年调动车载gps,液晶屏上淡黄色的指路标识在远处画出了一个凌厉的直角,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想要过这个弯必然需要减。 “我不觉得他会减。”林弦望着远处道奇战马的车顶说。 果不其然,在接近红绿灯十字路口后,道奇战马根本没有减的迹象,15o公里的度甚至还多踩了一脚油门往16o提上去了,整个车辆渐渐行驶离开了路中心,开始向左驾驶靠向了路边的护栏,在即将靠近十字路口前,忽然点踩刹车打死方向盘,整个车身与路面骤然形成了直角开始侧滑前进,在地上甩出了一个夸张的弧线,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中漂移过弯,最后猛打方向盘回正了车身一脚油门就向前飙回了更高的度。 “15o公里过直角弯,有没有搞错?”就算心里早有预料,但看到这一幕,听着那牙酸的过弯声林弦还是忍不住重拍了一下方向盘惊叫出了声。 “降车。”林年呼了口气,开始做好动真格的准备了,一旦在这里减过弯他们大概会被甩得后车灯都看不见。 “我不!” 然而出乎林年意料的是,一旁的林弦直接反抗了他这个执行专员的命令,反而一脚油门把车也提到了一百六十公里,抓着方向盘开始靠向道路左侧。 “喂喂喂,别乱来啊。”表情冷酷肃杀的林年瞬间被自家老姐的冲动给弄破防了,伸手就抓住了车把手眉头飞起扭头瞪向这个女孩,“降低车!我有办法跟上他!” “我不!”时到达17o门槛,林弦深吸口气,猛地一拍车载dJ,歌曲跳转,开始播放了一耳熟能详的飙车神曲,《deja Vu》。 前奏通过柯尼塞格左右上下立体环绕音响开始震动,林年疯狂后仰紧贴住了座椅,看向前方瞳孔的黄金瞳点亮到了极致,随时准备带着身旁的女孩跳车跑路,然后骨肉按柯尼塞格猛地一个甩弯差些把林年按到了车玻璃上,余光只能看见旁边的女司机死死抓住方向盘,眼睛放光一样从车窗外观察着前面的路面。 要撞要撞要撞要撞。 “撞不了!你姐我单手漂移有证的!” “狗屁!我上次就说了没这玩意儿,你科目二考了三次才过!” 心跳如雷,车载dJ歌曲直接原地高氵朝,柯尼塞格撞歪了一条护栏尾翼直接崩飞了半条,在响彻整条公路的刹车声中开始侧滑入弯。 十字路口红灯鲜艳刺眼,无数准备起过路的车见到这飘移出来的大玩意儿都瞬间心跳停止死死踩住了刹车脑袋差些撞在方向盘上,目送着这玩意儿同样准备以15o公里过弯! 副驾驶上林年睁大眼睛强忍住了没出声音,他直面三代种,手刃死侍从来开始都结束一副司马脸,现在如果坐自己老姐的车惨叫出了声音,接下来的一辈子这件事都会沦为笑柄的! 柯尼塞格即将开始过弯,林弦疯狂回打方向盘,与路面呈直角的柯尼塞格开始摆正车身,但很显然她对漂移的收尾并不熟练,这种过弯只能是专业的赛车手经过无数次训练才能完成的,她只是才开始打横车身,整个车辆就开始疯狂颤动即将失衡要往路边拐撞过去! 林弦差点都想高呼完蛋,但一旁的林年却直接吼了出来,“油门踩死!” 此时此刻,林年已经爬出了柯尼塞格外,迎着大风左手单手钓在了车门上,右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飒然抽刀出鞘,猛地刺进了水泥地面!整个车辆的动能瞬间被施加在了刀刃上,一连串的火星从接触口上迸射而出,那抓住刀柄的手臂肌肉异常巨化将T恤的袖口撑得裂开了口子,注视着路面的黄金瞳炽热无比,龙血加沸腾,另一侧柯尼塞格半个车身被一股巨力压得倾斜飞了起来,整个失控的级跑车被他一人一刀居然硬生生地给稳住了! “好样的!老弟!”林弦根本没时间去想现在林年手臂承受的力量有多么恐怖,因为她只听见了林年让她继续加! 柯尼塞格高直角过弯,一路火花带闪电,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弧线的沟壑,在巨力一推下倾斜飞起的另一侧车身轰然落地,底盘在地上撞击出了点点火花,落稳后油门直接踩死时直飙2oo公里! 在前面道奇战马上,光头硬汉看了一眼后视镜,注意到了车门挂着一人一刀暴力过弯的柯尼塞格差点眼睛都瞪出来了,甚至忍不住回头从后车窗投去视线,满脸“你妈的,车还能这样开?”的表情,换任何一个人敢用单臂力量稳住级跑车过弯,在触力的瞬间整个身体都会被撕裂吧,车门上挂着的那个男孩身体和那把日本刀是航空合金做的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多米尼克忽然扭头回去,看向了前面的街口,在那里几辆警车从四通八达的路口中行驶了出来,在轰足油门后几乎跟飞驰而来的他并排向前行驶了。 “这里是nypd,停车,靠边,接受检查!不然等待你的是法律的严惩!”两侧的警车上,扩音喇叭里响起了严厉的警告声,呼啸着传遍整条街道。 多米尼克看都不看两边的警车,以他的时根本不需要担心被美式截停,他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目光紧盯着远处下一个路口,在那里的地上被丢着数十层铁荆棘。 道奇战马轰动油门,过了两侧的警车直接碾向了铁荆棘,在所有警员屏息凝神之中,这辆肌肉车在接近铁荆棘时忽然整个车身都下沉了,底盘几乎擦住了地面,附着满车身的红色血线里的红光开始飞流动,整个肌肉车内的零件部位开始悄然生移位和变形...在驶入铁荆棘的前一刻,红光骤然大放整辆猛地向上弹射了起来!整辆车就像运动员立定跳远一样从铁荆棘上飞跃而过! 每个nypd的警员都傻眼了,仰头目送着飞起来的血红色道奇战马避开了扑了足有数十米远的铁荆棘,落在了安全的路面上继续向前飞驰而去! “他...他跳起来了?”路边的辅警呆呆地看向身边的老警员问。 “...他跳起来了。”老警员点头复述了一遍刚才自己看到的离谱画面。 第四百六十七章:追车战   在道奇战马飞跃而过后,柯尼塞格紧跟其后咬来,而这时不仅是铁荆棘,之前尚未升起的路障都一同设好了,数十米的扎胎荆棘再加上深入地下的铁柱,这些固定的路障才是真正棘手的玩意儿。   林年一直没有动真格带柯尼塞格在路上狂飙起来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在长段驾驶的路面上单体加永远比群体加有用,更能灵活处理极端场景,如果现在他使用的是时间零加,那么面对这些死物路障他们也不得不猛踩刹车被逼停下来浪费很多时间。   林年挂在柯尼塞格的门边上,将刀鞘丢到了脚下,踩住刀鞘在路面上像是雪橇一样滑行,在接近路障的瞬间刹那再启,一道刺眼夺目的刀光扫过,音爆声和可怕的风压横扫而开,将地上的铁荆棘吹飞到了两侧,坚硬的路障也被削断了被柯尼塞格直接撞飞了出去。   “厉害啊老弟!以后我的副驾驶永远都是你的了!”林弦拍动着方向盘雪白的脖颈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卡塞尔学院所有人都是疯子加奇葩,就算是心理部的辅员必然也有让人瞠目结舌的一面,无论她是不是混血种...很显然林弦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谁又让林年在开车之前夸海口说尽管开车办法他来想呢?   通过了路障范围,两侧的街景逐渐繁华,路面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道奇战马和柯尼塞格咆哮的引擎简直就像是全力高吼向我看齐的疯子,路边无数道惊呼都被呼啸的风声和车声抛高到了夜空里,燃烧的高楼大厦屹立在夜空之下,玻璃幕墙上倒影着赛车们飞驰而过的绚烂光影,在暴力行驶中他们很快就要去到曼哈顿的中心,去到整个纽约真正的中心地带了。   “前面的交通是密集区域,应该不可能设有路障了,准备动真格了,一口气过他!”挂在车外抓住刀鞘和长刀的林年此时的心跳也逐渐开始加了,燥热的音乐和度让他的情绪也逐渐沸腾了起来,言灵之力酝酿在了他的周身,黄金瞳之下仿佛游动着赤色的龙影即将跃海而出。   轰鸣声骤然响起,林年兀然回头过去,看见了柯尼塞格之后的远处爆出了火光和浓烟,在浓烟之中两辆改装车歪歪斜斜地冲了出来,背后跟上了几辆警车,噪作的枪声压过了警笛声接连响起。   “后面交上火了?”林弦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问。   nypd拦不住开了挂的道奇战马和柯尼塞格,但那三辆改装车却还是能为难住的,可问题就出在其中两辆改装车上坐着的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帮派分子,在即将被美式截停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车内储物格里的枪械开始还击。   其中一辆蓝帮的改装车已经报废了,在他开火击中一名警员时,两侧的警车毫不犹豫向他开火了,一枪打中了驾驶员,车辆瞬间失控翻滚成了一团火球...还好设置路障的区域人员已经提前清空了没有造成平民伤亡,但这一个开始也直接点燃了飙车火并的导火线。   “减。”林年看着后窗外不断跟警方开火的两辆改装车对林弦说,“前面无关平民很多,不能让他们这么闹过去,先让他领先一段路我们后面再追上去。”   林弦点了点头,松开油门轻点刹车开始降,柯尼塞格很快就跌破了一百的时,这时后面的两辆改装车也迅贴近了过来,甚至开枪对准柯尼塞格开火了,想拉他一起垫背挡住警察...在nypd出现的瞬间他们基本就已经不对这次地下比赛抱有任何期望了,比起奖金他们更像逃脱这次追捕,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了。   林年第三次翻出车外了,这次直接踩在了柯尼塞格的车顶上,驾驶座的林弦身旁的副驾驶位上陡然从上往下刺入了半道锋锐的刀刃,惊得握着方向盘的她扭头看了一下,心里低念乖乖,这一刀下去修车费大概又得十几万美刀起步了...   在车顶林年抓住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固定身形,背风看着后面这两辆改装车,而那改装车里的驾驶员也是一脸震撼地看着站在级跑车车顶上的那个男孩,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而接下来,林年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们。   抽出菊一文字则宗,林年直接起跃跳向了其中一辆福特眼镜蛇,在空中跃过数十米的距离后,猛地落在了他的引擎盖上,几乎整个人趴在了挡风玻璃上。   驾驶员感受到了整个车辆的剧烈晃动,抬头就看见了几乎贴在挡风玻璃上的那对赤金色的怪物瞳孔,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牙关紧咬表情绷紧肾上腺素狂飙,崩溃咆哮着抽出手枪就想打爆车外的这个东西。   而车外的男孩却是双手一撑灵活地翻到了福特眼镜蛇的车顶,驾驶员看不到他后立刻惶恐地把枪口对准了头上疯狂开枪,车顶霎时间就被开了好几个大窟窿。   可下一刻,一把刀刃猛然穿透车顶插在了他的面前制止了他的反击,吓得他全力向后仰压在座椅上。   刀刃慢慢横移切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烈风从口外吹入带来了喧嚣和噪音,驾驶员深吸口气做好了翻车的准备想要猛打方向盘把车顶上的东西甩下去...可在这之前一只手却骤然从车顶的口子里伸了下来!抓住了他的方向盘猛地一提,将整个方向盘都扯飞了出去!   “我艹!”跟福特眼镜蛇齐头并进的另一辆改装车里,驾驶员伸长了脖子看着邻车消失的方向盘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吓得他猛地踩下油门不要命了提赶紧逃跑。   驾驶座上驾驶员两手空空,呆滞地看着没了方向盘的驾驶座,有些回不过神,下一刻扯飞方向盘的那只手再度进入车内,这次直接扯住了他这个驾驶员的后领,将他整个人也一起提了出去!狂风吹在了驾驶员的脸上,他视线里只占满了那近在咫尺的赤金双眸,满脑子空白只顾着惨叫了,随后就被丢了出去撞在了路边的塑料水桶中掀起大片水花。   失去掌控的福特眼镜蛇在一个打滑后侧翻滚倒,车顶的林年在车辆翻滚的瞬间双腿弯曲再爆力量,踩凹了车顶的同时全力跃了出去!   在半空中林年扬起了双手,身上的白T恤被大风灌入抖动不断,在这一瞬间他进入了刹那,一切骤然开始变得缓慢,视线如鹰隼般锁定住了前方意图加逃跑的最后一辆改装车,他在半空中猛地将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掷甩了出去!   菊一文字则宗瞬间突破音障响起了爆鸣声,箭一样贯穿了那辆改装车的后车窗,刺穿了驾驶员的肩膀,再扎穿了他放在刹车上的脚背,强迫他将刹车踩到了底部!   改装车急停失控开始在公路上剧烈翻滚摔出火花,从空中飞过来的林年整个人躺平化作了一道标枪,抓住了一个完美的时机从正在翻滚的改装车车窗内滑入,顺道伸手抓住了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从改装车的另一道车窗滑出,刚好双脚踩在了地面,顺势半蹲而下低头,头顶上的改装车余势不止地继续翻滚飞向了前方。   而这时半蹲在马路上的林年也是再度抬头,燃烧着黄金瞳向前加爆冲,以远级跑车起的恐怖度跟了上去,一个起跳踩在了前面翻滚赛车的车顶上,再借力跳跃起了数米高飞了出去,最前方早已经等待好的柯尼塞格立刻一个短急刹拉近距离,正正好好让对方重新踩在了柯尼塞格的车顶,一刀再刺进车顶稳住了身形,驾驶座内的女孩瞬间出了欢呼雀跃的尖叫声。   “加!”林年大吼。   背后的路面被两辆报废的改装车堵死了,警车车队无奈只能停在了远处,站在柯尼塞格车顶上的林年抬头看向前面,现在路面上只剩下唯一的竞争者了,那就是远处即将消失在车流中的血红道奇战马。   在更远的方向,一个巨大的建筑物直插天际,在黑夜中屹立着闪烁着数不胜数的白色光点。   帝国大厦。   看到这个纽约的地标级建筑物,整个赛程就已经到了一半了,再前面就是时代广场了,一旦到达了交通为患的闹市区再想加拉近距离基本就是痴人说梦了。   “接下来不管生什么,你都尽管开车!”林年侧身探头在车窗边上,对着驾驶座上的林弦吼道。   林弦花了几秒钟的时间从呼啸的风声中分辨出了他的话,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了。   翻回到柯尼塞格车顶上,林年半蹲了下去,单手抓住了刺入车内的菊一文字则宗,低下头的黑色碎被大风吹得飘扬舞动,身上的白衣服紧贴住胸膛,衣服的下摆颤动着露出的腹部肌肉开始火热烫了起来,如果有红外监测体温的仪器扫过,将会现柯尼塞格上简直站着一个火红的人形热源!   言灵·时间零。   圆形的领域从奔驰的柯尼塞格车顶上骤然弹开,笼罩向了四面八方,而也是这一瞬间,在所有路人的眼中,原本路上飞驰的白色影子忽然消失不见了!整辆车的车身在某一个瞬间被拉长成了模糊的光梭融化在了白茫茫一片中。   而在他们肉眼视线难以捕捉的遥远处,一道像是柳絮融于风中的白影,已经飘飘忽忽地藏在了街灯之中向着远方鬼魅飞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吸血雀(二合一)   道奇战马排气管喷吐出血红色的火焰,远处帝国大厦宛如黑夜中伫立的巨人,每一步靠近都是向着他伟岸的阴影中深藏,夜晚的纽约街头依旧车水马龙,战马车身上的血红线路稍微黯淡了些许,但却依旧没有完全消失。   街道上偶尔路过的行人在看见那血红散着微光的车都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拍照,但也只当这辆改装车自带外部Led氛围灯,没往光怪6离的方向去想。   车内的多米尼克看了一眼后视镜,已经找不到警车或者柯尼塞格的影子了,不由按动了一下旋转牌照架的按钮,前后侧被警方通缉的牌照立刻置换成了假号码,接下来他只需要平稳地驾驶过后半段赛程就宣告结束了。   多米尼克望向窗外的繁华夜景和车水马龙,不由想起了在外滩以及荒郊野外逃亡的日子,生存的需求和背后的追兵带来的双重压力让那时的他离死就只有一线距离,但他还是成功回来了,回到了这个熟悉的纽约。   切尔诺贝利监狱的逃亡算是一次意外,一次阴差阳错的意外,但起码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一个渴求自由的机会。秘党的专员都是狠茬子,虽然这些家伙下手狠厉毒辣,但在诺言上却格外地恪守比如对方说要打断你三根肋骨就绝对不会少上那么一根   他莫名地对那个男孩有自信,自己如果能赢下这场比赛对方就绝对不会妨碍自己离开。   但前提是他能赢下这场比赛。   多米尼克左右扭动脖颈活动了一下胫骨和肌肉,双手搭在了方向盘上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在他抓住方向盘的手背上血红色的纹路开始亮起光芒,接下来的半程比赛他不打算放松警惕。   玩地下赛车这行的人都知道,在冲过终点之前什么离谱的事情都可能生。   推荐下,【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比如忽然出现了一把直直刺入驾驶室的长刀。   道奇战马陡然减,轮胎摩擦地面烧起刺鼻的味道,而在赛车一旁那辆幽灵般无声出现的柯尼塞格也踩下了刹车一起减,两辆车并排在一起,中间维系着两辆车的是一把修长的利刃,刀尖直穿车门从多米尼克的肋下穿过刺进了身体里。   多米尼克低头看了一眼腰侧的刀刃,再抬起头看向车窗外,柯尼塞格的副驾驶上那双灼热的黄金瞳正静静地凝视着他,驾驶座上的女孩也时不时扭头看上她一眼,眼睛里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可惜。   什么时候的事情?   柯尼塞格出现得根本毫无征兆,没有引擎声也没有烧胎声,当她出现的瞬间刀子就已经插进多米尼克的身体里了,简直像是幽灵的刺杀。   林年扭头看向一米外车窗内的多米尼克,“这场比赛其实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胜负。”   两辆车以时六十公里的度开向了远处高耸的帝国大厦,路面上其他的车都主动避开了这两辆并排着的车,不为了战马面子也得给柯尼塞格一个面子,谁也不想磕碰到这辆一碰毁人生的豪车。   驾驶座上多米尼克摸了摸腰侧的血迹,维持着车,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刀刃只差几厘米就能挑到自己心脏了,但也很可惜,就差这么几厘米对方的话就真的成真了。   “这是一次警告,现在一起停车你还能留一条命。”林年握着刀柄说。   多米尼克没有说话,摸了摸腰间的血迹,看向了林年又看向了远处的帝国大厦再前面就是世界的十字路口,时代广场了,只要穿过那里他基本就宣告胜利了,但可惜只差一步。   他深吸口气缓缓垂下了头,在这条通往帝国大厦的直线公路上慢前行,一言不。   “你从监狱里逃出来已经享受够了足够的自由了,见到了你想见的人,了却了原本的遗憾,现在你是时候该放下对自由的贪婪跟我回去了。”男孩的话被风载着飘入多米尼克的耳朵。   “不不。”多米尼克开口了,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眸中黄金瞳摇曳,“有人给了我追逐自由的机会,我就会抓住,无论代价是什么,只要我抓到了,那我就值得拥有这份自由。”   “有人给了你机会?谁给了你机会?”林年陡然抬头,意识到了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切尔诺贝利监狱暴动并非是意外,而是人为因素导致的,这一点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并没有隐瞒他,只是他的任务并非是调查这件事,所以他没有着手跟进这件事。可现在追查犯人中忽然摸到了这件事的线索,不代表他可以完全置之不理,很自然地就被吸引到了注意想要顺着这个线头跟下去。   “啊看起来我话太多了。”多米尼克抬起头笑了笑看向林年,而他的样子却完全不像是腰侧中刀的重伤模样,脸上的血色反倒是逐渐浓郁了起来。   林年皱眉了起来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极具上升的体温,黄金瞳越亮眼,与此同时道奇战马的引擎也开始了低沉的轰鸣,红色的光晕开始刺眼夺目了起来,将整个赛车照成了血色的火球。   菊一文字则宗的这一刀由于某种原因并没有真正伤到这个男人。   “停车,最后的警告。”林年冷声说。   多米尼克现在看起来是要真正开始拼命了,接下来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不清楚,虽然这个男人身上出现了监狱暴动始作俑者的线索,但以林年的性格并不会因为线索而放这家伙一马,答应飙车决胜负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退让了。   如果对方不愿收手那么他也不介意直接下狠手直接宰了他带一具尸体回去虽然切尔诺贝利监狱尽量要活的犯人,但抓捕过程中出一些意外也不是不能接受是吧?   “你知道我不会停车的,最后一程路了,为什么不好好把比赛进行到底呢?”多米尼克扭头看向林年,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布满红色的血线了不,这哪里是血线,这根本就是真实的血管,攀爬在他的皮肤上向外凸出纹路,在其中赤红的鲜血高流淌。   林年不再犹豫了,递刀切入多米尼克的体内,再猛地往上横切过去撕向心脏,可就在这时菊一文字则宗的刀锋居然在对方体内撞到了一个坚硬的阻隔物,硬生生挡住了切去心脏的刀路!   “秘党的鬣狗。”   这时,多米尼克扭头看向了微微蹙眉的林年喊话,脸上带着一丝意味难明的淡笑,“接下来我要为自由而战了,如果能杀得掉我的话那就来杀我吧我知道我做的一切会付出代价,而我愿意承受这些代价,这是我一直都在重复的话,即使在这条路上诞生了罪孽,我也会吃下所有苦果,成为唯一的噬罪者因为我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的,我还为其他人而活!”   “”   十分感人肺腑的言,可回答他的只有车内男孩冰冷如刀的目光。   “不能理解和接受吗?”多米尼克轻轻颔,转头看向了前方,“那就这样吧,让一切的结果说话。”   龙化的护心笼内骨骼?   林年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但瞬间又掐灭了,因为多米尼克身上没有任何龙化的迹象,对方虽然是犯人但血统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稳定的水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对方的言灵从现在才终于开始释放出了它最原始的力量。   —   —   凤头百灵拥有这个名讳的主要原因是这种鸟类的头部羽毛的奇异,但很少有人知道凤头百灵有着另外的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比起它的外表更适合它吸血雀。   在加拉帕哥斯群岛的沿海有着许多海鸟,而吸血雀第一次进入人类的视野也是因为这些海鸟,他们认为吸血雀与海鸟是存在共生关系的,它们帮助海鸟寻找身上的寄生虫,并以之为食,这是一种良善的共生关系。   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后,人类再度返回此地却现加拉帕哥斯群岛的海鸟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在沿海部分能现腐烂的信天翁尸体,而死因都是外部创伤感染。   原本生物调查组以为是同类之间的争食和抢夺配偶权导致了这一幕的生,但在偶然的一次实地调查中他们才现了海鸟数量锐减,奇异死亡的真相吸血雀是直接导致海鸟死亡的凶手。   是的,为了捕食虫类,进化出锋利喙部的吸血雀在其他鸟类身上寻找寄生虫的过程中,难免会划破、啄破皮肉导致对方流血,而后一段时间它们逐渐现,似乎自己共生者身上的血液比虫子更加美味。于是,它们在时间的推移中潜移默化地进化出这种吸血的习惯。   先,吸血雀会找到一只倒霉的海鸟,然后停在它身上不停地啄,直到有血流出来,其他的吸血雀就在它后面排队等着轮流分享美味,将在追逐之中将海鸟身上的伤口越扩大,直到到达了危险的程度,海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会面临创口感染以及失血过多的危险从而死亡。   这些小家伙以血为生,在尝到血腥后终于一不可收拾。   而凤头百灵这个言灵,也并非是代表着“灵巧”或者“度”,他真正的含义其实是绝对利己性的“共生”,而往往这种现象有着另一个词来形容也就是“寄生”。   —   粗壮的血管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以侵蚀般的度向整个道奇战马的车身蔓延,这一次它不再满足只是如花纹般附着在车身上,而是意图将整个赛车都包裹起来,从车框到大灯再到高旋转的车轮!   在林年的眼中,驾驶室中的那个男人仿佛“长”在了座椅之中,大量的血管成为了他与这辆赛车的媒介,将他真正地与这辆美式肌肉车联系了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融为了一体!而菊一文字则宗切到的坚硬物体也自然是这辆构成这辆肌肉车的物质之一金属。   道奇战马在完成言灵覆盖之前猛地打过方向盘撞向了柯尼塞格,还好林弦反应够快抓紧了方向盘将车稳住了,她愣了一下后立马回打方向盘反手撞了回去,将道奇战马也撞得歪了一下路线!   林年赶在血管攀爬到菊一文字则宗之前将刀从道奇战马里抽了出来,他并不清楚“凤头百灵”能否对炼金古刀造成寄生效果,他也并不想拿这把暂时用得最顺手的好刀赌一下,于是干脆地就抽刀断掉了两辆车之间的联系。   在道奇战马的车窗即将被血管蔓延遮挡之前,驾驶座里的多米尼克还有空看了林年一眼笑着说,“你们的听歌品味差了一些,如果有空可以找我来借cd,有些时候飙车跟好歌是不分家的。”   车窗完全被遮蔽,可下一刻,轰鸣的音乐声从这辆通体血红色亮光的赛车三百六十度各个角落宣泄了出来,街头上停放着的所有汽车车窗都在同一时间爆碎掉了,音浪扫过的街道上的所有橱窗和玻璃也纷纷破碎掉洒满地面!   音浪就像横风一样撞在了柯尼塞格的侧车身上,林弦明显感受到了车轮打滑,死抓着方向盘稳住了没有被这音响给轰飞出去,但两只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用看怪物的猎奇眼神看向这辆好像全身装满了音响的血红赛车!   “拉开距离!”林年大吼了一声,但还是迟了一步,已经完成异化的道奇战马上弹射出了数道手臂粗细的血管缠住了柯尼塞格,坐在副驾驶行动空间有限的林年只能抖出袖中的掷刀切断了一两根冲着窗口射进来的血管,其余血管还是将柯尼塞格死死捆住了,两辆车被重新联系在了一起!   “《we own It》,这就是你的品味吗倒也还不错,希望你跟它唱得一样不害怕死亡”听着近在咫尺狂躁不羁的音乐声,林年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帝国大厦说。   这家伙居然要带着他们撞帝国大厦!   道奇战马加,这次他的度直接从6o公里的时飙升到了3oo公里不,在短短两三秒就已经冲破3oo公里到达了4oo公里一直往5oo公里冲去!柯尼塞格上林弦只能死死地踩住刹车,在路面上留下漆黑冒烟的胎印,无论怎么打方向盘挣扎都无济于事,在远处黑暗的庞大建筑越来越近,像是坚硬宽阔的山壁一样屹立着,等待着两辆车猛地撞上去!   “这家伙疯了!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吗?”林弦踩死刹车扭头看向窗外的血红车影大喊。   “不我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了。”林年说,“你绕路开去时代广场,我一会儿就到!”   “什么?你要干什么?”林弦扭头看向林年大声问,“我根本挣不开”   她话还没说完就现副驾驶上的林年消失不见了,在两辆车辆的中间,一道刀光落下将所有坚韧如铁的血管斩开了,大量的鲜血泼洒在了地面上!   道奇战马出一声如猛兽般的吼叫声,难以分出是人类的嘶吼还是引擎的轰鸣,在底盘大幅度下沉后就着接近6oo公里的时将车头抬起,猛地一个起跃跳了起来!   被斩断联系后柯尼塞格刹车制动终于起了效果,猛然减下来开始在路面上打旋,巨大的动能让整辆级跑车就像螺旋桨一样狂躁,但林年却是抓住时机一脚踹在了车屁股上强行将车给停下了,借着踹车的力量跳向了远处飞跃向帝国大厦的道奇战马。   灯火辉煌的帝国大厦的玻璃幕墙中,倒影着飞驰而来的血色战马,在它的身后瞬然出现了半空中持刀的男孩,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一刀切下,泼出如瀑的刀光,暴跳而来一刀砍中了道奇战马的车顶!   巨量的鲜血喷洒而起,在血管之下竟然还有一层白色的骨殖物再是钢铁的车顶,但这并不妨碍林年以绝对的力量一刀劈开了整个顶棚,暴露出了车辆此时的内部,但随之入眼的景观几乎已经不是一辆车的内饰了,而是一个生物的内脏,到处都是血淋淋一片,唯有驾驶座上被白色的骨殖物层层包裹保护着,尖锐的钢铁笼网缠绕在各个地方,林年根本无法进入。   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里面的情况,被切开的顶棚就已经修复完毕了,这个言灵在寄生外物的情况下还能拥有绝对掌控外物的能力,还好多米尼克是一个赛车手而不是一个飞行员或者坦克驾驶员,不然才有的林年头疼的   飞跃而去的道奇战马四轮硬生生拍在了帝国大厦的墙壁上,将大面积的墙面砸裂出了纹痕,血色的轮胎爆出白色的尖刺扎入墙面开始旋转,在车身两侧血管缓缓褪去露出了两根金属排气管,在轰鸣声中血色的火焰从排气管中喷吐而出,巨大的力量将整辆车压在了墙壁上,随着轮胎的旋转带着整辆车垂直在墙壁上开始飙行爬升!   是的,这辆车可以在垂直的墙壁上行驶!将林年从车顶上震落后,凤头百灵这个言灵被催到了极致,那血管内流动的红色血液也逐渐出现了暗蓝色宛如火焰般的光芒氮气加!这辆道奇战马是装有氮气加系统的,而凤头百灵也毫无疑问将氮气瓶一同寄生侵蚀了!   在墙壁上飙车的道奇战马度不减反增,比起路面上更加暴躁了,6oo公里每小时、7oo公里每小时、8oo公里每小时2oo米每秒,在不断地加中,从远方来看只能看见一个血红色的光影宛如电梯一般从帝国大厦的底部不断地上升、上升直冲云霄!   帝国大厦底部,林年抬头看了一眼像是飞上天了的赛车,略微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刹那从7阶起步。   他一脚踩裂了地面原地起跳三楼高的高度,踏在了玻璃幕墙上,与此同时在他的皮肤表层上出现了剑盾似的黑色物质那是鳞片!漆黑的龙鳞悄然无声地钻破出来舒展开呼吸新鲜的空气。   在林年踩中玻璃幕墙碎裂的瞬间以此动力为踏板,爆出了远过道奇战马的度开始向大厦顶端冲刺而去,沿途而过带起了剧烈的空气激波,路面上偶然抬头的路人只能模糊地看到有帝国大厦前好似下起了一阵小雨可那不是雨,那是折射着纽约曼哈顿夜晚的光芒,沿途被巨力震碎的玻璃幕墙碎片!   高带来的撕裂感和压力尽数都被鳞片抵消,七阶刹那下,林年几乎在数秒内直线追上了道奇战马,两者同一时间飞过了帝国大厦的顶端,这一瞬间整个视线瞬间就空旷了。   整个世界都出现在了面前,火光一直延绵到天际线的尽头,在三百八十一米的高空中林年几乎俯瞰了整个灯火辉煌的纽约城市。他飞跃在高空中像是黑色的枭鸟,手中的长刀切裂着空气,右脚踩中了帝国大厦的塔尖,借力爆跃下,一刀斩向了半空中的道奇战马! 第四百六十九章:愠火   柯尼塞格一个甩尾停在了帝国大厦后前的街道上,街道旁的路人为这暴躁的驾驶连连出惊呼,在看清路面上停下的级跑车后又纷纷欢喜地举起照片拍照,林弦才探出头向天空张望了两下,现周遭围过来的人群后立马伸出手用力摆了摆大声喊道,“全都闪开!闪开!这里不安全!”   然而她的举动根本无济于事,在来到帝国大厦的街区后人流量瞬间就激增了数倍,街上的行人一看见有热闹就尽数聚集了过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林弦正拉开车门想要驱散人群,但结果抬头就看见了天空中的两道黑影,随之而落的是巨量的玻璃碎片!她赶紧一脚油门轰起引擎,噪音吓得周围的围观群众后退数步,柯尼塞格一个原地甩尾旋转进而将这群人逼到了更远的地方。   而后,玻璃碎片如雨般坠下,砸在了地面,柯尼塞格的车窗也仿佛被暴雨冲洗一般噼噼啪啪一片响是的这辆车的全车窗都是防弹玻璃级别的,中东土豪既然都挥斥万金修一个大玩具了,自然也不会在自己的人身安全工作上省钱。   最先落地的是两团巨物,一团直接被重力牵引着拍扁在了地上,另一团则是借着帝国大厦的墙面减,最终重重落在地面上砸得马路凹陷腾起烟雾。   在路面上所有路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两截废车上时,一个黑影悄然从帝国大厦的阴影中落地,那正是林年。   现场几乎快要被围起来了,他也没法正大光明地落地,只能悄然藏进了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边看着前面围堵的人群,一边低头拍了拍有些因为摩擦起热有些黑的运动鞋鞋面,装备部出品,硅基石英砂织物,耐磨耐热,只是外层的涂漆很容易被刮蹭掉感觉跑不了几次又得重新回去上漆了。   在感觉尘埃落定后,车内的林弦这才有功夫看清这两团巨物竟然是被一刀砍成两半的道奇战马,其中一半已经落地拍扁成了壳子,血水从铁框架上缓缓淌下,而另一半被血管包裹着的则是连带着引擎的前半截车头,横截面露出了里面血红色和苍白骨殖物的一幕。   林弦看见这一幕就心呼糟糕,这玩意儿要是在帝国大厦的门口被人照下来了,明天大概就得顺势直接上时代周刊页。   她抠开车门往外面钻,右手顺带就抓住了储物箱里的一把执行部为林年准备的左轮手枪,走到车外对着天空就是一枪,巨大的枪响声简直像是爆炸一样产生了震耳欲聋的音浪,所有人群都被这一枪吓得条件反射蹲了下去,再看到林弦把枪口对准他们之后,立马尖叫声四起,人群一哄而散!   “嘶”林弦开枪完后立刻把左轮丢在了地上,她的双手虎口血红一片被震裂出了伤口,感觉手腕部分也轻微扭伤了,尽管她做好了承受后坐力的准备,但却从未想过这左轮的后坐力会像是出车祸一样可怕毫无疑问这玩意儿是装备部特地给林年调试过的魔改玩具!   可这时她也顾不上手疼了,扭头看向那只剩下半截的道奇战马,结果意外地现那辆车里令人作呕的血红骨殖物竟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摸ve.”就在这时她耳边忽然响起了男人的沉闷声音,她扭头就看见了浑身鲜血伤痕累累的高大硬汉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并且高高扬起了手臂!   林弦一惊但却没有任何慌乱,立刻就摆出在卡塞尔学院里学的女子防身术的架势说是女子防身术,但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叫做以色列马伽术,是教职工的选修课,从那所学院出去的人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总都得会两招轻松制服大汉的把戏吧?   但紧随其后,男人扬起的手臂甚至还没接触到林弦,就被三道带着尖啸声而来的冷光穿透了,巨大的动能带着他的身子一偏,差些摔倒在了地上。   那是三把掷刀,分别钉穿了男人的手掌、小臂和胳膊,一瞬间就废掉了这个男人的右手!   “迪赛尔!”在背后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大喊男人的名字,因为剧痛低嚎的多米尼克扭头过去就看见提着菊一文字则宗走出人群的男孩,混乱的人群中那双灼热的黄金瞳跨越了距离望着他。   “看看你的周围!”浑身浴血的多米尼克捂住手臂转身后退了几步,大喊着扭头环绕四周。   林年也看向了周围,现在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往远处奔跑的人群,不乏举着手机往这边开始摄像的胆大年轻人。   翻越了帝国大厦,他们已经来到这座城市真正繁华的商业圈了,在之前被nypd封锁驱散过的道路上,他们的人类举动还可以因为车过快难以被拍下清晰画面而被秘党掩盖过去。   但从这里开始,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全都会被无数个摄像头和眼睛记录下来,一旦林年当街动用言灵做了惊世骇俗的事情,比如凭空消失砍下对方脑袋的举动,就有可能彻底将混血种暴露在公众的眼前。   多米尼克后退数步,巧妙地借着林弦做掩体拉开距离,他不敢抓这个女孩做人质,因为他知道自己但凡敢生起半点类似的心思,五十米外的那个男孩的刀就会跨越空间切断他的手脚脖颈,毫不顾忌周遭的目光。   当后退到了一定距离后,他猛地转身扎进了背后车门大开的柯尼塞格中,车门迅关闭,成功夺下了这辆级跑车!   就在下一刻,路面上出了一声爆响,柯尼塞格的车窗上骤然爆出了一个大孔!坚韧的防弹玻璃被一把掷刀给洞穿了,进而险而又险地贴着驾驶座上低头点火的男人的后脑勺飞过,从另一边的防弹车窗继续穿透了出去,直至射进了三十米外的水泥路中齐根没入!   刚才的爆响是掷刀突破音障的声音吗?   这个念头浮起让车内多米尼克狠狠地出了一把冷汗,也没想着林年这一手会不会被其他人拍下来之前飙车时这个男孩可能还有留手,但在他刚才做出威胁到林弦的动作之后,对方就彻底狠下心开始下死手了!   车外那灼热的黄金瞳释放出了潮水般的压力,随着两者距离的缩短逐渐淹没起了驾驶室内的男人,在心跳加和窒息感中,多米尼克抓住了方向盘,一脚踩在了油门上,柯尼塞格弹射起步,度瞬间提满,转向朝着远处的大路继续飞驰而去,勉强在崩溃之前逃出了黄金瞳的精神威压范围内!   此时的林年也收回了目光,快步到了林弦的身边,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左轮,低身把枪捡了起来说,“接下来的路换我开车。”   “但我们车都没了啊。”林弦看着远处只剩下尾灯的柯尼塞格苦笑出了声,“我不该下车的”   “你做得没错,如果不下车用枪驱散人群,那家伙的言灵被人拍下来了事情会很那处理。”林年摇头安慰,“接下来追上去就好了他被我砍到致命伤了,已经跑不远了,追上他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追?坐地铁吗?那是作弊吧”   林弦这时候还想着规则,他们一路上虽然打得火热,还被nypd围追堵截,但好像都是遵守着规则玩的,就连路线都没怎么偏移。   “找一辆车就好了。”林年带着林弦穿过了人群跑向了街边,四处张望了一下现了远处一辆停着一辆保时捷911,小跑过去后走到车窗前低头看了看里面,现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坐着两个戴帽子看似富二代的白人年轻人。   “你们,下车。”林年把左轮一把拍在了车窗上命令道。   “刚才那边生什么了?我好像听见了爆炸声。”副驾驶上的白人年轻人对此根本不以为意,探头张望了一下远处帝国大厦坠车的方向。   驾驶座上的小伙子倒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林年手里的左轮跟旁边的朋友吐槽说,“怎么每次街上生点车祸混乱都有人借机想来一次零元抢购?”说完他又看向车窗外的林年,把车窗降下来了一点调笑地问,“小朋友,你上一次开枪是在什么时候?”   林年抓起左轮枪对天就是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把保时捷里的两个年轻人吓得一缩头,差些藏进了座椅下面,抬手缓缓推开盖在脸上的帽子,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男孩手里的家伙,寻思猜想这玩意儿到底是手枪还是微型航炮。   “我猜是三秒前的时候。”林年低头回答了这个小伙子刚才的问题。   “收到。”车门弹射而开。   保时捷车门瞬间易主了,两个小伙子乖乖站在了车边看着林年坐进了驾驶位,林弦倒也是省时间直接从他身前钻进了车内,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广个告,【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林年按下无钥匙启动按钮,保时捷911点火动,在他身边林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你没有驾照诶,真的会开车吗?我一直以为你都是在开玩笑”   “你们能不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等等,你说什么?”车主探头过来正想谈判一下争取一些权益,一来就听见了林弦提起驾照的事情,见鬼地看向了驾驶座上的男孩。   “你不会还想把这车完整地要回去吧?”林年看了他一眼,伸手从纳物格里摸出手机从车窗口丢了出去,一脚踩在了油门上,保时捷911飞驰而出,只留下了拿着手机的年轻人在原地在风中独自凌乱。 第四百七十章:永固化   柯尼塞格飞驰在布朗克斯高公路上,血红的线条密布整个车身,凤头百灵的言灵效果此时正低缓地运作在这辆级跑车上,为他带来了数倍于以前的动力。   车辆上的仪表盘压到了底部,5oo公里每小时的时在无限高上简直像是即将起飞的喷气式飞机,排气管不断冲出血红色的火焰。   驾驶室中,血管连接全身各处的多米尼克轻轻按住自己的腹部,在那里有着一道几乎切开了他半个腰部的狰狞刀伤。   在帝国大厦巅峰处交错的瞬间,道奇战马被那个男孩一刀劈开了,骨殖物、钢铁、血肉都没法阻止那把炼金古刀的锋锐,刀刃狠辣而准确地斩中了藏在驾驶位上的他。   被言灵同化的赛车被切开他并不会受伤,因为赛车是外物而非他的本体,在正常情况下赛车被言灵侵蚀自由组装后的抗冲击能力几乎是防弹材料的数倍,他甚至有自信正面吃下一军用Rpg冲破火焰和烟雾继续行驶。   但在那个男孩面前,在那把叫菊一文字则宗的刀面前,凤头百灵孱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只需要一刀就重伤了他这个言灵的释放者。   “还有一段距离。”   多米尼克踩住油门,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了,如果是全盛时期他能将身下这辆级跑车开得飞起来,但现在他由于重伤也仅仅只能维持五百公里每小时的时了。   可即使是这样以他的度也足够在很快的时间内跑完这条高,抵达回布鲁克林的白石桥了,这条路是笔直的直线,纽约的赛车党最爱的赛道,在这上面他可以彻底放松心神跑上一会儿的直线休息一下。   在河畔的远处,布鲁克林的街区亮着灯火,有那么一瞬间,多米尼克似乎都感觉自己看到了潮热酒吧的那栋楼房。   只要能回到那个地方,只要能回到那个地方的话   柯尼塞格油门继续踩死,呼啸而过带起飓风和血迹。   压榨着自己的血统和级跑车的性能,多米尼克几乎比飞还快的度开完了高路,在远处下高路的分叉路尽头,白石桥静静地架在河上,带着宁静而温暖的光芒照亮着桥下流动的水面。   柯尼塞格开始减驶向了下高的路口,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风吹过了身边,就像是阴暗的气流划过了耳畔。   他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让他觉得很糟糕腹部的伤口又疼痛了起来,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以免里面的肠子滑出来,脑子里有些浑噩了难以聚精会神去思考这种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柯尼塞格下了高,直线向远处的白石桥奔行而去,过了白石桥就算是正式回到了布鲁克林的范围。在那里算是他真正的家,道路的情况了如指掌真正的闭着眼睛都能开到潮热酒吧,只要过了桥基本就是他赢了   可这时有白光从后车窗照入了,握着方向盘的多米尼克顿然抬起了头看向后视镜,在柯尼塞格的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保时捷911简直就像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的一样!   而这时,他也像是终于意识了什么似的,缓缓扭头看向了远处的白石桥   是的,刚才他的身边的确有东西路过了,轻松越了时5oo的级跑车,在前面的地方等待着他了。   在桥中心的地方站着一个男孩,手里提着一把修长的带鞘长刀,远远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到来。   “呼嗬”多米尼克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将级跑车油箱内燃烧的汽油味尽数抽进自己的肺部,右手从腹部的伤口挪开,亲吻了一下胸前的十字架挂坠,再牢牢把控住了方向盘。   自由的代价是昂贵的,但他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谋得自由,而是为了其他那些更重要的人。   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而他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苦衷向陌生的秘党鬣狗赘述了,即使这股害人的觉悟会让对方觉得无意义、莫名其妙。   没有停车!只有油门踩死!无视一切!向着遥远的布鲁克林疾驰而去!   柯尼塞格没有减,他最后一次将凤头百灵催到了极致!如果能活下来,他再去娓娓道来一切吧!   这次级跑车上的血管的附着没有只限于车辆本身了,而是疯狂地向四周探了出去,将周遭下高沿路上的钢铁护栏撕扯了下来包裹在了柯尼塞格的车身上!大量的铁皮开始加固这辆级跑车,数百米的钢铁护栏尽数被侵蚀同化,在加剧车身重量的同时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继续向上攀升了起来他已经是在豁出命去搏了。   林年抓着菊一文字则宗望着远处高驶来的柯尼塞格,微微回转了刀身放在了腰间做好了拔刀的起手式。   他已经基本摸清楚凤头百灵这个言灵的极限了,在了解猎物的所有底蕴后,自然也可以进行最后一次致命的撕咬了。   桥上的林年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俯身,悠长地进行呼吸。他浑身上下的皮肤开始长出细密的铁鳞,这些龙鳞已经逐渐开始随着这个男孩的意志自如地消失和出现了,血管中奔流得如红水晶般妖冶的血液开始将龙化的基因吞噬、分解最终占为己有。   一度暴血·永固化。   目视。   他睁开了眼睛,赤金色的黄金瞳内全是钢铁折光般冰冷,倒映着那亮着血红车灯冲来的钢铁怪物。   吐纳。   他呼出了白色的灼热气息,就像密封热量的瓦瓮破开了一道口子。   鲤口之切。   他的拇指抵住了刀镡,渐渐将菊一文字宗推出了刀鞘,露出了一寸锐光。   护栏与柯尼塞格组成的钢铁怪冲向了林年,浑身散着血色的雾气,像是准备逃脱牢笼的负伤野兽,对着守门人出危险不羁的怒吼。   拔付。   在时5oo公里以上的巨大怪物与林年相撞的瞬间,他拔刀了。   刀刃很快,快过了声音,所以整个过程其实是无声的,致命的刀锋带着白光,静得像是海水上泼出的一席月光,照在了面前男人的身上。   切下。   整个白石桥上的挂灯都为之熄灭了,足以照亮水面与天空的刀光一闪而过,然后一切才恢复了光明。   飓风强扫而去,音爆紧随其后横扫整座白石桥!桥下的海水先像是被一只大手拂过,随后袭来的强风和音浪将水面震起溅跃的水花,荡出了一圈肉眼可视的波澜向着远处横推而去!   柯尼塞格冲向前去,空中解体,一刀两半,从中断开,一左一右撞在了白石桥的两侧翻滚数米高最后摔落了桥下的海水中弹起数十米高的水花。   在桥下两侧的水中分开两半的级跑车缓缓沉入水底不断冒起繁密的气泡,只留下暗红的车顶微微闪烁之后熄灭了。   在白石桥前,保时捷911姗姗来迟,一连串急刹车的噪音后,林弦一下车就看见了桥中心骇人的景象。在那里男孩持着刀右手维持着出刀的动作,左手里死死抓住了那个因为失血过多,言灵过载而昏死过去的光头男人。   可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那个男孩的模样。   在她的眼中男孩的身上那些黑色的龙鳞还尚未褪去,铺盖在他的身上的龙鳞像是黑色的甲胄,抓住刀柄的黑色手掌挤压着迸射出细密的火花   就连那张漂亮的脸庞上多了一分令人窒息的肃杀,没了以往相处时的柔和和温顺,略微低垂的黄金瞳中只有威慑难藏。   插一句,【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林弦只是愣了几秒就赶紧冲到了林年的面前,在林年还没来得及后退开口时,就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被撞断护栏的桥面,深深吐了口气开始围着他转了起来,“见鬼你真把那辆车劈开了?没受伤吧?没扭伤到哪里吧?”   “没有真没有,我去,别摸我屁股!”林年的肃杀瞬间就绷不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这幅模样震撼到了林弦,没想到自家老姐一上来就直接往他屁股上招呼真是个女流氓!   “我只是想看看你长尾巴没有,听说小龙人都有尾巴。”林弦伸手敲了敲林年脖子上的龙鳞,但下一刻她就现这些鳞片如退潮般收缩进了皮肤下。   “你还想有尾巴?准备剁下来吃尾巴肉吗?”林年转头瞪了这个女孩一样,却现对方看着恢复正常的自己脸上居然一脸遗憾真是亲姐啊,巴不得自己老弟真正变成小龙人?   两三句插科打诨就把原本严肃的气氛给搞混了,林弦在一顿“骚扰”确定林年没擦着碰着哪儿后,才放心地低头看向林年手里提着的浴血硬汉,“死了?”   “没有,但也去了半条命,以他的血统应该能撑久一些?”林年扯碎了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了腹部的肌肉,扭头就看见林弦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干嘛?”   “你想秀腹肌就撩衣服,不用这么刻意,T恤撕了还得重新买”   “再贵也不如救一条人命,监狱那边可是要活的。”林年不想吐槽了,蹲下把硬汉腰部可以看见肠子的伤口给堵住了。   “接下来怎么办?”   “带他回去我有点事情想问他。”林年看着白石桥远处布鲁克林街区里由远至近而来的车灯说。 第四百七十一章:暴动伊始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四百七十一章:暴动伊始引擎的轰鸣声,挂档的摩擦声,轮胎的尖啸声所有的声音都在他的脑袋里翻滚,汗水从额头上缓缓躺下,眼睛紧闭着就像强迫看着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赛车手终有一天会死在赛道上,这是地下赛车中的一个诅咒,油箱里燃烧着的不仅是次高级汽油,而是赛车手的鲜血,赛车将他们的生命真正压榨完时,便是灵魂回归那向着远方不归的岔道驶去的时候。   可真正的赛车手也往往不会拒绝这条不归路,他们只在乎在冲向尽头时创造的度能否再一次越他们的极限,脱向真正的自由在抵达遥远的彼岸之前,他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向车窗外看那人生中记忆犹新的风景。   父母的陪伴,遇见最爱的女人,结实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渡过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最终一切的美好成为了恐怖组织手中的砝码,不得不背弃一切走上不归路,坠入极北凛冬的地狱之中。   “所以一切都值得吗?”穿着囚服的金女孩盘腿坐在监狱最终的大门口前,炽亮的黄金瞳注视着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多米尼克问。   “永远值得。”多米尼克回答她,“我不后悔选择这条路。”   “那就过去吧。”金女孩点头。   “为什么帮我?”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   他凝视了金女孩很久,现对方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双手轻轻掰着自己的脚丫在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金女孩开口,从她身边跑过的多米尼克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赎罪的。”   在她身后,奔向远方的男人没有为之停下脚步,身形越行越远。   然后画面骤然割裂,浮现出了夜空下的白石桥,桥上赤金色的光芒像是海潮般要将他吞噬,眼底流淌的熔岩,让人想起火山黑烟之中择人而噬的怒龙。   —   —   “嗬!”床榻上,光头男人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呼吸中像是要将胸口里废旧的风箱抽得散架,所有的气流涌入肺部将胸口高高抬了起来,他猛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向手脚并用后退直到后脑勺撞到墙板响起砰的一声。   床榻尽头的房门之外,有人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走了过来,门缝地下逐渐靠近了阴影,床上多米尼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按住了床板想要站起来,但腹部的疼痛却瞬间让他倒吸了口冷气。   剧痛强行将他的狂躁压下了,坐在了床板前捂住疼痛的腹腰剧烈呼吸了起来,掀开身前盖着的被子低头看了一眼,整个腰部都被白色的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是睡了一觉他肾就没了?   房门打开了,走进来的人让多米尼克微微后仰脑门,不自觉又撞在了床板上砰的一声,进了房间顺手带上房门的林年瞥了他一眼说,“你再折腾一下你肠子就得抖出来了,用肠线给你缝合的愈合后不会留疤,但如果你再这么动下去大概就得用实线给你再缝一次了。”   多米尼克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年走到了床边拉来一张椅子反着桌下,双手趴在了椅背上枕下颚看着他,一个男人一个男孩就这么在一片寂静中互相凝视着,百叶窗外的酒吧空地上燃烧着汽油桶,火光从叶缝里照在他们的背上的和侧脸上,眼眸里要多深情有多深情好像串台了。   “刀伤,贯腰而过,切到了肠子,但好在没伤到肾脏,所以你不用担心起床少了一颗肾什么的。最大的感染问题现在应该已经不用担心了,看起来你也对得起你‘a’级混血种的名头。外伤可能要修复个把个月,但你的手臂就可能需要半年时间了,希望你在监狱里面能单手捡肥皂。”林年随口给检视着手臂和腰伤的多米尼克讲解了情况,还顺带说了个冷笑话。   “看起来是我输了。”多米尼克说了一句废话,但从某些角度来看这句废话也算是一种认负的承认,在这句话出口后他终于卸下了一口气,眼中少了许多沉重的东西。   “你当然输了,抢我的车的确是个好主意,但你最后犯了个错误,你不应该利用钢铁加固跑车的外壳,那辆级跑车大部分都是由碳纤维车壳打造的,碳纤维轻于钢但硬度和抗拉程度却是远钢铁,你就应该保持级跑车的轻量化,继续利用动能加度去拉车尝试着一头撞死我。”林年随口说道。   “以前的经历告诉我,永远不要和胜者争论道理,不然你也不会是败者了。”多米尼克躺在床板上轻轻按着伤口,抬头看向林年,“为什么要救我?”   “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先说说假话。”   “看来是想一起听,不愧是混街头的,有够贪婪。”林年说,“假话是监狱方想要活的犯人,在将这个任务派到我头上时千叮咛万嘱咐最好拿活的人回去,因为每一个犯人都是监狱的‘固有财产’,我很不喜欢这句话,像是在物化生命。”   “看来你不太了解那个鬼地方。”多米尼克躺着眯了眯眼,视线开始打量周围的布局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房间了,看起来他们现在在潮热酒吧,这么多年了这间屋子居然也还保持着一样的布局。   “我是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林年说,“至于真话是我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想从你嘴巴里掏出点有用的情报。”   “情报?我不觉得我有你想要的情报。”多米尼克呼了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看了一眼林年的身边没有见到那把坚固到足以砍断钢铁怪物的炼金古刀看起来这个男孩并没有把下了车的他当回事儿,独自走进这间屋子时就已经对接下来的情势抱有了绝对的掌控权。   “切尔诺贝利监狱一共跑了五个逃犯,我的工作是把他们带回去”   “你如果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其他五个逃犯的信息吗?很可惜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他们完全不了解你大概以为他们是我的同伙,我们一起组队逃出监狱的?”   “难道不是吗?”林年微微抬,“我不觉得你只凭借一个人就可以翻出那个地方,那里再怎么说也是关押混血种最大的监狱,想要单打独斗从那里逃出来,恐怕你得需要在拉斯维加斯连赢二十八次猜单反的运气吧?”   “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事实就是如此。”多米尼克说。   “你隐瞒了东西。”林年半张脸埋在了手弯里平淡地看着这个男人,“而你接下来也会告诉我你隐瞒了什么你在赛车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说有人给了你追逐自由的机会,而你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所以逃出了那个监狱。”   “看起来我开车的时候真的话太多了。”多米尼克微微抬头靠着床板呼了口气,“我觉得我就算将那件事如实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我。”   “有人帮助了你逃狱,我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林年淡淡地说。   “一个女孩。”   “女孩?”   “金的女人。”   林年忽然把脸从手弯里抬起了一些,然后又放了下去,“继续说下去先从暴动生的时候讲起。”   多米尼克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如果你认为我知道监狱暴乱的内情的话,那你就想错了,我只是暴乱中运气比较不错的一个罢了在切尔诺贝利监狱每一个犯人都会定期注射一种灰质物,那种灰质物会压制我们的力量和言灵。”   “灰质物?具体是什么成分的,可以压制混血种的血统?”林年陡然皱了皱眉打断了多米尼克的话。   “也许是尖端实验室的人工合成造物?也许是自然界的提取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毕竟那应该算是监狱最大的秘密了吧,那群人就是依靠那种灰质物控制所有犯人,剥夺了犯人们的血统像是正常囚犯一样圈养。”多米尼克说。   “但在有一天的下午,不知为何一场意外生了,放风时间有人生了冲突,原本只是肢体互殴,但在忽然之间有人释放出了言灵于是整个监狱都炸锅了,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每个人都现自己的力量都开始了复苏,血统和言灵开始回到了我们身上,再然后暴动自然而然就生了。”   “我的运气不错,在第一批暴动中跟着大部队从我们的区域下到了其他区域,刚好又找到了一辆囚车不少囚犯都上了我的车,在逃脱的时候我也需要他们制造混乱和对付狱警,那些狱警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动起手来丝毫不弱于我们,在一路上险象环生,死了不少人,最后由我开车到了监狱最边缘的防线然而在那里我们又经受了又一轮新的镇压。”   “我们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囚犯跟我们一样的囚犯,她坐在了监狱最后的大门口,大门打开着背后就是自由。”多米尼克伸手按捏住了鼻梁,“她对我们释放了一个很可怕的言灵,范围几乎辐射当时整个外围区域,那个言灵在一瞬间就将所有范围内的囚犯的力量都戴上了枷锁了,在没有言灵的力量下我们失去了几乎七成的战斗力,很快就糟到了后面赶来的狱警的血腥镇压。”   “言灵·戒律。”林年忽然说。   多米尼克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这是那个言灵的名字?”   “我猜这个言灵的释放者是一个女人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金的女人。”林年垂下了眼睛。   “你认识她?”多米尼克从林年低垂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当然认识她。”林年说,“但你说她放了你一马,为什么?总不见得是看你帅,你应该不是她的菜,我记得她说过她喜欢的类型,黑,帅气,体型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多米尼克抬头看了看林年,心说你自己报你的社会安全号得了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只取关键信息讲解,“她说她认得我。”   “她说他认得你?她怎么会认得你”林年怔了一下,“她原话是怎么说的?”   “用当时她的原话来说是:我好像认得你诶,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被pao绑架了跟前妻和刚满月的孩子,被逼无奈去抢核弹密码的倒霉蛋?”多米尼克顿了一下说。 第四百七十二章:下一站   多米尼克将遇见金女人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坐在椅子上的林年安静地听完了。   在讲述结束后,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当真是单枪匹马逃离切尔诺贝利监狱的了,可能另外四个人存在着同伙逃脱的可能,但多米尼克却真真的是一个例外,他是一个就连监狱方都想不到的例外。   他逃出那个地方运气几乎占了九成,能逃出生天全靠守在大门前的那个女孩放海了,“戒律”在当时暂时撤销了对他的压制,他才能倚靠着“凤头百灵”这个言灵冲出重围杀出了监狱外面,找到了另外的代步工具一路狂飙离开了那一处地狱。   “到最后她都守在了大门口,没有想着跟你一起离开,逃出去?”林年问。   “她被关押在绿色区域,因为犯的罪行比较轻吧,在跟狱方合作后应该也可以大幅度减刑以她的年纪并没有必要去搏一个亡命天涯。”多米尼克低声说。   林年听在耳中闭上眼睛没有说什么,“执行部的档案说你以前为恐怖组织效力,也是因为这件事你才被关进监狱的。”   “他们绑架了我的家人。”多米尼克看向闭眼的林年,“他们调查过我,知道我的言灵很适合路面作案,而核弹密码的运输路线正是繁华拥堵的城市,密码箱放在一辆坚不可摧的车上,可在我的面前却永远不存在所谓的‘坚不可摧’的载具我是他们当时最好的选择,但我没有理由帮助他们,所以他们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现在你被带走的家人最后怎么样了?”   “都不在了。”多米尼克声音有些低沉,垂下的眼眸里盯着百叶窗外燃烧的汽油桶,“我的任务失败了,那个恐怖组织的领做出的决定自然是销毁无用的工具。”   “如果她提到了pao那么这个组织的这种作风的确是我所熟悉的样子。”林年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轻声说。   “你知道这个组织?”多米尼克抬头看向林年,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愕然和藏得很深的复仇焰火,“他们现在在哪里?还存在这个世界上吗?秘党后来没有把他们连根挖出?”   “我在找他们。”林年偏头看向百叶窗外夜景里远处楼房高大的黑影,“这个组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牵扯到的力量很多,想要拔起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那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做到这一点,能在我老死之前,将里面的人一个不漏送到监狱里。”多米尼克低沉地说,“在里面我会亲自找他们算账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从那个叫pao的侏儒女人开始。”   “会有这么一天的。”林年淡淡地说,“我也很高兴你没有提放你一马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无论你是自愿还是另有隐情,在协助恐怖分子时你都是全心全意去做了那些危害他其他人性命的事。”   “我说过许多次了,我不后悔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多米尼克摇头低声说着,扭头看向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在上面圆桌前手拉手坐着一桌人闭眼祈祷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为了重要的人,我宁愿犯下那些罪孽而那些真正爱我的人,不会因为我是什么,做了什么而改变对我的态度,就像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一样,或许有一天我也希望你永远不需要面对那一天,那时如果你需要为她做一些违背你底线的事情,你大概也会和我一样毫不犹豫地去做,因为你为了保护那个人而付出代价无论任何的代价!”他扭头看向林年缓缓说,“你和我其实是一样的人。”   说完后,这个光头硬汉忽然顿住了,忽然想起这句话好像之前也有人对自己说过而那个人也说自己跟对方是一类人。   林年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陷入了怎样的思考,他现在还在将自己设身处地地往对方构想的情景里套,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得出了应有的答案,但他也没有为此对这个男人多了一分谅解,从椅子上径直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门口,“每个人都有珍视的东西,你我都不例外,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豁出一切的人。”   “如果真遇上了这种事情,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抉择和做法,你的做法是抛弃原则承受罪孽和代价而我的做法是变强变得足够强大,绝不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情况。”他回头看了一眼多米尼克,“或许其他人也有其他的做法,但大多数都是会为之付出代价的,他们往往也应该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即使代价是他们的自由或者生命。”   多米尼克不再说话了像是默认了这个道理,背靠着床头看着林年打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后他现在所爱的女人也正飞奔而来,只为了抓住为数不多的温存时间。   —   —   布鲁克林潮热酒吧外,林弦坐在长椅边上抬头看着纽约的夜空,今晚没什么星星,只能看见远处曼哈顿岛上的探照灯照在云层里,偶尔有红色的防撞灯划过云层,仿佛能听见驶过的飞机涡轮喷射的巨大呼啸声。   在她的背后林年慢步走来绕到了长椅前坐在了旁边,她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身边的男孩问,“问题解决完了?”   “差不多吧。”林年拿过了放在林弦双腿上的菊一文字则宗,把它竖靠在了长椅边上,“昨晚够有意思吗?”   多米尼克在昏迷时是夜晚,醒来时也是夜晚,这是因为他因为失血过多和重伤的缘故在屋子里睡了几乎整整一天,输血和手术都是医生上门进行的,林年没有把他带去正规的医院,因为这家伙的脸早已经上了nypd的通缉名单了,他也懒得再进行一次秘党和警局的繁琐交接手续。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布鲁克林潮热酒吧的所有非法分子也都被nypd肃清了,还好林年出事了秘党的相关证件才保证了酒吧的主人莱蒂没被一起带走,但在他离开后接受盘查倒也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昨晚?够刺激,够开放,就是有些费手。”   听见林年的话,林弦只是伸出了手,在火光下她的手掌心还绷着绷带,下面全是摩擦出的血泡和伤痕,手腕部分因为贸然使用了那把装备部改造过的左轮手枪也有些挫伤,近期大概是用不了太大力气了。   “你开车就好了,没必要往外蹦,出了事情我会处理的。”   林年伸手捏了捏林弦的手,后者吃痛缩了回去,感觉吃亏了气不过又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脸报复,“平时你在执行部都玩得那么刺激?”   “这算是第一次没有后援,没有指挥的个人任务,很多因素掺杂在里面弄得有些乱糟糟的,但好歹结果不错,人抓到了也没带回去一具尸体。”林年任由自己老姐掐脸蛋,有些模糊不清地说,“nypd提前清空了大桥到帝国大厦前的街区,街道上的目击者暂时可控,虽然还是引起了一些喧哗,但都能利用老方法隐瞒过去。”   “整个西方国家的舆论大部分都是掌控在秘党手中的,只要资金够他们就能封死一切不希望传出去的东西,这是资本的力量。只要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或者在成千上万个人眼前释放光热系言灵什么的,只是一两条手机拍的视频是没法掀起太大波澜的现在你上网搜索昨晚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关键词搜索到的永远都是o条相关,任何讨论相关话题的帖子和论坛都会4o4,被资本把玩的互联网会像是孤岛一样隔开每个人的交流没有交流舆论又如何掀起?”   “真是只手遮天啊。”林弦哼哼,但眼里还是有点忧愁,“我们才把资本借给我们的车给开进河里了,你说资本会不会让我们给他们打一辈子白工”   “应该不会吧?”林年挠了挠眉毛,“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位中东王储应该不会计较这件事?”   “那希望你的面子够大了要不我把你打包送给丽莎陪睡几晚,让她在中东王储面前给你美言两句?”林弦侧头打量着林年揣测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我觉得不行。”林年立马摇头。   “那你总不会让我把自己打包送给中东王储吧?”林弦瞪大眼睛看着他。   “把我打包的箱子上扎蝴蝶结还是中国结?”林年一下就躺在了椅子上放弃反抗了。   “开玩笑,你舍不得我我还舍不得你嘞。”林弦啪一下就伸手按在了林年毫不设防的肚子上,后者立刻往前一缩,脑袋就被抱住了开揉,“这么能打,又那么帅,开车还能带我玩漂移,哪儿能找你那么宝藏的好弟弟?”   “不用找,你已经有一个了。”林年废老大劲儿把脑袋拔了出来,感觉自己满鼻子都是女孩身上柚子、柠檬的香水味,“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那么疯,正常女孩在飙车的环节就已经怕得双手离开方向盘捂住眼睛了吧?”   “疯子弟弟就有疯子姐姐,你都那么疯了,如果我不疯一点,在别人面前我好意思说我是你姐姐吗?”林弦歪头看着面前的男孩,“而且在卡塞尔学院里接受熏陶的可不止你的一个,我们教职工可是也有定期考核和培训的,我也算半个混血种世界的人了。”   “我没忘记这一茬,所以才敢带你出来的。”林年摇头说。   就林弦冲出柯尼塞格拿左轮枪驱散人群的动作来看,她就早已经算是彻底接受自己是混血种一方人的事实了,而且这种胆气和决断力也是正常女孩所没有的如果说卡塞尔学院里是朵朵奇葩开,那么这个女孩大概也成为其中一朵靓丽的奇葩了。   “还有胆子跟我继续旅游下去吗?”林年双手撑着身下的座椅偏头问她。   “who怕who啊,这才哪儿到哪儿?飙车完了是不是就追飞机跳伞了?”林弦舒坦地靠着林年的手臂坐躺在椅子上,“你以前在孤儿院里不就做梦要带着我去浪迹天涯吗?现在你的梦想得逞了,你姐姐我也一定奉陪到底。”   “不急,现在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以在纽约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了,执行部两个月后来收押犯人的时候我们再去下一个地方不迟。”林年也侧身背靠着林弦,后脑勺跟她碰在了一起坐躺在长条木椅上。   “两个月后?我以为明天执行部的人就得来了。”   “两个月后还是明天有什么区别么?”林年说,“反正对我们来说意义区别不大就是了,结果最终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跟你灌了什么**汤,能让你这个在执行部外都名声外噪的冷面杀手网开半面?”林弦侧了侧头看着林年的侧脸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他的过去和他抱的信念让我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林年看着远处汽油桶里摇曳的金色火苗说道。   “如果你觉得是正确的,那就相信去吧。”林弦微笑了一下说,“我觉得我弟弟认为是对的事情一定不会是错的,因为你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你的性格和决断,你一定会在一些取舍和判断前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说这些了”林年摆了摆头,“两个月后下一站你想去哪儿?哈瓦那去试试雪茄和红酒还是去阿富汗学一学如何土制一把实用的ak-47?”   “我对阿富汗和哈瓦那都没什么兴趣不如下一站我们去东京?”   “为什么是东京?”   “因为你的女朋友在东京啊。”   “啥?”林年一下子坐直了,才营造的姐弟情深的氛围瞬间消失一空,扭头就看向了林弦,表情仿佛惊视着顽皮孩子的黑人司机。   “我说你女朋友在东京啊,你的网恋女友。”林弦瞅着他说道。   “你别乱说话啊!”林年这下终于坐不住了,“你可别凭空污我清白,什么网恋女友?我跟苏晓樯根本就没有在网恋,而她现在应该在准备高考吧,怎么可能去东京?”   “什么苏晓樯呃,你跟苏晓樯还在联系?”林弦古怪地看着林年,忽然心中通悟生起感慨唏嘘道:   “年年啊我的海皇”   “海皇个屁。”林年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日本?网恋?你到底在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就那个叫杉什么梨衣的女孩子,上杉哦上杉绘梨衣。”林弦抬了抬头终于想起了,“芬格尔给过我她的照片,我还让他替我向她问好,自我介绍过我是你的姐姐你别说那女孩真挺漂亮的,你看女孩子的眼光倒也挺刁的,这点随我。”   “你还跟她问过好?什么时候的事情?”林年顿然感觉不妙了起来。   “你睡大觉的那四个月”林弦说,“你师兄一直从旁侧击你的一些习惯和爱好什么的,我觉得不对劲问他才知道他暂时帮你跟你的网恋女友聊着天,都是帮她问的。”   “然后你都回答了?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林弦挠了挠脸颊一副根本不是没什么的表情,大概是看林年的反应知道自己误会了什么,但还是准备一错再错地说,“这次去东京你不顺便见见人家?”   “我”林年噎住了,因为他真不知道芬格尔那家伙冒充他的时候到底在psn上跟那个爱穿巫女服和黄皮鸭子的女孩说了些什么,在那个女孩眼中他们的关系又到了哪一步妈的,芬格尔这个贱人,总有一天得剁了他!   “反正我倒是觉得她挺期待跟你见面的,嘿,没有什么女孩不期待跟我的弟弟见面。”林弦耸肩说。   “你巴不得我死是吧?”林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弦解释上杉绘梨衣这个女孩的特殊性了不过说来万一真让蛇岐八家误会他对这个女孩有意思,总不会让他这个级混血种代表秘党跟日本分部的小怪兽联姻吧?   突然,林年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简直就是冷不丁钻出来的毒蛇一样咬了他一口。   “咋了”林弦看林年一脸惊悚的模样好奇地追问道。   追车战没吓到,现在这孩子怎么就自己把自己吓成了这幅模样呢?   “没什么”林年摇头努力把这个想法丢出去了,“我们能不能下一站不去东京”   “春天不去东京难道冬天去吗?”林弦乐了,“我还等着你的网恋小女友带我们去看樱花旅游呢。”   你真就巴不得你弟弟死是吧   林年满肚子牢骚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长椅上晃着双脚的女孩不断地出愉快的笑声,最后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东京就东京吧怎么绕一圈又回去那个地方了。   不过现在的他再去东京的话,有些情况现在也不同往日了。   在汽油桶的火焰照不亮的黑暗中,林年垂在长椅边上的手掌缓缓捏紧了几分轻轻摩挲着,在手心中,细小的黑色剑盾鳞片悄然摩擦出了金铁交戈的轻响,像是金戈铁马藏于掌寸中微不可闻地嘶叫着。   他在那里似乎也还有一笔烂账没有跟一些人算清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交接   “叶胜,你说‘s’级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跟校长一样?”   “跟校长一样?亚纪,在你心目中‘s’级都是上百岁的老人吗?”   灰狗巴士穿行在布鲁克林的街头小巷中,三月的阳光从淡绿色的窗户外照入,酒德亚纪手弯里靠着一束花,用红掌夹杂着少许焰心黄的鹤望兰装饰着,鲜艳的花簇搭在她白色缀花连衣裙的肩膀上,花枝从半开的窗户透出去迎着着巴士慢行驶吹来的微风摇曳。   几撮黑色的丝撩过花瓣被风贴在她的下颚上有些痒,她挠了挠脸颊后对着淡绿镜子的反光仔细地一一将丝捡开了,不经意地又看见玻璃倒影中,邻座的大男孩正微笑着偏头看着她的背影,穿过布鲁克林楼房的斜斜阳光照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高挺鼻梁下的眼窝略显微深,黑色的眼眸里全是温柔和一些其他理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怎么了?”叶胜看向一直对着窗户外怔的酒德亚纪问。   “没什么。”酒德亚纪理好了头坐正了咳嗽了一下,将怀里的花束挽正了一些,可还是阻止不了花枝向窗外伸去,花瓣受了震被风吹得簌簌乱飞,落到街道上打着旋搂不住的满溢温暖春色。   “我从来没有见过‘s’级真人,但还是在论坛里看见过他照片的,我刚才的意思是他的性格会不会像校长一样,让人感觉温和又难以接近?”酒德亚纪余光看着街道外奔跑而过的黑人小男孩,在布鲁克林鲜艳的绘墙前玩着滑板和篮球。   “我见过他一次,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并没有说上多少话。”叶胜伸手略微按住巴士的扶手,感受着座位的轻微颤动,收集网里的零碎物件互相碰撞在一起,在空荡的灰狗巴士里出琐屑的声音。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说,你看到他的第一眼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每个人见到一个新的事物的时候都会有第一感觉吧?他给你带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晒过的白T恤?”叶胜想了想说。   “白T恤?”   “我的老家在重庆,中国的一个繁华的城市,大楼多半都有些拥挤,层层叠叠的,我偶尔走过狭小的巷子里时抬头就能看见那些高高的居民楼,往外搭着晾衣杆,上面挂着白色的T恤或衬衫,晒在大楼之间落下的太阳里,有些透明但很干净,一眼就能透过白色布料看见后面蓝天的那种的干净,抽抽鼻子就能闻到上面洗衣粉味道似的,风一吹它就向后撩起露出下面水洗一样的天空。”叶胜说。   “你的意思是他给你的感觉是‘干净’?”酒德亚纪闭上眼睛舒服地晒着太阳,视线里全是金色一片,像是在蒙蒙的光亮里看见了叶胜描述的那一幕。   “很纯粹,干净,根本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可事实证明,他在这个行当里做过的事情又远远过了我们的想象。”叶胜点点头,“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因为往往干净的东西都很容易染上其他颜色,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在他的身上留下他们想要的颜色”   “那我呢?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亚纪睁开了眼睛看向叶胜。   叶胜看着侧着头靠在座椅枕上的女孩,光线斜斜地从她耳畔掠过黏在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像是老虎的胡须,这个距离他还能听见女孩淡淡的鼻息声,就像某种猫科动物在打呼噜。他只是稍微走了一会儿神,就现这个女孩的脸蛋有些泛红,像是被阳光烤的,也像是被视线烧的,连忙侧开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给我的印象?我们第一次见是在游泳课的时候吧?你扑腾在泳池里别人游完的时候你才到三分之二所以你给我印象应该是鸭子吧?”   “鸭子?”亚纪抬了抬头。   “那种努力游也只能游得很慢的笨鸭子,两只脚在水面下踩水努力滑”叶胜双手在面前轻轻摆动了一下模仿鸭子滑水的动作。   亚纪左脸颊鼓了一下,但似乎觉得这个反应太过孩子气了,又赶紧把那口气憋了回去,“你想知道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嗯不会飞的人?”   “不,是孔雀,每次游完一千米都要开屏的那种。”   叶胜想了想然后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躺在座椅上,“开屏是要求偶的啊,难道我是那种看见女生就求偶的人吗?”   “我只记得那时候你每天都在糗我,跟我秀你的肱二头肌,那能不能算是你只对我开屏咯?”亚纪侧着头看着他。   “孔雀开屏可不止是为了求偶,还有自保!”叶胜严肃地说,“你还记得我一直跟教官抱怨说能不能换个搭档,害怕以后下水被你害死了?那就是我在自保!”   亚纪脸色一下就僵住了,抬起手就往叶胜脸上按,叶胜一个后仰就避开了,仗着肩宽臂长的优势伸手就按住这腿短手也不长的日本女孩的额头,支起身子笑着看着她嚷嚷,“花!花!别把花给抖散完了,一会儿还得送给‘s’级的呢。”   玩闹了一阵子,谁也没讨得到好,但叶胜腰部还是被重重垂了两下,哎哟着倒在了椅子上,亚纪这才泄气了重写坐了回去还是有些气呼呼的,但倒映着高光的晴天的眼底深处依旧透着笑意。   任务交接在即他们都没有太过紧张,因为所有人都有着一样的共识,那就是眼下他们两人身上的这个任务是完完全全的闲差,基本和公费旅游挂钩,时间又是这么好的3月,纽约的外滩上浪涛舒缓,樱花、水族馆以及片片的金色油菜他们都有时间去一一逛个遍。   可他们同时也都知道未来一年内这种闲散出游的机会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果现在不闹以后可能就没得闹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过一半时间都得在漆黑的水底下训练了,可能也正是考虑到心态和情绪问题,执行部才会安排他们来布鲁克林进行一次近乎无害的犯人交接闲差。   “天气真好啊,温度也适宜,这么好的出差机会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叶胜伸了个懒腰抱着后脑勺看着窗外的街景。   “但回去之后就得去教官那里报道了,也不知道为期一整年的潜水训练究竟是为什么准备的,难道学院现了什么大东西吗?”亚纪抱着花束问。   “不好说,我在论坛上听说最近学院里的图书馆闭馆了,不少历史系的教授也都停课了,联系在一起有些耐人寻味,倒是很大可能学院真的现了什么,但却不能百分百确定情报的可靠性,现在还在研究论证中。”叶胜思考着说。   “如果现大东西的话也应该叫上‘s’级吧?可这次交接犯人后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回本部?”   “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执行部那边的意思是他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忙,交接这个犯人只是他任务的其中一环。”   “诶?真辛苦啊。”亚纪轻声感叹,“是在大范围内追捕多个犯人吗?这次交接的犯人血统还被诺玛评成了‘a’级,这种难度的任务换我们只要完成一个就可以休假整整一个月还要多了吧?还有不少酬金”   “执行部里说‘s’级完成任务后的奖金是正常专员的2倍到2.5倍,所以休假时间也会相对缩短,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跳过部规无缝衔接下一个任务,施耐德部长对此的解释是两个任务是承接的上下线索,算是并作一个任务,‘s’级那边面对审查员也照本宣科地背书没人拿他们有办法,用我们家乡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叶胜小声说。   插一句,【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真是黑暗啊,感觉那个男孩一定很适合我的国家,那种高强度工作下一定能很快出人头地吧?”亚纪轻轻抚了一下花束里的鹤望兰,“但不会很累吗?他睡了四个月,才醒来后又天天面对生死离别心理压力会很大吧?他今年才17岁,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高中的游泳队里思考着怎么给学校获得一枚金牌。”   “所以执行部为了他的心理健康派了一名心理部的教员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全天随时进行心理疏导有意思的是,这个心理部的教员跟他很熟。”   “他们是朋友?”   “不,更熟,他们是姐弟。”叶胜低笑着说,“这对组合在执行部里传了不少有意思的小道消息有时间我跟你细说,总之贼有趣,但是否经得起考究推敲可能你就得亲自问问那个男孩了。”   “嘿,我可不想给人家带去困扰。”亚纪低头说,“你最好也别去八卦啦,‘s’级揍你一顿可没人会管你。”   “他是个挺讲理的人起码他跟他一起出过任务的执行部专员是这么说的,就像那次我跟雷蒙德聊天的时候,他说在加勒比海的那次”叶胜正兴致勃勃地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忽然被炸雷一样的响声打断了,他和亚纪都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伸手摸到了碎花衬衫下腰间藏着的枪套。   炸响声结束后并没有响起进一步令人不安的枪声,而是引擎的咆哮,叶胜起身走向了灰狗巴士的另一侧窗户,而亚纪则是抱着花束侧头到窗户边向后看,还没伸出头就立刻缩了回来,一道狂风带着轰响声在她面前刷去,就像刀子一样沿着灰狗巴士的窗沿割了过去   那是两道车影,车起码在两百公里以上布鲁克林的街区里居然开到这种时,这飙车党疯了吗?   亚纪正这么想着,一旁的叶胜却慢慢把头从窗户外伸了回来,扭头看向她挑眉,“我们好像要到了。”   —   —   灰狗巴士停在了布鲁克林潮热的空地前,早在巴士之前就已经有两辆肌肉车停在那里了,叶胜和亚纪刚下车,就看见了从肌肉车里下来的两个男人具体来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下车就走到了酒吧前的一张圆桌上拿起冻过的汽水,互相用瓶底敲了一下瓶口,在气泡涌出来之前塞进嘴里将里面的冰冷液体一饮而尽。   “我觉得是我赢了。”男孩丢下喝空的玻璃瓶说。   “不,你慢了我足足五分之一个车身,一半车头,是我赢了。”光头男人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在最后的时候氮气加过早了,大概快了零点五秒的样子,这是经验问题对距离估算把控的不够,即使度够快也不能忽略细节,反而在细节上更要处理得从善如流,这样才能真正赢下比赛。”   “啧。”林年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小叠现钞丢在了圆桌上,“就当是学费了。”   “那这两个月你学费教的可不算少。”多米尼克没有去拿这现钞,坐靠在圆桌上吹着酒瓶,余光瞥到远处灰狗巴士上下来的男女时,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了一些,“今天就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林年点了点头,“昨天通知的那边,今天才来人,算是很慢了。”   “两个月的时间够了。”多米尼克摇了摇头重新带起了一丝淡笑,把汽水瓶放在了桌面上,“能有这两个月处理完身后的事情我还得谢谢你。”   “谢过了就不用谢了,反正我也需要有人教我到底该怎么开车。”林年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两辆道奇和福特的肌肉车,之前他们才开着这辆车在纽约里横冲直闯了一回,甩得nypd北都找不到了。   “就论车技上你学得很快。”多米尼克由衷说道,“你很聪明,教过的事情不会需要再提醒你第二次,你也很少会紧张,只是有些时候判断会出现失误,但这都是小问题,经验会帮你弥补这点不足,如果你生在街头,你将是一个不下于我的赛车手。”   “不下于你,就不能过你吗?”   “想在赛车上过我,除非你用言灵作弊,不然这辈子都没机会的。”多米尼克笑出了声音。   在这个时候穿着花衬衫短裤的叶胜和捧着一束花,一身清凉连衣裙的酒德亚纪也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他们观察了一下这两个男人,都分别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脸上有些惊奇交接犯人的仪式虽然会很轻松,但委实不应该轻松到这种程度,为什么猎手和猎物居然会在一张桌子前交谈甚欢?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助理专员,叶胜,编号o82o3118,这是我的搭档酒德亚纪,巴士上是负责押运的司机,我们三人将联合进行这一次的罪犯押送。”叶胜看着林年,又抽空看了一眼他身边毫不在意地坐着喝汽水的硬汉心里莫名有些犯嘀咕总不会‘s’级被策反这种乐透中奖概率的事情会落在他头上吧?要是对方忽然对自己这边动手,他们还真没把握活着逃出三步以外的距离。   “林年,大一年级学生,我们见过一面,我对你有印象。”林年伸出手跟叶胜握了握,再看向酒德亚纪伸出了手,但那个女孩居然抢先一步弯腰鞠躬了,满口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看起来蛮紧张的样子说起来他好像才是辈分小的一个,这两位前辈给他弯腰鞠躬算是什么?   “这是给您的花。”酒德亚纪把花递给了林年脸上有些紧张。   “见面还送花?这种待遇我以为只有校长有,他就算每次度假归来下机场的时候都会有学生准时给他接机送花,总是搞得路人以为他是明星追着要拍照。”林年把花放在了身旁笑着弯腰从圆桌底下的阴凉里拖出了一箱汽水,“学长学姐喝东西吗?”   “我要一瓶,谢谢。”亚纪正想婉拒,一旁的叶胜倒是不客气,低头捡了两瓶出来,正想找起子,林年伸手轻轻抓住铁瓶盖一用力就帮他揪开了,两个对弯折起的铁盖子随手丢到了桌上晃荡作响。   “多谢。”叶胜被这过人的握力怔了一下,反手把打开的汽水递给了亚纪。   “执行部那边要人很急吗?”林年重新打开了一瓶汽水。   “不急,但监狱那边催得挺急的,走失了五个犯人对他们来说无时无刻都是对于安保性的一种挑衅和质疑,在这之前那边从来没有生过安全事故,一次也没有,他们很想挽回自己的颜面。”叶胜是从执行部那边知道这次交接任务的一些详情的,自然地搭上了林年的话。   “两个月时间帮他们找一个犯人够意思了,而且篓子本来就是他们闯出来的,我们这边帮忙善后只是情分问题。”林年说。   “但好歹秘党也拥有着那边监狱的绝对控股权啊,每年过半的犯人都是我们输送过去的。”叶胜对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能报以苦笑,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监狱方的那些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追捕犯人的主力就林年一个,又不敢催得太紧或者威胁压迫什么的,急还不是只有老老实实候着这个大爷旅游的时候顺带给你捞几个人回来。   “上次忘了跟你道谢,小镇里那次,你做得挺不错的,令人印象深刻。”林年扬了扬汽水瓶。   “哪里的话,应该是我们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小镇上所有的人都得完蛋。”叶胜摆了摆手,“任务完成之后我也想和执行部的团队一起来探访慰问的,但可惜没排得上号进不去加护病房,买的水果都只能被亚纪一个人偷偷吃掉了。”   “我哪有吃那么多?”亚纪扭头反驳。   “下潜训练那段时间教练说你变胖那回事你忘记了么,你想减肥控制热量就按着我的水果猛吃。”   “下潜训练?”林年听见这个词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着随地就斗嘴起来的这对年轻男女顺口提了一句话。   “是的我们在执行部专门攻克水下作业,算是潜水组的后备专员吧。”亚纪立刻颔解释。   “我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小组为什么部长会派你们来进行交接工作?”林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   “最近我们被派到一个长期的下潜任务了,大概以后每天有一半时间在水底下,严差之前总得都有一个闲差调节专员情绪,这算是执行部的老规矩了”叶胜解释说。   “其他潜水组的成员也一样吗?”   “不好像听说就我们两个被选中了,可能执行部那边又在某个沉船区或者海湾口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前的套路就是这样的了,现了疑似龙族文明的遗址就立刻封锁现场,然后开始下潜员培训,情况确定地差不多的时候任务文件就得到我们脸上了。”叶胜算是执行任务经验比较丰富的了,随口就把执行部里一些情况解释出来了。   “你的言灵我记得好像是‘蛇’?”林年看向叶胜。   叶胜看了眼一旁的多米尼克,见到林年没有在意这男人后,也才点头回答,“是的。”   “很适合水下工作的言灵,那酒德学姐呢?”   “‘流’,可以控制区域液态物体的流向,但在激流的情况下很难起到作用”亚纪说,“辅助性言灵,在静态下潜时有用,但在水下战斗时基本就没什么用处了,稍微大一些的水流都能阻扰我的言灵效果”   “还行吧。”林年对此没有多做评价,视线仔细地在两人脸上打量了一圈,而叶胜亚纪也注意到了林年不一样的目光略微站直了,在执行部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级混血种“面前他们也很难有什么前辈的架子,反而局促显得更多。   毕竟谣言和传说是会将一个人塑起金身的,现在任何进了执行部的新人不过一周就得被王牌专员的传奇履历给洗脑,从而要么变成‘s’级的死忠粉,要么在成为死忠粉的路上,少有被激起竞争的念头那根本就不是拿来攀登的高山,完全就是用来膜拜的塑像了,大概林年现在在执行部里就已经被吹成了这幅模样。   “什么时候开始进行下潜训练?”林年随口问。   “回去之后修整一个月再出。”   “地点呢?”   “这个”亚纪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叶胜,后者也是立刻站出来为她挡住了这个麻烦的话题,抱歉地说,“这个大概得保密,执行部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   “明白。”林年心里大概也有了底没有继续追问了,“人你们带走吧,路上按规矩办事就行,他不会给你们制造麻烦的,如果遇到麻烦了说不定你们还能让他帮你们一把,毕竟是在车上”   多米尼克摆了摆手,站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潮热酒吧没看到什么东西,呆愣了几秒后轻轻地笑了一下直爽地扭头走向了亚纪和叶胜。   “能好奇多问一句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吗?”叶胜给多米尼克戴上了一副宽大的黑色手铐,在手铐合拢时内部忽然刺出了针头扎入手腕的静脉血管,多米尼克却也是见怪不怪地感受着熟悉的药剂涌入自己的体内,缓缓在血液中生着化学作用。   “下一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身边的酒德学姐是日本人?”林年抬手示意了一下酒德亚纪,虽然他们之前一直都是用中文交流的,但他从太多细节上还是能轻松看出这个女孩的出身。   得到了酒德亚纪点头承认后,他又说,“本家的派过来的交换生还是其他什么?”   “本家?”酒德亚纪似乎不太理解这个词,解释道,“我是在乡下就读女子高中时直接收到学院的入学通知书的”   “那你很幸运,没有被日本分部招揽进去。”林年听后点了点头。   “下一站准备去日本?”叶胜算是听明白了林年的意思,表情有些古怪,“日本分部那边的话情况不太好吧?”   “上次去过一次,这次再去一次而已,一来二去就习惯了,上次过去的时候那边的人也挺热情的,这次我想看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那么热情地招待我。”林年淡笑着说。   “注意安全。”叶胜是知道日本分部那边的零星情况的,但要去那个龙潭虎穴的地方又是‘s’级,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过了一茬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的,“我记得你这次任务身边还有一位心理部的辅员”   “在里面给人做心理辅导呢,她也跟我一起去。”林年回头看了眼酒吧,“下午的飞机,直飞东京。”   “这个季节去东京,看来是有所准备的啊。”叶胜算是明白了些什么,羡慕地看向林年笑着说。   “玩玩而已,等你下次任务结束了,一起去玩都可以。”林年递出汽水瓶跟叶胜碰了一下,对方一饮而尽后把瓶子放在了桌上,“那也是下次再说了。”   “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我觉得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你也是。”林年对着叶胜和亚纪点了点头,再看向他们身边戴着黑色沉重手铐的多米尼克。   叶胜听了林年的话后微微一顿,再轻轻颔,在他们身旁的多米尼克也完全没有任何低落的情绪,淡笑着看着林年点头。   在简单的道别后,林年看着叶胜和亚纪带着那条硬汉上了外表是灰狗巴士,实则是囚犯押送车的大车,在车门关闭紧缩后,司机向着他这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动引擎离开了   几分钟后,林年身后的酒吧里林弦才走了出来,拖着大小两个旅游箱子,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空地和太阳底下桌上坐着独自和汽水的林年开口问,“他走了?”   “走了。”林年捡了一瓶汽水起来扯开盖子放在了身旁,“我们也该走了。”   林弦捡起汽水喝了口,晒着太阳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差不多吧,是时候了,她现在也睡着了,大概醒来后也能接受现实了吧,毕竟已经有足足两个月进行心理疏导和缓冲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在纽约几乎能玩的都玩了个遍,在这之外还跟潮热酒吧的这群人打成了一片,起码林年和林弦就从那个光头硬汉上好好地学了一下什么叫车技。   在这段时间里,林年也逐渐摸索了一下另外一些技能的窍门,也算是慢慢地找到了门路,但这些技能在实战表现时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他也在考虑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将他们拿到台面上了本部大概不行了,校董会那边一直盯着他,但如果去日本的话那些探子应该就很难自如地刺进赖了吧?   那么在接下来日本的一段时间,应该就是他能自由挥的阶段了上次去东京有些想做的事情没做到,这一次他倒是想将那些疯狂的念头一一付诸于行动。   “去日本后先准备做什么?”林弦跳下了桌子,走向太阳晒得亮的街道,抬手遮住阳光转身边后退边看着下桌慢慢走来的林年笑着大声问。   “樱花,秋叶原,温泉?你想先做什么?”   “我无所谓啊,反正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玩啊。”   “那我也无所谓咯,走到哪儿算哪儿,听说大阪的清汤鳗鱼饭味道很不错,要不别去东京了先去大阪?”   “但我们飞机票是东京诶,改签?”   “到了东京再坐电车去大阪,沿途上的风景才是旅游的意义啊。”   “一个人坐电车是枯燥,两个人就是旅游了吗?老弟你好会撩人啊。”   “总不能让我骑自行车带你去?”   “用你的言灵3oo时的自行车吗?会起飞吧!”   “飞就飞咯,谁怕谁啊。”男孩漫不经心地说,嘴角带笑。   “飞就飞咯,谁怕谁啊!”她重复了男孩的语气,也笑。   飞就飞咯。   午后纽约的机场内,一辆客机于跑道起飞,奔向蔚蓝的海洋和水洗的晴空,整个3月都是高音的、干净的,散着温暖的气息。 第四百七十四章:接机 白石隆浩,男,35岁,九起杀人案相关凶手,‘a’级混血种,言灵·鬼魂,可以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才能无数次逃避专员的追捕,总体战斗力并不高,但胜在狡猾和心狠手辣,人性对他来说已经是沉在泥潭底部的白花花瓣,妄图伸手捞它的人都已经溺死在其中了。 好女色,性格阴沉,3年前被捕,后于切尔诺贝利监狱逃脱,沿途杀害囚犯十名,狱警三名,后在切尔诺贝利到东京的沿途中疑有四起他杀死亡案件与他有关,最后出没地点是东京的世田谷区,疑似有关西方向逃窜的可能...呵,是再次作案被蛇岐八家的干部察觉到了么? “你在看什么?笑成这样?”在林年身旁忽然有人问道。 “看youtube的舞蹈区”林年下意识将手中的pad偏朝向自己的方向随口胡诌了个借口。 他不想才翻到的一些过往案件现场照片露了出去,执行部来的这些历史文件都是高清版本的,惨死在出租屋或野外的那些受害者尸体每个角度都被拍得丝毫毕现,死时身上还有令人作呕的虐待痕迹,正常人可看不得这些。 “喔,怪不得笑得那么开心。”客机的头等舱,林弦手拿着一本《日本旅游一百问》,时不时看过道旁的林年一眼。 “你知道吗?其实很多人来日本主要不是因为樱花来的,在国内或者纽约、华盛顿都有著名的樱花景点,不少人嘴里说着是为了樱花来的,但其实他们想要的只是“日本樱花”的那种氛围!” “说得那么头头是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林年低头快地划过pad上的图片和信息,目光扫描仪似的扫过,快将所有的情报记忆了下来。 “像那种半壶水响叮当看了一本《日本风俗大全》就到处跟人侃日本女孩有多开放的家伙?”林弦躺在座椅上双手高举着杂志。 “你以前没来过日本吧?”林年在做完一切后把pad锁上了。 “没有,所以我对日本的印象还只停留在东京塔、樱花树和富士山上,哦对了,还有神户牛肉,我以前有一段时间特别想试试看听古典乐长大的牛身上的肉跟其他有什么不同。”林弦说。 “好吃的确是好吃,但也好吃的有限,看料理人的技艺,日本料理讲究还原食材最原本的风味我挺受不了这一点的,大概是小时候吃你炒的蛋炒饭吃多了的缘故。” “这关我蛋炒饭什么事?” “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林年将pad放进了旅行包里,看向林弦叹了口气,“但有一段时间里我总觉得家里其实并不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弦投去疑惑的目光,他们家难道还有不穷的时候?是什么给了这个男孩这种错觉? “因为我总觉得家里的盐巴味精不要钱,你往蛋炒饭里放都是按半袋半袋地放,能齁死个人,但我吃久了也吃习惯了,以后吃其他东西都感觉没什么味道了。”林年吐出舌头指了指,“医生说这是永久性味觉伤害,可以评伤残证的。” “呸呸呸,吃个蛋炒饭你还能吃出伤残证明来。”林弦陡然感觉自己厨艺受到了质疑,气得牙痒痒把手里的杂志往没良心的小东西身上丢。 “不吃出伤残证明怎么赖你一辈子呢?我还想再吃几十年你炒的蛋炒饭啊。”林年笑着抬手接住了杂志,上面正翻到的是名古屋城,拍摄的角度来看那座德川家引以为豪的白色城堡半边藏在开枝的樱花之中,城堡更远的地方是山坡和菜花,黄与粉与白相呼应在蓝天之下构图堪称完美。 “东京下地之后先去大阪?坐新干线去吗?”林弦托着腮靠在座椅扶手上隔着过道,看着盯着杂志的林年。 “现代的年轻人挺多旅游都是乘坐新干线的,东京直达大阪,电车上还会有许多好看的高中女生坐在座椅上打盹小憩。”林年合上了杂志,“不过下飞机后我们还是先跟地头蛇打打交道,之后的行程大抵会方便很多。” “地头蛇?” “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一个看似是正规株式会社,但实则是黑道大家族的巨无霸组织,势力辐射整个日本,在日本很多事情他们说了算。” “黑道?”林弦脑袋枕在了座椅上,“那种身上纹身,赤裸上身手提砍刀污言秽语的人吗?” “纹身不错,但赤裸上身、砍刀和污言秽语,你确定不是把陈浩南的《古惑仔》串进去了吗?”林年摇摇头,“日本那边的黑道蛮正规的,或许底层大多数还是跟你描述的一样乱,但起码日本分部那边算是严谨的大组织,你可以脑补意大利黑手党,《教父》看过吧?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大概就是那种形象的人物,坐在榻榻米铺的大房间内深处,跪坐在字画前武士俑一般森严的真正大人物。” “听起来很难让人安心啊。”林弦想了想那个画面叹气,“我们不能不跟他们扯上关系吗?我们旅游我们的,他们当他们的黑道。” “没那么可怕,我在那边还算吃得开,大家都会给我几分面子。”如果换平常的话,林年并不会这么说话,但为了安慰林弦,他也只能这么说了,“而且我猜我们来日本的事情,本家那边早已经接到风声了,踏进别人的地盘受到别人的管辖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不是担心安不安全,我是担心你跟他们在一起学坏了啊。”林弦长长叹了口气,“我甚至都怀疑你身上其实偷偷背着我纹身了,不然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一起洗澡了?” “你好好说话别开黄腔啊。”林年陡然警觉,左扭右扭头等舱内其他乘客都拉上了帘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 “调戏不得啊?”林弦笑着躺下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机吗?就像我们去纽约一样,大宾利虽然买不起,但偶尔坐坐还是舒服的,资本主义的罪恶啊...” “以蛇岐八家的度,大概我们过海关他们就会现我们吧,最多等拿完行李出机场就得被拦下,那群日本人都有些偏执狂,肯定得拉一张日程单给我们,到时候你要不开心那我们就自己去玩自己的,不用管他们。”林年说,“有胆子他们就追杀我们,你不正想试试跟我一起亡命天涯的感觉么,在日本的春天里奔跑在樱花的长道躲避黑道的追杀,还有比这更亡命天涯的剧情吗?” “感觉很酷。”林弦想了想那个画面由衷感慨,“但你是昂热校长的学生,他们想跟你翻脸恐怕有点困难吧,甩脸子大概他们也只会接着,想让他们追杀我们,你大概得炸了他们的大本营?” “哼...我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林年哼哼了两句扭头看向舷窗外逐渐靠近的云层,气流震动客机,空乘提示飞机开始降落限制走动...他们马上就要降落东京羽田机场了。 正常降落,正常滑行,飞机平安无事地停稳,登机梯拼接完毕后密闭的舱门打开,林年和林弦排队下机,走出机舱的瞬间就被大好的阳光给洒了一脸。 整个世界都是高音的、明亮的,遥远处机场大厅嚷嚷的人声被带着花瓣和干净空气的微风带到身边,他们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被太阳晒得白的睫毛和脸蛋,从头顶一直暖到了脚趾,风一吹又透心的舒爽。 日本,东京,羽田机场。 从登机梯下车林年和林弦坐上了滴滴驶来的摆渡车,两人抱着旅行包坐在了最后一排肩并肩地看着地上他们双腿在阳光底下的影子,什么话都没说,眯着眼等待着屁股下的摆渡车在宽阔的机场里慢悠悠地开向大厅...他们就真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旅客一样在一场好太阳中散漫悠哉地进入了这个国家。 直到进入大厅后,林年的表情才开始逐渐平缓下来了,时不时张望着沿路上举着牌子接机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生毁气氛的事情,没有突然杀入的劳斯莱斯,或者成群结队的黑衣男人...直到这里还没有蛇岐八家的影子出现,难道他们入境的事情本家真的不知情? 不过细细想来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特别令人震惊的事情,毕竟蛇岐八家就算势力广阔也不代表他们能有无限的精力监视整个国家,现在也不是什么特别时期,各个关口卡得也并不是很死,他跟林弦悄悄入境不被现倒也正常——他其实本是这么想的,知道一旁的林弦忽然惊奇地出了声音: “咦?那个牌子上写的是不是我们的名字?” 林年愣了一下,顺着林弦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过道两侧接机人群的中后侧有一个高举着的牌子,牌子上用油性笔写着两个名字。 “林年と林弦” “写地还挺周正的...”林弦点评说,踮起脚还是看不见举牌人的人影。 由于举牌子人的身高问题,站在过道中的林年和林弦就只看得见一个牌子看不见那人的脑袋,前面的威猛大哥们将后面举牌子的那个可怜家伙挡得严严实实,像是肉夹馍一样把他卡在了里面,隔着老远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被挤得扭曲变形的痛苦感。 “日本分部的人?”林弦指了指那牌子,“我们要不要理他?” “有我的名字正常,但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林年说,“执行部的任务档案是诺玛加密过的,随行人员不可能被泄露,他们知道我的行踪实属正常,但知道你的就有些奇怪了。” “那怎么办?让他继续这么站着?” 林年摩挲着下巴盯着那块牌子说:“如果是蛇岐八家的人为什么只派一个来接我们?这不是那群日本人的性格,不把羽田机场一封了派辆车来,摆两边仪仗队,再开瓶香槟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那就是你日本的其他朋友?你跟谁说了你要来日本玩么?”林弦耸肩。 “我能跟谁说?我在日本哪儿有什么...朋...友。”林年说话说一半卡壳了,因为他反应过来他在日本好像还真有个“朋友”。 “你等等...”林年伸手让林弦后退了一点,左看看右看看,在过道人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原地蹦了一下跳了起来,往举牌子那里扫了一眼。 ...然后就让他扫到了一撮红色的呆毛,在上面还压着一只黄皮鸭子。 “啊...” 林年落地,然后林弦就现这男孩的表情精彩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举牌子的红头女孩还在费力地被人群挤得转圈圈,双手还努力地高举着那块牌子。 第四百七十五章:浪迹天涯   林年是把女孩儿从人群里“拎”出来的,睡了四个月,又好吃好喝复健了一段时间后,青春期男孩的身高从一米七五直奔一米八,拎一个一米七出头的女孩出人群不要太容易。   感觉像是盲盒开箱,垃圾里淘金子,林年随手一捞,一个出落大方,漂亮干净得让人想起雨后神社里红白巫女的女孩就被拎到了空旷的地方来。   女孩今天出门还真穿的是巫女服,肌襦袢,白色的和服内衣和外衣,宽松的鲜艳绯袴垂到露着洁净脚背的红纽草鞋前,长长的暗红色头用白色的檀纸包着,麻线扎紧,头上顶着个黄皮鸭子给这个一米七出头在日本分明算是高妹的女孩蒙上了一层稚气未脱的感觉。   “我找到你了。”   这是女孩在被拎出来后写在笔记本上递给林年看的第一句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我找到你了。”林年伸手给这个女孩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肩衣的褶皱,但这对已经被挤成油条的女孩来说还是杯水车薪,被长时间拧麻花后这女孩全身上下都是皱巴巴的,他都能想到被人挤人时包裹在汗味中女孩小脸紧皱的痛苦一幕了。   “老弟,过来一下。”林弦忽然把林年拖开了,跟着红女孩隔了一段距离,附耳在林年身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打量着不远处这女孩,“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上杉绘梨衣,我们应该算是朋友。”林年顿了一下说。   “未成年吧?”林弦也顿了一下。   “跟我一样大,17岁问这个干什么?”   “她穿这身衣服来接机?喜欢玩osp1ay吗?”   “不,她其实从某种意义上算神社的巫女,正儿八经的那种,还会跳神乐舞。”   “那她为什么不说话,要写字?这是最近日本流行的新游戏还是说巫女也有‘闭口禅’这种修炼?”   “没,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话,但她其实还是能说话的而且声音很好听你就当她生病了吧,暂时只能写字交流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给你把把关。”林弦拍了拍林年后背,然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容,“正牌巫女工作日了抛下神社自个儿来机场给我弟弟接机?嘿,不错真不错!”   不错个鬼啊,而且还强调了一遍。   林年瞪着自己的老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后走到了伸手理着自己梢的绘梨衣前缓声下来,“你一个人来的?”   绘梨衣放弃了把挤翘毛的头给梳下来,看着林年安安静静地点头问好,稀稀疏疏地写道,“m2说你今天要来日本。”   “m2?”林年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m2应该是摸nster 2号的意思,脸上抽了抽下意识就想摸出手机给这个m2打个电话,质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执行部都没多少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哪里,什么时候离开,这家伙怎么跟在自己身上装了摄像头一样,客机是那班什么时候落地都清楚?   林年抓了抓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她应该是常年被软禁在源氏重工那个别有洞天的楼层中的,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对她来说很陌生,接机这个词可能是最近才在互联网上学到的,一路上跑过来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那双红纽草鞋都跑得有些崩线了,应该走了不少冤枉路也不知道沿途写了多少字,问了多少路,最后才找到了正确的地方。   这一路过来她与之交谈过的人,可能比她上半辈子加起来的都还多,但她还是这么耐心地问过来了,只想自己不要去错了地方,误了点,找不到她想找的那个人了。   林年伸手拿下了她头顶的橡皮鸭子这女孩出门的时候总会带一两件自己的玩具,像是需要有人陪着她一样,虽然爱翘家,但在翘家的时候身边也总会期望有熟悉的东西陪着,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不安吧   可她就算不安也要来见你,几个小时的等待在看到你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眼睛里都带着光,你又怎么能一点都不感动呢。   推荐下,【 app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林年盯着绘梨衣,最后很久才苦笑着伸手扯住了她袖口把她带到了林弦的面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姐姐你的m2应该也跟你说过她了吧?”   “你跟我说过你的姐姐。”绘梨衣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我还在”林年正想说那时候自己还在睡大觉,但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个芬格尔冒充他跟绘梨衣打了四个月游戏的设定,忽然住口了随后有些不自然点头,“哦,是的,我好像是说过,但你们从来没见过,这次刚好见一面。”   “姐姐好。”绘梨衣看向林弦写字问候。   “姐姐?”林弦一下子就乐了,一旁林年想说什么,但她却抢先开口把对方的话给憋回去了,“对,就叫姐姐,我一直想有个妹妹,但可惜只有个臭弟弟你是叫上杉绘梨衣吧?我能直接叫你绘梨衣吗?”   绘梨衣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太在意称谓上的细节,看了看林弦又看了看林年写字,“姐姐跟摸nster长得一样。”   呀?   林弦心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才想夸你你怎么转口就骂姐姐长得像怪兽呢?   “摸nster是在说我。”林年看林弦眼神奇怪立刻插嘴解释。   林弦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伸手帮绘梨衣整理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衣服,捋顺畅后才伸手轻轻我挽住了这个女孩的胳膊微笑说,“绘梨衣是特地来准备带我们在东京玩的吗?”   “我跟哥哥说我去成田机场找男网友了,他们找来这里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所以,应该有时间玩。”   林年看见笔记本上的话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许久没有骂脏话的他心中一个“草”字升了起来,那个打拳皇都会老实守规矩不选疯八、大蛇的上杉家主人呢,怎么不见了?   这女孩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而且还撒得那么精妙,专门在诱导性言里加了一个“男网友”的大前提要是源家家主看到这条便签会当场疯掉吧?   “你出来没跟家里人说吗?”林弦读出了绘梨衣话里的意思有些讶异。   “没有,哥哥不喜欢我出来。”绘梨衣回答。标准的绘梨衣强调,顺从得让人感觉安心,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说话只说真实。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了,要走的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林年立刻打断了林弦进一步的提问,在看见对方询问式的眼神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伸手跟林弦一起一左一右牵住了绘梨衣的手腕。   但这时绘梨衣却忽然挣脱了他们的手,在笔记本上写,“我去拿东西。”   写完后就跑向了远处的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了,两人正对视的时候那女孩就已经拖着一个小型的银色行李箱往这边跑回来了。   “换洗的衣服和梳子牙刷。”她在笔记本上不急不缓地解释,“m2说你们会在日本待很长时间,准备去大阪和樱坂,还有居酒屋和歌舞伎町一番街。”   这个瞬间林年终于反应过来那本操蛋的《情侣旅行即分手?四国游历最该注意的几个事项!》是谁编写的了也只有编写那本杂志的人才能如此精准地确定他的行程时间!   那个该死的废柴是新闻部,而编写这种东西正是新闻部的活儿!   “你东西都准备好了?”林年说实话看着绘梨衣好整以暇的冷静模样有些傻住了如今能让他傻眼的事情真的不多了,砍个三代种对方开个二阶段,他都只会冷笑说:就这?但现在这个状况委实严重了更多敢问上杉家主您这是来接机还是真准备跟男网友一起远走高飞的啊?   “那我们准备去哪儿?”林弦拎了拎上杉家主的行李箱别说,还挺沉的。   “反正先离开这里”林年挠了挠后脑勺他感觉头都大了!   今天蛇岐八家的人的确没来接机,这是因为现在本家的人手应该已经铺遍离市区68公里以外千叶县里的成田机场了吧?大规模地毯式寻找意图千里送的上杉家主见鬼,在现机场没人之后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绘梨衣的小把戏了,到时候肯定得最快度杀到这边来。   源家家主要是现所谓的男网友就是他会有什么反应?先礼貌寒暄然后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其他的不说,林年从见到源家家主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多少沾点妹控属性,这种人在情绪亢奋的时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而且上杉家主从来都没有离家这么远过吧?曾经她也离家出走过,但大概最远距离不过到银座,眼下的羽田机场已经离东京都16公里远了,在这里都能看见多摩川河口上的港船,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这些距离已经不亚于一次长途旅行了,而现在跟林年相遇则是意味着这场旅行才正准备真正的开始。   林年想说什么,但低头看见绘梨衣也在看着她,眼神很安静,但在深处带着些微小情绪似乎有些担心,她能担心什么?他大概猜得到对方在担心什么,所以他想说的话怎么也没说出口。   “我们有麻烦了?”林弦看向林年小声问。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林年低头看着牵着的绘梨衣叹气,“要么把她送回去,要么”   “我选第二个。”林弦毫不犹豫地说。   “彳亍。”林年点了点头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意外呢?   他长长叹了口气,最后抬起头牵起绘梨衣就走向了行李箱托运的方向,转头对着自己老姐翻了个白眼“日本,东京,樱花,黑道,追杀那我们最好现在就做好准备开始准备浪迹天涯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向冷酷的兄长发起背叛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四百七十六章:向冷酷的兄长起背叛下午两点二十分钟,羽田机场。   候机大厅以及验票队伍中的人群都被玻璃门外刺耳的刹车声吸引过去了目光,阳光大好的机场忽然被黑色的阴影给遮蔽了。那是一只漆黑的奔驰车队,在近乎蛮横的冲撞驾驶后横七竖八刹在了机场出入的路口上,将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路边上拉客准备离开的计程车里司机摇下窗户伸出脑袋准备大声咒骂,但在看见那些黑西装的暴徒们后硬生生又把情绪吞了回去,伸出的脑袋也被按了进去老老实实趴在方向盘上,任由窗外的人冷厉的视线扫过副驾驶和后排,惊吓得客人噤若寒蝉后,在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就只轻轻点了点头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再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身离开走向下一部计程车。   不少眼尖的路人注意到了这些暴徒在伸手拦车或检查时手腕下露出的斑斓纹身,瞬间就清醒过来这些人不可能是日本公干人员,而是黑帮,大数量有组织有秩序的黑帮。   只在数分钟之内,这些黑帮就完成了机场的封锁,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出入,人墙之前每个人接近都会遭受到森严的注视和压力。   火红色的o9最新款ca1iforniaT刹断了路边长出的黄色小花,在花瓣零落中急停在了候机大厅的门口,副驾驶上的男人甚至没有去开车门直接翻身就跃过了车门站在了地上,在两侧车前后黑西装的暴徒们快地封锁了机场的所有出口,镇压掉了准备举起警棍的安保人员,伸手将他们按在墙上时摁住了腰间西装下突起的一块以示威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的是枪还是刀棍。   机场大厅内骚乱一片,但却不至于到混乱的程度,毕竟还没有特别出格的事情生。   这些黑西装的暴徒们在封锁出入口后没有动刀动枪对任何人的人身安全进行威胁好歹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还是在是光天化日之下,不少人都不太敢信这些家伙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他们相信这些人达成了目的后自然会离开,而至于达成目的的过程中哪个倒霉蛋会被针对这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玻璃大门被推开了,为走进来的是一个披着黑风衣的年轻男人,25岁左右的年龄,内里穿着西装外套与白衬衫,灰色的领带仓藏在外套里,身高足有一米八出头,气势却在三米往上。   带着保安小队着急着往外走的机场保安队长只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男人,跟对方对上视线后就瞬间狠狠低下头,感觉眼睛酸到疼痛不再敢看第二眼了,脑子里甚至都有些隐隐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痛苦。   出入境口的女审查员满脸紧张地看着与暴徒僵持着的机场卫队,又看向那些气势完全碾压卫队的黑道暴徒们,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报警电话,可还没来得及拨通远处就响起了一声爆喝,是有暴徒看见她的动作了抬手就呵斥她把东西放下。   “找人。”暴徒中为年轻男人的轻轻抬手制止了身后躁动的人群,在简单吩咐一句后就走向了远处的出入境口。   卫队的保安队长想拦住年轻男人,但才抬手瞬间就被年轻男人身后的两个满脸写着“我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给死死按住了肩膀,其中最凶恶的那个家伙还隐晦地向他撩起了西装外套,露出了下面黑色的聚乙烯枪柄,枪片上贴着银色的骷髅,从磨损痕迹来看是没少在火拼现场穿梭过。   这群家伙是来真的。   这个念头瞬间就从四十多岁的保安队长脑海中浮现起了,随之涌起的是畏惧和退意,就现在来看着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也没做什么威胁到机场旅客的事情,那么他们现在以退为进控制对方的情绪也应该算是尽职尽责地完成工作吧?   保安队长被摁住了,在他之后的卫队成员们自然也没了声息,僵硬地站在原地按着腰间的警棍没敢轻举妄动,只待着风衣年轻男人径直走到了出入境口,伸手拿过了女审查员手中的电话,然后将连接另一头的电话线给扯断了,在扯断弹出零件的瞬间女审查员还为之惊吓地出了微不可闻的尖叫,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扯完电线后年轻男人把电话反扣在了柜台上,又从风衣的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轻轻地放在了冰冷的大理石柜面上推到了女审查员的面前问,“今天之内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女审查员低头看了看照片,上面是一个暗红头穿着巫女的女孩,年纪在18到19岁左右,没有化妆但却漂亮得让人心动。   “没有,我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女审查员迟疑了一下,抬起头在对上年轻男人的一瞥视线后立刻又垂下摇头如拨浪鼓,双手死死按住起伏过大的胸口希望自己不要因为紧张窒息而昏过去。   一旁入境口柜台上的男女都面色僵硬地看着这边,年轻男人转头看了一圈,又看向了女审查员,伸手拿起照片给另外几个柜台前的审查员过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如果她还在机场内的某个地方,我们找到她后就会自行离开,不会给各位带来任何麻烦。”   “我”其中一个男审查员张口了,但他又立刻低头闭上了嘴,感觉四周安静得要死时,才缓缓抬头现远处女审查员前的年轻男人正远远地凝视着自己,目光压迫感像是没过胸口的水一样让他难以呼吸。   “我不想惹麻烦,在事情闹大之前你们自己权衡利弊。”年轻男人也不想跟这些人解释自己和照片里的女孩的关系了,真实的关系说出来这群人倒更不会相信,觉得他是在撒谎,毕竟两人的色千差万别,这么解释的话可能更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这群人要对这个女孩图谋不轨。   还是没有人说话,年轻男人开始觉得有些烦躁了,他抬手,远处人群中一个风衣敞开露出里面半边斑斓锁骨,恶鬼一样的男人就立刻丢开了面前的保安队长,踏步过来朝着之前开口的男审查员走了过去,不由分说抓住对方的领口就从柜台里拖了出来横着按在了地上,皮鞋踩住他的脸颊略微用力。   “开口就是想说,想说不如就直接说了,反正你也开了当怂逼的口子,不如就干脆把这个怂逼当了,大家都乐得轻松。”恶鬼一样的男人弯腰轻轻用力碾着男审查员的脸唾沫星子都差点飞到对方的脸上了,而这个倒霉的审查员现在恐惧得浑身都在抖,嘴唇苍白都颤着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是我是知道,她知道”   “谁知道?”   “她熏小熏知道她接待过那个哑巴女孩”   “他妈的会不会说话”恶鬼一样的男人突然就一脚踹在了男审查员的肚子上,看着蜷缩得跟虾一样的男人低声出了咒骂,“真他妈是个怂逼你全家都是哑巴。”   男审查员至到现在也想不清明明最配合帮忙指认了知情人,为什么反倒是自己要挨这么一下,纵然委屈他也只能捂着嘴蜷在一块不敢出任何动静。   “你见过她。”黑风衣的年轻男人重新又把照片放在了柜台上,看着面前被叫做“熏”的女审查员淡淡地问,“我知道你第一遍不说的理由,所以我很欣赏你,但我希望第二遍你能让我更欣赏你,而不是为难所有人。”   “我你你们想对她干什么?”二十四岁跟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几乎同岁的女审查员熏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即使害怕到了极点她也在努力地跟这些坏人进行周旋   其实在面前年轻男人第一次拍出照片时,她看见照片里的人影一下子就想起了上午时候的那段回忆,那是以个穿着巫女服怀里揣着一个黄皮鸭子还拖着个银色行李箱的红女孩找上了她,十分生涩地用笔记本写字问路。   女孩语言障碍的缘故让她印象很深刻,在看见这张照片的瞬间她就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她还记得她微笑地问这个女孩要去做什么?对方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笔记本上留下的却是越于纸上的兴奋和高兴,说是要去找她最好的朋友了。   “我们只是想找到她,她是我们的人,请你不要让我为难,我不想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年轻男人盯住熏说,“我能看出你现在在拖延时间,如果是因为她还在机场内,你想给她躲藏的时间,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会直到找到她才离开。而如果她是已经离开机场了,你想给她拖延更久的逃跑时间”   年轻男人话说到这里就住口了,看向了一旁恶鬼一样的男人,对方轻轻点头就走向了熏的柜台。   “我说我说”熏终于忍不住了,在那只粗糙的大手抓住自己后领之前小声求饶,“她在半小时前离开了,跟另外一对从纽约而来的亚裔男女一起走了”   “亚裔男女,其中一个人的长相是不是这样的。”年轻男人有掏出了一张照片递过去,熏看了一眼后,缩回头不停地点头确认是的。   在年轻男人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孩,瞬间脸色就抽了抽抬头说,“少主真是他?他为什么会”   年轻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收回两张照片后又问,“你知道他们准备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   “你现在说话时的心率和最开始时说谎没见过她时达到了一样的峰值,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知道你在撒谎,我重申一遍,我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逗留了。”年轻男人伸手按住了熏的肩膀强行让她看向了自己的眼睛。   熏想逃开对方的视线但却做不到,在四目相对时,那双蝎子似的眼眸终于刺破了这个女孩的逞强:“对不起对不起她说她她要跟朋友一起去大阪看樱花”   在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年轻男人立刻收回了手,轻轻点头低声道了一句,造成工作不便的麻烦了真是抱歉,转头就走向了大厅,但在离开前又多看了一眼地上蜷缩着的男人。   ‘“真他妈是个软骨头”一旁他的凶狠狗腿子立刻会意走上前去又给了一脚,转头看向柜台后的熏,在对方兀然站直抖中说了一句跟男人同样的致歉话后,转身冷着脸唾了地上的男人一口组里骂骂咧咧地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年轻人男人。   机场内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手吹口哨声,站满出入口的暴徒立刻转身撤去,所有黑色的影子像是退潮一样消失露出了窗外明亮的阳光,在柜台后瘫软跪坐的熏的注视下,那个不怒自威的年轻男人终于推开了遥远大厅的玻璃门离开了。   —   出了机场大厅后,源稚生翻身跳进了跑车的副驾驶,驾驶座上一直保持着车辆随时可以出的樱开口说,“我们的动作有些大了,警视厅的人会在五分钟内赶到。”   “夜叉,让乌鸦留下几个人,删除机场内的安保摄像,联系辉夜姬屏蔽掉我们来时路上的监控,我们的这次封锁就不会留下太多痕迹。”源稚生伸手拦住了车外路过的凶恶男人吩咐道。   “是,少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个站台的女人说绘梨衣小姐已经离开机场半小时了,半小时的时间够他们进入市区了吧?”夜叉低身在车门旁。   “从她的话里来听,绘梨衣透露了消息要跟那个人一起去大阪,可能这个消息是故意放给我们的烟雾弹,毕竟之前才有成田机场扑空的事情,但大阪那边我们也不能不布防,通知人看管住所有高路口严查通行车辆,大家长有灵绝不能让绘梨衣被带到东京以外的地方。”源稚生冷声地说。   “他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绘梨衣小姐不利?”夜叉低身说,“以他的言灵,恐怕我们追捕的人员就算追上了一时间也恐怕”   “我会亲自监督这次追捕。”源稚生深吸口气,看向挡风玻璃外被太阳晒得白反光的公路,眼里全身莫名的烦躁。   “是。”夜叉不再多说了,立刻离开跑车旁跑向了远处奔驰的车队。   “情况还在掌控之中。”驾驶座上,樱握着方向盘说。   “直到现在,半小时足够他们到最近的新干线站台了,但我觉得他们多半不会走新干线,那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辉夜姬很容易就能通过面相匹配找到她们。高公路和山野小路才是他们该考虑的地方,那家伙这次来日本没有和本家进行过任何报备,本部那边也没有半点风声传出他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不想让我们找上他。”源稚生说,“我要知道他想做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想绑架走绘梨衣。”   “大家长的意思是这次事件定义为绑架吗?”樱微微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男人藏着低沉情绪的眼眸。   “是的”源稚生说,“绘梨衣不是没有离家出走过,但最远的距离也只限于东京内,可这次我觉得她会走更远,日本可以不大,但有必要的时候又可以大到令人绝望,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东京就等于事态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一旦绘梨衣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担不起责任。”   “要通知辉夜姬方面进行悬红吗?找人的话底层的那些人比我们在行。”   “大家长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但我说应该等一段时间看情况考虑。”源稚生沉默之后点头说,“可无论如何,这次对方都做得太过了,他们是知道绘梨衣代表着什么,但却依旧选择这么做,这就代表了没有把本家放在眼里,我们必须摆出处相应的态度进行回应。”   “还是大家长的意思?”   “是的。”源稚生呼了口气,扭头看向缓缓撤离的奔驰车队,示意樱可以先行离开这里了,他们甚至都能听到极远处警视厅车队的警铃声了。   “可我们都知道这次上杉家主离开是自的”樱轻声说,“她留下便签诱导我们去了成田机场,期间甚至还买了通往成田机场线路的地铁票但却没有上车,我们跟着她留下的线索一路到了机场才现被耍了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真是难以置信。”源稚生顿了一下,轻声说,从后视镜里樱能看见这个男人眼角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兄长的无奈,“我其实到现在都不想相信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感觉就像是妹妹忽然学坏了。”樱说。   “你以前有过妹妹么?”源稚生怔了一下扭头看向樱。   “没有。”樱摇头,“可绘梨衣小姐这次无论如何都做得太过了没有将您放在第一位,考虑离开后会影响的后果”   “不过真是长大了啊。”忽然的,樱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感慨,但下一刻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流露,立刻收拾起了情绪无声观察一旁少主的表情。   一个女孩总是会长大的,而长大的契机也总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合适的男孩。   今天的一切事情都是有预谋的!从打开淋浴间的喷头和灯,悄悄溜走开始,再到留下的误导便签和一大堆错误线索如果说往常上杉家主离家出走都是抱着立刻被蛇岐八家的人找到的准备,那么这一次她是真正打心底里不想被源稚生给抓回去,才那么尽心尽力地伪装了出行的一切痕迹!   从“我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到现在的“麻烦哥哥不要来找我了我怕怪兽误会”   痛心!   这是一次背叛!   来自上杉家主的,向冷酷的兄长起的背叛,令人痛心的程度远远过当面怒斥“你不要管我了!我已经长大了”这种叛逆行为。一项冷面少于的上杉家主就连叛逆都来得那么风风火火为了这次叛逆她甚至看了一个星期几百集的《柯南》锻炼反侦察能力!   叛逆期的女孩从现在开始已然把自己的在外面认识的野男人放在了最高处,将家里操心劳神的兄长丢到垃圾堆里弃之不顾了!   这个结论樱没说出口,但她身旁的源稚生却是完全悟到了这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来自兄长的悲伤!   恰似一走神就丢了自家养了十九年的小香猪,只恨不得飞车而去杀了拐卖者和拐卖者全家。 第四百七十七章:生孩子 “池袋,秋叶原,新宿,银座还有涩谷,我们先去哪个地方玩?”林弦把视线从东京的地图上挪开,抬起头看向前面的男女孩,手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太阳帽问。 在地图上几个级大站被红色的圈圈画出来了,都是最经典的游客区,来到日本东京不得不去体验的几个地方,林弦早在出之前就做好了一切的工作,势必要在东京这个充满浪漫色彩的城市好好尽兴。 “要不先去新宿?”林年扯着绘梨衣巫女服宽松的袖子扭头问。 “我都可以。”笔记本上绘梨衣写道。 他们正行走在羽田空港临靠的大田区街头,从机场离开后他们并没有火急火燎地往新干线或者地铁钻,而是打了一个出租车到了就近的城区里下车。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绘梨衣扭头看着四周的街景,这是她离开源氏重工最远的一次,她以前从来没有走到过这种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在她的印象里整个世界都应该是熙熙攘攘的,像是冗杂堆砌如山的宝石堆,里面藏着致命的毒蛇。 可在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忽然就闲静下来了,工作日的缘故,宽敞空旷的街道没有什么人,偶尔能看见住宅区里卷的太太在阳台上晒被子,两者视线相交时对方还会带着善意的笑容举手打招呼。 街边偶尔往外伸着一两条抽芽的小树枝丫,太阳晒在树枝上在地上投下随风摇曳的影子,他们行走的矮坡小路上全是阳光的痕迹,自行车按着铃“布灵布灵”的从身边驶过,很快就消失的坡道了另一层尽头。 他们路过了一所初中,隔着高高的铁网可以向里看到不少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们在做体操,绘梨衣为之驻足了一会儿,林年和林弦也停在她的身边往里看,后者轻轻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前者说,“你以前做操的时候也是这么傻乎乎的,没有什么舞蹈细胞,好一会儿我还担心你走正步会同手同脚。” 林年白了她一眼,又看向看的入神的绘梨衣问,“话说绘梨衣,你一直生活在源氏重工里,从来没有被送出去读过书吗?还是以前惹过什么麻烦被送回来了。” “我从来没有上过学。”绘梨衣回答。 “9乘9等于多少?”林弦忽然说。 “18。”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林弦伸手捻了捻绘梨衣头上一根翘起的红毛。 “哥哥教的这些,还有其他的东西。”绘梨衣写道。 “她还有个哥哥?”林弦看向林年。 “没有血缘关系。”林年伸手摸了摸绘梨衣的头,但忽然又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冒犯了,想收手时现女孩脸上并没有不舒服的表情,只是认真地看着那些做体操的初中男女孩们,在察觉到脑袋后面的手停住拿开后,还往后靠了靠又把后脑勺贴到了男孩的手上。 林年轻轻把她往前推了推,示意她靠过去一些,贴近铁丝网边望着那群孩子整齐地坐着同样的动作,暗红色的瞳眸里洋溢着的全是对新鲜的好奇和感兴趣。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应该连学都不给她上吧?18、9岁的女孩居然连课都没上过...这样怎么可能健康成长?”林弦看着不远处绘梨衣的背影小声说,在她看来一个人的一生里教育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说一个人的三观正是在教育的环境中逐渐培养起来的。 “是不敢教育。”林年说,“如果你知道她在蛇岐八家的地位以及代表的意义,应该就能理解为什么她无法获得正常的教育了,就算是私教也不行。” “比你还特殊?”林弦瞬间就明白了林年话里的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林年点头,“教育会培养一个人的三观这点是不错,可谁又能保证她建立起的三观不会有害于自己呢?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不需要拥有自己的三观,她只需要是一把刀就行了,驱之如臂,用之无碍...一切都源于成年人们的贪婪和自私。” “怎么想都不对。”林弦走进到了铁丝网前,伸手轻轻扒在上面,看着体操做完开始在树荫下嬉戏打闹的孩子们,“她不应该成为任何人手里的工具,她就只是她自己。” 绘梨衣将一切都听在耳中,但却没有表自己的看点,眼中全是毫不在意,走来的林年也将她的反应看在了眼中,轻轻摇头,“但现在暂且也只能这样了,或者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19年如一日这么过来,她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错的就是错的,变不成对的。”林弦说,“如果遇见错的就要纠正,尽管过程中会遇到不适和恐慌,我们谁也不能保证纠正过后的未来一定美好,但病态的过去总该被憎恶遗弃,这个道理你和我在孤儿院里应该早就清楚了。” “病态的安逸和不确定的未来吗?”林年伸手抠住铁丝网,看着中学里的阳光和美好青春,“当初你要带我走的时候,我的确也担心过,迟疑过。” “但你还是抓住了我的手啊。”林弦说,“因为我们彼此拥有足够的信任。” “可绘梨衣又能信任谁呢?”林年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们两个一样啊。” “你可以让她信任你啊。”林弦扭头看向绘梨衣笑了笑说,“绘梨衣你呢?你信任你身旁这个小帅哥吗?” 绘梨衣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将注意力放在了林弦身上又看了看林年,写道,“monster不是坏人。” “她说你不是坏人诶。”林弦指了指绘梨衣笑着看向林年。 “我的确不是坏人。”林年说,“我跟她算是朋友,而我也只会做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就没有考虑更进一步?我觉得你们很适合。”林弦偏头,以她的视角来看眼中男孩和女孩站在一起,无论是身高颜值和气质都显得格外搭对,都是平静宁和地让人觉得心安。 “更进一步?”林年想了想,忽然就低笑出了声音,“你是说男女朋友关系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而不是开玩笑?” “我跟monster一起,最强。”绘梨衣写道,大概意思是游戏里搭配最强,一个打了十几年游戏最大娱乐就是游戏机的女孩跟一个人形外挂一起联机当然最强,在psn论坛里早就有讨论他们是疑为开挂开黑的狗情侣的帖子了。 “退一万步说,我们之间真的有可能,日本分部那边也是不会同意的,蛇岐八家会疯掉的。”林年说,“我的血统和她的血统太过危险了,我们之间诞生的子嗣极有可能是死侍,一出生就会杀死母体,也就是绘梨衣本身,蛇岐八家无法承受这个代价。” 绘梨衣骤然转头盯住了林年,拿起笔记本刷刷刷写了一行字,举起来给林年看。 “monster想生小孩?” “举个例子,举个例子。”林年伸手按下了绘梨衣的笔记本无奈地说,“你哥哥还教过你这些知识吗?” “从电视上学到的。” “我下次见到源稚生得好好跟他讨论一下你影碟片的选择问题了。”林年很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那你愿意跟他生小孩吗?”林弦忽然探头过来冷不丁地问。 “你在瞎说什么。”林年伸手就按住了林弦的脸把她的脑袋推了回去,然后回头过去就看见笔记本已经被端在了红女孩的面前了。 “可以啊。” “她说可以诶,老弟,这算不算直球告白了?”林弦指着笔记本笑着看向林年。 “前提是她知道生小孩的意义。”林年瞪了她一眼。 “每个女孩都可以生小孩,白鹤会把小孩送给女孩想要给的人。”林年看着绘梨衣写下的这后一句话,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伸出手顿了一下还是按在了女孩的脑袋上,“我猜也是电视上学的?” “哥哥教我的。” “那你哥哥可真是纯情的大善人,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哥哥是处男。” “什么是处男?” “处男就是你哥哥。” “哥哥是处男?” “是的,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下次遇见后你问你的哥哥是不是处男,他肯定也会高兴且骄傲的告诉你他是的。”林年点头。 “她哥哥真是处男?”林弦附耳小声问。 “不好说,他哥哥有个叫樱的女秘书,特别好看,我其实觉得他们之间有点问题。”林年嘴唇微动回答,“反正如果绘梨衣这么问他的话,他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第四百七十八章:自行车 最后林弦和林年还是敲定了第一站去东京的涉谷,在地图上涉谷区就在他们正北的方向,没有去大阪的原因是如果准备长途旅行的话,绘梨衣这身衣服太不适合穿出门。 蛇岐八家现在大概满世界地找走丢的上杉家主,林年和林弦打定主意要带着绘梨衣翘家玩了,就势必不能太过张扬,起码这一身标志性的巫女服得换,就算是在cos文化的源地日本,穿一身巫女服上街也太过招摇了。 尤其是那头暗红色的长加上姣好的面容和气质,就算是在路人较少的大田区一路走去都吸引了不少目光。如果不是日本文化不兴拍别人照片的话,估计他们的动态早就被路人实时上传上了互联网,辉夜姬找到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从大田区到涉谷,他们原本是准备骑自行车去的,既然是旅游就要有旅游的亚子,做出租车林弦嫌贵还不能享受沿路的风景,结果就提倡自行车这个绿色环保的出行方式,可随之而来的也出现了一个问题...绘梨衣不会骑自行车。 这个女孩虽然知道自行车是什么,但却从没真正上手过,林年刷了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证(这东西能当信用卡使)买了三辆家用自行车,准备上路的时候就看见绘梨衣翻身骑在了自行车上...然后直挺挺地九十度翻倒在地上,一脸怔怔地看着自行车上的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自行车难道不是坐上去就能带着跑吗? “不...这玩意儿不是摩托车,而且我觉得你大概也骑不来摩托。”林年帮绘梨衣把自行车给扶正了,“慢慢来,保持平衡,脚下一点一点地踩,让自行车带着你走。” 绘梨衣点了点头,然后林年松开手。 啪。 跟自行车一起九十度躺在地上的绘梨衣抬头看着林年有话说不出。 “嗯...”林年蹲了下来,看着地上躺得乖巧的女孩也有些话说不出口。 林弦骑车到了两人身边,低头看着地上巫女服都被沾上不少灰尘的女孩叹了口气,“现在临时学自行车好像也来不及了,干脆你载她吧。” “也行。”林年把自行车连带着绘梨衣一起扶了起来,扛着摔了两次都有些掉漆的自行车走进了商家,过了一会儿后一个人走了出来。 “退掉了?”林弦挑眉。 “退掉了,老板很好说话。”林年点了点头。 林弦伸长脖子看向自行车店里,只见到一个上了年纪但却风韵犹存的欧巴桑趴在柜子上支出半个身子,面带宠溺微笑向着林年摆动手指告别。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绘梨衣蹲在地上看着刚才自行车摔倒的地方,在笔记本上写道。 “不是你做错了,是你的哥哥做错了,没给你学自行车的机会。”林年走到了蹲着的绘梨衣背后,伸手就把维持着蹲姿的女孩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 他翻身上了车,踩动踏板就往前骑去,后座上的绘梨衣摇晃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就抱住了靠前的男孩腰部,感受到了风吹到脸侧带动暗红的丝飞舞,沿路上的风景开始往后倒退,地上自行车和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斜斜地拖拽在后面,像是他们连影子都一起甩下了一样。 “其实有很多精彩的东西你都没接触过,游戏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林年骑着车微微侧头抽空跟背后的女孩说,“如果你想见识一下,作为朋友我也愿意带你去体验一次...没有人应该天天待在那间屋子里。” 绘梨衣顿了一下,然后在林年的背后划了几下,大概是写下了一个“好”。 “先去涉谷区给她换一套衣服,然后好好shopping一下,我在国内眼馋很久需要海外代购才能买回来的东西了,终于让我逮到机会可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林弦撸起袖子哼哼着说。 “换完衣服呢?直接去新宿还是哪里?” “去迪士尼乐园吧!就在千叶县那边,换好衣服后一路过去,中途用手机订酒店和买票...今天奢侈一把,买VIp免排队的票,我做主!”林弦大手一挥说。 林年瞅了她一眼心里寻思你做主刷的不还是我的卡吗?不过他倒也没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迪士尼乐园那种地方本来就拥挤,全世界就那么几家迪士尼乐园,国内的人想玩要么去香港省要么出国。迪士尼中当属东京迪士尼和芝加哥迪士尼最出名,主要是日本这边讲究一个代入感,所以无论是演员还是整体旅客氛围都特别好,慕名而来东京迪士尼的旅客数不胜数,往往一个项目就得排队排两三个小时。 “花销方面今天就暂时别心疼了吧,毕竟带着人家女孩子呢。”林弦笑着说。 “知道啦。”林年摆了摆手,给身后这个女孩花钱他倒也不怎么心疼...说来也怪,这个世界上能正大光明让他掏腰包的人应该少得可怜,就连小天女享受过的最佳待遇都只是一个三块五毛钱的甜筒。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能肆无忌惮从他腰包里掏油水出来,他还心甘情愿的就只有自己的姐姐了吧...可为什么现在换到绘梨衣这里,他就莫名地感觉出出血也无所谓了呢? 林年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腰的女孩,女孩也抬头望着他,似乎是在询问怎么了。 ...反正总不会是自己喜欢上对方就是了,这个女孩虽然漂亮,但色他却不怎么喜欢,也不是说红色不漂亮,只是他更喜欢其他颜色...他难道纯粹是自己看这个女孩面善? 林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答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骑快点吧,这边离港区还是有些近了,说不定撞大运一下子撞到本家的人了,如果他们不蠢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空港了吧?” “哪儿有这么巧,东京很大的啊,想偶遇到我们,那他们的运气都足够去中彩票了。”林弦骑着骑着忽然就放开了双手举了起来拥抱太阳,一旁的绘梨衣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我感觉现在就算下一个街口就撞见本家的人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呢...”林年骑着自行车向前,在路过下一个街口时真的扭头看了一眼右侧,不过最右侧那边的路面上只横着一辆快递货运的大卡车。 “哪儿有那么准啦。”林弦双手握住了车把手也看了一眼那辆货车,又白了林年一脸,“你真当你姐是开光嘴吗?” “反正这种话少说准没错。”林年嘟哝了一句,加踏板向前冲去了。 “等等我啊。” — — “还没有解决好吗?”法拉利的副驾驶上,源稚生看向车外小跑过来的夜叉问。 “没有...听前面的较近说大田区这一整片区都好像堵车了,快递公司今天派邮给每一家支持过他们的用户家里送食用油和鸡蛋一口气出动了全公司的货运车,大概有几十辆的样子暂时造成了区域性的交通堵塞,港区一路到新宿的路上交通都瘫痪了。”夜叉低声说。 大田区的街道上,法拉利和奔驰的车队一线排开,在他们的左右前三侧不远处都堵死了同一家快递公司的货车,货车上不断地搬运下来货物由快递小哥提给住宅门前满脸笑容的欧巴桑们,整个街道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们一到机场回去的路就被堵死了?会不会有些巧?”源稚生看着这一幕略微皱眉。 他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在针对阻拦本家寻找绘梨衣的事务上,一切的巧合都必然是早有预谋...可他们也一时间找不出证据,就算堵死了大田区的快递公司是受人驱使的,他们也没法对一家快递公司下手,多半现在开始调查最后也难以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反而会白费功夫。 “难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其他力量在作祟么...目的是什么?只为了帮助本部的‘s’级带走绘梨衣?他们想做什么?”源稚生一言不地思考着之后可能遇到的麻烦。 “辉夜姬查证了一下,确实在三天前那家快递公司就出了回馈用户的预告,时间也是定的现在,应该没太大问题。”夜叉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少主低声说。 “现在想快回去,只能骑自行车了。”樱扭头看向左侧不远处的货车,货车底下有自行车的轮胎驶过,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 源稚生也扭头看了一眼,还从货车的底盘下看到后一辆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女孩的双腿,悠然地晃荡在半空中,稍纵即逝就掠过了,这不由让他想起了绘梨衣。但现在整个车队都被无处不在的大货车卡死在了这里,就算面前的货车开走了,车队向前走不了多远又得被新的货车赌住...别说搜查整个东京了,他们就连及时返程都做不到! “弃车?”樱问。 “徒步回去时间更久。”源稚生否决了这个提议。 “直升机?” “这里没有可供停泊的地方。”源稚生摇头。 “要不少主我也给你们整一辆自行车?”夜叉想了想冒头提议。 源稚生扭头就看向了这个说话不过脑袋的莽汉子,身旁的樱立刻代替他呵斥,“蠢货!” “すみません(对不起)!”夜叉立刻站直了低头大声道歉。 “一辆怎么够?是想让我坐在少主的后座吗?”樱紧随其后冷冷地质问道。 “不敢!对不起!是两辆,我知道了!”夜叉立马低头,小跑着离开了。 源稚生微微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樱,却现这个女孩又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看向前面堵塞的道路了,“自行车?” “总比堵在这里好,大家长也不会愿意看见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绘梨衣小姐现在可能已经登上离开东京的新干线了。”樱点了点头。 “...那就自行车吧。”源稚生沉默许久后微微点头靠在了后座上。 一旁的樱轻轻捏了捏方向盘,依旧目视前方,薄樱色的嘴唇波澜不兴,但眼眸中却折射着春季的阳光。 第四百七十九章:皇帝不急   “黑皮裤,皮质抹胸,虽然显腿长,但感觉有些不适合三无风的女孩,又不是在拍《罪恶之城》换!”   “黑色裹身裙加半场手套,还差一个LV的挎包真是奥黛丽赫本再世啊,离完美还原就差色和一个头冠了但可惜你不是金换!”   “牛仔短裤、露脐T恤、短高跟?有点变形金刚里杀人好腰的感觉了,但可惜三无少女真不适合走性感风,这才三厘米高跟就有些踩不住了,更别提走路了换!”   “低胸装鹅毛裙,让我想起了我当初练天鹅舞的那段时间,真是等比例放大的美丽,果然身材好的女孩穿什么都好看但还是不符合气质,换!”   涩谷,购物大楼,服装楼层。   在落地镜旁,无数个服装盒子层层叠叠地堆起像是小山,几个戴着服装店胸牌的店员小姑娘在镜子前不断地跑前跑后,手里抱着一堆又一堆的衣服,忙得落不着脚,偶尔撞到一起或挡道了路,又是满口的“すみません(su 迷 ma 色n)”。   店外不少路过的购物大楼旅客都驻足站在外面屏息凝神地望着服装店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在两侧一字排开的服装架中间,沙椅上林弦优哉自在地翘着腿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冰薄荷水,在她身旁林年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时不时扭头看向店外注意情况。   落地镜被打开了,在镜子后面是换衣间,暗红色长的女孩再度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次她穿的是黑色的西装外套内衬贴身的胸衣,原本容易被人忽视的胸口被挤得鼓鼓的,弄得她也时不时低头去看像是有些窒息的感觉。   店外的路人游客们在看见女孩走出的瞬间都异口同声地出了称赞和低低的呼声,那是对美的赞赏,黑色的西装外套给原本三无的女孩增添了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淡,低胸装又再多加了一丝魅惑感,在冷漠中浮起诱惑让不少男士猛地心动了几下,微微深呼吸了一次压下了想走出人群去搭讪的欲望。   每一次、每一次的换装都是那么让人满意,让人惊艳,这个模特一样美得让人驻足往返的红女孩每一次进入落地镜后的换衣间都会带来别一样的美,而这也都赖于沙座椅上那个黑女孩刁钻的审美和衣品选择。   “莫妮卡·贝鲁奇的冷欲风嗯,冷是够冷了,但欲差一点,大波浪和大红口红果然是标配啊换!”林弦看了一眼风格百变的绘梨衣先是微笑地点了点头,但最后又不知多少次地摇头了。   “姐差不多得了。”林年嘴里咬着吸管忍不住往杯子里吐泡泡他已经无聊到一种境界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全部冷板凳坐在原地,不停地看着变装秀只觉得眼睛都快被那些一个接一个的布料给晃花了,在枯燥等待的同时还得抽空注意周边的情况,以免疑似蛇岐八家的人突然出现。   “什么叫差不多得了,看女孩子换装是一种享受啊,你看绘梨衣不也乐在其中吗?”只花了不到半天时间,林弦跟那个女孩就已经达到了直呼姓名的程度了。   林年不得不佩服林弦那谜一样的同行交友能力,之前的伊丽莎白也是一样的,几次对谈就被这个女孩拿捏下了兴趣点,随后穷追猛攻直到知己互称,恨不得上厕所也小手牵一起去。   在落地镜前,绘梨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没说话她也从来都不说话,但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小鹿一般的欣喜在这之前除了游戏以外,已经很难从其他事情上看到这个女孩的喜悦了,现在换装游戏倒是有机会成为她新的兴趣。   感觉以后源稚生有的麻烦咯,林年咬着吸管看着绘梨衣心里想着,源家少主天天奔波在外完成执行局任务的同时,下班还得抽空跑百货大楼给自己的妹妹买衣服,买错了尺寸号码还得受妹妹白眼啧啧啧,想想都是够惨的。   “别光是我点评啊,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这次我们挑选衣服可是你出钱啊,来点作用啊老弟。”林弦伸手揉了揉一旁坐在矮凳子上林年的脑袋。   “我觉得都还行啊,都好看。”林年回答他是打心底里这么觉得的,主要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上杉家主血统优异,连带着的基因和外貌的先天条件也远常人,在混血种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不谈那一头惹人注目的暗红长,光是那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在日本的女性中就算是独树一帜,往街上一站无论穿什么都足够吸引百分百的回头率,更别提现在在搭配大师林弦的手上花式开出不一样的春天来,路过店面的任何男性只看一眼就走不动道了,开始在外面的人群后拥挤排队观赏这不可多得的美景。   “怎么那么敷衍呢?女孩漂亮你不应该高兴和自豪吗?”林弦翘着腿微笑地看着在落地镜前不断转圈的绘梨衣问。   “自豪?我有什么可自豪的。”   “你看你周围。”   林年应声扭头看向四周,只看见了店外围了一圈驻足欣赏绘梨衣换装的路人,“看什么?”   “那些男生都在看你啊。”林弦悠然地说,“视线恨不得吃了你,因为你坐在这里他们就知道这个女孩再怎么美丽都不会属于他们了,所谓名花有主就是这个道理你想想你会让他们去搭讪绘梨衣吗?”   “不是这种说法好吗,你在偷换概念啊。”林年叹气。   “哪儿有的事情。”林弦耸肩,“不过你都承认女孩好看了,为什么不表现出一些占有欲?这样也算是对人家女孩美貌的认可啊,佛系得向圣人一样以后可得跟圣人的姻缘一样注孤生哦!”   “我们只是朋友啦。”林年托腮喝着冰薄荷水看着绘梨衣的背影说,而对方也在透过落地镜的倒影悄悄观察他,两者视线碰到一起时,她还对着镜子比了个土气的剪刀手,似乎在她的概念中这是唯一一个po色了。   “嗯那试试那套。”林弦想了想,转头看向路过的店员小姑娘,“把白色那套拿给她试试!”   店员小姑娘立马点头一叠声答应,转身就小跑到了衣服堆中,好不容易找到之后急匆匆走到了绘梨衣的身边拎着她走进了落地镜后的换衣间里。   “你怎么那么懂衣服啊,以前你衣柜里也没多少衣服啊?”林年叹气。   “唉,你姐姐以前穷啊,只有穷的人才会研究那么多搭配,有钱的人一般都是不在乎这些的。”林弦也叹气,“最关键是家里已经有你一个男人了,我还费尽心思浪费钱去买什么衣服穿搭呢?就算我不穿衣服你还是一样地喜欢我,所以我也从来不浪费那些钱,随便过过眼瘾就行了。”   末了,说罢后她又看向另外两三个店员吩咐,“把刚才这个女孩试过的全部包起来,我们都要了。”   “你这算不算代偿行为?”林年歪头看着林弦问,“以前没得到的喜悦,留下的遗憾,全部都在一个与你相近的人身上补完?”   “这什么说法?”   “现在的富一代总会放款给富二代让他们在学院里挥金如土、叱咤风云,因为富一代们曾经年少时家境窘迫,在成年后才慢慢积累原始财富,三四十岁时走向人生巅峰。可那时候他们却也不再拥有青春了,于是他们就开始生孩子练小号,把自己的孩子看作年轻时的自己,在他们身上倾注财富和权势,看他们挥霍钱财时就像在看年轻版本的自己风光无限从而获得别样的快感。”林年分析说道。   “不错嘛,看来学院里的心理课没睡大觉啊。”林弦笑得眯起了眼。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遗憾和目的可劲地祸害她,但如果你是想让我动心的话,恐怕你得失望了。”林年耸肩,“我说过,绘梨衣是我的朋友,我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仅限于此,而且她的三观问题和家庭问题也让我不会想对她下手姐啊,我才17岁,没那么急着谈恋爱,这可真是皇帝不急”   后面半句话没说出口,吞下去了,林年瞅着久违露出了小虎牙的林弦,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在嘴巴前拉了个拉链表示闭嘴。   这时落地镜也再度打开了,里面的女孩走了出来,引起了店外的一阵骚动,而这次路人游客们的称赞低呼声而已是以往来看最大的一次,每个人眼中都倒影着相同的美好,被那份纯白的美丽给感染了,心动澎湃。   落地镜中走出的红女孩不再走黑色的冷漠风了,这次她一改前状换上了雪白色的长裙,那是一件公主裙,白得惊心动魄又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背后绝大多数细腻的皮肤,光滑的背部被店内的白炽灯照得像是能折射光芒,只是视线去看就能感受到手指从上面滑过的柔顺感。   在女孩颀长的脖颈下还戴着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修饰着骨感的锁骨,深红色的长披散在白裙之后与整体的白色形成了对比感整个人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一样美丽!   “怎么样?”林弦挑眉看向林年。   “很好看,算是所有衣服里面最好看的一套了。”林年直言不讳地说。   “没心动?”   “没心动我只是带上杉家主出来玩的,以朋友的身份,不会动心的啊,老姐我现你很容易在奇怪的方面上使劲啊,之前跟伊丽莎白吃饭的时候也是,一直猛问对方有没有过前男友,择偶标准是什么我还没奔三呢。”   “还没动心?”林弦眯了眯眼,“别怪我祭出终极绝招啊。”   林年挠了挠头一脸郁闷,只觉得这女孩又得犯病了,人前端庄人后癫算是常态了。   “知弟莫如姐啊,小年,你可别拿你的择偶观来挑战你姐姐对你的知根知底。”林弦悠然提醒道。   “别疯了,赶紧换衣服吧,换完还得去迪士尼乐园呢。”林年并不在意林弦的威胁,摆了摆手随口应付。   “那衣服就先试到这里了,我的终极绝招得换个地方使,保证你服服帖帖的。”林弦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不断转圈试图让裙摆飞扬起来的绘梨衣微笑着说,“果然女孩子就该在合适的年龄拥有各种各样讨人喜欢的衣服啊,这是女孩们的特权啊!全部衣服都给我包下来。”   林年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一旁拿着笔记本眼睛都要算出蚊香圈的女店员,“都包下来吧。”   “全全部?”女店员小心翼翼地问,之前绘梨衣试的衣服可都是不同品牌的大牌货,光是一件的价格就得往二三十万日元往上走,算之前一个小时内换得衣服一起,全部包下估计得几百万日元了。   “两套,以我姐姐的尺寸再选一套。”林年丢出纯黑色的学生证双手揣兜,“叫嚷着合适年龄的女孩好像忘了自己也在何时年龄。”   “好样的小伙子!”   不远的路人们几个中年男人看着男孩豪爽的模样忍不住拍手夸赞大概是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曾经与心爱女孩逛街却囊中羞涩的记忆,曾经的窘迫在那张黑卡随手递出时骤然得到了释放。   林年递完卡后看向林弦,现这家伙正在绘梨衣的耳边嘀嘀咕咕什么,日语还挺流畅的,绘梨衣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愣愣地看向林年像是决定什么似的,用力颔几下。   然后他就见着她和一旁的林弦一起对着自己竖大拇指然后调转方向狠狠往地下戳大概意思是准备把他拿下?   拿下自己?   林年摇头叹气,走向收银台,不想嘲笑自家姐姐的痴心妄想远在天边的小天女努力了几年都没做到的事情就凭你们两个就想完成?真不是弟弟看不起你们   “谁看不起谁还说不一定呢。”林弦眯眼瞅着林年心里默默地想着,右手揽着绘梨衣的胳膊已经开始一肚子坏水起来了。 第四百八十章:公主 午后的阳光很适合打盹,林年正坐在一家面对高收入人群的宰客美容店外的板凳上无聊地晒太阳,背靠着落地玻璃半只脚踩在阳光里,后脑勺靠在玻璃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过路的路人们,以他坐着的位置远眺望可以看见远处迪士尼的城堡和上面在阳光下飘动的小红旗,阳光下乐园之内的喧哗声都被融化在了光线中被风一吹就远远地飘来了这边。 ...如果不是林弦执着于在去迪士尼之前一定要来这里一趟,林年是怎么都不可能会坐在美容店这种地方的,在他看来美容店都是一些三四十岁打扮花枝招展的欧巴桑,用以自己过年轻女孩十几年的阅历哄骗她们的体内沉睡着难以言喻的力量,需要美容店中的技师们手持剪刀、美甲刮刀以及清洁***等仪式用品进行唤醒...可他已经足够风华正茂,英俊潇洒了,还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可林弦回答他的是,女孩子没有足够漂亮,只有更加漂亮,起码要漂亮到让你这个臭小子折下腰涎着脸来帮我拎包,嘘寒问暖。 这家店开在东京以冬的千叶县的美容店听说在整个日本业界都很有名,凭借抢下了迪士尼附近人流量最大的店面就可以看出了,店内的装修没有得陇望蜀,千篇一律,店主别有匠心选择了走中国风,看起来也是知道日本的历史远不够从古朝代就开始“浓妆淡抹”、“懒起画蛾眉”的中国沉淀得要久,所以整家美容店一改正常的西式风格,转为了用灵活活动画着水墨画的移动屏风作为空间分割,佐以清新的嫩竹代替盆栽和多肉点缀环境,古色古香的书法字画张贴在墙上,就连护栏都是选取的海南特产的降香黄花梨木雕了祥云和镂空玫瑰。 说来女孩子这种东西真是麻烦,补水护理,去角质,光子美白,睫毛熨烫,手部保养,等离子烫...要多麻烦有多麻烦,老板娘当时拎着林弦和绘梨衣进店的时候,在店门口谢绝了男士入内,又拍着胸脯跟林年保证出来后肯定给你换一个姐姐和女朋友,林年当时也笑说哪儿能啊,如果你真给我换了一个姐姐和女朋友,我当下就把你的店给拆了,不带二话的... 玩笑话过后他还真就被店主给拦在了门外,送了他一个小板凳和小矮桌,桌上放着柠檬水和几个冷吃小食,美其名曰送的,一坐就是一个小时起步,盯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和大好阳光干瞪眼。 在他身后店里面一个小时里全都是走动来走动去的员工,全穿着定制的精致旗袍,开衩下露出的大腿线条笔直优美,在不断的小跑中轻轻摇曳着雪白的肉浪,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严肃,不像是在给客人端茶送水递美容蛋,而是在相府官邸里接待风韵犹存的撒切尔夫人。 可能是林年的错觉,他总感觉来了日本后无论走到哪家店,这些店员都像是招待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样,满口欢迎光临再加上敬语没有停下来过,整个店的员工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竭诚为你服务,暖心得让人有些不适。 难道这就是日本独有的服务精神吗?在听说日本服务业领先世界十年,现在这么一看还真不是乱吹牛的...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晒着太阳轻轻地捻着手指,感觉着美好的时光在指尖中流淌过去。 可能是真的有些无聊加困乏的缘故他真的在这片阳光里打盹睡了过去,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觉时候都是无梦到天亮,但这一会儿的小憩他居然还梦到了点什么,好像是梦见了一条晒在阳光下的铁轨,一路跟着金色的光芒铺到了天边尽头,有些像童话故事里通往神国的天路,他跟一个女孩不断地在铁轨上走着,边走边聊着一些有的没的话,时而俏皮,时而脱线,时而又带着伤感,但更多的是对道路尽头美好的祈愿,说那里是春暖花开的地方,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有着幸福和美好,说他们能永远一起生活在一起抛开身后的冰冷和雪原。 在阳光下女孩是金色的,皮肤,睫毛乃至那头长,身上穿着被同样照成金色的白色公主裙,笼罩在了阳光里,镀了一层朦胧的金辉赋予了圣洁和神圣,淡金色的斜刘海那么的纯粹让人想起了秋天被阳光粉刷的麦浪,跟着微风俯又抬头,涟漪一片片荡过让人心旷神怡... 林年看着那个女孩了好一会儿的呆,有些睡眼惺忪,揉了揉眼角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现实,可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他都站在一片阳光中,身边有这么一个金色的女孩,开心活泼地站在那里眺望远方。 “说点什么啊。”林年身边,林弦蹲着拿着手机照了一张照片,咔擦声彻底把林年带回了现实。 他腾一下站起来了,目不转睛地看向阳光里站着远眺迪士尼城堡方向的绘梨衣,女孩露出的后背上淡金色的长的末梢被烫得波浪的弧度,随意地披着裸背上被风吹着露出下面的白皙,侧脸上眼影也带着金色晨星一样的微光,颊边有着一些似绯似金的颜色修饰...原本还稍显拘束的乡下巫女脱胎换骨了,从那巫女服的躯壳中重新诞生的是金色的端丽公主,与世间一切的美好挂钩,与世间所有的不洁远离。 在美容店的门外,所有的员工都整齐地站了出来,以欧巴桑店长带头微笑着鼓掌,看着阳光下的“上杉公主”满脸唏嘘感慨,仿佛是在欣赏举全国之力造就出来的不世奇观,她们在今天完美诠释了美容对女性的重要性,那个原本散漫不经意的男孩此刻兀然站起的呆鹅样子不正是对她们丰功伟绩最好的赞誉和佐证了吗? “您的眼光果然没有错,虽然之前的红很适合这个女孩的气质,但金又重新给她带来了一丝不可侵犯的圣洁感,为她的沉默和端丽带来了一次全方位的升华,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已经能完美将这妆容和服饰的美丽从内而外地展现出来了,阳光就是她的舞台灯,她今天会惊艳每一个看到她的人!”欧巴桑店长走到了林弦的身边忍不住夸赞。 “每一个女孩都是有一千张脸的,我只是善于挖掘出了她其中的一种美,而这种美也正好是我弟弟最喜欢的样子。”林弦从地上站起身来也轻轻鼓掌,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在蒙哥马利的妆容的波西米亚金色烫染的挑选上,我感觉客人您并不像是外行人,难道以前您也从事过相关的行内工作吗?”店长越看阳光下的绘梨衣越是满意,忍不住多嘴一句问道。 “不,我没有学过,我只是恰好知道我弟弟的喜爱偏好罢了,而且平时我有在网上七七八八看过很多东西,化妆就是其中一类,毕竟每个女孩子都看过这些东西,我只不过看得比较认真罢了。”林弦耸肩。 “那为何您也不一起做个烫染呢?刚才在店里除了做一个简单的修容外,所有时间你都放在指导上了,我觉得波西米亚金适合这个女孩的同时必然也适合您啊,您的内在潜力再加上言行举止的大方和端庄可能在化妆结束后呈现出来的美丽会完全不输于她啊。”店长疑惑地问。 “金什么的我不适合啊,我也不喜欢,没有染的意向。”林弦拿过桌上喝了一半的柠檬水咬住吸管,伸手卷了卷自己的梢,“我黑就行了,那个臭小子也不敢不喜欢我,这叫恃宠而骄。” “做姐姐的就是要想着弟弟好啊,我吃点苦无所谓,可他却永远值得拥有最好的。”林弦轻笑着说,“分辨好的,祛除坏的,这不正是做姐姐的我一直的工作吗?现在如此,今后也会这样。” “您可真是一个开明博识的姐姐大人(あねうえ)。”店长对林弦微微颔,然后走向了阳光中四目相对的男孩和女孩。 “请问您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方案可供选择,但也相对需要一些时间。”店长走到了林年的身边,陪在他身边站在一起带笑地看着阳光里的绘梨衣。 “已经很好了...嗯...已经很好了。”林年怔了很久才回过了神,收起了有些僭越的目光,看向了别处只是这次转移目光并非是漫不经心,而是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以...完全的被美惊艳到的小男生态,离一见钟情大概只差一步之遥,亦或者其实已经完全陷入了金色公主的裙摆之下了? 这一切都被店长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收敛了骄傲,垂礼貌地建议说,“在美容美妆后我们还有定妆后的摄影服务,将这最美的一幕永远留下来。” 林年看向门口站成一排行注目礼的店员里,果然有个留着颇有艺术家气息海藻头的家伙拿着单反相机摆弄着,他也勉强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留影的提议。 “请站过去,站到主干道的边上,以远处的迪士尼城堡为背影。”海藻头摄像师走了过来微笑着说。 林年走到了绘梨衣的身边,在靠近这个女孩金色的丝撩到他的肩膀时,他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这是头一次他在这个女孩的身边感觉到不自在——令人心底冒芽抽枝的不自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钻破心坎的泥土露了出来,成长的过程中让人痒痒的,有些想逃开。 他轻轻呼了口气,压下了这种奇怪的感觉,看向敬职敬业趴在了地上仰拍的摄像师,又看向了远处坐在小板凳上喝着他的柠檬水得意地给他竖起大拇指的林弦,无奈地按照摄像师的指示挽住了绘梨衣的手腕,两人迎着阳光对着镜头...土气地比出了一个剪刀手。 咔擦。 照片定格,阳光下男孩和女孩脸上都带着笑容,头顶是绿茵和蓝天,远处城堡的尖尖儿若隐若现,红色彩旗随风飘扬。 第四百八十一章:游园 时逢下午,东京迪士尼乐园门口排队的人依旧爆满,在检票大门外的路边上栽种着几棵樱花树开得正当浪漫,不少游客都在下面拍照留念,检票口前还放着几个广告牌支架,上面映着樱花大道和迪士尼城堡,似乎最近在举行樱花庆典,所以每天人员都是现在一样爆满机会没有空闲的时间。 林年带着绘梨衣和林弦打车到了乐园门口,才一下车没走两步一群幼稚园春游的孩子就围了过来,叫嚷着要跟公主拍照,大概是把绘梨衣当做迪士尼在逃公主了,热情氛围吸引来了不少人,弄得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那群小鬼头中还有个感觉色色的圆脸小屁孩一只问着绘梨衣敢不敢吃青椒,还想跟绘梨衣一起约会,问高兴了还要即兴表演一下他自创的大象舞...只不过马上就被赶来的幼稚园老师在脑袋上揍了一个大包直呼道歉把他给拖走了,看得两人是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样感觉也好,虽然现在在优哉游哉地准备去逛迪士尼,但严格来说他们可是蛇岐八家的在逃犯,整个黑道估计现在都在全日本寻找他们,总得需要进行一些伪装,暗红色长太过具有辨识性了,大概只有在涩谷和新宿街头才能有其他撞色的色。 现在绘梨衣给染成了亮眼的金色虽然吸睛反而更多了,但林年却能保证就是源稚生路过他们面前第一眼看见绘梨衣都不敢认这是他自己的妹妹。而且染也是暂时的,大不了以后再染回去就行了,绘梨衣倒是为着自己的新色感觉蛮新鲜挺开心的,事主都没意见,其他人还能又什么异议呢? cosp1ay的误会解除后,三人才从包围圈中脱身向着检票口走去,由于林弦订购了东京迪士尼的尊享导览服务,他们倒是没有花长时间去排长龙一样的队伍,在电话联系工作人员后,就被早已等待的导游接从VIp通道里带向乐园中。 有意思的是在进检票口的时候,他们还是免不了被工作人员连番盘查,不是觉得他们像非法分子,而是误以为绘梨衣穿着的公主裙是不是在cosp1ay某位迪士尼的公主,因为按照迪士尼的规章制度游客是不能私自扮演游园角色的。 当下妆容打扮的绘梨衣被拦住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在离开巫女服的束缚后,女孩最为青春闪亮的一面从茧中孕育出来了,那头染成金色的长配公主裙简直不要比公主还要公主,动人心魄的妆容和颜值配上阳光吹拂的润泽肌肤,一眼扫去大概真以为是哪个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走了出来。 林弦在跟工作人员耐心解释了很久后才勉强解除了误会,只不过工作人员在放行的时候又连番打量了绘梨衣和她身边的林年几次,最后思考了一下递出了两张红色印着一个“奖”字的硬壳纸券作为弥补,但也没具体说奖券是用来做什么的,就匆匆放行去招待下一批客人了。 在“欢迎光临”的包裹中,他们成功进入了迪士尼乐园,整个世界瞬间就进入了动画之中,花坛之中粉色的玫瑰一簇接一簇盛放着,几乎每个游客脑袋上都顶着一个装饰的米老鼠箍,手里拿着米奇头造型的甜品,红白石砖铺的路边上花坛园艺里随处可见动物的雕像和玩偶摆放着。 他们正对着的不远处就是迪士尼的主城堡,很难想象一座城市里居然会有这种童话中的高大建筑,绘梨衣抬头望着城堡的眼睛里都几乎闪耀着比阳光还要强烈的光芒,整个人走路都有些垫脚尖能感受到皮肤下克制不住涌出的愉快和兴奋情绪。 进迪士尼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体验各种项目或者找花车游行,而是被林弦拖着两人去了迪士尼的商业街,一头就扎进了装饰店里,给每人挑选了一个箍,明明从来都没来过迪士尼乐园却侃侃而谈着不戴着氛围箍的迪士尼游是不完整的! 从装饰店出来后林年脑袋上多了个米奇的魔术师帽子款箍,而绘梨衣的则是金光闪闪的米妮万圣节款箍,林弦精挑细选后选了一个奇奇蒂蒂的粉色头箍,戴上之后忍不住自顾自在镜子前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照片。 戴着箍,三人才探头探脑地开始打开地图往游园项目里钻了,第一个选定的项目就是过山车,一路迎着太阳小跑过去路上还见到了白雪公主里的毒皇后真人扮演者,优雅地走在花坛边上屁股后面跟了一群人。 有意思的是毒皇后在看见绘梨衣后都愣了一秒以为是同行见同行,还走了过来准备唠两句,但又看见绘梨衣身边牵着袖口的林年后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游客,优雅又不是尴尬地笑了两声后就主动过来求合影了...真人演员主动跟客人求合影倒也是头一次,对绘梨衣全程和蔼得像个亲妈,哪儿有动画里的恶毒继母的样子... 合影过后毒皇后还十分符合人设高贵优雅地点评了一下绘梨衣的装扮才离开了,绘梨衣却是一脸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还是林弦帮忙翻译了一下,说人家皇后称赞你长得比她的继女还漂亮,但比起她来还是差了一点点... 毒皇后的继女自然就是白雪公主了(皇后日常diss白雪公主),在知道毒皇后的原话后,林年能感觉到绘梨衣的高兴程度又达到了一个巅峰,掏出笔记本就开始写写画画,举给林年看,上面写着:我还能见到白雪公主吗? 林年一叠声答应能,然后才想起这女孩阅片无数,迪士尼的动画必然也是一部不落地看下了,白雪公主之流的肯定是她的心头爱...哪个女孩子童年接触迪士尼公主后没有一个公主梦?今天绘梨衣倒是狠狠地满足了一把当公主的美梦,看起来带她来迪士尼是个正确的选择。 越往迪士尼乐园里面逛,绘梨衣的兴奋程度就以肉眼可见的度飞跃,原定的是去到过山车,不过才走到一半他们就又坐了一次旋转木马,VIp免排队直接就从特殊通道进了项目,绘梨衣还强行让林年跟她坐了同一个木马,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 林年见公主大人执意要跟他一起坐,只能尝试再三要求,还递出尊享导览的票根,工作人员这才勉强同意了这个要求,然后林年才在眼睛冒光的绘梨衣注视下一起坐到了旋转木马上,全程都在笔记本上夸赞说“monster好厉害。” 林年寻思厉害的又不是我,是尊享导览票的面子啊,可他觉得跟公主解释不清楚这个道理也只能作罢默默承认了自己很厉害,很有面子的事实。 然后从旋转木马下来后她就开始无意识死死箍住林年的手臂了,一边走一边到处张望,看见什么感兴趣的就马上指过去踮着脚示意让林年带她一起过去。 林弦也是在一旁拿着个冰淇淋一边舔一边笑眯眯地跟着他们身后,脸上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花了好一会儿,在迪士尼乐园里他们逛逛走走停停,又买吃的又买喝的,一路上走到哪儿都是哪儿的焦点,无论是匹诺曹、唐老鸭一类的卡通人物,还是公主、王子们的真人演员,在看见绘梨衣后都很乐意主动来合影。 她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赞美女孩的妆容和服饰,奉若天人一般进行溢美,甚至还即兴起来围着女孩和男孩表演一段歌舞剧,氛围好到了乎想象的程度。 那时的阳光很好,乐园也很棒,各种帅气漂亮的真人公主王子围着樱花树下的男孩和女孩转着圈唱着排练好的歌舞,无数观众都站在边上羡慕地看着他们,圈中坐在地上花一样的女孩仰头看着樱花枝丫后稀疏的蓝色天空,又看向身边的男孩脸上的笑容大概比以前加起来还多。 最后晃荡了整整一个小时,他们才走到了原定的过山车项目前,这个项目在东迪里算是比较刺激的了,游客会坐在矿车上翻越轨道,有时还会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整个项目里都是游客们的尖叫,走到这里时绘梨衣还以为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用力拽着林年的手腕视线里有些不知所以。 “过山车而已,很好玩的了,这里的过山车还算一般,真要刺激的得改天去迪士尼海洋公园玩,如果说这边是儿童乐园,那边就算是成年乐园了,还有啤酒卖。”林弦安慰着绘梨衣,然后把两人往快通道里推,自个儿往后面退。 “你不来吗?”林年察觉到了林弦开始犯坏水儿了,眯眼询问。 “我害怕啊,你姐姐我一直胆子都很小的,不像绘梨衣一样很有勇气。”林弦佯装擦眼泪看着不远处翻过的矿车拍了拍小心脏显示出害怕的样子。 你开柯尼塞格一百六十公里时过弯,你跟我说你害怕坐儿童乐园的过山车?林年一副我不信的模样瞅着“娇弱”的自家姐姐。 “过山车这种东西就是要男女一起坐啊,心脏会噗通噗通加快的,多一个人就没意思了。”林弦见林年不解风情,气闷地上前去就是佯装一脚过去,林年只能带着绘梨衣小跑进了快通道里... “臭小子...”林弦收回腿站在通道外抱着手哼哼了两句,在阳光底下晒着倒是觉得嘴唇有些干,之前吃了不少零食却忘记买水了,伸手散了散风显得有些热又开始扭头寻找哪儿可以庇荫。 这时,忽然又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回头看去现是一个小矮人的卡通演员,戴着玩偶装扮站在她身后伸手递给她一颗苹果。 在不远处剩下六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都在一起,给周围的游客放着新鲜的苹果,不少孩子都在围着白雪公主转圈让她唱歌,而白雪也只是咯咯地笑又低下身子跟孩子们聊天。 “谢谢,真是帮大忙了。”林弦拿过苹果擦了擦,一口啃了下去,汁水饱满可口,再抬头就见着小矮人一晃一摇地走开了,她也没怎么多想,扭头继续啃着这来之不易的苹果,抱着手探头瞅着又一辆往轨道上爬的矿车,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坐着绘梨衣和林年。 第四百八十二章:后台 七个小矮人中的“万事通”戴正着自己的头套吹着口哨走出员工厕所,在迪士尼乐园内为了保证游客的观感,每个卡通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和习惯,而他们的扮演者也需要完全还原这些特点,不然就得扣工资。 ...毕竟众所周知公主和卡通人物都是不需要上厕所的,所以他们想方便的时候也得专门挑角落的员工厕所,但凡被入戏太深的小朋友看见唐老鸭把自己的脑袋取下来了,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家长们可是足以状告迪士尼乐园上法庭的。 在离开了员工厕所后,“万事通”一副轻松地走向了过山车的门口准备回去大部队里,但还没走几步他就忽然刹住了脚步,整个玩偶都凝固在了原地呆愕地看着不远处的又一个“万事通”迎面走了过来。 这奇怪的一幕,让不少路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古怪的一幕,两个“万事通”都僵持在原地,好像照镜子一样你看我我看你,动作几乎都一模一样像是在表演什么即兴节目一样。 现开始66续续有人围了过来,正版的“万事通”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什么情况?即兴节目?园内没通知啊!他瞅着不远处的小矮人看了老一会儿,双方都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样凝固在了原地,大概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感到了震惊? 他扮演的“万事通”虽然是小矮人的老大,但究其所以也只是四五线的卡通人物,游客们看白雪公主都是奔着公主来的,谁奔着七个小矮人来啊,怎么可能有所谓突的“真假小矮人”即兴节目? 正版“万事通”尝试性地往左移了一步,然后他就现对面的盗版“万事通”也跟着往左移了一步,他忽然跳了一下,对面也跳了,这个举动逗地游客们哈哈大笑。玩偶皮套里流着冷汗的演员只能继续按着正常的反应演下去,开始靠近那个盗版“万事通”,对方也向着自己走来,动作神态一模一样... “右边那个小矮人是真的,它更矮一些!”游客中的一个孩子忽然跳起来像是现了什么似的指住右边的盗版“万事通”惊呼。 这下大家才现的确右边的小矮人是更矮了许多,如果说左边的小矮人一米六的话,右边的小矮人就只有一米四到一米五了,只是两者隔着的距离的缘故没有第一时间现这个高度误差。 在小孩冒出这么一句真假分辨后,稍矮一点的“万事通”忽地就跳起转身指中了那个孩子,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大概意思是夸赞他聪明?然后一个小跑就跑向了手足无措的正版“万事通”,扬起了双手揍在了对方的身上。 “坏了,我成替身了!” 正版“万事通”心中一突,随后立刻被盗版“万事通”穷追猛打,又不敢还手,在工作时互殴的话必然是得被园方开除的,更恶劣点的大概还得被告上法庭,他只能还原动画效果抱着头狼狈逃串,被矮小一些的小矮人追着打。 直到最后,他被逼到了人群的角落,就在束手无策要开口质问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那个小矮人居然拥抱了一下他一下,他呆愕了一下子,僵硬地也拥抱了回去,然后就现盗版“万事通”揽着他的肩膀跟其他游客挥手打招呼。 游客们掌声如雷,盗版“万事通”走到了刚才指认真伪的小孩面前拍了拍他的头以示鼓励,又从正版“万事通”的篮子里拿了一棵苹果递给他以示嘉奖,好像这就是一场奇怪的即兴节目一样。 过后,在正版“万事通”茫然之中,盗版“万事通”一巴掌拍在了正版的屁股上,指了指远处的白雪公主和其他六个小矮人,大概意思是场子留给你了,你继续挥我先溜了,最后正版“万事通”就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盗版的自己溜达着跑向了员工休息室。 — 盗版“万事通”进入员工休息室,观察四下无人后锁上了门,取下了头套露出了里面满头汗水的娇小女人,那张脸上并没有因为炎热而露出太多情绪,耳边戴着耳麦开口说,“没露馅吧?” “没露馅,即兴表演地很棒,万事通小姐,有没有考虑下岗后来迪士尼乐园再就业?演小矮人这方面上你是专业的。”耳麦中响起了一个中性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些调笑,似乎刚才游园里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恶意中伤我的身高,如果是的话我会向上面进行投诉。”paco脱掉了小矮人的戏服从里面灵巧地跳了出来,一丝不挂的娇小身材上到处都是爽身粉的白色痕迹,她熟练地从员工的抽屉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帽子和员工服换上了。 “就为了这点事情向‘皇帝’投诉?别吧,我们这么久的交情了难道就不能善意地跟你开些玩笑?”中性的声音散漫地说。 “做好你的职责,wonderpus,虽然上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但也不是你现在消极怠工的理由。”paco对着镜子调整帽子的帽檐确定自己不会被有心人认出来。 “我们都不容易好吧,你鞍前马后为太子准备完美的东京旅游行,又穿玩偶服给娘娘送苹果解渴,我也老老实实地趴在城堡顶上晒太阳,随时观察有没有人会对太子一行人图谋不轨,今天我们都成了货真价实的丫鬟了,端茶倒水什么都做。”wonderpus嚼着口香糖说,“如果换往常的话我应该在叙利亚或者阿富汗爆头玩呢,现在我却在迪士尼乐园晒太阳,还好出门之前我带了一瓶防晒霜,不然这一趟回去就得变成丑小鸭了。” “时刻注意太子一行人的状况,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给我。”paco按住耳麦调频在公共频道开始进行号施令,“苹果只能暂时解渴,她想要的是水,过山车全过程五分钟,我需要在五分钟之内看到你们在她不起疑心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问题。” “roger,五分钟后免费的冷饮摊会从118区推到过山车门的口。” “roger,正在清空118区到过山车的线路。” “roger,冷饮已经搬上了游园车正在运输过程中。” ... 耳麦中,无数个声音兀然响起,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在公共频道里赫然隐藏着一整个私人的团队,在迪士尼乐园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个上百人的服务团队正隐藏在其中,他们无不都是被斥巨资买通的人手,或明面的演员,或摊位上贩卖零食的摊主,甚至还有伪装成游客的样子,随时随地接受总台机的调令,满足一切应情况生的要求。 “注意让你的人不要太过于接近娘娘了,装得自然一些,就算是在过山车上太子也在时刻注意着她的位置呢,如果太子想的话可以瞬间到达她的身边。”wonderpus提醒道。 “冷饮摊是会沿路推过来,不少人都会饮用上面的东西,不会引起太子的疑心。”paco淡淡地说,“只要不是抱着做坏事的心做事,很难真正地会引起他的察觉,毕竟我们真的没有做坏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对“她”进行过统一称呼呢,我记得我一直叫的是娘娘,你也一直用‘她’来代替,曼蒂那小姑娘叫的好像是‘大家伙’,我一直觉得这样各加各的感觉有些怪怪的,而且‘皇帝’那边对‘她’的态度到底怎么样我也一直不太清楚。”wonderpus忽然说。 “你不用在意‘她’的称呼,也不要进行刻意地打探‘她’的消息,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paco冷冷地回答。 “当丫鬟吗?好的好的。”wonderpus叹了口气,“天,中国话里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我倒是理解到什么意思了,这虎根本就是春老虎啊...” “别废话了,监视好四周的情况,有可疑人物出现第一时间汇报,如果对方做出了任何危险举动就地击毙不用请示。”paco淡淡地说,“虽然日本分部拦下了不少校董会的探子,但还是有一部分跟在他们的身边,这群人动机不比我们纯粹到哪里去,很难能猜到他们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 “总之就是在他们干坏事前提前阻拦呗,不让他们出现在太子的视线里。”wonderpus说,“保证这次旅游开心美满嘛...这不就是我们现在一直在做的事吗?” “当然,也可以适当地有一些戏剧性,用于增强回忆感。”paco顿了一下说。 “回忆感么...”城堡的顶端,阳光之下wonderpus轻轻调转了狙击枪的枪镜,看向了过山车最高点的轨道,矿车飞而过上面的男孩和女孩的身姿一闪而逝,只能看见空气中留下的金色尾痕,“你觉得‘皇帝’的打算真的有效吗?总感觉这次计划有些儿戏...” “这是祂的命令,所以必须有效。”paco说,“祂的每一部行动都是自有深意的,我们并不需要去揣摩,只需要实施就行了。” “因为我们每次揣摩都会失败是吗...”wonderpus轻轻叹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再说话了,调转枪镜看向了过山车的门口,在那里黑的女孩正啃着苹果小跑向冷饮摊,手忙脚乱地端起三杯饮品赶向过山车的出口。 第四百八十三章:奖券   从过山车下车后,绘梨衣还为着第一次做这种刺激的项目感到余韵未消,硬是拖拽着林年又陪她坐了一次,在想坐第三次的时候被林年给婉拒了,理由是一直让林弦等着不太好。   林弦倒也表示自己丝毫没有意见,还分享给他们准备好的冷饮,喝完后绘梨衣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过山车外苹果的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们吸引了过去,终于放弃了坐第三次过山车的想法,端着冷饮就小跑过去了跟白雪公主展示自己的公主裙了。   “又是金,又是过山车,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年坐在余荫的长椅上抱着冷饮看向身旁的林弦问。   “你姐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林弦咬着冷饮吸管抬头望着树枝分割的蓝色晴天,“还是说你觉得金限定版本的绘梨衣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林年勉为其难承认了这个女孩在林弦的精心改造后的确成为了踏入他好球区的类型,他也是个人,特别还是个男孩,拥有自己的择偶观和windosxp系统,而金这个小爱好也是知道的人为数不多的小癖好林弦刚好就是最早知道这个小秘密的人,对绘梨衣的打扮才如此得心应手。   “好看不就行了?”林弦哼哼道,“以前知道你喜欢金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欧美风的外国人,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崇洋媚外,而只是单纯的喜欢金罢了,是个女孩只要是金你都会下意识给对方加上三分!”   “啧。”林年很不爽地啧了一声,因为内心最阴暗的小秘密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戳破了,总觉得有些羞耻感,低下头的脸侧有些红,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自然的晕色。   “但喜欢金也不是什么错啦,中国人还人均白毛控呢,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特别喜欢金这个色,难道是因为你从你路明非那里毛到的第一张dVd是金天”   “住口。”林年拿起一颗小矮人给自己的苹果塞林弦的嘴里了。   林弦咬了一口嚼吧嚼吧才能继续说话,“好吧好吧,我就不在这么童话氛围的世界里说一些成年人的东西了,不过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喜欢金的原因吗?做姐姐的我真的有些好奇”   “原因?”林年看着远处跟白雪公主一起坐在花坛前,看着小矮人手牵手跳踢踏舞的白裙绘梨衣陷入了沉默,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金这个事情他还真没认真想过。   “这就好像是为什么冲国人天生白毛控一样是个无解的问题。”林年顿了一下说。   “不啊,我们喜欢白是因为在化里白意味着长寿和睿智,意味着纯洁和冷静,白也能让人想起白雪,而白雪一样的女子则代表了冷淡和高高在上,没人不喜欢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林弦说,“而且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受日本acg文化的影响,在动漫制作中会用色来区分每个女角色,不同的性格则是被赋予不同的色,而那些受欢迎的三无角色,像是漫画《ang1ebeats》和《犬夜叉》的神乐,都被赋予了白的色,观众们爱屋及乌自然就养成了白控的习惯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acg文化爱好者!”林年有些意外。   “我总得知道自己老弟在中二时期到底在沉迷什么,你那时候拿竹刀上天台冷酷着脸低喊“奥义·苍龙破”和“冥道残月破”的次数可真不少”   “别念了。”林年仰头靠在了椅子上感觉自己在被逐渐扒光了。   “没事,杀生丸比犬夜叉帅多了,你姐姐看了《犬夜叉》之后也是杀殿粉。”林弦安慰着说道,“而且你的气质也像杀生丸也比像犬夜叉得多,抽空去染个白毛就更像了。”   “我不喜欢白毛。”林年叹气。   “那意思是你想染成黄毛咯?也是金色的。”林弦偏头盯着林年似乎是在思考这孩子染金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还没喜欢金到那种程度,我喜欢色图不代表我想变成色图啊!”林年辩解。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金?是因为金显得更加性感一点?毕竟金天国里不少大姐姐身材都一顶一的棒。”   “不我。”林年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因为他当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金似乎从很久开始,孤儿院时他就对金有一种迷之执着,那时候还没有小天女送的dVd播放器和从路明非手里毛的金天国呢那时候为什么自己就喜欢上金了呢,孤儿院里分明没有人是金。   “可能是金代表着阳光吗?温暖,美好的东西。”想了很久,林年最后才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解释,“当时我在孤儿院里挺缺爱的。”   “因为缺爱所以向往阳光一样的女孩给你带来温暖吗?”林弦点了点头看向阳光下的绘梨衣,“倒也挺合理的。”   “嗯。”林年点了点头,没说话了,似乎就着这个话题真的细细想了下去,追溯自己喜欢上金的源头,但终其所以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总觉得自己对金的执念好像是从很久以前某一刻就开始了,像是一颗种子一样扎在了他的脑海中,直到岁月漫长后的今天,开枝落叶余荫满地。   安静思考了好一会儿,一旁的林弦才开口唤醒了他,“绘梨衣好像在让我们过去。”   林年抬头看了过去,现跟白雪公主站在一起的绘梨衣正挥手向他招呼着,手里似乎还抓着一张红色的什么东西。他们从长椅上站起来走近了过去,才现那是之前进园时工作人员的奖券,林年给了绘梨衣一张自己留了一张暂时没找到什么用处。   “请问这张奖券是你们的吗?”在白雪公主和绘梨衣的身边,有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经理,日本人,年纪大概四十往上,戴着一个圆框眼镜双手交叠在身前礼貌地问询向他走来的林年。   “是的,怎么了?”林年摸出了自己怀里的红色奖券疑惑地问。   “我们已经找两位找了很久了请问你们在今天之内还准备兑换这张奖券吗?如果需要另外挑日子的话我们还得跟园方进行进一步的商量。”经理说。   “兑换什么?”林年愣住了。   随后,经理花了五分钟给林年解释这张奖券意味着什么这玩意儿居然是迪士尼创办周年纪念日活动的大奖!   据经理说在一个月前迪士尼进行过一次线上抽奖活动,地址是在东京迪士尼的官方网页仅限购买了三年以上的年卡用户参与抽奖,三等奖是迪士尼限定的等身米老鼠雕像,二等奖是三年的免费年卡,而一等奖就厉害了,一等奖并非实质性的物品奖励,而是一次机会,一次给迪士尼忠实消费者圆梦的机会,可以让抽到大奖的消费者亲身扮演迪士尼亲自为他们设计的架空的公主和王子身份。   一般想要胜任这个工作需要经过各种严格的培训,但只要有这两张奖券就可以随性体验一次王子和公主的日常生活,行走在迪士尼中所有的玩偶和公主都会来跟扮演公主王子的消费者互动,并且帮衬着他们完善人设,感受一把成为迪士尼人物的感觉。   林年听着经理侃侃而谈莫名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东京迪士尼的级大奖就这?让消费者免费给你们打一天的白工?资本家对情怀利用率简直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能让消费者笑着帮他们赚钱还得诚心感谢他们给了这个机会但还是耐不住一旁的绘梨衣眼睛越听越亮,时不时扭头看向林年,就差把公主性子给写到脸上了。   “今天是抽奖券最开始约好兑现的日子,两位最先设定的公主和王子的设定已经给所有的工作人员背熟了,在迪士尼宇宙中这两位公主王子是所有人都认识的朋友,你们身份显贵,统治着大6上数一数二的传奇王国,是外贸和多元文化世界文明,就连毒皇后都会对你们和言善目,每个人都对两位尊敬有佳整个经历下来保证能给两位带来最尊享的体验!”经理微笑着说。   “”林年听后只感觉有些头皮麻,他是来看公主和王子的,不是想变成公主和王子啊!   他随后立马委婉地解释这抽奖券是你们一个工作人员给我们的,不是我们抽奖得来的,你们可能找错人了。但经理又摇头说,我们只认抽奖券,抽奖券是谁的级大奖就是谁的,除非有人举报你们偷了他们的东西,但到现在迪士尼官方还没收到奖券遗失的申诉,所以级大奖只能是两位的,而且我看您身边的女士不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当今天迪士尼里最美丽的公主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了,绘梨衣都差举起小本子说我可以是公主了,林年也只能在捧腹憋笑的林弦注视下硬着头皮兑现了这两张来路不正的奖券,带着绘梨衣跟着经理走向远处的员工换衣室了。   期间他还眯着眼睛看着周围,试图寻找之前给他这两张抽奖券的工作人员这件事情里必然有诈,有人满肚子坏水地挖了一个放在他面前,他跳也是跳也不是的大坑!   一路走到园内一个角落进入了员工换衣室后,他们也现这小小的换衣室里已然有一批专业的团队正在翘以盼着他们的到来,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如狼似虎,看见林年和绘梨衣出现,骤然就扑了上来热情程度堪比恶狗扑食。   如果不是林年的菊一文字则宗和行李箱一起寄放在迪士尼乐园的物品托管处的话,他大概吓得刀都拔出来了,但现在也只能被迫地被这群专业人士扒衣擦粉他抽空瞥眼看向走向另一边女间的绘梨衣,女孩的脸上高兴的劲头根本就没断过,自己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躺平了任这群虎狼采撷。   这个时候,一旁微笑围观的经理兜内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怔了一下摸出了怀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接通放在了耳边,电话那头几句话的功夫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古怪和凝重,扭头走出了换衣间顺手关上了门。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经理离开换衣间后走到石板路的树荫底下才提起声音问道。   电话那头也在停顿几秒后重复了之前的话,“乐园外来了一群奔驰车队,上面下来了好多感觉身份不是太好的人,他们他们好像想要进园!”   “什么叫身份不是太好?为什么奔驰车队上下来的人身份会不好?”经理由于不在现场没能理解到电话那头的意思,但接下来对面的一句话就瞬间让他冷汗出了一身。   “检票的工作人员说在那些人里很多人身上看见了纹身” 第四百八十四章:团建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沉吟至今第四百八十四章:团建东京迪士尼乐园的门口出现了一幅奇怪的场景,一群身穿黑色西装凶神恶煞的男人们正整齐地排队在检票口外,队伍排起两条长龙在他们的身边所有的普通游客都被那股无形的压力逼到了角落路边远远地行着注目礼。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一脸窘迫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黑西装内打领带的年轻男人,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对方就那么无视着他远远地看着检票口后的乐园内部,眼眸锐利得有些吓人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路边上的游客们都纷纷小声地讨论着这群人来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远处的奔驰车队,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丢在路面上,几个看起来就凶恶得吓人的男人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大概连交警路过想要过去开罚单都得咽口口水掂量一下这群横货好不好惹。   不一会儿,迪士尼内部一辆游园车晃晃悠悠地看了过来,听闻在检票口附近后,上面跳下了擦着汗水的经理,整理了一下西装的口子快步朝着大门这边走来,在看到经理的瞬间,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才终于如释负重地喘了口气,立刻转身迎了上去。   “经理他们说他们要进园”工作人员立刻凑到了经理的面前小声说,“客人们都被吓跑了不敢排队,这样下去很影响园方正常营业啊”   “报警了吗?”   “报了啊警视厅那边问我们生了什么。”   “你怎么说的?”经理悄悄张望着检票口外那清一色的漆黑,每一个男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好惹和冷肃,看一眼都像是被刀子刮过眼球一样难受。   “我说有一群人来了迪士尼乐园,那边又说是什么人,我说是穿黑西装的人,他们问黑西装不能进迪士尼乐园吗?我就哑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工作人员呐呐地说道。   “这”经理也哑住了,因为迪士尼当真没有不准穿西装的人进入游园的规矩,毕竟迪士尼动画里没什么公主或者王子穿黑西装出场。   “他们当真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经理不死心地问。   “什么都没做,下车就过来排队,才走过来原本排队的游客们就自动让开了,他们甚至还说不必让,让那些游客自己排自己的队,但没用,最后就剩下他们排那儿了,他们不离开其他的游客也都不敢过来排队进园”   “告诉警视厅他妨碍我们正常营业,我们可是在东京拉动了很大一部分经济盘的,警视厅不敢不理我们!”经理思考过后十分硬气地说道。   东京迪士尼算得上是当地的大产业了,由第三方公司开运营,公司背景黑白两道痛吃还真没怕过什么事情。   “可问题就在这里啊他们说他们买了票啊!”工作人员哭笑不得地说。   “什什么?”经理呆住了。   “他们出示了他们的购票记录,全部都是官网订的正规票,可以出示有效凭证的我们也一时间傻眼了,香子她们说看到了几个人身上的纹身猜他们是黑道,所以我们才不敢做主放他们进去的,只能找您解决了”   经理听完后人有点麻,心说你们解决不了把事情推给我我未必也能解决得了,这种场面当班的老资历里谁又遇见过呢,一群黑道人物开奔驰车队来逛迪士尼乐园?难道里面有位大人物是迪士尼的资深粉,不好意思一个人来玩才斥巨资带小弟们保驾护航欣赏东迪的樱花庆典?   “他们那边十分钟前已经开始催了,似乎有些不耐烦,手续证件全部齐全的,让他们出示社保卡他们也能出示什么都是齐全的,我们没理由不放人家进园啊。”工作人员低声说道,“主要是如果叫警视厅来的话对我们园内的影响也不好啊,如果被倒打一耙说我们迪士尼歧视部分人群的话,大概还得被网上舆论攻击讹诈上一大笔钱!”   经理听完后头皮更麻了,斜眼看着这员工心想你是那群黑西装里的人反串来的吧,怎么这么熟练,后续结果和施压方法都给人想好了!而在他看来工作人员也只是无辜地张大着眼睛看着他,一副纯良朴实为东家着想的好员工范儿。   “我去交涉试试看不行的话只能继续上报园方了。”经理头皮麻了又硬,低着头走向了检票口,深吸了口气后抬头看向了长龙队伍里排着的第一个人一个帅气到他有些意外的年轻人!   “您好您好,我是今天的迪士尼乐园的主管经理,小坂正雄。”经理脸上堆着笑,轻轻弯腰试探过后打开了检票口的门走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面前伸出手。   “源氏重工代表方,源稚生。”年轻男人伸手跟经理轻握了一下,“请问园方沟通完毕了吗?今天我们公司团建而已,地点恰好定在了贵园内,想要享受一下遗失童年的趣味,不想成为别人的焦点。”   “源氏重工我好像听见过这家会社,只是贵社团建选这种地方吗?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经理讪笑着擦汗,抬头看向后面长龙队伍里凶神恶煞的男人们,其中有一个晒着太阳的家伙因为太热的缘故还扯开了领口露出了里面猛虎下山吞恶鬼的斑斓纹身,要多张扬有多张扬,要多炫酷有多炫酷,全部扒开露出来大概能瞬间吓哭一个班的幼稚园小朋友   见鬼的,这种狠角色的童年都该是在沾满血的刀子和打空膛的手枪上度过的吧?我们迪士尼乐园哪儿有你们遗失的童年?你们团建不该是去那种可以搂着酥胸半露的陪酒女在温泉里边泡边大口喝清酒的地方吗?   “您的公司员工扎堆在这儿对我们的这边的影响有些不太好”心里有槽不敢吐的经理只能苦笑着委婉表示黑道人群在迪士尼乐园内显得有些风格不搭,会吓坏小朋友的。   “那就放行让我们进去吧,进去之后我们就会分散开了,不会给贵园添麻烦的。”源稚生淡淡地说。   经理心说这让你们进去了还了得,分散开不就整个乐园里都是凶神恶煞的黑道了吗?我们迪士尼还办不办了,吓哭的小朋友你哄啊,吃到的投诉你解决啊?你知道每天多吃一个投诉没法解决我这个经理要扣多少工资吗?   但到了嘴上他的态度却是更加委婉了,“这个可能我们要跟上面沟通一下,各位的情况委实有些特殊,希望各位能理解一下,到其他地方耐心等待一下我们。”   “我们从正规渠道买了票,没有违反游园的任何规矩,没有自带食物和任何危险物品,你却要赶你的客人走?”源稚生抬头直视经理的双眸,刀子一样的视线扎住了对方的心脏让那西装下的身躯紧绷了起来,血液感觉都流淌不自然了,呼吸紧张。   “真是抱歉!但不是这样的这位客人,我们这边真的有我们的难处”经理立马鞠躬道歉,但感觉身上的视线并没有离去,反而变多了,所有黑衣人都冷冷地看着他似乎需要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马上一人从奔驰后备箱里上拿一把刀出来给他剁吧剁吧喂园内的米老鼠了   该死的,就算是“源氏重工”这么好听的公司名字也更改不了你们就是一群黑道的现实啊!   但现在经理怕的不是黑道,而是怕这群黑道给你钻法律空子啊!这群家伙都明摆着没安好心来,估计刀枪和装尸体的袋子都放在奔驰后备箱里吧但他却现自己压根找不到理由拒绝他们入园!   “我不想听什么难处,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件事,就让你的上级来解决。”源稚生说,“或者你现在给你的上级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   “好好好好!这件事情的确出了我的权责了,麻烦各位就在这里等待一下。”一听源稚生主动要求他往上面甩锅,原本焦头烂额的经理立刻如蒙大赦一般摸出了手机转身离开检票口打电话,像极了之前不敢拿主意的工作人员。   源稚生面无表情地看着经理离开的背影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做,在他身后所有的执行局专员都按照之前的指示将一切危险物品放在了车中。   迪士尼乐园这个地方很特殊,算得上是全东京最为透明的地方之一了,不少眼睛无时无刻都盯着这里,诱tub的视频制作者、海外的博主、乃至日本当地的电视台采访组这里不比得羽田机场一样可以由他们进行封闭式快封锁,在这里一切只能走正常流程,就算是日本混血种之王的蛇岐八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园方放人进园。   检票口处源稚生身后的樱此时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在侧身应答几句后挂断电话,微微探到前面源稚生身边附耳压低声音说,“本家已经在联系迪士尼相关的管理层了,迪士尼背后的第三方运营公司曾经跟橘家有过合作关系,丸山建造所在迪士尼乐园兴建时参与了大量设计风格前建筑的建造,里面搭过的线现在应该还可以动用,进园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让丸山建造所那边尽快搭线,我们现在抢的就是时间。”源稚生说。   “如果绘梨衣小姐不在里面”   “她一定在。”源稚生摇头打断了樱,“辉夜姬通过面部匹配系统在互联网上一家中式美容店的网站上现了她的照片很显然是他们认为绘梨衣的色太过于鲜艳了,需要染进行伪装,但没想到美容店的老板会将绘梨衣和他的合照私自放在官网上作为宣传,从而被辉夜姬检测到了。而在美容店的附近最显眼的地方只能是这里了如果绘梨衣离家出走是为了玩,那么她必然不可能错过迪士尼乐园毕竟她以前要求过很多次让我带她来这里。”   “”   樱没有问你有没有带绘梨衣小姐来过这么煞风景的话,因为如果源稚生每次都能满足绘梨衣的那些愿望的话,那个女孩也不会有这次离家出走了。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樱前面站着的源稚生忽然又说话了,“我其实答应过她。”   樱抬头看向这个男人的背影,许久后才迎来了下一句话,“但我每次都没有时间,所以没做到所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觉得都是我的责任。”   “绘梨衣小姐不会有事情的。”樱轻声说道,前面的源稚生也只是微微颔,她语毕后也不在说话了,后退一步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不远处接完电话后,回头看向检票口这边满脸呆愕和不可置信的经理。 第四百八十五章:苏丹王子和萨拉玛公主 “我尊贵而善良的苏丹王子,您的王国居于沙漠绿洲,拥有黄金铸造的宫殿,国民富足安康,军队无坚不摧、忠心耿耿。生命之神垂帘,您拥有沙漠最大的绿洲,无论飞禽走兽都受您的庇护,听从您的号令,您挖掘出的钻石闪耀无比,镶嵌于王座之上衬显您的威严。可由于爱情之神的捉弄,你的爱人,美丽的萨拉玛公主受到了巫师的嫉妒,夺走了她的声音,而善良忠于爱情的苏丹王子您,甘愿为了公主抛下你的王国,与之一起踏上寻回那动人歌喉的旅途...” 换衣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在最前方一个穿着大红色丞相服的演员正激情地朗诵着视线准备好的台词,在他面前林年和绘梨衣已经换上了那一身带着一股浓厚的迪士尼阿拉伯风的装束了,白帽子,鲜艳披肩和镶金丝边的无袖外套,下面一条腰带都是金镶玉的葫芦裤,脚踩白色的尖头鞋。 这身打扮让林年觉得迪士尼的定位大概是朝着中东挖石油的土豪去的,你听这背景故事不也直接架空到沙漠了吗? 苏丹王子这名字味儿太冲了,身份背景倒是没念全名,这大概也算是迪士尼的特色了,君不见吻醒了白雪公主的白马王子就叫白马王子,白雪公主叫白雪,那白马公主总不能叫白马吧? 但林年还是莫名觉得自己这位苏丹王子在起草人设的时候后缀大概率应该是“穆罕默德”... 林年心里槽魂涌动不谈,身旁的绘梨衣倒是显得开心至极,不断地偷偷扭头在一旁的镜子里打量自己的新形象,蓝色的抹胸,过肩挂的镶金丝边蓝皮肤,阔腿的天蓝裤子边缝上每隔五厘米一颗红宝石,头上戴着镀金镶鸽子蛋钻的冠冕,形象倒是接近迪士尼批公主里的茉莉公主。 按故事背景来讲林年这个中东王子是靠挖钻石家的,大概迎亲的时候也是靠鸽子蛋大小的钻石直接给萨拉玛公主拿下...没有女人能拒绝钻石,公主也不例外,就算知道钻石是无良资本家营销产物,但这种布灵布灵闪闪放光的东西谁又不爱呢? 而且迪士尼这边知道绘梨衣没法开口的小毛病后还临时改编了剧本,给她快加上了一段被巫师夺走声音的小剧情,更为角色增加了一丝悲情戏码...但怎么看都像是抄袭人鱼公主的。 “我们该做什么?”林年戴正了一下自己的白色包头巾,别了一下腰间镀金镶他妈一百零八颗水钻的阿拉伯弯刀,虽然土气是土气了一点,但好歹够豪,迪士尼王子里应该就没有比他更豪的了,这么一想他也好受了一下,穷惯了,忽然当一把富人的感觉也是蛮不错的 咦...这么越来越感觉自己被迪士尼给拿捏住了呢? “不用做什么,按着我们设定好的路线,一路走过去,角色的性格就是客人你们自己的性格,沿途上你们会依次遇到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睡美人,米妮和米奇、高飞、梅莉达公主和尤金...一路上每一位公主都会与你们有不同的互动,你们只需要按着他们的指引做就行了,完全没有难度,如果中途遇到花车游行你们可以招收让他们停下,他们看见你们后都会主动带上你们一起。”丞相演员耐心讲解道。 “如果沿途上遇到有客人要求合照,你们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但拒绝的话一定要是“正义在呼唤我们!”亦或者“喔,抱歉,我们与xxx公主还有一场茶会,作为公主王子守时的美德可是必要的呢。”这种委婉又不失礼貌的台词!” 绘梨衣仔细地听着不断地点头,丞相演员还仔细地给两人科普了如果遇到客人呕吐、不舒服时需要对总机说的“暗号”,以及时刻要保持热情和微笑,入戏也是最重要的,在踏出这扇门后你们就不再是游客了,而是苏丹王子和萨拉玛公主,别人问你们一些涉及现代的问题你们可以直接选择回答不知道,没听过,因为在你们的时期是没有电子设备的... 在零零总总说了十几条规矩后,丞相演员才拍了拍手结束了这次公主王子的辅导课,打开了员工换衣间的大门向着外面的阳光弯腰揽手,“现在就请尊贵的苏丹王子,牵上您的美丽的萨拉玛公主不要松手,准备好一齐踏上这美好的行程吧!” 林年和绘梨衣对视了一眼,牵住了手,在肌肤相触时林年有些不适应,但看见女孩满眼都是阳光和乐园时,不适感也缓缓地降了下来,轻轻握了一下手中女孩滑嫩白皙的手背,呼了口气跟她一起走向了门外的阳光里,站进了那早已等待好的观众们的视野中。 — “roger,公主和王子出场了。” “roger,安排‘路人’聚集到他们的行动路线上去,按照计划利用从众效应,带动周围游客的注意到两位全新的公主和王子身上,今天的迪士尼乐园无论他们走到哪里,他们都必须成为焦点。” “roger,移动饮品摊位已经开始按照既定路线行动了,观众正在吸引向指定路线。” ... 耳麦中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paco坐在临时充当调控总台的换衣间里时刻注意着每一条小组线路的汇报,整个迪士尼的局势在她脑海中缓慢变动着,不需要电脑她整个人就像是中控台一样将乐园中的情势完全掌控在了手中。 其实这也算是大材小用了,paco以往的任务和计划都是施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的,随时一颗流弹和一次轰炸都可能打破整个局面,比起那种极端的控场需求,在迪士尼乐园内统筹着一个百余人的小组对他来说算是在度假了。 “蛇岐八家的人入园了。”在这个时候,耳麦中私密频道里wonderpus的声音响起了,语气带着一丝郑重和严肃,“我看到了双胞胎里的哥哥。” “确定是他吗?” “十之**吧,没敢用狙击镜瞄准他,像他这样的级混血种就跟太子一样,我一瞄准他们大概就能反应过来我藏在哪里了。” paco说,“进园的人数?” “六十三个,大概已经跟园方沟通完毕了,明明我们还刻意卡了他们一手,现在这么大规模的进园居然没有还是被限制住,蛇岐八家的能量在日本真是不可小觑啊...”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主场,想要在规矩之内办一些事情还是很简单的。”paco淡淡地说,“调控后备人员进场,分流蛇岐八家的专员,尽量别让他们太快找到目标。” “你知道这也只能暂时拖延吧?他们迟早会现人群焦点里的其中一对迪士尼公主和王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需要临时改变他们的路线吗?” “不需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还在我的计划之中。”paco说,“没有我的批准你的手就永远不要放在扳机上。” “可以,但我也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wonderpus说,“毕竟现在蛇岐八家的人对黑道公主的执念可不下于被抢了蜂蜜的狗熊啊...什么事情可能都做得出来。” “那就要看王子表演了。”paco平静地说,“毕竟每一场歌舞剧中总得有反派登场,公主和王子经过磨练才能修成正果的。” “让公主的哥哥当反派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wonderpus啧道,“又被抢妹又要被当反派打,我替黑道少主感到人间不值得啊。” “少说废话,冈萨雷斯走了以后你要成为第二个话痨吗?” “你这么说oo7知道了会哭的啦,我倒是挺喜欢那女孩儿的。” “我不喜欢。现在你只需要观察好源家家主的位置就行了,时刻向我汇报。” “收到,收到。” 第四百八十六章:茶话会 “人有些多。” 人流之中,源稚生侧身错开了一个头顶上绑着粉色应援人鱼公主头带的微胖男人,扭头看向周身的人潮人海,在进园之前黑帮群聚着气场压迫力足够惊人时没那么多人敢接近他们,但现在一旦分散开始寻找目标后,他们就一下子感受到了迪士尼乐园的火爆。 “东京迪士尼的人流量是仅次于新宿和涩谷十字路口的,现在又是樱花旺季,人的确会有些多。”樱跟在了源稚生的身后,虽然拥挤程度还没达到摩肩接踵,但这来来往往的人流量也足够他们应接不暇了,每秒擦肩而过的人群达到了两位数。 东京迪士尼占地2o1公顷,四通八达,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人海里找到特定的两人几乎难于登天,根本无法进行组织性搜索,只能将人手分散到各个区域进行概率性偶遇,现在源稚生和樱被堵在了乐园正中心的花园之中。 空旷的中央花园现在满眼都是人,人工湖里倒影的都是一张张不同的脸,他们原本想过桥去向地图右上角的“卡通城”,但走到人工湖的桥前才现过桥都需要排队,桥上似乎被堵死了,对面的人想过来,这边的人想过去,双方卡在中间一口一个“不好意思”和“借过一下”,结果就是数分钟过去了人流动都没动一下。 源稚生和樱被卡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有种被液压机器碾在里面的感觉,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在努力地挤压着他们,要把他们给榨出汁水来,而在拥挤数分钟后,桥上的交通并没有缓解,反而最中心还隐约开始传来了吵架的声音...源稚生这才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从进园开始他就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无论他们走到哪儿都像是台风眼一眼吸引着一堆人群包裹着他们,走到哪儿挤到哪儿可以压住了他们前进的度,以现在这种蜗牛似的度搜查,大概天黑的时候都难以摸到绘梨衣的裙边。 “可能有人在刻意针对我们。”源稚生低声说。 “针对本家?”樱的神色也缓缓沉了下来,她也还记得之前在港区往市中心赶来的路上,那些异常的堵车现象和刻意跟车队过不去的红绿灯,一次两次可以当作意外解释,但阻碍感接二连三地袭来就很明显有问题了。 “无论针对我们的是谁,他们都不想我们找到绘梨衣,我不觉得是本部出的手,如果是本部出手应该会跟隐晦高明一些,可这群人似乎根本不怕让我们知道有人在跟我们作对,甚至有一些将我们的思维往本部那边引火的意思。” “第三方势力?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樱说。 “在不能明确这股力量背后推手的意图和动机前,他们可能对绘梨衣做出任何事情。”源稚生沉声说道,人群中不断上升的温度也让他眼底的情绪有些按捺不住了。 “如果找到绘梨衣小姐后,她身边的那个男孩执意要在这里动手怎么办?” “那就跟他动手,公众情况下我们都不可能动用言灵,这是秘党的公知,除此之外就是纯粹的力量和技术的比拼了。”源稚生说,“我跟他交过手,在这方面上我对他来说算是碾压,不使用言灵的情况下他不是我的对手。” “可那是接近一年前的事情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很多,但也不能让他换一个物种。”源稚生轻轻摇头无视了这个问题,“只要我在视线里看见了他,今天他就跑不了。” “可我们得想办法先从这里离开,如果真的存在一股势力阻挠我们的前进,那么阻挠的力度越大就代表着我们越接近目标了。”樱看了一眼桥边随着时间流逝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开始围堵住桥前桥后的人群,伸手搭在了一旁红色的桥栏边上,“我可以走水路。” “不必,我来处理。” 源稚生余光看着周围刻意往他这边挤来的人群,伸手轻轻放在了面前一个男人的后背上,在他身后的樱明显听见了风衣衬衫下响起的骨骼爆鸣声,随后一股巨力猛地从源稚生手中爆了出来,整个桥面上被一股巨力推动着将多余的人群挤压了出去,有的甚至从桥边上被挤得翻到了水里...水的深度不过一米深倒也不会导致溺亡意外生。 一条道路豁然被打开了,源稚生立刻迈动步子抓住空隙从人群中穿过,樱紧步跟在了她的身后,过桥之后,他和樱立刻就从之前无处不在的拥挤中脱身了,四周的人群果然开始稀疏了很多,快步走过开始加快了脚步,一路上视线飞向四周扫看寻找目标。 — “paco,paco,源家家主过桥了...见鬼这家伙力气怎么那么大?几十个人都能被他推开。他正在往太子的路线上赶,我们得想办法拦住他。”wonderpus在无线频道中快警告。 “距离。” “大概三百米的样子...这群家伙真是撞大运了” “上杉家主那边什么情况?”paco问。 “在跟几个公主开茶会。” “什么?” “字面意思。”wonderpus说,“他们在开茶会。” — “我觉得想要抓住一位王子的心,需要用最善良的真心却感动他,美丽固然是我们的武器,但善良和品德才是最重要的。”露天草坪上的茶几前,白雪公主优雅地拿起茶杯遮住了嘴唇微笑着说。 “不,抓住一位王子,最重要的是吻,只有真爱之吻才能将王子与公主真正地捆绑在一起。”睡美人提出了不一样的见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三个都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吻对我们的爱情进行奠基。” “不,其实我跟王子的爱情是起源于水晶鞋的,大家都知道我的故事。”灰姑娘耸耸肩说,“但我同意爱洛公主的看法,真爱之吻是爱情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只有真正充满爱意的吻才能破解邪恶和巫术,将王子跟我们永远地连接到一起。” “你呢,萨拉玛公主,你赞同谁的观点?品德还是水晶鞋,亦或是真爱之吻?”白雪公主看向茶几的另一侧,坐得规规矩矩的金女孩问。 金公主正是绘梨衣,而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跟另外三位公主喝茶,这个还真是说来话长。 在离开换衣间后,林年和林弦这对公主王子就算是正式被迪士尼乐园推送到游客的面前,萨拉玛公主和苏丹王子的形象曝光在群众的面前,瞬间就得到了热烈地追捧。 ...无他,绘梨衣和林年在迪士尼精心化妆后简直不要太还原所谓的“公主王子”人设了。 其实这一点也出乎了幕后paco的意料,她似乎低估了林年和绘梨衣在化妆打扮后对公众的吸引力,本来混血种这种东西就是男帅女美的品种,在刻意打扮后颜值基本过了整个迪士尼乐园公主王子们的水平线,进入了从动画里走出来的层次——尽管根本没人看过两人主演的那部不存在的动画。 打扮成沙漠公主的绘梨衣基本算是牵着所有的男性游客的脚在走了,而林年则是负责了女性游客的关注,两人一走到大庭广众之下立马就被手机的摄像头围追堵截了,像是行走的台风眼一样完全成为了大众的焦点。 而绘梨衣也是保持了一概的兴奋感,每一个跟她搭话的游客她都会认真地用小本本写下自己想说的话跟这些陌生人聊天,她从前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眼下跟她交流的这群人也全都是抱着赞扬和追捧的心态而来的,让这个女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公主殿下,你真的说不了话了吗。” “我说话会有不好的事情生。” “公主殿下,你身边的王子好帅啊,你们是一对的吗?” “是的。” “公主殿下,你怎么那么好看啊!” “我不知道。” 左一个公主殿下,右一个公主殿下,差些快把绘梨衣给捧上天了,虽然她的确值得这些赞美,林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帮他拦开一些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再满足一下游客们的古怪愿望。 “王子能将公主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吗?” “...能。” “王子能跟公主拥抱一下吗?” “......” “王子能半跪亲吻公主手背吗?” 各种令人难以言喻的要求一个接一个提出,林年和绘梨衣也只能硬着头皮(主要是前者,后者倒是乐在其中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完成了,一张张甜蜜到像是新婚照一样的照片被拍进了手机里,大有可能还得被po到迪士尼官方的各种帖子论坛上。 不断地满足游客的提议,一路走一路拍照,直最后他们又现,只要他们存在,这群颜值至上的观众们都得被他们带着跑,白雪公主一流的扮演者一下子就失宠了...没法,他们也只能带着沿途遇到的几个公主和卡通人物一起玩,直到演变成了现在这幅场面。 在草坪之外,无数观众都兴致盎然地坐在原地欣赏着这一出平时都难以见到的表演,漂亮到令人流连忘返的不知名金公主和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三位傻白甜姐妹齐聚一堂开茶话会,唐老爷和高飞负责给她们端茶送水,站在一旁像是保镖一样。 至于茶话会的话题...傻白甜三公主聚集在一起话题除了王子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呢?如果是花木兰,艾莎,梅莉达,莫安娜女权四剑客的话,大概话题就得变成如何摆脱男人了。 金的绘梨衣公主...哦不,是萨拉玛公主在听见三位傻白甜公主的问题后,认真思考,最后在笔记本上写道,“我认为真爱之吻最重要。” “看来真爱之吻才是最能抓住王子真心的。”灰姑娘见绘梨衣赞同了这个观点满意地点头。 “可你也要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王子。”白雪公主放下茶杯提醒道,“真正的王子是会让你开心的人,一心只会想着让你好的人!他英俊潇洒,性格温柔体贴,面对剥夺你自由的坏人时胆敢抽出宝剑守护你,那一定是一个你陪伴在他身边能让你感到快乐愉悦的人,那才是你真正的真命天子!” “在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吗?可以让你快乐开心,你愿意跟他一直在一起的男人。”灰姑娘问。 绘梨衣低头拿本子,写,“有。” “那你也是肯定希望那位王子能通过真爱之吻来解除你缄默的诅咒吧?”睡美人伸手轻轻放在了绘梨衣的手背上心疼地说道。 绘梨衣扭头看看不远处空地上正在和米妮和米奇一起跟一群幼稚园小孩互动的林年,十分入戏地点了点头。 “可你还是对真爱之吻的流程不太熟悉不是吗?”白雪公主微笑地说。 绘梨衣点了点头诚实地写道,“我没有过真爱之吻。” “我们这里刚好有两位公主对真爱之吻很有经验。”灰姑娘伸手轻轻示意着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笑着向绘梨衣说道,“或许她们可以教你如何得到王子的真爱之吻!你想学吗,萨拉玛公主?” 绘梨衣眼睛缓缓亮了起来,写道,“想学!” — “......” “少主,怎么了,现什么了吗?” “不,只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源稚生扭头看向周围,在不远处模糊能看到一群人围在草坪前,大概是在看什么表演秀。 他转过头来表情有些严肃,略带不安地说道,“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了...” “那边人很多的样子,要不要过去看一下,以绘梨衣小姐的性子很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去。”樱看向草坪那边聚集的人群提议道。 “去看看吧。”源稚生点点头说。 第四百八十七章:沉睡魔咒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为什么你那么英俊潇洒,气质迷人?” 这我哪儿知道,说天生的会不会有些太打击小朋友的自信了? “多吃菠菜和青椒就行了。” 幼稚园的小朋友一齐出了惊叹声,似乎面前的王子殿下说出的是屠掉恶龙的光辉历史。 “王子殿下,您是怎么找到那么漂亮的公主的?” 好问题,不是我找上公主的,而是公主找上我的,第一次亮相就拆了半座大楼,一下子就击中了本王子的芳心,觉得互相都是同类。 但在小朋友面前肯定不能这么说,所以王子殿下只能现编一个故事:“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 东一个问题,西一个问题,林年周围围了一大群孩子,大人们都在远处可劲地拍照,其中女孩居多一口一个“かっこいい”(kakkoii),如果不是林年穿着苏丹王子的戏服,这群人大概都得上来要1ine账号了。 迪士尼乐园是小孩的乐园,也是大人的圆梦之地,但很明显拥有纯粹童心的小孩们更加拥有代入感,跟林年互动时带着羞涩的大胆,每一个问题都质朴无比,笨拙程度如同问人能不能打赢河马,可爱又童趣。 很热闹,但林年委实不太喜欢这种游戏,但无奈绘梨衣喜欢,他扭头看了一眼草坪上还在继续的茶话会,无法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四处张望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少一点的地方偷溜过去休息一下。 然而他却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小朋友堆最外围的地方,一个黑色短穿着格子裙和白成山的小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长椅上,遥遥地茫然注视着这边,双目看起来有些无神,但脸上却写满了羡慕和无奈。 林年远远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起身走向了那张长椅的地方,在那个女孩的身边停下了,低头看着依旧呆呆望着前方的女孩猜到了她天生有些残疾,也难怪没有朋友跟她一起玩耍,到了迪士尼都只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自己玩了。 在听见人声嘈杂逐渐包裹自己后,目盲的黑小女孩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但随后她又感觉到了自己身边有人坐下了,开口问她的名字,她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正是人群中那位王子殿下的声音,紧张得小脸涨红绷紧,回答说她的名字叫poka。 看这个女孩的样子,平时也没少受欺负,头的边角被人为恶意地剪得有些参差不齐,张嘴说话有颗牙还是空缺的比起换牙更像是被人拔掉了,身上还有些没有好的淤青,大概是摔下过楼梯。 林年跟她聊了一会儿,问她学校生活怎么样,平时有没有朋友,目盲小女孩的回答很让人暖心,总是把自己身上的糟糕事情归到自己残疾的原因上,但有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校园欺凌的真相。小孩子里几个做贼心虚的女孩子也转身悄悄跑路了,大概是害怕继续下去被认出来,以后估计也得收敛自己的霸凌行为了。 林年看着这个女孩说着那些有些难过心酸的事情,视线却情不自禁地时不时放在了远处那个背对自己的金女孩身上...他忽然也有些理解为什么源稚生不愿意将绘梨衣带出那个小小的房间了。 尽管蛇岐八家家大业大拥有足够的威慑力,但也总会难以将每件事做到尽善尽美,于公于私,源稚生大概都不想把绘梨衣带到外面的环境接受教育吧,就连一个普通的残疾女孩都会受到霸凌,更不要提小怪物一样的女孩了。 排斥、孤立、诋毁,有些时候集体的排他性远比肉体上的霸凌更为伤人,源稚生如果真的把绘梨衣当做妹妹了,不可能不会担心这些事情的。 可一刀切,就将绘梨衣的交际圈彻底扼杀掉真的算是好事情么,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林年也说不太准,只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有些东西或许可以改变,但总要一些人做下决心,并且付出相应的代价。 ...还是先从身边做起吧,交际圈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慢慢扩展的,如果说绘梨衣以前除了源稚生这个哥哥外没有其他朋友了,那么现在他大概算是女孩真正认同的第一个朋友了,或者还要算上一个曼蒂·冈萨雷斯?但那个女孩短时间内也是没机会出现了。 做朋友的...总得做到朋友该尽的义务,他也只需要做对得起女孩和对得起自己的事情。 林年心中略微叹息了一下,正想继续跟身旁的女孩互动,但前面的人群却忽然自动分开了,从里面小跑出了提着裙子的白雪公主,边跑边朝向着长椅这边的林年焦急地喊道,“苏丹王子,苏丹王子在吗?” “我在。”林年看见白雪公主这副模样心中突得一下,顿感不妙,立马站了起来迎上去低声问,“怎么了?” “萨拉玛公主出事了。” 出事了? 林年陡然戒备了起来,抬头看向四周的人群,伸手下意识按到了腰间的弯刀上,快步走向了草坪之前茶话会的方向,可这个时候,跟在他身边的白雪公主又立刻紧接下文,“萨拉玛公主不知为什么昏倒了!” “昏倒?”林年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他原本还以为本家的人找到绘梨衣了,但昏倒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血统失控了?不应该啊,绘梨衣虽然血统存在危险性,但只要没有无限制地使用她的言灵,血统比例就能稳定在可控的范围内,源氏重工里那些定期洗血的精密设备可不是购置来好看的。 “她不小心被针刺了一下,忽然就晕倒在草坪上了,我们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爱洛(睡美人)说她以前有经验,一定要找一位英俊潇洒的王子来才能唤醒萨拉玛公主!”白雪公主在林年身后伤心地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 “...?”林年一下子就站定了,回头看向白雪公主,眼里写满了你在逗我? 你当我没看过睡美人是吧?被针刺昏,要真爱之吻唤醒的桥段谁还能不知道? 是的,没错,没人不知道这个桥段... 所以林年下一刻就现周围的迪士尼游客们在听见白雪公主的话后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了起来,无数尖叫声隐约压抑着出,过半数的人预感到接下来要生什么即兴表演,开始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你在搞我是吧...”林年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脸色一变一下子就凑近了白雪公主低声问。 “苏丹王子,不是我昏迷了,是萨拉玛公主昏迷了,我的心中已经有白马王子了。”白雪公主伸手轻轻推开了林年,侧开头手指轻轻抵住下嘴唇。 心里有白马王子了那你就别脸红啊,我靠!林年深吸了口气,后退拉开了跟白雪公主的距离。 他感觉到自己被暗算了,头皮麻地把视线从面前这个作精公主身上移开,从逐渐分开的人群中走向了草坪...果不其然就看见了阳光下草坪上认认真真躺着的金公主,青草随着微风亲吻着她的脸颊,两只手臂放在身前双手轻轻重叠着,脸上带着一丝恬静和期待。 草坪那么绿,阳光那么好,女孩那么美,即将生的故事那么棒...但女孩你真的知道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吗? 林年瞪着草坪外站着的满脸焦急模样的睡美人和灰姑娘,寻思这傻白甜三公主到底教了绘梨衣什么...其实他大概是猜到接下来这些公主想要干什么的,但他不愿意接受! “我以前也陷入过这种麻烦,但王子殿下的真爱之吻救了我...可我们现在哪里去找一个王子啊?”睡美人坐倒在了草坪边上悲哀地低声说道。 “王子啊,王子,你究竟在哪里,何时能出现啊?如果你不出现,她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啊。”灰姑娘抚在了睡美人的大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人群中的林年。 “苏丹王子,你说怎么办啊?我们在哪里才能找到一个英俊潇洒,全心全意爱着萨拉玛公主的王子,用真爱之吻将她身上的魔咒解除啊?”白雪公主鬼魂一样从林年身边冒头忧伤地问。 ...你照我身份证号念得了,林年瞪着她有槽吐不出。 “其实我可以!”游客群中有人一脸严肃地举手,然后瞬间就被一旁的同行朋友按住了,边揍边骂,“人家郎情妾意、天作之合,哪儿轮得到你这个王八蛋来捣乱?” 就在林年大眼瞪这群公主小眼的时候,白雪公主又悄悄凑到了他耳边随口解释,“借位亲吻就行了,剧本要求,搏一个气氛而已。”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林年感觉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了,他站在原地仰头望天做了十几秒的心理准备,才低头下来做出了决定,但这时候他却现就在自己思考的过程中,人群中居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跑得比自己还快,直接走向了草坪上的绘梨衣公主! 我去,皇帝不急太监急,敢问兄台你哪位? “等等,你给我站住...!”林年下意识就喊了出来,迈步就走了过去,而那个黑色人影听见他的声音后也是回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瞬间就对在了一起。 “...你?!” “你...?!”源稚生看着一身阿拉伯王子打扮的男孩愣了一下,然后才认出了这家伙是谁,又看了看草坪上“昏睡”的绘梨衣,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场面的含义,眼神立马就冷锐了起来。 “你...离我公主远一点!”林年抬手指住源稚生,没想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称呼对方,只能下意识喊了出来后续的台词。 “你的公主?”源稚生眉头抬得更高了。 “我...”林年被源稚生这么一盯,忽然语塞了。 因为他在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某种脱于蛇岐八家家主,亦或是执行局局长的压迫感——来自兄长的愤怒! 在地上的绘梨衣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抬起脑袋瞅了一眼,看见近在咫尺扭头望着不远处林年的源稚生后,立马腾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了! 源稚生听见草坪上的动静转头回来一看,地上的女孩消失不见了,身边又忽然飞过去一阵风,再转头就看见“昏迷”的萨拉玛公主提着裤子一溜小跑就冲向了远处的王子殿下,边跑还边掏出小本子写道: “monster快跑,哥哥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追击&反击 “所有专员,向‘卡通城’集合,现目标,重复一遍现目标。” 人群中,樱奋力地扒开了人群挤向最前面,虽然她的血统并没有强到如源稚生一样可以自如地进入所谓的“龙骨状态”,但近战天赋的‘a’级血统也足够她一把扯下汽车车门了,在人流中向前涌动的度犹如披荆斩棘一般快,直接从准备逃窜的林年和绘梨衣身旁杀了出来,直扑绘梨衣想要来一出偷人。 林年反应极快立刻拉了一把才冲到自己面前的绘梨衣把她抱到了怀里,身手矫健的女忍者直接扑空了,往前踉跄几步时脚下还被人群之中一只伸出来的腿恶意绊了一下,她余光扫过去只看见伸腿的是一个黑女孩,正吃着冰淇淋双眼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樱失去平衡向前摔去,但她也丝毫不乱地单手撑地一个前翻就稳住了身形,回头就是一记高鞭腿踢向了林年的脑门,但落脚的触感却像是一脚踹进了铁钳里被卡住了一样。 林年单手接住樱足以踹飞壮汉数米远的踢击,脚下甚至动都没动半步,右手紧扣住了樱的脚腕一用力像是丢布娃娃一样将这个成年女性给甩向了远处跑来的源稚生。 源稚生大可以闪避开飞过来的樱,直接冲向林年和绘梨衣进行追赶,但他还是选择了抬手接住了樱,在周边游客们的一阵哗然和惊叹声中把女孩完整地放了下来。 ...没有人恐慌,可能是由于这套动作太过华丽了,华丽得有些不像是打架,才惹得游客们怀疑这是精心准备好的表演,迪士尼乐园即兴表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坏人抢劫公主被王子解决也算是大家习以为常的老剧本了。 “抱歉,我碍手碍脚了。”樱落地后立刻低声致歉,源稚生微微摇头抬步就冲向了远处已经跑远的男孩女孩了。 “布丁!布丁!”林年一边跑一边在人群里大喊了起来,没人听得懂这位王子在叫什么,可之前绊倒樱的黑女孩却是明悟了这个暗号,因为这个暗号是以前自己教给林年的,晚上他们在孤儿院冰箱里偷嘴的时候,如果有起夜的员工见着了放风的人就负责喊这个暗号。 林弦狠狠一口咬下冰淇淋,被冻得打了个摆子,随手把剩下半个的冰淇淋塞到了身旁一个小孩子的手中,撒开腿就跟着林年的背后开跑,没跑多远就现林年绘梨衣没影儿了!这两个混血种的度岂是她能比的,跑起来跟腾云驾雾似的,愣得她牙痒痒寻思这坏小子有了公主忘了姐上。 再扭头一看,源稚生也以飞一样的度杀过来了,在远处的各个路口人流里也开始出现了黑衣的本家执行局专员,目光锁定了她这个莫名其妙跟着林年跑起来的路人,看起来是猜到了她跟林年有什么联系。 “坏了!”林弦左看看右看看准备找出路,眼看着源稚生就要冲她面前了,忽然她背后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鸣笛声,一辆游园车冲破人群一个甩尾就刹到了她的跟前,驾驶座上的林年抓着方向盘回头看向路上的林弦喊,“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好嘞。”林弦一个箭步伸手抓住了后排上绘梨衣伸出的手跃上了车内,后面的源稚生直接隔着三米远起跳,极强的身体素质让他在一瞬之间跨越了这段距离,抬手就抓住了游园车的顶棚,双脚踩在了车尾上,巨大的力道甚至让游园车前头都翘了起来! 绘梨衣立刻抓住了栏杆和身旁的林弦帮她稳住了身形没从游园车里摔出去,再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兄长大人,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着急的情绪。 “他上车了!”看见面前的源稚生,林弦惊叫了起来,抬脚就踹了过去。 源稚生还在跟绘梨衣对视,胸口忽然就挨了这么一脚,但他动也没动胸口只留下了一个鞋印,抬手就抓住了林弦的脚腕看向她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女孩是谁,可手上还没来得及用力,游园车里林年就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一脚补在了他的胸膛上! 源稚生沉了口气没有躲,而是准备硬吃这一脚,然后再跟这个男孩近身战在两个回合以内制服他!贸然跟他进行短兵交接在他看来是对方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无异于将这次逃亡缩短到了结局。 ...可就在他的胸膛出闷响的瞬间,他才终于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在胸口受到重击时,源稚生感觉自己心脏停跳了那么一瞬,气一下子喘不上来了,只感觉两眼黑。 这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不,他好像是有过这种经历的,还记得那是一次在全行驶的高铁顶棚上追击犯人,在厮杀到最激烈时,那个犯人选择跳下高铁求生,而他也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犯人摔死在了地上,而他则是撞断了一棵树,那一次碎掉了他四五根肋骨,撞击的那一刹那的感觉大概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他抓住的游园车栏杆直接被巨力冲断了,另一只抓住林弦右脚的手也下意识松开,因为如果不松手林弦多半会被他带飞出去,或者直接右腿会被扯断...也还好他松了手因为在他双眼黑的时候,林年已经把腰间的弯刀拔出来了,这玩意儿虽然是塑料包铁,但没开封的刃口压强也是足够的,以一定度切下去倒也不一定砍不断钢铁。 源稚生和那根扯断掉的栏杆一齐飞了出去,落地后翻滚数圈,停稳时他捂住胸口尝试着爬起来...但却失败了,一屁股坐在原地闷了数十秒的气没缓过来,人有点愣,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勉强站了起来。 这时他的身后也响起了鸣笛声,又一辆游园车朝他开了过来,开车的人是樱正按着喇叭提醒他,在游园车错身而过时,他伸出手抓住了上面的栏杆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樱踩着油门从后视镜里看着座位上捂住胸口的源稚生快问,“受伤了吗?” “...一会儿就好。”源稚生没像往常一样随口回答小伤,因为他这一下真是被踹懵了,整个人气到现在才堪堪匀了过来,一开始的心态从正常转变为了警惕...他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追捕以前接触过的那个本部的‘s’级男孩了,而是在追逐一只人形态的纯血龙类,就刚才那一脚的力度就算是他提前做好准备也不一定能接下来! “他有些不对劲。”源稚生说。 “本部‘s’级么?”樱看着源稚生胸口微微凹陷的地方心迅沉了下去,这才是一个罩面源稚生就差些重伤了,他们现在到底在追捕什么? “一会儿其他人不要近身插手追捕工作,你们只需要负责包围和控制周围的人群。”源稚生深吸了口气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冷声说。 “是。前面人有些多,可能开得会有些抖,请坐稳。”樱一脚踩下油门,高按喇叭之中向着远处的游园车疾驰而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正义决战 两辆游园车在迪士尼乐园内高行驶,前面驾车的是林年、林弦和绘梨衣三人,而后面的则是源稚生和樱,两辆游园车你追我赶,几乎在人满为患的园内踩死了油门。而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游客不知为何早就分道站在了两遍,对着飞驰而来的游园车指指点点着,脸上带着惊奇和兴奋的表情。 “有人在疏散游客群,在给我们开道。”林弦脑袋弹出去看向远处的道路惊喜地说。 “应该是本家的人?但这样最好不过了。”林年抓着方向盘,开始猛打,挂挡、刹车,油门,笨重的游园车在以人为夹道的弯路上甩出了个飘移,整个车身都在倾斜,林弦立马站在了翘起的那边增加重量以免整个车辆侧翻了。 在纽约待的那两个月林年也没全拿来游山玩水了,起码他也跟地下赛车的家伙们玩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有地下赛车的皇帝多米尼克作为陪练,基本上把开车的一些技巧和理论完全学到了手,现在开车也算是半个精通级别了,就算是游园车也能开出拉力赛的感觉来。 后面的樱作为源稚生的御用秘书开快车一流,开游园车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紧紧地咬在了林年的后面怎么都被甩不掉,但当着无数游客的面,源稚生也没法跳下车挥出自己顶级混血种的水准,奔跑度过游园车直接冲上去进行缉拿什么的,只能耐心地等着这场游园车追逐战落幕。 “再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的。”林年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同样飘移过弯引起一群游客欢呼的游园车,“他们的目标是绘梨衣,姐,你先想办法出迪士尼,我们在之前约定的地方碰头。” “那你们呢?”林弦接过了林年的驾驶位,看着走向一旁游园车过道的林年问。 “他们的目标是绘梨衣,绘梨衣到哪儿他们到哪儿,我想办法跟绘梨衣一起逃开他们的视线。”林年走到了游园车最后一排站在了绘梨衣的身边低头看向远处游园车上同样凝视着自己这边的源稚生,“不解决掉他我们今天很难走掉。” “解决掉?这里人多眼杂啊。”林弦说。 “另一种意义上的解决掉,我们都清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大打出手,但总有一边需要一次华丽的退场。”林年说,“你那边也注意一些,他们虽然不会把主要精力放你身上,但还是会意思一下跟你一段距离,我相信你的车技,你开快些很容易就能甩开他们了。” “打败恶龙,拯救公主,我看好你老弟!”林弦挥舞了一下拳头轻点刹车,然后看着林年带着绘梨衣跳下了游园车,再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在后面的游园车上,源稚生看见跳下车的男女孩直接一头扎进了旁侧的人群中,也立刻从车上跳了下去示意樱继续跟着前面的游园车,自己则是跟着冲进了人堆里朝着林年他们逃遁的方向赶去。 失去了游园车的对比,他也敢逐渐放开自己的度了,十几秒的时间就看见了朝向加勒比海盗项目入口冲去的两人,一个箭步就跟着赶冲了过去,进门后周围的墙壁和装饰都变成了做旧的斑驳模样,墙上挂着仿煤油灯的橘色电灯,人群的最前方橘黄的灯光下林年正在带着绘梨衣翻过排队闸口。 过了排队闸口就是一条室内流通向室外的的小河,一艘十几米的载人木船漂泊在上面等着客人排队进入,只要上了这艘小船就代表着加勒比海盗项目正式开始了,小船会带着乘客跟史派罗船长一起进入一场紧张刺激的冒险...所谓的冒险大概也就是激流勇进再加上电影场景还原观光的戏码。 林年才帮绘梨衣翻过了闸口,自己想要跳过去时后腿立马被分开人群猛扑上来的源稚生扯住了,半空中失去平衡摔了下来,下巴磕在了闸口的木门上,周围的游客看见这一幕都出了感同身受的痛呼声。 趴在地上的源稚生想顺着林年的脚腕抓上去,躺地上的林年一提脚就把脚腕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再一脚踹向那张好比木村拓哉的帅脸,但被源稚生提前预判双手架住了,整个人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地在地上旋转着滑出了数米远! 感觉到双手麻的源稚生这才肯定了这个男孩已经跟第一次见的时候完全不同了,这种随意倾泻出来的暴躁的力量跟他都几乎不相上下了,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个男孩的身体素质在一年的时间赶上了他! 炼金技术?血统强化技术?非法药剂? 各种想法在源稚生脑海中腾起,同时又跟林年带走绘梨衣的目的挂上了钩,他没办法不这么想,在执行局待久了,见到任何事情都会往坏的一方面想,更何况林年对绘梨衣来说是最重要的,唯一的朋友,但对他来说这个男孩不过是本部的鹰犬,秘党的走狗,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靠得住的情谊关系。 林年从地上爬了起来灵活地翻过了闸门,源稚生也甩了甩麻的双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冲刺过去一脚踹飞了木闸门,在木屑飞舞中起跃跳在了向着小河前进的木船尾部! 木船上的零星坐着的客都出了惊呼,在木船前面的座位上十几个客人都一脸茫然且惊讶地看着后面站得老高的两个男人,一个打扮得跟乐园里的王子一模一样,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俨然大反派的做派。 而在更前面已经驶入激流中的上一艘满载木船上的游客则都是通通回头想看后面生了什么,黑暗的通道立马就吞噬了他们把他们带进了项目的旅程中。 “在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林年站在木船密集的座位上,看向源稚生低声说。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源稚生也站在了座位上面,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林年沉声问。 “不就是要抢公主吗?”林年抽出了腰间塑料包铁的弯刀,看向源稚生冷声说,“从带着她逃离你的监狱时,我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没有人能拆散我们,就算是你,觊觎苏丹王国,萨拉玛公主的邪恶兄长啊...” 源稚生脸色剧烈抽搐了一下,林年后面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字正腔圆的东京口音,声音极大满脸的肃穆和正义,周围的人群都为之出了惊呼声,不少女孩捂住了嘴看向那位英俊潇洒的年轻王子出尖叫。 他明白林年在做什么...这个男孩把接下来他们即将生的冲突给合理化了。 但为之他也必须要相应作出回复... 源稚生呼了口气,站直在开始驶向黑暗洞口的木船尾部,伸出手取下了路过一旁挂在墙上装饰用的包铁海盗弯刀,直视林年用日语冷冷地说道:“你们向往的自由可能为你的王国带来灾难,那就做好觉悟吧...苏丹王子!” “......”林年没绷住,嘴角抽了一下,可能是笑了,在念出这句台词后可能是越来越靠近洞口的缘故,源稚生脸都慢慢黑了下来嘴唇紧闭,眼神里几乎能开动物园了。 然而这一切都让游客观众们更加兴奋了,以为是幸运地赶上了一出绝世好剧,在对峙的同时这两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由于对白都是中文,没多少人能听明白内容,但这并不妨碍游客们觉得两者之间硝烟弥漫!不仅是船上的客人,就连两边闸口后面的排队的游客都开始拿出手机兴奋紧张地拍摄起了这紧张的一幕。 第四百九十章:刀术之争 那是王子与恶徒的决斗,赌上了自己的信念和所爱之人,他们的刀上淬以正义锻造的钢刃,忽明忽暗的灯光照亮着他们眼中的愤怒如狮虎般的凶猛。 人工制造的浪涛拍动,王子藏刀于后跨越数米的距离,精准地踩在了脚下那些数不胜数的座椅之上,手中弯刀轻如薄纸光如流水,向前劈出了“戚家刀法”中的拔刀式...古法抗倭刀法,曾经林年在少年宫内与多位上门挑战的剑术大家论战时略有涉猎,进修卡塞尔学院时冷兵器课程上找到了完整的刀法图谱,彻底完善了这门刀术。 戚家刀中的拔刀有别于日本剑道的拔刀之法,蓄刀势于脚下反手握刀,握住刀柄反手上撩类似拔剑的动作,同时向前小踏一步贴近杀伤距离。 林年抓住视觉变暗的一瞬间动手,一气呵成,动作极快,在昏暗的激流隧道中,耳边一直响起幕后加勒比海盗音乐和解说,再加上无处不在的浪涛激流声,完美地藏住了出刀的刀鸣。 在黑暗中两把弯刀撞在了一起,整个小船向下沉浮两侧弹起浪花,船上的游客都出了惊叫声,亮光乍起,林年和源稚生已经贴近在了一起,他们几乎在同时出手,在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又同时防住了对方的刀击,刀面上震回的力度让虎口麻,一时间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进攻拔刀被防,林年一刻不停借着弯刀受震的反弹下摆回旋转刀一圈,下劈而去,刀势沉重急狠带着无与伦比的砍杀力道,就算是塑料包铁的弯刀一旦砍中人也会皮开肉绽脱臼骨折, 源稚生沉气,双腿扎实在木船上,无论是哪里的刀术、剑术,在近身搏斗上下盘永远是基础,他向脚下的木船借力扎根,手中画出了一条线,度快到正常人的肉眼难以捕捉,划出的刀风就像一面墙一样将林年的进攻挡住了。 小船再颠簸,虽然两人手中的武器都不是致命的古刀,但那股交接的力量却是实打实的级混血种级别的伟力,这两次快短狠的对招也让林年对源稚生这个蛇岐八家最强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这是一个身体素质可能跟他不相上下的狠角色,无愧于本家最强和级混血种的名讳。 “不管多少次,我还是想再说一遍,日本真是个盛产怪物的地方。”林年后退数步,视线没有往下落,但每一步都踩在了座椅之上,最后翻转手腕反握刀,向下斜指源稚生胸前的水月。 “如果在你的口中我是怪物,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被叫做怪物,源稚生并没有愤怒或者感受到侮辱,站在木船上缓缓将刀举过了头顶,刀刃向天,左手轻轻拖住了刀背,双腿站住了两排座椅分开,目光从刀锋上划过切向远处的林年,身上黑色的风衣在昏黄的灯光中被风流吹起。 林年瞬间就认出了这个男人采取的回击刀法,“柳生新阴流”中的智罗天,选取这个流派作为刀术对决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选择,新阴流剑术并非杀人剑,主要的出剑目的是夺取对方的武器,尽量让双方保证平安无事,套用中国古文化的精粹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无意跟本家作对,来东京是有学院的公务在身,绘梨衣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林年读懂了源稚生刀势中内涵的意思,也终于愿意跟这个男人正常交流一下了。 “绘梨衣离家的时间太长了,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源稚生说。 “没得谈?”林年问。 回答他的是源稚生前进三步的逼迫,这个男人终于认真起来了,每踏出一步都像是海浪催倒而来,那股魄人心魂,海潮般的威慑力尽数压在了林年身上,稍微倾泻出去的压力都让之后的十几名游客感到呼吸不畅,尽全力后仰睁大眼睛看向那个鬼神一样的黑衣剑客。 林年踏前然后以“柳生新阴流”的進前杀贼式出刀,刀身顺斩而下的同时左手一同压在了刀背上,以通天巨峰般的强硬回击了面前压来的海啸浪涛。但源稚生在迫近的瞬间又将一切的刀势回卷了,强迫前进的林年先出刀砍来,以刀锋接住刀锋,左手拖住刀镡前的刀背为杠杆,握刀的右手猛地用力将那股斩下的巨力挑飞到了天上! 林年空门打开水月毕露,源稚生一改刀势,以“心形刀流”形意刀术中的“蛇腹剑”卷上,刺剑快且狠,破开的风啸能感受到刀刃上灌注的力量。 这个时候林年已经来不及用手中的弯刀回防了,他直接以惊雷般的度踢出谭腿,上撩踹在了源稚生的手腕上强迫这一击从他的肩膀上方擦过,他主修的是八极拳,拳法也有腿法之练,但在主攻方面上还是以手臂做器来的狠厉,所以林年在半米的距离内开始贴身加,屈起扬起的手臂,直接一记凶猛的肘心顶震向了源稚生的心口! 源稚生直接进入了龙骨状态,肘心顶撞在了一片坚硬无比的骨骼上,源稚生整个人震动往后退了不到半步就稳住了...他早已经做好了跟打一场硬架的准备了,能让他进入龙骨状态的人在日本真的很少,这种状态基本都是用来应对突情况,要扛起或者砸破钢铁级别的重物的,用来对人完全就是蓄意杀人。 林年听见了源稚生身上的骨骼爆响毫不意外,右手中的弯刀像是棒子似砸向了源稚生的脖颈大动脉,走的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中的棒术,从戚家刀法走到日本剑道的棒术毫无阻隔感,而源稚生也瞬间拐刀架在了脖颈上,取了同样是神道流中的水月小太刀的架防... “学得挺杂的啊。”林年忍不住说。 “这句话该我说。”源稚生皱着眉头说道。 以前他跟林年有过一次交手,知道这男孩似乎日本剑道术都略懂一些,但没想到居然能在实战中将这些剑术融会贯通,知道什么时候取哪种剑术最得当...行家跟行家过手只需要一招或者一个步伐的细节就能看出对方的水平,而在林年身上源稚生居然看到了一个少年有成的剑术大家风范。 记得这个男孩的档案里写着的是在少年宫学的剑术,难道是日本某个古流派的前辈遗留在中国选择了传承衣钵吗? 似乎看出了源稚生的疑惑,林年也不介意解释说道,“在本部的图书馆里收藏了很多日本和中国的古剑流派,我有兴趣就多看了几本,没事瞎练练对这些招式倒也熟悉得很。” 只是瞎练练就能练到这种程度吗? 源稚生没有惊讶也没有反驳林年的话,因为他知道在剑术上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天才的,而他也就是这群天才中最拔剑的,当初蛇岐八家派去教他剑道的名家没有一个在跟他共处一室过一个时辰后没有动收徒的心,只是身为源家家主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成为某个流派的弟子罢了——他只能是名家之后的下一个名家,博百家之长的正宗大家。 林年再进,源稚生也进,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动用规格的实力,开始完全以刀术对战。两人对日本刀术都极为熟悉,其中一个在少年宫内受过成百上千位剑道大家的打磨和挑战,而另一个则是经过正宗流派的名师淬炼出来的名刀,在对垒之上极其精彩。 如果有真正的刀术行家在船上一定会现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的对刀中,两人的刀术都在分秒之中进行变化。 上一刻林年还在走柳生新阴流的防御刀术,格挡住了源稚生的心形刀的虎豹双咬。 下一刻,林年转为攻势时就直接从八极门中的春秋大刀数跳起爆砍源稚生的喉咙了,而源稚生也能瞬间利用“无刀取”去别林年大开大阔落刀的手腕。 这个时候林年又会放弃刀势,直接利用八极崩·铁山靠撞开意图夺刀的源稚生拉开距离,在对方双脚还在找落点的时候,屈刀于腰潜身避过头顶折射来的灯光没入黑暗,在浪涛和阴流中居合起手,一刀破开溅跃到船上的水花,如同剪开柳叶的春风一样切向源稚生的腹腰! 在所有人惊呼之中,源稚生站稳,拔刀对拔刀,以一个快到难以置信的度完成了目视、呼吸、鲤口之切到拔付和切下的过程,他对拔刀的熟练程度完全不下于林年,甚至过了林年,居合下不知多少亡魂被那两把尚未带来身边的炼金古刀所度!锈迹斑斑的海盗弯刀快如闪电一样击中了袭来的波斯弯刀中部,撞开刀锋的同时回旋身体肘击撞下,林年那边踏步而来的凌厉转身肘也刚好撞了过来,震在一起骨骼出的爆鸣嘎吱声带动巨力差些把脚下的木船给扬了。 但下一秒,船头的十几个目瞪口呆的观众整齐地出了欢呼和尖叫声,像是过足了眼瘾,在他们现在经过的地方四周都是液晶屏幕,上面播放着大海的浪涛和海盗的海战,最经典的《he is a pirate》随着环绕音响震动在光影交错的观景隧道之中,为源稚生和林年不分上下的对决配着激昂的背景音乐。 两人都是走的剑术的路子,但也并不能因为源稚生接受过名家指导的次数的多少缘故来判定他的剑术修为会强过林年。毕竟剑术这种东西无论招式和理念嚼得有多烂,最后还是得真正上兵器进行对决。 但就现在来看,本部最强和本家最强在近身搏斗之上几乎不分伯仲,两人的身体素质刻意压在一定程度时表现出来的水准几乎完全相同! “又一个...皇?”源稚生看着沉身藏在黑暗中继续向自己冲来的林年,刹那间心中划过了这个念头。 一个真正属于本部的,年轻的“皇”,希尔伯特·让·昂热到底对这个男孩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在一年的时间里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说第一次林年来到日本,源稚生对之报以的态度是观望和谨慎,那么现在的林年足够他将态度上升到警惕和慎重了。 剑术精通、近战精通、懂得利用环境战斗,心境沉稳狠厉...这个男孩已经真正意义上地开始可以威胁到蛇岐八家了,成为昂热第二这个玩笑话本家里说得多了,却没想到在一年后的今天鬼故事居然真的快要变成现实了。 可无论如何,就算林年现在真的逼近了昂热,实力深不可测到了源稚生也得掂量的地步,今天这场架都得分个高下结果,绘梨衣必须被留在东京不能让这个男孩带走,这个男孩越危险,他带走绘梨衣给本家带来的刺激就越严重,不亚于本部对本家跨洋进行的一次挑衅和打压。 念头在一瞬之间划过,源稚生凝神看向黑暗中冲出的身影准备应敌,但在看清对方的脸时他手中即将斩出的“冲绳古武道”中的“鹤取童子”被硬生生打住了。刀势偏离目标,准备啄向敌人双眼致盲的右手也立马触电一样抽了回来,只因为从黑暗中踏进光线下的不是林年,而是一身天蓝色公主服的绘梨衣!正手中持着波斯弯刀毅然决然地斩向了源稚生! 第四百九十一章:结局   挂着骷髅旗的海盗船停泊在隧道外的人工湖上,在人工湖旁的路桥上,不少游客拿着相机对这艘高度还原《加勒比海盗》里“黑珍珠号”的海盗船进行拍摄。   据说东京迪士尼花了大价钱请来了电影道具设计师、美术渲染师以及cg制作室的工作人员,才完美地还原了这个项目的一切布景。   这里也是加勒比海盗项目最后一段路,每有一艘木船从黑漆漆的观景隧道里驶出,黑珍珠号上打扮成Jak sparrow的演员就会探头出来翘起兰花指开始表演,台词倒是可以直接动用船上准备好的套路配音,再加上迪士尼化妆技巧一项值得称赞,演出的效果倒也没得说。   而这次也不例外,甲板上的Jak sparrow船长算好五分钟一班船的时间,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再优哉游哉翘着手指走到了船边,审视了一下隧道出口处飘出来的小木船咳嗽了一下准备开始对嘴型,可在定睛一看看清楚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了,任由着背景的台词开始念,而他的嘴巴却张开着动也不动。   小木船上正在生一场激烈的战斗,一对迪士尼公主王子正在跟一个全身穿得漆黑的男人进行击剑对决?三人都手持着弯刀,在木船上打得激烈无比,你来我往,不仅是Jak sparrow船长,就连岸边围观着这边的路人们都惊呆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源稚生左右开弓,双手各握一把墙上抽下来的海贼弯刀,跟不远处站在萨拉玛公主身边的苏丹王子大眼瞪小眼,而苏丹王子也无惧这个恶人的“威胁”,正气凛然地回视过去,在身后木船前部的女性游客们纷纷捂住心脏做陶醉样。   带着妹妹打哥哥,你还是个人?   源稚生原本还以为这个男孩会很男人地跟自己进行刀术上的对决,大家血统反正看起来都差不多,夯大力比剑术谁赢谁带走绘梨衣公平公正,但你这打到一半忽然就把绘梨衣一起拉过来并肩子上是个什么道理?   林年对此的回答是耸了耸肩,大概意思是绘梨衣主动要帮忙的,你总不能让我把她按回去?如果这是一场表演的话,公主助拳王子暴打邪恶兄长十分合情合理不是吗?   “你的哥哥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一起上!”林年看向绘梨衣认真地说。   绘梨衣拿着自己的波斯弯刀没空写字,但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林年的提议赞同,又转头看向源稚生一脸平淡,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可源稚生还是能从那双暗红的眼眸中看出压抑不住的雀跃和兴奋。   你有种。   源稚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林年没有说任何话,摆出了二天一流的起手式。   绘梨衣踏步出刀,由于她的公主着装是波斯长裤而并非裙子,所以就算踩着木船的座位行动也显得灵巧无比,出刀的方式稍显稚嫩,只能模糊看出一点日本刀术的影子,但不明显,很显然就算平时接触过,学过一两手,在实战里也只能照猫画虎用出来。   毕竟平时绘梨衣要是真正出手,都是利用“审判”这个大杀器,刀术对她来说的确算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可在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努力地照猫画虎学着林年和源稚生的招式加入了这场战斗。   源稚生睁大眼睛看着绘梨衣以一招之前林年用过的“北辰一刀流”中的“樱花放神”,一刀凌厉的切落颇有“心形刀流”中观摩狮虎扑咬参悟的“狮子示现”的风采,用在绘梨衣身上少了一分凌厉和凶狠,多了一分春樱坠落似的美的残缺。   这一刀破绽很大,属于破釜沉舟的劈斩,一旦被抓住空缺就会被切中腹腰割断肠子而亡,而在源稚生这个刀术大师眼中,绘梨衣这一刀“樱花放神”虽然很美,但委实破绽大到不堪入目。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反击切开绘梨衣的肠子?别开玩笑了,他连挡的力气都不敢用大了,还得吃下“樱花放神”的一半力气免得硬抗震到绘梨衣了。   源稚生双刀夹过头顶硬吃下这一刀,在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失误了,虽然绘梨衣在本家中一直都是受到保护的角色,但她也是一个混血种,一个完全不下于‘s’级的级混血种,身体素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扛起一辆小型汽车!   这一刀像是被巨大的落石砸到一样直接把源稚生身形砍歪了,手中两把海贼短刀都崩出了裂痕,绘梨衣一刀得手立马扑身下去趴在了座椅上。   “你死到临头了!”在她身后林年大喊一声飞起过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他直接踹飞出了木船!   源稚生跌落水面,重新上浮时立马就看见带着绘梨衣往黑珍珠号楼梯上爬的林年,他立刻游了过去扯住了绳子楼梯往上爬,才探出头两把合力落下的波斯弯刀就往他头上砸了过来!   源稚生双手一按船舷,皇级别的力量爆了出来,带动自己的身体翻身而上避开波斯弯刀的同时脚踩在了两把交叠在一起的刀面上。   林年放手刀柄跳起就是一记空中转身三连踢过去,源稚生一一拍下,一脚踩在了横置着的波斯弯刀上,弯刀旋转弹起被他抓在了手中,同时稳稳站在了船舷边上源稚生的左侧,而在右侧绘梨衣也爬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对源稚生形成了夹击之势。   “绘梨衣!”源稚生扭头看向身旁的绘梨衣低声喊道,声音中满是认真和严肃。   “任何让你感到不快的事情你都可以拒绝,不要因为他是你的谁而百般顺从,你要有分辨好坏的能力。”林年看向绘梨衣立刻开口说。   “她分辨不清好坏。”源稚生冷冷地说。   “你就能分辨出好坏了吗?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知道什么一定是好,什么一定是坏呢?为什么不给她试错的机会,让她自己选择?”林年同样放冷了声音看向面前这个男人,“有些时候过度的保护不见得是正确的,当有一天你判断失误给她带去错误的好坏时,不仅她会受到伤害,你也会为此后悔终身的。”   “”源稚生没有说话,他注视着面前男孩的眼眸,想从中看出卑劣的虚伪,但他只看到了纯粹一片,那双眼睛就像是打开的窗户一样如一地流露着他真实的情绪。   然后他选择了进攻,而这次他的刀势从防御剑术转为了彻彻底底的进攻,如果说之前都是跟林年进行剑术的比拼,那么现在这一刻比拼就该进阶为厮杀了。   心意流·四番八相·释迦转轮   心意流中为数不多的双手剑术,船舷上源稚生挥刀如轮一般画出了佛相中佛轮一般金色的圆,那是午后的阳光照在刀刃上折射出的光辉,可在他身后绘梨衣大步向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上,就算是龙骨状态源稚生也为之一个踉跄,却硬撑住没有理背后的女孩,双刀轮向了林年。   林年不闪不避,也出刀,在他的刀法划出斜月花瓣时,源稚生猛然抬头看向这个男孩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心意流·四番八相·白莲夺胎   绝传刀术,心意流派·四番八相,林年居然用出了秘传的古武剑术。   源稚生惊讶并非惊讶于对方刀术的厉害,这种剑术说白了只是对于剑技上一些精妙技巧的汇总和表现,他惊讶是惊讶在林年居然学过心意流·四番八相这种在日本本土剑术界都是不传秘传的绝技剑术。   少年宫?   不可能,以对方对剑道的掌控绝对不可能只是少年宫那么简单,这种秘术压根就没有在书卷上以剑谱的方式存在过,都是一代古武刀术宗师在诀别之时口口相传,在传人真正掌控的一刻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回归尘土但林年能从少年宫学到这种剑术?   如果事实正是如此,那源稚生只能认为这个男孩往昔成长的幕后,必然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可怕人物安排操纵着这个男孩学习吸纳一切顶尖一流的技艺,只为培养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   “释迦转轮”对“白莲夺胎”,两种刀术都是杀伐进攻势,除非有人改手,不然就是两败俱伤的场面。船上的Jak sparrow已经看呆了被刀势的煞气逼到了船舱角落,而远隔着几十米远的湖边上,观众们感受不到那股危险,只为了那对刀的真实感不断地喝彩鼓掌。   就在林年和源稚生互相要砍到对方身上时,绘梨衣再度有了动作,她跳起就是一记满分的漂亮踢腿,踹在了源稚生的后背上,源稚生刀势受到外力不攻自破飞向了林年,林年也没趁着这个机会一刀捅穿源稚生喉咙什么的,而是就地一蹲矮身任由这个男人从头顶飞了过去。   源稚生单手撑住船舷,然后落地站正,两把波斯弯刀的合击立刻就逼到了他的脸前,林年和绘梨衣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合剑。由绘梨衣主攻,她每一次出刀,林年都会紧随其后贴紧她的刀线斩出蕴合真正刀法的杀伤性攻击,每一次源稚生想反击,绘梨衣都主动挡刀让他进无可进只能后退。   绘梨衣和林年配合得天衣无缝,源稚生被逼得一步步往后挪移,直到逼上了黑珍珠号船的斜桅,在斜桅上源稚生每后退一步,湖边的观众们都会兴奋至极地鼓掌和叫好,看着王子和公主一步步把坏蛋逼到绝境斜桅的尽头。   源稚生站在斜桅的末端,背后就是巨大的人工湖,他抬头看着面前一前一后并立的林年和绘梨衣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和无奈。   真正的主攻手一直都是绘梨衣源稚生根本没法做出有效的还击,只能被林年不断地击破、击破,再击破,就连海盗弯刀都被劈飞了一把,剩下的一把也裂痕满布到达了临界线。   海盗船外都是游客,无数的手机对准着这边,闪光灯和录像功能无处不在,就连电视台在迪士尼乐园采访的摄影团队都在往这边赶,看来是不想错过这一幕经典的迪士尼情景剧大家都把这一幕当成了表演,而作为表演,很显然现在故事也走到结局了。   源稚生看向绘梨衣,没有说什么,但眼中全是询问的神情,他和绘梨衣相处的时间是最久的,这一眼的凝望大概也只有女孩能读懂他的意思。   而女孩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终于有空在笔记本上写些东西了,递给了自己的兄长看,“我想跟林年一起去玩。”   源稚生轻轻呼了口气,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能像是想要苦笑,但在林年的面前他却不能流露出半点这类情绪,只能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这个得到了自己妹妹信任的该死的男孩。   “你知道该怎么做。”林年站在离源稚生半米外的地方说。   “这件事还没完。”源稚生看着他说。   “我当然知道。”林年说,“我只是带她出去玩,又不是要永远从你身边抢走她,你也不用咬得那么紧你不能陪她玩,总不能赶走真正想陪她的朋友吧?”   源稚生对此不可置否,林年随手一扯绘梨衣将身后的女孩在半空中转出了一道弧线落在了他的面前,绘梨衣一道刺击刺向源稚生的胸膛,源稚生抬刀格挡,也就是这一下海盗弯刀终于寿终正寝了,或者说就算之前的打斗刻意收力了,它能扛到了现在也是一个奇迹。   弯刀破碎成渣,绘梨衣下蹲,林年跳起一刀砍在了源稚生的身上,把他整个人劈飞了出去,从高高的斜桅上往下坠落,湖边的观众们陡然出了震天响的叫好声。   坠落的源稚生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高处,只见到斜桅的尽头,林年和绘梨衣站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者忽然抬头到了前者的面前拥吻在了一起!   “?”源稚生原本的无奈和释然的表情瞬间崩盘了,但在更多的情绪爆出来之前他就跌落了水里视线被水波给阻隔了,耳边满是岸上朦胧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斜桅上,林年看着跟自己借位拥吻,脸和脸还有整整一拳距离的绘梨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对于之前分辨好坏的话题我真该重新考虑一下说辞了那些傻白甜公主到底教了你什么?”   绘梨衣什么也没说,扭头看向斜桅下水花片片眼中全是自己兄长落汤鸡一样的倒影,做了一个隐约可以看出是道歉的口型,又志得意满地跟林年一起朝向岸边的游客们鞠躬,跑下了斜桅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第四百九十二章:短发的女孩   “3月25日,大阪府警本部宣推行安全手册,计划于4月25日前完成对都市圈地铁、电车等人群的安全防范意识教育,加强普法、知法、懂法宣传,严厉打击一切不法分子犯罪行为,为国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进行有力的保障。”   “我们大阪府警视厅,郑重向全日本市民保证,会在两个月内针对吹田市、丰中市的四起恶性案件做出巨大的突破!还请全体市民对我们大阪府警视厅给予最大的信任、配合以及帮助!我们会竭力还广大市民一个安全的、无忧的生活环境!”   “厅长,厅长,我们是大阪都市报的记者请问一下,对于一个月以来的杀人强奸率高居不下的事件,凭什么大阪警视厅能做出如此具有信心的答复呢?在这之前警视厅不是对犯人的个人信息完全没有头绪吗?难道这是警视厅又一次对民众的敷衍吗?我们还能看见您在电视上鞠躬致歉恳求我们给您更多的信任和时间吗?厅长厅长!请正面回答一下!”   “就目前大家所看到的,在东京迪士尼的游玩体验区,加勒比海盗项目的后半段人工湖上,迪士尼乐园官方为他们的游客们上演了一幕难得一见的真人情景剧,就如大家所见在‘黑珍珠号’斜桅上美丽的公主与英俊的王子正在与反对他们忠贞爱情的反派进行最后的决斗!”   “喔(↓↑)!(节目右上角显示嘉宾反应)”   “那么现在画面切回现场真厉害啊,大保君,对于迪士尼的这次精心准备的真人表演你怎么看?樱子小姐呢?”   “诶?我吗?我觉得的话迪士尼在这种真人公主的演员方面上选择一直都很厉害呢!你看那个公主,真的太漂亮了吧,简直就跟动画里走出来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一头金,像是会光一样,樱子小姐你觉得呢?”   “啊,好帅啊。”   “诶?什么好帅?”   “当然是王子啦。”   “王子?”   “是啊,刚才才看到正脸,好帅啊。”   “重复了两遍,是真的很帅啊,现在的年轻女孩都喜欢这一号吗?木村拓哉类型的不吃香了吗?”   “大保君你怎么看都不是木村拓哉型的啊!(观众出爆笑)”   “太过分了啊这话”   “不过矢部享祐的话大保君还是有机会的。”   “诶?拳桑?是《热血高笑》里拳桑的演员吗?(电视节目上放出照片对比,观众们再度出爆笑)”   “大保君没机会的啊,这位王子再怎么看也都是小栗旬型的。”   “听说这一对从未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公主和王子,极有可能是迪士尼乐园为下一部动画电影做的预热宣传!”   “啊(大家都作恍然大悟状)!”   “难怪武打戏那么棒呢,看来迪士尼方面是下了重金啊,配合得天衣无缝呢,就连反派都帅得让人心动啊!”   “樱子小姐也喜欢反派那一类型的帅哥吗?”   “啊,讨厌,只要是帅哥我都喜欢啦(观众爆笑)。”   “那么樱子小姐喜欢我吗?”   “亚达啦!(观众爆笑)”   “部部长!喝的买来了!”   “怎么那么慢啊”   “抱歉来晚了但最后只买到这个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从来没让你买过这种东西!”   “部长对不起!”   “业绩可以将就,可乐可以吗?看看你买的什么蓝色垃圾”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重新买!”   “要红色的!一定要红色的!”   可口可乐,可乐绝不将就!(广告词)   电视销售店铺外,玻璃橱窗上的雨水被重力牵引着下坠留下痕迹,一块又一块电视屏幕在玻璃后播放着各个电视台的节目,新闻、电视台采访、广告、以及搞笑综艺上笑得前仰后伏的艺人们,一切都混杂在一起的声音穿透橱窗飘荡在倒影着霓虹五颜六色光彩的湿冷街道上。   这里是大阪府,交野市,北河内地域的一个小城市,东临交野山。   这座小城市处于大阪郊区中的郊区,翻过交野市长途跋涉走过那片陵园就能抵达三大都市圈之一的奈良的地界,可奈何交野山像是不透风的墙壁一样,将对面一切的繁华和新风气阻隔了,留下给交野的则是怠惰、慵懒又不失平缓宁静的小城生活。   在交野夜晚住宅区的街头上几乎看不到车辆来往,只能遥遥望见远处第二京阪高路上的路灯下偶尔有车影掠过响起一两声喇叭,一闪而逝的白光将城市里低矮房屋的黑影拖拽在路面上一晃而过。   播放着电视节目的橱窗后面,空荡荡亮着灯光的电视销售店里安静一片,货架上的每一台电视都放着节目,嘈杂的电视声没有为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店增加人气,反而在雨夜中更添了一份清冷。   这时,店内玻璃门的迎客铃铛响起了。   不是有客人进来,而是里面的人出去了,电视销售店里穿着工作围裙守夜的店员小哥打开门往外探了探头,又立刻被夜间小雨淋湿了头顶的几撮头,他站在大门后看了看左右两侧街道冷清的街道叹了口气,缩起脖子把头藏回了店里,将打烊的牌子挂在了玻璃门上。   店员小哥伸了个懒腰,走进了橱窗里找到展示用电视机后面的电源插座断掉了开关,橱窗上倒影的斑斓画面熄灭,电视节目拥挤在一起的嘈杂声也瞬间消失了,橱窗外的小雨声忽然就显得大了起来。   无人的街道,即将打烊的店面,下不完的小雨,倒是没来由地让人升起了一些孤寂脑袋浮现起这个感觉,店员小哥立刻就摇了摇头苦笑着把久违的中二感给丢掉了,这几年的工作早就把他以前的中二之魂给烧干净了,如果说以前的他还算半个勇者的话,现在他的勇者之魂已经被身上映着广告的工作围裙给封印了。   店员小哥放下电源插座,抬头看了一眼橱窗外,然后扭头准备走出去收拾店里的东西,但这时他脚步忽然顿住了,一点点重新转头把视线投向了玻璃外面。   玻璃橱窗的倒影中除了能看见一排排代售的黑色液晶屏幕和他呆呆的脸外,还有着一个引人注目的影子一个白色的人影。   在小雨打得湿冷的街道对面,白色路灯的脚下坐着一个女孩,穿着大码的涂鸦T恤,一头碎碎的黑色短,打湿的刘海下面是清秀漂亮的脸蛋,低垂的眼睛余光正注视着橱窗后的店员小哥,说不出情绪是黯然还是幽怨总之不会让人舒服就是了。   店员小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店里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这个时候居然能在街上看见这样的女孩,实在让人心里有些不安并非良心不安,而是总觉得这个女孩很麻烦,就像雨水打湿过的纸巾一样麻烦,如果贸然地去接触只会撕碎一些原本完整的什么,让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但出于良心,店员小哥还是选择了脱下员工围裙走出橱窗,推开了玻璃门用自己的围裙遮挡着头顶的小雨穿越了街道走到了路灯下那个女孩的面前。   拉近了距离他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年纪乎他想象的要小,看脸蛋的稚嫩程度最多高中生,国中生也似乎有些可能,由于是蹲着的缘故那身宽大的T恤将女孩全身上下都笼罩完了,只露出脚下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雨水打湿了T恤的布料黏黏地贴在手臂上,还好这一身衣服的材质是重磅棉,不然就这么淋个十几分钟该走的春光都该露完了。   他站在了女孩的面前,女孩也看见了出现在视线中的双脚,略微抬头看向这个年轻的店员小哥,漂亮的脸蛋让店员小哥春心萌动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那点想法。   “阿诺你没事吧?(大丈夫ですか?)”他咳嗽了一下,决定尝试性接触一下,举着围巾弯腰看向这个短女孩询问。   “だいじょうぶ(daijoubu)。”短女孩回答得相当简短,语气有些颓弱但还是努力地提起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店员小哥只要有脑子就能看出这个女孩一点都不大丈夫,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在店里坐了一晚上没怎么注意外面街道上的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淋了多久的雨了,这么下去等雨水干了之后迟早得感冒伤风,尤其是在四月这个季节天气忽冷忽热,他医药股票都买了不少只等着见涨了,就是赚的这些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病人的钱。   “你这样会生病吧?”   “大概。”   “你不冷吗?”   “不冷。”   “”店员小哥感觉自己把天逐渐聊死了。   这个女孩看着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似的,店员小哥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但来回的回答短得要死,完全没有任何进展的样子。   “你家住在哪里,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店员小哥思考良久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需要。”短女孩听见报警两个字,忽然就摇头了,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店员小哥见状立刻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个短女孩淋着小雨沿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站在了另一根路灯下坐下了。   店员小哥呆住了,自己这是被Jk讨厌了吗?不会吧,自己虽然没有电视节目里迪士尼王子真人演员那么帅,但好歹也不丑吧,不至于会被流落街头的Jk当坏人吧?   他想走过去继续跟短女孩攀谈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对方主动离开自己后,自己又厚着脸皮上去该怎么主动起话题,就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街道不远处的转弯拐角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在街道的转角,一个打着黑伞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大概是晚归的社畜,一走到这边的路面上,立刻就注意到身边路灯下蹲着的女孩,他站住了脚步缓缓低头看向了这个浑身湿透的女孩。   “这位先生请问你带了手机吗?她好像迷路了的样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店员小哥尴尬地举着围裙走了过来跟年轻男人搭话,又看向地上的短女孩。   “我不需要警察帮我,你很烦啊。”短女孩抬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店员小哥略微提高了声音的,但话说出口还是止不住的一阵虚弱感,大概除了淋雨外还饿着肚子,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樱色的嘴唇白紫。   “你看她还这样,不愿意接受帮助。”店员小哥被怼得后退了几步苦笑着说。   年轻男人没有搭店员小哥的话,举着黑伞低头注视了一会儿短女孩忽然问,“离家出走?”   短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现这个男人年纪大概也就二十到三十多岁的样子,在跟她对视了几秒后年轻男人没等她回答就又说道,“我的出租房在三个街区外,有些乱,可以让你住一晚上,但有条件。”   “诶?什么?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诶?”一旁的店员小哥愣住了,扭头看向这个年轻男人脸色变了,你这开口就让女高中生跟你回家留宿是什么情况?而且最后还说了什么“条件”?“条件”是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条件吗?   “如果愿意就跟我走,不愿意就继续留在这儿让这个店员小哥帮你报警,警视厅的人查到你的家庭住址并不难,如果你被警视厅的人遣送回家,你的父母大概会很感谢警视厅的人,并且把之前对你做过的事情十倍重复一遍。”年轻男人根本没有理会一旁店员小哥的反应,注视着短女孩微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短女孩开口问。   “我帮过像你一样的其他女孩。”年轻男人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也不介意再帮一个。”   “先生,停一下,先生。”店员小哥脸色滞住了,意识到了这个年轻男人在想什么,赶紧起身拦在了短女孩和年轻男人中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年轻男人看着面前的店员小哥歪了歪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向了远处的街道,店员小哥也是吞了口口水扭头看过去他差点以为自己坏了对方的好事就要开始动手斗殴了,但没想到自己的正义感居然如此强大,将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给逼退了!   “那个我帮你报警吧”店员小哥扭头看向身后的短女咦?人呢?   一旁的路面上响起了积水被践踏起的声响,店员小哥扭头就看见白色肥大T恤远去的背影,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跟着那个年轻男人一去不复返的女孩。 第四百九十三章:女孩和男人 我叫京川舞,今年16岁,就读交野女子高中,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中,物质生活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拮据,在学校内以前人缘不错,但也仅仅是以前。 由于是重组家庭的缘故,我有一个哥哥,继母带来的14岁的儿子,就读交野男子高中,我跟他的关系其实并不太好,因为他时常想占我便宜,对我动手动脚。在三天前,他溜到了我的房间,想要对我施暴,被我拒绝了,我踢了三下他的裤裆送进了医院,被我的父亲用藤条抽打了半个小时,于是我从那个家里逃走了,也就是离家出走。 日本不大,真的不大,新干线可以贯穿日本东西,从关西我可以坐车一路到东京都的关东去讨生活——我在离家出走前是这么想的,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离家出走的话,大概我会选择带上我继母的钱包,不然连新干线的车票都买不起,谈何去东京讨生活? 所以身无分文的我自然而然地流落街头了,出门前最后一顿饭是学校里的便当,可惜只吃了一半就被厕所外淋进来的水给浇得不能吃了,这都得赖于我那位14岁的弟弟,我在之前明面上拒绝他的求爱后,在学校里我就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我是援交女,说我勾引我继母的弟弟,于是我的人际关系开始恶劣,逐渐开始被霸凌。 我反抗过,但失败了,所以我选择逃走,逃离那个家,也逃离恶化腐烂的一切交际圈,朋友,城市,和16岁以前的所有生活。 在流离失所的这段日子里,我倚靠着包里只够买一顿午餐的零钱和公园的长椅板凳撑过了两天后就走投无路了。离家出走比想象的还要难,我没有社会经验,不知道未成年如何找工作,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有效身份的证件,打临时工都没有要我,所以我只能在愚人节的晚上蹲在路灯下面淋雨,莫名有些感觉整个愚人节都是在针对我开了一个玩笑,这个玩笑会让我十六年来第一次在雨夜的街头过夜。 当然,在期间还是有好心人来帮我的,那个电视销售员的店员小哥,看起来挺年轻的,大概21岁出头?只是人有点蠢,开口就是要帮我报警,如果被警察带回那个家的话,我大概明天就得因为割腕自杀上电视新闻了。 但可能是十二点钟声后愚人节终于渡过的缘故,我充满不幸的离家出走逐渐出现了转机,在我考虑摆脱执着于报警的店员小哥换一个街道蹲着淋雨时,一个看起来蛮帅的上班族出现了。 那个男人的年纪大概25岁左右?但总之感觉不会太年轻,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硬要去描述就是迷人的颓废感...我到底在说什么? 反正这个上班族男人挺性感的,比起店员小哥来讲算不上好人,但却明白我最需要的什么,他大概是把我当“神代少女”了...可我现在也比“神代少女”好不到哪儿去,比起淋雨一晚上跟他回家借住一晚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或许这里面有一些报复性的心理,觉得第一次给路人上班族都好过给继母的儿子,但谁又在乎这些呢? 我现在也只想好好的洗个澡吃点东西,再暖和地睡一觉...但愿今晚别折腾得太久。 — — 咔一声,房门打开了,京川舞跟着男人进门时下意识说了一声“打扰了”,但屋内没有任何人答应她...这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如果真有人回答“欢迎回来”才真是见鬼的事情,不然为什么男人敢把她这个16岁未成年少女往家里带? 入眼的出租屋很大,比京川舞想象中的还要大,欧式简约风装修,墙壁、地板都以象牙白为主色调,以浅色为主深色为辅,给人第一印象十分明快。虽然在很多人眼里简约风代表着穷和没钱,但能租得起面前这间目测都有2oo到3oo平米大房间的估计没有什么穷人,房租一个月大概都得十几万日元才租得起吧? “三十三万日元。”男人似乎是看出了京川舞再想什么,开口说道。 “什么...诶?三十三万日元?”女孩下意识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男人说出的这个夸张数字意味着什么,整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三十三万日元?换在他继母和父亲的家庭里一个月的月收入加起来不过才二十几万日元,这个意思是他们全家的收入凑在一起还不够租一个月这个大房子? “比起真正的有钱人还是会相形见绌,但在这座城市还算勉勉强强凑合着过,只是有些时候一个人住会有些无聊。”男人看着走进客厅到处瞧的女孩微微颔说,“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洗澡吧?”女孩试着坐在沙上弹了起来,伸手摸着软包沙上的柔软触感,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到家的感觉...可她尽管知道这里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家,她只是一个借宿人。 “那我去帮你放水。”男人轻轻点头,并没有像京川舞想象中一样一进门就表现出那种急色感,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出人意料的平静和温和,让人想起谦谦君子这个成语,但君子可不会随便拎女孩子回家...啊,也说不一定,上一个拎女孩进屋的好像叫宁采臣。 据男人透露这间屋子的面积的确有3oo平米,如果算上阳台和附赠的面积的话一共32o平米,一共打通了一个楼层里的两个房间修建的,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做金融风投的年轻单身汉,跟男人关系很好,只不过前段时间出国了就把房间借给男人住了,没收他一分钱,所谓三十三万日元的租金倒是确有其事,这间屋子的精装修和面积足够他值这么多价钱。 男人说他名叫大久保良一,让京川舞叫他良一就行了。 “良一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晚才回家。”浴室中,京川舞的T恤和牛仔短裤叠好着放在一旁的衣台上,大的浴缸中女孩整个身子都潜在水里被热水泡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眯着眼浮在水面上,入眼到处都是水蒸气细密的水珠黏在白色的瓷砖上圆润饱满。 “我的工作很特殊,经常出差,所以我是不常住在大阪的,我以前一直在东京生活,只是最近有些事情才到大阪来了。”这是良一在这个话题上唯一愿意回答的京川舞的话,京川舞倒也觉得正常,毕竟简单的上班族可没法认识这么有实力的高段位朋友,在日本什么地方都是讲段位的,职场、学校、社会,段位之间隔阂严重,只有在相同水平层次段位的人才会结交相好,能跟金融风投的有钱人结交,想必良一先生的工作也应该不简单吧? 越是聊天京川舞就越开始幻想这个名叫大久保良一男人的一切,单身,年轻人,住在级大的房子,似乎有着很厉害但不愿意轻易透露的工作,个人感觉性格也挺好...这样的男人到了这个年龄身边还没有其他女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难道他是一个对爱情充满仪式感和忠贞的痴情儿? 在泡得浑身有些软后京川舞才意识到自己让浴室外的良一先生等太久了,然后又意识到今晚她可是要付出“条件”才能住在这里的,不知道是因为泡澡导致皮肤血液循环过快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脸不由得有些更红了,原本抗拒的心态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打开浴室门蒸气升腾天花板,裹着浴巾的京川舞小心地往外探头探脑,却没有看见在外面等着的大久保良一,只看见在浴室的门把手上挂着一条碎花裙子,不由有些愣,拿起揉了揉又闻了闻,没有闻见其他女人的味道,感觉全都像是新的一样。 【这是我妹妹以前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穿上吧。】 这是留在衣服上的便条,京川舞取下便条后抱着这身吊带连衣裙又悄悄钻回了浴室里,再出来时已经光着湿漉漉的白净脚丫穿着那身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了,这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在家里由于有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弟弟的缘故,她从来不敢穿得太过暴露,都是用衣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这种露肩的连衣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极大的挑战了。 光着脚一路踩进了客厅内,京川舞才看见戴着围裙的男人正往桌上放着盘子,里面全是现做的香气扑鼻,颜色鲜艳的小菜,一遍木鱼花、菊花萝卜和红鱼子,她走到桌边看着上面热腾腾的饭菜有些不可置信,“良一先生独生还会做饭吗?” “以前经常帮妹妹做饭。”良一解下围裙说,“坐吧,先吃东西,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京川舞脸色瞬间又红了一下,但还是保持镇定自若地坐了下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我开动了,然后低头尝了一口木鱼花泡饭,在吃下第一口后立刻抬头看了一眼良一,随后再也没有抬头过了,整个客厅都只有她狼吞虎咽的声音。 而良一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餐桌边看着她,时不时提醒她吃慢一些,不仅是主食配菜也很可口,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小口喝着,眼里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等到京川舞咽下最后一口饭,小声地打了个饱嗝时,良一才开口说,“吃好了吗?” “多谢款待...真是美味,我都有些好奇良一先生你的职业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京川舞擦了擦嘴小声说。 “家常菜而已。”良一摇头,把手里的水放在了桌上,“吃好了的话,现在我们就聊正事了吧。” “正事...”京川舞又咽了一口,不过不是饭菜而是唾沫,这下她的体温又再度升到了跟泡澡时一样的温度,连衣裙上的白皙脖颈也蹭得红润了起来看向了良一,“良一先生你是想在哪里...” “就这里吧。”良一说。 “这里?那让我收拾一下吧...”京川舞看向餐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有些呐呐地说。 “不用,为什么要收拾。”良一摇头。 “...唔,那好吧。”京川舞呜咽了一声点头,然后看着良一站了起来...天啊,这下她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可真高,足有一米八的样子,这个身高俯视着她简直像是野兽踱步向一只束手就擒的小白兔,慢慢地向自己这边靠过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缉捕准备   我真傻,真的。   京川舞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看着头顶吊灯的白色罩子心想。   早看到大久保良一先生如此的优秀,一个人单身,长相年轻帅气亲和力max,还曾照顾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活条件异常优渥她就该猜到良一先生不是那种会捡失足少女回家乱来的人了啊啊啊啊,可为什么当时自己会主动往桌上躺啊!平时自己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   一想到一个小时前的场景,京川舞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枕头里藏住良一先生看着桌上的他那个表情叫一个精彩,好像从未见过有主动往猪身上拱的白菜一样离奇,最后还咳嗽了两声说你如果想睡我可以带你去侧卧,那里虽然没有主卧空间大但你还是想在哪儿躺都能往哪儿躺   后面京川舞才明白过来了良一先生其实并不是馋他身子,之前在街上遇到时带她回家所提出的“条件”也不是那种带颜色的“条件”。   “京川小姐是吧?”在第一次正式称谓时,良一甚至还叫16岁的京川舞为小姐,算是一种十分严谨尊重的做法了,“看来你应该误会了什么,我所说的‘条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事情,而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工作上的忙。”   “诶诶?诶??”桌上早已紧张地躺好准备任君采撷的京川舞忽然就呆住了,双手捂住胸口小蛇一样缓缓缩了下来蹲在了地上脸上大些的尴尬和无助。   “之前你不是问我是什么工作的吗?可能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良一为京川舞拉开椅子让满脸血红的她重新坐好,自己也坐在了另一边掏出了一叠文件放在整理干净的桌上,而那叠文件也瞬间吸引住了京川舞的注意力。   “我想让你协助我抓一个人。”良一同样看向桌上的文件,那是一叠隔着很远距离抓拍照片,部分有些模糊,但少有的也十分清楚,可以清晰看见抓拍照片中主角的脸。   拍摄地点是一间出租屋,只是比起良一所在的三百平米的豪宅,这个出租屋就显得狭窄简陋了,脏兮兮的窗帘一角后昏暗的屋内露出的是一个男人的脸,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岁,感觉年纪跟良一差不多大小,但面相上却是有些天差地别,满是阴郁和狠厉,让人隔着照片都感觉这家伙不是什么好货,而良一接下来的解释也的确坐实了照片里的人就是个彻头彻尾坏人的身份。   “他是我一直跟踪的一个犯罪嫌疑人,性情十分狡诈,研究过日本的司法体系以及追捕程序,清楚懂得日本警视厅追踪嫌疑犯的所有步骤和过程,再加上反侦察能力强到难以置信,所以每次作案都可以甩脱警方成功潜逃”   “良一先生是警视厅的刑警?”   “不,我不是警察,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有人委托我抓到这个犯罪嫌疑人,但这个嫌疑人实在太过于谨慎了,这些照片都是我隔着起码三百米远的地方拍摄的,一旦小于这个距离就有可能被他现到,他的逃跑技巧算得上大师级别,在城市这种地形复杂人流众多的地方想要抓到他难度有如登天。”   “所以良一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牵制住他,让他放下警惕和逃跑的打算。据我了解,这个犯罪嫌疑人好女色,性情怯懦,只要你能牵制住他我叫来警视厅的人将整个出租屋包围,断绝了他所有的后路,他就会乖乖走出来投降,根本不会有半点负隅顽抗的可能。”   京川舞愣了一下,没说话。   “说难听一些,京川舞小姐,我想请你当我行动的一个诱饵,我清楚无论我再怎么美化这个过程,都无法改变让你冒风险这个现实,但这个嫌疑犯的抓捕难度的确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让你一个未成年人去冒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今晚在这里住下后明早你就可以直接离开,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良一颔说,“你考虑一下吧,就算拒绝也无妨,明天这张桌上会留给你一笔车费,算是耽误你一晚上的损失费,你可以直接拿走没有关系。如果你愿意协助我逮捕嫌疑犯的话,另外也会有一笔足够你离家出走也能过得很舒服的价钱。”   在说完后良一就离开了,留给了京川舞一个人思考时间,倒是也坐实了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京川舞图谋不轨的事实。   京川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满脑子迷迷糊糊的,可能良一以为这个女孩还在思考成为诱饵的危险,但他压根没会去想其实这个女孩还沉溺于之前主动躺饭桌上的误会而感到羞耻和脸红,之后的事情倒也是没怎么听得进去   在夜晚起床上厕所时,京川舞还偶然看见了客厅阳台上抽烟的良一,对方在现她后也只是隔着阳台和客厅的窗户点了点头没有进去,避免烟味在客厅里影响到女孩。   京川舞原本还想上阳台跟良一聊会儿天什么的,但对方却摇头了,举起香烟看着那被风吃东东烟雾大概意思是外面风大,不想让她着凉,自顾自地趴在阳台上抽完了那根烟后洗了个澡就回房间睡觉了。   一夜无话,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也只是一个晚上,京川舞就想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原本在路灯下男人提出“条件”时她就做好准备失身了,但现在对方却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请她帮忙做正确的事情,逮捕嫌犯要不要帮助一个捡自己回家对自己没有歹心的会做饭、长得帅、温柔体贴、多金优渥的帅哥执行正义,这对于一个16岁的高中女孩大概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   第二天早上,主卧的房间打开,良一走出来后就听见了厨房里的声响,走到客厅时就看见了手忙脚乱地往餐桌上端蛋包饭餐盘的京川舞,看起来这个女孩做早餐的手法并不熟练,但也笨拙得有些可爱,桌上的钱也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算是给了良一一个简洁有力的回答。   在谁也没说话,默默地用完早餐后,京川舞主动收拾了餐具,回到客厅时,就看见良一已经将一张地图和不少详细的文件铺在了桌上,还在仔细地整理着一些细节。   京川舞缓缓坐在了桌边,看着专心致志的良一的开口问,“良一先生做私家侦探辛苦吗?”   “还行吧,这一行属于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活儿,谈不上辛苦不辛苦,只是有些时候会冒点风险,但大多时候冒不冒这个风险的决定权都在自己的手里,这属于个人的欲望管理问题。”良一说,“只有管理不住自己欲望的人才会失手,而失手则意味着付出极大的代价。”   “良一先生为什么要做私家侦探?”   “原因很多。”良一说,“主要是想做点正确的事情,就像是这次一样,受雇方是大阪警视厅,能让我感觉到我在做正确的事情,这样才能让我下半辈子的日子好受一点。”   “以前生过什么事情吗?”京川舞敏锐地察觉到良一话里可能有更深层次的故事。   “没什么事情。”良一顿了一下然后摇头。   “是有关您的妹妹的事情吗?”京川舞问。   女人的第六感永远都是准确的,良一在听见她说的话后下意识抬头了,看了她一会儿沉默着点了点头,“为了她我总需要做一些事情来缓解负罪感。”   “”京川舞也没有再问良一的妹妹现在在哪里了。   “我跟警视厅的人已经联系好了。”良一将几件东西放在了桌上吸引了京川舞的视线过去,在桌上分别放着罐状喷雾、一盒口香糖,一个小铁锁,以及一部手机,“这些东西你带在身上,我之后会告诉你他们每个的用法,这也是为了保障你人身安全做出的一些防范措施,就算犯人性格怯懦我们也得最好防御手段,不打无准备之仗。”   “什么时候出?”京川舞深吸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良一从照片堆中拿出几张便利店前抓拍的嫌疑人照片,放在地图上说,“今天中午。根据我的观察,嫌疑人生活看起来过得很拮据,每天中午的时候会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一份最便宜的盒饭,买完饭后他会要求便利店帮他加热,再带着加热的便当返回自己的出租房内食用。而在晚上的时候,嫌疑人就会出门寻找猎物实施犯罪,所以我们的行动要越早越好,越提前一步就能保证少一个潜在的受害者。”   “我到时候该怎么做?”   “这个嫌疑人很狡猾,所以出租屋的逃生出口还有另外一个,我趁着嫌疑人离开出租屋时潜入进去调查过里面的情况,在里面的卫生间里有一个窗口可以通向出租楼的后巷,后巷可以连接的其他巷口多如牛毛,一旦让他逃到了那里我们的追捕行动就难以为继了,所以我需要你用铁锁把那个窗口锁住,封死他的第二逃生出口,之后你按动身上手机我原本设定好的紧急报警电话,大阪府警视厅就会在五分钟之内封锁整个出租屋。”   “五分钟,我该怎么拖延呢?”京川舞一想到自己要跟一个嫌疑人共处一室五分钟就感觉有些紧张。   “五分钟的时间看起来很长,但只要做好一些流程,那这五分钟就会显得特别的短,足够让你游刃有余地完成一切行动步骤。”然后良一从桌下提出了一个箱子打开,在看见里面东西的时候京川舞忍不住面红耳赤地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   箱子里都是崭新的情趣用品,一件比一件大胆,只是看着京川舞都感觉自己脸在烧,“这些是”   “拖延时间必要的东西,你不会用到,但它们却可以用于伪装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暂定是****的女孩如果你对这个身份感到冒犯我们可以再做思考更换其他比较不具有针对性的。”良一看向京川舞征询她的意见。   “不就这样就好,这样最能取得嫌疑犯的信任吧?。”京川舞摇了摇头,内心给自己打了打气认真地说。   “我们的嫌疑犯的名字叫白石隆浩,男,年纪35岁,但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只有2o出头,性格怯懦、多疑、狡诈,但对单独的年幼漂亮女性他主要表现出来的性格大概只有好色。”   “在他离开的时候,你上楼敲门,直到他回来,看见你敲门的样子他会先入为主认为你并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调查所以不知道他的日常出行时间,减轻他的疑虑感,在看到你的长相和身材后他的欲望大概会被有效地勾起(京川舞脸红了一下)。”良一开始为京川舞进一步讲解详细的计划,“在成功进入他的房间后,你就向他进行有色服务的推销,打开这个箱子,让他自主进行挑选,并且特别嘱咐每一个项目都是需要特别加钱的正常人在这种选择上都会难以取舍,在他精心挑选的时候你就借口要去上厕所和私处清洗,随后就能有充沛的时间进行对卫生间窗户的封锁,以及按下手机准备好的第一个紧急呼叫号码,通知警视厅来人。”   “如果他特别着急呢?”京川舞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那个色鬼弟弟问。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如果他急色的话你有两种选项。”良一举起了桌上的喷雾和口香糖,“一个是特效版防狼喷雾,对准脸部使用,嫌疑犯会在十分钟内无法睁开眼睛呼吸困难,另一个则是糖状的强效镇定剂,告诉她在行事之前必须吃下一颗保证口气清新,这个理由很能让人信服,而镇定剂服下后会在一分钟内起效,他会睡得像死猪一样只等着警视厅的人上门缉捕。”   “良一先生准备得好全面啊。”京川舞拿着口香糖铁罐和防狼喷雾两眼光,喷雾还算常见,但这镇定剂对于她这个女高中生来说就显得十分高级了。   “你是诱饵,担任任务最危险的环节,我再谨慎也不为过。”良一点头说,“我全程会在出租屋下的便利店里伪装成客人,如果有特别的意外,你可以按下手机第二个紧急呼叫按钮,我会在一分钟内冲到楼上破门营救你,缉捕可以失败,但你一定不能出事。”   “我知道了。”京川舞握紧口香糖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帮助良一先生成功完成抓捕的!”   “多谢你的合作,我想有你的帮助这次行动一定会特别顺利。”良一看着京川舞的样子轻轻点头,“我给你准备了一身另外的衣服,如果没有问题,现在你就可以进屋更换,我们在十分钟后出去踩点,带你先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第四百九十五章:Tamao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迎客门铃响起了,窗外淡淡的阳光洒在门口红色的迎客脚垫上,街上少数的车流声被新鲜的空气带进了店里,和着走进店里的还有一个穿着咖啡色工装衣裤,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后尚未梳剪的长从开口里支了出来,看得出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过自我打理了。 柜台后穿着职工服戴着帽子的两个店员齐声说,欢迎光临,其中一个女性店员在看到走进来的有些低垂着眼眸显得精神头不足的男人后眼睛一亮又说,“先生,您又来了啊?” “おす(早)。”男人头都没抬随口答应了一声。 便利店里闲静一片,不像大城市的商,这座小城的便利店总是这样,小彩电视挂在墙壁上放着千篇一律的肥皂剧和电视广告,货架之间的客人们保持安静地进行着货物的挑选,购物、结账都不打扰到任何人...所以男人喜欢来这里购物,几乎每天都来,比起打扰到别人,他更在意的应该是别人不要打扰他自己。 “不早了,现在已经中午啦,今天还是一样吃便当吗?这样很不营养啊,偶尔也要自己买菜做点新鲜的菜色啊!”女店员双手撑在柜台上探出头看着面前经过的男人笑着说,在她身旁的男店员见着男人走过似乎有些敬畏地往后缩了缩。 “没时间做,很麻烦。”男人随口简短地应了一句,从路过的柜台旁拿了一个购物篮走向了便利店里面转角消失不见了。 大概这是这家便利店唯一让人有些感到麻烦的地方了,那就是女店员异常的热情,热情得让人有些不自在,但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便利店依旧能在男人心中打八分,顺带一提永远无法过的十分是无人市,因为在那里就连付账的必要交流过程都可以省略。 “...什么啊。”柜台后的男店员看着男人的背影走远了才敢小声地嘟哝一句。 “什么什么啊?”女店员听见了同事的抱怨,扭头看向他问。 “那个态度啊,美嘉你不觉得这个人一直都有些奇怪吗?”男店员小声说,“每天中午都来买便当,那么邋里邋遢,一直住在隔壁那栋烂楼的破出租屋里,面相看起来也有些凶恶,感觉不是什么好人啊...” “凶恶吗?好像是有点吧...”女店员挠了挠脖颈,“但我感觉他是Tamao那一款的诶。” “Tamao?”男店员满脸问号。 “serizawa Tamao啦,(芹泽多摩雄),山田孝之出演的电影角色,你没看过那部电影吗?”年轻的女店员看向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同事,对他的阅片量持怀疑态度。 “额...我平时都在打ps游戏。”同事显得有些尴尬,时不时瞅向远处在冰柜食物区前徘徊认真挑选的男人背影,心里寻思着现在像自己一样的“亚撒西男孩”(指日漫模板式温柔男主角,如上条当麻和灶门炭治郎)已经不受欢迎了吗?大家都喜欢痞帅一些的坏蛋类型? “但他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啊,总感觉跟那种吸东西的坏人一样。”同事使劲压低声音说,“在旁边的那个楼里面很多住户都反应有一些社会上不好的人在里面来往啊,而且这都是最近一两个月生的,这个男人不就是这段时间搬进来的吗?我其实都有点怀疑他在背地里悄悄在贩卖那些不好的东西!” “不可能啦,那种吃不好东西的人不会有他那样的战斗力的!Tamao可是在铃兰中被称为百兽之王的男人啊!”女店员抬起手臂撸起袖子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只是纤细的胳膊上并没有什么肌肉,只能显得她这个动作有些可爱,“但其实最关键的是还是他很穷诶...每次都买389円的便当,如果他真的是做坏事的话就不会那么落魄了...” “不要在电影电视剧上代入太深啊美嘉!”男店员有些晕,不想看见自己的乖乖同事接触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不是代入啦,我之前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他在街上打架,一个人可以打三四个混混,徒手就干掉了拿着棍棒的那些无赖,真的勇的。”女店员放下手,“所以之后我才对他有了关注,虽然他每天都来买便当有些不太注重生活品质,但只要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照顾他一切大概都会好起来吧?” “喂,美嘉。”男店员感觉到了危险...这是男人在择偶权上的天然警惕,虽然他对自己这个漂亮乖巧的女同事还没抱什么正式的追求心态,但现在大白菜有种要翻菜栏的感觉总不是什么好征兆,起码你翻菜地也得是为了一只健勇英俊的豪猪啊,找这么一个萎靡不振的家伙总会让他感觉自己输得很悲催,不那么服气。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他来这么久了你应该还没和他正式搭上话吧?他每次都对你和我爱答不理的,感觉是社交障碍症啊,这种男人最难搞了。”男店员试图拉开一点女同事跟店内怪人常客的距离。 “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女店员坐在柜台后撑着脸,望着保鲜柜前低头掂量着手里两份便当进行抉择思考的男人背影说,“一会儿问问吧。” “他不会理你的啦。”男店员说。 “是不会理你啦,你没现吗?我们两人这一两个月以来找他聊天,他从来都没有回答过你,但却经常回答我,虽然都是那么惜字如金,但好歹也算是正面跟我说话过的。”女店员骄傲地挺了一下没什么规模的胸部,毕竟才毕业的临时工想要完全育还得要几年,但男店员还是把脸别开了,又小心翼翼地用侧眼去偷看。 “只跟美嘉你说话不就代表他只是个单纯的闷骚孤僻色鬼啦,说不一定还偷偷叫失足女孩子去他家上门服务,说不定还在电车上悄悄骚扰其他女孩子!”这句话男店员只能在心里默默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的话实在太具有恶意了,可能造成的后果他无法承担...他只是个店员而已,没资格去挑捡批判自己的顾客,就算顾客真的是毒虫或者黑道,每个月都来他们店提供营业额,他就得持续保持着营业微笑乖乖完成自己的职责。 在两人聊天之际,店门又被推开了,又一个客人走了进来,欢迎光临再次喊起,等到客人走进便利店里面后,女店员又看向男店员说,“你肯定在嫉妒Tamao啦,我看得出来。” “嫉妒?我可没有嫉妒啊。”男店员矢口否认,“我怎么会嫉妒他那种人。” “看外表判断从来都是不靠谱的啦,万一他在看起来凶恶,实际上也特能打的背后其实是个爱狗爱猫的级温柔好人呢?”女店员歪头看向远处挑选好便当走来的男人说。 “这种情况少得可怜啊。”男店员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到男人走来后脸色立马绷紧了,嘴上不言半语,心里甚至都没怎么敢浮起之前一样对别人的恶意揣测。 “今天的午餐是‘多汁炸鸡块便当’吗?看起来您很喜欢这个口味的便当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和前天您选的也是这一款的便当,不过刚才我看您也拿起过‘幕内便当’看吧?那其实也是一款不错的便当,价格一样,里面的菜色也特别丰富,从天妇罗到烤香肠都有,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新的口味呢?”女店员娴熟地拿过便当扫码打票,侧头看向男人进行了每日一次的搭话时间。 “...麻烦加热。”男人没回答女店员这个问题,只是提出了自己不知道提出过多少次的话了。 “是因为种类过多的缘故吗?让你不敢尝试新的东西?” “麻烦加热。”男人重复自己的话,只是说得语气重了一些。 “好的,麻烦加热。”女店员随手就把便当丢给了身旁的同事,抱着手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以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看着他,而男人也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放入微波炉的便当对女店员的视奸完全没有任何反馈。 “先生...请问你喜欢狗吗?”女店员思考了很久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人缓缓扭头看向她,然后说,“不喜欢。” “那你喜欢猫吗?” “不喜欢。” “如果非要让你在猫和狗之间选一个你选什么,啊,两个都不选是作弊的行为哦!” “猫。” “哦?!为什么?” “因为猫会比狗安静,话不会很多。”男人淡淡地说道。 女店员无声被杵了一下,刚好微波炉三十秒加热时间到了,遂灰头土脸地转头过去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在把便利店递给男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下,“您都来我们店里这么长时间了,见面都不下几十次了吧,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为什么你会关心这个问题?”男人收起便当提起塑料口袋,多看了一眼年龄大概在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店员。 “就是好奇啊。”女店员双手按着柜台嘿嘿笑了一下耸了耸肩,“现在年轻女生里颓废风的大叔更比温柔阳光型的型男更吸引人诶!你不知道吗?” 男人就这柜台后女店员身后货架上的镜子反光看了一眼里面戴着鸭舌帽精气神糟糕透顶的自己,什么也没说,把一把零钱从裤兜里抓出放在了柜台上,转身就走向了便利店的大门。 “果然失败了啊。”女店员叹了口气,按住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拉伸动作叹了口气,但立刻又振作了起来,弯腰向走出店门的男人大声喊道,“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第四百九十六章:援 从便利店出门,街上车流不断,远处十字路口红绿灯跳转,骑着自行车的行人站在斑马线的尽头远远地望着另一边的人群,在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中午大好的阳光,晒得人的皮肤都显得是晃眼的白色的,黑色的影子打在地上直得像电线杆,绿灯亮起后一走动起来,影子互相交错来往,偶尔注视呆太久,就会情不自禁让人产生一种夏天独有的晕眩感。 男人出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后沿着马路边围墙打下的阴影走,半个身子裸露在阳光里,鸭舌帽遮下了大部分的太阳给他的脸上遮上的一片黑色让人看不清他的脸,手里提着便当的塑料袋藏在阴影里免得被温度晒变了质。 他住的地方离便利店很近,在直行不过两百米后就走到了,身旁的墙壁也到了尽头,转角往右里面是一片阳光暴晒的大片开阔黄土地,地面坑坑洼洼的,就连水泥地都没铺,到处可见易拉罐和白色垃圾,是个连环卫工人都懒得去处理的境外之处。 在开阔地的深处屹立着一栋有些年生的四层居民楼了,裸露出来的红砖和灰泥的墙面色差对比刺眼夺目,整个外在墙面斑驳得就像老女人浓妆艳抹也救不回来的脸。 跟它的相貌一样,它的年纪在建筑中也算得上是半只腿入土的失修老建筑了,二十年前有人就在这里看过它,一直带到了日新月异的二十年后。其实早年大阪城市规划局那边也说过要拆了这栋楼,文件差些都批下来了却从中受到了阻挠,好像说是拆迁赔偿谈不拢,搞得上面想搞钱的人有些冒火,所以就想来硬的,但后来又现这栋楼的主人背景比想象得更要硬,似乎涉及关西黑道里顶层的关系,硬到一半忽然就萎了。 据说当时摆锤都开到楼面前了,又灰溜溜地开了回去,居民楼的主人更是一双人字拖站在大楼顶部,风吹得花衬衫在身后招摇如旗,看着吊锤开到自己面前,以睥睨之势横扫下面戴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通电话后,一脚踩在吊锤上面指着大街说了一句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也可能是当时两边在谈条件时话说得太死了,没留什么回转的余地这栋楼和这片地就这么空下来了,好十几年都没有相应的规划,这栋楼也跟着这片地一直荒废着,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人,有歌舞伎町上班的女陪酒,也有牛郎店不怎么混得开还在熟悉业务的牛郎,更多的还是保守社会毒打的社畜和临时工们。 大家住在这里都像是跟这片地和这栋楼一样暂时烂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会烂多久,可能一烂也是十几年,也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先熬不住死了,还是这栋楼先挨不住失修被某场小震给震垮了。 男人从黄土地的垃圾堆中精准地找出了一条里面住居民楼的住民人为开出来的小道,慢悠悠地提着自己的午餐穿过开阔地走到了楼下,一边摸钥匙一边上楼,楼道里墙壁上全是涂鸦,从颜色服务的小广告、假证件制作网站,到红漆刷的“xxx不还钱我杀你全家”应有尽有,精彩得像是后现代艺术的绘图。 男人一直上到三楼,他住的地方在13o3,一个在大楼里也没什么特色的房间,左边邻居是一个柏青哥连锁店的员工,工作时间可以称得上是披星戴月,起得比赌客早睡得比赌客晚,每天黑眼圈比熊猫还浓厚,经常跟邻居开玩笑如果看见他门口垃圾哪天没丢,那就可以直接报警了,因为他多半猝死在了房间里。 右边的邻居则是居酒屋陪酒的女人,年纪奔四了,浓妆艳抹,家里堆满了酒瓶子,经常开男人玩笑,说他长得挺凶的,要不要考虑去居酒屋找个保安的活儿,只要跟她玩一晚上,她就把男人引荐给居酒屋的店长...男人没搭理她,她也对此没什么反应,撩笑了几句就进屋继续喝酒了,如果说柏青哥店的小哥以后会死于过劳,那么这个女人大概就得死于酒精性肝炎了。 其实在左右邻居的眼里,比起他们随处可见的工作和身份,住在13o3的男人倒是更加富有几分神秘色彩,因为没人知道男人的工作是什么,他们最多只知道男人每天晚上都会固定时间出门,又在凌晨回来,身上从来没有带任何公文包一类的东西,空手而出,空手而归,可却意外地从未拖欠过房租(着在这栋楼里是一件挺稀奇的事情),但生活过得又十分拮据。 不少人猜测他是混黑道的,但感觉虽然近几年日本的黑道落魄了,也不至于落魄到男人这个程度,又有人猜男人干的事情肯定不光彩,但又没什么证据。 在各扫门前雪的这块地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倒也是常事,好奇归好奇认真想打探的事情倒也是从来没有生,最多路过13o3门前往窗帘拉得紧得要死的窗户里瞅两眼,反正也看不到什么,只能让好奇心一直保持新鲜,活得像烂泥一样的生活里保持点新鲜感总是没错的,毕竟总要有什么驱动着你每天从3o平米的房间里爬起来不是么。 男人从楼道上了三楼,一边摸钥匙一边走向三楼的露天走廊,但还没往外走几步他就把脚步放慢了下来,因为他现自己的房间前站着个人,正贼眉鼠眼地往自己的窗户里瞅着,就差把脸贴上去了。 其实贼眉鼠眼这个词并不是用得很好,形容面容奸诈之徒用这个词才算贴切,可现在站在13o3前的家伙长得并不狡诈,反倒是漂亮得让人有些意外...从露天走廊外照入的大片阳光来看,那是个女孩,年纪不怎么大的漂亮女孩,脸上画着淡妆,穿着一身不知道哪个高中的制服,风吹过她的衣摆撩起露出下面白嫩的细腰皮肤,双手在面前提着一个箱子,正一脸紧张地反复垫着脚进行深呼吸。 “......”男人站在阴影里注视着这个女孩足足数十秒,在对方准备动手敲门的时候,最后才迈出步子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女孩身边。 女孩在敲门的手还没砸下去前,就现了男人的到来,眼睛一亮后强行压下了之前表现出的那点紧张,后退了几步让出了门前的路,看着男人摆出一副笑脸说,“请问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男人压根没有回答女孩,单手翻着钥匙串找到房门的钥匙插进锁孔扭开了,提着塑料口袋就走了进去,女孩还没来得及搭下一句话,才上前半步那扇门就砰的一下摔在了她的脸上,门风和巨大的声音砸得她的脸有些僵硬,丝在耳边飞舞又落下。 女孩站在13o3的门前尴尬了足足有半分钟,太阳晒着她的后背有些麻,好不容易她才整理好了思路,举起手再度开始敲门,敲了足有了一分钟整,门才打开了。开门的还是那个男人,这时正端着才吃了两口的多汁炸鸡块便当盯着她,还是没说话,但那阴翳的眼神却让女孩紧张得有些找不着北了,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说出了自己的开场白,“那个...我听说这里的人压力都很大,请问先生需要上门的压力排解服务吗?” “......”男人嚼着嘴里的鸡排,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鹌鹑一样的女孩,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这个女孩是新手上路,套话都学得特别尴尬,因为男人清楚真正熟练的援住交际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只会约你去隔壁一家新开的咖啡厅坐一坐,你如果拒绝就会委婉地表示在你家里喝咖啡其实也是一样的,然后后面就顺理成章起来了... 女孩站在门前感觉对方的视线针扎一样落在自己身上,太安静了,这个男人预想中的反应跟她想象的几乎天差地别,整整一分钟就这么一言不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难受毛,想要转身逃走,但心里的执着和跟别人的约定却让她坚持住了这种窘境的压迫,努力地站直了身子,似乎想要那育不这么完全的胸部吸引住对方的视线。 “你多少岁?”终于,男人开口了。 “16岁。”女孩立马抬头说道。 良一先生是嘱咐过她的,一旦对方问询自己的年龄就回答真实的年龄,学校和家庭问题她都可以直接套用自己的模板,因为没什么比现实更能说服人的了。 “名字。” “京川舞。”女孩说。 “16岁?” “是的...我现在就在电视大楼那边的那所女子高中读书。”女孩扭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说。 “本地人。” “是的...” “为什么来做这个?” “额...”京川舞瞬间被问到了,因为男人的这个问题纲了,嫖客会问小姐为什么会下海吗?大概是会的?但她委实没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憋了老一会儿才憋出来个,“我离家出走了...没钱。” “没钱就去便利店打工。” “我没有相关证件,便利店的老板不收我...” “那也不该来做这个。”男人说,“第一次?” “是的...”京川舞吞了口口水,“朋友推荐我来的。” “男的女的?” “男的。” “箱子里是什么?” “道具...” “朋友提供的?” “是的...” “那你的朋友真该被打成水泥柱沉湾。”男人说罢后端着饭盒面无表情地转身关门了,“如果你住在更远的地方我已经报警了,既然你就是本地人那就滚回去读你的书吧,这一行不适合你,也不适合任何女孩。” 然后啪一下,门又摔上了。 自己被拒绝了? 京川舞呆住了,站在原地又被同样的门摔了一次,这跟剧本里写的不一样啊,按照剧本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出租屋的厕所里封死第二个安全出口了,而这个男人也应该沉迷在箱子里的各种床上小道具里...可现在她连门都没进! 不死心的她,又咬着牙敲门,这次她只敲了几秒钟门就打开了,她正想抬头露出笑容继续推销自己,但话还没说得出口脸颊上就挨了一巴掌,差点把她扇到了地下,阳光晒在脸上的红印子上火辣辣地疼。 “让我在对你感到恶心之前滚吧。”看着后退几步的女孩男人淡淡地说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该在学校里念书,而不是离家出走来做这些,跟你一样年纪的女孩有很多想读书都没得读,你反倒是跟她们抢活儿干了?” “我...”京川舞挨了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差点哭出来了,还没辩解什么面前的大门又给摔上了! 她呆呆地站在阳光暴晒的走廊里只感觉自己委屈得要死,想哭又找不到哭诉的人,晒了一会儿太阳冷静下来一些后摸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联系人啪啪啪打了一条短信过去,把刚才生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在一分钟后她再度收到了来信,短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也给了她一个解决当下窘境的办法。 “继续敲门,这次直接叫他的名字。” 第四百九十七章:白石隆浩(二合一)   咚咚咚。   “白石先生。”   咚咚咚。   “白石先生。”   咚咚咚。   “白”   京川舞站在1o3o的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在她喊到底三遍的时候门打开了。   男人打开门,门后抬起手还准备继续敲门的京川舞立刻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男人注视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   “您的房东告诉我的我朋友跟这里的房东挺熟的,推荐给我了几个有足够财力的客人,您就是其中之一”京川舞解释说。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男人再度问了一遍,注视着京川舞的眼睛,这个女孩眼里只有躲闪和茫然无措,继续重复了一遍之前自己的说辞,“您的房东告诉我的”   “我的名字是什么?”男人打断了京川舞的话问。   “白石隆浩?”京川舞下意识说。   男人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锐意得让京川舞看不懂了,他飞走出了房门,掠过了京川舞,站在了露天阳台上眼神如炬一般扫射向住宿楼外的开阔黄土地,整个场地机会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远处的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完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   而就是在他排查周边环境异常的时候,在他身后京川舞忽地就溜进了他的屋子里,他转身伸手只蹭到了这个女孩的短,其实他完全可以一把抓住对方的头的,但最后却是松手了没握紧,让这个女孩钻进了大门后。   “喂!”男人一步三回头看向阳台外,眉头紧皱着,但却也不得不去处理这个泥鳅一样滑溜的女孩,他房间里有太多东西不能见人了。他快走进了屋子,男人站在门口就看见京川舞呆呆地站在前面不远处,也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女孩正注视着房间最深处的那面墙壁,在墙壁上铺着一张大阪府的地图,在地图上又全都是剪下的报纸和照片,也有少部分涂鸦似写着一些单词和问号的便条,全都有规有矩地用图钉钉在地图的各处,红色的签字笔在地图上连线着这些线索将之一个又一个串联起来,画出了蜘蛛网似的图案。   她在愣了数秒后又看向了屋子的其他地方,这间屋子很小,约莫只有五十平方的样子,但在这栋住宿楼里应该算是比较大的了,装潢一如既往地烂,一眼就能看见污渍最里面那张全是铁锈和污渍的洗手台,地砖拼接的缝隙大得能塞个人(夸张),冰箱比迪士尼的小矮人还要矮,没有空调只有积灰的电风扇。   至于住户本身的整洁问题,这间屋子大概没什么整洁,地上到处都是啤酒罐和吃剩下外卖的塑料口袋,水槽里蓄着水泡着不知道几天没洗的衣服,窗户密闭的缘故空气里感觉有股怪味儿整个的房间环境完美符合电视上曝光的尼特族的形象。   京川舞不知道13o3房间里住着的男人是不是尼特族,但她知道尼特族肯定是不会有放在茶几上的那些凶器的。   一排立起的钢芯子弹一字排开,黢黑的弹头折射着门外射入的光线泛着冷意,一把金属质感强烈京川舞认不出型号但直觉告诉她肯定是真家伙的手枪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放在桌面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带尖刺的指虎可以想象这玩意儿打在人脸上能瞬间给脸颊开四个整齐的血洞,喝水都得侧漏。   最扎眼的还是那一把带锯齿的匕,下面垫着一张染着褐红色的白毛巾,昭示着这玩意儿就近的日子才开过荤,刺目的血红比什么都让人心惊,佐证这些玩意儿都不是买来好看的,而是要实际用到的。   咔擦。   背后响起了锁芯扣死的声音,随之消失的还有照亮室内的太阳光,京川舞惊然回头,现门口的男人已经把门关上并且锁死了,随手打开了室内的白炽灯,小小的屋子内两人隔着不到三米远的距离对视着,彼此之间的空气骤然就紧张了起来,像是一脚踩进了泥潭中。   “箱子放在地上,不要打开,离箱子过两米远,不要做任何我认为有危险性的动作。”男人面无表情地伸手到了自己的后腰,摸出了又一把枪上膛,而这把枪的口径明显比桌上的还要大许多,他看向京川舞的眼神冷到了极致,就像砧板上的鱼眼里倒影的刀子没有任何情感   这就是所谓的性格怯懦,没有伤害性吗?   看着男人冷厉的眼眸和桌上的凶器,京川舞快要哭出来了,只觉得自己手和嘴唇都在抖,脑袋麻木一片只能听从男人的指示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只问这最后一遍。”男人右手握着枪,靠近了窗户,左手手指轻轻拨开窗帘,右手袖子里抖出一片锋锐的刀片按在枪管上,当做镜子观察外面的情况,余光也时刻注意着京川舞的动向   在这一刻这个男人身上的颓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京川舞在电影里看过的那些杀手特工一样的精锐和冷厉,浑身紧绷,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简短干练,眼角的冷光像是刀刃一样切得人眼睛生疼。   “道具”   “你检查过吗?”   “检查?”   “这个箱子是别人交给你的,在交给你之后你打开检查过里面的东西吗?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个箱子装着一枚炸弹。”男人说。   “炸炸弹?”京川舞脸色僵住了,感觉到了一阵恐慌,立马解释,“良一现先生不会这么做的,箱子里只是普通的道具而已,我在离开的时候还特地打开看过!”   “你确定?”男人收回手,把房门的内锁一起锁上了,这个动作让京川舞更加紧张和恐惧了,她意识到了情况已经出她的想象了或者说事实的情况压根就没按照过她的预料进行过!   “我现在就可以打开给你看”京川舞蹲下身子想去开地上的箱子,还没蹲到一把她就听见了男人把击锤搬下的声响,动作滞住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我说过,离箱子远一点。”男人说,在京川舞照搬的同时,他左手打开了窗户的锁推开一半,三步上前抓住箱子的把手回身就从打开的窗户口猛地丢了出去,箱子飞出走廊外直直落在了楼下摔得砰的一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京川舞被男人的神经质弄得更加害怕了,这哪里是个胆小好色的强奸犯啊这根本就是一个被害妄想症的神经病!谁知道神经病下一步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谁让你来的。”男人说,“我要实话。”   “我我真的是一个人,朋友介绍我来做你生意的。”京川舞带着哭腔说。   男人凝视了她一会儿,现她没有要改口的意思,闭上眼睛思考了数秒,然后睁开说,“把你身上带着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有一件算一件全部。”   京川舞正想说自己没带什么,但现枪口逐渐有扬起对准她的意思,立马就老实下来了,她有种预感就算这个男人不开枪也会给她一点苦头吃,想来桌上那把见血匕的受害者也正是“一点苦头”的受益者吧?   防狼喷雾,口香糖,一部手机,还有一个黄铜小锁。   “解释每一件东西的用处,解释不出来后果自负。”男人看着桌上的四样东西摆了摆枪口。   京川舞不断分泌着口水又咽下,指着四样东西磕磕巴巴地介绍,“做生意时害怕遇见坏人准备的,做生意时保持口气清新,我的手机,还有”   说到黄铜小锁的时候她忽然就哑住了,半天想不出合理的解释,而男人这时也冷不丁地说,“锁总不是用来锁你的贞操带的吧?”   京川舞脸涨得通红但怎么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援住交际的少女带个黄铜小锁是哪门子意思?这换谁来解释谁也解释不通好吧?总不能说自己在援姣的时候还兼职开锁匠?这离谱程度堪比踢足球带榔头解释自己是个修车工人。   “”男人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卫生间,又看向了黄铜小锁大概知道了这东西的用处。   他伸手拿起了四样东西里的手机,按亮屏幕后滑动解锁,打开电话簿里只看见了一个联系人躺在那里,名字是“大久保良一”。   男人侧了侧头看向京川舞,拇指按下联系人拨通,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在十秒的等待时间后电话接通了。   “”男人没最先说话而是保持了沉默等待对方开口。   电话对面在安静了数秒后才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哪位?”   “总之不会是你想象的那位。”男人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数秒,然后才开口说,“她失败了?”   “如果你多少带点脑子就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来杀我。”男人拿着手机淡淡地说,“箱子里是炸弹?”   “不是,如果是的话就太过招摇了,影响会很恶劣给我也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既然这段时间你找我找得那么辛苦,那么你也应该是知道我的为人,我凡事都很低调的。”对面的人轻笑说。   “用怯懦来形容应该更好一些,我撵了你两个月你终于开始坐不住了?让我猜一下,是我昨天在那家地下赌场里找到的线索足够把你挖出来了,你才决定主动出击了吗?”男人说,“只是利用花言巧语控制高中女生来进行试探,把无关者推入局内,你的做法可真是够令人作呕的。”   “别说你没有过想用女人来诱惑我入局的想法?”对面的人笑。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么做,但绝对不是这种手段。”男人说。   “我们都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猎物跟猎人永远都是隔着一片森林的,两者相遇只有一方死亡作为结局,所以我已经很极力地在避免这个场面出现了,这算是我的一次警告,不要在追我了,我不是没办法处理你,我只是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手机那头的人淡淡地说。   “怕引来更可怕的猎人?”男人嗤笑道,“用一个未成年女生作为‘警告’送到我的门前,我大概也猜得到你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像你这样的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清楚鼠道却也只能在臭水沟里苟活。”   “高尚者有高尚者的墓志铭,卑劣者有卑劣者的通行证。”手机对面的人叹息,“你在明面我在暗面,你的情报我了若指掌,所以相对的我想弄死你太容易了只可惜你妹妹走得早,不然今天这件事其实更容易解决的。”   “”男人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出现过一丝变化。   “我以为你会更生气一些,但看来时间的确能改变一个人啊,大久保良一。”手机那头的人说,“这能代表我可以认为你会更理性地看待我提出的条件了吗?”   “小目町别墅区的a栋3单元?”男人说,“地下赌场的男人告诉我,他们的老板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出现过了,而他的住处却在最近被人现有灯亮着的情况,我今晚原本是准备带着礼物去摆放那里的临时住客的。”   京川舞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但却能听见男人说的话,在地址被爆出来后她下意识就看向了桌上的子弹和凶器,意识到了话里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是没得谈?”对面的人笑意逐渐少了,看样子他也意识到如果自己迟行动一天就会面临一场凶多吉少的夜袭战,他通过一些手段了解大久保良一够深,自然也知道如今的这家伙对待犯人手段狠厉到了哪种程度说是他其实已经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也不为过。   “你越是谈和,越是威胁,就代表你留下的线索和尾巴越来越多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就连我这个三流的侦探都能找到你住的地方,那么更专业的人士想找到你就更简单了。白石隆浩,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罪犯,就算你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也不代表你破而重生了,下三滥永远都是下三滥,你会被抓住的,就像以前本家的人在妓汝的床上抓到你一样。”大久保良一拿着手机平静地说。   “那我们拭目以待?”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逐渐冷下来了,“你的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希望你别被人抓住了,或者在抓住你之前乱枪把你打死了你现在可以看看你的窗外。”   大久保良一微微皱眉,拿着手机靠近窗户边,隙开窗帘用手机屏幕的折射看向外面,但却什么都没现,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余光忽然看见身后一直呆呆站着的女孩动了,扭头过去就看见那个女孩向自己扑了过来,脸可劲地往他的脸上凑似乎是想给他一个热烈的吻?这个操作实在给他弄不会了,一巴掌就按在了这个女孩的脸上,脚下一扫就把她放翻在了地上摔得出了痛苦的声音。   “说实在的,大久保良一,如果你不是因为把钱都拿去做无聊的慈善穷了一些,长得也太过凶恶了点,你的身份背景和性格倒是的确很适合用来骗女孩子的,就像你现在面前的这位一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白石隆浩听见了手机里出租屋的异响再度重新笑出了声音,像是计谋得逞后止不住地在喜悦,冷笑着说,“骨、血、角里,黑市上“血”是最难弄到手的资源,但好在我有一票自称猛鬼众的很有势力的朋友帮助我,所以接下来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大久保良一正想说什么,却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地上趴着好长一段时间没出声音,也没起得来的女孩,又看向了桌上的口香糖罐。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冲了过去拿起嗅了一下,立刻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异香味里面放着的根本就不是口香糖,而是另外的其他药物,具体是什么他难以分辨,但从刚才女孩主动要热吻自己的动作来看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奸诈如电话对面的人真的会把真正的杀机依托在一个未成年女孩的身上吗?别说是一个女孩了,就算是一个成年壮汉想要亲吻他大概都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牙齿够不够用。   大久保良一想到了什么,立刻把地上的京川舞翻了个身,就在他接触到对方的皮肤时现这个女孩在短短半分钟时间内体温居然急飙到了烫手的程度,眼皮下的瞳孔甚至开始失去了聚焦,意识开始濒临涣散。   他用拇指按开女孩的下巴露出里面的舌头上血红一片,像是喝下脱色的西瓜汁,再联合之前电话里白石隆浩提到的“骨、血、角”,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京川舞到底吃下了什么麻烦的东西。   而这个时候,在窗户外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拉响了,尖锐地像是要撕破天上的阳光,以一个惊人的度往着这边靠来,黄土开阔地深处的出租楼前一辆又一辆的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外围呈扇形包围住了这栋居民楼,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厢式警车内冲出,手持着防爆盾牌和荷枪实弹排队等待指令,拿着喇叭的警局局长亲自下车靠在了打开的车门后进行起了照例的劝降喊话,   “这里是大阪警视厅,白石隆浩,你已经被包围了,请你立即释放手中的人质投降,争取法律上的宽大处理”   在街道远处,警戒线后电视台的记者也在开始聚集的民众前开始讲解情况,更远的地方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由远至近传来,在大风狂吹的机舱里魁梧的特警队长厉声跟队员训话,告诉他们见到犯人直接击毙不需要留情,根据匿名举报者在屋子里还有一个16岁的花季少女受到了人身威胁,不能再让民众多接受一厉凶杀案了,怎么也要把人质完好无损地抢回来!   出租屋内,大久保良一看着地上身体逐渐开始生进一步异变的京川舞沉默了数秒,大概明白了这场针对自己的死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听到猛鬼众三个字后,他大概就明白了白石隆浩搞到自己个人信息的手段了,他也不怎么稀奇反倒是挺高兴见到老朋友将这趟公差变成了私人恩怨,对于私人恩怨他永远都报以百分之一千的兴趣和热情,而驱动这些热情的往往都是曾经抹之不去的仇恨。   他走向了桌上一把把一字排开的子弹抓进了手里,拾起武器一边装填,一边转身走向了床前伸手就扯下了床单将地上浑身烫昏迷过去的京川舞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在万事俱备后楼下也开始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一路上想要推门出来却被强行顶回去的住户的惊叫声。   “真是有够麻烦的。”全副武装过后,良一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昏迷脸色血红一片的16岁女孩,扭头看向窗外的影影绰绰轻声说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逃亡(真·二合一)   警视厅特殊急袭部队,英译speiassau1t Team,简缩为saT,日本这个国家的中坚反恐力量,成立于1977年,人数大概一直控制在3oo左右,精锐中的精锐,常年分于不同的小队驻扎在东京都、北海道、大阪府等重要地区,而今天为了缉捕出租楼内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足足三个小队一齐被调集在了一起行动。   全副武装的saT特警们分成两列拍在13o3号房的大门两侧外,每个人手中握着的长枪都已经关了保险,弹匣里全是清一色的实弹,队长站在房门边抬起手,所有人都抓住枪柄屏息等待指令,大门旁蹲着一个技术员手持生命探测仪贴在门板上,屏幕上显示着两个跃动的红点,他回头看了一眼队长,队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还不是时候。   楼外的劝降喊话依旧在继续,谈判专家还在路上,整个大阪府警视厅以最高规格批准了这次行动,局长的重视程度几乎把犯人看做了自己偷情的老婆,豁出命赌上前程也要把对方绳之以法,如果不是坦克不能轻易进市区,大概现在住宿楼外的黄土地上已经放停着两辆了。   队长翻起作战服的袖口,手腕上的战术手表正在走圈,一圈一分钟,上面下达的命令是五分钟后里面还没有任何反应,拒绝交流,他们就直接破门而入,人质的生命固然重要,但总得确定人质是否还活着,现场焦灼的越久社会影响就越大很难扛住舆论的压力。   楼下警视厅局长吼得很卖力,一旁的手下在阳光下拿着水杯擦着额头的汗水,递给自家局长又被对方嫌弃地摆摆手,烦躁地把喇叭耷拉在了车门上,只感嗓子火烧一样他抬头看向高处的直升机,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暂时等谈判专家到场。   “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吗?什么动静都行?”局长喘着气通过警车的无线电向前线的saT队长问道。   “没有动静不,等等,里面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   “嫌疑犯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跟人质说话吗?”   “不我只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声音?房间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局长面色有些难看,“能听见在说什么吗?”   13o3的房间前,saT队长微微抬头看向周围的队员,手掌一压再压示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保持绝对的安静,他原地缓缓趴下耳朵凑近门板下的门缝试图偷听里面一直响起的微小人声   大久保良一在拨号的十秒后接通了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说道,“这里是东京都综合特别服务热线,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执行局编号,o727a25,请求支援,橙色事态,地点是大阪府交野市第三十字路口前的13号住宅区,现在大阪府警视厅包围了这里,我身上带着‘包袱’无法束手就擒,可能会出现无法控制程度的交火情况。”   “请稍等大久保良一先生是吗?”对面在安静听完这一席话后,甜美的声音立刻变得冷静专业了起来,从电话里能听见键盘敲动的声响,“您现在应该有公务在身,执行局外勤任务记录显示您应该在大阪府追查一位在逃混血种您能解释一下是怎么被警视厅盯上的吗?根据辉夜姬显示的实施摄像来看,几乎大半个大阪的警力都已经在您的楼外了。”   “没有时间解释了,大概还有五分钟他们就会开始破门了,本家能联系警视厅方面解除误会吗?”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沉默了数十秒后,说“可能有些难度,根据辉夜姬汇报,现在大阪府警视厅正在执行正规的反恐行动,想要中止行动需要提供有效的文件,五分钟的时间甚至来不及相关文件的打印您之前提到了‘包袱’,请问是什么类型的‘包袱’,可否遗弃?”   “**类包袱,不能落进警方手里,更不能经受官方的医疗系统。”良一说,“意思是现在没人能帮到我了吗?”   “请耐心等待,我已经向执行局汇报了您的情况,请不要挂机,电话将会很快转接到当局。”   电话内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在片刻后,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里是执行局局长,源稚生。”   良一愣了一下后才缓缓开口讲述起了自己遭遇的情况,在简单叙述完之后,电话那头的男人开口说,“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活下去,援军很快就会抵达。”   在说完这句话后,电话直接单方面挂断了,这时不远处的窗户也响起了碎裂的声音,拿着手机良一沉默地放下手机,抬头就看就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向自己飞了过来   住宿楼的三楼忽然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下面的所有警察都整齐抬头看过去,现不是屋子里的犯人疯破窗而出,这破窗是由外向内进行的!aT居然提前开始武装突袭了!   “你们在干什么?”局长震惊了,saT向来以高服从性出名,可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出了这种乌龙,这不会是体制内有人想搞掉他,买通了整个saT搅乱这次行动吧?   开始突袭的信号是一颗震撼弹被丢进了屋子里,动手的自然也是saT的人,在门外的特警队伍中有个家伙在谁也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直接用手肘敲破了玻璃,往里面丢了一颗震撼弹进去!   门口saT的队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在余光瞥到那个鲁莽的队员摸出震撼弹的瞬间就猜到了这家伙想做什么,惊疑不定地伸手想去阻拦,但这小子的手脚异常麻利,探头、敲窗、拔栓、塞雷一气呵成,塞完就躲回窗户旁侧身避开爆炸的音浪。   跟cs游戏里的震撼弹道具不同,saT队员丢出的震撼弹没有出强烈的白光,火光倒是又那么一瞬间照亮了窗户震撼弹这玩意儿是填药的,跟手榴弹的区别就是没有破片,爆炸的瞬间只有淡淡的白烟和震耳欲聋的爆鸣,如果是在室内直面吃上一颗,距离够近的话大概都不用后续的破门对枪了,你已经整个人晕厥在地上双耳失聪了。aT配备的震撼弹自然是效果强劲版本的对恐怖分子用弹,塞雷进去只砸破了玻璃的一个角落,但在震撼弹爆炸的一刹那,17o分贝的噪音把整扇玻璃都震飞成了漫天的碎片洒在了走廊上,瞬间过飞机涡轮起飞的噪音在屋内不断回荡,就连躲在外面的一些特警都感觉受到了强烈晕眩感。   “谁他妈让你动手的?”按住脑袋的saT队长伸手就扯住了丢震撼弹的那个混账队员,戴面具的缘故不怎么看得清对方是谁,毕竟这支队伍是混编的,任务紧急的缘故他也来不及认完手下的每个人。   但他在怒视了这个队员半秒不到的时间后,就立刻扭头看向毫无声息的房间,暴戾地甩开了对方,转身走到了大门前单手提动霰弹枪上膛,对准上下两个门锁的位置各开一枪,再一脚下去整扇门都被这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一脚闷飞了。   屋内扑面而来震撼弹爆炸后的烟雾,队长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只见到烟雾中一张黑色的茶几向他飞了过来,原本嘴里要低吼出来的“行动”都给吞了回去,直接往后奋力一跳摔在了走廊上被后面的队员接住了。   沉重的茶几横飞而来直接撞在了只剩下门框的大门上死死卡住了进路,投掷力量过大的缘故门的两侧墙壁都被震出了裂痕。坐倒在走廊上的saT队长看着这张被卡在门后的茶几吞了口口水,就算他是个特警部队中都少有的壮汉,但挨这茶几飞过来正面来上那么一下大概也得断几根骨头失去战斗能力。   这房间里面有人藏了一台投石机吗?这至少几十公斤的茶几是怎么被甩出来的?这个疑惑只在saT队长的脑海中飞逝了半秒,他就被两边的队员扶了起来一脚过去把茶几踹开了,反恐特警鱼涌而入,头盔的射灯不断张晃寻找着他们的目标。   整个屋子像是被犁了一遍一样,墙壁上全是撕碎的纸片和地图,垃圾桶里燃烧着余烬和剪断的电话卡凶手在他们在外面等待的时间里居然在清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痕迹!   在屋子的深处,冲进门的特警们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正在快地冲向卫生隔间,有人抬枪想要开火但在看清那个人影背后背着的女孩时,又硬生生把枪口压了下去。aT的队长见状直接把霰弹枪甩到了背后背上,徒步就是一个起步冲刺冲了过去,在对方进卫生间们的瞬间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腕,他想一把把这家伙拽回来。   也就是这一个瞬间,被抓住的大久保良一回头跟saT的男人对上了视线,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一方震惊的的眼眸中倒影着另一方金色冷厉的瞳孔。   良一抬臂抽动了自己的手腕,用力的瞬间saT的队长只感觉自己拽着的不是一个男人,而一头怒的蛮牛,力道给他往前带了个踉跄,抬手就准备挥拳,但却被对方灵活地躲过了然后一个刺拳就打在了他的鼻梁上,还没来得及站稳腹部又挨了一脚,防弹衣里的钢板夹层闷响一声他整个人就飞了起来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砸得墙皮剥落。   打人如挂画,啪一声撞墙,再咚一下落地,连带着身后的墙皮和灰尘一起落在地上。aT队长摔坐在地上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觉得自己被泥头车正面撞到了,在双眼黑的途中心里的不可思议瞬间爆炸开来他以前听到过saT部队中有过类似的荒谬传言,说是在前辈们的反恐生涯中遇到过体力、力量出正常人数倍的异常犯人,这些可怕的家伙疯起来甚至可以举起水泥搅拌机投掷他一直以为这是开玩笑,但没想到今天居然真让他碰上了。   极佳的战术素养让他撞墙落地后忍着巨大的痛苦拔出了腿间的枪对准过去,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又是调整姿势让人质的一面完全朝向了他,开枪都找不到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卫生间的门被摔上了。   “卫生间,卫生间里有逃生通道!空中组,绕到大楼的后面去,犯人要逃了!”saT队长拿起手枪对准卫生间的门锁就开了一枪,打飞了门把手和锁芯,对着无线电频道边咳嗽边低吼。   良一背着京川舞冲进卫生间,狭窄的空间没地方放马桶只有一个蹲便器,其余的地方是马桶搋子和一个水龙头,但都不是他想要的,毕竟就算混血种在牛逼也不能从厕所坑里逃掉,就算能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他之所以会选择冲进卫生间,是因为在狭窄的厕所里有一扇窗户,在这栋居民楼后连接着街边大楼组成的四通八达的后巷。虽然窗户外三楼的高度有些令人望而生畏,但这对良一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伸手就把窗户往上抬开了,但还没来得及往外钻,身旁卫生间的门就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一个特警队员持枪冲了进来,抬枪就瞄准扭头看向自己的良一脑袋,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良一伸手就抓住了枪管抬侧身避开,噪作的枪声带着墙壁上连续爆出的坑口和灰尘轨迹一路向上拉出了一条直线,最后打爆了顶上吊着的灯罩。   这个距离上长枪基本费掉了作用,特警队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抬起右腿就是一脚踹向面前男人的腹部,但却被避开了,唯一支持站立的左腿还被猛地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原地表演了一出劈叉,一批到底战术长裤都响起了撕拉声。   良一一个膝撞就拐在了他的下颚上顶晕了他,单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举在门口挡住了后面想要冲进来的队友。   这个时候这个屋子的狭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卫生间就那么大门也只有那么大,想要进来只能排队一个一个来,2o万人的波斯军队想进温泉关也得老老实实被3oo勇士堵住,一个障碍物卡死卫生间大门不清理掉外面再多人也挤不进来。   卫生间外的特警队员人挤人想要冲进里面,但被提起堵住门口的晕厥队友身后感觉就像是有支撑柱在顶住一样,他们三四个人一起用力都没办法把人给推进去,同时又不敢下重手毕竟在他们和犯人之间隔着的是他们自己的队友,在角力的时候他们还担心后面的犯人下死手呢。   卫生间内的良一正准备转头伸手提开不远处的窗户,这时在他举起的特警队员的脚下忽然滚了一个东西进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颗手雷,有人在这个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把这玩意儿给塞了进来!   手雷上的安全环自然也是拔掉的,无论是谁胆大包天把这东西塞进来,不过三秒这玩意儿就会把卫生间里的所有东西炸个稀巴烂,无论是人质还是凶手,亦或者赌在门口的特警们谁都跑不了!   良一看到手雷的第一时间就直接爆出所有的力量,将手中昏迷的特警队员连带着后面在用力的人一起推了出去,卫生间外的数个特警队员都像是被汹涌的浪潮撞开了一样向后倾倒。   在卫生间中良一眼中黄金瞳的光芒升到了顶盛,口中冗长的音节在半秒内压缩成了一个爆音,在吐出的瞬间仿佛中文里的“玉”!   言灵·无尘之地。   领域从他的身上开始向外展开,还没展开完毕他就已经整个人扑了下去将手榴弹压在了身下,一秒钟后灿烂的花火和轰鸣在他身下爆,他整个人都被炸得离地飞起了数十厘米然后落了下来。   门外的特警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手雷爆炸给震得头晕目眩不断后退,屋外开始响起杂乱的大吼声,好像是有人在质问谁丢的手雷,但却没有人回答。   地上翻倒的被手雷余波影响到的特警被后面进来的队员拉开,后续部队马不停蹄地冲进卫生间,一进去就看见灰尘之中爬了起来的良一。   双方都怔了一下,他们原本以为被手雷炸得七零八落的卫生间里躺着的都该是两具血肉模糊的焦黑尸体了,但却没想到地上的男人直面了零距离手雷爆炸的居然爬了起来,尽管对方也不是完好无损,在腹部的地方衣服消失了一大块,并且出现了大面积的烧伤血肉模糊,这不由让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感觉认知受到了冲击这个世界上还真能有能肉身扛手雷的人吗?   火辣辣的疼痛,这是良一唯一体验到的感觉,压缩言灵咏唱是极高难度的技巧,尽管他曾经练习过,但现在看来练习得还是不够到位,无尘之地在手雷爆炸的瞬间并没有张开得十分完全,就像一层保护膜由薄到厚的过程,最初的领域抗下了大部分的冲击和温度,但在这层保护膜最脆弱的时候还是有一部分热能和弹片穿透了过来伤害到了他。   皮肤肌肉烧伤,内脏应该有些轻微出血了,肋骨也受到了挫伤,更麻烦的是应该有一两枚弹片扎进了身体里,为了保护背后的女孩他只能飞身扑下这颗手雷,不然手雷炸开卫生间内外的所有人都得死,丢手雷的混账算准了他没得选,才做下了这么丧心病狂的战术安排。   但好在他暂时还死不了,混血种的强大体魄保证了他在这种一般人动都动弹不得的伤势下还能拥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只要事后得到治疗他多半就能挺过来前提是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   良一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门外冲进来的特警就已经撞在了他的怀里,在后来的他们看来可不知道里面的犯人飞身扑了手雷救了人质和之前他们的队友,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卫生间里爬起的只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三个连番进入卫生间的壮汉特警分别按住良一的双手,再环抱住他受伤的腰把他顶向了墙壁。在被挤到墙壁的前一刻,良一猛地一脚踹住了身后的墙壁,撑住了面前的三个青筋绽起的特警,没让背后背着的京川舞被压到,如果就这么被顶到墙壁,这个女孩昨晚的隔夜饭都得被压出来。   卫生间的窗户外忽然出现了黑色的阴影,有人从外面陡然破窗而入,那是吊着降绳的特警,由住宿楼外的直升机降下来,直接从良一的逃生出口进行突破强袭!   在看见被按在墙壁上的良一后,破窗进来的特警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这个男人的脑袋,在准备开枪的瞬间,良一被按住的右手袖口落下一枚刀片,手指夹住后巧力一掷切在了特警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上,在对方吃痛松力的刹那,他撑住身上的剧痛再度咏唱龙文张开了无尘之地的领域。   圆形的领域从良一的身上涌出,除了他和背上的京川舞外,狭小卫生间里的四个特警都被看不见的领域推开了,死死地压在了卫生间墙壁上,有一个倒霉蛋甚至还被顶到天花板上,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领域中心的良一不知道生了什么。   “抱歉了。”良一从束缚中解脱咳出了一口带着黑褐色的血唾沫,转头看了一眼被挤在窗口前动弹不得的特警,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加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腹部上,带着他一起冲出了窗户外!   阳光和小巷天空中直升机的螺旋桨搅起的大风落在了良一的后背上,十米的高度下是阳光照不到的小巷,他抱着身上还连接着降绳的特警一路往下降,在降绳到达极限时抽出匕一刀割断了绳索,从三米的高度落地,双脚踩实在了地上,身形弯下顿住的瞬间腰部伤口撕裂溅出血在地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被剧痛笼罩了,但却神经质地往右侧滚了一圈,但还是慢了一步,一颗子弹擦着背后京川舞飞来打中了他的左肩膀这颗子弹应该是瞄准着他的心脏来的,想要在打穿京川舞的同时连带着他一起击毙。   他扭头看了一眼背后住宅楼三楼卫生间窗户口架枪的saT队员,两双黄金瞳隔空相望,对方毫不犹豫又开枪了,只是这一次子弹直接命中了一层看不见的领域被弹开了,打歪到了墙壁上溅起石灰。   无尘之地再度张开,第三次释放领域的良一剧烈呼吸着,深深地看了那个saT队员一眼,他的目光在这一刻仿佛穿透了那战术头盔,直视了那个名叫白石隆浩的卑劣者的黄金瞳。   见到领域张开,saT队员也不再开枪了,放下半自动狙击枪,踩着卫生间的窗户口目视着深长小巷中的男人冲向了远处弯曲的幽暗之中逐渐消失不见了,在头盔下他淡淡地笑了出来,像是胜券在握。 第四百九十九章:救援(真·四合一)   日落月升,夜幕降临。   整个交野市都笼罩在警铃声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巡逻车呼啸行驶在街道上,车厢内守着信号塔的通讯员时刻打着十二分精神,专心致志地转接调查每一个有关今早重大案件的报警电话。   大半个大阪府警视厅的警力围剿悍匪失败了,好比大炮饱和性打击打蚊子结果蚊子施施然飞走了,上面的人快气疯了,电视台的人堵住了警视厅的大门想要采访警视厅的厅长,只可惜厅长似乎也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局面,面都不敢露半点,就连回警视厅时都是走的地下车库的电梯,他不敢在公众前说半句话,因为他知道一旦给话筒机会递到了他的嘴前,他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引咎辞职了   凶手很狡猾,特别的狡猾,从大楼背后的窗户跳窗而逃,借用特警的降绳从三楼降落钻进了小巷,直升机在空中只跟住了三分钟不到时间就被甩脱了,最后实地勘测时才现凶手并不是凭空消失的,而是偷偷走了下水道,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看起来这个凶手对交野市的地下水道情况十分清楚,在居住在那栋住宿楼时就已经把整个附近的布局摸了个溜清,进了下水道就跟回了家一样消失不见了,就连培训专业的警犬下去都无能为力。   人逃了也就逃了,但最广受关注的是凶手身上居然还带着一个人质,一个年轻的16岁女孩,这是saT特警队员在突袭时亲眼看见的,这无疑让事态又升级了一步,现在整个日本的视野都已经聚焦在了这起案件上,如果在短时间内警视厅没法给个交代,那么在未来十年里这场案件将成为人们对交野市的唯一印象,彻底把大阪府警视厅钉在反恐的耻辱柱上。   每个反恐专家现在都聚集在警视厅的大楼里思考凶手可能跑到什么地方去,不少人拍定凶手在遭遇了这种追捕后必然会选择逃离交野市,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一致赞同,今晚各个离开交野市出口都被设下了暗哨。   并且saT空中组的队员表示看见了凶手肩部中枪了,受伤的他必然会需要医疗帮助,所以各大医院和各类诊所乃至宠物医院都可能是凶手踏足的地方但也要注意不能把凶手逼太紧了,所以在巡逻车上未来的二十四小时都会循环播放劝降的话语。   整个交野市人心惶惶,这也是大阪警视厅的无奈之举,他们也想把事态压低一些,但现在各大媒体的拱火已经让这件事完全摁不住了,比起掩耳盗铃,不如把最后的烂摊子收拾到最好说实话能有这种想法的警视厅厅长都算是积善积德了,比起那些一边弯腰道歉一边继续做错事,过个几十年又来矢口否认有这段历史的日本官员好太多了。   “交野市已经被封锁了,请潜藏的犯罪分子尊重法律束手就擒,大阪府警视厅承诺会在第一时间提供医疗帮助”   这是巡逻车第三次开过市中区的街道,夜空中喇叭里循环的劝降声被晚风载着,飘飘忽忽地吹进了黑暗中一栋停工的大楼中,十分意外地吵醒了一直处于沉睡,大脑浑浑噩噩的京川舞。   热。   这是京川舞在意识恢复那么一些时,脑海里第一个浮现起的想法。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塞进了一个土炕里,四面都是封闭的漆黑泥土,火焰在她身下炙烤着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呼吸都会灼伤烫到她的肺部,她忍不住低低地哼出了声音呻吟了出来。   下一刻,她在灼热中听见了脚步声,模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的事物却难以理解哦,原来自己的视野是颠倒的,所以才没法理解过来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倒掉的缘故她看不见男人的脸,只感觉自然下垂的双手手腕上忽然清凉了起来,自己全身的热量都从手腕上开始释放掉了,这让她骤然脑海清明了那么一些深吸了口空气哼唧出了更大的声音。   “安静。”男人说,然后蹲了下来让京川舞看到了他的脸。   “你”京川舞在看见男人的脸庞后骤然一片眩晕,因为这人这正是她印象中的恐怖分子,那个连环杀人犯白石隆浩。   京川舞艰难地环绕四周现自己正被倒吊在一个毛坯房里,还没安装窗户的窗外可以看见远处大阪市灯火通明的大楼群落和霓虹光芒,但他们所处的地方地板和墙壁都是水泥的灰黑,空气里有股刺鼻的水泥石灰的味道,像是在工地一样天啊,自己不要被杀人犯塞进水泥搅拌机里打成水泥柱杀人灭口了吧?   “我们现在在一栋还未完工的建筑大楼里,警察不会找到这里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男人看见京川舞开始慢慢活动的眼珠子,也知道了这个女孩恢复了那么一点意识,开口说,“我的体力有限,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信不信由你。”   在看见京川舞注视向自己的后,男人蹲在地上平静地说,“我的名字不是你认为的‘白石隆浩’,而是‘大久保良一’,算是私家侦探,在遇见你之前一直在大阪活动追踪‘白石隆浩’,也就是指示你找上我的门的那个男人。他穿上了我的‘衣服’,利用了你陷害了我,再匿名报警让警视厅追捕我,才让我们现在陷入了这个境地。”   “你你骗人。”京川舞有些虚弱地说,她感觉自己的体温虽然比刚才要好一些了,但现在还是跟高烧一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难以整理太缜密的思绪,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分辨对错。   “我没有骗你,你之前吃下的口香糖是‘白石隆浩’通过恐怖组织弄到手的一种罕见的药物,至于是什么药物我不能跟你细说,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没有针对性的医疗手法,你大概已经离死不远了,这种药物的毒性很强烈,现在的医院救不了你,所以我没法把你交给警察,只能等待我的同伴来救你。”大久保良一对自己面前被倒吊起来的京川舞低声说,“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你血液中药物的毒性,在药物的影响下你的身体的造血器官会开始加分泌具有毒性的血液,我只能通过不断地放血来降低你的体温以及逼迫你的造血器官负荷运作稀释毒素的产出。”   “放放血?”京川舞努力侧头看向自己身边垂下的双手,果不其然,一直凉悠悠地手腕上有着一条刀割的伤痕,鲜血从伤口滴下落到地上放着的一个塑料盆里,里面全是褐红的鲜血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粘稠,之前她所感受到的凉意也正是鲜血从手腕滴落时带给她的错觉。   “只有这么做才能延缓你死侍化的过程,说实话你现在还能恢复意识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越有活力就代表你离成为死侍越近了,那个时候我就不得不杀掉你了。”良一坐在地上低声说,“你现在很危险,我不能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接触到你,就算我死也得死在你后面。”   “死在我后面?”   良一的声音一直都放得很轻,京川舞这才忽然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想象的一样冷静和游刃有余,相反,这个男人现在的情况坏到了极致。   坐在地上的男人腰部裹着一圈渗血的布料,左肩膀的衣服也被彻底撕掉了包扎得严严实实,布料上到处都是骇人的血迹,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比京川舞的脸还要白,感觉被放血的不是被吊着的女孩而是他一样。   “你你怎么了?”京川舞看着面前低垂眼眸的良一有些愣。   “逃走的时候受了点伤,那个家伙伪装成了saT的特警成员在缉捕的过程中给我下绊子,如果我不踩就会又更多无辜的人死亡。”良一每说一句话他脸色都难看一分,大概是卧倒手雷时震伤了肺部,说话会给他带来难以阻遏的刺痛感。   “你别”京川舞想开口让这个男人别演戏了她是不会相信的,但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眸和平淡的表情时却怎么也把这些话说不出口了。   “你是不是要死了”她吞下了质疑和询问,转口低声问道。   “可能吧。”良一顿了一下淡淡地回答。   京川舞还想说什么,却现面前的男人根本没有在看她了。   在把一切情况说明完后黑暗的毛坯房中,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就缓缓转移到了窗口外面的夜空,忍耐着身上的疼痛什么也没有说,两只眼睛里倒映着远处大楼的灯光,像是在那些密集的灯火中寻找什么,充满着平淡和木然。   京川舞是认得这种视线的。   她以前养过一只流浪猫叫圆圆,在重组家庭后她的弟弟并不喜欢那只猫,经常愤恨他的房间里有猫毛,后来京川舞有一天在回家的时候就现小猫没有像以前一样在门口等着她,而是蜷缩在自己的窝里病恹恹的。   父亲说圆圆从楼顶摔了下来,但京川舞却知道圆圆是绝对不会去那么高的地方的,所以只能是有人带它上了天台再把它摔了下去摔成了重伤,京川舞愤怒地想去找弟弟对峙,但对方却死不承认,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笨猫就是自己摔的,她反驳指责他是杀人凶手,但全家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那天她跟家里人吵得很凶,圆圆只是一直躺在窝里看着她,在一切都平息后竭尽全力地从猫窝里爬出来,向她一歪一倒地走过来,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就永远的走了小猫并不在乎自己的小主人能不能找到凶手,它只在乎自己最后离开的时候身边有没有自己重要的人。   良一现在莫名让她想起了那一幕,一只窝里的流浪猫在弥留之际努力地张望着,想看到对他来说一生里最重要的人,圆圆最后在她身边走了,那面前的这个男人呢,他现在又在找寻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呢?   京川舞一时间感觉脑袋乱乱的,她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身体是出现了不好的状况,浑身的温度高居不下,思维开始像是走马灯一样乱窜,看着绑架自己的男人居然都能想起几年前自己摔死的小猫自己是在可怜犯人吗?他不是罪有应得吗?可为什么罪有应得的他现在重伤之际表现出的不是不甘和愤恨,而是漠然和麻木呢?   良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努力地从被倒吊着的京川舞身边站了起来吊起京川舞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放血,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在服用“血”之后生严重不可逆的死侍化,到时候死侍化的女孩行动受限他也能第一时间把子弹送进对方的脑袋里。   他走到了窗口边往外面的街道投去目光,似乎想找寻什么,但就在这时他背后远处的黑暗楼道深处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和谈话声!   良一骤然摸住了绑在腿上的匕和枪,转身三步走到了京川舞的面前,把匕横在了她的脖颈上,担心这个女孩搞不清楚状况大声呼救,在京川舞努力地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做蠢事后,他才一边把枪口对准她,一边靠在了墙壁后静静聆听由远至近的声音。   警视厅的人找来了?   良一微微垂眸,又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   应该不可能,这里算是交野市的市中区,警视厅的人都应该以为自己会往郊区逃,而不是特地来搜查一栋尚未竣工的建筑大楼,自己一路上过来的痕迹应该处理得很干净,应该不可能被现。   难道是施工队的人往返回来检查工地?   他呼出口气,压下了身上伤势带来的疼痛,抬起眼眸时里面一片冷静,无论来的人是谁,他都得把这段时间给熬过去,不能让京川舞被带走。   —   “良野,这里真的有搬剩下的钢筋吗?那些施工队会把材料都搬到上锁的仓库吧?怎么会有机会留给我们偷?”   “少废话了,夏石,我不是跟你说了两三遍了吗,我有个兄弟跟我说了,今天不是闹警视厅抓人的事情吗?这边的施工队提前停工,很多值钱的建筑材料都没有来得及拿走,这里面的钢筋和线圈多搬几个我们就财了,就可以去更好的网吧上网了。”   “良野,听夏石哥的,我在学校里还欠了隔壁班的老大一万円呢,要是搞不到钱还他的话我明天去学校又得挨揍了”   “我只是”   “良野,我跟圆谷不是都说了吗,你要犹豫就别来了好吧?我们还能多分点钱。”   “嘘,小声点,加藤,我好像听见了上面有什么声音”   黑暗中的交谈声忽然就消失了,在寂静中几个人影悄然从楼道里走了上来,在来到又一个新的楼层时,领头的瘦高瘦高皮肤略黑的男孩探出头往楼层里扫了一眼。   跟其他楼层一样,这层楼也是没有被装修过的毛坯房,毕竟整栋大楼都还没有竣工,走到哪儿布局基本都是一样的,看见没人后他才彻底走出了阴影站在宽阔的场地里四下打量了起来。   “怎么样,有其他人吗?”在男孩的背后有人压低声音问。   “没看到刚才我的确听见了有人的声音好像还是个女人,嗯了几声的样子。”瘦高男孩瞅着空空荡荡的大厅,这里最吸引人的大概就只有中央莫名其妙挂着的一根绳子和下面的一个盆。   “嗯了几声?难道有情侣来这里找刺激来了?”   “干诶,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吗?什么情侣会在施工大楼里找刺激?应该是夏石哥听错了吧?这楼应该就我们几个了。”黑暗里的几个男孩都走了出来。   这几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男孩一从楼道里探出头来,就开始探头探脑地看着楼层内的布局,领头的瘦高男孩号施令道,“都四处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楼下的钢筋堆或者铺线落下的线圈,我那朋友跟我说这边漏了东西,但没具体告诉我是几楼,都留点心找找看。”   在几个人影开始在这层楼里分头行动之时,在楼层内的一处阴影中良一手捂着浑身瘫软的京川舞的嘴巴,面无表情地听着楼层里四处走动的脚步声。   四个?不,五个脚步声,有一个脚步声特别小,跟另外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有些重合了,所以现在应该是有五个人进楼了。   听他们的对话来,看起来他是遇上五个不学无术的高中生准备来施工场地偷材料去卖网费?小几率生的操蛋事情,但撞上了的确就是撞上了,他现在也只期望着这群倒霉孩子搜寻完这个楼层后赶紧去其他楼层祸祸施工队的材料吧。   这个楼层的户型是三室一厅一卫,现在良一躲的地方就是最右侧的室内,他抖动耳朵能听清大厅里有两个脚步声在不断踱步应该是在找角落有没有藏着什么废铁一类的东西,另外三个脚步声分别在远处卫生间的小隔间和临靠着的一个室内,暂时还没有搜寻到这边来。   “咦?这里怎么有个盆”   大厅内,在之前倒吊京川舞的地方,一个矮胖满脸青春痘的男孩蹲在了盆前瞅着里面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说,“这啥玩意儿?”   “颜料吧?刷漆用的,去找值钱的啊,别耽搁时间了,时间晚了收废品的就关门了啊!”领头的瘦高男孩瞥了一眼盆里的东西不耐烦地说,“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搬不了多少东西,一趟能搬多少搬多少,挑沉的和值钱的拿!去那边帮加藤和圆谷找找看。”   “那你呢?”小胖子弱弱地问。   “我撒个尿。”   “那你去卫生间啊。”   “我靠,去卫生间让你们围观我撒尿吗?我去旁边撒。”瘦高的小子杵了小胖子一句,转头就走向了不远处的单间,小胖子也耸了耸肩屁颠颠地跑向了自己另外两个同伴那边。   良一躲的地方是单独隔间中的墙角落,在他身边又放着几块大木板斜斜靠在墙壁上,正好作为了掩体把他和京川舞一起藏在了墙角,如果不仔细搜寻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他在听见了走近的脚步后悄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就连京川舞的口鼻都一起被他掩住了。   这群闯入者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他也没法杀人灭口或者动狠手什么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被现,一旦惊动这群孩子逃走引来了警视厅以他现在的情况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瘦高小子在走进屋内后似乎是被尿憋得来不及张望,解开裤腰带对着墙角就是一阵嘘嘘,水声响起后他才呼了口气吹起了口哨声,扭头四下打量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在瞥到背后的倚靠着墙壁的木板时他的视线也十分顺滑地掠过了,乍一看倒是还真没注意到木板和墙角之间阴影中躲避着的两个大活人。   收起作案工具,瘦高小子舒服地转身准备走出去跟同伴汇合,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生了。   在这个空档的屋子内忽然响起了震动声,瘦高小子当时就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因为他听出了这是手机静音震动的声响,他立马就以为是哪个粗心的施工工人把手机落在这里了,如果成色够好的话刷完机在跳蚤市场还能卖个好价钱,这可比偷线圈来钱来得快。   震动声只响起了一瞬就停止了,但瘦高男孩也立马循着震动的声音找了起来,循着记忆中的声源走到了木板的方向,探头看向了墙角的地方。   咔一下,机械上膛的声音在瘦高男孩的耳边响起。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在黑暗中一把漆黑的手枪伸了出来抵住了他的脑门,在墙角的黑暗中一双清澈如灯的眼眸盯住了他。   良一无声把口袋里的手机关机,无视了这通意外的来电,他用枪抵着面前的男孩一步步向前,男孩也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房间中央。   这个男孩此时也现了良一面前被捂住嘴的京川舞,好死不死大楼外的街道上巡逻车第四次驶过,照例喊着那劝降录音   “夏石哥,好没有啊,我们找完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继续往上面走吧。”在隔间外的大厅里响起了脚步声靠向了这边。   良一摆了一下枪口,瘦高男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尖着嗓子吼,“还没好,我肚子疼忽然想上大的,你们先上去找找看吧,一会儿我就跟过来。”   “我靠你肚子疼一定要在别人卧室里拉吗?太不道德了吧?”   “别屁话了,这不房子都还没装修吗?又没在你家里拉屎!”瘦高男孩看着枪口冷汗流了一背,他看得见良一肩膀和腹部渗血的布料,这种凄惨的样子让他清楚明白面前的男人是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随时都可能开枪崩掉他和他的小伙伴,他现在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做。   “那我们先上去了?”小胖子喊了一声然后就走向了楼道的方向。   良一听着一墙之隔外的脚步声,听见了有三个脚步声离去了,但最后一个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动静,应该是停在了大厅里站着不动了。   他看向面前的瘦高男孩再度摆了摆枪口,示意他把最后一个同伴也赶走。   “?”瘦高男孩呆呆地看着良一,之前还机灵的他却忽然看不懂良一的意思了。   良一皱了皱眉又摆了下枪口,瘦高男孩看他皱眉自己也是急了,把声音压到极低颤颤巍巍地说,“大哥,啥意思啊”   “还有一个没走,让他滚。”良一做口型说。   “什么还有一个啊,大哥,他们三都走了”瘦高男人听见楼道上自己的同伴脚步声走远了,也不再压低声音了,直接带着哭腔说道,   “我们一共就来了四个人啊!”   良一听后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墙壁。   下一个瞬间,他带着面前的京川舞猛地向前扑倒在地,同一时刻在他身边的墙壁瞬间被霰弹枪轰碎了!铁珠带着石屑纷飞在这个隔间内,巨大的噪音振聋聩!   瘦高的小子在墙壁爆碎的瞬间就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石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地上的良一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把他踹倒在了地上,他才幡然醒悟般趴在地上抱住后脑勺没命地喊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饶我一命吧。   良一把京川舞直接丢到瘦高小子那边,让男孩当了女孩的软着6的肉垫,抬起火辣辣的右臂对着墙壁就开始疯狂开枪,在枪那边霰弹枪连续开火没有间断,双方一边对墙开火一边矮身移动躲避,直到把枪膛的子弹彻底打完。   在弹匣打空后良一已经所到了窗户边的墙角里一动不动,没有出半点声音暴露自己,他冷冷地注视着坑坑洼洼满是枪孔的墙壁,在对面隐约能看见路灯外面路灯提供着微弱照明的大厅。在那黑暗的大厅中仿佛藏着一个鬼魂,藏在了四个男孩之中悄然抵达了大久保良一的藏身之地,并在他最松懈的时候对他进行了狙杀。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现我的?我瞒过了那群孩子,居然没瞒过你。”在墙壁后的大厅内有男人淡笑着问。   良一没有回答,他一旦开口对方锁定了自己的位置开枪,刚才着家伙应该就是依靠瘦高男孩的声音,粗略地对他的位置进行了判断再选择了开枪他被阴了一次就不会再被阴第二次了。   “现在你应该快要力竭了吧?我看到了大厅角落里沾血的衣服,你流了多少血,7oo毫升?8oo毫升?就算是混血种,失血受伤到了这个程度也该撑不住了吧?你还能再释放一次‘无尘之地’吗?”男人,亦或者白石隆浩说,“开口说点什么吧,让我感受到一些成就感?反正你也已经没有子弹了不是吗?你的装备箱留在了那个房间中已经被警视厅给查获了,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弹尽粮绝了吧?”   良一手中低握着的手枪的确已经空仓挂机了,他轻轻把套筒复位然后丢到了不远处的地上,墙壁那头倒也真的没有开枪向那里。   “这就对了。”白石隆浩笑着说,“说起来,这两个月里从东京一直斗到大阪,这期间我们甚至都还没真正地见过面包括现在,我们之间也有一墙之隔。”   “‘鬼魂’这个言灵并不强,但在你的手里,你十分懂得如何利用他来逃生和伪装身份,你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藏进saT中不被那些训练有素的特警现的确让我感到很意外,包括现在你引导来这群孩子藏在他们其中降低我的警惕也很聪明。”良一开口了,看着墙壁坑洼后大厅里隐约的身影淡淡地说道,“白石隆浩,这个言灵真的很适合你这种老鼠,但你也应该是知道的,老鼠一旦见了光是会被人直接踩死。”   “可我一直藏得很好不是吗?总能在黑暗里悄悄咬上你那么一口,让你血流如注,疼痛难耐。”白石隆浩笑着说,“不过比起我的‘鬼魂’,你的‘无尘之地’倒也蛮不错的,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袭击,但现在你应该也没有体力再释放他了,而我倒是可以一直藏到你身体里的血流干净的那一刻呢。”   “那就好好藏着,别出现在我的面前。”良一蹲在地上浑身浴血激烈的枪战让他的伤口再度崩开了,伤上加伤的疼痛几乎在烧灼着他的神经,但他的眼眸却一直盯住面前的墙壁和旁边的出入口,右手缓缓摸着大腿上的匕刀柄。   “这算什么,色厉内荏吗?没了子弹和言灵,你还能拿什么跟我斗?刀子和拳头”白石隆浩冷笑,“我现在大可以通知大阪警视厅的人过来,告诉他们市中区的这栋建筑楼内藏着他们朝思暮想的连环杀人犯,在杀人犯的手中不仅拿捏着被投毒的女孩,还新添了一个被持枪胁迫的高中男生你想要在saT的手里再逃一次恐怕是痴人说梦了吧?”   “你是不会让我落到警视厅的手里的。”良一淡淡地说,“你接触过猛鬼众,应该就清楚蛇岐八家在日本的体量,我是蛇岐八家的人,落入警视厅后最多会被关起来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甚至还能第一时间受到医疗帮助,彻底治愈后又能带着新仇旧账咬住你的屁股继续追查下去了。”   墙壁那边的白石隆浩沉默了,良一平静地说,“这两个月的调查已经让我摸到你的尾巴了,我已经开始习惯你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做事风格了,所以你才会那么忌惮我,不择手段地想要我死,如果今晚见不到我的尸体,你大概回去那间三百多平米的别墅里也睡得不安心吧?”   “是啊,能跟我跟得这么紧,你在蛇岐八家的那个‘执行局’里应该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吧?一想到我能一步步把你这样的人逼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感到遏制不住的兴奋呢,简直比带那些女孩回家剥掉他们的衣服还要刺激。”白石隆浩嘶笑着说,“你身边那个名字叫京川舞的女孩我可是忍住了跟她共处一屋一整晚没有动她呢,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吗?洗了三次冷水澡和一整包烟才让我克制下去了动手的欲望,因为我知道只有把你弄死了,我才能有愉快的时光继续在这座城市里狩猎下去。”   房间内,倒在瘦高男孩身边的京川舞茫然地抬头看向远处半蹲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又看向墙壁外那模糊的影子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但现在说什么也是无以为继了,真正在保护的她的人已经快要死了,鬣狗徘徊在墙外舔舐着齿间的涎水。   “作为混血种患有性瘾症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在你身上我就更为之感到不幸了,真是可惜老天没让你出生是个太监不过你觉得我在本家算是个人物?”良一看了京川舞一眼,又低笑着说道,“很遗憾地告诉你,在执行局里我只是一个no波dy,你还没有资格让那些真正可怕的怪物动手啊,就算是我都把你这种藏在淤泥深处的人逼到跟我只有一墙之隔了,在杀了我之后等待你的才是真正的避之不及的噩梦吧”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了吗?对我进行无畏的恐吓?”白石隆浩说。   “是啊,这就是我的遗言了,现在我就等着你进来一枪轰碎我的脑袋呢,还是说你生怕再隔墙开上几枪后一不小心把这扇薄墙打得太透了,被我破墙而出一脚踩死你?”良一淡笑着问。   “看来你的确不能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白石隆浩叹息了,因为良一再度猜出了他的意图,哪里是他想要跟良一聊两句才没有继续开枪的,这栋大楼的墙壁在施工时修建得十分薄脆,从刚才霰弹枪和手枪可以直接隔墙对射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了,一旦再继续开火他们之间的这层壁障就会被彻底撕碎了。   白石隆浩在良一的追捕下藏了数个月,而他也准备继续藏下去,他这种胆怯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暴露在良一这种危险至极的人物面前的,最好到良一死的时候他们都不曾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过。   “所以卑劣者往往都有卑劣者的通行证啊,我的朋友。”白石隆浩说,“倒是蛮可惜我到最后都没有让你旁边那个女孩爬上我的床。”   “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的。”良一说。   语毕,他就看见左侧不远处的门口有一颗银色的圆形物体从外面飞了进来,啪一下撞在了墙壁上弹射到了屋子的正中央。   91式手雷弹,在漆黑的外表镶嵌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珠,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屋子中间,在半秒后这些钢珠会把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炸成筛子。   良一的手从大腿侧的匕上放下了,他其实根本不用去细看什么东西飞了进来,因为就如白石隆浩所说的一样,在追查两个月后他几乎能猜到这个男人的所有行事方式了,而对方自然也摸清了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所以才会在选择扑杀时每每对他造成致命的创伤。   他眼眸中黄金瞳荡漾起了金色,早已经酝酿好的言灵瞬间张开,随着他扑滚的动作包裹住了远处墙角一直尖叫哀嚎的瘦高男孩和疲软无力的京川舞,手雷在瞬间起爆,银色的钢珠弹射向四面八方像是漆黑夜里漫射的流星,劲射而出打穿了一切障碍物,但碰到“无尘之地”的领域时却在无声间被拦下了,就像男人一直以来无言的执着一样。   在墙壁外安全的地方,听着钢珠漫射的狂乱声浪白石隆浩冷笑出了声音,他跟大久保良一这种男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种人无论是濒死还是只剩下一口气,他都不能放下警惕,因为事实证明这些靠信念活下去的人总是会在最后一刻爆出巨大的力量。   ‘无尘之地’是一个极为消耗体力的言灵,在一天的时间内良一释放了整整三次,第一次阻挡下了丢入屋内的震撼弹,第二次则是卫生间的手雷,第三次则是推开了saT特警的禁锢。就算是了解‘无尘之地’这个言灵的人都不会认为在重伤的情况下,一个精疲力尽的混血种还能撑开这个领域,但良一还是做到了,保护下了自己和身旁的两个无辜者。   他摔落在地,最后一次无尘之地结束,他的体力彻底抽干了,身上的鲜血也开始大范围地流出,染红了整个衣衫和身体,侧趴在房间内唯一完好的地方。在身边京川舞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感受到他有些微弱的脉搏,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看着他。   在大厅里有力而愉快的脚步声逐渐靠拢,鬣狗马上就要来收获他新鲜的腐尸了,地上的猎人血流满地垂死挣扎。   地上的大久保良一单手按住地面想要爬起来,但下一刻后脑勺就被一只脚重重地踩下去了,整张脸砸在地上,抬不起头也看不见踩住自己脑袋的那个男人的脸。   “别站起来,就这么趴着挺好。”走进狼藉一片的室内白石隆浩踩住了良一的头,挥手驱散了屋内爆炸后留下的淡淡烟雾说道。   京川舞想伸手拨开男人的脚,男人却一脚踹开了她的手臂,另一边那个瘦高的高中生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鸵鸟一样缩在墙角一直低声求饶着,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把身后的霰弹枪提在手中单手上膛然后瞄准了地上良一的后心,戏谑地说,“现在谁又被像老鼠一样踩死在地上呢?”   在他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准备抠下的瞬间,良一的身上忽然震动了起来,这让他下意识抬起了枪口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低头看向了震动的来源良一的口袋。   他顿了一下弯腰从良一口袋里摸出了一部震动的手机,手机上黏着鲜血,他摁开屏幕现是一个未知号码打来的电话。   他想了想,直接挂断了,又现通话记录里之前这个电话也打来过一次,良一没有接,现在又打来一次他又拒接了这倒也是无所谓的细枝末节。   他耸了耸肩抬起枪口抵住良一就要抠下扳机但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在他手中震动不断,这让他忍不住抬起了头有些郁闷地看向了手机他很想先一枪毙掉这个垂死的男人,但他总感觉这种猎物反杀猎人的时刻庄重一些,而不是在他开枪的时候还有一通未接电话一直响。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这次他终于忍不住按下了接通键放在耳边说,“这里是大久保良一,请问找哪位?”   电话那头在安静数秒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或者说是男孩,声音很年轻,富有年轻人别有的磁性,十分礼貌地对他说,“你不是大久保良一,我认识他的,他的声音跟你不一样。”   “是的,我不是大久保良一,他现在正在我的脚下,马上就要被我一枪毙掉了,你是他的同事吗?如果是的话他大概可能今天和以后都不能陪你出去吃宵夜了。”白石隆浩低头看着脚下的男人遗憾地说道。   “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那头的男孩顿了一下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名字了。”白石隆浩懒散地说,他忽然有些不后悔接这个电话了,在昏暗的房间内,脚踩着血泊中的男人,窗口外是温黄的街灯和沉默高耸的大楼,在电话中他作为胜利者跟失败者的同僚闲聊着,这种场面瞬间让他拥有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我知道了,你是白石隆浩。”男孩忽然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说,“档案上说你是一个性格卑劣怯懦的人,不报名字倒也是蛮符合你的身份的。”   “档案?”白石隆浩微微眯眼,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表情不再悠闲了,嘴角的笑意逐渐抹平。   “我们这些负责正式追捕的猎人都会有详细的档案,里面记载了你们这些罪犯的很多事情,可能良一那里的情报不太充分才会吃了你的亏吧。”男孩那边响起了纸张翻动的声响和气流的声音,似乎是在边打电话边翻什么东西,“你的言灵是‘鬼魂’?这种言灵怎么能让良一吃亏?你对他身边的无辜者动手,诱使他多次释放言灵过度消耗体力了吗?”   “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请问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你继即将死在我枪口下的猎人之后的新的追捕者?”白石隆浩冷笑着反问。   “本部卡塞尔学院,s级专员,林年,编号o52o44s,以及你说错了一件事。”男孩散漫地说,“我不是来追捕你的,其实听见良一在负责你的事情时我还挺放心他能帮我搞定你的,毕竟现在我算在半度假,昨天才在黑门市场吃了海鲜大排档,吃得很爽价格也不贵,原本今天晚上去通天阁拍照的,但源家家主一个电话就麻烦让我过来帮忙了,要不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我真想回他一句神经病,但我现在还是得强行上工蛮闹心的,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白石隆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个男孩的话了,拿着手机沉默着,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电话那边的男孩应该就是切尔诺贝利监狱,那个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地方派来的猎犬了,比起蛇岐八家的专员,这个男孩才应该算是最棘手的猎人可现在这个猎人怎么看起来有些消极怠工的样子?   如果一开始追捕他的就是这个男孩而不是大久保良一的话,那现在他岂不是还在爽快地狩猎美女,而不是在这里拿着霰弹枪踩着一个浑身是血濒死的臭男人?   “对了,白石隆浩,问你个问题。”电话那头男孩又说,“我之前听执行局那边提到了你给一个未成年女孩灌了东西,东西是哪里来的?凭你的话应该还搞不到‘骨、血、角’一类对于硬通货。”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白石隆浩冷冷地说。   “再让我猜猜猛鬼众?你能把良一折腾成这样,猛鬼众应该功不可没吧?”   白石隆浩眉头已经皱得不能再皱了,他莫名感觉这个男孩麻烦了起来,每次说话都刀子似的直接切中红心,让他无话辩解。   “那我大概就得留你个活口了,听你的话来讲良一好像也没死的样子,我也不用切了你脑袋祭奠他了。”男孩话语里带着一丝笑意。   “能做得到的话试试看啊,我想在手机里聆听我开枪送你的朋友上天的感觉应该也蛮不错的吧?”白石隆浩说。   “说实话,在一分钟前你这么做,我的确没办法。”   电话那头男孩又顿了一下,从这一句话开始语气从刚才的松散忽然转为了平静,白石隆浩甚至在里面久违地听到了“冷厉”感,像是之前那副散漫尽数都是男孩的伪装。   “但现在的话不一定了,你能在这栋大楼里找到良一应该是依靠着某种定位装置吧?让我猜猜,你把定位系统放在了那个跟你过过夜的女孩身上了?”男孩淡淡地说道。   白石隆浩陡然扭头看向四周,可楼层中依旧黑暗一片,除了高瘦男孩和京川舞以外看不见其他可疑人物的身影,“你在吓我?”   “我只是想说,你应该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你会放定位系统,未必然我们不会放。”男孩冷笑,“你现在拿着的手机就是我们的定位导航。”   白石隆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黑得有些可怕,而手机那头男孩又说,“我之前听见你说你正踩着我朋友的头,现在你能不能把脚从我朋友的头上挪开?我不喜欢这样。”   “不能。”   “你确定么。”   “不然呢?”   “不然”   白石隆浩没等对面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在知道了自己被定为后他已经不准备在这里待下去了,只想快点解决烂摊子后躲起来。他抬枪指向了大久保良一的后心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这么做了,而这一次他也不会再抬起霰弹枪了,他直接抠下了扳机送这个男人一程。   但就在他按下扳机的瞬间,什么都没生。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再按动了一次扳机,还是没有枪响声,再准备第三次按动扳机时他才兀然现并不是霰弹枪哑火了,而是他手中拿着的家伙只剩下了独独一个枪柄。   一把刀线如水,纹如秋菊的长刀插在了他身旁的墙壁上,轻轻震动的刀刃上折射着他惊疑不定的脸,而在地上的血泊中没了枪把手的霰弹枪静静地躺在那里,断口处毫无毛茬整齐干净。   噪作的螺旋桨掀起狂风划过了大楼的顶端,白石隆浩骤然扭头过去,剧烈的白光从上往下打在了楼层的窗台上照亮了楼层里的每个人。   飞过大楼的是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面漆着某种艳丽的像是家徽似的徽章,在穿越楼顶下降急停后盘旋在大楼远处离楼层有数十米高度的高空处。   白石隆浩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在他身后五米外的窗台上一个重物轰然落地了,他扭头过去就看见阿帕奇直升机的白灯照射下,在窗台上一个半蹲着的男孩缓缓站了起来,黑色的风衣缓缓落下贴近内里写着“我爱大阪”的彩绘T恤看起来这个男孩还真在大阪度过假,因为白石隆浩是认得这件衬衫的,大部分都在心斋桥的免税商店售卖,当地人专宰游客的产品,能大大方方地穿着这身衣服出门的外国人在本地人眼中都是人傻钱多的二愣子只是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这个男孩身上?   男孩在窗台上站直了,踩着床沿背对着大阪的夜晚霓虹满目的城市,阿帕奇的白灯将他从头到尾都照亮了,露出了那张英俊好看得让白石隆浩都愣的脸。   他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室内和地上的京川舞和角落的男孩,视线最后停留在了血泊中被踩住脑袋的大久保良一的身上,确定了男人还有生命体征后,抬头盯住了白石隆浩。   白石隆浩骤然往后仰头,在对方的视线看自己时,他简直像是被一座山峰拍在了脸上,猛地剧烈收缩自己的面部,眼睛像是针扎一样剧痛,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火山壁上流淌而下的岩浆般的赤金色。   白石隆浩忽然就想起了似乎之前大久保良一说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卒子,真正能令他坠入噩梦深渊的怪物还另有其人这句话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你刚才电话里不是问我不然怎么样吗?”他眯了眯那赤金色的黄金瞳,踩着窗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屋内深处的男人说,“你不把脚移开的话,我就亲自来帮你把脚移开,杂碎。” 第五百章:龙马熏 “林专员来大阪几天了?” “有段时间了吧?” “能请问都去了哪儿玩吗?” “龙马熏小姐是本地人吗?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大阪这边的啊。” “不是本地人盛是本地人,我在大阪这边待了大概也有几年的时间吧,大阪有许多有趣的地方,作为游客可能没法真正到达那些足以体验大阪风味的特色景点呢。” “其实我们也没去多少地方,通天阁,黑门市场,今天下午还跑了一趟心斋桥,这件T恤就是才买的,我姐非要我穿着逛街,不然没有旅游的气氛。” “都是一些宰客的地方啊我倒是推荐游客去鹤桥市场,那里更本土一些不会有太多想着宰客的无良商家,不过您的本部专员的话活动经费应该是不缺的吧?想要体验大阪的旅游氛围花一些钱去游客多的地方倒也是蛮值得的,旅游毕竟就是要游一个气氛嘛。” “哪儿的话,我们本部执行部的活动经费只包正常的衣食住行啊,不是什么开销都能报账的,私下游玩还是得自掏腰包,我姐姐和我都很省的,吃海鲜都只吃平价的大排档,她回去还拉肚子了” “其他人没拉肚子吗?” “你是想问上杉家主吗?” “哪里的话呢,只是正常的聊聊天。” “正常,能理解,你们执行局局长派你们来接我的时候应该也嘱咐了多打探一下绘梨衣的事情吧?”阿帕奇直升机上,林年看着面前仪容得体,身段窈窕,谈吐也十分温婉金人的职装丽人微笑地点头。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对面座椅上的龙马熏十分礼貌地颔感谢,回以微笑,“毕竟在外附有公职,不行事彻底,回去很难向家主交代。您在日本的行踪一直都是这段时间以来本家最大的话题,很多人都在寻找您,但都失败了,上杉家主又有病在身不如寻常女孩,现在有机会再见总需要解决一些心头疑惑。” “上杉家主安全事情的话这点本家倒是可以放心了,绘梨衣并没什么大碍,状态很好,这段时间跟我们一起都玩得很开,玩了很多景点,光是环球影城她就待了三天还一直问我为什么环球影城里只有小怪兽没有奥特曼,我还得悉心跟她解释那是侏罗纪公园里的暴龙,不是小怪兽,奥特曼是圆谷的不是环球影城的然后第二天我们就去心斋桥的奥特曼专卖店了。” “看起来上杉家主玩得很高兴啊!”龙马熏顿了一下又掩嘴笑说。 “小孩子春游哪儿能不高兴呢,只是玩得越久性格就越开放起来了,到后面甚至还有些挑食起来了,一直嚷嚷着要吃五目炒饭,然后被我姐姐训了一顿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把盘子里的素食给咽下去了我倒是没想到我姐姐当初训我那套拿到她身上居然还那么好使。” “您的姐姐也是本部的” “啊不,她不是执行部的人,她只是我姐姐而已,这次出来就是来旅游的,连带着上杉家主一起在日本玩玩如果不是你们的局长一个电话打过来现在我们估计都还在天宝山摩天轮上看夜景呢,绘梨衣一直想去。” “真是抱歉打扰到你们旅行了毕竟事突然。”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们通过辉夜姬向大洋彼岸的本部进行了对联,以本部的诺玛为中继向您拨打了电话” “哦,难怪你们能打电话却没法定位到我,不过你们怎么确定我这个带着你们上杉家主的本家在逃犯会接你们的电话呢?” “这就是局长那边的考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执行局专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呢其实我们也挺好奇为什么您会主动在关西支部联系上我们部长的”停顿了一下,龙马熏又微笑说,“不过您就不怕这是个计谋吗?” “怕啊,为什么不怕,谁又愿意旅游的时候被撵鸭子一样追着跑呢?但没办法的是你们局长在电话里开口就报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名字啊”林年摇头。 “额?” “看来龙马小姐不是太清楚这次任务里面的一些细节呢这次我其实也算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才会搭理本家的吗。”林年扭头看向机舱外夜幕下火烧一般的大阪,白光闪烁的长河边五光十色的摩天轮缓缓在火光中旋转着,“我清楚上了你们关西支部的飞机我这趟旅游大概已经算是泡汤了,我的姐姐和上杉家主都暂时交给你们保护了,一会儿回去再想把上杉家主带走就是痴人说梦了吧?大概率会打起来,场面不太好看但我还是来了,这代表我有了取舍,也做好了准备,不会让两边都麻烦的。” “呵呵呵,您说笑了关西支部出了名的向来以礼待人,不像是关东支部明智阿须矢带着的那群不知礼数的家伙,如果在那边或许见到您的第一面,那个好大喜功的家伙就会主动挑事跟您打起来吧?或许还会惹得您身边的人不高兴前面就是正在新修的威尼斯大厦了。”龙马熏说到一半终止了这个话题,扭头也看向机舱外。 “到了吗?”林年审视了一眼黑暗中没有灯火,在火光蔓延的城市中宛如黑色墓碑一般格格不入的大厦,“嗯看起来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呢,良一居然都被逼到了这种地方藏着了,当初我们再不济的时候也是开着跑车在高狂飙呢,看来他的确遇上麻烦了请问能帮我接通里面的电话吗?” “良一?您是说大厦内本家专员的电话吗?不瞒您说之前在心斋桥的街上用直升机接到您时辉夜姬已经拨打了一次电话传达救援已经在路上的信息了,但那通电话没有接通就被挂断了,我们怀疑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现在再拨打也得请您做好没有人应答的准备” “麻烦再打一次吧,我了解良一,他的命很硬的,如果还有一口气一定会接通我的电话。” “好的。”龙马熏说。 少时,电话成功接通了。 阿帕奇直升机上那起对话照常进行,直升机的螺旋刮起大风,黑色的巨鹰从威尼斯大厦的顶端划过,刺目的白色探照灯凝视在了楼层的窗台上,照清了里面的满目疮痍和拿着手机满面阴翳的凶手。 “他把电话挂断了。” 在一番简单的拖延对话后,林年取下了头上通讯设备与抗噪一体的黑色耳机看向面前穿着黑色包臀裙的关西支部女专员说。 “看起来本家的专员还尚且存活着,只是情况并不太好,需要在直升机上进行劝降吗?这里备有扩音喇叭,我们的行动已经在警视厅备案了,现在我们的身份是6上自卫队的人,将由龙马家主出面为我们的行动授权,只要在影响不恶劣的情况下,我们有权在公众的视线下直接进行缉捕行动。” “龙马家是蛇岐八家打入军方的人么,也难怪能从自卫队抽掉来阿帕奇了,还在那种街头上把我接走了。”林年看了一眼不显山水的龙马熏说。 “军区的人向来不与警视厅打交道,但在特殊情况下,比如现在的关头,我们还是又资格插手入其中的,尤其事情在上升到恐怖行动上,自卫队的立意便是保护民众和国家安全,在出点上我们是站得住脚的,只是麻烦在事后弦一郎家主需要向军区上方提交合理的行动报告书,不过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龙马熏解释。 林年看了这个温柔明婉的女人一眼,他根本不曾忘记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场景,当时他还在逛心斋桥的市场,在接通源稚生的电话了解现在的情况后,他答应了才不过五分钟,这架直升机就到了他的头顶,当时正是这个穿着包臀裙脚踩黑丝高跟的女人在直升机上,当着整个心斋桥的路人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整个街道,向人群中的林年丢登机绳梯,简直拉风a爆到了极致。 果然蛇岐八家的人都是有性格之辈,也不知道这位龙马熏在龙马家中又担任着怎么样的角色,平日里进行着怎么样的工作,虽说对方穿着一身秘书装,可这也是临时被安排为林年行动的辅佐才换上的,大概军服比起黑丝更适合这个衬衫掩盖不住肌肉线条的女人吧? “白石隆浩是切尔诺贝利那边的在逃犯,但现在在日本境内也算得上是蛇岐八家的犯人,我还是多嘴问一句你们能允许我做到哪种程度?”林年早早解开了安全带,一身白色的彩绘T恤站在了大打开机舱边上吹着大阪夜晚的大风,手持着抗噪耳机对着里面的通讯设备放在一侧。 “犯人作案手法性质恶劣,经过辉夜姬的评断已经是红色预警的危险罪犯了,在缉捕过程中专员没有必要一定采用人道主义关怀的需求大概意思是只要您不动用直升机上挂载的导弹将犯人连带着大楼一起轰塌,其他缉捕过程中细枝末节的事情应该都无所谓吧?” 龙马熏与林年的对话开始不再寒暄家常,在正事当头时两人脸上都换上了同样的冷静和严谨。 “我其实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林年说罢后向后伸出手,龙马熏十分懂事地把另一侧座位上竖置的带鞘长刀递到了他的手前,可对方根本没有接过,而是抬手就抓住了刀柄把里面国宝级的炼金古刀投掷了出去,龙马熏甚至没有看见林年的动作,只听见一道尖锐的空气响手中的刀就只剩下鞘了。 “给那位犯人的见面礼。”林年转头背对着那斑斓夜景中高耸的黑色大厦,看向不解的女性专员说。 龙马熏轻轻颔,她也不需要知道面前这位男孩所做一切的含义,她这次的任务只是极尽所能地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罢了,此时她解开了安全带在座椅下方抽出了一个箱子,打开后从里面扯出了一件领口纹有蛇岐八家家徽的黑色风衣,“可能还要麻烦您的是,在行动前可能需要您穿上这一身服装这是本家那边的意思。” 林年伸手接过了这身执行局标配的防弹风衣,也不知道这做工是不是从本部那边学过来的,还是说蛇岐八家宫本家主那边岩流研究所的人跟装备部经常有联谊活动,在专员装备上偷懒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需要靠过去吗?”前面驾驶室的飞行员手持着方向杆,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远隔几十米远的大厦在无线电中询问。 “不需要,麻烦保持现在这个高度就行了。”林年手持通讯耳机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降绳和降落伞。”龙马熏拿出了一个包裹和一捆降绳看向林年。 “太慢了。”林年摆了摆手远远看了一眼楼层中的人影淡淡地说,“刚才电话里跟我聊天的那个蠢货还赶着投胎呢。” 然后龙马熏就看见机舱边的林年后退了一步,在他的脸颊边上微微亮起了略微让人不安的光芒,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男孩想做什么大胆不,应该是荒谬的事情。她没有制止也没有询问,只是迅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安全带扣死了,在耳机里低声迅对驾驶室的驾驶员警告,“做好冲击准备!” 下一刻,她的耳边就响起了骨骼的爆鸣声她戴着防风抗噪耳机,居然还能听见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不,比起骨骼,那种声音简直就是工厂内巨大机械挟持的钢铁在互相撞击和摩擦,就算不去看,只是听声音,似乎脑海里就能浮现出火花迸射的绚烂之景。 这种令人胆战心惊,极具冲击性的声音无疑是从她身边那个男孩身上传来的,在对方的身体内的骨骼开始慢慢地移位、分裂,依次爆响,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副皮囊下的血肉中正在生冶铁般火花爆射的光景。 也可能是灯光的缘故龙马熏模糊在那个男孩的脖颈上看见了黑色的剑盾形物体,正随着机舱外涌入的大风缓慢地开合着,细密结成一片像是又生命一样缓缓地在进行呼吸这个男孩这一刻仿佛浑身上下都在进行吞吐空气,巨量的氧气输送入他的身体为血液增添数倍于常人的含氧量,新陈代谢度飞涨,而这一切与此换来的是就连混血种都难以企及的恐怖细胞活力。 龙马熏算是混血种中的战斗成员,更是本家专员中的佼佼者,林年之前在打量她时猜中了一件事,那就是比起秘书装,军装才更适合这个女人一些。她能在阿富汗的战场上低空跳伞,在敌人的枪口瞄准他时迅解开降落伞降,面对卡车制改的自爆袭击和一个街区的火力封锁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突破,因为她已经将危险这种东西刻进了骨子里,平时她的最大兴趣爱好不是唱歌或者看日剧,她最喜欢的活动是跟一群不要命的疯子点燃收缴来的炸弹,在战区里挖一个深坑玩击鼓传花。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现在这个男孩面前却陡然感觉到了曾经数年都没曾再感受到的致命危险了,窒息程度堪比她曾经一次失误轰炸时,她仰头看着那4ooo磅炸弹落入她所在的战区 这是源自于基因和血统中的压制,在对方点亮黄金瞳的瞬间,她甚至没看到那颜色深邃如火的金色自己的黄金瞳就悄然被激了,就像是一种共鸣对于禁忌的敬畏,对逾越血统之皇的敬畏。 在骨骼爆响声停止之后,男孩动了,他冲出了高空中阿帕奇的机舱,近在咫尺的龙马熏甚至看不清这个男孩起跳的动作,她唯一能知道对方做出动作的原因是整个直升机差点失衡的剧烈摆动,驾驶室内警报声不断,这只能驼动数十吨重物的巨鹰花了足足数十秒钟才稳定了下来。 当龙马熏解开安全带凑到机舱边才看见男孩已经出现在了几十米外的大楼窗台上,在大楼还未铺设外墙的水泥墙壁上,阿帕奇的灯光之下巨大的冲击裂痕已经延绵了上下数层楼,无数石屑灰尘簌簌而落,站在中心男孩的背影简直就像地狱绘中心的鬼王。 “熏小姐,我们接下来应该”副驾驶上陪同监控行动的专员低声在无线频道里问。 “什么都不做。”龙马熏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的背影然后回头命令,“通知后勤部的清洁工们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 “十分钟能搞定吗?”陪同专员迟疑。 “少主说过,只要把他送到现场了,我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准备处理后事是就是了。”龙马熏淡淡地说,“以及,我说十分钟的原因不是里面需要十分钟解决,是因为后勤部最快赶到这里需要十分钟啊。” 第五百零一章:皇 言灵·鬼魂,序列号第37,具体表现效果是使自身产生类似鬼魂的效果,降低自身存在感,在卡塞尔学院算是人尽皆知的一个言灵,因为每个学生至少每年都会见一次他的一位使用者—1ooo次快车的检票员。 在芝加哥火车站,不存在于火车车表上1ooo次幽灵快车总会需要一个不被任何没有血统的无关人员现的幽灵检票员,而鬼魂这个言灵大概算是最完美的伪装了,可以让一个鹤立鸡群的人泯然众人藏身于人海之中,与你擦肩而过时你只会惘然顾张望,只满眼的人潮人海和高楼大厦。 在林年“轻轻”落在窗台上时,白石隆浩几乎是要在瞬间进入言灵藏身在黑暗中落荒而逃,但他却现自己做不到,在那双赤金色的黄金瞳注视下,原本连咏唱都大可以舍弃的言灵此刻正如受惊的蛇群一般盘踞在脑海中惊恐地吐着信子,口齿像是被黏住了一样难以张开,舌头上挂住了无形的秤砣死死地压在口腔里动弹不得。 “上一个挂我电话的现在尸体应该还被藏在索马里海半岛的一处礁群里。”林年看着白石隆浩说,“你想好你的尸体打进水泥柱里沉到哪片港湾了吗?” 这个男孩没有开玩笑,向来以直觉为生的白石隆浩能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原始的愤怒感,尽管对方根本没有露出暴怒的表情,但情绪就像是蛛网一样随着风吹到了他的脸上,黏黏地粘在他五官上让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男孩现在并不愉快的情绪。 而这一切的不愉快都出自他脚下正踩着的这个躺在血泊中还剩下一口气的男人,所以下意识的他十分自觉地收起了脚...然后猛地咬破了舌尖,剧痛和难听的尖叫声让他整个人动了起来,把脚放在了男人的身下用力一掀,把他整个人掀向了窗台前的男孩! 被掀飞起的大久保良一在半空中成为了白石隆浩和那个男孩的屏障,在那赤金色的黄金瞳视线被阻隔的瞬间,白石隆浩能感受到巨量的空气重新涌动回了肺部,同时恐惧也在他的心中爆炸开了...怪物,真正的怪物,在这种怪物的直视下,他以往赖以为豪的血统成为了一个可怜的笑话,在对方面前他甚至连进攻和逃跑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言灵·鬼魂。 在地上高烧不断的京川舞视线中,面前的白石隆浩在双眼亮起微弱的金光后,身上仿佛出现了高温时特有的空气扰动,轻轻向后一摇动整个人就像是墨汁滴入墨瓶一样消失在了黑暗中,那两只微光的双眼死死看着飞过去的大久保良一,希望着窗台上的男孩还有那么点人性,去接住他的同伴浪费那么一些时间让他成功逃跑。 你不是为了同伴而来的吗?如果你不接住他他就会飞出窗外摔下高空,如果你选择去接那么鬼魂在完全动后他随意往这个大楼的任何一个地方一杵,除非他们在市中心把整个大厦给拆了不然绝对不要想找到他! 白石隆浩对自己的言灵有绝对的自信,他倚靠着这个言灵躲避过无数次追杀,又潜入过无数个危险而机密的地方,就连自卫队的作战指挥室他都曾经到达过,偷到了战略部署的计划书贩卖到黑市中换取藏匿的资金。 那个名为猛鬼众的组织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领王将想利用他潜入源氏重工获得一些资料,特地下令吩咐对他进行考验,而考验的目标就是杀死一直在追踪他的大久保良一...可现在看来这个任务怕是难以完成了,他期望着能成功逃离这里,再跟猛鬼众和蛇岐八家撇清一切关系...他宁愿再被大久保良一这样的人追几年,都不想遇到现在面前的这种怪物! 大久保良一飞向了窗台,白石隆浩往后跃入黑暗,然后腹部就忽然出现了剧烈的疼痛,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急性阑尾炎作了...他只能这么去想,不然为什么腹部会忽然出现绞痛呢?又没有人...把刀子插进他的肚子里? 白石隆浩的脚步往后退了两下,止住了,因为有一股力量在他身后支撑住了他,他每往背后退一步腹部的剧痛就烈一分,这让他想起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浑身的温度像是在瞬间被抽掉了,腿脚软嘴唇微抖地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疼痛的来源。 一把修长弧度优美的炼金古刀从他的肚子里穿插而出了,他每退一步刀刃就往前长出那么一些,刀身上带着鲜红的血迹和肠子的碎沫。 “あ...あれ?”白石隆浩脸上扯起了一丝疑惑的笑容,笑得有些勉强和尴尬,满眼都是茫然和无措。 远处窗台前原本该被丢出窗外高空的大久保良一被人为地放平躺在了窗台上,身上的伤口甚至都被精心包扎过了,包扎的人甚至还有闲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可白石隆浩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这个过程,在他的眼中上一刻这个男人被他踢飞出去,然后剧痛就涣散了他的意识,再抬头就是这离奇的一幕了。 好像...好像时间被人为的地切断过一样,在时光断裂的那一刹那中,有一个幽灵哼着令人瘆的小调不急不缓地完成了这一切,然后一刀从被后把他捅穿了...此刻那个幽灵也正站在他的身后。 “喜欢捉迷藏么?”站在白石隆浩的身后,林年左手抓着刀柄右手沾了一点刀刃上的血,一下下地拍在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颊上,在那苍白呆滞的脸上留下一个个血掌印,“那就逃给我看啊。” 他没有握刀往上提去搅烂更多的内脏,而是直接一脚踹在了白石隆浩的腿弯上强迫这个男人哀嚎着跪了下来,左脚轻轻踩在他西装的背上,在男人声嘶力竭地惨叫声中一点点把菊一文字则宗从对方的后腰上抽了出来,然后左脚轻轻一蹬把这个男人踹在了屋子中间,看着他按着腹部和后腰翻滚嚎叫。 白石隆浩快疯了,真正令人颤抖难以遏制的剧痛这一时间才从腹部爆了出来,空虚感、鲜血的流逝感,让他心中的胆怯混合着恐惧泉涌般喷出,惨叫的声音几乎贯穿了上下数层楼传到窗外的夜空中飘散不断。 在男孩身边,京川舞整个人都傻了,高烧意识模糊的她在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接触到那岩浆般滚烫的赤金光芒后,陡然整个人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温度甚至都瞬间下降了不少,血液在血管中奔流不息的势头开始阻遏了起来,像是她的身体本能在恐惧着什么,遏制住了即将进一步生的异变。 屋子里没人能看清刚才那一刻生了什么,就连窗外几十米高空上武装直升机中手持战术望远镜的龙马熏也不一定敢确切地说自己能理清刚才的一切顺序,在她的视角里画面一样地出现了断帧似的跳跃,上一刻白石隆浩还在释放言灵,下一刻刀子就捅穿了他的肚子,没有风声,没有呼啸,只有安静的死亡降临。 “刹那...?”龙马熏放下了战术望远镜有些不确定。 在辉夜姬的信息库中记录的这个男孩的言灵是与犬山家主相同的刹那,只是就刚才这一幕她却从未在犬山家主的实战中看见过,这种现象更多出现在的并非是刹那这个言灵上,而是另一个老人那令人恐惧的言灵...时间零。 “我说了,逃给我看啊,你不是喜欢捉迷藏吗?”林年甩刀血阵,巨大的力量将菊一文字则宗上的一切秽物都掷在了地板和墙壁上,画出了一道斜美的圆弧。 他又把刀插在了原地,走到了白石隆浩身边,他每走一步白石隆浩就在地上往后爬一步,看向林年的视线跟见了鬼一样害怕,但却没能阻止这个男孩亲手把哀嚎着的他扶了起来。 白石隆浩浑身都像是针扎一样疼痛,身边轻轻捏着他脖颈的男孩就像一个烫的火种源一样炙烤着他每一根神经,血管里的血液无时无刻都在沸腾惊叫着让他快走、快走,不然会死 。 腹部中刀后简直就像是力气都顺着那个刀眼被抽掉了,一同泄掉的还有他之前的狂气和桀骜,现在别说突然难了,在身边这个男孩面前他现在就算是说出完整的一句话都有些困难,嘴唇颤抖,牙关互相碰撞之间,麻痹的大脑只能让他下意识说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样带着哭腔机械呆板的道歉...简直卑微到了泥土里,只让人感觉恶心。 林年一步步扶到了窗台边上大久保良一的身边,语气平淡地对他说,“你跟他的捉迷藏已经结束了,现在他被你捉到了,现在换他当鬼了。” 在窗台上大久保良一已经不省人事了,大量的失血让他晕厥了过去,但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却也是告知了看见的所有人,之前他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战斗和阴谋。 “别啊。”林年低头看着手中掐着脖颈跪在地上的白石隆浩轻声说,“别道歉啊,你可是a级混血种,要有作为混血种的骄傲啊。” 说完后他单手就把白石隆浩丢了出去,八十公斤的男人被徒手丢到了墙上砸得砰的一声落了下来,摔到了之前良一躺的地方溅起了大片血水,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脑袋后面就被一脚踩住了,整张脸都埋进了血水中咕噜咕噜地吐着气泡无法呼吸。 “逃啊,逃得远远的,试着看一下能不能逃开这里。”林年踩住白石隆浩的后脑勺平静地说道,在整个房间里除了他的声音外只能听见男人无法呼吸的吐泡泡声,角落的高瘦高中生完全声音都不敢冒一点了,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角里成为一只虫子。 在即将窒息后,白石隆浩感觉到脑袋上的力量松了一些,艰难地顶住那股力量把脸抽出了血泊一点大口呼吸着满是腥味的空气,“我...我...” “你之前提到了猛鬼众,告诉我他们的信息,我对他们的一切情报都很感兴趣,我会给你两分钟的思考时间。”林年说。 听见两分钟,白石隆浩才松了口气,但后脑勺上的力量再度把他摁进了血泊中了,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两分钟的时间是指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思考... 直升机上龙马熏远远注视着林年的所作所为,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想来台词一定很有趣,她轻轻舔了下嘴唇没有说什么...这种凌虐罪犯的举动固然不是太好,但他们蛇岐八家似乎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这个男孩所做的一切,因为他们在追捕那些对执行局专员造成伤亡的犯人时干过比这还要血腥残忍数十倍的事情,现在男孩的泄倒还算得上是温柔了。 如果换少主身边的那个夜叉或者乌鸦来,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愉悦地削人棍了吧,边削还得边往上面撒辣椒水,旁边可能还得架一个烧烤炉,每削一片肉下来就喂给犯人吃,最后犯人倒也不是流血死的,而是被自己的肉给撑到胃部内出血死的... “不过真是凶狠啊...”龙马熏看着男孩脚踩白石隆浩的模样心中想。 白石隆浩毫无疑问是‘a’级混血种,虽然不是力量型的,可但凡拥有‘鬼魂’这个言灵的使用者都会有极强的预兆感,说得神奇一些就是对危险的预感,说得科学一些就是具有远常人的五感,对于潜在危险的察觉力强到离谱。 抛去白石隆浩胆怯善于躲藏使用阴谋的性格,就算在战场上正面进行厮杀对抗,在不使用言灵的情况下龙马熏也不能说自己能无伤解决掉对方,可现在在本部的‘s’级手里,这个男人折得就像是婴儿一样,完全不能说是一场战斗了,根本就是一场虐杀。 虐杀‘a’级混血种...能做到这一点的,龙马熏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 蛇岐八家少主,源家家主,源稚生。 可能本家中有许多人都不知道源稚生在少主和执行局局长的身份下还意味着什么,但龙马熏却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家族中那位年轻的少主是本家的天照命,本家的混血种之皇。 而在这个男孩身上,龙马熏敏锐地察觉到了一切她在本家的“皇”身上捕捉到的一切痕迹,这只代表着一件事,一件让人不安而沉默的事情。 “...本部终于拥有了昂热校长之外自己的年轻的‘皇’了吗。”她默默地按下了战术望远镜上的结束录像功能,所有的数据都通过终端上传到了辉夜姬的信息库,不过一分钟这些视频录像就会出现在本家真正位高权重的那群长老面前。 第五百零二章:治疗 良一站在出租屋前。 他的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口袋,便利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三文鱼饭团到ba的白色气球布丁,都是这个时间段里在高中女生中最火的种类,每天他去便利店购物的时候都能看到三两个Jk女孩凑在货架前叽叽喳喳的,像是草坪上挑啄着草籽的鸟雀,惹眼但并不惹人心烦。 他站在门前很久才缓缓意识过来了自己在哪里,看了一眼手中的口袋又看了一眼面前熟悉的出租屋,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插进了门锁内...但并没有扭开。 他松开了手,任由那串钥匙插在门锁上,静静地在门前站了那么一会儿,在门缝中有光透出,光中有着一道黑影,在门后是有人等他的,可他却只是静默地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门口,转身离开了这扇挂着2o4门牌号的大门。 ... 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燃香烟,他靠在楼道的护栏边上看着夜晚的东京,手里机械式地按动着打火机的按钮,听着塑料壳里电机的咔擦声,脸上的表情藏在大楼的阴影中让人看不太清。 黑暗中有人帮他打上火了,他扭头去看,在火光中女孩把划燃的火柴递了过来,他看着女孩的脸愣了好久,在火柴燃尽之前才凑过去头将烟点燃了,吸上一口晚上的冷空气别开头往护栏外吐去,整个光影迷乱的东京夜城像是冰块一样融化在了白烟中,夜风一吹冰块就随着白烟一起化掉了只剩下杯中依旧耀眼的明火。 “很惊讶吗。”女孩问。 “嗯。”良一把烟夹在了手边放在护栏边上,扭头想去再看女孩的脸,但火柴已经熄灭了,两人都站在黑暗中彼此的脸都是模糊的,“以前我做这个梦的时候,每次都想打开门找你,但最后成为了同样的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良一哥说来听听?” “打开门看见了一张公卿的面具,然后你死了。” “梦醒的时候会很难过吗?” “不会。” “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梦,这一切在现实中已经真实生过了。”良一轻笑了一下低声说。 “所以你会一直做这个梦做下去,直到你死吗?” “大概吧。”良一点头。 黑暗中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情绪沉闷得就像不透风的小屋子,让人有些想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可能他现在的表情像是溺死者浮出水面的嘴脸,但在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的脸,所以难看一些或许也并不重要。 “这只是一场梦。”他轻声说。 打不开的门,点不燃的打火机,以及无法真正看见的女孩的那张脸,每一个细节都在透露着这是一个不尽人愿的梦境的事实。 他不知道多少次做这个梦了,曾经想要改变过,想要圆满过,但噩梦就在那里无论怎么努力结局都是已经被写好的,更何况在现实里噩梦早已经成为了现实。 “是啊,这只是一场梦。”在他身边的女孩轻声说, “梦醒之后你就找不到我了啊...” 听见女孩的话,良一的情绪没来由地就来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在黑暗中绷着脸看着白烟中朦胧的东京,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止不住地裂开,然后往外分泌酸涩的液体,从血管里、皮肉里浸没渗透——那是悲伤,有些时候只有在梦里他才会拦不住这种苦楚的情绪。 他在坟墓前可以沉默地献上鲜花,在梦里却会哭得像个受气的孩子。 良久后,女孩开口了,“京川舞这个孩子挺不错的,比起我她才算是这个社会真正的受害者吧,如果没有你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没有黑道也没有混血种,更没有龙族,能力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陪伴她的只会有无穷无尽的家庭暴力,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可以把她从灰黑色的水里救出去。” “嗯。”良一低声回答。 “想我的时候就去看看她吧,总比每天做噩梦好。”女孩笑着说。 “嗯。”良一低声回答。 末了,两人不再说话了,护栏外支着的烟也烧到了尽头,烟灰低垂在风中轻轻颤动着。 “千寻,我很想你。”男孩说道。 “我也很想你啊。”女孩望着夜空下灯火琉璃的城市,“直到月亮再回到你身边。” 护栏外的烟灰跌落了,坠入了黑暗中,一直向下落。 白灰色的粉尘就像银粉的花瓣落到最深处潺潺的流水中被带去了更远的地方,一直向前走,向前走,不再回头。 — 黄金瞳的光芒渐渐回落,身穿女士正装的女人阖上了眼,再度睁开时眼眸已经恢复成了黯淡的褐色。 她轻轻收回了放在病人额头上的手,拿起了身边椅子上厚厚的文件夹,从病床边站起了身,扭头走向了病房的大门,在伸手握在门把手上时停顿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插着输氧管和输液针的男人,在无声的一次叹息后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医院的走廊,洁白的走廊上没有人流来往,白炽灯照着地板显得一切都很干净和冷清,一个男孩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女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视线才缓缓挪到了她的身上。 女人走到了男孩身边轻轻鞠躬,下级对上级式的礼仪毕恭毕敬地汇报,“治疗已经完成了,我能做到的所有事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辛苦了,村松医生,坐一下休息一下吧。”林年说。 “不辛苦,能完成上级的指令是下属的荣幸。”村松智子坐在了男孩身边的椅子上,双腿轻轻倾斜着将厚厚的文件夹放在了上面翻开,在里面是病房里病人的生平,“治疗完成得很好,可能是因为伤势过重的缘故,病人并没有抵抗,可能在醒来后他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吧?” “我并不期望这能解决一切,像他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但尽管是假的,人有些时候也需要一些聊以慰藉的东西,所以只要医生用心做了,我就很感谢你了。”林年说道。 “哪里的话。”村松智子诚惶诚恐地摇头,“对病人进行心理治疗是我们心理部的职责所在,别说感谢了,倒是我们有不对的地方才是,执行局的专员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定期的心理评估,现在看来我们居然漏掉了这么一个心理存在巨大问题的病人才是该被追究的过错...” “虽然我不是你们本家执行局体制内的人,但就我来看,估计每次你们局内的心理评估传唤都会被他以各种借口躲掉吧。”林年说,“我找你们局长问过了他近年来的一些事情,在那种情况下他是没有心思静下来的。” “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村松智子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病房门说。 “在上一次我离开后他选择了加入执行局,不到一年的时间,独立完成任务十八起,协作完成任务二十四起,没有修整日,对他来说每天都是刀口舔新血的日子,支撑他下去的全是执念,劝不动的执念,对于一个组织疯了魔似的仇恨。”林年说,“我曾经一度以为他会意志消沉退出黑道,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但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您说的组织是指...猛鬼众么?”村松智子忽然放低声音问。 “村松医生知道吗?”林年有些意外。 “一些心理创伤严重的专员口中经常会提到这个组织的名字,况且在‘催眠’的过程中,我也能看到一些病人的记忆。”村松智子轻声说,“在很多病人的意识里,猛鬼众这个词已经跟各种恐怖挂钩上了,大部分的人都需要‘催眠’来减轻他们的恐惧和回避,重新拾起战斗的勇气,这对于我们来说比较好去引导处理...可您的朋友并不一样,对于猛鬼众他更多的印象是仇恨和愤怒,恐惧或许有,但也已经被压抑到最深的地方找不到了,像是这种病人一般都是很难去治疗的,我的前辈们曾经接触到几个,而他们的结局都无一不...” “**似的把自己燃烧殆尽了吗?”林年说,“其实如果这次没有我到场,他的结局也会是一样的,所以我才会找到医生想办法帮忙处理一下。” “我已经做到我能做得最好了,能不能真正走出来,还得看病人自己。”村松智子颔说,“想要走出一段往事,更好的是找到新的故事,这是我对您的朋友的劝诫...或者是医嘱。” “我会转告的,以合适的方式。”林年点头。 在准备离开之前,村松智子又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来了,说,“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回到以前住的地方去一趟吧。” 林年看向她,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可人这一辈子总不能一直逃下去,毕竟逃得越远想要回头的难度就越大啊。” “我知道了。”林年点头说道。 在村松智子离开后,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一旁椅子上医生留下来的文件夹,在上面正翻到着一个女孩档案的一页,他轻轻将文件夹合上了,起身走向了病房的大门。在门后病床上的男人醒了,可能在因为之前的梦流泪,也可能在对以后的以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在他身边总需要有人陪着他,不能是亲人,那就得是朋友了。 他很乐意做男人的朋友,陪着他聊聊天,说说过去的苦难,现在的困境,和未来的期望。 第五百零三章:刑罚 源氏重工,第四十层。 一座大厦上四十层这个高度已经算是很高,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就连供水都需要三次供水,有些时候甚至会出现水压不足,甚至停水的可能。 只要没有上下层装修的情况,居住或者工作在这里的人会享受到在这个繁华都市难有的寂静,四十层的高空就算打开窗户,城市的喧嚣都会被风揉碎在远处的云彩里飘飘忽忽的。 这种地方很适合喜好安静的人居住,前提是你没有孤岛恐惧症。 可在源氏重工,第四十层这个位置并不是供给本家成员居住的楼层,员工的宿舍楼在源氏重工以外别的地方,所以第四十层拥有者有别于居住外的其他用处,这里面也同样需要它得天独厚的安静因素。 ...譬如说,审讯。 — 源氏重工,四十层,临时审讯室。 房间的窗户打得很开,一点也不黑暗密闭,没有电影里那种幽闭骇人的气氛,由于高度问题这里的采光特别好,阳光从落地窗外洒入照在椅子上白石隆浩的身上火辣辣的,全身的皮肤都被晒得红肿灼痛,而他整个人在这种阳光下也显得昏昏欲睡,但却死死地张开着眼睛盯着窗外日光下明媚却与自己的未来完全无关的城市。 房间内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生宁和,于是困意就像爬上铁栏的阳光一样爬上了白石隆浩的脑海,他的眼皮像是涂了沉重的胶水一样不断地向下沉去,可他知道一旦自己的眼睛合上了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在椅子上他的手脚被捆了个严实无法挣扎无法动弹,而在他的脖颈上被戴着一个黑色的铁项圈,在项圈上绑着一个双头叉,叉子一头顶着下巴、一头撑在胸骨上,强行让他的脑袋向上用力仰着,略微的垂都会让双头叉刺进胸骨和下巴。 这些王八蛋简直不是人! 这是白石隆浩这两天来脑海里唯一循环的话,他被绑在椅子上戴上这个处罚的玩具后已经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他从清醒就现自己坐在这里,脑海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生的事情,想要低头去看腹部被贯穿的刀伤,下颚却陡然出现了刺感,若不是他反应快,下巴连带着喉结就得被直接刺穿。 他第一时间就试着挣脱椅子的舒服,但却现自己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然后才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被刺入了输液针,他的肌肉像是萎缩了一样软绵绵地无法力,平时能一拳砸开铁门的力量现在就连动动手指都是极大的挑战。 在慢慢接受了现在的处境后,惶恐立刻就占据了他的大脑,一开始他想要大声开口说话跟绑自己来的人交流说话,祈求交换一点人权,但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整个房间里就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整个楼层都像是一个孤岛,除了流落到这里的他以外就只有窗外暴晒的阳光和城市了。于是他才慢慢意识过来,能给自己戴上这种刑具的家伙根本没把自己当然,所谓的人权自然也是个笑话! 第一个二十四小时里,窗外的东京是个阴天,他坐在原地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支撑过去了第一天,而在第二天的时候黎明日出的阳光昭示着他即将受到的苦难。 第二个二十四小时,前十二个小时是阳光的暴晒,落地窗外毫不削弱的光线照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刀子在舔舐表皮,很快他的身上就出现了晒伤的痕迹,炎症导致的烧也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了起来。 第一次被叉子刺伤后他感受到的是剧痛,随后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随后他才逐渐反应了过来架在他下颚胸骨上的叉子涂了东西,根据效果来推断大有可能是从古柯叶里提取出来的药物。 只要刺伤得越深,上面药物起作用后白石隆浩就越会越来越兴奋,精神头越来越高涨,连假寐休息都做不到,每一分每一秒地清楚感受着这种非人的煎熬。 惨无人道的刑罚...白石隆浩差些都要绝望了,声嘶力竭地吼着:你们到底是谁?蛇岐八家的人吗?你们不能这样,就算我是犯人我也是有人权的,我做错了什么送我去监狱和法院而不是在这里动用私信! 可没有人理会他,他所有的声音都随着窗户飞到了四十层楼外的高空,回应他的只有令人崩溃的孤岛死寂。 在第三天开始时,就算有着强大血统支撑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垮掉了,他的眼睛里血丝遍布,整个人憔悴得像是短寿了几十年的寿命,皮肤因为晒伤过度而呈现出了暗红色的色泽,嘴唇干裂得全是结疤的血痂,原本正常匀称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消瘦了下来,左手连接的输液针为他提供了少部分的液体,倒也没有直接被渴饿死,但也差不多了。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双头叉依旧没有完全刺穿他的下颚和胸骨,求生意志让这个男人硬生生地顶住了饥渴难耐、暴晒和疲倦,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被双头叉刺穿,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在以上的苦难后还要面临着伤口化脓腐烂以及各种致人死地的并症。 把自己绑来这里的人他也在这段时间里猜到了一些眉目,在来到这里之前他经历过的最后一场战斗是直面那个拥有熔岩般黄金瞳的怪物,而那个怪物自报家门是“执行部”的人,而就他知道的拥有这个部门的人在日本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黑道巅峰位置的“本家”。 自己得罪的是本家,而本家的做事风格他也算是在逃亡中了解颇深了...这群人根本不是要审讯他,而是要他死得难看,要让他在悔恨和崩溃中一步一步地丢掉自己的命! 在得出这个答案后直接加了白石隆浩的心理防线决堤,可在最后他也还是强撑自己没有自暴自弃直接垂下自杀,因为早在做好跟蛇岐八家作对的准备时,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靠山,他也相信着这个靠山会来救他,把他从这个无间地狱中抢出去。 也就是这一个信念,支撑着他活到了现在。 ... 嗞呀,门打开了。 “早啊。” “早,你的咖啡。” 早起值班的专员推开了门走进了观察房,给坐在椅子上的同事递过去一杯咖啡。 “谢了。”接过咖啡的另一个专员点了点头,转动椅子的同时浅尝了一口,扭头继续看向玻璃后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椅子和一个人的房间。 “你说他在想什么?”站在椅子旁的值班专员捧着自己的咖啡看着单向玻璃后受苦的白石隆浩忽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坐在这里的人想的都是同样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椅子上的专员懒洋洋地说道。 “虽然我们只是奉命守住他不让他自杀或者真的死了,但我还是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被这么玩?上一个被绑到这里来的家伙好像是得罪了樱井家主吧?他又是得罪了什么人?”捧着咖啡的专员好奇地问。 “不清楚,反正局长送他来的时候只叮嘱了一声别让他死了,濒死的话救回来继续绑在这里,也没说什么时候放他下来。”椅子上的专员耸肩说。 “局长亲自送来的?我靠...原来是得罪少主了啊。”站着的专员摩挲着咖啡出啧啧的声音。 “不过我听说这家伙跟猛鬼众有些关系,少主不让他死了,大概意思就是之后有时间会审问他吧?”椅子上的专员思考着说。 “那我倒是希望那时候他还能说得出完整的话来,别过早崩溃疯掉了。” “那就得希望这家伙精神强韧一点了,毕竟就这两天的话少主大概是没空上来的。” “少主又在忙什么?我不是听说上杉家主已经找回来了么...” “就是找回来了事情才开始麻烦起来了啊。”椅子上的专员叹息。 “怎么个说法?” “你见过上杉家主吗?” “见过,我以前跟着风魔家主做事的,有幸作为旁侍参加过醒神寺的家主聚会见到过八位家主,上杉家主就是那个多漂亮的红女孩吧,年纪也不怎么大...喂,等等。”旁边站着的专员像是猛地想到什么了,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了,“你不会是想说上杉家主在外面被...” “我不知道,也不是在说这件事。”椅子上的专员摇头,“但我感觉这跟我要说的性质差不多?” “你有话就说,别卖关子。”站着的专员压低声音,“我听说上杉家主是被一个男人绑架走的,一绑就绑走了大半个月,人那么漂亮一女孩子被人绑走不生点什么,说实在的我是完全不相信的...我不是说我想上杉家主被做什么了啊,我只是纯粹地在评判这件事情的疑点!” “具体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只跟你说一件事。”椅子上的专员低声说,“上杉家主被找回来时是金的...” “?”听到这句话的专员愣住了。 “她的行李箱里还被找出了一套白色的婚纱裙和一张千叶县那边拍摄的婚纱照...” “嘶...”专员倒吸一口冷气,满目惊恐。 他知道在日本拿结婚照很容易,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容易到蛇岐八家的某位家主身上去。 “听说局长要疯了,可能这个倒霉蛋被送过来的时候才被殃及池鱼到了吧。”椅子上的专员感慨,“其实最匪夷所思的是,我听说绑走上杉家主的那个男人还跟着上杉家主一起回来了,还要在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 “???”专员彻底听不懂了,满脸怀疑人生。 第五百零四章:将棋 “好的,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 “不,错了,不该动象。你比我多一个兵,虽然是叠兵,但胜在位置好,能支持其它棋子在f6点的进攻,但我有双象优势,如果你不解决这个问题这把想赢还是会有些麻烦的。再想想该怎么走?” “……” “的确,你的象在我的马的嘴里,但你现在正确的做法不应该是去急着救你的象,有些时候撤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围魏救赵或许也能缓解必死之子的压力。再想想该怎么做?” “……” “对了,动马和兵配合准备吃象,你还是记得之前我说的,这局的优势在于我有双象,只要破开其中一象,我的皇帝就空门大开了,所以我不得不回防。” 国际象棋棋盘上,两只纤细冷白的手一前一后不断地对棋子进行着挪移搬动,在和室的正厅中,林弦和绘梨衣对坐在矮桌左右,身下是鹅黄色的榻榻米,在矮桌上崭新的国际象棋局势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在两人的眼中却是每一个子的位置和意义都凛然于心。 这是一场教学局,林弦对绘梨衣的教学局,没有太过敌意的针锋相对和胜负心,两边都是抱着教学和学习的心态在玩,每一步棋都要思考很久,每当绘梨衣陷入死局的时候林弦就会出言点拨,将必死的棋局盘活于是又是一轮斗智斗勇,原本开场七八分钟不到就可以结束的棋局硬生生下了一个小时更多。 在榻榻米边上,有一个男人跪坐在那里,一言不地看着正厅中棋局上的对弈,观棋不语真君子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从进入这个房间坐下后他没有出哪怕一点声音,就算呼吸声都是那么微不可闻,就算视线注意到了他坐在那里各种迹象都会让你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里其实根本没有坐着一个人。 林弦和绘梨衣都没有在乎他,就像是故意无视了这个男人一样,整整一个小时的棋局,屋子里只有林弦的说话声和碳素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的写字声,这个场面倒是有些像小孩子的时候跟家长置气,在家长面前堂而皇之地走过去或者坐下,自己玩自己的假装无视掉惹自己不开心的大人。 蛮幼稚的,但也意外地好用,省下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对话。 在这场斗气游戏中作为大人,源稚生其实是自觉理亏的,如果不是他那一通电话,现在这两人应该还在大阪的通天阁欣赏夜景,亦或是环球影城里逛侏罗纪公园的主题乐园玩耍,而不是坐在源氏重工的隐藏楼层中下国际象棋。 不过比起嚷嚷着要出去玩,或者想尽办法跟他斗智斗勇再度离家出走,下国际象棋似乎算得上是十分省心的打法时间的方法了,而且总还比打游戏来得更有育教意义,起码以前自己想要教绘梨衣下围棋的时候绘梨衣可是直接把游戏手柄丢自己脸上了,就差把“要么打游戏要么出去”几个字写在那张冷冰冰的小脸蛋上了,现在倒是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还能有一个人能让游戏成魔的上杉家主把闲暇时间的注意力暂时从游戏转移到棋艺类来。 源稚生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场教学计划,他对国际象棋只能算略懂,知道规则但却不知道更深一筹的各类讨论的战术,可就这么一场教学棋看下来就算不太懂棋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坐在绘梨衣对面的这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大多的女孩是个象棋高手。 虽然他不懂什么是西西里防御、匈牙利防御或者后翼弃兵,但从一些中盘焦灼时的战术安排,譬如闪击(走开己方中间的某一个子,给后面的远程棋子(后、车、象)敞开线路,达到攻击对方的目的)、一击双子(一个棋子同时攻击两个棋子,被攻击方不能两面兼顾)、引入等等可以看出,这个女孩既对大局有强大的掌控力,又在细节中拥有无数值得称道之处。 他有种直觉,就算抛开国际象棋来看,只论大局观和战术安排,这个女孩必然也是少有的良才精英这种直觉来得很没有道理,但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抛开辉夜姬提供的资料,源稚生是曾经未曾与这个名叫“林弦”的女孩见过面,在真正见到真人的第一刻起,他却是一眼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是因为面容姣好近似的缘故,而是因为对方身上一股令他熟悉的感觉,一股在那个男孩身上能感受到的同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去描绘这种感觉,硬要去形容的话只能说无论是那个男孩还是这个女孩,都给人带来了一种散漫却又认真的平和对于生活的平和,努力而又充满期待感地活着,并且还会去活出不一样的异彩出来。 希望平和而精彩的生活,挺矛盾的样子,但这也的确是源稚生在这个女孩和那个男孩身上感受到的东西。他对人的直感一直都很准,上到本家的忠良,下到凶狠的奸恶。可于女孩,于男孩,他却没法感觉出善、恶这种东西,这也是他自始至终无法真正明确对那个男孩的态度的原因。 “吃象,我进子,我先你一步将军。”棋盘上林弦推进棋子,“e日ihan,你输啦。” 绘梨衣低头注视着棋盘很久,执笔写道,“为什么我会输?” “在棋局到中下盘时你的场上留下了双兵,这对进攻控场的优势很大,所以你的注意力就只集中在双兵上打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把他们当做诱饵,或者舍弃其中一个,独留一个攻入腹地配合其他棋子逼王。放不下才是你输掉的原因,下次下棋的时候思路和眼界打开一些才能看到更远。”林弦说。 “知道了。”绘梨衣写道。 她盯着棋局记忆了老一会儿,才慢慢将所有棋子复位,在摆完棋后林弦并没有急着再开一把棋局,在放下皇帝一子后,她扭头看向了这个房间里一直隐身的第三人,微笑着问,“如果我们不搭理你,你就会一直做到饭点时再离开吗?绘梨衣的哥哥?” “到了饭点后会有人将饭菜送到正厅,并不需要我特地离开。”在听见女孩的问话后,一直安静沉默的源稚生微微颔看向了她们。 “你这哪里是哥哥,你这简直是典狱长,难怪林年一直说绘梨衣在家就跟坐牢一样。”林弦笑着说,“你平时都是这么看着你的妹妹的吗?” “执行局公务繁忙,可能在平日里我并不会像今天一样一直待在这里。”源稚生说。 “今天有什么不同?执行局放假吗?” “他之所以同意在大阪跟本家接触,代替执行局行动缉拿犯人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我亲口答应了他,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你和舍妹不会有任何安全忧患。”源稚生说,“换句话说,他认为只要我在你们身边,你们就是安全的。” “我感觉你跟我弟弟的关系应该不是对手,而是朋友,从某种角度来看你们之间还蛮有相同点的。”林弦说。 “同性相斥,性格相同并不代表着可以成为挚交。”源稚生随口就摁死了这疑似组cp的言,又抬头细细地看了几眼林弦说,“就如你跟他一样,你们的性格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相同点,真正融洽的关系是互补的,恰如阴阳五行说当中的木水交融,金火熔炼。” “你蛮有意思的。”林弦看了源稚生一会儿后忽然笑了,“在见到你之前,从林年和绘梨衣的一些描述交谈来看,我一直以为绘梨衣的哥哥会是一个古板、认死理、阶级观念根深入骨的典型的执拗日本人,但现在看起来算是我先入为主了,我得向你道个歉。” “那或许我也该向你致歉。”源稚生摇头淡淡地说,“在知道本部的‘s’级有个姐姐的时候,我一度也以为你应该是自傲、自恋、护短以及蛮横不讲理的女人,但看起来我错了。” 绘梨衣见到自己的兄长跟林弦聊起来了,十分懂事地没说话,坐在棋盘前自顾自地玩着棋子,耳朵却竖得很尖细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是真的感兴趣还是蔫坏地想要把有趣的对话记下来,之后给没在场的第四个人打小报告。 “我听林年说,作为绘梨衣的哥哥,你也是这个蛇岐八家的号令人之一?”林弦拿捏着白色皇帝的棋子问。 “本家的号令人自始至终只有大家长政宗先生一个,我只是作为麾下披荆伏枥的犬马,只待有朝一日大旗挥下后冲锋陷阵、杀身致命罢了,即使是八姓家主之一也不过一员死将当不得号令人。”源稚生说。 “你们日本人阶级制度果然挺重的,这一点表现在日本秘党的身上尤其严重。”林弦感慨道,“我只是想问作为八姓家主之一,你在蛇岐八家内应该有足够大的声音吧?” “如果这个问题的本质是在于绘梨衣以后活动的范围,我只能说这一点我无权更改。”源稚生轻声说道。 作为在黑道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人,林弦只是起了个头他就猜到了对方话里藏着的意思,触碰到了禁忌他自然在对方还没引出由头之前就把话题杀死了。 “八姓家主中只有唯一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的起者被你们叫做大家长么请问现在本家是哪位家主做家长?” “橘家,政宗先生。”这一点源稚生是可以说的,只要在本家内随便问问就能得到答案。 “之前我和绘梨衣被你接走时我听见了你身边那个漂亮的秘书称呼你为‘少主’,我可以理解为你口中的‘政宗’先生跟你有血缘关系吗?” “你误会了,政宗先生是我父亲之友。” “但你的身份还是‘少主’,这代表着如果没有其他的‘少主’大概你就是下一任八姓家主的话事人了。”林弦说。 源稚生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林弦看着他的脸,没从那张俊帅的脸庞上找到骄傲或者窃喜的痕迹,平静的眼眸中也只有平静,没有其他冗杂的情绪。 “坐着也是坐着,挺无聊的,坐过来吧,陪我下一把棋。”林弦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绘梨衣挪开位置,后者也听话地起身站在了一旁屈膝跪坐下。 源稚生看着不远处垂眸看向棋局的林弦微微顿了一下神,因为不知道为何,他居然在这一瞬间从这个女孩身上找到了政宗先生的影子醒神寺大雨屋檐下棋盘对面黑羽织的老人也曾是这么说的,说稚生,难得今天雨很大,过来陪我下一局棋吧。 蛇岐八家里没人敢这么跟少主说话,也没人会因为无聊而让少主来配自己下一把棋。面前这个女孩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算不得不知者无畏,但她却依旧与自己相处得那么宁和和闲适,就连他都被这种自然的感觉浸没了进去,没有感觉到有丝毫不对的地方,好似他和女孩本就是地位相同的旧友或许这就是那个男孩的姐姐真正别具一格的地方吧?他只能这么想。 源稚生起身过去,棋盘旁的绘梨衣双手放在膝盖上扭头看向了别处,没有与走过来的他视线相接,大概还在斗气中,一侧的林弦看了一眼绘梨衣又看向走来的源稚生笑说,“被妹妹讨厌的感觉怎么样?” 源稚生迎着林弦调笑的目光摇头,“以前在忘记给她带新游戏卡带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 “现在的事情可比游戏卡带严重多了啊,之后不费点心思是哄不回来的。”林弦将桌上的围棋收了起来。 “不是要下棋么?”源稚生看着收起棋子的林弦微微一顿,抬头问。 “下国际象棋欺负你了,虽说我也是学了没多久的,但好歹经常跟曼蒂和林年这种高手玩,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种杂物上学得特别快,基本上每个几天就能彻底精通远常人了,算得上是一种天赋异禀学院里的那些教授和导师在知道这件事后都以为我在3e考试时诺玛看走了眼呢。”林弦悠悠地把围棋收到了桌下。 “你不是混血种。”源稚生听出了林弦话里隐藏的一些信息。 “当然不是,我听说你们这边的人工智能是另一套有别于诺玛的系统,在你们那位的档案里没有我的记录吗?” “有,但并不完善,只有最基础的个人信息里面的确没有提到过你的血统评级。”源稚生看向林弦像是想看出什么更深的东西。 “看起来本部对我保护得很好啊,算是托了林年的福吧。”林弦在桌下搬出了新一套檀木盒装的棋子,在源稚生微微抬的反应下说,“在学院里我们大多都玩的是国际象棋和围棋,但在日本你们的通行棋种应该是这种名为将棋的东西吧?” 看着林弦打开了棋盒露出了里面熟悉的尖端钟形的棋子,飞车、王将、角行、桂马一一取出摆放在木色方格的棋盘上,源稚生忍不住轻轻挑眉,“你会将棋?” “来日本旅游前飞机上通过旅行手册了解过一些基本规则,比如金将只能前不能斜后退这种走法,以及开场二十只棋子的摆放位置这种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知识。”林弦一一地把棋子摆好,执棋的手法也相当的稚嫩能看出并没有任何将棋的经验。 “我7岁在小学社团接触将棋。”源稚生看着她摆棋的动作没有动。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源稚生就委婉地表露出了自己将棋的棋力,作为混血种只要不是天生残疾,大抵脑子都是够用的,在棋类上只要钻研时间够久怎么都会于常人一些,而7岁接触将棋,在之后日子更是无数次打时间研修过的源稚生在将棋的领域里也算是难得敌手的强者了,更别提到现在不少时间还会跟大家长政宗现实切磋棋艺。 如果说国际象棋之于曼蒂,那么将棋之于源稚生,这种说法算是完全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知道为什么的原因,我在杂物上学什么都很快,围棋也好,国际象棋也罢,那到了将棋应该也是这个理。”林弦看着源稚生面前杂乱一堆的棋子淡笑说,“怎么样,绘梨衣的兄长,要不要打个赌,我们下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如果我输你一把,我就向你保证我会劝林年以后再也不私自带绘梨衣离开你的视线,对于绘梨衣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再插手分毫。” “很有意思的赌约,但你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源稚生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静地看着棋盘对面的女孩。 “如果我赢了,那就麻烦你招待我们三个人在醒神寺吃晚饭吧,听说那里风景很好当然晚饭一定要特别丰盛的那种,可不能用粗茶泡饭来敷衍我们。”林弦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微笑。 源稚生一时间忘了说话,看着这个女孩沉默了数秒,然后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女孩也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直到最后他才最后抬头,做下了决定说,“好。” 第五百零五章:藏匿的优异   如果说白天的东京是小碟中的清酒,带有葡萄的香气,樱桃的甜美和焦糖的芬芳,像是梳着单马尾的运动少女,那么夜晚的东京无疑就是点燃水面燃烧着蓝色火光的苦艾酒了,方杯中摇晃沉浮的城市的大厦像是一尊尊冰块拥挤在一起,顶上漂浮燃烧着五光十色的火焰,挥着迷人的酒精和致幻的茴芹,似是运动少女放下了白天的马尾,涂上了正红的死亡口红,换上了最诱人而危险的一面。   林弦坐在醒神寺铺着一张巨大榻榻米的露台上,从远处围墙缺口处远眺欣赏着那以火织网的城市,两只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带着一丝熏意,而她的手里也的确端着一杯烧酒,饮到一半酒碟边缘上带着比酒还要熏人的口红的唇印。   榻榻米上的红色长桌摆满了经典富有雅意的日式美食,每一道菜都在榻榻米边上跪坐着切蓝鳍金枪鱼的本家主厨口中都有它们独特的名字,从“春日盛景”,到“时令”再到“樱之风景”和“别冬馈赠”等等。   但实际上“春日盛景”就是应急的烤玉米蒸羹佐紫薯加上一点紫苏叶,而“时令”是海鲜茄子汤,“樱之风景”则是安康鱼作为主料的樱花手握,属于寿司冷吃的种类,“冬日馈赠”自然就是用冬季过度到春季还有剩下的白萝卜了,但在主厨的手里硬是用精湛的刀工把2o円一根的白萝卜雕出了翻上一千倍的价格。   除了这些拥有名字的菜色外,白色餐布的边缘还放一些其他简易的菜色,像是清蒸蔬菜、炸香芋、西洋菜沙拉甜品,冰淇淋水果则是天价的网纹甜瓜和转基因草莓。   而今天的主戏,是除开以上菜色以外的一条蓝鳍金枪鱼,大阪沿海海钓上来的极品语种,长约莫1.5米,摆放在长桌的正中央占据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地方,如今被手持本烧厨刀的本家主厨剖开成了一朵盛放的肉花,鱼下衬着大量的冰块以及散着冷雾般的气息,绿色的条叶和紫色的花朵做装饰,鱼腹上切好的外翻花似的刺身可以直接用筷子夹断实用。   长桌上摆放着四份餐具,然而现在露天露台中除了上了年纪的本家主厨外,榻榻米上只坐了两人,林弦左腿轻轻横放着,右腿屈膝直立起,左手端酒,在她的身边源稚生起身安静靠来,拾过了桌上的烧酒瓶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斟酒,听见水流声的她顿了一下收回了远眺城市灯海的目光,仰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男人微笑着说,“怎么,等人的时候喜欢闲着?不也一起喝点吗?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和晚上。”   “混血种除非暴饮暴食,否则很难喝醉,酒这种东西如果不醉的话大可不必强饮。”源稚生放下烧酒瓶坐在了女孩身后的位置,视线过肩跃向野火缭绕的东京都。   “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的?想说就说吧,你坐在我背后让我想起了我大学时候的一个男生,每次公开课坐在我背后盯着我的视线都让我如芒在背,最后果不其然他还是向我表白了。”林弦浅酌一口碟中救笑着说。   似乎是酒意上头了,话语中带着一些懒散和随性,不太符合她平时在外人前较为端庄的形象,不过这么好的夜晚和美食美景,这样似乎也并不太差,她也没有过于刻意地控制自己的言行太过严谨。   “想说些什么,但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可说的。”源稚生侧头看向桌上那在光影中摇曳生辉的一桌国宴级别美食说。   “过意不去将棋输给我的事实吗?还是不相信我以前没学过将棋?”林弦轻轻转身跟源稚生隔半米对桌,脸颊飞着一抹不太明显的酒红,轻眯着眼带笑看着这个男人。她单薄白衬衫的领口因为喝酒的缘故解开了口子露着里面清凉骨干的锁骨,夜风一吹带着领口外掀更露三分颜色,腰间的衣摆也撩起显出与仔裤相隔的一线冷白,那比酒还烧人的风景也逼着难以自醉的本家少主主动侧头避开了视线。   “只是实在太过于惊人了。”源稚生看着桌上的一整桌价值不菲的华丽“赌约”淡淡地说,“至今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蛇岐八家的执行局局长大风大浪什么场面没见过,大概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惊讶的了,但今天一个甚至连混血种都不是的女孩还是让他再度忍不出出了惊叹,陷入了难以自解的沉思。   还记得本家少主跟女孩的赌约是一个小时内进行切磋性质的将棋博弈,在一个小时过后再下一个小时,如果女孩有任何一局负手,那么赌约将会由另一方胜利告终。   这就恰如从未接触过乒乓球的女孩放言一个小时后让国乒铩羽而归,颗粒不尽,是一个荒谬好笑到令人拍案摇的笑料但直到最后源稚生似乎才成了这个笑料。   新手从基础开始,一个小时的博弈学习时间再乱拳打死老师傅?   不,在将棋棋盘对桌的那个女孩根本没有用到一个小时,而只是用了三局的时间。   胜。   和。   负。   负。   负。   负   在将棋切磋的第一局开场时,源稚生就感受到了对桌女孩不弱的棋力,就算是从未接触过将棋,但各种棋类其实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共同的,战术、思路,千变万化,可万变不离其宗,懂得国际象棋、中国象棋、围棋等等棋类的老手上手将棋的第一把拥有自己的思路,有自己的局面掌控并不足以为奇。   所以第一局源稚生虽然赢了,但也赢得并不洒脱,逐渐意识到了这个女孩并不是在找个借口给本家台阶下,而是对方认真地要完成这个赌约。   在第一局将棋结束后,女孩并没有提议复盘或者整理思路,而是马不停蹄地直接开始了第二局,从第二局开始她的棋路就变了从第一局的严谨和试探变为了大开大合的攻杀,这种下法凌厉至极毫不在意棋子的亏损,一意孤行与敌人置换资源和局面。   源稚生并不陌生这种棋路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在跟镜子下棋!因为在上一局他用过的所有将棋战术、兵法在第二局中全部被原封不动照搬了过来,每一步都用到了堪称最完美的地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法跟他互换棋子,杀到最后只剩下残兵败将在棋盘上走死步,成了无解的和局。   而第三局算是棋盘对面的女孩在源稚生的心中彻底诡谲神秘起来的一局,第三局的开场女孩并没有效仿源稚生的棋路继续攻杀,而是变更为了第一局时的保守模样而后每一步都让源稚生感到古怪莫测,一个局接连着一个局设套而下,针对着他攻杀打法的一种全新的棋路缓缓铺开了   或许是好奇对方能做到哪种程度,源稚生在意识到对方棋路的针对性后没有更改棋路,而是就这么走进了对方的套中,他很好奇一个第三局就开始开出的棋路能做到哪一步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对坐的女孩了,在进局入套后他死得很惨,几乎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快棋就已经结束了,女孩没有得意也没有夸口,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下棋盘喃喃了一句“有点意思”,直接要求开了第四局。   第四局,源稚生开始认真对弈,然而有了第三局的过往后,他的棋路算是彻底被玩透了,每一步都被对面的女孩算到了干涸,走一步对方就想了三步,每一步棋的意图都被分析彻底了,在九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被格杀了,十分生机断十一分,那是因为在现一手将死他的情况下,对方甚至还留有另一个后手重复将死。   如果这是战场,那么在一把刀抵在源稚生喉咙上的同时,女孩还有一把刀也已经插在他的后心上了,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杀他两次甚至三次。   再这之后的对弈时间就是垃圾时间了,没有一局过十分钟,女孩每次都有过两种的将死方法摁在源稚生的王将上,像是一只温柔纤细的手在棋局开始时就缓缓伸了过来,直到卡死在脖颈上逐渐收拢,恍然时才现自己的生路已经被断了个干干净净,只能投子认负。   有那么几局源稚生的脾气真的玩上来了,沉默地看着棋局眼眸里认真地吓人,但依旧无用,他在将棋上的棋路上一直被政宗先生称为开山凿穴的神兵利刃,适合攻杀一切错综复杂的布局和暗手。   而政宗先生在棋局上源稚生他的感觉则是一座风不摧,水不淹,人不毁,常年开着樱花流淌着宁静溪水的日本城堡,他这柄神兵利刃要想攻城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精心排兵起战才能点燃催城的狼烟   而今天棋盘对面的女孩,源稚生只感觉自己这柄神兵利刃一头撞上了一座直插天际难以逾越的巍峨巨峰,任何的冲杀和勾心斗角都像是海潮撞击山壁礁石一般顽固而可笑,他在下棋的过程中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窒息感,那种被算无遗漏,冷手夺去生机的感觉几次都让他背脊有些冷,数次抬头后却又只看到了一个若有所思看着棋局,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笑容的普通女孩。   可能是错觉,将女孩的棋路还原到现实之中,他竟然想到了蛇岐八家如今最大也是藏得最深的一个敌人猛鬼众的王将,那个藏匿于烟火泥潭之中的恶鬼何尝不也是如此,算无遗漏,每一次的布局都卡在了蛇岐八家的致命点,站在高处低头俯视着他们公卿的面具上只有冷笑。   “觉得很没面子?”林弦倚靠着桌侧左手端着酒碟仰头望去天空中晴朗的月空,余光注意着一直在沉思熟虑的男人。   “只是好奇,世界上是否真有这种奇人,三局之功抵人三年之炼。”源稚生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是有的,不过很少,但其中一个正好就坐在你面前,心疼这顿好酒好饭了吗?”林弦歪了歪头,脸上有半点樱花末梢般的沱红,可以看出她的酒量并不好,只是稍微喝了一些就有些上脸了。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询问一下,你的这种天赋是只在于棋类上吗?亦或者在其他的方面都有类似的效果?”   “类似的效果?”   “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精,就连混血种都难以望其项背,毫不夸张可以被称为天才之上的学习天赋。”源稚生注视着微醺的女孩说。   “哦,你是说这个啊。”林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源稚生以为对方会说并没有的时候,她却定了定神看向这个男人认真地说,“你猜得对哦,我就是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精。无论是棋艺、器乐、歌唱、古今学士、数学天文,只要是我愿意上手,愿意钻研,我能在很快的时间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成为其中的顶尖一流的人物!真正的巅峰之上!”   “”源稚生没有说话,看着继续给自己斟酒的女孩,静待下言。   “这种天赋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啦,只是很少人现,我也不怎么喜欢显摆,有些时候优秀可以,但优异的话就会被当成怪物了,人们喜欢跟站得高的孩子玩,但你站得太高你说话别人就很难听得清了。”林弦摇了摇手指淡笑着说,“有些时候你要会藏拙,把自己的优异变成优秀,这样的话你会过得意外的轻松一些,自在一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今天高兴或者说这段时间我都很高兴,随便说说而已。”林弦咬着酒碟伸手捋过背后压着桌子的长,将长散在了桌上仰头喝完碟中的酒,又轻轻侧头看着身边的源稚生说,“你们蛇岐八家应该是调查过我的弟弟的生平的,自然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而我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你们真的就没有过深地思考过,那么大个孤儿院,有意思的男孩那么多,为什么我会一眼就看重林年,而不是其他人,选择跟他赖以为生在一起吗?”   “因为同类是会互相吸引的,足够优异的你自然会关注同样优异的他。”源稚生说。   “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情,在本部里不少学员都悄悄说过我的坏话。”林弦吐掉了嘴里叼着的酒碟,拿起烧酒瓶直接往碗里倒酒,饶有兴趣地说,“你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吗?他们说我配不上林年,感觉站在林年身边我是多余的。”   源稚生看着说着这件事却完全没有气恼情绪的女孩平静地说,“那是因为你隐藏得太好了。”   “或许吧。”林弦端起碗笑着说,“这个年纪的大孩子们总是这样,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这些风凉话的时候他们大概都不知道我跟那小子可是家人啊家人这种东西可根本不是血统能疏远的不管那小子是‘s’级还是‘ss‘级什么的东西,我能帮到他也好,帮不到他也好,他在高兴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想臭显摆的时候可是只会也只能找我的啊屠掉恶龙的勇者重新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会有人说他的父母是多余的吗?”   “不会。”   “但如果是以前村里的小芳的话,大概会。”林弦忍不住笑道,“所以我一直觉得那群觉得我多余的孩子大概是把我当情敌了觉得我这个普通人配不上他们混血种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你寻找过为何自己会如此天赋异禀的原因吗?”源稚生忽然问。   “当然寻找过,要不然为什么我上的是医科大学?其实要不是放心不下我弟弟,我现在估计早就是医学界的新星咯不过我倒也是不稀罕就是了,也不会去那么做,有些时候太过特殊了就得藏着点,这也是我以前一直教给他的道理。”林弦低头在餐桌上找生鱼片吃,“说什么就要做什么,如果我连我说的都做不到,我凭什么去教他?如果不是今天喝酒高兴,大概这些话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但其实说了也无所谓了,熟悉我的人都会察觉到这一点,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在这一点上你的确做到了完美的表率。”源稚生看着这个在今天之前他还依旧以为平平无奇的女孩真心诚意地说道。   “比起她我其实也只能算是普通人啦,毕竟再怎么天赋异禀,我跟你们这些混血种都是不一样的,再怎么优异也不能跳起来单手暴扣灌篮或者一把跩掉车门挡盾牌使。”林弦夹了一块生鱼片摆了摆手。   “那请问你有考虑过一件事吗?”源稚生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口问向吃下生冷鱼片立刻又喝了一小口酒的林弦,而林弦也看向了他。   “在档案中你在本部从事教职工的工作,应该也是知道的,日本分部除了结构与本部存在异同外,也是有着相当专业的尖端设备以及完善的数据库进行对比考究,辉夜姬在很多方面上也不比本部的秘书诺玛差到哪里去,在局部运算上甚至还会优秀于诺玛”   “嗯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林弦看着他手里才端起碗,顿了一下又放下了,挑眉问。   “我是想说”源稚生坐正了,注视着面前的女孩缓缓地问道,“你有考虑过在本家再进行一次血统评测吗?” 第五百零六章:晚宴 “血统测试?局长大人在说笑吗?这种事情可不是能拿来随便说着玩的。”林弦愣了好一会儿,放下去的碗都没来得及端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源稚生。 “是不愿意,还是担心其他什么事情,如果不方便说,我可以理解。”源稚生说。 “不,不是这个道理,我的意思是,血统评级测试这种事情是特别消耗人力、物力的吧?就我们本部那边的流程来看,只是强制清空场地就已经很麻烦了,而且还得准备各类安全措施,如果考试现场到不了诺玛裁定的安全评级还得重新上报审核重来” “哪儿有这么麻烦?”源稚生摇头,“你们本部还在遵循混血种安全苏醒那一套吗?在我们这边的评测点是在荒木山,东京富士山脚下周边的一座矮山,在那里有专门的一所修道院,混血种的苏醒和疗养都可以在那里统一进行。” “山里的修道院?听起来专门感觉怪怪的?”林弦莫名觉得那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 “如果是你要接受血统评级的话也大可不必那么麻烦,就在源氏重工腾一个楼层出来就可以直接进行,诺玛储存的龙文档案和言灵记录辉夜姬都有。” “那为什么少主会认为在不同的地方进行同样的血统测试结果就会不一样?”林弦笑着抬头看向这个男人问,“在本部的3e考试时我可是交了白卷的,对所谓的言灵可没有半点共鸣的意思,我之前偷偷问我弟弟共鸣是什么感觉,他跟我说就像是考试的时候忽然做了个噩梦,然后起床卷子上就写满答案了我考试可从来没有睡大觉的习惯呢。” “本家的血统测试跟本部是存在着细微的偏差的,我们讲究的过程和看重的结果也从来都不是完全一致的。”源稚生沉默了一下后继续解释,“我并不是在说笑,可能在本部没有收获的你,在日本或许会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结果。” “尽管我对‘言灵·皇帝’没有任何的感觉?林年可是拜托过学院里言灵学的教授在我面前亲自咏唱了完全整段的‘皇帝’啊,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这算是对我没有血统这件事盖棺定论了吧。” “‘皇帝’这个言灵的确对混血种来说意义非凡但总有例外。”源稚生看着林弦淡淡地说,“你不是都说了吗,世界上总有优异的存在,有别于优秀,在普通人中混血种代表着这个优异,未必在混血种中就没有类似的独特群体了。” 林弦缓缓把盛酒的碗放下,擦了擦嘴角抹了一点胭脂红在脸边上,“我多少算是在本部进修过一年了,也知道混血种和龙族的历史三两些了,现在少主你现在的言真的很有意思啊” “档案上说你是个孤儿。” “为什么忽然就提到这个了?不过是的。”林弦顿了一下回答,“对于这一点少主有什么见教吗?还是说孤儿这种东西对混血种来说有特别的加成什么的” “不少混血种都是孤儿。”没想到的是源稚生居然还真承认了,“我跟你说过我的故事吗?” “喔之前你好像提到了一些,说现在的大家长是你的继父。”林弦反应过来了什么,看向源稚生视线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混血种在胎儿的时候有很大概率会出现自然的黄金瞳现象,这些现象对于混血种来说是常态,甚至可以说是对自身血统的证明和骄傲,但对普通人来说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灾厄和灵异事件了吧?每年蛇岐八家在日本成立的社会公益组织都会主动去收捡弃婴,带去我们产业下的开设的孤儿院和福利社抚养,事实也证明在这群大基数的弃婴中的确会相对存在不少比例疑似混血种的存在。”源稚生说着也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而他之前一直说自己是不准备喝酒的。 “蛇岐八家还开设了孤儿院和福利社吗?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们只是单纯带有黑白道通吃类型的典型资本主义会社。”林弦挠了挠白中有些微红的脖颈,举起了手中的碗,“无论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想法,但就为了这些孤儿院和福利社,我就得敬你们一杯。” “可能我们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源稚生没有举杯,看着这位同样是孤儿院出身的女孩平静地说。 “那又如何?如果人人都善良那世界上还需要坏人做什么?如果没有坏人什么人又能称为好人?你们蛇岐八家在我看来结构的确是存在很大的问题,但起码现在我们还坐在一起喝东西,而不是跟我和我的弟弟提着兵器兵戎相见,这就代表了无论如何你们的利益初衷总是好的,即使在过程中掺杂了一些不纯粹的东西。”林弦依旧举杯微笑,“就拿抚养一个孩子来说,你能说母亲是完全地出于母爱才那么尽力地去爱她的孩子吗?总会有期盼着他长大成人后反哺自己的目的在里面吧?少主,你是聪明人,在蛇岐八家这种地方应该看得很多了,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纯粹的,就连一直熏心的利益和贪婪的欲望为驱动的坏人们,有些时候都会掺杂一些良知到里面去,时间久了他们自己可能就连自己现在是在为欲望行动,还是良心在苦苦支撑都分不清了,谁又会真正地去在意做一件事的初衷呢?真正该在意的是这件事的过程和结局所带来的影响吧!” 源稚生安静了一会儿,余光里城市的灯火在大风吹中越烧越旺,直到把天空的彼岸烧成了一样的白色,他举起了酒碟将里面满满的烧酒微微高举,然后一饮而尽。 在他的对面林弦也举碗,但还没一饮而尽,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敢这么做的自然不是她身边的源稚生,会这么做的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哎呀,偷偷喝点酒而已,被你现了。”举碗的林弦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看向身旁穿着执行局黑色风衣的林年嬉笑了一下,“看来你朋友的事情解决了?怎么没把他也一起叫过来吃饭?今晚少主可是狠狠地出了一次血宴请八方啊!” “你喝了多少?”林年没理会林弦的转移话题,收回握住她手腕的手,看了一眼女孩那因为微醺脸上带上的止不住的笑容(喝醉的人是爱笑的),又看了一眼端着酒碟的源稚生无声皱了皱眉。 他拿过桌上的烧酒瓶掂量了一下分量,算了算里面少了多少东西,最后又把酒瓶子放到了离开桌子远远的地方,“别喝了,你酒量本来就不好。” “幸甚至哉,酒以咏志啊。”林弦有些不尽兴地继续偷偷转身摸碗喝里面剩下的点点烧酒,林年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去阻止,反正已经喝醉了一些了,只要别再一高兴又开两瓶烧酒对着瓶子吹就好了他是知道自己姐姐是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以前打工压力大的时候偷偷抽烟喝酒啥事情都干过,只是每次被他抓现行他都没忍着推门去戳破,悄悄无视掉也算是给女孩一点薄面了。 “现在我可不会惯着你啊,女孩子在外面多留点心眼,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这个道理是你以前教我的。”林年坐在了林弦身边的一个蒲团上,正好隔在了源稚生和女孩的中间。 “你漏说了后半句话哦!”林弦伸手就拦住了林年的脖子嘿嘿笑着说。 “是,是,坏人很多,你除外,姐姐除外。”林年拿起林弦盛酒的碗,喝了一小口里面剩下的烧酒检查度数,现度数并不太高后才较为安心了,倒也干脆地把最后一点酒也全部喝了,顺手打掉了背后一旁试图摸向蒲团后烧酒瓶的那只躁动的白嫩手臂。 被姐弟情深逼退的源稚生微微调整坐的位置,向后挪开了一两个蒲团,扭头看向不远处醒神寺鸟居后的和室拉门,换上了巫女服的女孩正在本家下属的帮助下换上木履,就连换鞋的时候视线也时不时抬头瞅向这边,急不可耐地要奔赴而来跟大家坐在一个桌子上。 “晚餐这么丰盛?” 源稚生一旁,林年主动开口搭话了。 这应该算得上是这次来到日本以后他跟本家的少主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起的话头也不算有营养,但胜在和平不会因为观念和立场吵起来总不能吃个生鱼片还得有党派之争。 “和令姐打赌输了,自然有了这一顿晚宴,不然今晚的晚餐应该定在惠比寿的chateau Joe1 Robu。绘梨衣在回来后一直不怎么开心,原本是准备带她去喜欢的餐厅吃一些好吃的。”源稚生平静地说道。 “那家老派的米其林三星?在计划里我们倒是准备去那儿一趟,位置都订好了,听说是除了巴黎之外的全球唯一店。”林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倒头戳整齐,伸向了桌面夹了筷子冰镇新鲜的蓝鳍金枪鱼,放到了碗中轻轻沾了点柠檬汁和芥末酱油,“不过先不说这个,我比较好奇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聊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题。”源稚生说(在他的视角来看,林年背后的林弦不断伸手划脖子示意他‘卡住’这个话题),“只是单纯对以前一些事情怀念。” “你们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能对以前的事情有什么怀念,怀念二战的时候老祖宗一辈是怎么在壕沟里摔跤的吗?”林年对源稚生的托辞抱以怀疑。 源稚生也没回怼这句颇有挑衅意义的话,主动侧开了视线避讳这个话题这个举动不由就让林年眼睛眯得越小了,直觉告诉他在他处理事情的时候,自己老姐和这位本家少主好像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只是单纯地聊聊天而已,本家还没有下作到对本部学员的亲属进行拉拢和许诺。”源稚生还是这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林年顿了一下,忽然就不再追究了,在他身后林弦长舒了一口气,可气还没吐完就现林年忽然扭头盯住了自己,伸手就扯住了她微红的脸蛋,“下次在外面我不在的时候再喝酒,我就把酒瓶子塞你肚子里去。” “唔,好的等等,你好大胆子,敢捏我的脸。”林弦下意识被凶狠弟弟a到后出声答应了,但立马就察觉到好像立场地位生了微妙的改变,立刻就伸回了手也扯住了臭弟弟的脸颊,“你姐姐我喝点酒就这样,我出去蹦个迪你是不是要把东京的夜场砸完呀,而且塞酒瓶子是要从哪里塞啊?” 源稚生轻轻扬,似乎是被这姐弟情深的场面感动到了,一直以为无论是林弦还是林年,被学院看中到辉夜姬资料都难以收集的人物都应该是那种刀子似冷厉无情的人物,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一对普通的犯浑姐弟,还会为了私下偷偷喝酒而斗嘴倒是挺富有生活气息的。 在这个年头能拥有生活气息倒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一件令不少人奢望的好事。 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踩着木履在清脆的咔咔声中小跑而来的绘梨衣,红白的巫女服拖拽的红带飘花一样飞舞,他在身旁挪了一个位置拖来一个蒲团,女孩走来后举起了在和室拉门前就早已经准备好的笔记本给自己的哥哥看,在上面写着的是:兄长晚好,以及对林年和林弦的问好。 “晚上好,不好意思这几天在医院有事没怎么能来跟你一起玩。”林年看着绘梨衣也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不好意思,这几天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做。”源稚生看了一眼林年说,后者根本没甩他颜色,两人余光偶尔撞在一起现对方脸上都没什么好表情,谈不上不爽但也谈不上舒服。 “我不无聊,有姐姐陪我。”绘梨衣坐在蒲团上举起本子。 “你还会打ps游戏吗?我以为你这辈子跟游戏八字不合呢,我去个网吧你都得念我一天,说我整天又在玩电动,让我休息一下,有时间打游戏不如去看书。”林年瞥着林弦说。 “天下弟弟一个样子,说你几句你就觉得烦,我只希望看到你能够好好用功读书,整天就看到你跟那个姓路的去网吧打游戏。”林弦端着绘梨衣起身弯腰端过来的一杯热茶笑着道谢后看向林年念道,“而且我跟e日i 才没有打游戏浪费时间,哪像你一样,只会带坏女孩子了。” 一旁的源稚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同什么似的喝干了酒碟里的酒,转手拿过烧酒给自己斟酒。 “别念了,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犯人也已经抓到了,公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林年叹了口气把视线重新投在了一桌好菜上说,“之后犯人的移交手续交给蛇岐八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但我们会先对犯人进行审讯,案件中出现了疑似‘骨、血、角’的东西,这类东西不是他能搞到手的,所以我们觉得他的背后可以挖出更多的我们想要的信息,这一点本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源稚生给绘梨衣夹了一块虾丸。 “你这么问的时候审讯大概都要结束了吧?只要别把人玩死了就好了。”林年给林弦夹了片冷盘里的西红柿醒酒,显得并不是太在意,本部的刑讯未必比本家轻,良善和温柔这种东西是留给还有良知的人的,白石隆浩那种货色还值不得他为之说话。 “做了事情总得付出代价,除开这次事件受伤的专员以外,还有不少本家的专员在他手里吃过亏,在这片土地蛇岐八家定下的规矩就是铁律,而规则这种东西被有意挑动是一件不容允许的事情,近期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杀鸡儆猴,白石隆浩就是杀来祭旗的要任务。”源稚生淡淡地说道。 “我不太关心白石隆浩的下场,我更在意你口中受伤的专员的名字叫大久保良一,算得上是执行局的忠实苦干,还希望执行局局长能多留一个心眼记住他的名字。”林年幽幽地说道。 “将犯人逼现真身,严格把控好了缉捕逃亡过程中的损伤,还全力救下了被殃及池鱼的无辜受害者,他该有的功绩和奖赏不会少的,执行局向来是一个奖惩分明的地方,论效率上或许还会比你们的执行部高一些。”源稚生说,“我在上任执行局的第一天就背下了所有部下的名字,每一次人员更迭都会有记录,我不提他的名字只是不想让人觉得这件事里有私情存在,作为暴力机关有些温柔的东西还是不存在的好,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明白。” “可这件事本来就是私情问题,如果不是你在电话里报了他的名字,现在我们三个人应该还在奥特曼主题公园玩。”林年说。 奥特曼公园几个中文出口,不太懂普通话一直安静吃晚餐的绘梨衣耳朵无端竖了起来,放下了筷子眼里写满了我很感兴趣,请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总而言之事情解决得很完整,没有出现更多的意外,或者扩散伤亡和影响,只为了这一点,我需要敬你一杯,以蛇岐八家的名义,以执行局局长的名义。”源稚生不想争辩这个问题了喂自己斟酒,又半跪起身给林年斟茶。 看着给自己倒水的面无表情的男人,林年也正坐着接过了茶水跟他虚碰了一下杯然后沉默对饮一回。 茶酒下肚,也算得上结清这次暂时合作的交情。 本部的‘s’级和本家的‘皇’,在某些方面上还是需要拎得清一些,本部与本家之间的私交可以有,但在他们两人身上这种交情就显得会敏感许多,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一说一,二说二,泾渭分明一些来得好,以免上面的那些人自作多情挑动神经做出一些让双方都会烦躁的事情来。 在喝完酒后源稚生放下酒碟擦了擦嘴角说,“那么正好趁这次机会聊聊正事吧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第五百零七章:祝酒 “店大欺客啊,急着赶人走?”林年喝了一杯茶后,意外现茶水味道远比想象的要好喝,感觉又一股爆米花的奶香味儿在里面,揭开茶壶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还能隐约看到茶水底部的糙米,应该是日本比较出名的玄米茶。 “我想不到你们留在日本的理由。” “那吗等着,我马上给你编一个。”林年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倒完后抬头现源稚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又摇头改口,“纯粹的旅游不行吗?日本可算得上是出名的旅游国家。” “日本不适合旅游,一棵松树从泥土里长出都需要搬出土壤通过铁丝和各种矫正长得‘有规有矩’,在日本待久了你只会感受到压抑,况且来说这次你来这里并非一个人。”源稚生两指抓着酒碟浅酌一口时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林年身后喝得有些上头,跟蓝鳍金枪鱼的大眼瞪小眼的林弦,大概是想从里面看出什么诡异的光来。 “你应该没有忘记,你在这个国家除了故人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老朋友’,白石隆浩折在了你的手里,他们未必然没有在暗中看到这一切的生,或许已经开始对你进行针对性的编排计划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林年舔了舔被茶润干润甜的嘴唇,放下了茶杯,“这次来日本我也想着找他们算旧账来着,白石隆浩只是一个开始。” “我知道你这半年多时间里身上生了什么改变,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如果你认为这就能让你轻松把他们连根拔起就大错特错了。”源稚生淡淡地说。 “别误会,我可没想过能帮你们把那个组织一扫而空,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这个本家的天照命奋斗了这么多年都只是将他们暂时镇压,我这个没头没名的本部交换生怎么敢诳语把他们彻底扫空掉?”林年说,“但顺路给他们找找麻烦我还是很乐意做的,谁又不愿意旅行高兴的时候给那群混账东西添添堵呢?那就是双倍的快乐了。” 源稚生喝了口酒没有说话,林年跟猛鬼众的仇怨历史他是清楚的,那是实打实的过命的血仇,林年在这个国家内为了那票人干出再离谱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现在正在做的正是在这些出掌控的事情生之前就提前遏制掉。 现在这个男孩已经今非昔比了,虽然源稚生不知道“天照命”这个词对方是从哪儿听来的,但里面一点都没有敬畏就是了,而对方似乎也拥有这个资格和本事去看轻一些那些敌人们闻之丧胆的东西。 他还在继续思考怎么劝说林年把注意力从猛鬼众上抽离掉,林年下一句话的话锋就已经微妙地生了改变,“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说你是‘天照命’,称你为本家的‘皇帝’,这个说法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帝’?”源稚生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在赞誉蛇岐八家在黑道中的地位吧,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大家长的继子,有一些乱叫的,但深究起来其实并不配位的称号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可不是乱叫的啊。”林年低低地笑了,“跟你搭过手的脑子正常的人可都知道有些话不是乱叫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被叫一声‘皇帝’算不上谬赞,尽管我并不喜欢这个‘皇帝’这个词,但我还是得承认,没有叫错的外号。” “你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混血种,只是运气好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拥有执行局的资源谁都可以做得跟我一样好。”源稚生说。 “未必。”林年摆手,“有些事情你不必掩饰,在我第二次来日本之前,私下校长其实也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你曾经也是他的学生过,他对你的评价很高,不下于我,我大概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昂热校长。”源稚生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起了那个银一丝不苟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笑意的剑桥老绅士,或许胸前的口袋还插着一只新鲜的玫瑰,“他说了什么吗?” “说你很有天赋,对于剑道和厮杀之术上心得体验颇深...什么的。还让我来日本后有机会跟你多学习一下,这对我以后的路会有很大的帮助。”林年倒茶,看着茶水飞泄出壶口滑落杯壁在其中旋转着上涨,水面光影幽幽,“可能我们之间的血统差距并不会太大,但我在你身上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我很惊讶‘本部最强’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源稚生久违地轻笑了一下,目光幽静地扫视着一桌难以遏制食欲的佳肴,“我以为你只会急哄哄地拿起木刀想要挑战我呢。” “以前有过这个打算,但现在想来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林年三指捻着茶杯喝了一口无所谓地说,“反正迪士尼乐园已经当着全世界的面击坠过你一次了,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好歹也算是胜利了,往后衍生一些就是整个本部的胜利,再后来什么挑战也比不上那一次吧?”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沉默中的源稚生的血压就悄然升高了,但面上还是巍然不动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一样,但实现看见林年身后的林弦怔怔地看着他身旁的绘梨衣,忽然手指摸了一下嘴唇嬉笑了一下,他差一些就把桌子砸在面前这个男孩身上了。 绘梨衣倒是略有所感,在安静吃东西不插话,不捣乱的情况下看了自己的兄长一眼,她不怎么懂得中文,所以源稚生和林年的全程交流她算是在听天书。但迪士尼的音中日美都相近无异,再提到加勒比海盗这个词,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当着源稚生的面做过什么,立刻就把头埋进碗里了,什么也不说,只对着生鱼片猛攻。 “玩笑话罢了。”林年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坐着的姿势也微微后仰了一下放松了气氛,“不过切磋学习在我看来还是蛮重要的,刚好我未来也会在日本多留一段时间,过后才会去其他地方,这段时间里少主有时间陪我在道馆里交流一下吗?” “交流?”源稚生抬眼看他。” “我对日本的一些剑道流派和理念还是很感兴趣的,但在少年宫还是难以学到正统,真要说剑道正宗,大概没有什么能比传承悠久的蛇岐八家更有资格和底蕴了。”林年表情自若地说。 源稚生放下酒碟,一时间没有做出回答,因为这是一个较为重要的问题,本部和本家并不是没有进行过交流学习,严格来说蛇岐八家可是卡塞尔学院的日本分部,这是当年那个随着军舰登6的老人用两柄木刀硬生生抡出来的事实。 现在老人的学生以学习的心态跟他们交善,而并非是一个挑战者,如此一来他们的态度就有待商榷了许多。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的一些流派剑法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源稚生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重新抛回了一个问题给林年。 “什么流派剑法?”林年下意识问。 “你的剑招学得很杂,里面有很多大家流派的影子,天然理心流,新阴流和香取神道流...虽然都是一招半式,但架势和技巧都很正宗,你在中国也有日本古剑道的老师对你进行传授么?”源稚生没有忘记在迪士尼乐园加勒比海盗项目上林年和他的假刀对决,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但那剑势与剑势之间的对拼却是货真价实的给他带来了深刻的印象,让他意识到这个男孩强的并不止是血统。 上一次他们交手的时候林年还尚且孱弱羽翼未丰,很多东西没有机会展现出来,但其实那时候源稚生也已经隐约注意到了这件事只是尚未点明,而现在他们站在同样的高度时,那些沉淀许久的技巧就被正大光明地抬出了,一下子放到了让所有人都惊骇赞誉的位置。 “少年宫学的,谈不上正统大雅之术,你一个日本剑道的传承人夸我少年宫学的日本剑厉害才是稀奇事情吧?”林年忍不住笑说。 “套用你的一句话,那些剑技可不是乱学的,四番八相的剑势你都能略有涉猎,这已经不是虽然学学能解释的了,我很好奇你的老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你报上他的名字或许我还有成曾听说过。” 林年顿了一下,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觉得少年宫教练的名字应该还不至于需要隐藏起来,倒也是无所谓地报出了一个典型的老男人的名字,源稚生听后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缓缓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听说过就对了,那些剑法倒也不全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主要是那些登门挑战的踢馆者啦,当时我在少年宫算得上小有名气,吸引来了全国各地不少闲得没事干的人来挑战我,每个人的架势和路子都不同,我也就边打边学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东拼西凑也就成现在这幅样子了,什么都会一点,戚家刀术,新阴流,还有你说的四番八相的心意流什么的...”林年解释。 “你所在的那处道馆在中国全国都很出名?” “少年宫,少年宫,少主你不知道什么叫少年宫吗?”林年叹息。 “政府为纳税人提供青少年公共服务重要形式和场所。” “是啊,我们剑道馆隔壁就是舞蹈班和唱歌班,周末还会跟那边的小朋友进行联谊,教练也总都跟那两个培训班的女老师眉来眼去的...要是我们少年宫那么出名,他也就没必要每天都窝在柜台后点钞票抱怨钱难赚屎难吃了。”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说,“你知道你的这些经历在我这里听起来像什么吗?” “有何见教?” “有些像一群剑道大成的隐世宗师抛去了避世的生活,从天南地北的地方飞到你的身边,以踢馆切磋为由向你传授剑道。”源稚生低身说道,“并不需要将整个流派的招式灌输给你,只需要让你在短暂的战斗中学到流派中的神髓,理念以及最富有代表性,可以贯穿整个流派的剑技...譬如心意流·四番八相的白莲夺胎。” “白莲夺胎...这名字有些炫酷啊,名字还是你们日本人会取...不过你说的到底是哪招?”林年没反应过来。 源稚生顿了一下说,“船上你应对我同样出自四番八相流派的那一剑。” “你是说...这个?”林年双手虚握空气翘起拇指似是握住了一柄不存在的剑,在空中轻轻挥出了一个弧线,像是执笔以夜色为宣纸画了一枚飘落的淡粉花瓣,亦或是染上四月春意的残缺的斜月,源稚生看到那饱满的剑势就立刻点头了。 “我记得这招是我从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的老人身上学到的吧?他还真是个日本人,听说是来中国旅游的时候听见我们剑道馆的名声,忍不住手痒就跑来挑战了,结果被我两棍子就敲在头上打闷了,还说我不讲武德,把我郁闷得不清。”林年放下手思索着说。 “心意流算是日本古剑道中的不传之秘,现在在日本已经算是失传了,我是最后一代传人,而他的上一代流派派主是一位叫德川仁秀的老爷子...” “德川...德川?”林年怔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恍然,“是不是有些瘦瘦矮矮,没事就喜欢冲着女人屁股看的那个老色鬼?” “...德川老师是有些不太好的习惯,但还没到老色鬼的地步。”源稚生微微眯眼,话说到最后看着林年的表情有些变化了,“你确定你说的跟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德川老师早已经故去了,谁也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去了哪里,政宗先生想为他修建灵堂牌位都找不到他的人,难以得到他生前的肯允,我一直以为德川老师隐居深山了...这么看来他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没有继续追求剑道的极意,而是选择了去异国进行一场旅游,并将传承播撒到更远的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那个老头的确强得离谱,对距离的把控和进攻的果断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我对战过的踢馆者里能排前三,但还是被我当头一棒拿下了,吃了年纪和反应的亏,度和力量都没我强。”林年说。 “德川老师不是混血种,输给你可以理解...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中国的少年宫,并且这么巧遇上了你。”源稚生说。 “是挺巧的。”林年顿了一下后似乎也陷入了思索,“这么想来,好像以前挑战过剑道馆的人不少都师出有名啊,只是我们是被挑战者也没怎么多问,对方也随便报了个姓名就上手了,不少挑战还是闭馆进行的,甚至还不允许有旁观者,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毕业传授。”源稚生冷不丁地说,“在流派大师对关门弟子进行考核时都会进行一场闭门的师徒对决,以真刀为战,名誉为注,胜则是流派后继正宗,败则流派传承不变,直至师傅寿终正寝整个流派消散灭亡。” “那你的意思是,起码有不下十几个日本古剑道,今剑道的大师都忽然临时起意跑来少年宫找我进行剑道传授咯?这算什么,‘共时性’吗?”林年幽幽地说。 “我的话可能有些难听。”源稚生看着林年说,“世界上并没有太多巧合,每一个巧合背后都藏着一次有心的必然。” 林年听懂了源稚生的话,安静了很久,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仰头去望醒神寺屋檐挂角的弯弯明月,风吹黑雾过月光后,他还是轻轻摇头了,等月辉重新洗照桌前他的脸颊时开口说道,“现在想这些倒也是没什么用了...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起码结果是并不坏的,那段日子里我受益良多,这就足够了。” “也好。”源稚生也不多言了。 他已经点出了林年的成长过程中是有人,或者势力有心安排的,这股势力可能是从老早就暗中关注他的秘党,也可能是其他人,如果是前者那么秘党们的所做无可厚非算是为未来的屠龙战争领军人进行投资和培养。 但如果是后者...出于勉强算是同阵营的源稚生也不得不开口警醒一下这个男孩,一个从他小时就开始大费周章培养他的人,必然是有所图谋,思虑长远,往往这种敌人才是最可怕、最难防的。 两人都安静了少许时刻,说得多了佳肴倒是没怎么动,得亏日式佳肴多是冷食,现在动筷倒也没有失去食物的风味,在进食少许时刻后源稚生和林年又不约而同地把筷子放下了,扭头看向互相。 “一个月时间。”源稚生说道,“这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 “一个月很长了,之后我也还有其他的公事需要去哈瓦那和阿富汗一趟。”林年点头。 “这一个月里不会全是正常的指导,所有的剑技必须付诸于实战才能成为真正的杀人剑,你应该明白自己手里的剑道和寻常的剑道是有天差地别的不同的,而这种不同自然需要实战的磨砺才能火中锻铁。”源稚生说。 “可以接受,也期待本家剑道正宗的教导。”林年微微颔,表情平静严正。 “谈不上教导...算是互帮互助吧。”源稚生错开视线淡淡地说,“正好执行局也缺人。” “无论如何,都得说声感谢,尽管我们在昨天还是‘敌人’。”林年伸手捻过了桌边的茶杯。 “聊到最后没打起来就算是成功了啊,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今晚你们谁会一把把桌子给掀掉,怪得我刚才一直在努力吃,害怕迟了就吃不到了。”坐在林年身后的林弦双手后撑着榻榻米看着两人笑说着,也拿过酒碟递过去,正大光明地向源稚生讨要了又一杯烧酒。 源稚生看了一眼身旁悄然推过来酒碟一言不,安静乖巧的绘梨衣,放下烧酒瓶往酒碟里倒了一杯果汁,再端起自己的酒杯,“为暂时的平息。” “这个祝酒词没意思。”林弦摇头,看向林年笑说,“年宝,给少主整个活儿。” “...你喝多了能不能少说话?”林年看着毁气氛的自家姐姐叹了口气,捻了捻茶杯看向源稚生,轻轻举起了手里的骨瓷茶杯,“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毕竟我们相识也不深,为其他人其他事机缘巧合坐在了一起(源稚生轻轻颔),一个月后大家还是一样各奔东西,天南地北。” “所以要祝离别和友谊?”源稚生垂手微放酒杯。 “不。”林年想了想,摇头举杯挂角影明月,“未来还很长,不如祝自己吧。” 他与源稚生并无太深交情,也不需要去倾述长短,说过去,说理想说未来,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类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交浅言深并不合他们的性格,他们也不想去共鸣、共通来拉进彼此的关系。 他们能说刀剑枪火就不谈私情家常,没有必要去聊那些柔软的东西,以本部和本家逐渐冷淡的关系,两人心中都有预感总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 他们是“s级”、是“天照命”,现在若是聊太多儿女情长去加深私情只为延误以后两人相对时拔刀的度,那是他们谁也不肯见到的一幕——或许两人早就试想过那一幕了,甚至还隐约期待着,现在怎又会去破坏还在酿造的佳酿呢。 感触柔情的话还是以后说吧,想要互相了解为什么不可以从彼此的刀子里读懂?竞争对手之间也是可以存在另类的友谊的。 “所以敬我们彼此日出东方,前程万里?”源稚生问。 “不。”林年耸肩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他想了一会儿后忽然笑了一下,说:“祝,历经千帆过尽...归来仍是少年人。” 背后的林弦听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年的背影,笑着转头把酒碟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拿起筷子就继续向着生鱼片动手了,而绘梨衣也并不是太懂地喝完了自己的果汁。 只留下源稚生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听懂了这句诗词,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后忍不住低笑了一下,单手举起酒杯什么也没说,将里面的一汪皎皎明月吞下了肚。 那就“愿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吧。 第五百零八章:再行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一个月过去了。 京川舞呆呆地站在屋子的门前,大病初愈而显得纤细的影子拉拽在走廊的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移动着。 这里是一栋居民小楼,露天阳台外是早晨安静的街道,阳光斜斜照在走廊上慢慢将女孩的影子映到了面前的大门上她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听着门后熟悉的人声杂乱,就这么一直站着,没有试探地敲门,也没有决然地离开。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她唯一知道的有一群医生对自己说她生病了,需要进行一个漫长周期的治疗。 她问医生自己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会生病?医生回答她说因为受到惊吓免疫力下降才得了最近很流行的传染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各种专家的解释和安慰让她懵懂之间接受了这个现实,在一家私立的医院病床上一躺就是整整三十天的时间,在这期间没有任何的朋友或家人来探视其实有还是有的,只是京川舞不知道如何定义那个男人与自己的关系,是共患难的“战友”?还是一齐遭受苦难的“可怜人”? 总之在上次惊心动魄的枪战一夜后,那个男人的影子就已经刻在了她的余生里,无论她喜不喜欢,抗不抗拒,他就在那里,每天晚上闭眼做噩梦时他总是在自己身边。也只有他在自己身旁时,京川舞才能意识到,一个月前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并不是高烧的一场梦。 真是有够荒唐的,离家出走,被以为是好人的坏人捡回家,去对付以为是坏人的好人,最后大家都一起置于险地,还好最后警视厅的警察赶到了现场用狙击枪击毙了坏人,不然她们两个都得死在那栋黑暗的大楼里。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京川舞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觉得自己很蠢笨,但又很幸运,可能家里人也都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吧,现在回去的话他们会嘲笑自己吗?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还不如一直躺在医院里或者继续离家出走呢。 就算生了再多离奇的事情有些事情总还是不会改变的,她微微退后了一步,可还没退出第二步一旁的楼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在见到走上来的男孩时下意识喊出了声音,“木川?” 走进楼道走廊的男孩是京川舞的弟弟,一个并不可爱的弟弟,但现在他的模样造型委实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是会升起几分可怜这个倒霉的家伙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到处包扎着纱布,下面的姹紫嫣红几乎能跟楼道下花园争芳斗艳一下。 京川舞第一时间看到他时都没敢认,叫得有些迟疑,在对方的视线跟自己对上后她才确定了这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为什么现在他会变成这样了? “姐姐姐?你回来了啊?”弟弟看见京川舞后呐呐地招呼道。 京川舞愣住了,看着眼神躲躲闪闪的男孩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因为平时这个男孩见到她都是趾高气扬地直接称呼她的名字,甚至还会不尊敬地叫她只有亲生母亲才会叫她的小名,这一身“姐姐”叫得她可是茫然无措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我回来了,这一个月爸爸妈妈还好吗?”京川舞问。 “我们挺好。”弟弟点了点头踱步到了京川舞身边,试探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在京川舞尝试性地后退半步让开位置后他才敢掏出钥匙开门。 随着大门打开,门后那对夫妻的交谈声也大了起来,在听见开门声后他们停住了交流扭头看向了门口,在看见门外的京川舞后那对男女脸上的表情瞬间都收了一下,像是海绵挤水似的挤出了笑颜惊喜地迎了过来,“小舞,你回来了啊。” 弟弟站在门边没敢先进去,门口京川舞上前半步忽然又停下了,视线落在了玄关接通客厅里,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扑腾扑腾地跑向了门口,她在看到这个小东西的第一个瞬间就忍不住叫出了声音,“圆圆?” 她不再犹豫了,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大门里低头去抱那只虽然并不是曾经的伴侣,但却足够让她寄情于物的小猫。 在门外弟弟看见走进屋内的京川舞终于松了口气,悄然胆怯地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楼道,在那里的墙壁边上靠着一个抽烟的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低头避开视线,再抬头时男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昏暗的楼道中一缕白烟飘然升腾起。 — “我还以为你们会生什么。” 居民楼底楼的出口,男人才走出阴影站在阳光下,就看见不远处坐在树下阴凉处一个背着双肩旅行的男孩微笑地看着自己。 男人用手指掐熄了烟头弹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晒着太阳眯眼看着男孩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像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吗,这种事情大概只有你才干得出来吧,出院都不跟我说一声,枉费我在道场和执行局两头倒的时候还得抽空来看你,这一个月里我水果估计都送了有几十斤了吧?”男孩低着头玩着手里捻着的一片碧绿的叶子。 “今天走?”男人问。 “中午的飞机。”男孩紧了紧背后的旅行包,里面鼓鼓囊囊地也不知道塞了多少日本的土特产,拉链都被撑到鼓起像是会随时爆开一样。 “听说你这一个月很忙,既在跟少主争取免许皆传的资格,又在猛鬼众的不少据点里冲杀,所以就没有想去打扰你,我已经给你带去足够多的麻烦了,再麻烦你大概我只能切腹谢罪了。”大久保良一走到了树荫下,站在男孩的面前说。 “如果你要切腹的话记得叫我,我还能给你当介错人,保证一刀砍下去你动头就不落是朋友就不要说麻烦,你没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我在日本本来就不认识多少人,如果你死了,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人当免费的导游了。”林年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 良一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林年的用心,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不需要太多的掏心挖肺,一个眼神和一些举动就可以证明很多事情了。 林年又转移视线到了居民楼上问,“今天你来是为了后续的事情吧?处理得怎么样了?”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她自己了。”良一也抬头看向了同样的地方。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很可惜这家子遇到的不是讲道理的好人,有些事情你不得不承认黑道的野路子更能起效。”林年说,“京川舞?是这个名字吧,你用长谷川组长的人脉威胁那对夫妻的公司单位拿捏命脉,再亲自出马把一个熊孩子狠狠揍上一顿警告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觉得这些手段能起到多久的效果?” “越久越好,如果有一天以前的遭遇再度生在了不该承受这些的人身上,我还会再走一趟的。”良一淡淡地说。 “那比起我,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啊。”林年感慨,顿了一会儿他又说,“以前的一些事情也该放下一些了,别让自己过得太累了。” “我知道。”良一说,“我只是想做点什么,如果不去做点什么,闲下来我反而不会太好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看你自己吧,我也不多说了。”林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白石隆浩怎么样了?”良一忽然问,看起来还是没有忘记把自己折腾得不轻,也差点害死了京川舞的那个男人,直到最后他都没能真正地跟对方面对面见过一次,直接昏迷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我只能说没死但也离死差不多了,蛇岐八家对待人渣的手段一项更人渣,这点你是比我清楚的,脱了几层皮就把知道的全交代了其实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知道的有关猛鬼众的情报还蛮多的,听说是因为他的言灵问题同样潜入了猛鬼众盗取了不少信息。”林年说,“这回猛鬼众算是被蛇岐八家狠狠地肃清了一遍,整个东京的据点都被打下十之**了,现在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散兵游勇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了。” “本家大概会特别感谢你在这一个月内的贡献。”良一点头表示自己有所耳闻这些事情。 本部来的魔鬼外援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撵狗一样把东京的猛鬼众追得鸡飞狗跳,没有以前执行局出动数十车辆和上百专员包围猛鬼众的那种大场面,有的只是一个男孩和一把疑为“菊一文字则宗”正品的国宝级炼金宝刀,无声无息冲进据点猛鬼众的人逃都来不及逃就全部当断手断手,当断脚断脚,全部晕厥在血泊中了。 这其实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一个混血种实战中刹那已经能攀登至“九阶”,达到一个从未有人到达过极限的境界足以让任何人或者混血种恐惧。 本部的‘s’级就算是在猛鬼众中也已经声名远扬了,不少人听到林年的名字转头就跑家也不要了,提炼血统的危险药剂也不敢服。因为事实证明只要谁敢在那个男孩面前喝下那玩意儿,上一秒吞下药剂,下一秒自己脖子就出现血线滑落在地上,死得毫无尊严和反抗 但也比较可惜的是,林年这糟践猛鬼众的一个月里,无论他做得再怎么过火和无情,他想等的领头羊们都没出现,无论是诡异到杀不死的王将,还是强到杀不死的风间琉璃,这两个人在他这次来到日本后就像人间蒸了一样没有跟他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仿佛刻意在回避他一样。 林年没法找到他们,就更别提良一了,尽管这个男人的复仇之心尚未熄灭依旧熊熊燃烧,但在猛鬼众的这些据点一一覆灭下后,他的心境还是逐渐地平和下来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不要命似的出院就立马回局接任务拼命。 “你们少主在我临走前还送了我一张执行局的身份卡,好像能直接代表我是蛇岐八家的一员,还是精英级别的干员以后我来日本签证好像都不需要申请了,有这张卡片直接入境都没什么人拦我,倒是挺方便我以后来旅游的。”林年翻手变魔术似的手指间夹住了一张富有金属质感躺着暗金纹路的卡片,在上面有蛇岐八家的家纹,“他们还说以我这一个月的功绩来算的话,我大概都可以找纹师来一张‘九龙拉棺’的花背纹身了。” “本家的纹身里没有‘九龙拉棺’。”良一说。 “认真你就输了。”林年白了他一眼,视线落到了男人领口下赤鬼的斑斓上说,“总之我拒绝了纹身的建议,或者说我姐帮我拒绝了,你们少主那边似乎也不怎么赞同我纹身,我倒是也没太大兴趣就是了。” “你的姐姐?我好像是听说她也跟你来日本了,她现在人呢,不跟你在一起行动没问题吗?”良一下意识问道。 “她很安全,跟上杉家主和源家少主在机场,你们的少主答应了我她在日本不会出一点问题,他的话我倒是挺愿意去相信的。”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哈瓦那?阿富汗?随便吧。”林年走出了树荫,背朝良一迈步走向了远处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招呼打完了,最后一面也见上了,是时候去赶那趟离别的飞机了。 在拿了几张没什么含金量的免许皆传的卷轴后,他在日本耽搁太多时间了,所以之后他的行程会有些赶,况且阿富汗那种地方感觉除了玩一玩不靠谱的土质军火以外没什么风土人情可以旅游了,大概在那儿最有意思的活动是自己制作一把ak47和燃烧弹跟**分子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巷战? 其实林年心里最清楚的是,无论是哈瓦那还是阿富汗都不是他真正的落点,真正在传唤他的地方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有了一种预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方召唤他,于每一个天边如火般的晨曦之时。 “别太拼了,希望下次我有机会再来日本的时候还能看见活着的你啊。”在远处,林年遥遥喊上了最后一句话。 良一双手揣在兜里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送男孩的背影淹没在了光线中,只是这时他忽然愣了一下,因为阳光而眼睛微眯的他忽然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从而竟然莫名看见了阳光下男孩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蹦蹦跳跳的金色倩影,正在围绕着那个男孩欢快地转圈? 他抽出兜里的手抬起正想喊出些什么,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在视线里又忽然找不到那个影子了,金色的倩影像是融化在了光芒之中,亦或者那根本是海市蜃楼般的错觉 他怔怔地眺望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把手放进了兜里,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转头不再驻足走出树荫准备离开。 在最后的时候他偶然抬头看向居民楼高处,在那里他看见了走廊边上有一个抱着小猫的女孩正在向他招手,他仰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颔示意,转头一个人没入了初夏的阳光里。 第五百零九章:潜水任务 5月11日。 东海彼岸,长江之流,蜿蜒如龙,蛰伏大地。 己丑年,己巳月,丙辰日。 宜:修坟、赴任、祈福、祭祀。 忌:入宅、开工、动土、安葬。 风水之历上说,今天的天象冲火,行事易引火烧身,却又能火中见金,破解之法则是炭中取栗,有失必有得。 卡塞尔学院虽然是一所屠龙学院可在某些时候却叫人迷信地笑,毕竟这所学院在外人看来所教习的内容并不完全符合现代科学理论,课本里夹杂着大量玄而又玄,煞有其事的神秘学知识,就连研究了这些知识几十年的教授们都是只现了一些特异的现象却无法解释原因,知其所以而不知其所以然。 像是风水大师这种东西,外人看来是迷信到可以打为“神棍”和“气功大师”一类的骗子,可在卡塞尔学院当真有着“风水学”这门课程,是言灵学一支下的旁系选修课,主要研究言灵学与古代风水之间的联系,在研究龙族的历史时不少考古学的专家都现无论是龙王的陵墓还是次代种、三代种的墓穴都是暗合风水之象的。 这个现也算是直接敲死了风水堪舆并非是玄学,而是确切实际地有着一套可以自洽的理论,而证明这个理论无法被辩驳的理由直接与龙族的历史挂钩。在混血种的所有理论体系中一向都是以龙族为标杆,无论龙族做什么都是暗合世界规则的,后世的人类可以暂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只需要尽量去还原他们所做的一切,再慢慢究其原因深挖道理就行了。 风水若是深究其原理,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普通手段,譬如在选择住宅时,不能选地面 3 米以下有地下河流、坑洞,或者有复杂的地质结构的土地,这些环境都可能放射出长振波或污染辐射线或粒子流,导致人头痛、旋晕、内分泌失调等症状,在风水中这种地利就算是“凶地”。 说得再简单易懂一些,在现代风水中“福地”的标准之一就是向阳之地,因为阳光可以取暖,可以杀菌,可以增加人体免疫力,还可参与维生素d的合成。而与之相对的“凶地”就是背风之处,多有寒凉之风,多为西北风,这也是为什么北方的房屋都多为坐北向南,这也算是暗合了“现代风水”的理论。 同理,在古早的历史中,龙族同样也是懂得风水学理论的,亦或者说所谓的风水学都是他们流传下来的,考古专家现每一个龙族成员无论是巢穴还是坟墓的选址都是“福地”,血统越尊贵地址越是大吉。 其中最出名的一位龙族的坟墓正是居于长白山处,取最高一支山脉作墓基,藏墓穴入白山来龙一路绵延百公里的群山为鳞中,山川层层相拥,峰如侍从八方耸立,罗列拱卫,内外数层青龙砂、白虎砂、包裹关锁孕养龙气。 就这一处龙穴,秘党派出了顶尖的考古团队深挖了整整数十年才在这条迷宫似的山脉中找到了龙穴的入口,这也才只是仅仅找到了入口,只是在那时龙穴中的次代种已经孵化了。 完美的墓穴为带来了绝佳的孵化温度和隐蔽效果,也是在最后时考古学家们才觉这个入口他们其实已经路过了无数次,但都因为一些微妙的地利原因无视掉了,他们被风水所误后所承担的后果就是误入龙穴中直面了次代种的苏醒。 全团宝贵的科研人员伤亡过半,全靠带队的数位资深王牌专员将次代种硬生生战平逼退了,现在回顾过去,若是他们当时早些时候研究风水学说,提前找到墓穴或许就能收获一颗次代种的“茧”了只可惜十几年前的项目在立起“风水学”的学说时根本没有被重视才导致了这种惨剧的生,不过也正是那一次之后这个学科才逐渐开始光热了起来,开始起为屠龙大业作出巨大的贡献。 曾经在长白山犯下的错误如今已经被卡塞尔学院认作了血的教训写入了教科书中警戒后人,“风水学”也成为了学分极为诱人的一个科目,也就是说在如今的学院里随便拖出一个大四生出来都能跟你侃几句风水。 希尔伯特·让·昂热还调侃过如果以后没有龙族可以复仇了,或许可以安排学院的学生转成风水先生出去给人选址看房,虽然现在倡导科学社会,但高端的人群还是格外迷信这些玩意儿,比起让他们被路上的野路子骗钱,不如把这份钱捐给常青藤认可的卡塞尔学院毕业生兜里,也算是下岗混血种再就业了。 “只是这份钱好像也不那么好赚啊昂热校长。” 江佩玖想到这里时从手上的黄铜器物上抬起了视线,微微叹了口气,看向船舷外波光粼粼的长江水流。 两岸青山相间,未有猿声只有水波和风声,初夏的风从长江面上停泊的巨大拖船的船尾刮到船头,刮起了女人尚未扎起的头,顺着江面揉动了山上连排的绿树,一排排,一浪浪,水面上印着绿树和蓝天,而水底中又暗流涌动让人无法看清这条江河真实的模样。 这时,在呆的江佩玖身后,甲板上遥遥响起了怪异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拍击墙面,然后是一个大男孩礼貌的询问声远远地顺着风一起传了过来,“江老师,今天的任务就在这里了吗?” 被叫到的江佩玖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回头去看,第一眼看见了说话的大男孩微笑着富有阳光气息的脸,以及那身上那身装备部特制的连体潜水服,据说能有效防寒以及抵抗深水的压力甚至还装载了水下翼装的功能,左胸口上印有半朽世界树的徽章,两人都取下了氧气面罩抱在腰间微笑地看着她。 “叶胜,怎么就你一个人,亚纪呢?”江佩玖看了一眼叶胜身后空荡荡的甲板问道。 “她还在换衣服,今天早上她起得有点迟,我叫她的时候看她精神不是太好,所以就让她多睡了一个小时,洗澡和换衣服耽搁了点时间但应该马上就会来了。”叶胜解释说。 “睡眠不足是行动的大忌,现在她精神状态如何?如果欠佳的话我们可以推迟行动到下午,寻找白帝城的事情容不得出现失误。”江佩玖看着远远江面上摇曳的白光,“还是说这几天正好是她的时候?这样的话我会考虑暂时性停止水下作业或者由候补人员替代她进行下水勘察。” “不用麻烦替补,她这几天还不到时候。”叶胜立刻摆了摆手。 “你们才是,不用勉强,我不知道施耐德出于什么原因让你们胜任了这次任务,可能是年轻无畏或者血统优势吧?总之我很清楚现在你们的压力算是只大不小,别因为不好意思就自顾自地逞强,这是对整个团队来说都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江佩玖看向他淡淡地说。 “我知道,只是这两个月下来什么成效都没有,学院那边问得又紧,我们才不想浪费时间想尽快地做出一些功绩来毕竟这也是我和亚纪接到过的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叶胜苦笑着说。 对于江佩玖的话,无论是玩笑还是认真,他都必须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知道面前这个女教授看起来年轻,但在学院教授群体中的呼声有多高。 不在乎年纪和外表性的优势,只因为对方是真正拥有过硬的龙学知识和才华的,教科书里对以前长白山龙墓的深析就是这位年仅35岁(这个年纪在混血种中还算是少女)的女性独自一人实地考察并且编写整理出来的,为后来的风水学在龙类学说中的地位奠定了巨大的基础,这种有真材实料,名字写在教科书上的教授往往说话都会让他们这些年轻的专员或者学生压力如山倾。 “‘s’级任务的确不常见,但也不用太过看重了,里白帝城的挖掘与龙王有关所以这个任务的评级才会定得这么高,但其实执行部还有很多‘s’级任务的档案徒有其表,一些专员兢兢业业做了几年时间都没什么成效,到了后面所谓的‘s’级任务就是每天打卡汇报千篇一律的详情了,就跟你们暑假做‘日常’一样。”江佩玖安慰地说道。 “谢谢教授开解,但这次‘s’级任务无论对我还是亚纪来说都意义重大,如果可以我们还是想尽可能做到最好。”叶胜颔表示自己清楚其中的利害,“我们之前的训练远比现在下潜的频率要高,学院里的潜水教练可是把我当牲口使的,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潜水训练地丢两枚硬币下去让我们寻找,找不到那一天的午饭和晚风就都泡汤了,就在那种魔鬼训练中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任务里需要下潜的频率算得上是度假啦。” “我听说过你们之前进行过高强度的下潜训练,教练好像是老乔吧?那个海星狂人,我跟他也算是老朋友了有过一段交情。” “教授认识乔导师啊?”叶胜有些好奇面前这位年轻的风水大师究竟是怎么跟海星狂人搭上线的。 “他在圣多明各找‘康塞普西翁的圣母玛丽亚号’的时候请过我帮忙,还有一船的临时工帮忙打工,他的手段的确挺狠的,打捞沉船的时候简直把船员当骡子使用”江佩玖说,“不过事后倒也是圆满结束了,那艘船被一只四代种龙类当做了巢穴拖到了一个水下的孕龙之地,最后被我根据历史上一些海洋与水一系龙类风水风格的数学建模给定位了出来,在那艘船上我们除了收获了一个四代种的‘茧’以外还找到了32吨黄金。” “哇哦。”饶是叶胜都忍不住怔了一下出感慨。 “事后老乔还要分我一半,但我拒绝了,听说后来他把那些黄金都捐给了海洋保护协会,也不知道协会里的人有没有贪污。”江佩玖悠悠地说道,“话又说回来,老乔算得上是下潜中的王牌了,如果下潜有‘s’级,那他无疑就是了,你们在训练的时候都跟他去过哪里?” “得克萨斯州的贾柯布泉,佛罗里达魔鬼洞窟还出了一次国,最后还去了索马里海可惜的是没遇上海盗,我和亚纪随身都准备了执行部的配枪没派上用场。”叶胜说到最后略显惋惜。 “想找海盗你可能得去马六甲海峡了,索马里那边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可能未来几年都不会有海盗展了。”江佩玖说,“至于另外两个地方倒也是老乔的性格,不危险的地方碰都不想碰,完全没有下潜赏景的精神不过刚才你说他让你们训练找硬币?魔鬼洞窟和贾柯布泉那种地型的地方找得到才有鬼了吧?” “魔鬼训练自然要有魔鬼训练的样子咯。”叶胜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只能苦笑,“当时我看乔导师坐在帆船上丢硬币下去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祈祷方式,没想到他转头就让我们准备潜水服下潜去帮他找回来,那是他的买酒钱,如果找不回来他今天没酒喝我们也没饭吃当时我和亚纪两个人都傻了。” “在那种光线不明暗礁丛生的地方找硬币?这是虐待吧,你训练的时候有几天没饱饭吃?”江佩玖感兴趣地问道。 “您应该问我有几天的饱饭可以吃。”叶胜耸肩,“饿肚子算是经常的事情,找硬币这种事情其实也算不上虐待了,很能锻炼我们在水下极端环境时的观察能力和耐心,以及对氧气的把控,在下潜的时候我们栓着牵引绳但却是被限制不能看氧气表的,只能完全依靠对时间的感觉去进行水下作业,一旦出现氧气告急被牵引绳强行扯出去的情况,那大概未来几天我们都有得受咯。” “老乔潜水经验算得上是我认识的人里最顶尖的了,作为海洋保护爱好者,他一年有三百天的时间在海上,跟着他学虽然苦了一点,但以后对你们下潜作业的帮助是我怎么也说不完的。”江佩玖点了点头为自己那位友人说了句好话。 “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找到硬币啦,有几次我还是找到了一枚硬币的,乔导师虽然还是臭着脸跟我们说‘不够,不够’,但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很满意我们的。”叶胜低头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就你吃上饭了,亚纪一次也没找到硬币?”江佩玖抱着手微笑地看着他问。 “她其实下潜技术很好的,甚至在细心程度上过了我很多,但她游泳技术还是差了点,寻找硬币的面积比我小多了,所以现的几率也不是特别大,再加上运气不怎么好”叶胜试图给自己的搭档找点面子,看见江佩玖看着自己只是笑,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苦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亚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今早精神不好的缘故不是身体问题而是因为做噩梦啦,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还跟我抱怨做梦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嗯?做噩梦了?做什么噩梦了?”江佩玖回头拿起了船舷边上放着的司南。 叶胜看见她侧身时手中端着的司南微微怔了一下,是的,是司南,而不是指南针。 所谓司南算得上是被时代淘汰的遗物了,制作方式是利用天然磁铁矿石琢成勺形,放在光滑刻有方位的盘上利用磁铁指南,这个古物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而后来也逐渐被更新的事物给取代了。 2oo9年装载了电子罗盘的手机都可以下载app来充当指南针,司南这种东西早应该被丢到历史的垃圾桶里或者博物馆玻璃柜中,但这位学院里年纪轻轻就拥有终身教授头衔的女老师正端着司南指引着这艘伪装成拖船的军舰在江面上前进! “我没怎么问细节,她也没主动说,噩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人们都说做梦的时候额前叶会释放平日里压抑的情绪产生生物电流制造梦境,或许之前我不该晚上骗她一起看那部克苏鲁风的恐怖电影的。”叶胜随口说道。 听见叶胜的话,江佩玖的背影忽然怔了一下,缓缓转过身靠在船舷的护栏上拇指轻轻按住正红色下瓣嘴唇,就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个闲聊问题让她莫名陷入了思考,整整一分钟没吭声。 叶胜也习惯了这位导师的古怪做派,毫不尴尬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扭头去看船舷外的长江江景。 过了好一会儿后,江佩玖抬头看向叶胜问,“昨晚你睡得好吗?” 很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叶胜还是回答了,看向江佩玖轻轻摇摇头,“老实说不是很好,最近下潜的次数很频繁,任务事关重大的缘故精神也一直紧绷着,今天早起的时候浑身也不怎么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冲了个凉水澡喝了杯溶咖啡才好了一些。” “所以昨晚你也做噩梦了?”江佩玖看着他微微眯眼问。 “算是吧。”叶胜怔了一下点头。 “血统评级上你和亚纪谁比较好一些?” “您是说哪一方面?” “主要是身体素质。” “我们两个在诺玛的档案里血统评级都是‘a’,但只论身体素质的话我比亚纪强很多,但亚纪在脑力上比我强很多,在学院里的不少对下潜数据的计算测试她拿的都是‘a’,我考试的时候还得抄她的。”叶胜说。 “不用再帮你的搭档说话了。”江佩玖笑着摇了摇头,“去通知亚纪来甲板集合顺便让摩尼亚赫号上所有醒着的人都来甲板一趟。” 叶胜愣了一下,看向端着司南重新望向波光粼粼却又空无一物的江面,眼眸中却陡然升起了不一样光辉的江佩玖,语气渐渐沉了下来,“教授你是现什么了吗?” “可能吧。”江佩玖看向江面微微挑眉,“只是一种猜测,到底准不准就看一会儿他们怎么说了。” 他们? 叶胜没反应过来这是在指什么,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现面前的教授不再说话后,就微微点头转身快离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船舷边盯着手里的司南,视线的余光没入白光摇曳的江下,似乎望眼欲穿着什么东西。 第五百一十章:集体灵视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女人的直觉很准,像是雌性生物先天比雄性生物多生了一个雷达,记得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大帝能凭着直觉,预言了法国大革命的爆和拿破仑的兴起,成功抵御了小矮子的进攻保全了领土的完整,从而被后世人称赞传得神乎其技。 今天,或许同样能载入史册被无数人传唱的“直觉作案”又多了一起,江教授手掌司南长江直觉定龙穴,如果真的在这片水域找到了隐藏在历史中的白帝城,那么这次屠龙战役无论成功与否日后的教科书上都会为这个女人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摩尼亚赫号号全船三十三号人,数量看起来很多,但对于一艘隐藏为拖船的军舰来说,这些人数算得上浓缩中的浓缩了,他们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暂时将这艘军舰搁置在江上一同集结到了甲板上听从着这位年仅三十来岁的年轻女性讲话。 不是战前动员,也不是激励演讲,江佩玖在看着甲板上众多的船员包括船长只问了一个问题,一个简单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做梦?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船长是一位颇有硬汉风的德州佬,光头穿着军绿色的大衣,他算是学院临时派来的掌舵人,只负责开船不负责其他,能左右这次任务袭击的真正船长现在还在学院待命负责正常课程的教学,直到现龙墓所在才会启程来中国。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是怪人,所以问奇怪的问题,大家只需要回答就行了。”站在甲板上的江佩玖微微颔回答,视线停留在了最前侧的叶胜和他身边站着的女孩,这次的下潜专之一酒德亚纪身上,“亚纪我听叶胜说昨晚你做噩梦了?” “是的这跟其他所有人有什么联系吗?”酒德亚纪有些茫然无措,看向叶胜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事情对方都跟江教授说了,而且还被当众提了出来当做了好像什么不得了的案例,感觉昨晚她不是做了一个噩梦而是杀了一个人一样。 “联系?或许有吧,这取决于各位的回答因为就我所知,很巧合的是叶胜昨晚其实也和你一样做了个噩梦。”江佩玖看向其他船员说。 如果是平时,不少跟江水大海一样野性的船员都该调侃这对看起来就很合拍的潜水搭档不仅下潜合拍,就连床头床外也那么合拍,但今天他们却是开不出这个玩笑了,听了江佩玖的话后纷纷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细细思索什么一样许久没说话。 船长轻轻举手问,“总该要有一个办法来断定什么才叫‘噩梦’吧?我儿子因为梦见家里黄油吃完了,早餐没黄油涂面包都被吓哭过,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最可怕的噩梦了。” “噩梦并不取决于内容,毕竟每个人所恐惧的事物都有所不同,害怕蜘蛛的人梦见蜘蛛算噩梦,但对拥有蜘蛛作为宠物的人来说有无疑是美梦或者稀疏平常的梦境了。”江佩玖顿了一下,“所以,我认为是会对做梦的人造成巨大恐慌和心理压力的梦境才算是噩梦,如果早餐没有黄油会给你压力和恐慌的话,那大概也能算是噩梦的一种。” “好吧,昨晚我梦见我在大海上远眺一座巨大的神殿算是噩梦。”船长沉默了一下回答。 “神殿?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寓意,在所有文化中神殿都有着宗教意义,代表着祭祀,代表着烽火,也代表着觐拜那座神殿给你的感觉怎么样?”江佩玖问。 “有些沉闷,毕竟在梦里梦见那种大型建筑物感觉都会很有压力,你知道的,噩梦的感觉就是你虽然没有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在梦里你却能以上帝视角知晓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看着自己,从而涌起一股莫名的害怕感。”船长咂了咂嘴,“我在梦里其实压根就没接近那个地方,但感觉就像” “感觉就像青铜神殿里的主人正在远远地眺望着你,给你施加了莫大压力和恐惧?”船员的最前面叶胜忽然开口说。 船长啊了一声抬起头正想要复合,但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诡异地看向了叶胜,而叶胜也正侧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有意思”江佩玖看了两人一眼冷不丁地说,她观察了其他船员的表情,每个船员在听到这一席对话后表情都很古怪,原本阳光明媚,和风温暖的甲板上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和沉闷,两侧青山上鸟鸣稀少显得很静,令温和江水拍击船身的涛声一下子都显得凉人了。 “亚纪,能说说你昨晚是为了什么噩梦今天晚起了吗?”江佩玖看向一直处于沉思的酒德亚纪。 “我我梦到了一座建筑。”酒德亚纪迟疑了一下说。 “大胆一点。”江佩玖摇摇头,“说出你真正想说的。” 酒德亚纪抱着氧气面罩呼出了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冥思什么东西,过后睁开眼说,“我梦见了一座神殿青铜神殿,就像叶胜说的那样,只不过在梦里它是在海底的其实我根本没有看见它,这种感觉很怪。最开始的时候在梦里我游在一片不知名的海域上,周围没有岛屿也没有船只,只有风暴和浪涛,我一直被大浪吞噬屏息又浮出水面换气,等到我精疲力尽的时候海浪也终于平息下来了,周围一切都是黑色的,我浮在水域的中心忽然意识到我正下方的水里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偷看着我是什么东西其实那时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巨大、宏伟,屹立在水中静静地注视着水面上渺小的我,像是有生命一样窥伺着我,随时随地都能破出水面将我吞噬进去,那一瞬间惶恐和恐惧就在我的心里爆炸了,我以前是从来没有过深海恐惧症的,但我觉得那时候我心里的感觉大概就是患有心理病的患者病的样子吧?” “很好的描述。”江佩玖点头,目光又转移到她身边的大男孩身上,“你呢,叶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吗?在我的梦里我站在一座神殿的门口,具体来说是踩在一座神殿前的台阶上。”叶胜的回答更为惊人,如果说船长和亚纪都是隔着很远的地方眺望神殿,那他就几乎已经是在神殿的面前了。 “神殿是什么样子的?” “我记不清了。”叶胜摇头,“梦醒之后就像海水冲上沙滩后退潮的白沫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只模糊地记得那座神殿是由青铜铸造的,就连台阶都是一样的颜色,勾勒满了我看不懂也未曾见过相似的花纹,有一个声音让我登上神殿,在梦里它对我说话的感觉像是在对我下达命令,很让人压抑和难受。” “其他人呢?有要继续补充的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大家现在应该有很多话想跟我分享吧。”江佩玖轻轻颔,看向其他船员。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在梦里我是在一片原始的森林中,我好像是一个猎人?还是村庄的村民,我记不太清了,但我只记得在森林的远处有一座神殿的尖角露了出来,于是我就着了魔似的沿着一条河流向着那里走去,河流越走越宽、越走越宽” 像是开了一个头,船员们纷纷开始讲述起了“梦境”,每一个“梦境”都有着极强的重合度,神殿、水流以及在梦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诱导着他们,威胁着他们而不用细说,大家都清楚,在昨晚整个江面上摩尼亚赫号的船员似乎都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就像是故事会一样纷纷将这些噩梦讲述展示了出来。 在噩梦中有的人在荒野中,有的人在深山里,而更多人则是在大海上,甚至少有的在城市中遇见了那座神殿,三十三个人梦见了相同的事物,这件事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称得上是灵异事件,足够《走近科学》节目拍一档全新的剧集,并且还是少有的不会用“科学”的方式来解答问题谜题的情况。 “这并不寻常,是吧,江教授?”叶胜看自从船员们开始讲述就陷入了安静的江佩玖开口问,“但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 “江教授你昨晚没有做跟我们相同的梦吗?”叶胜问。 “没有。”江佩玖说,“我昨晚没有睡觉。”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江教授昨晚在甲板上看了一晚上的指南针嗯,也就是你们称之为司南的那个玩意儿。”守夜到很晚的船长对叶胜说。 “教授辛苦了”叶胜愣了一下后挠了挠头说。 “现在看来有些时候辛苦并不代表实用,或许我昨晚偷一下懒就能见到大家都见到过的‘神殿’了,也不知道我现在睡的话还有没有机会觐见一些那位关注着摩尼亚赫号的神秘存在。”江佩玖轻笑着摇头,“但很显然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既然现象已经生了,我们应该做的就是集中精神研究这个现象的本质,追诉起源,就算无法勘破也得尽量去还原它的生过程。” “其实教授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叶胜低声问。 “两个答案,你想听哪个?”江佩玖看向一向都很敏锐通人心的叶胜问。 “都可以,我相信教授的直觉判断。”叶胜微笑说。 江佩玖点了点头说:“科学一点的答案是我们脚下的江域水下的河床地底有着一片巨大的空间,从地理学上讲地下有地下河流、坑洞,或者有复杂的地质结构的土地,在特定的环境和时候下可能会放射出长振波、粒子流等对人体具有强烈干扰性的物质从而导致受到影响者出现一些幻觉、生理不适的现象。” “比如说做一场噩梦。”酒德亚纪小声说,到现在她的精神还未全部缓过来,脸上就算化了淡妆也显得有些微颓,引得叶胜时不时担心地看向她。 “身体素质越差的人,受到的影响就越强烈,亚纪你一直都不以体能为著,所以同样受到影响的叶胜恢复会比你快上很多,摩尼亚赫号上的其他船员也都是抱紧过长途海漂的生活,适应力也比你强许多,所以在所有人中你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江佩玖说,“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好在越是容易受到影响的人越能敏锐地定位到异常的来源,坏却坏在若是影响过大我担心你在寻找的过程中会出现精神崩溃,乃至其他的生理不适,这对水下作业来说是特别致命的。” “我没多大问题,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不会耽搁到任务的。”酒德亚纪听见江佩玖的话后微微振作了一下精神,抬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年轻女教授认真地说道。 “教授,你只说了一种答案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用科学解释之后应该就轮到玄学了吧?”叶胜问。 “叶胜,有人跟你说过猜别人猜这么准的你会让人讨厌吗?”江佩玖看向叶胜微笑着说。 “对不起?”叶胜有些茫然,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惹得这位教授讨厌了。 “开玩笑的。”江佩玖摇摇头,“第二种答案和第一种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共同的,长振波、粒子流引起集体做噩梦的事情可以勉强用科学解释,但三十三个船员做了同类型的噩梦,梦见了同样的东西这很明显就不是科学可以自圆其说的了,这种情况反倒是让我想起了另一种现象叶胜,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吧?” “灵视。”叶胜回答。 “我看过你们在诺玛那里的档案,你的龙文学拿的是‘a’,自然不会陌生灵视生的过程,毕竟龙文系那些每天都浸泡在龙族的死文字里的那些学员可是饱受了灵视的痛苦,几乎深夜每啃一次书都会强行进行一次灵视,这也是龙文系的人跑心理部最勤快的原因了。”江佩玖说,“我观察过这种现象,得出了灵视这种东西是无法由混血种自主掌控的,比起一种技能,这更像是膝跳反应一样的本能,学院的3e考试也正是利用了这个现象,通过将龙文混入F逼的审讯录音中让学员产生灵视进行血统筛选,没有血统的人甚至连作弊都做不到,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考试是如何进行的。” “其实现在的3e考试是播放歌曲了,有学员表示审讯录音里殴打尖叫的部分会遮挡龙文影响灵视的记录。”叶胜轻咳一下。 “是么,看来是我落伍了,不过比起歌曲我还是认为播放审讯录音更符合以前卡塞尔学院军事堡垒的风格。”江佩玖无所谓地笑了笑,“总之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教授的意思是昨晚摩尼亚赫号上,我和我的船员们都被迫进行了一场灵视吗?”船长也听懂了这位女教授试图说明的道理,面容里微微有些悚然。 “一场集体灵视。”江佩玖点头,“如果你们深度研修过风水学,分析研究过一些案例,自然就会知道这种例子在以前其实并不少,一个村庄的人集体疯互相残杀,或者一支军队在误入某个洞窟后消失不见,数年后被人现所有人都死在离洞窟出口只有二十米深的地方,而死因竟然都是活活饿死的,死前跪倒在一幅巨大的壁画前面目虔诚这些案例里,每一个群体都是疑似出现了集体灵视的现象,村庄疯是因为营川坠龙导致了精神污染,而洞窟的军队毙亡则是因为洞穴的壁画藏着足以影响普通人的言灵之力其实用更现代化一点的术语来说,这些现象就是所谓的‘群体催眠’!” “可教授,我们昨天才来这片水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与龙文有关的事物,怎么会陷入灵视?”酒德亚纪迟疑地问道。 “亚纪,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江佩玖看向这个女孩反问,酒德亚纪直接愣住了,她看向这位教授却现对方的视线缓缓挪移到了船舷之外,随着她的视线移动,酒德亚纪才逐渐把视野从船上放眼到了周围广阔的山河江景之上,在看见这瑰丽的地利水文后她才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表情变得悚然了起来。 “我们的确是见过的。”在亚纪身旁,同样醒悟过来的叶胜低声说,“与龙有关的,正是长江上游的这整片水域啊!” 江佩玖的眸子里倒影的绿水河山再不清秀美丽,在每个人的眼中,这片本来清秀的青山江水仿佛蒙上了一层叫人看不清的迷雾,在雾气中青铜神殿朦胧,巨大龙影绰绰。 “开始准备地下空洞探测仪和下潜工作吧,通知本部我们可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可以让校长着手进行‘人员’召回工作了,以及更多的‘后手’准备也可以开始安排上日程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搞笑角色 店玻璃门被推开了,白色的蒸汽从玻璃门缝中迫不及待地涌出又被外面湿冷的空气推压了回来,少许雨钻了进来打湿了室内的地板,但更多被打湿的还是那只踩在瓷砖上的厚大雨鞋。 一个披着雨衣打着黑色雨伞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关上玻璃门时将背后大雨的世界也一起关在了外面,黑色的眼眸里只有室内温白灯光下坐在黄铜火锅器具前背对着自己的另一个男人。 屋内的温度高于屋外,全是肉类与素菜混合的气味,黄铜火锅的用法是用来涮肉的,而桌前的那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男人也正专注于这一件事,毫不在意背后踏入室内的带着雨味的危险访客,手中的火锅长筷子不断起落,对于美食的欲望以及满足不断溢散在香味和白雾之中。 带雨伞不请自来的黑衣男人缓缓收起雨伞,一步一步地靠近黄铜火锅前的男人,对这个城市来说,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对方把注意力从火锅上移开了,即便是他这个做好了完全准备冲他来的杀手。 “我很喜欢吃火锅,理由是他的气味很辛辣,能盖住我身上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每次做完事后我都会吃一顿火锅,这样就算身上的血没擦干净,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碰见警官了他们也只会微笑地问我今天的火锅新不新鲜,鸭血都粘到身上了”黄铜火锅前的男人在感觉到背后之人靠近后,略微停住了下筷子的动作开口说道。 房屋里,另一个男人没有说话,他站在说话男人的身后,离男人四米远,离门三米远,这个距离她无论是起进攻还是逃跑都还有机会,但如果他再往前缩短这个距离,今天他横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派你来的人应该对你隐瞒了我的身份,如果你知道我是谁或许就不会接这个单子了。”黄铜火锅前的男人说。 “我知道你是谁赵先生。”四米外的男人开口说出了他来后的第一句话,同时继续缩短了两者之间的距离,离男人三米,离大门四米,仅仅是一米之差,但在空间上却显得他来意决绝,不成功便成仁。 “知道我是谁还来得那么果断?是馋我屁股下的位置馋很久了吧?”赵先生放下火锅筷子扭头过去看了男人一眼,温白的白炽灯下他的脸显得很年轻,意外的年轻,横竖不过18岁,眼眸中全是锐气和平静,完全没有丧门星找上门的忌惮和惶恐。 “柳小姐说要么你活不过今晚,要么,仕兰公馆开不到明早。”男人双手放在身边两侧平静地说道,“柳小姐要的东西呢?” “烧了。” “烧了?” “那些药都是害人的东西,自然留不得。”赵先生放下筷子。 “赵先生自然知道后果?” “一仓库的药而已,不过一夜交情,何故变得现在这么要死要活,所以说女人都是麻烦东西。”赵先生摇了摇头,“不过柳小姐不会真觉得派一个人来就可以解决我吧?” “今晚来的人不止有我。”男人轻声说道,“淼、岩两位先生为了你也出山了。” 玻璃门外闪起了一阵雷霆轰鸣前的白光,照亮了外面立在大雨屋檐下的两个庞大的身影,并立在一起沉默肃穆地像是两堵墙壁,隔着玻璃门默默地看着里面的两人,腰间鼓鼓地像是带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凶器。 “会馆麾下养得吃闲饭的鬣狗们都在外面,等着进来抢尸给柳小姐请功啊”男人说。 “柳小姐大手笔。”赵先生点头,安静了数秒后,又摇头,“我只是帮陈小姐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她就非得赶尽杀绝吗?我以为我跟她关系还不错,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交易。” “当您把‘药’从公馆仓库里调走后,有些事情就不能回头了您还记得你在柳小姐面前过的誓言,生是仕兰公馆的人,死是仕兰公馆的鬼么?在越了线死后您就埋不进公馆的地下了。”男人轻声说道,“其实您从陈小姐的寨子里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有今天这一幕了。” “我明白了。”赵先生擦了擦嘴,但又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在办正事之前,要不要一起吃顿火锅?” “赵先生明知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吃火锅么?”男人沉眸看向这个就连自己都捉摸不透的男人问。 赵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屋子深处走出了一个低着头的人影,不胖不高不矮不瘦,是一个标准丢进人群中就找不到的货色,穿着一身灰色的小厮袍子低眉顺眼地端着一叠新鲜的羊肉卷和碗筷放到了桌边,静静地站在赵先生的身边抱着铁盘低着头一言不。 “我说过了我很喜欢吃火锅,因为火锅的味道很辛辣,总能盖过我办完正事后身上的其他气味。”赵先生看着已经浑身紧绷摸到腰侧的男人,说罢后随意地挥了挥手然而什么都没生,一旁的小厮垂站着嘴角线条跟直尺一样平,可以想象那张没特色的脸上正绷着一副严谨的司马脸。 男人看向了赵先生和他身边的小厮什么都没说,赵先生只是又抬起了手挥了挥,但还是什么都没生有些像是他其实今晚精心准备了三百刀斧手,但在摔杯为号后却没有任何人蹦出来鸟他,气氛莫名有些尴尬直到赵先生实在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下,他身边站着的小厮在如梦初醒般低声喔喔了两下,转身小跳步重新走向了昏暗的室内。 “看起来赵先生是早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男人无视了这个小厮的插曲,看向赵先生冷冷地说道。 “毕竟我很了解柳小姐啊,无论是陈小姐还是柳小姐都是女人,而女人这种东西总是善妒的,我知道我自己做过”赵先生也逐渐重新进入了状态,可话说到一半,背后的室内忽然响起了一声重响,他后半句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扭头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过去,一直面无表情地男人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也侧出身子探头看了过去。 两人探头只看见不远处灰袍的冷面小厮此时正以一个平沙落雁式摔在地上,手里高举着铁盘屁股翘地老高,摔得很不雅观但还是强忍住了没疼得叫出来,大概是不想破坏室内这冷酷、神秘的气氛。 “赵先生你的手下似乎有些训练不当啊,这还怎么妄想跟柳小姐斗”男人试图说一些场面话维持一下有些开始垮掉的气氛,但看着那个格外性感挺翘的屁股原本流利的台词憋在嘴里也有些卡壳的感觉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不想承认他是我的手下算了,路明非,疼得话就叫出来吧。”赵先生看着灰袍小厮那抽抽的脸终于忍不住低声说,“已经全拍进去了” “拍进去了?”地上的小厮没敢回头,低声确认了一遍。 “全拍进去了,你摔倒的样子以及你现在翘着的屁股。”赵先生点头叹息说。 他又转头看向自己面朝的方向,室内角落摄像部拿着摄影机满脸蛋疼的兄弟和一群穿着仕兰中学校服的围观群众,每个人都一副想笑又在极力忍耐的表情看着摄影屏幕上那一个翘地老高的大屁股墩(路明非的屁股的确很翘)。 “cut” 摄影兼导演的摄影部部长无奈地大喊出了声,也就是这一瞬间哄笑声骤然在原本气氛压抑的室内爆了出来,所有围观的学生们脸上都洋溢着精彩的笑容。 文学社毕业微电影,《是谁杀了赵先生》,第三幕第二场,cut。 “牛逼,是真的牛逼。”玻璃窗外,推门而入的“淼先生”和“岩先生”一进来就给桌前的“赵先生”竖大拇指,“赵公子演技没得说,电影部的叶同学演技也完美的很但我觉得最牛逼的还是我们的路同学这一屁股墩摔得真是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演戏的痕迹,颇有欧亨利式结尾的戏剧感。” “欧亨利式你妹啊,我是真摔了”路明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小厮灰袍上的灰尘,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悲催地感觉自己的盆骨有些裂。 “平地你都能摔?下次要演搞笑剧的话找你路明非准没错了。”徐淼淼看着一身灰袍小厮的路明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说道,“你知道我们飙戏有多辛苦吗?你这一屁股墩直接就给摔没了,好不容易积蓄出来的氛围啊!” “你以为我想摔啊”路明非一脸郁闷扭头去找那块不存在的香蕉皮。 这里是仕兰中学高三部文学社毕业微电影拍摄现场,《是谁杀了赵先生》故事讲述了一位民国时期的金牌杀手(赵孟华饰)退隐江湖,在租界遇见了一位柳姓美丽女人(柳淼淼饰),从而倾心于她,而后现女人并非良善之家,在暗中掌管着大半个民国的烟土。 同时,在一场意外中,心地善良一心只想着拯救国家民众的陈家大小姐也撞入了金牌杀手的视线,在正义与邪恶的抉择、两段身不由己的爱情的激烈碰撞中,属于金牌杀手的一场集谍战、救国、虐恋一体的大戏逐步上演了 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剧本,构思于文学部的部长陈雯雯之手,在里面赵孟华是金牌杀手,陈雯雯是陈家大小姐,徐淼淼和徐岩岩这对双胞胎是杀手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淼先生”和“岩先生”。 不少文学社的社员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要么是军阀大佬,要么是店家老板,除此之外文学社还依靠自己的能量请到了不少外援来拍摄这部准备在毕业季中播放给全校观看的微电影。 像是跟赵孟华对戏的就是杀手就是专门请的电影部里已经通过中戏校考的王牌外援,而作为导演兼摄影的也是在市内得过数次金奖,拥有无数优秀作品的摄影部部长,就连柳淼淼其实也算是外援之一,毕竟她还不算是文学社的成员,柳小姐这个反派角色原本是留给苏晓樯做的,只可惜苏晓樯对微电影并不感兴趣,出于文学社的一员她虽然没有出演但却友情赞助了专业的拍摄设备(摄影部部长其实也是冲着这来的),在微电影结束后她的名字还得挂在显眼的地方作为出资人的排面。 然而就是那么多的大佬云集的现场,也拯救不了一个灰袍小厮忽如其来摔的个屁股墩,原本微电影在接下来就要进入高氵朝完结了,这一个屁股墩直接就把他们的工期给无限延期了。 金牌杀手赵先生手下的灰袍小厮,这原本是路明非的定位,在剧情中他没什么特别值得深究的背景身份,就是那种在紧张的对峙过程中出来走一圈突出赵先生笑谈风声,风轻云淡特点的工具人,可现在看来反倒是赵先生和杀手成了烘托他搞笑色彩的工具人了 搞砸了最后一幕拍摄的路明非开始向整个片场劳苦功高的演员们致歉,弯腰道歉到这场文学部毕业微电影中饰演冷面杀手的外援同学面前时,对方也只能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说了句没关系,就把视线从这个晦气家伙身上挪开,走向了不远处摄像想看看自己之前的表现,只留下路明非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总之各位都辛苦了。”赵先生拍了拍手,向室内的所有人喊道,每个人都鼓起了掌欢呼了两声开始重新收拾起了布景还原之前的场景。 “前面感觉都很不错,考虑到后期剪辑的话,稍微处理一下可以直接用,但后面垮掉的一部分开始就得全部裁剪掉重来了”摄像机前观看着之前拍摄片段的摄像部部长为一旁的文学社社长也正是“柳小姐”细心解说着。 “这样么,真是麻烦了请问我们从哪里开始就得重拍呢?”陈雯雯垫脚看着摄像机上的画面悉心问道。 “就是从这里开始,小厮出来之后,就开始整段垮掉了”摄影部部长看了一眼不远处被“赵先生”赵孟华扶到椅子上揉屁股墩的路姓男子叹息了。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不适合这个角色吗?我们选人上出现了失误?”陈雯雯迟疑了一下有些犹豫,“这个角色要换其他更合适的人来饰演吗?” “不选角是没问题的,毕竟人是我选的,我纵横摄影部这么多年看人方面从来没有出错过,你看这位路同学,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关键是没什么特点,穿上小厮服后就跟真的小厮一样,算得上是这场戏里最本色出演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拍摄都是好好的,但只要镜头里他一出现我就感觉有些垮了,越拍下去越垮。”摄影部部长看着拍摄片段不断进行倒带播放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这有什么办法吗?”陈雯雯也有些茫然,“他也是我们文学社的一员,微电影肯定也要把他拍进去啊我们准备毕业的时候要提交给学校的,保证每个人都能留影。” “这个我再想想看”摄影部部长看着女孩头疼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拍着胸脯说要帮忙文学社搞定这件事,“要不就换角色吧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戏路天生就很窄,你们社里的这位路同学就是个例子,我在镜头里看见他的脸就觉得一阵违和感” “违和感?”陈雯雯纳闷地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镜头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是那种这类带有杀手、谈判、神秘元素,富有逼格的拉风场景里,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路明非同学这么个衰我是说搞笑角色的感觉!”摄影部部长苦笑着说。 第五百一十二章:高中时期 今天是4 月1日,愚人节。 所以硬要来说的话,这应该是生在伊始之前一个月的事情,长江上伪装成拖船的摩尼亚赫号依旧在上游缓缓游荡,带着公主的王子还在樱花常开的地方互述情话(大抵是中午吃啥晚上吃啥),宏大的命运还在打着盹,世界的视线尚未聚焦于一点这一切都生在一段乏善可陈的时光之中。 无论我们细不细说,它总是悄然地生过的,就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在那安静慵懒的滨海城市,在那所名叫仕兰的大抵只有学费和学生群体和“贵族”扯得上联系的私立高中中,也在贵族高中里远跟贵族沾不上边的男孩身上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男孩,那个被摄影部部长称为搞笑角色的家伙路明非。 所以这一小段故事的主角大概是路明非,一个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会是故事主角的男孩 但你得承认无论是什么人总会有高光时刻的,不管你想不想,人生的摄像头总会往你身上打,赶鸭子上架似的把你逼上梁山,从不会管你在这个故事中是扮演英雄好汉,还是扮演孬种。如果是事后让路明非重新回顾人生,想起这一小段故事时,他大概也不会用孬种或者英雄好汉来形容自己更为贴切的形容词应该是“路人”,就像他的名字一下,一个能明辨是非的路人。 只是有些时候,在这个世界上路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因为事实证明总会有一个皮搋子莫名其妙放在你的手心里让你,给你一些奇奇怪怪的选择再让你考虑是否掰下去大抵这个故事也是这样的,谁也想不到这一起意外会令这么多有意思的人凑在一起,从而迸出让故事充满绚烂的火花。 故事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毕竟想从一个过去十八年生活都是那么无趣呆板的男孩身上切入视角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那干脆就从周一说起吧,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 起初,我们看到路明非站在仕兰中学高中部教学楼三楼的窗边,隔着玻璃看着窗外城市远方藏在影子中的灰色高楼大厦。 对于路明非,那是一个充满乏味和难耐的周一早晨,整个世界都是低音的,天空是充满了寡淡的墙白色,没有云,亦或者说整片天空都是云,白得有些灰。那些蓝色的大厦幕墙就那么直直地插在天际线的地方,像是墙白的天边尽头开了扇窗户,窗户里倒影是城市千篇一律的喧嚣和冗杂。 路明非不喜欢周一 这句话并非像是“猫喜欢吉良吉影”这样耐人寻味拥有意境,这句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人喜欢周一,就像“路明非不喜欢自己过去十八年平平无奇的生活”,以及“路明非不喜欢昨天拍摄的文学部毕业纪念微电影”一样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周一是充满朝气的,这句话仅限于正常的校园生活,而高三的校园生活无疑是病态的,不正常的,每一个周一过去黑板上粉笔写的倒计时都会出现大幅的跳动,水淹一样的紧迫感蓄满整个教室,高考和大学无时无刻被挂在嘴边,说了又说,讲了又讲,百日誓师时的豪情都该被一遍又一遍地磨平了。 从今天开始算起,满打满算还有三个月零六天路明非就得参加高考,整个仕兰中学里可见的拥有着一股低气压的感觉,整个学校来自各个阶级、层次的压力都在慢慢地流向中心,流向高三学部的菁菁学子们身上。 大概是从下半学期开始,路明非就现操场上再也看不见高三部的学生,教育部宣传的体育课禁止占用的警告像是个笑话,教室里每个学生的课桌上书本如果堆不过脖子的高度就会被人鄙视,堆得过高又会被老师悉心劝导把书放在地上,以免在最后复习的时候压力过大的学生会忍不住在下面搞些小动作偷懒,学生和老师的博弈在此刻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懒。 用班主任私下评价他的话来说,他这个人就是典型的懒怂,越懒就越没竞争力,没竞争力就没出息,越没出息就越怂路明非并不否认这句话,因为类似的话不仅是班主任说,他的一些朋友们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对他讲过,次次讲,遍遍讲,嘴上全是不耐烦,眼睛里全是为他好,对此他也只能讪笑着敷衍了事 其实在那时好歹他还能去敷衍,可现在真正临近世界末日了,他却忽然现反而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了,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好像一下子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人管他,在家里叔叔和婶婶的主要唠叨的对象也并非是他,而是他的堂弟路鸣泽,对他也只是顺带念上两句,他敷衍于是婶婶和叔叔也敷衍,大家都充满了不耐烦,这么看来路明非的懒惰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动力的来源三成出自内部,七成出自外力,一个所有人都没有对他抱有期望的环境里,他对自己也早就失去了最后的三成动力,在别人坐在教室里抢着时间看书和刷题时,他站在走廊上看着高二部的学妹们跑操,一圈又一圈,小腿与大腿的流线绷得笔直,让人想起数学公式或者是断臂维纳斯的腹部线条。 在他看得出神的时候,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可能是出于青春期男生对脚步声敏感值翻倍的原因,其实早在他背后的人接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现了,视线果断从低年级女孩的身上们挪开,将视线挪移向了远处天边窗蓝色的大楼,于是就有了我们最开始起初的一幕路明非望着远处墙白色的天。 于是抛去对一个小人物的心理路程的深挖和塑造,我们的故事也开始又有了继续的进展。 在路明非的身后,他高中三年的暗恋对象,陈雯雯抱着一叠书站定了脚步,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然后看向面前的男孩说,“路明非?你在看什么?” “今天天气感觉不是太好”路明非转身过来看向面前矮自己半个头穿着白裙的女孩开口说道。 一开口他就直想扇自己嘴巴子,其实在听见陈雯雯走过来的脚步声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已经开始转动思考两人在走廊上偶遇的开场白了,对于陈雯雯他是很了解,比起打天气牌和正常寒暄更好的做法是想一些漂亮的句子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如果说天气有太阳,他就该说,“阳光底下没有新鲜事。”、“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人身上。”这种耐人寻味的话让对方眼睛一亮进而衍生出更多的话题。像是今天天气阴恻恻的,他想好的开场白就是,“今天的天白得好像剥落的墙片一样。”,但最后临阵前说出口的话却急转而下变成干巴巴的今天天气不太好了像是有什么让他心生忌惮,没能把那些话说出口,可他究竟在怕什么? 一张天气牌打得稀烂。 似乎是并没有察觉到憋得有些难受的男孩心里的弯弯绕绕,陈雯雯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视线掠过了里面的肩膀看向了后面窗外的天空,点头说,“今天天色是不太好看,像冬天的海。” 路明非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却暗叹一声能当上文学社社长的就没有等闲之辈,你瞧瞧这台词功底他也庆幸还好自己刚才的台词没说出口,不然真是大文青见小文青,一张口就得被人给干碎了,他千方百计想好的台词不如别人一开口的份儿,没说出来倒也好,说出来就是徒增尴尬了。 “温度也有些冷,春季的校服有些薄了,不少女生都抱怨该多穿些的,你也是,不要着凉了。”陈雯雯看着路明非点了点头。 “我其实是穿了秋裤的我是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路明非话说到一半现自己烂话基因动了,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上个星期学校里不是组织了百日誓师吗,班主任最近想进行一次班上高考前的志愿意向调查,请了赵孟华和我帮忙,我想我们都是文学社的人,想请你一起来搭把手也算是让文学社来接手这件事情,在毕业的最后为班级做最后一点事情。”陈雯雯说。 “我没什么问题,反正我闲的嘛。”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离开了窗边走到了陈雯雯的身边,两人一齐在走廊里并肩同行。 “这次高考听说是近几年来最难的一次,不少同学感觉都有点没信心,班主任才让我们提前进行一次志愿调查,毕竟有些事情总得说出口,不然拖得越久越没自信,到最后或许就会放弃原本的目标,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很久的事情啦。”陈雯雯抱着书走路的同时扭头看向别的班级里那书海中学生们孜孜不倦,面容疲倦的模样说。 “拖得越久越没自信吗”路明非站在女孩的身边嘴里重复念了一遍对方的话,脸上有些深有所感可其实他内心里想的事情和女孩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但身为大文青手底下的小文青,说一件事联想到另一件事泛酸倒也是正常技能了,恰如现在女孩这宛如无心的一句话,就悄然勾起了他心底里放不下也拿不起的一些计划 毕业表白计划。 “你最近跟林年还有联系吗?”陈雯雯问。 “林年?你问这个干什么?”路明非听见熟人的名字,思绪一下子就被扯了回来下意识看向陈雯雯。 陈雯雯看了路明非一眼,撤开了视线摇头说道,“我是帮别人问的。” “苏晓樯啊?”路明非愣了一下,尔后下意识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嗯。”陈雯雯也没有否认,有些事情在班上不是秘密高中的学生很难藏住秘密,尤其是有关情愫一事。 “她为什么不来直接问我?” “女孩子总不合适这么做。”陈雯雯无奈地笑了笑,“路明非你太不懂女孩子了。” 路明非又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郁闷地挠了挠头被这句话怼得无话可说,他心想如果自己都懂女孩子的话不就懂你了?高中三年没能更进一步,这句话骂他倒也骂得毫无偏颇。 “我其实挺佩服苏晓樯的。”陈雯雯脸上带着笑小声说道,“能喜欢一个人这么久,也是一种让人钦佩的执着啊,只可惜她还是没有跨出最后一步直接说出来,他就已经走了,说实话那时候班上不少女生都挺为她可惜的,就算是那些不喜欢她的女孩也经常讨论起这些事情说一些如果。” “这种事情蛮正常了啦。”路明非扭捏了一下呐呐地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很能理解苏晓樯的心路历程,甚至他跟苏晓樯在感情方面上勉强算得上是“一类人”,坐在桃子树下等熟透的桃子落地,但还没等到那一天桃子就被人摘走了。 只不过他比较苏晓樯运气还好了那么一些,起码他喜欢的人没有忽然就出国留学了,一张机票就远隔万里,从此彼此为路人,你在滨海城市淋着夜雨,他在芝加哥街道踩着骄阳前行想想就蛮悲伤的,时间分不开的感情被距离扯断了线。 “如果苏晓樯早一些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改变?”陈雯雯忽然问道。 “大概不会吧。”路明非顿了一下轻轻叹息说道。 “为什么?” “你这要问我为什么我也答不上来。”路明非抬起手又想挠头了,但他看见身旁的陈雯雯侧目看着自己,又尴尬地把手放下去了,担心对方怀疑自己很多天没洗头挠头是因为头皮痒,他绞尽脑汁思考了几秒后又说,“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结果的,这个世界上努力能收获成果的人都是幸运的啊但不是每个人运气都那么好你倾尽全力,别人是听得见,但不一定要给你答复啊!所以这种事情真说不一定反正有些事没做之前谁也说不一定啦。” 陈雯雯转回头看向走廊的前方,顿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说得真好。” 即使路明非说得乱七八糟,但她还是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 在高中时期的男孩女孩的感情就像是在演奏牛皮鼓,一方拿着鼓锤不留余力,一方躲在鼓中蒙耳窃喜 有些事情你努力了,对方其实是听得见的,但到最后你却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第五百一十三章:志愿与面包   听见陈雯雯的赞同,路明非怔了一下,然后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惊喜,但喜意才上来就被他的理智压下去了,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低低咳嗽了两声说,“最近我倒也没怎么跟林年联系啦,他在美国那边的大学里事情似乎挺多的,到处写生采风苏晓樯大概是想问他读的那所学校的事情吧?她也想出国留学吗?”   “不仅是晓樯,有林年的例子之后班上不少同学都有这个想法了。 ”陈雯雯说。   “那你呢?”路明非愣了一下问,“你也要出国吗?”   “我不知道。”陈雯雯摇头看向路明非说,“倒是你我听说你之前跟赵孟华一起考了托福,你才是准备想要出国留学吗?”   “我”路明非又忍不住想挠头了没好意思说出国留学其实是婶婶和叔叔的打算,他那有些让人唏嘘的摸底考试成绩单如果正轨走高考的话最多的就是个三本,运气差一些可能就得退而求其次去大专了他不是学习的料,只可惜艺考没有电子竞技的选项,不然他靠星际争霸或许还能抬一手分就读个本科学院,但现在这年头哪个本科学院里有电子竞技系?   所以比起高考丢脸,还不如直接靠着托福走狗屎运的成绩去搏一手出国留学,面试这方面考胆量和自信总比考真材实料来得容易,他路某人虽然本事不多,但脸皮厚这方面上还是同龄人里数一数二的。   “其实出国留学也挺好,你跟林年关系一直不错吧?去美国的话你们两个人还能经常联系,密歇根湖的沙滩边上听说还能冲浪和进行帆船比赛呢。”陈雯雯轻笑着说。   “也不一定会去芝加哥那边啦这得看哪所学校要我啊!”路明非叹息,他现在收到的最多的国外邮件都是拒信,开篇就是感谢你对我们学院有兴趣,但很遗憾你未能达到我们学院的录取标准嘴里说着出国留学只不过是给自己暂时懒惰的一个借口,说不定哪天没有国外来信了,他就得被打回原形重新奔着高考去拼死拼活了。   “不去国外的话高考你也是有机会的,我看过你的成绩单,只要努力冲刺一下在国内也能找到不少好学校。”陈雯雯似乎看出了路明非的沮丧安慰道,“在国内学校的志愿你想好填什么了吗?”   “这个”路明非余光偷瞄了一眼陈雯雯,“我看情况吧。”   “看情况?”陈雯雯想了想说,“你是说等下次模拟考试结果出来了再选择吗?”   “差不多吧”路明非食指挠了挠脸颊,“你呢?”   “我”陈雯雯顿了一下,“我也看情况吧?到教室了。”   路明非看着女孩走进教室的背影,忽然就愁眉苦脸了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想套对方的话了,但可惜都失败了,百日誓师上陈雯雯也没像其他人一样上台扯着嗓子吼,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女孩的志愿究竟准备填哪儿,不过之前好像听风声说是准备考北大还是厦大来着?   跟着陈雯雯进了教室,教室里一片嘈杂,有猫在书堆里认真看书的,也有三两个坐在一起聊天的,他们班还算不上宏志班或者火箭班,学习氛围虽然不错但也没好到内卷的程度,陈雯雯一走进来就有不少人对她打招呼,路明非跟在女孩后面其他人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从官面上来讲路明非好歹是文学社的理事,多少算个班级干部,平时跟着社长大人跑腿倒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说差了就是个端茶送水的苦力这也是为什么年级里电影部部长在拍摄微电影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路明非这个小厮角色,那鞍前马后的模样简直别比小厮还要小厮。   现在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进了教室后陈雯雯就开始从靠窗一排开始完成班主任给的任务,一个挨着一个同学调查志愿,看见文学社社长体恤民情哦不,是关爱同学,一些还没被问到的人都主动凑了过来,三两一堆或站或坐在桌子前后说起了未来的打算。   “我准备去海洋大学吧?听说那边风景很好,要么烟台大学也行,住惯了沿海城市,忽然换内6还有些不习惯呢,而且达程度也是有区别的,沿海机会很多,说不定还没毕业就能找上新颖的工作。”   “我准备去武汉大学,听说那里春天有樱花可以看,师资力量是一回事,大学环境才是更重要的,毕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啊,如果大学里有女朋友了,在樱花树下约会总比在榕树下约会来得给力一些徐淼淼,你们兄弟俩怎么算?各走各的还是一起?”   被问到的徐淼淼正拿着块午餐面包啃,徐岩岩去上厕所了不在教室,他耸了耸肩说道,“我们成绩都半斤八两啦,家里的意思是最好填同一个志愿,在一个大学的话相互都有照应,而且我们从幼儿园上到高中都是在一起的,大学忽然分开了也蛮不适应的。”   “谁又能适应呢,成长的萌芽本来就是在重聚和分别之间冒出头来的啊。”一只手搭在了徐淼淼的肩膀上,徐淼淼回头看了一眼开口就叫了一句老大,于是同样的呼声在男生群体里此起彼伏。   赵孟华是才从教室外走了进来的,看见这边围一圈人后下意识就走了过来插话进来了,陈雯雯看向徐淼淼身后的赵孟华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方也颔回意,瞥眼见到女孩身后当哑巴的路明非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填志愿是一回事,高考成绩又是另一回事,不是每个人都有自信第一、第二、第三志愿全填清华大学的,下次三模成绩出来了大家再斟酌着考虑志愿的问题吧,不过现在有个目标倒也是好事情,但还是别太执着于目标了,不合适我们换就是了,别太死心眼。”赵孟华被男生们叫一声老大也是当得的,说话的确让人信服的同时点头表示肯定,说罢后他又看向陈雯雯,“倒是我们的社长准备考哪所学校呢?”   “你呢?我之前听说你准备出国?”陈雯雯问。   “老大的话出国应该很轻松吧,毕竟家大业大,而且英语溜得跟在美国土生土长似的”   “我可是纯种中国人,英语好是家教的问题啦,你每天对着一个外国人用英语唠嗑半天你英语也好。”赵孟华叹气,“我托福成绩还行吧,但要出国的话还是得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我家里人的意思还是在国内考好,最好考去北京那边。”   “为什么非要去北京?”徐淼淼好奇地问。   “我家里公司近几年准备往那边展啊,我妈说离得近的话好照顾我一些嗨,我爸妈总担心我在外面出什么事情。”   “不过说到北京的话老大应该是想考北大吧?我靠,这成绩要求可不低啊。”   “赵孟华你想考北大?”陈雯雯也是怔了一下,看向赵孟华。   “不确定吧?但我家里已经请了几个北大毕业的家庭教师了,说是有办法能让我最后两个月冲刺到及格线,能不能录取就听天由命了,毕竟那种大学校录取可不是过线就能进的,得从上往下地筛,录完了后面的人就都不要了。”赵孟华苦笑着说,陈雯雯顿了一下后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一下子谁也没说话了,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路明非抬头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茫然。   这时在一旁有兄弟立马开腔插科打诨,“就我注意到家里公司要往北京展这句话了吗?我靠,牛逼啊,老大,公司什么时候上市啊?”   “是我爸的公司又不是我的,我毕业了还是得出去找工作。而且公司上市还早,两三年后去了”   “两三年就上市,这还早?才大学就当上纯种富二代了,慕了。”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赵孟华笑着摇了摇头摆手。   “出国的还是少部分啦,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玩快乐教育,国外的月亮也未必那么圆。”有人说,“我们这一届放弃高考直接出国的好像就三班和六班的,还有我们班的林年吧?”   “听说苏晓樯也在准备出国留学,不知道真假但我觉得多半是真的。”有路过听到话题的女同学随口说。   “你说其他人要出国可能是说说而已,三分钟热度,但如果是苏晓樯的话事情多半就是真的了,至于为什么嗨,懂得都懂了。而且她家近来可是蒸蒸日上啊,想出国留学不要太简单了,砸钱都能把国外的校方给砸成孙子。”徐淼淼苦笑着说道。   “能出国也不稀奇,在国外混得好才稀奇,这种事情都因人而异啊,还是看你有没有本事“   “这句话倒是实在话,就拿林年来举例,就算不他出国就在国内高考估计也有机会争一下今年的高考状元吧?毕竟他的成绩在我们班上都是有目共睹的。”赵孟华很自然地说道。   最开始提到林年的那兄弟苦笑着说:“我有一说一,那小子委实有点不是人,他走之前有次背课文,早读我看他在那儿翻书,我问他是不是没背,他翻了两下课文后抬头就跟我说:刚才没背,现在背了,有什么事吗?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真没开玩笑这我还能说什么?”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会光的,单论记忆力的话全校都找不到比他厉害的吧?”陈雯雯也点头诚心说道,起码就学习上,班上不少真正在学的人对于林年都是有不少正面的看法的。   “话说路明非,你跟林年这么久,经常一起打游戏、通宵,还翻墙翘过晚自习,林年现在在国外潇洒自在,怎么一到你这里就拉了胯了?”有人笑着看向路明非问。   “你非要拿我跟林年比就没意思了。”路明非对此只能翻个白眼,对他来说这都算不上耻笑了,顶多算没有伤害性的调侃。   “不过,你们说林年记性和学习能力那么强,是不是早就开始吃‘面包’了啊?”有人忽然冷不丁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围在一起的同学都愣了一下,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陈雯雯身旁正准备神游逃开这个话题的路明非下意识抬头,看见他们几个人面色迥异的模样开口说,“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林年,面包的?”   “你不知道?”说话的人看向路明非有些意外,见路明非摇了摇头他正想说什么,又看向一旁的赵孟华微微摆头的迹象,立刻把话吞了回去改口说道,“我只能说懂的都懂啊,不懂的说了也不会明白的。”   “不过林年走之前那段时间还没有这种东西吧?”有听明白了之前话里含义的男生开口说,“这玩意儿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流行的,去年还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呢。”   “听说是日本和美国那边带过来的?没走海关,走的违法的路子,所以才贵得要死。”   “反正我只是听过的,从来没见过。”   “这不就结了,现在都只是听说,林年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那段时间他家里也不怎么景气吧,哪儿来的闲钱买那种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路明非越听越迷糊了,不止是他,他身旁的陈雯雯眼睛里也有些茫然,好像大家忽然就跳到了另外的频道,留得他和路明非一脸蒙圈。   “最近一段时间的小传言,说是有种吃了能让高考考生变聪明的药,炒得很贵。”赵孟华看见陈雯雯投过来了疑惑的目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给她解释,“来路似乎不合法,所以没有正式的药品称呼,暂时被人叫做‘面包’,名字来源是因为据说有吃过那种药的人表示短时间内记忆力和学习能力会提高到平时的数倍,效果神奇得像是哆啦a梦里的‘记忆面包’,所以那种药才有‘面包’这个名字。”   “哆啦a梦可还行。”路明非感觉这群人平时聊的一些东西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   “聪明药?”陈雯雯像是听明白了试探地问。   “差不多吧?”赵孟华点头。   “聪明药啊,我婶婶以前想买给我堂弟但被我叔叔阻止了,说是吃多了坏脑子。”路明非也反应了过来,这东西倒真不稀奇,每次高考的时候总会有人拿出来说事。   “不是一般的聪明药,正常聪明人都是说的利他林、莫达非尼这种短时间的兴奋剂,‘面包’那种东西听说可以生效很长一段时间,而且绝非是兴奋剂一类的物品,吃了之后上考场药检你都检查不出来。”赵孟华身旁的那兄弟说,“不仅是文考生,一些体育生之间也流传着这个传言,还在千方百计地找渠道,但很少听说我们身边的人有谁搞到手了样板货。”   “多半是骗钱的套路吧?临近高考赚这种黑心钱的人可不少,聪明药这种骗局不要太多了。”徐淼淼说。   “谁知道呢?”那兄弟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听说是有钱还买不到呢,不少家长都在到处找渠道,但别人一听是成年人在求就都拒了,害怕是‘钩子’,东西也只卖给真正的高中生,见面都得要求你先在网上出示学生证,而且交易地点也怪得很,像是在贩你懂我的意思就行了。”   “钩子是什么?”有人不解。   “警察钓鱼。”赵孟华随口说,“这东西还是别想了,多半是骗钱的,吃了就能脱胎换骨上清华北大?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想着复习在三模拿个好成绩吧,听说三模的题都是套着以往的高考真题出的,这次能考好高考差不多就能拿出同样的水准了。”   话题说到这儿基本上就结束了,几个人看赵孟华不怎么想聊了,就主动散去了,路明非站在原地看着一旁的陈雯雯挠了挠脸颊说,“我们继续?”   “我们继续吧。”陈雯雯回头看了一眼走远的赵孟华,转头回来表情还是平常那样恬静,点了点头走向了另一排课桌。   路明非跟在后面,却是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倒是蛮离谱的,不过说林年是吃药记性才好的人脑袋是有坑吧,总不见得这家伙打个游戏都得嗑药来背板吧?他可是见过林年玩黑魂看一遍攻略,打游戏初见就通关的。   世界上总有这么天赋好到离谱的人,也总有一些人不甘心,希望用不存在的幻想事物来弥补这份差距就是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提醒 “额我只是随便的,你那边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对于自己的骚扰成功,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尴尬,下意识就想回缩溜掉。 “我去洗澡了。”对面回复。 “哦哦,那行吧。”路明非下意识抠字回答但才出去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跟对面那家伙是有时差的,他这边快到晚上了,那边应该就是早上或者凌晨,这时候洗澡算是个什么事? “我怀疑你是不是点错你特关列表的人了,陈雯雯的Id字母写在字母表上排在我的前面,你应该点第一个而不是第二个。”对面又回复道,明摆自己刚才就是在糗路明非。 “你怎么知道我的特关列表?”路明非大吃一惊感觉自己身上被装了监控。 “我还知道你的密码是陈雯雯的生日和你的生日的组合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么?” “不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密码?”路明非急了,之前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全被现在亡魂皆冒的惊惧吓飞了。 “你跟我上网都是坐我旁边的,在我旁边输密码我很难不记得,除非你随身带一个被子,在输密码的时候把自己跟显示器和键盘一起罩进去。” “我靠,你跟其他人说过没有?” “我没事跟其他人说你的密码干什么?” “聊这么欢脱,你现在有空啊?”路明非被郁闷地不轻,主动转移话题。 “有空,我在酒店里,有自带的电脑。” “你那边现在几点?” “跟你那儿差不多吧?最多误差一个小时。” “你回国了?” “没,在日本。你没看我头像吗?” “你在日本干什么?”路明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头像的迪士尼城堡是在东迪拍摄的,现在全国迪士尼乐园就那几个。 “出差,玩,之后还得去其他的地方,事情要到六月份左右才能处理完其实你不找我聊天,最近我也准备找机会找你聊一些事情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那边应该快高考了吧?” “你准备找我聊天就是想问我高考的事情吗?怎么现在遇到谁都得给我提一嘴这件事情。”路明非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叹气了,“你倒才是好,一出国就把这边的事情丢了个干干净净了。” “你这说得我好像负心汉把你肚子弄大了一样。” “是啊是啊,所以你才回我回的那么快吗?心生歉意每天没事就盯着我的头像忏悔吗?”路明非满怀恶意地打字。 “恶心兄弟是吧?”对面的男孩坐在酒店的电脑前擦着头边叹息边打字,“我说我回你那么快是因为你是我的特关,你一找我我手机就短信提醒我了你信不信?” “不信。”路明非翻了个白眼,“你特关里只有你姐姐,你个姐控。” “我是出于一些原因才把你放进特关里的,这你就别误会了。” “果然你还是过意不去搞大了兄弟肚子吗?”路明非持续输出恶心能量,或许他也只有跟兄弟聊天的时候会这么恶心兄弟了,并且还打定主意聊天后删记录,免得被别的人看见了。 对面的男孩看了一眼一旁好友列表里特关的两个人回复,“爱信不信吧,不过看来你现在是放学闲得无聊没事做了吧?还是有什么烦心事想找我聊聊?” 路明非摸着键盘,看着对面来的话无端的心里有些温度涌上来了,大概这就算是好朋友之间的心意相通?他一打字对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和他的心理状态了,就算女朋友都没这么善解人意吧? 打住。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思想开始怪起来了,立马刹住了这歪邪之风敲字说,“烦心事老多了,看见你这么潇洒我就烦,要不你回来陪我一起高考?” “那得先退学,你帮我把奖学金的钱清一下吧,换算人民币三十万左右。” “好朋友之间聊钱很磕碜的。” “不说有的没的了最近你身边的情况还行吧?” “什么叫情况还行?”路明非下意识问道。 “就是有没有什么突奇怪的事情什么的。” “奇怪的事情?” “连环杀人案,奇怪物品走私,神秘生物出没什么的?” “为什么会这么问?”路明非有些纳闷。 “因为替身使者是会互相吸引的,我最近才知道你小子也是个替身使者。”对面回答了一句相当耐人寻味的话,让路明非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啊,该复习复习,该上学上学,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城里面最近又在禁毒扫黑吧,说是抓了几个制毒犯。但这些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学校附近都经常有警察巡逻,没什么不法分子敢犯事儿。”路明非回道。 “倒是挺正常的,你呢?说说你自己的境况,有没有什么感觉身边有什么奇怪的视线?” “奇怪的视线?”路明非越来越搞不清楚对面的男孩在想什么了,之前他还担心两个人因为距离和生活环境的缘故生话题隔阂,结果现在看来一聊起来对方抛起话题的度和频率远了他的想象,虽然话题有些奇怪但好歹聊天的氛围还是跟以前一样。 “就是感觉那种走在街上有个跟踪你,平时身边的一些路人也别有用心地在观察你,套你话什么的?” “你觉得我长得像行走的五十万吗?”路明非问。 “也不好说,在某些人眼里你比五十万值钱。” “我要是值五十万我就把自己卖了,高考完就直接开个网吧,自己当老板兼网管。”路明非无奈地说。 对面陷入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又继续回复,跳过了那些奇怪的话题转而问道,“明非,你高考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你要听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你也别用敷衍其他人那套跟我聊天了。” “我没有打算”路明非缩在椅子里慢慢打字,“走一步看一步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老麻仓叶了,不过倒是蛮符合你的性格的,如果我现在还在仕兰的话,你已经被我摁死在五三里了。” “那我该庆幸你提前出国深造了吗?”路明非说。 “有考虑过出国吗?”对面忽然问道。 “出国?”路明非怔了一下,“我还真想过但多半过不了申请啦,国外的大学又不是傻子,只会挑递交申请里家室好,成绩好有能力的那一批人录取啦我出国感觉没什么希望,不过苏晓樯听说都已经考完托福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了。” “她?”对面在回复了简单的一个字后就停顿住了。 “是啊,你一走了之倒是好,人家可是没断过念想呢,就想着出国‘再续前缘’了。”路明非双脚踩在座椅边角,下巴靠在搭在膝盖上的左手面上,右手单手敲着键盘说,“你上次回来是不是跟人说什么了,弄的她一下子就一改之前的郁郁寡欢,变得积极向上起来了,还准备报考出国,在之前百日誓师上抬头就酷酷地喊了一句要跟你上同一所学校,之后不少人都在悄悄问你读的是哪所大学你虽然离开了江湖,但现在江湖里全是你的传说啊,兄弟。” “”对面打了一串省略号,大概是在思考最近诺玛那边会不会又得检测到大量的不知名Ip访问搜索学院的相关字符了,无形之间他好像又给学院增添了一些麻烦的工作。 “这些都再说吧,正好有现在聊天的机会,我也提醒你一句,别急着选报志愿,或许真正适合你的选择还没有出现。”林年说道。 “?”路明非下意识打了个问号,什么叫真正适合自己的选择还没有出现?他乍一听这句话感觉有些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儿,总觉得电脑屏幕对面的男孩话里藏着什么东西,像是在暗喻什么又不想给自己明说。 “留意你身边的人和事。”接着对面继续打字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抱有一些疑问,但我确实不好跟你明说这些,毕竟在官方上我是不应该你的事情的,我的消息来源很特殊,所以我也比较担心你在被我们找上之前出了什么事情。” “你到底在说什么?”路明非感觉话题忽然谜语了起来,电脑前的人显得有些茫然,“什么官方的事情,我的事情?被你们找上又什么情况?” “总之你记住一件事就好了,尽可能离你觉得怪异的事情远一点,以前我觉得你是无关人员,所以很多事情都会主动避开你,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不仅不会避开你,甚至会主动找上你,在你没有能力之前贸然遇见这些事情是很危险的所以,在高考之前,尽可能做好你自己,别去接触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对面又来了一长串消息,路明非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抠字说道,“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能别打哑谜好不,什么叫做好我自己?” “做好你自己的意思就是平时你做什么你这段时间就做什么,缩着就行了,遇见事情不要强出头,绕道走我是从一些不太好的人口中得到你的消息的,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那些我比较讨厌的人眼里了,你一定要要当心一点。”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路明非看着又一串谜语过来有些无语了。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你就会了解我在说什么的还是那句话,这两三个月,低调一些吧,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大概会申请亲自来接你。” “申请接我?”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就这样了吧我姐在隔壁房间叫我,我先下了。”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看见对面的头像黑了下去,才打出的字也没得出去,只能呆呆地看着键盘,挠了挠鸡窝似的头一脸郁闷和茫然,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不知所以。 第五百一十六章:厕所维修达人路明非 迪士尼城堡头像灰掉后,路明非就彻底没事情干了,坐在原地呆了很久,看着聊天记录一脸纠结。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认为对面的男孩拿自己寻开心,毕竟以他们以前的关系开什么玩笑都不为过,但现在这通对话却莫名其妙地让他觉得对方说话的语气很郑重,不像是戏谑的嘲弄和玩笑,可越是郑重这件事就越让他摸不到头脑。 什么叫有人会来找他、远离奇怪的事情以及对方以前不知道他的事情,现在知道了?他能有什么事情,他在网上开女号装妹子的事情暴露了吗,也犯不着被网警抓起来批评教育吧,毕竟他也没骗钱骗色什么的... 心里纳闷琢磨着,网管就把他的方便面给丢过来了,揭开盖子香气飘飘之间,路明非顺手点开了迪士尼城堡的空间,进去后背景音乐就开始自动播放中岛美雪谱曲,陈没填词,任贤齐主唱的《伤心太平洋》,听起来很有年代感,歌词也很带劲算得上是那个男孩喜欢的风格,闷骚带一些潇洒。 戴着耳机听着歌,路明非的视线一下子就被空间的最新置顶动态给吸引住了,平时都不更新在美国大学动态的那家伙居然就近半个月内了一组在外拍摄的照片,而内容正好就是迪士尼...可真正吸引路明非的不是迪士尼童话般的世界,而是童话中出没的那位金公主... 翻了一下照片,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同一个女孩出镜,金色长,纯白色的长裙以及迪士尼风的蓝色公主裙,不同风格不同的美,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路明非倒吸了口凉气...那张照片是一张合照,主角正是林年和那个金的女孩,背景是蓝天阳光和远处飘着彩旗的迪士尼城堡尖尖儿,美得让人觉得加了童话滤镜,但这玩意儿在某些人眼里无疑就是恐怖图片了... 这玩意儿让小天女看到还得了? 这是路明非第一反应,就连他看到都有些羡慕,要是被小天女看见了吃老坛酸菜牛肉面都不需要加酸菜了...难道这家伙是单方面设置了该动态部分人不可见,还是干脆直接空间屏蔽了小天女? 不过事实证明还是他想多了,往下一划就看见了下面留言里小天女的影子,开口就问:东京迪士尼乐园吗?你居然去那里玩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啊。 再点开该留言的回复,照片主人也很简单地回复到:可以,等你高考结束后再说吧,日本这边也有认识的朋友带我们一起玩。 ...绝口不提照片中那漂亮得扎眼的金女孩。 这叫什么,默契还是信任? 路明非看着这和谐的评论区,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什么空间屏蔽,动态权限,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要是林年真这么做了才是铁渣男的行为,自己本身没问题就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不怕问,而小天女那边也是聪明地没有问长问短,随意说了几句就敲定了这个金女孩是对方“日本朋友”的身份。 “高。”路明非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吃了口面...肚子就开始疼起来了。 “我去。”路明非低头看了碗红烧牛肉面有些郁闷,世界上最倒霉的事情无异于刚开始吃饭就想跑厕所...虽说跑完厕所食欲更佳,但才出厕所就大快朵颐是不是显得自己有些奇怪的嗜好? 但没辙,吃饭肚子疼这种衰事也不会专门挑衰人生,他只能叹了口气放下方便面用鼠标压上锁了电脑转身走向卫生间,他倒是不害怕方便面泡了,打游戏吃方便面泡胀已经是常态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回来方便面没了,面里可是加了卤蛋和火腿肠的呢,要是丢了他今晚睡觉做梦都能梦到这件事... 急匆匆跑到厕所,里面正好出来一个男人,差些跟路明非撞了个满怀,还好打星际的虽然都是盲人但反应还是够快的,路明非闪身就避开了对方,对方也只回头盯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路明非溜进厕所后,一眼就看见远处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单间厕所,快步就走了过去,一拉门却没拉得动,里面立刻传来了敲门声示意有人,他无奈只能扭头看向一旁的厕所,结果更倒霉的是厕所门上居然挂了个维修的牌子。 他无奈只能站在门前抓耳挠腮地等着,更加悲催的是第一个有人隔间里居然还传来了手机听评书的声音,还听的是单田芳版本的《三侠五义》...见了鬼了,现在的人上厕所还有听评书这一说法的吗? “兄弟能不能快点啊。”路明非等了几分钟后实在憋不住了,拍了拍门有些急切地说道。 “便秘。”里面幽幽地传来一句话。 “...便秘那得多久啊?” “听完这段差不多好了。” “...那还有多久啊?” “二十分钟吧。” “大哥,上网开机蹲厕所,网费不要钱啊?”路明非感觉自己人有些崩溃。 “实在不行去旁边上啊。”里面的大哥有些不耐烦。 “维修啊,大哥。” “维修个屁,你是网吧的老板吗?刚才我才听见旁边有人进去了,该蹲还是蹲,活人还能被憋死?” 路明非这下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转到一旁挂着维修牌子的卫生间拉门,结果还真拉开了,里面映入眼帘的蹲坑倒是蛮干净的,也没出现堵塞或者缺漏的情况,这委实让他喘了口气,急匆匆地进去后拉上了门。 厕所的隔间基本上都是不存在隔音的,所以这次上厕所也算是路明非这辈子里上得最富有艺术气息的一次,这边蹲着拉肚子,旁边就悠然悠哉地放着大哥手机里的评书声,说着说着就是一声惊堂木差些吓得路明非约括肌失调,大哥还时不时一拍大腿道一声亮耳的“好”! “大哥你能不能开小声点...” “这么经典的东西怎么能开小声点?小兄弟你不听评书吗?这段可是经典中的经典啊,我打出租车的时候,在电台里听见这段都忍不住还要请司机能让我多坐一会儿,虽然我听了不下十几次了但经典永远是经典啊。”大哥赞叹道。 路明非这下彻底没话讲了,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叫好声和惊堂木中麻木地解决完了生理刚需,提起裤子就按水箱的抽水按钮...但没按得下去,按钮像是卡住了一样怎么也摁不动,他这才反应过来门口挂着的维修牌子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更好死不死的是,厕所隔间这时候的门把手忽然被按动了,但由于路明非锁住的缘故并没有打开,门外的人不信邪地压了两下怎么都没打得开,路明非这才下意识叫道,“用着呢,等一下!” 说完后门外的人果然就没继续试门把手了,开始安静地等待着,但好像也是蛮急的样子一直轻轻跺着脚,脚步声里全是烦躁。 站在蹲坑旁到了路明非现在是尴尬上头有些麻了,看着厕所里自己的杰作,使劲地按了按抽水箱的按钮怎么都按不下去...要是就这幅模样自己开门出去,被外面的人看见这场景怕不是他当初就社会性死亡了吧...毕竟杰作这种东西自己看见没关系,被自己以外的别人见着那尴尬程度不是开玩笑的,只是试想一下血压就拉满了。 “怎么会按不下去呢?”路明非不死心地再度尝试了两次,水箱的按钮就像是里面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怎么都无法完成抽水工作,而这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又想起了,他只能满头大汗地喊道,“别...别急!等一下!” “你在里面吃饭吗,怎么那么久?”门外响起了一个不太愉快的低沉男声,看样子评书声也对这位兄弟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 “我便秘!”路明非苦着脸说道。 “小兄弟...病友啊。”一旁隔间里听评书的大哥惊讶地说道。 神他妈病友! 路明非现在算是有苦说不出,左看看右看看就没见到有皮搋子类似的东西可以清理厕所,就这样自己出去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今天的事情了...上维修厕所不冲的便秘路神人,这个称号要是挂在自己身上他大概就丧失高中的择偶权了。 “怎么会按不动呢?”路明非咬着牙站在抽水箱边,抠了抠抽水箱的盖子,没想到还居然真把盖子给抠了起来,他探头往里看竟然现在按钮之下的位置居然卡着个小型的塑料袋子,袋子里好像还装了什么东西,正是这玩意儿卡住了水箱的按钮导致没法进行冲水。 水箱里的水都是干净的,路明非也才敢伸手把里面的小塑料袋给抠出来把盖子盖上,这下再按下冲水按钮水箱终于正常工作了,让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维修工人没搞定的事情他路明非居然瞎琢磨给找到问题症结所在了,这么想想他是不是还有些小骄傲?说不定以后高考完找不到工作干脆就被打电竞了,去专门维修厕所得了... 终于从尴尬癌中解脱松了口气的路明非掏出卫生纸就包住塑料袋塞进了兜里,顺手打开了厕所门,门外站着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转头看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锐利无比像是在看什么犯人,只见着这小子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解释,“不好意思,厕所冲水出了点问题...现在搞定了,其实我不便秘啊。” 戴口罩的男人还没说什么,一旁隔间里的大哥就幽幽地说道,“小兄弟,便秘不丢人,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啊,年纪上来了那活儿软了,屁股却紧了很正常的,纯粹常见的正常生理现象,你现在只是提前了一半而已...” 我正常你个头啊!路明非脸色很精彩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心,低头道歉了两句就冲出了厕所,戴口罩的男人回头看了这衰仔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进了厕所里关上了门。 在数分钟后,一旁听评书的大哥忽然就听见旁边厕所的门轰的一声从里面被踹开了,吓得他一哆嗦厕所差点掉坑里了,还没来得及骂上两句,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冲出了厕所越走越远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玻璃管 夜晚,十二点,窗外远处的cBd区灯火通明,偶尔响起引擎呼啸声划过夜空,少许人声嘈杂混合在路灯的氤氲雾光中向上升腾。 房间里,路明非躺在上铺的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尽管下铺里他的堂兄弟路鸣泽轻微地打着鼾睡得很沉,他还是把笔记本的屏幕亮度显示调到了最低以免晃醒了他,明天婶婶知道的话又得唠叨他了。 十二点这个时间点不睡的高中生要么是在苦读功课,要么是自我放弃声色犬马,没有第三种可能,路明非刚好就是后者,对他来说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星际频道里的真正大神们白天都是996的社畜,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哄老婆睡了觉,给孩子换了尿布,才有机会偷摸着打开电脑上线开始鏖战群雄。 如果说陈雯雯、赵孟华、小天女他们的生活的意义在于白天学院里的各式各样交际圈,老师的夸赞,同学的追捧,以及逛街时满目琳琅的最新包包,那么路明非的生活意义毫无疑问就是互联网世界了人总需要找一些慰藉,一个能让自己光热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全的透明人的,就算在正常的生活中你相貌路人,学习平平,没有任何放得上台面的特长,但如果在这个基础上愿意去对这么一个人进行深挖的话,那么你就总能忽然地现,其实他某个游戏技术很好,其实他转笔转得也挺溜的,甚至他在某个贴吧论坛里的等级也是排得上号的高,不少网友尊他为大佬。 路明非也是这样,虽然他干啥啥不行,都显得中庸无趣,但好歹他也算是有一技之长,在《星际争霸》这款游戏中他算得上隐藏在top榜单天花板上方的强者,白天全服第一的“老唐”其实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但他从来没有明着这么干过。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外表到内在看起来都很衰,没有人相信他会有什么高光时刻,但他知道自己某个方面很厉害又不会轻易地亮出来四处喧哗,而是悄悄地藏拙起来,抱着一股坐拥宝藏伪装穷人的心态在每次被无视、嘲笑、自尊心受挫时以为最后的堡垒,用以安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但拥有这份宝藏的他却从来不敢将这份宝藏示以他人,大概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后得来的不是刮目相看或者钦佩,而是不屑一顾的话,那时他的心态和性格才会受到一次最严重的打击。 现在这样就挺好,电脑屏幕的白光照亮了床上男孩耷拉着眉毛面无表情的脸,夜深人静时一个人悄悄上线开始一把又一把的鏖战,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白天迷失的存在感和个人价值。 忽然之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踩着拖鞋穿着睡衣的中女妇女无声地探头了进来,左右扫视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窗外的城市的灯火照亮了些许房间的内景,床榻上上下铺上两团被子都微微鼓起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中年妇女放轻脚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铺面对墙壁一动不动的男孩,又低头看向下铺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胖子,伸手给他掖了掖凉被遮住肚子,又瞥了上铺男孩一眼,随手把被子拉过他的肩膀,再转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房间关闭,上铺的路明非流了一背的冷汗,轻轻探身起来听着房间外的脚步声离远之后才敢把电脑从怀里抽出来,打开屏幕后准备继续刚才的那把游戏,但陡然却现互联网居然断掉了,他脸色一僵看向显示无连接的右下角,自然知道外面的网络总闸被掐掉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路明非叹了口气,18岁的年轻人在玩心思上还是玩不过饱经风霜的中年妇女,看起来今晚他的人生意义大概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他把笔记本关机后小声地下了床把电脑放在了桌子上。 他脱掉衣服准备换睡衣睡觉在扒掉接连上衣裤子后,忽然抓到了裤兜里的一个硬物,他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拿着裤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塑料口袋。 这玩意儿 路明非看见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带回来的杂物,把它举到了自己的眼前,立刻就想起了白天那尴尬到几乎能让人社死的一幕,这东西好像是自己从厕所水箱里取出来的?一想到这玩意儿在厕所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被人现,路明非就涌起了一股恶心之风了,在当时尴尬的情况时他还没空注意这些,现在倒是开始嫌弃这嫌弃那来了。 下午在网吧的时候出了那趟厕所他就没有继续上网,而是选择了端起泡面直接下机回家,毕竟那一幕实在太尴尬了,而且他只冲了一次厕所还没怎么冲得干净,生怕后面的男人上完厕所后出来用鄙夷的视线凌迟他,一急倒也是忘记了自己兜里还塞着这玩意儿的事情。 他想顺手把这玩意儿丢进垃圾桶,但走到窗边的垃圾桶前时,外面刚好有车辆路过,车灯一闪而逝的光线照在了房间的天花板上,也照了一撇在塑料袋上,竟然折射出了一块耀眼的光斑,这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刚才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里面的东西的颜色有些五彩斑斓的? 现在室内太黑了肉眼有些看不太清,路明非怔了一下没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而是鬼鬼祟祟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梦想里砸吧嘴的路鸣泽,确定自己之前的动作没吵醒对方后才贴近了窗边借着窗外的城市的唯一光源打量起了手里塑料袋里的硬物。 在窗外路灯和月光的微弱光线下,他看清了塑料口袋里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一支管状物,在那圆形玻璃壁下有着什么东西在流动着那是有些缤纷颜色的液体,在光线的照耀下呈现宝石般的色泽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欣赏这瑰丽的色彩。 “这什么玩意儿?”路明非纳闷地把玻璃管取了出来后,现塑料口袋里还有一根橡皮筋,感觉没什么用就直接连带着塑料口袋和橡皮筋一起丢掉了,只留下了这根挺有意思的玻璃管。 他伸手轻轻弹了弹玻璃壁回馈过来了相当坚硬的质感,这东西似乎材质还不是普通的玻璃,也难怪他之前在卫生间里那么使劲儿按抽水按钮都没把这玩意儿给挤碎。接着他又把玻璃管凑近鼻子想闻一闻,但忽然想起这玩意儿的来源,立刻就刹住了这个想法。 找不到玻璃管开口的他只能不断地颠倒这玻璃管,欣赏着里面彩虹般的液体,寻思着这玩意儿是不是什么新奇的零食,被上厕所的未成年小屁孩给手欠塞到了水箱里要不明天把这东西送给路鸣泽骗他说是路上买的吃的? 他两只手指夹着玻璃管颠倒横了两下,忽然看见玻璃管的有一端有一个略微突出,但被堵塞住的小头,他愣了一下拇指下意识放在了玻璃管的另一边,然后把有突出的一边对准了下方。 这一瞬间,他忽然脑子像是过电一样转过弯来了,下意识的肌肉动作让他猛地反应过来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草?”他下意识出了声音,但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扭头看向床上的路鸣泽,还好对方只是翻了个身没太大反应。 他面色诡异地慢慢扭头了过来,把视线放在了手里的玻璃管上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个玻璃管的这边小头应该是可以插上一根空心针的,而一旦插上后这东西就会变成他比较熟悉的日常里能见到的一个工具了。 这是应该是一根注射器? 一支从厕所水箱里取出来的,带着不明液体的注射器。 路明非看着手里的玩意儿,脸色忽然就精彩起来了,脑子里下意识就浮现起了网吧电脑屏保那万年不变的公安机关宣传语: 珍爱生命,拒绝毒品;防毒反毒,人人有责。 他好像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第五百一十八章:心事 “路明非你没事吧?”陈雯雯一脸惊异地看着跌跌撞撞踩着早自习铃声闯入教室的衰仔。 “啊,我没事我没事。”在走进教室后,路明非才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又扭头看向了背后的走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熊猫养殖基地在四川,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教室。”坐在靠教室门口的小天女抬头看了一眼眼圈黑得跟抹了碳似的衰仔幽幽地说道。 “你昨晚在网吧通宵了啊?”陈雯雯盯着路明非那萎靡不振一下三回头的样子忍不住问,“是有什么人在追你吗...” “不是...我昨晚只是没睡好而已。”路明非打了打精神,拍了拍脸蛋低头就看见苏晓樯指了指眼角的地方,他下意识揉了一下眼睛才现自己没洗脸就出门了,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我以为只有林年在你才会骗他一起出去通宵,没想到你一个人也是这么堕落啊。”苏晓樯看着路明非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说,“你这是打算直接放弃自己了吗?” “不...我真的智商昨晚没睡好。”路明非摆了摆手低头从陈雯雯身边直接走过了,两个女孩站在门口扭头看着一路走向自己座位头都没回一下的男孩,对视了一眼,苏晓樯低下头捧起了课本问,“你不去吗?” “什么?”陈雯雯有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需要人倾听或者安慰吧?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苏晓樯说。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真的有必要问吗?” “......”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门口有些愣,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后还趴在桌面上神神鬼鬼地看着教室前后的门,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男孩。 苏晓樯放下了书叹了口气,“就算是我拜托你去一趟吧?” 陈雯雯抽回视线有些迟疑地看向苏晓樯,“为什么你会这么关系路明非,你们平时的关系不是...”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啊,你别乱说话。”苏晓樯刹住了陈雯雯这乱搭关系的行为说,“我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说这些话的。” “他?” 陈雯雯顿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苏晓樯说的是谁...倒也是,如果是他的话,跟路明非的关系算得上是很好了,虽然“爱屋及乌”这种话不适合现在的场景,但苏晓樯能抽出一点心思关心一下路明非倒也算得上合理的。 “看他这样子好像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苏晓樯扭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路明非说,“神神叨叨的,不是惹了什么人,就是干了什么坏事儿,现在担心事主找上门。” “路明非不是那样的人啊...”陈雯雯下意识说道。 “路明非的确不是惹是生非的人,林年才是,但林年可从来不会摆出他这幅模样,也不需要我去安慰,我倒是想林年也怂一些,这样我就能帮他很多事情了...可惜。”苏晓樯偏了偏头,“可现在出事情的是路明非...他现在这种样子我是见过的,学校里那些被林年约架的刺头大概都是这幅样子,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一样的,生怕走出教室就挨一顿毒打,或者毒打直接找来教室里。” 说罢后,她抬头看着还在犹豫的陈雯雯蹙了蹙眉,“你确定你不去吗?你不去我去了?” “我...”陈雯雯下意识抬头,看见似乎真的要起身的苏晓樯才开口做下了决定,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去问问吧,他这个样子很影响复习的...” 苏晓樯看着陈雯雯离开的身影,不留痕迹地撇了撇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毕竟就算某人在的时候也从没干涉过这两个人的事情,她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涉入,但大概如果他还在学校的话,也会做跟自己现在做的一样的事情吧? ...这样想来的话,她和对方应该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呢! 苏晓樯想到这里有些莫名的骄傲和高兴,自顾自地轻轻嗯了一声,捧起书脸上带着点笑容,思维却远不在书本上,而是飘飞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教室角落的陈雯雯走到路明非的桌边,桌上趴着一只手放在桌抽屉里的男孩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她面色不太好地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陈雯雯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苏晓樯的方向,这个女孩的预感还真不错,路明非似乎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了,平时自己找上这个男孩时对方可都不是这个态度的...现在她感受到男孩身上似乎藏了一股莫名的惶恐感,好像在怕些什么东西。 是的,一个人的情绪在不自觉的时候是很容易流于表面的,只要身旁的人有心观察一下就能现他的种种异状,而现在的路明非都不需要去细心观察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他的萎靡不振和精神紧张,时不时就抬头左右看,双手做贼似的要么放在裤兜里要么放进抽屉里... 这个男孩太好懂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陈雯雯莫名的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但没有把这个情绪表现出来。 她看着路明非斟酌了一下词句轻声问道,“路明非...你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需不要需要我帮你找老师?” “额,你在说什么事情啊?”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了,双手抽出了抽屉放在了桌面上,整个人往后靠在了椅背看着身边的女孩,还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把该暴露的全部都暴露了。 “苏晓樯说你这副样子不像是平时正常的模样。”陈雯雯看着男孩有些飘忽的眼神说。 “我没什么事情啊,我昨晚通宵了啊...”路明非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如果说昨天他的头还像是才搭好的鸡窝,那现在这团鸡窝就该是被老母鸡下过几轮蛋后的模样了,整个人看起来糟透了。 “你确定没事吗?我是认真地想帮你。”陈雯雯轻轻吸了口气,看着路明非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我没事啊。”路明非挠了挠头低下头说,“要早自习了吧?你去忙你的吧,一会儿还得收作业呢,我还得补作业,我作业还没做。” “你...”陈雯雯还想说什么,就现面前这男孩已经别开视线看其他地方了,强行无视了自己,受到这个待遇她倒是头一遭,整个人都呆了几秒,最后牙齿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才点头说了声:好吧,就转身离开了,在走远几步后她又感觉不是太对劲的样子,转头多看了一下路明非一眼,却现对方有一个很明显的转头动作...很明显是在她转身时又把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没有走向自己的座位,而是看向了教室最前排的地方另一个被三四个人围着的男生的位置,她思考了一下后就做下了决定地走了过去,开口小声说,“赵孟华...能不能出来一些,我找你有些事情。” 在一群男生怪异的视线,和强忍住出口哨声的表情中,被叫到的赵孟华也是愣了一下,浑身不自在地抖了一下,看着一脸有心思的陈雯雯说,“怎么了?” “有些事情我想让你帮个忙...” “叫老大你出去就出去啊!”赵孟华身边的兄弟怂恿着就把他推出了座位,他没好气地扭头盯了坏笑的他们一眼,转头看向陈雯雯点头说,“行吧...出去说吧。” 门口拿着书的苏晓樯忽然放下书,看着跟陈雯雯一起走出教室的赵孟华,又古怪地回头看了眼还在呆的路明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决定不再搭理这件破事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毒贩   彩虹色的液体流淌在玻璃壁里,路明非愣愣地看着抽屉里手中的注射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带着这种正体不明的危险东西来学校。   如果按照正常的人逻辑思维,在一个黑网吧的厕所里捡到疑似不法交易的货物,第一反应就是把这玩意儿给丢掉,从这件事里彻底撇干净这是正常人的思维,但路明非很显然不是正常人这并不是在说他蠢,而是他有些聪明过头了。   他在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后不会粗枝大叶地按照冲动行事,而是会细细地把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盘清楚,去思考自己有的所有选择,以及每个选择带来的后果。如果不熟悉路明非的人大概会夸赞他行事谨慎,为人处世严谨,但熟悉路明非的人只会骂他一句瓜(gua)怂,遇见什么事情都犹犹豫豫地无法做决定。   可好在这种性格在他这次遇到了奇怪事情里算是扬光大了,在意识到了自己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事儿后他没有像是拿到烫手山芋一样直接给丢掉,而是满身冷汗地坐在深夜的电脑桌前,思考他在网吧遇见事情的全过程。   路明非在结合前后所有之前慢慢整理出了许多被他忽略的细节譬如上厕所时分明没有问题但却被挂上维修牌子的卫生间、在出厕所时他似乎撞到了一个神神秘秘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男人、以及自己才进厕所立马就有人来敲他这边的门,而不是先去敲旁边没有挂维修牌子便秘老大哥的门。   各种细节证明了他的确摊上事儿了,他试着前后分析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大概应该是有两个神秘的男人试图交易物品,正好就选中了路明非昨天放学溜去的那家黑网吧不得不说这种黑网吧算得上是完美的非法交易地点,电影里那些街头垃圾桶、公园长椅、游乐园摩天轮顶端什么的实在太过于烂俗了,动不动就被呼啸而来的警车给包圆了,就算有命拿交易的物品你又能逃得过天眼时代的监控吗?   但在黑网吧就不同了,在黑网吧里一切身份都是隐形的,全都藏在报纸壳包的万能卡里,没有监控录像,人流量极大,交易碰头地点又是在厕所,一天网吧的厕所谁又知道多少人进去过?就算事后警方知道了这间网吧里存在过非法的交易,也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多网吧的屏保都应要求改为了宣传戒毒反黑的原因了。   这么想来,那两个定点交易的毒贩(路明非基本已经认定这件事是毒品交易了)简直就是天才,不拘泥于神秘性原则和逼格性原则,作案地点接地气的同时又隐蔽高效到了极点,但可惜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撞上了路明非这个端起泡面就拉肚子的衰货。   如果上天能给路明非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回到昨天晚上,回到那间网吧,他一定会选择好吧,他还是会选择去上厕所,毕竟黄泥巴掉裤裆这件事也是社死加三级的恐怖事件,不比撞见贩毒现场差到哪里去,但他有的选一定会选择不冲厕所了,被毒贩鄙视好比被毒贩惦记上强。   为什么他这么笃定自己被毒贩惦记上了,那是因为他在回忆的时候很悲催地现自己好像来回两次都被出来、进去的两个男人,买家和卖家同时记住了脸,他们之间是存在过对视的,就算是撞破了犯罪现场的大妈都能通过警局的绘图师重构出犯罪分子的面容,现在他这张脸算得上是上了犯罪分子的加急列表了。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现在应该更想要把彩虹斑斓的注射器丢掉撇清关系了吧?   但路明非不会,因为事情越是这样,他反而就越不敢丢这根注射器了。   因为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他真被毒贩找上门的话,万一手里没对方想要的东西,对方一急害怕他说谎直接严刑拷打怎么办?婶婶一直都说路明非这小子如果回到抗战年代绝对是第一个当卖国贼汉奸的,铁炮烙还没印他身上就把党的机密交代得干干净净了路明非也不反驳,毕竟没到那时候谁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一个德行呢?   虽然黑网吧上网是刷万能卡的,那天路明非图省功夫也没带自己的身份证去,就算毒贩从旁侧击网管也没法诈出他的消息,毕竟那间网吧也不是他经常去的网吧,如果那天他要是去的以前打星际网吧赛拿冠军的网吧那才叫歇了菜完了蛋了,毕竟他的照片都还在墙壁上挂着呢。   可就算如此,路明非现在坐在教室里还是如坐针毡,他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就是在担心这件事,他无数次的反复思考自己在网吧会不会留下被人追踪的蛛丝马迹,网吧是没有监控的但外面的街上有,毒贩不会手眼通天到黑进路管局调来监控录像跟踪他吧?他在网吧没什么熟人,但却在电脑上上过《星际争霸》和聊天工具的,万一网吧电脑上有盗密码的软件,对方直接黑了自己的聊天工具问出了他的详细地址和情况呢?   将注射器上交给警察局,这算得上是路明非当下能想到的最好的途径了,也是最官方最正确的方法,但是这么做他还是心怀忌惮,因为他觉得毒贩如果知道东西被人拿走了,大概也会第一时间去警察局盯梢,但凡看见了他走进警局,手里的东西的确交上去了,但之后的报复肯定也会接踵而来,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他身边的人,婶婶、叔叔以及自己的堂兄弟   各种自己被现的可能一直在路明非的脑子里循环,弄得他有些精神衰弱了这是典型的自己吓自己,每个人在心惊肉跳、惶恐受怕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心理活动,越是怂的人越这样,而往往这些人也会在精神压迫到极致时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来。   真的是绝了,为什么他会遇到这种离谱的事情?他一个仕兰高中普通高中生何德何能会亲身经历这种电影都不敢演的桥段啊,厕所蹿稀一不小心把毒贩的货物给截了,而且就注射器里五彩斑斓的液体来看,这还多半是市面上最新款的极品货色?看样子就贵得要死,装东西的容器还特地用了硬性的玻璃注射器,不就是担心里面的液体出现损失了吗?   路明非越想就越觉得抽屉里的东西热得烫,就算被桌子挡住了视线他似乎都能看见里面那灼目的热源,现在学校外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毒贩子正应该满世界的寻找他吧,如果对方从他的年龄上推断出了他应该是个学生,就开始在各个学校门口蹲点找他怎么办?他之后一段日子上学要不要戴口罩?干脆直接戴头罩吧,之前淘宝上看见搞笑用的cs恐怖分子的黑头罩感觉就蛮不错的但戴着那玩意儿进出学校会不会门都没跨出就被保安给摁在地上?   各种思维在路明非脑子里翻飞奔涌,熬夜通宵过后的精神紧绷成一条线无法放松,整个早读都只能麻木呆滞地拿着书对口型,如果是平时熬夜通宵后的他现在应该早就酣睡在桌上了,可现在他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这件事,大脑活跃得让他自己都害怕   就这么硬生生挨过了早读的时间,学校打铃开始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路明非呆呆地坐在桌子上还在进行各种假设性原则,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男生正低头喊着他的名字。   “路明非路明非?”   “啊啊?”   “我听陈雯雯说你情况不太好,你这”赵孟华看着抬头盯着自己的路明非心里一惊,心说这是哪家大熊猫基地的国宝跑出来了,愣了几秒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你这何止是情况不好啊昨晚去偷牛回来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睡好。”路明非干巴巴地说道,就连赵孟华提到陈雯雯这个细节都没注意到。   “你这样子不像是没睡好,如果真没睡好现在你口水都应该掉在地上了。”赵孟华上下看着眼睛里全是血丝的路明非,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子心里藏着事儿没办法,这货太好读懂了,是个人都能明白他的一些心思。   “我真没事只是有些失眠了,想睡也睡不着。”   “你失眠我不如相信猪绝食了直接说吧,遇见什么事情了,是在学校外惹到什么人了吗?我听陈雯雯说你昨天放学前都还在文学社帮忙搬运摄影器材,今天早上来学校就这幅模样了,昨天放学早没晚自习,你只能是在外面遇见什么事情了。”赵孟华拉了一张椅子在路明非身边坐下。   “我”路明非看着赵孟华认真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件麻烦事牵连到自己的同学身上,虽然平时他跟赵孟华不怎么对付,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明面上他们还是正常的同学这就更让他把一些话说不出口了。   “直接说吧,你应该知道我认识的人挺多的。”赵孟华这下更确定路明非是摊上事儿了,但他也没怎么在意,就如他说的仕兰中学他认识的人的确挺多的,就算在仕兰中学外面,以他认识的长辈、成年人的能量也能解决很多高中生想都不敢想的麻烦事,他路明非能遇见什么事情自己摆不平了?   路明非看了看赵孟华,又有感应式地看向了不远处一直观望着这边的陈雯雯,犹豫了很久最后开口,“其实我昨天去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