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娶晋阳公主》 第一章 魂穿大唐 公元644年,即贞观十八年的深秋时节某日傍晚戌时许,唐朝都城长安大兴宫(公元71o年改称太极宫)立政殿后堂之内。 躺在床榻上的陈浩,突然听到“咚咚咚”个不停的鼓声,处于沉睡当中的他,立马就被惊醒了过来。 待陈浩坐起身来,揉了几下惺忪的睡眼,突然闻到了嘴巴里面散出来的浓重酒味,这才回想起来,他先前在大学校园后门的一个小饭馆之内,正在跟同宿舍的三个好兄弟喝酒聚会呢。 由于是放完暑假开学报到的第一天,已经上大二的陈浩,跟在宿舍同住的三个好兄弟出来放松一下,毕竟,来自天南海北的他们,互相之间一个暑假都没有见面,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今天傍晚时分就出来打打牙祭,聊聊闲天,说说心事。 年轻就是好,刚二十岁或者二十出头的他们四个人,都是拿着小碗喝酒,好在酒精度数是38度的稻花香,不一会儿的功夫,每个人两碗白酒下肚。 这一碗酒大概有三两左右,这两碗酒下去便是六两左右,包括陈浩子在内,他们四个人都喝得有些醉意了。 喝得起兴之际,难免说起话来就会声音大,被旁边桌上的五个同大学的校友多次提醒,让他们四个人说话小点声音,结果他们四个人却充耳不闻。 最后,就酿成了一场四对五的打架斗殴,可谓是一番恶战,在酒劲的作用之下,陈浩一马当先,手中拿着一只空酒瓶,就向对方的一个人砸了过去。 结果,对方的那个被袭击者,因为今晚没有喝酒,头脑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不等陈浩把空酒瓶砸来,就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把陈浩手中的空酒瓶给夺走。 不仅如此,对方的这个被袭击者,竟然拿起夺走的空酒瓶,“咣当”一声狠狠地砸在了陈浩的脑袋上。 紧接着,陈浩便脑袋见血,当场就昏倒晕厥了过去…… 想到这里,陈浩赶紧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抚摸了一遍之后,竟然现脑袋完好无损,又接着抚摸了两遍,还是现脑袋一点儿皮都没有破。 正所谓“事不过三”,这脑袋上没有流血没有口子,便让陈浩开始感到疑惑,他刚才的回忆到底是幻想呢,还是真实生过的事情呢,让他不置可否。 可是,陈浩抚摸了三遍自己的脑袋后,却现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原本留着板寸型的他,竟然变成了一头长。 随后,陈浩环顾了一下房间内侧的四周,就有了更大的现,此时此刻的他,按理说,被人拿酒瓶子爆了头,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对。 而他却躺在了一张古代的床榻之上,整个屋子里面点燃着几十盏烛台,没有电灯,房间内的摆设古色古香,完全是一个古代的环境。 陈浩挪动了一下身子后,躺在床榻外侧的他,扭头往床榻内侧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床榻的内侧,竟然躺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模样长得俊秀艳丽,却微施粉黛,还涂抹了腮红口脂,顺着高髻,头戴金钗,想必定然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过,让陈浩大为不解的是,这位看上去尚且年幼的大户人家小姐为何穿着一身绿裳呢,打扮得跟个新娘子似的。 等到陈浩自己低头一看,现自己却穿着一身红裳后,便大惊失色,暗自心道:自己该不会是被对手拿着酒瓶爆了头,然后就死掉了来到阴曹地府,娶了一个小姑娘为妻吧。 想到这里,陈浩赶紧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却现床榻下面并没有拖鞋,他便光着脚来到距离床榻两丈开外的梳妆台前,因为上面有一面圆形的他铜镜。 通过这面铜镜,陈浩这才看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改头换面,长相跟以前一点儿都不像,倒是现在的他生得更加俊朗一些,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若涂丹,皮肤略白,活脱脱一个美男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浩现在的身材倒是显得有些消瘦,个头还可以,完全称得上七尺男儿。 正当陈浩在铜镜之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暗自在心里头五味杂陈之际,便听到“吱呀”一声,后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避之不及的陈浩,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梳妆台上,他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宫女装束的年轻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顿时,便让他慌了神。 “奴婢,拜见驸马!”宫女行至陈浩身前,赶紧躬身施礼,恭敬有加道。 听到眼前这个宫女装束的年轻女子称呼自己为“驸马”,陈浩当即就吓了一个大跳。 愣神了两下后,陈浩忙不迭地问询道:“你为何称我为驸马?” 面对陈浩的问询,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继续躬身施礼的宫女,如实作答道:“启禀驸马,奴婢是侍奉晋阳公主的宫女,今日午时许,便听闻驸马在平康坊的北坊门揭下圣人招婿的皇榜,将仕郎李淳风为驸马跟公主算了一卦,觉得你们二人生辰八字甚为契合,圣人便招你做了驸马。 “约莫一个时辰之前,驸马便与公主在这立政殿内成了亲。由于公主殿下贵体抱恙,圣人并未在长安城内举行盛大的婚礼,听说等到公主殿下贵体无恙后,便在大兴宫的太极门前大摆宴席,为驸马和公主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待眼前的这个宫女回答完毕,陈浩暗自心道:这个宫女说到了李淳风,还有晋阳公主,以及圣人,还有大兴宫、太极门和平康坊。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是穿越到了大唐的贞观年间,圣人便是唐太宗李世民,晋阳公主就是李明达,太兴宫就是太极宫。 您及至此,陈浩又问询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驸马莫要开奴婢的玩笑,驸马名字唤做陈浩。”宫女先是愣了一下神,随即回答道。 听完宫女的回答,陈浩才长舒了一口气,觉得他即便是改头换面,成为了生活大唐贞观年间的古代人,好在没有改名也没有改姓。 突然在这个时候,陈浩觉得自己既然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贞观年间,成为了给自己同名同姓的一个古代男子,为何却没有这个古代男子的任何记忆呢,难不成自己就是传说中的“魂穿”。 第二章 招婿冲喜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陈浩有些好奇地向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宫女问询道。 宫女低头躬身答道:“启禀驸马,奴婢姓杨,没有名讳,入宫之后,晋阳公主便唤奴婢为‘秋菊’,驸马也可以如此称呼奴婢。” 当眼前的这位看上去仅有二八芳龄的宫女说自己被晋阳公主唤做“秋菊”时,陈浩就现学现卖,继续追问道:“秋菊,那我问你,晋阳公主如此年幼,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圣人为何如此着急为她招亲?” 被陈浩这么一问,宫女秋菊当即就耷拉着脑袋,继续躬身施礼,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启……启禀驸马,奴……奴婢不……不能告知驸马,还……还请驸马不要难为奴婢。” 原本陈浩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大唐贞观年间,娶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宝贝女儿晋阳公主为妻,应该是一件大美事儿。 可问题是,陈浩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那就是晋阳公主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尚且年幼不说,直到现在一直躺在床榻上之上,紧闭着双眼一副还在沉睡的样子。 再加之,宫女秋菊说晋阳公主贵体微恙的时候,明显眼神闪烁不定,定然是对他有所欺瞒,这才引起了他的警觉,暗自在心里头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以驸马之姿的陈浩,当即就对站在他面前的宫女秋菊,声色俱厉地斥责道:“既然,我现在已跟晋阳公主成亲,便是这大唐的驸马,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对本驸马的问话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真是岂有此理!若是你不从实招来,如实作答,本驸马便治你的罪。” 宫女秋菊方才看到眼前的这个长不了她几岁的驸马爷,还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呢,突然在这个时候,竟然性情大变,还扬言要治她的罪,当即就吓得是花容失色。 在此时的宫女秋菊想来,太子殿下在此之前,对她曾再三叮嘱,不得把晋阳公主患上重疾生命垂危一事告知驸马,否则的话,便要砍了她的脑袋。 眼下,驸马又对她威逼,若是她不说出晋阳公主病重卧榻危在旦夕一事,就要治她的罪,便让她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作为一个小小的宫女,秋菊自知太子殿下在大唐朝廷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得罪不起,可这远水救不了近火,驸马固然没有太子位高权重,却近在眼前向她难。 狠了狠心后,宫女秋菊当即就“咣当”一声,跪伏于地,向站在她面前的驸马,跪地求饶道:“驸马,请您高抬贵手,太子有令,暂时不让侍候公主的宫女内侍,把公主的病况告知于驸马。否则的话,我等将会人头落地,还请驸马不要逼迫奴婢。” 看到宫女秋菊跪地求饶,陈浩当即就心软了,赶紧把宫女秋菊扶了起来,轻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唉,罢了,罢了,既然是太子下令封口,那你便不说也罢,你不说,我把公主叫醒,问她便是。” 刚把话说完,陈浩就转过身去,光着脚丫的他,快步行至床榻前,非常麻利地爬了上去,蹲坐在床榻上,一边摇晃着平躺的晋阳公主,一边开口说道:“晋阳公主,快醒一醒,我有事问你……” 见此情景,宫女秋菊赶紧扑上前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把陈浩给扑倒在床榻之上,并忙不迭地劝阻道:“不可,不可,驸马不可如此摇晃公主玉体。不然的话,公主的性命将葬送在驸马的手上。若是驸马害死了公主,圣人和太子不仅会诛杀了驸马,恐怕驸马的族人也要一并诛杀。” 在宫女秋菊的强烈劝阻之下,陈浩就此作罢,他听闻宫女秋菊说的上述这一番话,便打开记忆的大门,回想起他此前在现代社会看过不少有关大唐的书籍,想要借此知晓一些唐太宗李世民爱女晋阳公主的有关历史记载。 得亏了陈浩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没有谈恋爱,大把的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看闲书,有关大唐历史的书籍都不下一百本,多以记载贞观年间的正史或者野史居多。 思忖了片刻的功夫,陈浩终于回想起来有关晋阳公主的相关正史或者野史记载,她名字叫李明达,乳名兕子,后世考究其生于公元633年(贞观七年),死于公元644年(贞观十八年),只活到了十二岁,因为罹患重病夭折而亡,至于所患疾病为何,目前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思忖至此,陈浩醒过神来,当即就向旁侧的宫女秋菊,急迫地问询道:“现在可是贞观十八年?” “回禀驸马,现在便是贞观十八年。”宫女秋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听完宫女秋菊的这个回答,陈浩当即就如丧考妣,因为这跟历史事实极为契合,从历史记载来看,晋阳公主确实是死于贞观十八年,而眼下看到平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晋阳公主,十有**是罹患重病生命垂危。 至于唐太宗李世民为何张贴皇榜为晋阳公主招婿,想必就是为了给病重垂危的晋阳公主冲冲喜,希望借此可以让晋阳公主转危为安。 由此可见,唐太宗李世民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而为唐太宗李世民出馊主意的人,十有**非李淳风莫属。 得知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后,陈浩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气馁,他把手指放在晋阳公主的鼻孔前,感觉到还有略显虚弱的气息,又把了一下晋阳公主的脉搏,感到有些虚弱,这说明晋阳公主还活着。 尽管陈浩对于治病救人一窍不通,可是,他觉得自己既然作为一个现代人,魂穿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社会,凭借着现代人的智慧,或许能够帮助到处于病危之中的晋阳公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关于年仅十二岁的晋阳公主如何罹患重病,陈浩没有直接向宫女秋菊问,而是问询了一番有关晋阳公主饮食起居的相关事宜,他觉得兴许可以从中找到挽救晋阳公主性命的法子。 经过一番问询,陈浩觉得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晋阳公主还有得救,只是他又拿不定主意,毕竟,晋阳公主是年事已高的唐太宗李世民作为疼爱的宝贝女儿,他又不是专业的医生,若是没有把晋阳公主的病给治好,反而让晋阳公主的病情加重,或许是把晋阳公主给治死了,估计他的小命也就没了。 刚穿越到大唐贞观年间,还不到一天的功夫,陈浩觉得自己就这么白白死掉的话,作者君岂不成了个太监了么,为了不让作者君挥刀自宫,他得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第三章 救治公主 经过向宫女秋菊的一番问询,陈浩得知由于大兴宫就整个长安城来说,地势相对较低,潮湿有些严重,在这深秋季节,便已在宫殿寝舍之内点燃起了炭炉,以此驱赶几日严重的潮湿之气。 再加之,晋阳公主所住的立政殿的后堂相对是一个比较密闭的空间,由此,陈浩推断晋阳公主所患重疾,用一千多年后现代人的医学名词,那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暗自在心里头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后,陈浩还是不敢随意对晋阳公主进行医治,他先跟宫女秋菊两个人,把立政殿后堂的殿门完全敞开,又打开了紧闭着的两扇窗户,往后堂的房间之内通透新鲜空气。 “对了,秋菊姑娘,我方才忘记问你了,公主殿下昏迷不醒有多久了?而我又如何被招为驸马的呢?可否讲得详细一些,不然的话,我就是想出了法子也不知该队公主殿下进行施救。”陈浩在打开门窗之后,向旁侧的宫女秋菊问询道。 面对陈浩的问询,宫女秋菊先是思忖了片刻,这才作答道:“启禀驸马,说来话长,据奴婢所知,公主带你下今晨一早,便被现躺在这御榻之上昏迷不醒,呼吸脉搏都比较微弱,圣人和太子传唤了整个太医署的郎中们前来为公主殿下医治,郎中们却都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圣人和太子便传唤了将仕郎李淳风,让他想一个法子为公主殿下驱除病魔。李淳风便在公主殿下的御榻前算了一卦,说是在长安城内寻觅一位跟公主殿下生辰八字契合,且刚及弱冠之年的男子,招为驸马来冲喜,不出十二个时辰,公主殿下便会醒来。 “民间传闻,李淳风以前是一个道士,他能掐会算,所算卦象颇为灵验。圣人和太子为了能够让公主殿下赶紧醒来,只好采纳了李淳风的提议,自打今日未时起就在皇宫的各个宫门,以及长安城内的各处坊门张贴圣人为晋阳公主招婿的皇榜。而驸马你则是于午时许,便在平康坊的北坊门揭下的皇榜。 “候在平康坊北坊门处的羽林军果毅都尉,便把驸马你带入宫内面见圣人和太子,被唤来的李淳风对你的生辰八字一一核对后,跟公主殿下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怕你知晓公主殿下身患病重之后再对成亲一事再反悔,便事先没有告知你此事。 “为了能够让驸马你顺利跟晋阳公主成亲,太子命人给你送了一坛酒,又找了几个宫女服侍驸马,务必要把驸马你灌醉。不晓得驸马你不胜酒力,才吃了两碗酒就昏昏睡去。宫女们便把驸马你沐浴更衣,换上了新郎穿的婚服,你的婚服是红色的,公主殿下的婚服则是绿色的。 “不曾想,这才刚过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驸马你便酒醒。奴婢方才进入这立政殿的后堂,也是看看驸马是否醒来,以好让奴婢有个应对之策。谁知驸马你才智过人,未能瞒住公主殿下的病情,是奴婢的失职。” 当宫女秋菊娓娓道来了一番后,陈浩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穿着的新郎红色婚服,再看了一下平躺在床榻上的晋阳公主所穿的绿色婚服,这才突然想到他们二人所穿的唐朝婚服被叫做“花钗礼衣”,婚服颜色则是红男绿女。 正待陈浩暗自思忖研究南朝婚服之际,突然看到站在他跟前的宫女秋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拱手施礼向陈浩恳求道:“驸马,你方才说已经想到了救治公主殿下的法子,还请驸马不要耽搁功夫,尽快为公主殿下施救。若是驸马能够把公主殿下救活过来,奴婢向驸马泄露了公主殿下的病情,就算是被太子责罚,哪怕是人头落地也是值得的。” 见此情景,陈浩忙把宫女秋菊扶起来,并安抚道:“秋菊姑娘,快快请起,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既然,我已与公主殿下成了亲,她便是我妻,定不会坐视不管。” 把话说到这里,陈浩一想到晋阳公主才年仅十二岁,若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就此香消玉殒,实在是一大憾事。 虽说,就后世的唐史记载,晋阳公主在贞观十八年,她十二岁的时候感染一场大病不幸夭亡,可是,他既然穿越到此就是要改变历史,救晋阳公主一命,何止胜造七级浮屠。 念及至此,陈浩先前还担忧万一没有医治好晋阳公主的病,反而因此丢掉自己的小命,此时此刻,他决定冒死一试,说不定真的能够把晋阳公主救活呢。 决定对昏迷不醒的晋阳公主施救之后,陈浩赶紧吩咐宫女秋菊,从井内打半桶凉水,再拿五条干净的手帕,以及再准备一壶葡萄酒,一壶热水和一两盐巴。 按照陈浩的吩咐,不到两刻的功夫,宫女秋菊就悉数拿来,虽然宫女秋菊觉得陈浩向她要这些物什甚是奇怪,但是她又觉得肯定是为了医治晋阳公主的病,都统统满足陈浩的要求便是。 紧接着,陈浩就吩咐宫女秋菊,先把拿来的五条手帕放在半桶凉水之中,浸泡完毕再拧干,敷在平躺在床榻上的晋阳公主脑袋和脸颊之上,每过一刻的功夫就更换一次。 而陈浩自己则是先倒了一碗热水,等到从热水变成温水之后,他再使用勺子往碗内放入少许盐巴,等碗中的盐巴融化了以后,他喝了一小口,水有些微咸这才作罢,这便是淡盐水。 随后,陈浩又吩咐宫女秋菊,为晋阳公主一勺一勺地喂食这碗淡盐水,再往空碗内倒入葡萄酒,又一勺一勺地喂食,早晚各一次。 “好了,秋菊姑娘,你便在这里照顾公主殿下吧,按照我方才的吩咐去做,天色不早了,我到外边的前堂歇息,若有事的话,你到前堂唤我便是。”陈浩在折腾大抵一个时辰的功夫,觉得身体有些困乏,便对宫女秋菊吩咐了一番道。 当陈浩来到立政殿的前堂,立马就后悔了,因为前堂只有一张御案,几把椅子,再无其他的物什,身穿婚服的他,便坐在椅子上,并趴在御案上就此睡去。 眼睛一闭一睁,这一晚的功夫就过去了。 趴在立政殿前厅御案上睡觉的陈浩,再次听到“咚咚咚”不绝于耳的擂鼓声,把他惊醒了过来。 而刚抬起头来的陈浩,先是揉搓了两下惺忪的睡眼,再往御案前定睛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儿没有把他给吓晕过去。 第四章 开个玩笑 “你是谁?这里可是皇宫禁地,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站在御案前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看到趴在御案上的陈浩醒来以后,微蹙着眉头,很是好奇地问询道。 面对这个小女孩儿的问询,陈浩先是愣了一下神,暗自在心里头惊叹道:真是没有想到,我原本是把晋阳公主死马当作活马医,判定他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所致昏迷不醒,经过昨晚一番简单的处理,今天一大早竟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没有错,此时此刻,站在陈浩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儿,就是他在到立政殿前堂伏案睡觉之前,还躺在后堂御榻上昏迷不醒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缓过神来后,陈浩并未针对李明达所提的问题搭话,而是答非所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却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这座宫殿的名称。” 听完陈浩的作答,李明达继续微蹙着眉头,更加好奇地追问道:“哦?那你说说看,我是谁,这儿是什么宫殿?” 几乎不做任何停顿,陈浩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小姑娘,你的芳名叫李明达,乳名兕子,小小年纪就被圣人封为晋阳公主,自打长孙皇后仙逝后,你三岁起便跟你九哥一起被圣人躬亲抚养。今年你年芳十二岁,你九哥今年十六岁,是也不是?” 被陈浩这么一番作答和问询,站在他面前的李明达,从方才的微蹙眉头,变成了此时的紧皱眉头,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趁着这个空档,陈浩便从御椅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李明达的面前,继续说道:“你我身处的这座宫殿,便是大兴宫的立政殿。这座宫殿先前是你阿母长孙皇后与圣人居住,而自打长孙皇后去世后,圣人便带着你和你九哥,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在这宫殿之内一起居住,是也不是?” 在被陈浩这么一番作答和问询,面露惊容的李明达,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她暗自在心里头惊诧并疑惑道: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穿着一身红裳的陌生男生,看上去刚及弱冠之年,也颇为眼生,这应当是我与他初次见面,怎会知晓的如此之多,他到底是谁呢?莫不是那个能掐会算的李淳风的徒弟吧? 暗自在心里头惊诧疑惑了一番后,李明达就面露愠色,冲着站在她面前露出一脸得意神色的陈浩,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我便唤来殿外的羽林军,以及宫女内侍们把你拿下,并杖罚你几十棍。” 看到李明达一脸不悦的样子,陈浩转念一想,觉得他作为一个从一千多年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可是看过不少古代驸马备受公主欺辱的文史记载,若是李明达仗着自己是唐太宗李世民最为心疼的宝贝女儿,派人对他一顿痛殴,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武功的他,只有吃瘪的份儿。 因为读过不少唐史书籍的陈浩得知,唐太宗李世民晚年的性情跟魏征健在时截然不同,不再像以前那么宽容大度,一怒之下经常干出斩杀朝中大臣的事来,而且,把人杀完了之后又往往追悔不及,买不到后悔药吃,便吃了一些道人炼制的所谓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最终因为误食了这些“仙丹”而亡。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陈浩面对李明达的质问,只好不再继续嘚瑟,而是放低了姿态,面带着笑容如实回答道:“启禀公主殿下,鄙人姓我名老公字男票,公主殿下可以对我直呼名讳,我一点儿都不介意。” 李明达听完陈浩的做的自我介绍,当即就心生疑惑,觉得自打她记事起,听过男子的名讳没有上千,最起码也有上百吧,怎么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的名讳,听起来如此别扭至极呢,实在是让难以捉摸。 思忖了片刻后,李明达用将信将疑的口吻,接着问询道:“你是我老公?我男票?” 陈浩听到站在他面前的李明达,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儿,竟然在他的循循善诱下,称呼他为“我老公”和“我男票”,顿时,就让他心生一种罪恶之感。 因为在他看来,是想着跟李明达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看看李明达是否真的上钩。 不曾想,李明达对于“老公”和“男票”这两个词语的真实含义竟然一无所知,让一个小女孩儿如此喊自己,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不过呢,这话又说回来,在古代的时候,女子到了十二岁便可以出嫁,就以李明达先前的几位姐姐来说,也都是在十二三岁嫁人的。 这么一想,陈浩又觉得让李明达叫自己“老公”或者“男票”,便就没有了负罪感。 更何况,陈浩能够进入到大兴宫的立政殿内,是李明达她那个老爹——唐太宗李世民张贴皇榜为她招婿,而今他跟李明达早已早昨日傍晚成亲,现如今他们二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让李明达叫自己“老公”和“男票”,是合乎情理的。 李明达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长自己**岁的年轻男子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便继续大感疑惑地追问道:“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真的是我老公,我男票吗?” 醒过神来的陈浩,来不及多想,就点头称是道:“是的,公主殿下,我就是你老公,我就是你男票。” 只待陈浩话音刚落,李明达现了有些不对劲儿,忙不迭地追问道:“咦?不对啊,你这男子怎如此油嘴滑舌,方才,你不是说是我老公,我男票么?怎么转眼之间,你就成为了你老公,你男票了呢?你的名讳到底唤做什么啊?” 被李明达这么一问,陈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原本只是想跟李明达开一个玩笑,逗她一下,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明达竟然还放在心上当真了,顿时,便觉得他已骑虎难下,接下来不知该如何收场。 虽说,陈浩生怕吃皮肉之苦,毕竟在古代的时候,公主欺辱驸马是司空见惯之事,可根据史书记载,李明达别看她小小年纪,却是一个温顺通达的女子。 深得晚年唐太宗李世民滕泰有加的李明达,经常陪处理朝政的李世民身边,一旦李世民对某位朝中大臣动怒,李明达便安抚李世民暴躁的情绪,又替被责罚的朝中大臣说情,李世民也就不再动怒。 为此,朝中大臣们对李世民这个小公主极为喜爱,都争相替自己的儿子上赶着征婚,纷纷向唐太宗李世民上奏非晋阳公主不娶,成为当世的一桩美谈。 也就是打定了李明达不会真的让人殴打杖罚自己的主意,陈浩才会跟李明达开这个小小的玩笑,不曾想,这个玩笑有开大的趋势,让陈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五章 不许乱叫 正当陈浩接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之际,便听到从他身后传来了宫女秋菊大喜过望的惊叹声:“公主殿下,你终于醒啦!你可不知道,公主殿下你躺在殿内后堂的御榻上昏迷不醒,已经有一天一夜的功夫了。若不是昨日傍晚,驸马为公主殿下你进行医治的话,公主殿下性命堪忧呐!” 李明达原本还想要继续追问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陌生年轻男子,到底叫不叫“我老公”、“我男票”呢。 突然在这个时候,李明达看到宫女秋菊从后堂的殿内之门走了出来,又说出来了这一番让她难以理解的话,顿时,就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秋菊,你方才说,我生病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李明达面朝着走上前来的宫女秋菊,一脸茫然地问询道。 面对李明达的问询,宫女秋菊当即就点了点,回答道:“是啊,公主殿下。昨日一早,约莫卯时许,在立政殿外侍候的宫女和内侍们现了公主殿下你躺在了御榻上昏迷不醒。 “当日,秋菊没有当班,待秋菊得知公主殿下昏迷不醒一事时,便已过了一个时辰。秋菊听闻圣人和太子让太医署的太医们前来为公主殿下医治,却都束手无策。真是没有想到,公主殿下竟然被驸马想出来的几个法子给救过来了,比那些太医署的太医们厉害多啦!” 听到宫女秋菊对于自己的夸赞之言,陈浩颇为谦逊的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多表示,跟他没有穿越到此之前的性格特点大相径庭。 在没有穿越到此之前,陈浩的性格是心直口快为人豪爽,若是有人对他夸赞几句,那尾巴得翘上天不可,眼下,他却谦虚谨慎,不敢在晋阳公主李明达面前放肆,生怕在引起李明达对他的注意。 对于宫女秋菊的这一番回答,李明达又甚是好奇地追问道:“秋菊,那你可是我为何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么?现在我一想事情,脑袋就有些疼,目下,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宫女秋菊见此情景,赶紧走上前来,用双手扶住了李明达纤弱的身躯,思忖了片刻的功夫,继续作答道:“公主殿下,秋菊方才不是说了么,就连太医署的太医们都不知晓公主殿下患了什么病。还是驸马厉害。 “驸马向我询问了一番公主殿下这两日的饮食起居,立马就判定为公主殿下昏迷不醒是一氧化碳中毒所致。起初,秋菊也不太相信驸马所言。可是,驸马说话的时候严肃认真,不像是在故意骗人。 “后来,驸马和秋菊一起把殿内后堂的殿门,以及两扇窗户都统统打开,拿来五条手帕用冰凉的井水浸湿,拧干了以后敷在公主殿下的额头和脸颊上,按照驸马的吩咐和要求,每隔上一刻的功夫,就换洗一次手帕。 “还有,驸马还拿着勺子,亲自喂食了公主殿下一碗葡萄酒和一碗放了盐巴的凉水。昨夜驸马觉得在后堂多有不便就来到前堂来歇息睡觉,而秋菊在半夜约莫子时许困意颇浓就睡着了。 “今日一早,天才刚蒙蒙亮,秋菊醒来一看,原本躺在御榻上的公主殿下不见了人影,便就赶紧跑出来到前堂找寻,便看见了公主殿下已安然无恙,秋菊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此前还一脸疑惑不解的李明达,倾耳聆听完搀扶着她的宫女秋菊,所说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后,先是微微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向宫女秋菊问询道:“秋菊,你方才说我躺在后堂的御榻上昏迷不醒,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可这个疾病的名称,我在此之前却从未听闻,什么叫一氧化碳中毒呢?” 在李明达的继续追问之下,宫女秋菊也不知如何作答,便腾出一只手来,指向了站在她跟李明达对面的陈浩,略显尴尬地说道:“公主殿下,你刚才提的这个问题,秋菊回答不了。其实,我也不晓得一氧化碳中毒是种什么病。不过,我不知道没有关系,一氧化碳中毒是驸马说的,驸马肯定知道,驸马就站在这儿,你问秋菊不如直接问驸马。” 看到宫女秋菊指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男子称呼其为“驸马”,李明达当即就感到极为错愕,用不可思议的口吻,向宫女秋菊求证问询道:“秋菊,你是说,站在我们二人面前的这个我老公是驸马?” 被李明达这么一问,反倒是让宫女秋菊变得有些糊涂了,她愣神了两下后,回答道:“公主殿下,站在你我面前的这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就是圣人为个公主殿下招的驸马,千真万确,秋菊不敢胡言乱语欺骗公主殿下。” 把话说完,宫女秋菊停顿了一下后,话锋突然一转,用疑惑不解的口吻,向李明达问询道:“不过,秋菊有一事不明,公主殿下方才说的“我老公”是何许人也?” 对于宫女秋菊的问询,李明达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在她看来,既然秋菊都已经知晓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子是驸马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我老公”呢,难不成这个男子没有向秋菊告知他自己的姓名。 念及至此,李明达就用略带着惊讶的口吻,以反问的方式回答道:“秋菊,你都知晓他是圣人为我招的夫婿,怎不知他姓我名老公字男票呢?” 紧接着,宫女秋菊用不可置否的口吻,向李明达说道:“不对啊,公主殿下,昨晚见到驸马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姓陈单名一个浩字,他应该叫陈浩才是,怎么又叫‘我老公’和‘我男票’了呢。驸马到底叫什么名字,秋菊也不敢笃定。” 站在一边好大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的陈浩,看到跟他相对而立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和宫女秋菊,就跟两个好奇宝宝似的一脸茫然样,他便背负双手,摆出一副颇为严肃的样子。 随后,陈浩就郑重其事地说道:“公主殿下,秋菊姑娘,我确实姓陈名浩,除了公主殿下以外的人,若是对我直呼其名,便叫我陈浩便是。” 言犹至此,陈浩故意清了两下嗓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呢,‘我老公’和‘我男票’,只许公主殿下一个人叫我便是。打此刻起,秋菊姑娘你不可叫我‘我老公’或者“我男票”,听明白没有?” “不明白!”并肩而立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和宫女秋菊,听完陈浩的解释说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随后,她们俩又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第六章 不做驸马 突然在这个时候,站在立政殿前堂的陈浩、晋阳公主李明达和宫女秋菊,听到前堂的殿门口处传来了一个惊异的男中音问话声:“阿妹,你……你病愈了么?” 待这个惊异的话音一落,陈浩循声望去,看到从殿门口缓步走来一位翩翩少年,看上去十六岁的模样,他身穿淡黄色的蟒袍,身长六尺,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但整个人却给人感觉器宇轩昂,不失皇太子的风范。 刚打量完毕这位走入殿内的少年,陈浩又看到原本站在他面前的李明达,则是迎面走上前去,在少年面前躬身施了一礼,轻启红唇道:“让阿兄挂念了,我已病愈无恙,可下地自由活动,还望阿兄莫要担忧。” 听到进入殿内的少年跟李明达以兄妹相称,再加之,少年身穿蟒袍,陈浩当即就暗自在心里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眼前的这位看似有些文弱的少年,十有**就是此时只有十五岁,刚立为太子没几年的李治,也就是后来历史上的唐高宗。 念及至此,陈浩觉得今日见到了尚且年幼的太子李治,他这个做妹夫的也应该上前打这个招呼,若是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 于是,陈浩就迈步向前,行至李明达旁侧,向身前的李治拱手施礼,慌乱之下便开口说道:“草民陈浩,拜见太子殿下!” 李治先是一愣,随即就面带不悦之色,很是严肃地对陈浩纠正道:“陈浩,你如今已不再是一介草民,乃是我大唐的国婿,昨日,你揭下皇榜,愿意娶下罹患重病昏迷不醒的阿妹,为我阿妹冲喜,你勇气可嘉。 “现如今,我阿妹在一夜之间便消病除疾,如今身体已无大碍,此乃得到上天怜爱。而陈浩你,则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娶下了我冰雪聪明的阿妹为妻,从此刻起,你便是我大唐的驸马都尉,莫要在人前再说自己是一介草民,不然便失了我李家的颜面。” 还未起身的陈浩听闻此言,当即就点头称是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陈某谨记在心。” 跟陈浩并肩而立的李明达,听到她阿兄李治对陈浩颇有怨言,便为她夫君仗义执言道:“阿兄,阿妹夫君昨日才刚入宫,对于宫中的规矩还不甚了解,阿兄不必如此动气。更何况,阿妹今日一早能够病愈,全仰赖我夫君尽心尽力地救治,如若不然,阿妹恐怕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或不久于人世。” 当李明达把话说完,李治对此感到颇为震惊,因为据他所知,陈浩在入宫之前,便派人对陈浩做了相关调查,得知陈浩父母早亡,流落长安城中,少年时念过几年学堂,身无长物,混迹于平康坊三曲妓院间,写些难登大雅之堂而又附庸风雅的诗词文章,依靠妓院中的仙子们接济为生。 不曾听闻陈浩还会医术,他阿妹李明达所患之病,连太医署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为此,阿耶已派人去终南山寻访神医孙思邈而至今未归。难不成这个陈浩医术如此高明,该不会是孙思邈的徒子徒孙?必须得向他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接下来,李治便向陈浩问询,昨夜是如何对李明达医治施救,而陈浩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向李治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了一番。 “妹婿,你的医术如此高明,可是神医孙思邈的徒子徒孙?”李治倾耳聆听完陈浩的讲述,便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心中的这个疑问。 当李治问询完毕,陈浩一边使劲地摆手,一边毫不犹豫地否认道:“不不不,太子殿下您误会了,陈某素问神医孙思邈的鼎鼎大名,孙神医尤以制药而得名,民间百姓称其为‘药神’。可陈某不才,不曾结识孙药神,也不曾排在孙药神门下,是乃自学成才。” 对于陈浩的这一番答复,李治并不满意,便继续追问道:“夫婿,此前在长安城的平康坊内谋生,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书生,你又如何自学成才获得如此高明的医术呢?本太子甚为不解,还望夫婿解疑答惑。”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少年李治竟然还是一个好奇宝宝,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着实难以对付,今后恐怕还得加倍小心谨慎。 要说,陈浩不愧是一个来自一千多后年的现代人,对付起一千多前的古代人,办法倒还是有的,编织谎言,尤其是善意的谎言,陈浩觉得自己都可以当影帝了。 只是略一思忖,陈浩就面不红心不跳地信口雌黄道:“启禀太子殿下,陈某在入宫之前,混迹于平康坊内谋生不假,可正是因为如此,便结识了不少天南海北的人士,尤其是还认识了一些西洋人。陈某昨夜对晋阳公主医治施救之法,便可是从哪些前来长安城做生意的西洋人口中所知。陈浩自幼读书,哪里懂什么医术。” 在此时的陈浩想来,他把责任都推到洋人的身上,看看李治等下该如何继续追问下去,他就不信这个邪,李治还会咬着不放紧追不舍。 果不其然,李治听完陈浩的这一番作答,便就不再追问,而是他听信了陈浩所言,还为此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恰在此时,便听到从殿外传来了又一阵此起彼伏连绵绵不绝地敲鼓声,“咚咚咚”地震得人耳朵有些疼,这让刚穿越大唐的陈浩有些不太适应。 一想到昨日醒来入夜时分,也听到一阵“咚咚咚”的鼓声,足足敲响了有几百下之多,而今日一大早又是如此,便让陈浩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不过,待陈浩略一思忖,便想了起来,以前他从有关唐朝的历史书籍中得知,自打唐初开始便在全国各地实行严苛的宵禁制度,尤其以都城长安为甚。 昨晚入夜的鼓声,应当是宵禁的开始,都城长安的城门、坊门和宫门便会紧闭,不得任何人进出。 而今晨天亮的鼓声,自然就是宵禁的结束,都城长安的城门、坊门和宫门,自然也都会打开,被允许自由出入,偌大的长安城在白日就会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与其被困在皇宫大内之中,还不如在长安城中闯荡一番,也枉穿此次穿越之行。 想到这里,陈浩就再次面朝着身前的李治拱手施礼,请求道:“太子殿下,陈某方才已把晋阳公主医治施救一事讲得清楚明白,而今,晋阳公主身体也已无大碍。 “昨日圣人招我为驸马,只是为了给病危昏迷的晋阳公主冲喜,并非真的要把晋阳公主许配于我。在此,陈某恳求太子殿下放我出宫,也请太子殿下向圣人奏明,废了我这个驸马,还我一个庶人之身。” 第七章 四年之约 “陈浩,你确定不当驸马,想要做一个普通的庶人?”李治在感到震惊之余,再次向陈浩求证问询道。 因为在此时的李治看来,他阿妹晋阳公主李明达未罹患重病之前,朝中大臣们为自家尚未婚配的儿孙向他阿耶求娶阿妹,可谓是抢破了头皮。 若是排队的话,求婚的朝中大臣和七宗五姓(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们,都可以从太极殿前一直排到朱雀大门外。 要不是他阿耶念在阿妹从小在身边躬亲抚养长大,“始孩”之年阿娘就过世了,视为掌上明珠,极为怜爱。 再加之,他阿妹容貌性情与阿娘生前极为相似,他阿耶便不想让阿妹过早嫁人,在他阿耶身边多留几年陪伴,不然的话,以他阿妹年方十二的年岁,恐怕早已嫁为人妇。 可以说,放眼偌大的的长安城,想要求娶他阿妹的豪门世族,多到了令人指的程度,却因为他阿妹昨日生了一场大病,就便宜了陈浩这个混迹于平康坊的穷酸书生。 不曾想,陈浩却不识好歹,竟然主动提出废掉他这个驸马,贬他为庶人,离开皇宫到长安城中生活,这让年仅十五岁的李治感到大为震惊,难以置信。 面对李治的求证问询,并未起身的陈浩,态度决绝地回答道:“是的,太子殿下,陈某确定不当这个驸马,还请贬陈某为庶人。” 李治本就瞧不上陈浩,觉得陈浩无论是从出身还是才能都配不上他阿妹李明达,既然,陈浩主动提出废掉驸马贬为庶人,正合了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李治便脾胃爽快地答应道:“陈浩,你既然心意已决,不想做我阿妹的夫婿,那也勉强不来,我便遂了你的愿就是。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往甘露殿,向我阿耶奏请情况,用不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我便再来这立政殿,向你传达我阿耶的诏命。” 见到李治欣然应允,陈浩当即就拜谢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陈某便在这里静候太子殿下的佳音。” 陈浩刚拜谢完毕,舅哥虽然同意废掉他这个驸马,可是站在一旁的新娘却不答应,摆出了一副非陈浩不嫁的姿势,让正欲离去前往甘露殿的陈浩踌躇不前。 只见方才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李明达,当即就严词拒绝道:“不可,不可,阿兄,不可前往甘露殿向阿耶请求废掉陈浩的驸马,阿妹坚决不答应。” 自打长孙皇后去世后,李世民就把当时还不是太子尚且年幼的李治,以及刚及“始孩”之年的李明达留在他身边亲自抚养,李治和李明达常年相伴,兄妹情谊深厚,非常人能比。 当满心欢喜的李治正欲离去时,看到他阿妹李明达竟然拒不答应废掉陈浩这个驸马,他又对此感到极为震惊,觉得大病初愈的阿妹,现在的心思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据李治所知,李明达私下里跟他讲过,若是有朝一日嫁了人,定然要找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子,帮助未来成为圣人的他一起治理大唐江山,让他跟阿耶一样成为一代明君。 当时,刚成为太子不久的李治不仅信以为真,还欣然允诺,李明达将来所嫁的男子将会被封王拜相,就像国舅长孙无忌一样在朝中的地位。 而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陈浩,不过就是一个穷酸书生,虽长得还算英俊,却并无任何才华可言,怎么会被他阿妹李明达就此相中了,着实让他大跌眼镜。 “阿妹,陈浩不过就是一个穷酸书生,你以前可是对此等人厌恶至极,今日为何如此看重他?你若讲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阿兄还是会向阿耶请求废掉陈浩这个驸马的。”李治大为不解地向李明达质问道。 在看了一眼立于旁侧的陈浩后,李明达言辞恳切地回答道:“阿兄,就如同你方才所说,陈浩不过就是一个穷酸书生,他无父无母,在长安城中无依无靠,也混迹于平康坊的三曲妓院之中,是个身份低微之人。 “可是,陈浩从西洋人那里学会了我中原不曾有的医术,昨日把病危昏迷的我救活了过来,这说明他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若陈浩只贪恋驸马之位,是个宵小之辈,又岂会对我医治救助呢? “照此说来,陈浩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更何况,阿耶昨日张贴皇榜,形同昭告天下为我招婿。而今陈浩已然与我成亲结为夫妇。才不过一日的光景,就再昭告天下,贬驸马为庶人,这家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么。” 方才,李治对于他阿妹李明达拒不同意废掉陈浩这个驸马而有些动怒呢,而在此时听完李明达深明大义所言,便就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此前,都是李治感到极为震惊,现在却轮到陈浩感到震惊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才所言竟然出自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之口,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也暗自在心里头感佩不已。 不过,陈浩还是觉得自己年方二十,娶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实在是不合适,尽管这在古代早已司空见惯,但是陈浩觉得他毕竟还是一个现代人,无法接受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做自己的老婆,他可不是一个恋童癖的大变态。 心意已决的陈浩,只好把李明达拉到一边,花费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说服了李明达,让李明达同意了废掉驸马贬为庶人一事。 于是,李明达面朝着站在她身前犹豫不决的李治,把她跟陈浩商议的结果,说明了一番道:“阿兄,我同意了废掉陈浩驸马贬为庶人一事。不过,陈浩与我有四年之约,四年之后,我若是还未嫁人,他也还未娶妻,我与陈浩便再结为夫妇。 “关于废掉陈浩驸马为庶人一事,不得对外张扬,还请阿兄向阿耶下一道密诏,仅阿耶、阿兄与我,还有陈浩,以及宫女秋菊知晓,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被李明达点到名字的宫女秋菊,当即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在平日里就是一个“大喇叭”,根本就保守不住任何秘密,这下可把她给难住了。 第八章 离开皇宫 在过了卯时,大抵五更两点许,稀里糊涂成为了驸马的陈浩,向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提出“废驸马、贬庶人和四年之约”的请求,在获得他们兄妹二人的肯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唐太宗李世民便下了一道密旨。 当陈浩从李治手中接这道密旨后,不由地暗自在心里头感叹了一番:真是没有想到,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这跟后世记载唐朝颁布圣旨的繁琐流程一点儿都不相符,废掉我这个驸马就跟打个要饭似的那般简单。 要知道,在唐朝颁布一道圣旨,整个流程是极为繁琐的,根据历史记载,唐朝的皇帝颁布圣旨的流程是这样的: 先,唐朝皇帝要想颁布一道圣旨,就得叫来一众中书省的官员,把所为何事颁布圣旨的理由告知他们,这些中书省的官员们,要就此事写一个公文内容,也就是为圣旨拟一个草稿。 其次,.中书省草拟好圣旨内容写成文书,再送往门下省审查,因此,但凡是唐朝的圣旨内容的开头语,绝对不是什么“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而是“门下”二字。 紧跟着“门下”二字后面,才是圣旨的具体内容一般要写得骈四俪六文辞华丽用典深奥,以显示中书和门下官员们的横溢才华。 当门下省的官员们把文书审核完毕,再在文书最下方署上日期,例如“x年x月x日,曰”,而“曰”字之前的年月日具体时间要空着,再把文书呈送给皇帝过目。 待皇帝看完了文书内容,感觉写得还可以,就提笔蘸朱砂把“日”之前空着的年月日具体数字填上,一次作为“朕已阅览批准”的凭证,这个步骤便叫做“画日”,随后,再把文书回到中书省。 而最初起草圣旨的那些个中书省的官员们,拿到皇帝回来的文书,需要再重新抄一份,把有你皇帝亲笔“画日”的文书原件归档留存。 按照原件抄好了内容后的文书,中书省的官员们要在文件下方签上自己的尊姓大名。 一般是三个等级的中书省官吏按照他们各自官衔的大小,由大到小依次签署,例如中书令某某、中书侍郎某某、中书舍人某某,并分别对应“宣、奉、行”三字,以此此道圣旨负责。 中书省的大佬们签署完毕,再报送给门下省负责审查的大佬们看,如果门下省没有提出修改意见,也按他们官衔的大小,从大到小依次签名,再写上审查意见和审查日期,就是制书里“侍中臣xx\黄门侍郎臣xx\给事中臣xx等。 等到门下省的大佬们签完名,还要写上“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圣旨文书上的内容没有问题,请拿给尚书省各部门去执行吧。 门下省把审核和签名的文书,再次呈送给皇帝查看,若是皇帝批准,就再提笔在文书后面写上一个“可”字,这个步骤叫做“画可”,再回门下省审阅。 而门下省的大佬们拿到皇帝“画可”的文书,再按照文书上的内容抄写一份,并且,要把皇帝亲笔“画可”的原件归档留存。 另外,在抄件上,要由实际上执掌门下省的侍中书写两个字“制可”,意思就是说“皇帝已经在这道文书上签字同意,给尚书省的同仁们提个醒”,然后,就把抄件给尚书省里具体负责实施圣旨上所写之事的部门。 尚书省里具体负责的部门接到份抄件公文后,要先在上头注明收到文书的时间和承办衙门,例如“x年x月x日左司郎中”,再从尚书省的尚书或者侍郎到具体办事员,按照各自官衔的大小,从大到小再排队来签一遍自己的大名。 尚书省的各位大佬们签名完毕,具体部门的办事员就拿着这份公文,跑去向拔擢或者贬谛的当事人宣读,并在公文上写明:“告(当事人某某)奉被制书如右,符到奉行”,意思是说:“我已经向当事人宣告了圣旨内容,现在圣旨已经生效,他已经被拔擢或者贬谛”。 这个还不算完,最后,尚书省内负责抄写这份制书并存档的几个低阶官吏,也要签名并注明抄写、存档时间,即“主事xx\令史x,x年x月x日下”。 如果在圣旨的时候,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的大佬们有职位空缺,例如中书令、侍中、左仆射等宰相级别的大佬,那就由三省的官吏们在本该由这些大佬们签名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写上一个“阙”字。 如果这些三省的大佬们有人休假或者称病当日不在衙门之中办公,他们的下属们就得写上一个“假”字。 再如果这些三省的大佬们有人到外地出差不在官署办公,下属们就要写上“xx在某地”。 就陈浩从驸马贬为庶人的这道圣旨,照着上述的圣旨制作流程,恐怕没有个半日的功夫,这道圣旨是下不来的。 再加上,陈浩被贬为驸马一事,则是密不外传,只有陈浩、李明达、李治和李世民,还有宫女秋菊知晓,自然不会走正规的圣旨制作流程,而是直接由李世民亲自提笔写了一道密旨,由太子李治代为宣达,送到陈浩的手中。 更加奇特的是,我们后世人所说的“圣旨”,在唐朝根本就不叫“圣旨”,而叫做“敕旨”。 具体来说,唐朝的敕旨共分为三类,第一类叫“册书”,是写在竹简上的,很有范儿的仿古风竹简,主要用于立皇后和立太子,以及封亲王和三品以上大官。 第二类正经叫“制书”,用来行大赏罚、授大官爵、改革重大旧制度、赦免战俘什么的,写在不会生虫虫的绢黄纸上。 第三类叫“慰劳制书”,是颁给大臣们的表扬信和奖状,也是写在绢黄纸上。 作为驸马的陈浩,他手中拿到的就是唐朝敕旨的第二类“制书”。 在辰时许,陈浩便在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的护送下,一路从大兴宫内朝的立政殿,送到了大兴宫南面的正门——承天门。 站在承天门外的陈浩,在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后,便跟立于承天门前的李治和李明达挥手告别,此时此刻,他的手上除了有一道“制书”之外,还有两份文书。 在这两份文书当中,有一份文书不可以公开展示,另外一份文书则可以公开展示。 第九章 请抱紧我 可以公开的这一份文书,也颇为奇特,是唐太宗李世民念在陈浩主动放弃驸马之位,再加上,陈浩治好了晋阳公主的病,赠予他一万贯钱的字据,上面有李世民的签字,还盖着玉玺印章。 尽管李世民贵为一国之君,他无论要下一道圣旨,还是支取钱财,都得经过三省和相关的部司。 就拿这回李世民赠予陈浩的一万贯钱来说,他也是要只会中书、门下和尚书省,以及尚书省下面的户部度支司,这从上下到层层审批,没有一日的功夫,这一万贯钱是批不下来的。 不仅如此,这一万贯钱,也不是说李世民想给谁就可以给谁的,必须按上一个正当的理由。 就拿这回来说,李世民给予陈浩一万贯钱,理由就是修缮废弃多年的长乐公主府,以此作为晋阳公主府,让名义上顶着驸马投降的陈浩居住。 鉴于陈浩无父无母,在长安城中无依无靠,此前多年皆在平康坊的三曲妓院内谋生,根本就没有一个安身之处,思来想去,李世民只好出此下策。 至于那一万贯钱何时到手,李治给予的答复是不出三日之内,让他在长乐公主府内耐心等候便是。 另外一张不可以公开的文书,则是陈浩跟晋阳公主李明达他们二人四年之约的签字画押文书,并且,由太子历李治作为鉴证人,自然是不能够把这个四年之约的内容公诸于世,必须小心保管才行。 为了防止其中的一方耍赖不认账,这份四年之约的文书一式两份,一份在陈浩的手上,另外一份则是在李明达的手上。 跟站在承天门下的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摆手告别完毕,陈浩在即将转身之际,突然想到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魂穿到穷酸书生陈浩身上的他,并未继承陈浩的记忆,他对于此前生的所有事情不仅一概不知,自然也不认得去往长安公主府宅的路。 一想到这个问题,陈浩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道:若是长安城内能够在一些街巷的交叉口安装上指路牌就好了,不仅让他这个失忆的人不迷路,也方便了长安城内的官兵、百姓和客商们。 第二个问题就是,他若是依靠沿街问路的方式来到了长安公主府,他进入之后,看管长乐公主府的人若是不叫他进驻,他无凭无据空口白牙,岂不是一样要露宿街头。 念及至此,陈浩便走上前,向站在他面前的李治,用请求的语气把他方才想到的这两个问题说出了口。 要说,李治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被陈浩如此一问,他这才知晓自己办事不够周全,便答应陪同陈浩一同前往。 站在一旁的李明达听闻此言,也央求李治一同前往长乐公主府邸,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李明达提出这个小小的要求,李治哪有不满足之理。 随后,李治便吩咐看守承天门的监门校尉取了三匹马古来,他跟李明达二话不说,就各自骑上了一匹马,反倒是陈浩在另外一匹马前踌躇徘徊,迟迟不肯骑上马背。 见此情景,李治便忙不迭地催促道:“陈浩,你在愣着作甚,还不快快骑上马背,吾和阿妹还有你,我们三人一同骑马赶往位于崇仁坊西北角的长乐公主府邸。” 面对李治的催促,陈浩也很是捉急,却也不敢骑上马背,因为作为一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他只是在古装影视剧当中见到过骑马,从未在现实生活中骑过马。 眼下,突然给陈他备了一匹马,别说是让他骑马,连如何上马,他都不知晓。 “陈浩,你不会骑马?”骑在马背上的李明达,用疑惑不解的口吻,向站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陈浩,问询道。 别看李治自幼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可是作为鲜卑族的后裔,自打他七岁开始,便跟随他阿耶李世民骑马,十岁便可以在马背上涉猎,如今已经十五岁的李治,骑马对于他来说自然不算难事。 李明达又何况不是如此呢,她虽在“始孩”之年丧母,从此便在她阿耶李世民身边长大,跟她阿兄李治以上,七岁学会骑马,十岁便可以在马背上涉猎,是一个小小的女中豪杰。 大唐建立之初,唐人皆以尚武为荣,就连平日里上朝的文武大臣们,也都是骑马赶路,若是有人坐着马车,则会被人耻笑,更极少有人会选择坐轿子出行。 “是……是的,陈……陈某不会骑马,也……也从未骑过马。”陈浩被李明达问得一脸窘迫,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自打李明达得知她昨日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后来还是陈浩这个被她阿耶张贴皇榜临时找来冲喜的驸马,想出来的一些奇怪法子把她给救醒了过来,便暗自在心里头觉得日后应当报答陈浩对她的救命之恩,哪怕是以身相许都在所不辞。 骑在马背上的李明达,看到陈浩站在那匹马前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让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听完陈浩支支吾吾的回答,便心生怜悯之情。 “既然你不会骑马,那就赶紧过来,你我同骑一匹马便是。”李明达别看只有十二岁的年纪,此时却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边冲着站在一丈开外的陈浩打了两下“过来”的手势,一边温柔体贴地说道。 正为如何骑马而犯愁的陈浩,听闻此言当即就快步上前,陈浩刚在李明达所骑的马匹前停下脚步,骑在马背上的李明达,便把一只温柔的小手伸到了陈浩的面前。 迟疑了一下后,陈浩便伸出了他的一只粗大而无力的手,抓住了李明达的小手,只见李明达小手一使劲,就把站在马匹一侧的陈浩给拽到了马背。 小小年纪的李明达,却拥有如此之大的臂力,让骑在李明达身后马背上的陈浩,在惊魂未定的同时,也对此感到惊奇万分。 “阿兄,好了,咱们可以出啦!”李明达便在这个时候,冲着距离她大抵一丈开外,骑在另外一匹上的李治,开口说道。 骑在另外一匹马上的李治,先是冲着骑在李明达身后马背上的陈浩,禁不住摇了摇头,暗自在心里头感叹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呐! 随后,李治又冲着他的阿妹李明达点了点头,并开口说道:“我在前面赶路,你俩跟在我面便是。” 把话说完,李治就收拽了一下缰绳,大喊了一声“驾”,便扬鞭策马在承天门前的大街由西向东行去。 待李治行出去大概五丈远,李明达这拽起缰绳,也大喊了一声“驾”,跟在李治的后面前行,两匹马之间始终保持着三五丈远的距离。 见到太子和晋阳公主要一起出宫,看守承天门的监门卫校尉,看到一匹马没有人骑乘,便忙吩咐手下的一名长史,骑上这匹马,带着二十名监门卫士兵缀在后面,保护太子和晋阳公主的周全。 “陈浩,我要骑快些追赶行在前头的阿兄,你赶紧抱住我,并且还要抱紧我,不然的话,你会从马背上摔下去的。”策马扬鞭的李明达,头也不回地对骑在她身后的陈浩,忙不迭地催促了一番道。 第十章 我是阿郎 由于长乐公主的府邸就位于崇仁坊的西北角,而崇仁坊紧挨在皇城的东边,中间只隔着一条街道而已。 从承天门赶来的李治,陈浩和李明达三人,分别骑着两匹马,往东向经过大兴宫的长乐门,便从皇城和永兴坊中间的南北大街上,从北向南,以此经过延禧门和景冈门,再从崇仁坊的西北进入,经过崇仁坊内的十字大街,拐进北大街,再兴哥三十多长,位于街道西侧处,便是长乐公主府。 现今便是公元644年,贞观十八年,长乐公主则是在去年香消玉殒,年仅23岁,虽早已嫁给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为妻,而他们夫妻二人更多的时候则是在长孙府内生活居住。 值得一提的是,长孙无忌的府宅也在崇仁坊之内,位于西南角,如果从坊内的是十字大街来估算长乐公主府和长孙无忌府之间的距离,应该不足三百丈远。 自打长乐公主去世之后,这一座宅院便就空置荒废,只有十几个家丁和丫鬟负责看守,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二人,便把长乐公主生前的这一处宅院退还给了唐太宗李世民,免得再触景生情。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李治、陈浩和李明达他们三人,分别骑着两匹快马,就行至到了长乐公主府邸大门前,而红漆斑驳的大门则是紧闭着的。 坐在李明达身后马背上的陈浩,便听到行在前头的李治,勒住马缰大喊了一声“吁”后,马便很是听话地停了下来,李治便翻身下马,牵着马前去敲门。 行至近前的李明达,也大喊了一声“吁”,随即便扭头过去,对站在她身后的陈浩,提醒道:“好了,陈浩,长乐公主府到了,你的手也可以松开了,我要下马。” 听完李明达的提醒,陈浩才意识到他此时此刻,双手还在紧紧地环抱着李明达的小蛮腰,便赶紧把手松开,脸颊上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其实,这也怨不得陈浩,从承天门这一路行来,尽管李明达行在李治的后边,由于这是皇宫和皇城都是禁地,四周街道的行人并不多。 在行人稀少的宽阔街道上,李明达骑起马来也是颇为有,再加之,长安城的街道除了朱雀大街颇为平坦,还用石板铺就之外,其他的一些街道,绝大部分都是土路,就算是铺就了一些石板,地上也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在马背上感到极为颠簸的陈浩,觉得他若是不紧紧抱住身前的李明达,估计行不了三五丈远,他就得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可。 否则的话,陈浩这个谦谦君子,怎么会占李明达一个小姑娘的便宜呢,更何况,李明达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也是被逼无奈。 待陈浩松开双手之后,李明达便就快地翻身下马,当他准备牵起马绳往前行走时,却现陈浩并未下来,依然骑在马背之上。 “陈浩,我方才不是都已经说了么,长乐公主府到了,你快些下马,别让走在前头的阿兄等着急。”牵着马缰的李明达便转过身去,冲着骑在马背上的陈浩,没好气地催促了一番道。 面对李明达的催促,陈浩则是一脸无奈地回答道:“公主殿下,我……我不……不知该如何从……从马背上下来,还望公主殿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把,把握从马背上扶下来呗!” 轻轻地摇了两下头之后,李明达便走了过去,用手抓着陈浩的腰部,使劲往下一拽,就把骑在马背上的陈浩给拽了下来,就跟老鹰捉小鸡一般容易。 双腿落地之后的陈浩,待李明达松开了手,顿时,被眼前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给惊到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还是,昨日在立政殿后堂的榻上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李明达,再被他救醒了以后,竟然如此孔武有力,连他这个成年男子都比不过她,立马就自渐形秽。 李氏一脉本就是胡人血统,李氏子孙无论男女,皆是从小培养他们的尚武精神,就算是长孙氏也是胡人血统,十二岁的李明达骑马打猎已然驾轻就熟,双手孔武有力,对付陈浩这个文弱书生自然是绰绰有余。 “铛铛铛”地敲了三下门环后,过了片刻的功夫,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位老翁见到门外的三位客人,两男一女看上去虽颇为年轻,却衣着光鲜,绝非凡人。 尤其是,这位老翁看到站在中间的少年身着淡黄色的蟒袍,只是打量了两眼,便跪伏于地,拱手施礼道:“不知太子殿下前来登门造访,老朽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勿怪。” 长乐公主在去年过世时,根据她生前的夙愿,便在这长乐公主府内举办了声势浩大的丧事,李治作为太子,李明达作为公主,自然也都出席了他们俩阿姊的丧礼。 这老翁便是长乐公主府的老管家,姓孙名承,已过知天命的年岁,在长乐公主府已有十余载,从原本一个小小的家丁,混成现在的管家,也颇为励志。 站在陈浩和李明达中间的李治,不怒自威地朗声宣布道:“孙老管家,不必如此拘礼。今日我到访公主府,便是圣人传一个口谕。从此刻起,这公主府便有了新主人,他便是站在我左侧的驸马都尉陈浩,你们公主府的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 还有,打今日起,这宅子便不再叫长乐公主府,改为晋阳公主府。站在我右手边的便是晋阳公主,他昨日刚与驸马在宫中完婚。 “鉴于圣人与晋阳公主他们父女二人舐犊情深,晋阳公主还要在圣人身边多陪伴一段时日,在此期间,驸马先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等都要好生伺候,不得有误。” 跪伏于地的孙老管家,当即就先行了一个大大的叩礼,再应答道:“老朽领旨谢恩。请圣人放心,请太子放心,请公主放心,我代表公主府上上下下二十余个仆人,在此保证绝对伺候好驸马,听命于驸马的吩咐。” 随后,李治便把跪伏于地的陈老管家扶起身来,再跟陈浩摆手挥别,带着李明达转身离去,尽管李明达一步三回头,最终,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还是各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长乐公主府。 不,从此时起,便是晋阳公主府,而在名义上还是驸马的陈浩,便是这一处大宅子的男主人,宅内的家丁和丫鬟,都要尊称他一声“阿郎”。 第十一章 被暗算了 站在公主府前的陈浩,直到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消失在他视线之中,这才转身返回到公主府之内。 跟在陈浩身后的孙老管家,把公主府的大门从里面关闭上之后,便一路小跑着跟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问询道:“驸马,您请了早膳了没?” 被孙老管家这么一问,陈浩不知是不是出于条件反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没,还没呢。”陈浩一边用手抚摸着他干瘪的肚子,一边略显尴尬地回答道。 跟在旁侧的孙老管家,当即就打着“请”的手势,弓着身子,继续恭敬有加地说道:“请驸马随我到后院的正房稍事歇息,老朽这就叫让下人在后厨为驸马准备早膳的饭食。” 在孙老管家的引领之下,跟在后面的陈浩,用了大抵半刻的功夫,便来到了后院的主屋之内。 刚迈进主屋之内,孙老管家便躬身告辞,偌大的主屋之内,便只剩下了陈浩他一个人。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处原本属于长乐公主的府邸,竟然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若是慢步而行,从大门口走到后院的主屋之内,至少也得一刻的功夫。 站在主屋之内的陈浩,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男人住的地方,这分明就是女子的闺房,说的再具体一点儿,这间主屋就是长乐公主生前的闺房。 原本陈浩还想在主屋之内参观一番呢,一想到这主屋是长乐公主的闺房,当即就退了出去。 “驸马,你怎不在主屋当门的客厅里坐下呢,怎站在主屋门口,这是作甚?”带着两名丫鬟走到主屋门口的孙老管家,见此情景,便上前向陈浩问询道。 立于主屋门口处的陈浩,觉得自己当着两个十几岁小丫鬟的面作答有些难以启齿,便附在孙老管家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一番。 听闻此言,孙老管家便微微点了点头,觉得陈浩说的不无道理,思忖了两下后,便试探着问询道:“既如此,驸马若是觉得住在主屋不妥,改住在主屋西侧的耳房可好?” 对于此时的陈浩来看,只要是不让他住长乐公主生前的闺房,哪怕是让他睡柴房都行,当然了,身为驸马的他,不会有人真的会让他睡柴房的。 当孙老管家话音刚落,陈浩就忙不迭地点头应允道:“好好好,孙老管家,我就住这主屋西侧的耳房。” 于是,在孙老管家的引领下,便把陈浩带到了距离主屋不过三丈远的西侧耳房之中,那两个丫鬟也跟上前去。 只见这两个丫鬟,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碗稀粥,两只白面馒头,以及三碟小菜,放在了耳房中的圆桌之上。 孙老管家摆了摆手,把那两个端来饭食的丫鬟打了出去,他面露难色地向陈浩深表歉意道:“驸马,今日的早膳,只有一碗稀粥,两只白面馒头,还有三碟小菜,多有怠慢,还望驸马莫怪。” 自打昨日傍晚穿越而来,陈浩就一直饿着肚子呢,他看到饭食已经上桌,便坐下来,似乎忘却了旁边还有一个孙老管家在场,就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不怪,不怪,只要能够有口吃的填饱肚子就成,我的要求不高。”陈浩在干完了一只白面馒头之后,放下碗筷冲着站在旁侧的孙老管家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听完陈浩的回应,孙老管家当即就对此大惊失色,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偌大的公主府在过了一年多的功夫之后,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位新主人,竟然对于生活品质要求如此之低,禁不住让他摇了摇头。 要知道,在长乐公主身前住在公主府之内的时候,一日四餐,即早膳、午膳、晚膳和夜宵,每一顿饭食,尽都是山珍海味。 而今,自打去年长乐公主去世之后,这偌大公主府不但奴仆从此前的二百多号人,下降到如今的二十多号人,这伙食标准也是一落千丈。 这些尚且不论,他们二十多号人的工钱,都被拖欠了一年有余,因为长乐公主在去世之后,公主府就被下诏定为禁足之地,留守在此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他们的生活日用品,则是由宫中派专人送来,每半月来一趟,且按量配送,每人一份,不多也不少。 不到一刻的功夫,陈浩就把一碗稀粥、两只白面馒头和三碟小菜,吃的是一干二净,却也只有六七分饱,他便扭头对站在旁侧还未离去的孙老管家,摆出驸马爷的架势,吩咐道:“孙管家,本驸马的肚子还没有填饱,命你再派人从东厨再去拿一碗粥、一只白面馒头,还有两三碟小菜。” 听完陈浩的吩咐,立于一旁的孙老管家却面露难色,当即躬身施礼,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启禀驸马,就你方才所持的饭食,则本是老朽所用,东厨之内已无多余的早膳饭食。若是驸马还想吃的话,就得从晚膳的里面挪出来饭食,到了食用晚膳时,那必然会有人饿肚子。” 看到孙老管家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陈浩便向孙老管家问询公主府的饭食供应一事,孙老管家觉得既然太子殿下带了圣人的口谕,不仅把长乐公主府改为晋阳公主府,又给他们安排了晋阳公主的驸马作为公主府的男主人,便就壮大着胆子,在陈浩面前打倒了一番苦水。 倾耳聆听的陈浩,看到孙老管家说到动情处还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待孙老管家娓娓道来完毕,他当即就拍了一下大腿,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道:“行了,孙管家,您老放宽心便是。 “等下你离开耳房的时候,便向公主府所有的下人们通知一遍,就说三日之后,我给大家伙儿所有人补一年的工钱。 “还有,既然你是这公主府的管家,就由你负责统计一下,补公主府所有人一年的工钱,总共是有多少钱。还有每个人的工钱明细,都核算一下,就有劳孙管家……” 不等陈浩把话说完,孙老管家便从袖口之中拿出来一本小册子,双手递到了陈浩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请驸马过目,这本便是账簿,依照上面统计的工钱多少,为公主府内每个人补齐一年的工钱便是。” 迟疑了一下后,陈浩从孙老管家的手中把那本账簿接了过来,暗自在心里头咬牙切齿道:孙老管家,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竟然早就在这儿等着我呢,方才在我面前哭穷十有**也是假的,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老东西。 第十二章 又来二人 孙老管家把圆桌上的碗碟收拾走了以后,陈浩便一个人坐在圆桌前,翻开孙老管家在临走之前呈送给他的这本拖欠工钱的账簿。 打开账簿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刚翻开账簿的第一页,陈浩就看到了钱款总数共计一百八十贯钱,家丁和丫鬟共计二十四人,每人每月五百钱的工钱,这一年(十二个月)下来所欠的工钱就是一百四十四贯钱。 刘执事每个月的工钱是一千钱,一年(十二个月)下来就是十二贯钱。 孙管家每个月的工钱是两千钱,一年(十二个月)下来就是二十四贯钱。 翻看完只有薄薄几页纸的账册,陈浩对于所欠的钱数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对于他来说,顶多过个三人日的个功夫,唐太宗李世民给他用来修缮公主府的一万贯钱,等到走完了流程之后,户部就会派人送来,从中拿出来一百八十贯钱,补给他们二十六个人各一年的工钱,自然是小菜一碟,九牛一毛。 只是让陈浩感到大为不解的是,他方才跟随孙老管家从前院大门一直走到后院之内,经过了中院,他所到之处,看到的景象都是房屋完好无损,庭院洒扫干净整洁,树木修剪整整齐齐,根本就跟他临来之前想象这种的年久失修杂草丛生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一番沉思后,陈浩总算是恍然大悟,唐太宗李世民给他一万贯钱,根本就不是为了修缮公主府所用,而是给予他晋阳公主之间的“分手费”。 在耳房内闲坐良久之后,陈浩觉得他穿越至此,必须要做些什么,总不能够靠着唐太宗李世民给他的这一万贯钱度日,什么屁事都不干吧。 还是老话说的好,即便是家里头有金山银山,什么事儿都不做,将来有朝一日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于是,陈浩便把那本账册收了起来,放在耳房的书案之上,他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下,却迎面见到了一位熟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个让陈浩眼熟的年轻女子不是别人,就是此前一直在晋阳公主李明达身边侍候的宫女秋菊。 停下脚步的陈浩,当即就好奇地朝着他走过来的宫女秋菊,甚是好奇地问询道:“秋菊姑娘,你不是应该在宫中侍候晋阳公主么,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儿来了呢?” 面对陈浩的问询,行至近前的宫女秋菊,先是躬身施礼,随即恭敬有加地回答道:“启禀驸马,奴婢是得了太子和公主的吩咐,要奴婢打今日起,便留在公主府照料驸马的饮食起居。” 把话说到这里,宫女秋菊又指了指随同他一起从宫中出来,此时站在她左侧的一身穿戎装体魄魁梧腰佩宝刀的年轻男子,向陈浩介绍道:“驸马,随同奴婢一起前来的还有太子东宫左卫率果毅营的都尉刘青山,带了一队的士兵负责公主府内的安全。” 原本陈浩不想做这个驸马,除了觉得被他救活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跟一个小女孩结合为夫妻关系,让他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 还有就是,陈浩觉得晋阳公主李明达是晚年李世民的掌上明珠,即便是李明达成了亲也会把他留在宫中陪伴,那他这个驸马势必也要留在宫中居住生活。 而陈浩渴望自由,哪里过得了深宫大院的生活,便就主动要求废掉他这个驸马,哪怕被贬为庶人也在所不惜。 不是有那么一句诗么,叫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只是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被安置在长乐公主生前所居住的宅院,可以过一下清闲的日子,结果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竟然又派来了宫女秋菊和太子府左卫率的刘校尉,往好了说是一个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一个负责的他人身安全。 往不好了说,宫女秋菊和刘校尉分明就是来监视陈浩在公主府的一举一动,让他所渴望和追求的自由,瞬间就化为泡影。 待宫女秋菊介绍完毕,站在她左侧的常青山,当即就对陈浩拱手施礼道:“卑职参加驸马。” 一想到自己即便是恢复了自由之身,从此刻起便要被宫女秋菊和刘校尉所监视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陈浩,当即就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刘校尉不必如此拘礼,既然你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我和公主府的,那以后可就有劳刘校尉了。” 此时,宫女秋菊想到方才陈浩行至后院的月亮门下,走得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便问询道:“驸马,你这要是要出门么?” 被宫女秋菊这么一问,陈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据实回答道:“是啊,秋菊姑娘,我在后院房内甚是烦闷,便想一个人出门逛逛街散散心。” 当陈浩把话说完,立于宫女秋菊左侧的刘校尉,当即就拱手施礼,主动请命道:“驸马,虽说我大唐都城长安治安甚好,却时常有宵小之辈,在光天化日之下谋人钱财,害人性命,驸马怎可一人出门。 “卑职在临来之前,太子殿下对卑职再三叮嘱,若是驸马要出门办事,卑职要形影不离,护驸马周全。若是驸马执意要出门,卑职请求与随驸马同去。” 紧接着,宫女秋菊也说道:“驸马,你今日跟太子和公主出宫有些急,现如今,你身上还穿着婚服呢,若是就这般出门,岂不是会遭路人嘲笑。” 被宫女秋菊这么一提醒,陈浩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他竟然还穿着红色的婚服,着实在人前有些扎眼。 可眼下的问题是,他穿越到此,身上只有这一件衣裳,除此之外,他也再找不到第二件用来遮体的外穿衣裳。 正待陈浩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之际,宫女秋菊便躬身施礼,恭敬地道:“驸马不必为衣裳操心,从孙老管家口中得知,驸马住在了后院的耳房,那不如驸马与秋菊一同前往耳房之内,让秋菊服侍驸马更衣,让刘校尉在此稍等片刻。待为驸马换上了新裳,再出门游玩便是。” 一听到宫女秋菊说要为他换新裳,陈浩立马就面露难色,因为他方才无论是在后院的主屋之内,还是在耳房之内,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件男人穿的衣裳,床头柜中尽都是女子的衣裳,难不成宫女秋菊让他男扮女装? 第十三章 一封情书 “不必换衣裳了,我身上穿着的这套衣裳甚好。大不了,我暂时不出公主府便是。”陈浩当即就连连摆手,婉言谢绝道。 对于此时的陈浩来说,他可不想被宫女秋菊带到后院的房间之内,换上长乐公主生前所穿,或者还未来得及穿的华贵女装,他可不想成为女装大佬。 宫女秋菊看到陈浩坚持不换下身上所穿的红色新郎礼服,当即就威逼利诱道:“驸马,你有所不知,在奴婢临来之前,太子和公主再三叮嘱奴婢,要求奴婢来到公主府之后,立马就为驸马换下这身红色的新郎礼服。 “即便是驸马今日不出门游玩逛街,待在这公主府内,也必须得换下这身红色的新郎礼服。这是太子和公主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还望驸马不要为难奴婢。” 原本陈浩以为,他立即取消了出门的计划就不用换下身上穿着的新郎礼服,正在心里头为此暗自庆幸之际,却听闻宫女秋菊竟然把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搬了出来,以此来逼迫他必须更换衣裳,尽管心里头对此极为抵触,也不得不从。 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此刻,对于陈浩来说,莫过于如此。 无奈之下,陈浩只好跟随宫女秋菊离开了后院的月亮门,回到他所下榻的后院耳房之内。 “拜见驸马!”当面带愁容的陈浩,前脚刚迈进耳房的门槛,后脚便听到身前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问候声。 待陈浩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浩方才离开耳房还不到一刻的功夫,原本耳房之内空无一人,不曾想突然之间,竟然冒出来了三个看上去水嫩俊俏的小丫鬟,不约而同地面朝他躬身施礼。 除此之外,陈浩还看到这三个小丫鬟,俱都双手在胸前捧着一只托盘,这三只托盘当中,分别放着靴子、衣裳和幞头。 看到这里,陈浩便长舒了一口气,脸颊上的神色也立马由忧转喜,一边冲着这三个小丫鬟摆了摆手说“免了,免了”,一边转身对立于旁侧的宫女秋菊,迫不及待地问询道:“秋菊姑娘,这三位姑娘捧着托盘上放置的衣物,都给我穿的吧?” 宫女秋菊当即就点了点,回答道:“这三位妹妹手中所捧托盘上的衣物,自然是为驸马您所用。” 当宫女秋菊回答完毕,悬在陈浩胸口的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是安安稳稳地落下了地,并为此,让他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方才的担忧实在是多余,若是早知宫女秋菊为他备上了一身男子穿的新衣裳,他也就没有必要在月亮门下扭捏作态,穿在身上的这身新郎礼服都被粘上汗了,早该脱下来换身新行头。 随后,宫女秋菊分别指了指在她身前站成一排的这三个年方二八的小丫鬟,向立于旁侧的陈浩,介绍了一番道:“驸马,他们三个妹妹,是公主殿下派遣与我同来公主府伺候驸马你的。她们三个人从左到右,每个人都一个小名,分别叫春梅、夏荷、冬雪,连同我的小名,都是公主殿下所取。” 听完宫女秋菊的介绍,陈浩倒是觉得晋阳公主李明达倒是挺有意思,别看眼下只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倒是给四个宫女取的小名,把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给凑取了。 介绍完毕,宫女秋菊便对春梅、夏荷、冬雪三位宫女吩咐道:“春梅、夏荷、冬雪,你们三人把托盘都放在圆桌上,去咱们下榻的东厢房内收拾物什吧。” 听完宫女秋菊的吩咐,春梅、夏荷、冬雪三位宫女先是施了一礼,便纷纷把手中的托盘,连同托盘上的衣物都放在了圆桌上,退出了耳房并在房门外转身离开。 目送着春梅、夏荷、冬雪三位宫女离开了耳房后,宫女秋菊便转身行至房门前,“咣当”一声,从里面把耳房的房门从里面上了闩。 “秋菊姑娘,这把房门关上,这是作甚?”陈浩看到他跟宫女秋菊同处一室,而宫女秋菊又把房门给从里面上了闩,便让他有些慌了神,忙不迭地问询道。 虽说,陈浩对晋阳公主李明达这个小姑娘下不了手,可是他得知宫女秋菊一到了年方二八的年岁,在耳房之内孤男寡女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浩生怕自己再控制不住自己,表面上作为驸马的她,跟一个小丫鬟在房内行苟且之事,传扬出去,肯定会辱没了李家的名声。 即便是李明达放过了他,已到晚年而心情暴躁的唐太宗李世民,以及年轻气盛的太子李治,这父子二人恐怕也不会轻饶了他。 闩了房门转过身来的宫女秋菊,倒是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驸马,我要在这耳房之内为你更衣,自然要先把这房门关上,免得有外人惊扰。” 暗自在心里头权衡了一番得失后,陈浩便做出了一个对于男人来说极为艰难的决定,便对宫女秋菊吩咐道:“秋菊姑娘,你随同你那三个姊妹一起到后院的东厢房内收拾物什吧,我自己更衣便是,就不劳秋菊姑娘了。” 听闻此言,宫女秋菊便愣在了原地,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此前作为宫女,如今到了公主府便是丫鬟,驸马便是她的阿郎,为阿郎更衣乃是分内之事,驸马怎么有些难为情地不让她更衣呢,着实是让她搞不明白。 轻叹了一口气后,宫女秋菊便答应道:“既然驸马吩咐不让奴婢更衣,奴婢不更衣便是,从今日起,驸马便是秋菊的阿郎,一切听从的阿郎的吩咐和安排。” 说到这里,宫女秋菊对陈浩叮嘱了一番道:“阿郎,奴婢在临走之前,还是要跟阿郎你说一下。昨日午时起,圣人招驸马为婿,司衣司的女工们便为驸马您量了尺制作衣裳。这身常服便是司衣司的女工们连夜裁剪缝制而成。 “除了这一套常服之外,还有另外两套其他颜色布料的常服,以及一套朝服。虽说,你现在已被圣人废了驸马贬为庶人,可在名义上还是驸马。奴婢也看得出来,公主殿下也是真心对你,专门派遣奴婢和另外三位姊妹前来服侍驸马,还请驸马不要寒了公主的心。” 把话说完,宫女秋菊便从袖口里面摸出来一只牛皮纸信封,“啪”地一下放在了圆桌之上,就随即转身后退了数步,退至门前,再转身拿掉了门闩,“吱呀”一声把房门打开,就此飘然离去。 当宫女秋菊从陈浩的视线里面消失不见了以后,他这才拿起圆桌上的牛皮纸信封,而信封口则是用火漆粘上羽毛密封,只是当他看到信皮上所写的一行字,差点儿让他笑出猪声:我老公,亲启。 第十四章 一日画作 虽说,后世不少人都认为,在唐朝的时候,夫妻之间就以“老公”和“老婆”相称,还弄出来了一个唐朝名字叫麦爱新和接妻子之间的爱情故事来佐证。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从史学的观点尚未定论而存疑。 尤其是在唐朝初年,唐人自然是不知晓“老公”或者“老婆”这两个词语,分别代表着丈夫和妻子的意思。 穿越到大唐贞观年间的陈浩,此前向晋阳公主李明达说出“我老公”二字时,李明达自然是不晓得此二字的意思就是“我夫君”,还真的误以为只是陈浩的小名或者绰号,这才在给陈浩的信封外皮上,写下了“我老公亲启”这五个字,意思是“陈浩亲自打开”。 对着这封信,陈浩忍禁不俊了片刻后,便赶紧从里面把耳房的房门闩上,他自己个儿把身上穿着的新郎礼服脱下,并换上了放在圆桌上的那一套常服。 尽管陈浩是头一次穿越来到大唐,今日是头一次穿唐朝时代的常服,所需的时间便多花费了些,用了大抵一刻的功夫才搞定。 对于此前从未亲自动手穿过古装的陈浩来说,这已经算是度快得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么”。 作为一个从一千多年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人,陈浩自然是看过不下上百部的古代影视剧,他便稍加回忆一下,自然也就动得了手穿上了古装。 只见此时的陈浩,身穿紫色的圆领袍衫,腰系玉带,悬挂鱼袋,袋中装着一枚用来佐证个人身份的铜制鱼符,上书六个楷体繁体字:驸马都尉陈浩。 其实,陈浩在没有佩戴鱼袋之前,他打开一看,里面原本有两枚铜制鱼符,他目测了一下,这两枚鱼符分别长约六公分,宽约两公分。 这两枚鱼符分为左右两半,中间有写着一个“同”字形榫卯可相契合。 由此,陈浩便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以前看过有关唐朝鱼符的记载,得知他所拿到的这两枚鱼符,左边的这一半鱼符则是要留在家中,作为“底根”,而右半块鱼符则放入鱼袋之内随身佩戴。 于是,待陈浩穿戴整齐,便把放在圆桌上的左半块鱼符,放在了枕头下面,因为他在耳房之内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现可藏的地方,保险起见,还是放在枕头下面更好一些。 在换上常服之前,陈浩原本是要到公主府外逛街的,选的目标便是东市,因为东市跟公主府所在的崇仁坊正好是斜对角,距离如此之近,即便是步行一个来回顶多花费个把时辰。 更何况,对于唐史有一定了解的陈浩,觉得自己既然身处在都城长安,自然是要逛一逛东西两市,根据路途远近排定先后顺序,选自然是东市。 可是,等到陈浩刚把左半块鱼符藏在枕头下面后,他便改变了主意,决定依然晋阳公主如此看重他,得好好地报答她一下,怎么着他们俩目前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打开了耳房的房门,陈浩便去中院的东厨之内,在灶台前找到了一根半尺长而手指粗细的烧火棍,上半截是光滑的树枝,下半截则是木炭。 紧接着,陈浩就拿着这根手指粗细的烧火棍回到了耳房之内,便使用剪刀把这根烧火棍下面木炭的部分以削铅笔的方式进行了一番消减。 随后,陈浩立于书案前,铺上一张上好的宣纸,就拿着削好的烧火棍,开始在宣纸上面以素描的方式进行作画。 幸亏陈浩从小学开始便学习画画,主要是以写实为主,为此,父母还为他报了五年的美术培训班,到了中学的时候,他的画作都可以作为获奖作品在学校,以及所在城市的晚报学生专栏上展示,赢得了一个“小画家”的美名。 问题是,自打上了大学以后,陈浩便过上了悠闲的大学生活,画功极好的他,并未参加美术或者画画相关的社团组织,除了平时上课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泡在网吧打游戏,或者是去图书馆翻阅他非常感兴趣的唐史书籍,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未曾动笔。 可能是由于生疏了太久,陈浩原本只是想要画一个极为艰难的东西,结果当天画到了夜里亥时许,才总算是大功告成。 在此期间,陈浩可谓是忘寝废食,他从来里面把耳房的房门给闩上,不许任何人打搅他,即便是孙老管家和宫女秋菊,几次三番地催促他吃午膳或者晚膳,他都没有开门进食,而是集中精力争分夺秒,把他想要的这个物件是画好。 第二日一早,吃过了早膳,大抵在辰时许,陈浩便把孙老管家叫进耳房之内,问询道:“孙管家,我需要你出去公主府为我办件事情,你现在是否有空闲?” 孙老管家一听,刚入住公主府才一日的陈驸马,就让他离开公主府出去办事,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可谓是求之不得,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够出去公主府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看看公主府外面长安城的变化也是值得的。 要知道,自打去年长乐公主过世后,留守在公主府内的所有人,都被下达了禁足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公主府,包括孙老管家在内的这些人,仿佛就被打入了冷宫一样,在公主府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他们不想出去,是根本就不让他们出去。 这不,待陈浩问询的话音刚落,孙老管家当即就欣然应允道:“如今,驸马是这公主府的主人,也是我等下人的阿郎,老朽作为公主府的下人,又担任管家一职,自然是要为阿郎排忧解难。慢说是一件事情,就是十件百件事情,老朽都应义不容辞地替阿郎去办。” 看到站在面前的孙老管家,连问都没有问一声要他所办事情的具体内容就一口应承了下来,着实是让陈浩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生怕孙老管家等下再后悔,陈浩赶紧就从书案上,拿出来昨日花费了四五个时辰的画作,递到了孙老管家的面前,开口吩咐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孙管家了。 “孙管家你现在立刻马上拿着我昨日画好的这张图,前往东市之内,寻找一个做铁制品的能工巧匠,按照我所画的这个图形,按照上面的原始尺寸铸造出来便是。” 双手从陈浩手中接过那张宣纸,孙老管家低头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孙老管家活了大半辈子,又在公主府之内做了十几年的工,也称得上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却从未见到这等异于常人的画工。 更加让孙老管家感到惊奇的是,这宣纸之上所画的物什,他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本想当面向陈浩请教这是何物,却又生怕陈浩取笑他连此物都不认得,便就闷在了心中。 “老朽还有一事不明,去往东市寻找铁匠铸造此物,所需的费用由谁出呢?”孙老管家用试探的口吻,向陈浩问询道。 面对孙老管家的问询,陈浩两手一摊,面带着笑容说道:“孙管家,本驸马手上暂无分文,你先替我垫付,等到给你等公主府下人结清一年所欠工钱时,我一并给了你便是。” 听闻此言,血压稍微有些高的孙老管家,差一点儿没有晕倒在地…… 第十五章 东市铁匠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回,已过知天命年岁的孙老管家,觉得他被刚及弱冠之年的陈驸马给套路了,既然,他都事先一口应下,只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在当时午时许,孙老管家拿着陈浩所画的那一幅图,才着急忙慌地赶往了东市,他之所以未能在陈浩立即吩咐的辰时许前往东市,是因为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 东西两市在每日午时分别击鼓三百下,这才开市对外经营,两市的四周大门便被打开,而在日落之前,击钲三百下散市,两市四周的大门关闭。 也就是说,在东西两市之内,实际进行商品交易时间只有半日,大抵两个时辰的功夫而已,不得不说,这对商业的展一个极大的限制。 在东市开市之后,孙老管家进入到东市之内沿路经过一番打听,得知东市之内有一家”赵家铁匠铺”,赵氏父子打铁和铸造器具有着极高的造诣,特此才被官府许可经营。 在我国古代,有很长一段时间,历朝历代有两样东西不允许,或者限制私人经营,那便是铁和盐。 要知道,这铁可以用来铸造兵器,官府自然是不允许私人经营,即便是东市之内的赵家铁匠铺,也是每过十日到官府领取所需一定量的生铁,所铸造的器具和买家信息都要逐一登记,不得有任何遗漏。 正是因为官府限制民间私自经营生铁的生意,即便是被官府批准经营铁匠铺,所铸造的铁制品也十分昂贵,一般的升斗小民是买不起的。 就以铁制的菜刀为例,在古代可不是人人家中都有一把菜刀的,一些生活相对贫穷的人家,在做饭烧菜需要菜刀的时候,便到街坊邻居拿来菜刀借用。 这不,孙老管家便进入到了赵家铁匠铺之中,把陈浩绘制的图纸拿了出来,让赵氏父子二人逐一过目。 赵氏父子二人在东市之内经营这家铁匠铺已有十余年,帮助客人铸造的铁制器具有上百种之多,可是,他们父子二人看到这位老者手中所持绘图的物什,还是头一回见。 “这纸上所画的物什,你们铁匠铺铸得还是铸不得?”孙老管家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赵氏父子二人,拿着陈浩所画的宣纸端详了半天沉默不语,他便开口问询道。 对于今日开市还未有一单生意的铁匠铺来说,赵氏父子二人先是面面面相觑了两下,随即就硬着头皮,回答道:“铸得,当然能铸得。” 听完赵氏父子的回答,孙老管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问询道:“既然铸得,多久可以铸造完成?又所需多少钱?” 待孙老管家问话声刚落,老赵便笑眯眯地回答道:“这位老哥,实不相瞒,这张宣纸上所画之物极为罕见,足下在东市开这铁匠铺也有十余年,还从未见到有客人铸造此等奇怪之物。 “幸好,这宣纸上注明了此物的尺寸大小与内部构造,以足下铸造铁制器具的过往经验,快则三五个时辰,慢则七八个时辰。鉴于此物铸造较为繁琐,且所需铁石也较重,因此,铸造此物所需十贯钱。” 听闻此言,孙老管家差一点儿没有晕厥过去,此时的他在心里头叫苦不迭道:方才在公主府后院的耳房之内,就不应该事先应承下臣服吗所吩咐之事。 这下可倒好了,陈驸马所画之物,若是铸造完成竟然需要十贯钱,可这是我足足五个月的工钱,这家铁匠铺莫不是一家黑店,见到我这个陌生的客人就狮子大开口不成。 念及至此,孙老管家便面带着笑容讨价还价道:“你这店家莫要狮子大开口,铸造这一个怪物,怎需十贯钱,你们哪里是做生意,分明就是在抢钱。我是真心要在你们铁匠铺铸造此物,你就给开一个实诚价,十贯钱实在太多,应该往下降一降才是。” 站在一旁的小赵,看到这位年过百半的客人跟他阿耶讨价还价,便指了指旁边柜台上写着的四个字,礼貌性地轻笑了两下,开口说道:“呵呵,这位老伯,我们店铺的柜台上有着四个字,请您看上一眼。” 说到这里,小赵停顿了两下,随即话锋一转,底气十足地继续说道:“我阿耶说铸造此物需要十贯钱,那就得是十贯钱,这绝非是狮子大开口。若是老伯以为我们店铺开得价虚高,是在故意宰客,那您大可以向东市之内的‘市局’和‘平准局’高我们店铺便是。” 在小赵说话的过程当中,孙老管家扭头看了一眼柜台上写着的四个字“谢绝还价”,他便放弃了继续讨价还价的念头。 长叹了一口气后,孙老管家只好认栽,转而用商量的口吻,问询道:“好吧,只要你们能够铸造出来此物,十贯钱就十贯钱。我先负付给你们两贯钱的定金,待明日午时两刻许,我前来取你们铸造出来的此物时,再把余下的八贯钱结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赵氏父子二人在对视了一眼后,老赵点了点头,答应道:“在下看老哥你也是个实在人,那就依了你便是。” 接下来,小赵把孙老管家请到柜台前,进行了他个人信息的登记和住址,并收下了孙老管家支付的两贯钱,立下了明日午时两刻前来取货时所需的字据凭条,一式两份,双方都签字画押。 办理完毕,孙老管家再三叮嘱赵氏父子二人,必须要在明日午时之前铸造出来此物,便望了几眼被小赵放在柜台上的两贯钱,便摇头叹息着离开了赵家铁匠铺。 “我儿,方才进来的这位老哥,从言谈举止来看不像是你我这般的普通百姓,他家住何处啊?”老赵站在店铺门前目送着孙老管家远去后,便转身迈入店铺之内,扭头对站在柜台里面的小赵问询道。 正在整理账册的小赵,当即就打开了客人登记簿,很快就翻看到了在最后一页登记的住址,照本宣科地念道:“崇仁坊十字北大街晋阳公主府。” 第十六章 再画一物 翌日午时两刻许,孙老管家拿着从公主府二十多名家人手上搜刮来的八贯钱,前往东市之内的赵家铁匠铺取货。 孙老管家进入到店铺之内,刘氏父子二人一反常态,不仅对待他热情好客,而且,还主动降价两贯钱,共计收取八贯钱,并把铸造之物抬了出来。 由于铸造出来的这个物什重量大概有四十余公斤,孙老管家若是一个人从东市拿到位于崇仁坊的晋阳公主府内,恐怕非得把他给累个半死不可。 要说,这赵家父子还真是对客人极为贴心,老赵见到孙老管家一个人前来取货,便主动提出让身体壮实的小赵跟随他一路把铸造之物送回家。 正当孙老管家为如何把此物带回公主府而犯愁之际,听闻老赵的这个提议,他当即就欣然应允,连一下都没有犹豫。 不过,在离开赵家铁匠铺之前,孙老管家还从老赵的手上,把陈浩所作之画也收了回去,因为他在临来之前,陈浩对他再三叮嘱,此画目前不可流落民间。 正是在身强体壮的小赵一路护送之下,孙老管家这才把铸造之物顺利地带回到了公主府。 行至公主府前,孙老管家让小赵把双手抱在胸前的铸造之物放下来,并主动邀请小赵在府内喝上几口水,歇一歇脚。 小赵把铸造之物放下来之后,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可以说,此时此刻的他满头大汗,汗流浃背,身体疲惫不堪。 尽管小赵身强体壮,可是他抱着的铸造之物足足有四十斤重这一道上徒步走了大抵半个时辰的路程,中途又没有歇脚,即便是铁人恐怕也得累得够呛。 当小赵看到旁侧的这一处气势恢宏的大宅院的门匾上,写着的是“长乐公主府”,而不是“晋阳公主府”时,让他不免感到有些疑惑。 毕竟,昨日孙老管家在赵家铁匠铺客人信息登记薄上所写的地址,明明是晋阳公主府,结果小赵个跟随孙老管家来到的却是长乐公主府,一时之间,搞得他有些一头雾水。 当然了,在此时的小赵想来,别管是什么公主府,都不是他这等草民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来自公主府内的人,他自然也是得罪不起。 面对孙老管家的盛情相邀,小赵婉言谢绝的同时,和和气气地向孙老管家说,若是以后府上再有铸造铁制器具的活儿,直接去东市找他们赵家铁匠铺便是,保准会做到物美价廉。 孙老管家一想到陈浩还在后院的耳房之内等着见铸造之物呢,既然铁匠铺的小赵急于回去向老赵复命,他也就没再强留,道了几声谢,就目送着小赵亦步亦趋地离开。 待小赵走出了大抵十丈开外的时候,孙老管家这才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几滴汗珠,拜托在公主府门前看守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照看着放置在路边的铸造之物,他一个人返回到公主府内,叫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合力把铸造之物抬到了后院的耳房之中。 自打昨日左卫率果毅营的校尉刘青山,率领一队大约有一百七十余名士兵入驻公主府,便承担起了看家护院的责任,看守大门,以及在院内巡逻,成为了他们的日常工作。 鉴于中院和前院有十余间房屋空置着,便就改造成为了这一队左卫率果毅营士兵住的营房,除了身为校尉的刘青山单独住一个房间之外,他们其他人则是以丁为单位,十人一间房入驻。 根据唐朝的兵制可知,最大的单位为府(折冲府),在府下设有团(又称营),每团的最高长是校尉。 而在团的下面则是队,队的最高长官是队正,再在队的下面则是伙,伙的长官为伙长。 每团(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作战时通常是以营为基本单位。 由此可知,每伙的士兵约为五十余人,每队的士兵约为一百七十人左右,每团(营)的士兵约为五百余人。 对于孙老管家来说,看守公主府大门的士兵,都是东宫太子的亲兵,他哪里会指使得动,再说,他也不敢使唤这些士兵做事,而这些士兵在公主府内只听命于他们的营长(校尉)刘青山,估计连陈浩这个驸马说话都不好使。 枯坐在耳房之内的陈浩,看到孙老管家带着两个家丁,把铸造之物抬了进来放下之后,当即就对此感到喜出望外。 面带喜色的陈浩,行至制造之物近前,认真仔细地里里外外打量了好一番,便赞不绝口道:“对对对,我所想要的这个物什,就是长这个模样,跟我想象中相差无几,真是没有想到,长安城的东市之中果然有铸造铁制器具的能工巧匠,实在是令人惊叹啊!” 在没有进入后院的耳房之前,孙老管家还在半路中有些担忧呢,生怕把铸造之物搁在陈驸马的面前,若是陈驸马对于铸造之物感到失望之极,那他花掉的八贯钱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正当孙老管家为此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便看到陈浩又递给了他一张上面有绘图的宣纸,面带着笑容吩咐道:“这个物什虽说做出来了,并让我感到甚为满意,不过,目前暂时还无法使用,昨日过了午时,我又在宣纸上画了另外一个物什,孙管家你拿去再去这家东市的铁匠铺,比照上面的绘图再铸造吧!” 情绪刚恢复平静的孙老管家,听完了陈浩的这一番吩咐后,当即就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见此情景,陈浩便走上前去,端出一副驸马爷的架势,不怒自威地问询道:“孙管家,你这是要抗命不从么?” 惊醒过来的孙老管家,当即就躬身施礼,从陈浩的手中接过来那张宣纸,即便是心中苦闷,却还是强颜欢笑,一口应下道:“驸马这是在说笑,老朽岂敢不遵从驸马的吩咐,请驸马在此静候佳音,老朽这就按照驸马的吩咐去办。” 应承下来后,待孙老管家带着两个家丁正准备退出耳房之际,陈浩一边用手指了指放置在旁侧的制造之物,一边开口索要道:“孙管家,你先别着急走,把这铸造之物的画纸先拿出来交给我,你再离开也不迟。今日午时许,在你离开公主府之前,我可是叮嘱过你,要把铸造之物的画纸取来,不可流落于民间。” 被陈浩这么一提醒,孙老管家赶紧把铁匠铺老赵归化的那张宣纸,双手呈送给了陈浩,这才带着两个家丁退出耳房门外转身离去。 望着孙老管家和两个家丁离去的背影,陈浩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还得再画一物让孙老管家拿去铸造,不过这一回铸造起来就简单了许多。 念及至此,陈浩便立于案前,再拿出来一张宣纸,平铺在了书案之上,手握他自制的炭笔,开始了下一幅图的绘制。 第十七章 制作煤球 这不,当孙老管家,在过了未时许,返回到了公主府,又不得不拿着陈浩刚画好没多久的宣纸,马不停蹄地再次返回到东市,前往赵家铁匠铺。 幸亏后来陈浩画在宣纸上的物件并不贵重,所需的生铁并不多,赵氏父子二人得知孙老管家是在公主府当差,立马就给他开了一个成本价,共计两贯钱。 不光如此,第二日午时三刻许,孙老管家并未前往东市赵家铁匠铺取货,而是带着两个家丁在公主府门前等候,身强体壮的小赵,则是一手提着一个铸造的物什,亲自送到了公主府大门口前。 孙老管家谢过小赵一番后,便吩咐手下的两个家丁,从小赵的手上把那两个铸造出来的铁制物件,跟随他一起前往后院的耳房之内,当面交给陈浩验货。 苦等在耳房之内的陈浩,见到孙老管家带着两个家丁,把铸造好的那两个物什摆放在眼前,他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觉得跟他想象当中的相差无几。 “好,好极了,这两个物什跟我想象当中几乎一模一样,孙老管家,这两日让你费心啦。待户部的款项拨过来,我定会对你重重有赏。”陈浩向孙老管家由衷地感谢了一番道。 孙老管家在昨日得知陈浩身无分文后,他几乎已经断掉了陈浩会为他,以及公主府其他二十几个下人结清一年所欠工钱一事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就算是陈浩告知他,再过了两三日,户部将会拨给他一万贯钱,只要钱一到,就会立马组织公主府所有的下人,前来领取所欠一年的工钱,孙老管家也是将信将疑,并不全然相信。 面对陈浩的这一番感谢,孙老管家自然是要客套一番,说道:“驸马,您太客气了。驸马是我等公主府下人们的阿郎,为驸马排忧解难是老朽应尽的职责。若是日后驸马还有需要用得着老朽的地方,那就请驸马告知便是,老朽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驸马的厚爱。” 就连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家丁都听得出来,孙老管家这一番说辞冠冕堂皇,是在表面上对陈浩这个驸马阿谀奉承,恐怕并非是他的真心实意。 不过,陈浩倒是很不客气,竟然顺着孙老管家的话茬,开口说道:“既如此,孙管家,我刚好有一事再相求于你,这一回,让你办的事跟前三回相比就显得极为简单,只是动动手张张口而已。” 一听到陈浩让他办事,就让孙老管家头皮麻,这几日的功夫,他光前往东市的赵家铁匠铺,来来回回去了好几趟,虽说路途并不是多远,对于长久没有出门的他来说,这脚都快要磨出茧子了。 原本孙老管家以为,他能够以为陈浩这个驸马出门办事为名,到公主府外边看上一看瞧上一瞧,结果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为陈浩办事上,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对于此时此刻的孙老管家来说,也只能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当陈浩话音刚落,孙老管家尽管打心眼里极不情愿,却还是强颜欢笑着一口应下道:“驸马有何事要老朽去办,请驸马尽管吩咐便是,老朽定当尽心尽力帮驸马把事情办好。” 紧接着,陈浩就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道:“我让你去办的这件事极为简单,就是花些小钱,去买一石黑色的炭来。记住,一定要碎的炭,越碎越好。” 待陈浩吩咐完毕,他看到立于身前的孙老管家并未动身,而是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他便声音提高了八度,正色道:“孙管家,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按照本驸马方才的指示去办。我只给一个时辰的功夫,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弄来一石的碎炭放在我所居住的耳房前边的空地上,我可是有急用,耽误不得。” 再次被惊醒过来的孙老管家,尽管对此感到极为无奈,却一脸苦涩地答应道:“请驸马放心,老朽这就去办,定然按照驸马的要求,在一个时辰之内弄来一石的碎炭。” 于是,孙老管家就把立于旁侧原本隔岸观火的那两个家丁也一起叫了出去,走到了后院的月亮门外,他看到四下里无人,以威逼利诱的方式,从这两个家丁的身上搜刮了几百文钱。 此时正值深秋季节,再过上十天半个月,便就到了立冬之时,天气骤然转冷,长安城中官宦富贵人家,都以烧炭取暖,而这崇仁坊之内,住着的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有几十户之多,自然也就有了沿街的卖炭铺子。 衔命而去的孙老管家,带着被搜刮一空的那两个家丁,在崇仁坊之内,走了大抵百丈远,编辑进入到了一家卖炭的铺子,待孙老管家说明来意,谈妥了价钱,店家便用木板车载了一车的碎炭,送到了公主府之内。 对于这位店家来说,一般前来求购炭的客人,尽都是求购整块整块的炭石,导致后院存放积累了不少的碎炭无人问津,正为如何出售而犯愁。 就在这个时候,孙老管家主动求购无人问津的碎炭,对于店家来说,与其砸在手里无法出售,还不如以极低的价钱卖给孙老管家,这一桩生意不到半刻的功夫便谈妥。 当孙老管家吩咐手下的几名家丁,三下五除二就把一车的碎炭卸在了公主府后院的耳房前的空地之上,并请来陈浩前来过目。 立于近前的陈浩,看到这些碎炭还是不够碎,便吩咐手持铁锨的一众家丁们,把这些碎炭以拍或者砸的方式弄成碎末状,再命他们提几桶水浇上去,又命他们挖了两大木板车年黏土跟浇上水的炭粉搅拌在一起。 最后,便是陈浩拿着第二回铸造的一件物什,亲自操作了一番,他把掺杂了泥土、水和碎炭粉末的混合物,直接用那件铸造的物什在堆砌起来的混合物上按了进去。 待一大团的混合物再从这件物什出来的时候,便成为了另外一个样子,是一个圆柱体,中间有很多圆形的小孔,对此感到好奇的宫女秋菊也前来凑热闹。 “阿郎,你用手中的器具做出来的这个上下有很多圆形小孔的圆柱子物什,秋菊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物什叫什么名字啊?”宫女秋菊在旁侧观看了半天,向陈浩甚为好奇地问询道。 虽说,这只是宫女秋菊的提问,却说出了在场所有家丁和丫鬟,以及孙老管家的心声,他们也对此甚为好奇,俱都瞪大了眼睛,纷纷看向了陈浩,期待着陈浩给他们作答。 停下来的陈浩,先是扭头看向站在一旁不远处的宫女秋菊,随即又扫视了一圈在四周围观的一众家丁和丫鬟们,随后,他一边用手指着已经做出来并摆放在地上的十几个物什,一边便面带着笑容开口回答道:“这个物什啊,它的名字叫做煤球,也被叫做蜂窝煤。” 第十八章 不得入宫 “煤球?蜂窝煤?” 包括丫鬟秋菊,以及在场的所有家丁和丫鬟们,在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俱都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不约而同地齐声问询道。 过了良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孙老管家,也忍不住继续追问道:“阿郎,您方才说的煤球和蜂窝煤,老朽活了大半辈子闻所未闻,今日还是头一回见,不知阿郎制作它何用?” 面对孙老管家的问询,干劲十足的陈浩,再次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不假思索地如实回答道:“我制作的这些个蜂窝煤,主要采用了石炭粉末为原料,自然是用它来生火喽!烧蜂窝煤无外乎两大一处,以来生火做饭,二来寒日取暖。” 站在一旁的孙老管家,以及在四周围观的一众丫鬟和家丁们,方才都还一头雾水呢,此时此刻,听完陈浩的回答,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拿在陈浩手中的这件让赵家铁匠铺铸造的器具,便是用来制造煤球的一个简单工具,相当于是个磨具,从小生活在农村的他,便看到过村里出售煤球的邻居,使用过这种制造煤球的磨具。 用农村的话说,制造煤球的土言俚语叫做“打煤球”。 孙老管家头一回去往东市赵家铁匠铺铸造的物什,便是煤炉,第三回的物什则是一只呈现九十度直角,中间连接在一起的圆柱形排气筒,各长约有六尺(两米)。 这个时候便到了未时,陈浩用了大抵一个时辰的功夫,一共打了一百颗煤球,放在室外晾晒了大半天一夜的时间,一直等到第二日午时许,这一百颗煤球才晒干。 回到了耳房之中,陈浩找出来放在枕头下面的那封外皮写有“我老公亲启”的牛皮信封,他拔掉火漆粘在信封口的羽毛,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来一张信笺。 这一打开不要紧,对于此时的陈浩来说,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几日之前,还以为晋阳公主李明达写给他的这封信,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情书呢,也就没有立即开拆看。 因为在陈浩的眼中,李明达不过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哪里懂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想一个所谓的未成年人谈恋爱,更何况还要成为夫妻。 可是此时此刻,陈浩看到信笺上所写的内容,并非是情爱之词,而是李明达提醒陈浩说,在他们二人成婚后的第二日,便是归宁日(回门的意思),嘱咐陈浩带些礼品入宫拜访她阿耶和阿兄,届时由她此前的贴身丫鬟秋菊带他入宫,他们俩先于立政殿回合,再一起前往甘露殿拜访阿耶和阿兄。 在陈浩没有成为驸马之前,李世民则是带着李治和李明达,他们爷仨都一起居住在长孙无垢皇后生前的寝殿立政殿,可谓是相依为命。 可是,既然,陈浩已经成为了李明达的夫君,至少现在名义上是如此,便把立政殿赐予李明达单独居住,李世民则是带着李治迁居大兴宫的内朝正殿——甘露殿。 至于陈浩和李明达这对新婚夫妻分开居于宫内和宫外,自然免不了受到朝中大臣们的一些非议,不过,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则是以李明达此前所患重病刚痊愈,需要在宫中静养不宜搬到宫外的公主府居住。 鉴于此前不少朝中大臣因为在朝政上跟晚年的李世民意见不合,继而激怒李世民,为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幸亏每回都没有待在李世民身边的李明达从中斡旋劝说,这才保住了不少朝中大臣的身家性命。 既然,已经成亲的李明达留在宫中是为了养病,朝中大臣们自然也都不再揪着此事不放,因为他们一来感念李明达的挺身相救,二来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可能以后还会激怒李世民,让李明达留在李世民身边,可以继续化解群臣之间的矛盾,何乐而不为。 看完了信笺上所写的内容后,陈浩在感到颇为吃惊的同时,也让他感到有些奇怪,那就是这都过去了三日的功夫,无论是他的岳丈李世民,还是他的大舅哥李治,都没有亲自或者派人前来找他兴师问罪呢。 其实,陈浩正想等下叫上秋菊姑娘一起着携带着煤炉和煤球入宫,送给此前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便觉得既然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并未找他的麻烦,现在入宫回门应该也来得及。 念及至此,陈浩便吩咐孙老管家调拨公主府内的一辆马车,在偌大的公主府,此前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未能有人出入,原本停泊在中原马棚旁边的那辆马车也有些破旧,还好可以正常使用。 于是,陈浩吩咐几名家丁,把煤炉和排气筒,以及一百颗晾晒干的蜂窝煤,都装在了马车上,他叫上秋菊姑娘同上马车,并由左卫率果毅营的校尉刘青山驱赶马车。 很快,他们三人乘坐着的这辆破旧马车就驶出了公主府,从崇仁坊的西门往北一拐,沿着皇城和崇仁坊以及北边永兴坊之间的大街,再往西拐行了二百多丈远,便行至了大兴宫的承天门前。 虽说,秋香姑娘不再是晋阳公主的贴身宫女,刘青山也被太子李治派遣到公主府,可是,他们俩也都抱有出入皇宫的令牌,结果待他们三人通报了一番后,却在承天门前被左监门卫的一个旅帅给拦截了下来。 根据唐朝的兵制,左右监门卫的职责是守卫皇宫的宫门和宫殿,左监门卫判入,右监门卫判出,在大兴宫南边的正宫门——承天门前,则是有一个旅(约一百人)的左监门卫的士兵把守,而在承天门内则是有一个旅的右监门卫的士兵把守,他们各司其职。 他们三人乘坐的马车在承天门前,被左监门卫的旅帅拦截下来以后,秋香姑娘便拿着令牌放在左监门卫旅帅的眼前晃了晃,气愤不已地质问道:“你这旅帅,好大的胆子,你可看清楚了,我手中的可是晋阳公主的令牌,怎敢拦下我乘坐的马车不让入宫呢?” 不等左监门卫的旅帅作答,刘校尉也从马车上下来,掏出来太子李治赠予他的令牌,没好气的质问道:“你这小小的旅帅可要看清楚了,我乃东宫太子的左卫率果毅营的校尉,手持太子令牌,自由进出皇宫,你若再敢拦截,我便要你好看!” 随后,左监门卫的旅帅,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刘县尉,秋香姑娘,你们二位不必如此动怒。我方才拦截你们二位乘坐的这辆马车,并非是不让你们二位进入皇宫。” 把话说到这里,左监门卫的旅帅,便用手指了指站在马车前头的陈浩,话锋突然一转,继续说道:“三日之前,太子便向我监门卫所有将士传达了圣人的口谕,娶了晋阳公主的陈驸马不得入宫,皇宫的各个宫门皆是如此。 “若是你们二位想要入宫,现在便可入内,可若想带上陈驸马一起入宫,却万万不可。卑职不敢违抗圣人的旨意,还请刘县尉和秋菊姑娘见谅。” 第十九章 我是老婆 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的陈浩,原本还以为自己未能及时打开晋阳公主李明达送给他的那封信,归宁(回门)晚了两日,还为此在心里头感到有些愧疚呢。 这个时候,当陈浩从看守大兴宫承天门的这个左监门卫旅帅口中得知,在他被“赶”出宫的第二天,这个李老二就下令所有的宫门守门禁止他入内。 换句话说,即便是陈浩在秋菊姑娘给他那封信的当下打开,看到了信笺上的内容,他在婚后第二日前往皇宫行归宁之礼,也无法进入到皇宫之中。 要是早知道如此的话,陈浩就亲自跑这一趟,直接吩咐秋香姑娘和左卫率果毅营校尉刘青山,让他们二人赶着马车,载着煤炉、排气筒和蜂窝煤送往大兴宫的立政殿,交于李明达使用便是。 反正烧煤炉的方法极其简单,安装煤炉排气管也并不难,他向秋香姑娘和刘校尉在公主府内现场进行一番教学,并把方法步骤写于纸上,他们按部就班进行操作应该问题不大。 被阻挡在承天门外的陈浩,对此感到有些恼怒,若是放在平时,他基本上都会摸摸鼻子掉头走人,也不知为何今日这回,他变得执拗起来,非要进入到皇宫之内不可。 这不,陈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就把秋菊叫到身前,拱手拜托道:“秋菊姑娘,既然,这是圣人下的口谕,不让我这个驸马入宫,那我不入宫便是。你跟刘校尉你们二人一起入宫,把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请到这里来,我得当面把这煤炉和排气筒,以及蜂窝煤的使用方法告知他们俩,有劳秋菊姑娘了。” 看到被拒之宫门外的陈浩,态度如此诚恳,秋菊和刘青山哪有拒绝之理,他们俩当即就点头答应,负责看守承天门的左监门卫旅帅,便对秋菊和刘青山他们二人放行。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他们兄妹二人,便在秋菊和刘青山的引领下,来到了承天门前与陈浩相见。 “夫君,你这马车上载着的都是什么物什啊?奴家从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呢?”李明达走到近前,一边瞪大了她那一双眼眸绕着马车看了一圈,一边甚至好奇地向站在马车前的陈浩问询道。 不等陈浩作答,行至近前的李治,也极为好奇地紧跟着追问道:“是啊,这马车上载着的物什,看上去都甚是奇怪,我和阿妹贵为大唐的太子和公主,所见到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而这马车上的这几样物什,还真是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妹婿,你快些说说看,这都是何物?” 面对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好奇地问,陈浩便分别指着马车上的三样物什,一一介绍道:“舅哥,娘子,这是煤炉,这是安装在煤炉上的排气筒,这是放进煤炉里面生火做饭取暖使用的蜂窝煤。” 刚介绍完毕,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俱都感到大为惊讶,在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便异口同声地再次问道:“煤炉?排气筒?蜂窝煤?” 紧接着,陈浩连同站在旁侧的秋菊和刘青山他们三个人,俱都不约而同地齐声回答道:“太子,公主,没错,它们分别是煤炉、排气筒和蜂窝煤。” 听完陈浩、秋菊和刘青山他们三人的齐声回答,李明达便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向陈浩追问道:“那这三样物什又该如何使用呢?” 待李明达追问的话音刚落,陈浩先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便略显失望地回答道:“唉,娘子,说来话长。既然,圣人也就是你的阿耶,我的岳丈大人,在你我成亲后的第一日,便就吩咐太子也就是你的阿兄,我的舅哥向大兴宫所有的宫门传达了口谕,不得我这个驸马踏进皇宫半步。 “娘子,你可知,自打我出了宫入驻了公主府在,这几日都忘寝废食通宵达旦,为的就是给你设计绘制这煤炉和排气筒,以及生产制造蜂窝煤的器具图纸。忙活了整整三日的功夫,才把这三件物什委托东市的赵家铁匠铺使用铁石铸造完成。 “我之所以费尽心思弄出来这三样物什,为的就是不再让娘子你再用石炭生火取暖时一氧化碳中毒。可是没有想到,我却无法入宫。好在,我临来之前,把这马车这三样物什的使用操作方法写在了一封信内。” 把话说到这里,陈浩便掏出来一只牛皮信封,递到了跟他相对而立的李明达身前,突然就话锋一转,叮嘱说道:“娘子,这封信你拿去看便是,你如此聪慧,定然能够看得懂。再者,我让秋菊姑娘和刘校尉他们俩跟随娘子和舅哥一起入宫。 “临来之前,我在公主府内已经把使用操作方法,手把手地教会了他们俩。这才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相信他们俩应该都没有忘却。” 关于陈浩禁止入宫一事,李明达对此毫不知情,一直都被她阿耶李世民和阿兄李治蒙在鼓里,若不是眼下听到陈浩把此事捅了出来,她还以为陈浩忘记了归宁之事,并为此事在心里头埋怨陈浩呢。 “阿兄,你和阿耶为何要禁止我夫君入宫呢?”李明达当即就转过身去,面朝着李治,用责怪的口吻质问道。 被陈浩当众把此事捅出来之后,李治觉得他无法为此事狡辩,只好把李明达拉到了一边去,附在耳畔轻声细语地嘀咕了好一番。 听完李治的解释说明,方才还为此感到生气的李明达,顿时,就气消了大半,觉得阿耶和阿兄不让陈浩进宫,站在他们俩的角度来看,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根据李明达她阿耶下达的密旨,陈浩已经从驸马贬为了庶人,她跟陈浩成亲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就解除了婚姻,陈浩驸马的身份有名无实。 接下来,站在承天门外的陈浩,便目送着李治、李明达、秋菊和刘青山他们四个人,赶着马车从承天门进入到了皇宫之内。 把马车停泊在立政殿门前台阶下后,李明达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就拿出在承天门外陈浩送给她的那封信,她低头一看,只见信封外皮上写着五个字:我老婆亲启。 第二十章 要被群殴 在立政殿之内,当左卫率果毅营校尉刘青山,按照此前陈浩传授给他的操作方法,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把煤炉和来排气筒安装完毕。 待刘青山和秋菊临走之际,晋阳公主李明达便把秋菊给拉到了一边,生怕让别人听见,就附在秋菊耳畔轻声细语地问询道:“秋菊,你出宫见到了陈浩,帮我问一下他,‘我老婆’是什么意思?他何为称呼我‘我老婆’?” 突然被李明达这么一问,倒是把秋菊给吓了一跳,她尽管也不知晓“我老婆”是什么意思,却点头如捣蒜,既然是公主吩咐她问询,她哪有拒绝之理,定当燃欣然应允。 “秋菊,你若是问出了结果,便在这两日给我答复。”迫切想要知晓“我老婆”是什么意思的李明达,还不忘对秋菊特意叮嘱交代了一下。 由于陈浩还在承天门外独自等待,现如今已是秋菊和刘青山的阿郎,他们俩不便在宫中久留,便与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施礼作别,赶着空空如也的破旧马车朝承天门的方向行去。 用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刘青山和秋菊便赶着空空如也的马车行至承天门外,载上陈浩一起离开,返回到了位于崇仁坊西北角的公主府。 行至公主府门前,陈浩从马车上下来,抬头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这才离开两个时辰的功夫,这公主府大门上的匾额终于做出了更换。 此前,匾额上面所写的文字是“长乐公主府”,而现在已经更换为“晋阳公主”,看着匾额的材质就知晓造价不菲,顿时,就让陈浩在心中起了疑惑。 因为在此之前,公主府上上下下二十几个人,都被拖欠了一年的工钱没有放,就连铸造煤炉、排气筒和打蜂窝煤的器具,以及购置的石炭,都是孙老管家拿出自己全部家底的同时,向公主府上上下下二十几个仆人七拼八凑出来的,哪里还有什么闲钱购置价钱不菲的门匾。 正当陈浩为此暗中纳罕之际,便听到负责看守公主府大门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张旅帅,快步走上前来,向他跟刘青山拱手禀告道:“启禀陈驸马,刘校尉,大抵在一个时辰之前,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带着一名计史和多名令史和书令史前来求见,孙老管家已经把他们都请进了前院的客厅之内品茗等候陈驸马的到来。” 方才,陈浩还对公主府大门上的那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匾额而感到疑惑不解呢,当他听完张旅帅的禀告,一下子就释然了。 “张旅帅,我来问你,这门匾是不是也是户部度支司的官吏们送来并悬挂上去的?”站在个公主府大门前的陈浩,用手指了指悬挂的崭新门匾,向站在他身前的张旅帅问询道。 张旅帅再次拱手施礼,如实回答道:“回禀驸马,确实如驸马方才所说,现在悬挂的这块门匾就是户部度支司的官吏们带来,不过是由我带着左卫率果毅营的弟兄们挂上去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陈浩觉得户部度支司的这帮人前来公主府,肯定不会只是为了更换一块门匾那么简单,不然的话,他们更换完门匾应该旋即离开,为何又留在府中前院的客厅内吃茶等待他归来呢,想必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念及至此,陈浩突然就乐开了花,再忙不迭地向张旅帅,继续追问道:“张旅帅,我再来问你。户部度支司的这些官吏前来咱们公主府,只是带了一块新的门匾,就没有带其他的物什过来吗?” 待陈浩问询完毕,张旅帅思忖了几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先是拍了一下脑袋,随后就回答道:“启禀驸马,卑职方才没有说清楚,被驸马这么一提醒,卑职便想起来了一事。 “那就是登门造访咱们公主府的户部度支司官吏们,还差人赶来了一辆马车,在这马车上载着几只颇大的红漆木箱子,由于这些木箱子都密封着,里面盛着何物,卑职不晓得。 “不过,这辆马车是由十余名羽林军驱赶和押送,想必这几只大箱子里面所盛之物,定然极为机密和宝贵。不然的话,也不会动到羽林军。目下,这辆马车正停泊在前院客厅门前的空地上,就等着……” 不等张旅帅把话说完,欣喜若狂的陈浩,当即就又蹦又跳地一路小跑着入了公主府的大门,直奔前院的客厅而去。 愣在原地的张旅帅,看向他面前的刘校尉,一脸茫然地问询道:“刘校尉,驸马这是怎么了啊?平日里看他斯斯文文不苟言笑的,今日为何突然就性情大变?” 刘校尉看到陈浩欢天喜地的样子也是感到颇为好奇,他便伸手拍打了一下张旅帅的脑袋,没好气地回应道:“张旅帅,不光你小子想知晓驸马方才为何性情大变,我还想知晓呢?赶紧把马车赶到中院去,我得去前院的客厅前查看一番,看看这马车上的大箱子里面盛着什么金贵的宝物。” 刘校尉随即就把马鞭塞在了张旅帅的手上,背负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主府的大门,早已从马车上下来的秋菊姑娘,也对此感到甚为好奇,就跟随在刘校尉的身后,从大门进入到了公主府内。 倒霉催的张旅帅,转过身去,看着刘校尉渐行渐远的背影,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命令看守大门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们,把侧门打开,他手持马鞭,驱赶着空空如也的破旧马车,停泊在了中院的马棚处。 行至前院的客厅前,方才在这一路上还又蹦又跳的陈浩,行了大概三五丈远,便看到在前院客厅前的空地上,果然停泊着一辆马车,他数了一下,上面载着五口红漆大木箱子,每口箱子上都贴了封条。 只是让陈浩感到好奇的是,方才在公主府门外,张旅帅口口声声说这辆马车由十几名带刀的羽林军押送,可是此时此刻,只有这辆马车,连一名羽林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求财心切的陈浩,当即就暗自猜测,马车上这五口大箱子里面,确定无疑应该盛着的都是一串串的开元通宝。 既然四下里无人,陈浩便疾步向前,行至马车前,他就不由分说,动手撕掉其中一口箱子上面所贴的封条,却现每口大木箱子上都上了一把锁。 情急之下,陈浩便从前院的墙角寻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冲着方才撕掉封条的那口箱子的铁锁处,当即就“铛铛铛”地砸了下去。 砸了大概有十几下的功夫,铁锁便被陈浩砸坏,正待他打开这口大箱子之际,便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几名羽林军在后边紧紧抱住,不让陈浩打开砸坏了锁的那口箱子。 不仅如此,在羽林军中竟然还有人,一脚把陈浩给踹翻在地,紧接着,聚齐了的十几名羽林军便一拥而上,正准备对躺倒在地上的陈浩拳打脚踢…… 第二十一章 三个问题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羽林军吴旅帅,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晋阳公主前院的客厅之内,向端坐于左侧位椅子上的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禀告了一番道:“启禀赵员外(员外郎的简称),大事不好了! “一个看上刚二十出头年岁的男子,趁着卑职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兄弟到中院喝水解渴之际,竟然撕下马车一口箱子上面的封条,还拿着一块石头砸坏了箱子上面的铁锁,幸好被卑职及时赶来阻止。 “不曾想,没过多久,不知从哪儿又冒来了三十多个歹人,他们把卑职手下的十几名弟兄都全部撂倒在地动弹不得。卑职见此情况十分危急,担忧马车上的那五口箱子落入到这帮彪悍的歹人之手,便赶来请赵员外到客厅前的空地上查看一番,定要阻止这帮歹人啊!” 听完羽林军吴旅帅禀告完毕,原本端坐于客厅左右两侧吃茶聊天的所有人,俱都对此感到极为震惊。 知道,这里可是晋阳公主府,安保措施虽不及皇宫和皇城,却也不是什么人都随便闯入的,在震惊之余,他们也都一个个吓得是面如土色。 要说,赵员外不愧是在皇城内办公的从六品上的京官,可谓是见多识广,听完羽林军吴旅帅的禀告,他尽管对此感到极为震惊,却也并不惧怕。 这不,待羽林军吴旅帅禀告完毕,赵员外便站起身来,朝着客厅门外快步行去,他倒要看看晋阳公主府冒出来的这三十多个歹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跟随赵员外一同执行此次公务的户部度支司的计史、令史和书令史他们几个人,尽管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待他们看到赵员外起身走向客厅门外,俱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也紧跟在赵员外的身后,到客厅外面一探究竟。 招待这帮度支司官吏们的孙老管家,听完吾旅帅的禀告,他的反应跟这些户部度支司官吏们截然相反,暗自在心里头猜测认为,十有**是负责公主府看家护院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跟押送马车的那十几名羽林军生了冲突。 至于吴旅帅口中提及的那个年轻人,孙老管家暗自在心里头揣测认为,十有**是他的阿郎陈驸马,或者是刘校尉,不然的话,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们不会跟羽林军士兵动手的。 想到这里,孙老管家就紧紧跟在赵员外的身后,疾步迈出了客厅的房门,来到了客厅门外的那一大片空地之上。 果然不出孙老管家所料,跟这些身披盔甲的羽林军士兵动起手来的那三十多个所谓的“歹人”,就是早已脱下军服而身穿常服便装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 而此时此刻,刘青山陪正跟着陈浩一起,把马车上的那五口大箱子,主意拿着石块把箱子上的锁都“铛铛铛”地砸开,看得心惊肉跳。 恰在此时,行至客厅门外来到空地上的赵员外,一边用手指着正欲打开马车上那五口大箱子的陈浩和刘校尉,以及把那十几名羽林军制伏在地动弹不得的三十多个左卫率果毅营士兵,声色俱厉地呵斥道:“都给我住手,你等都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这里可是晋阳公主府,你们这群歹人闯进来行凶滋事,敢在公主府内动手殴打羽林军,擅自撕开箱子上面的封条,以及砸坏箱子上的铁锁,难道你们这群歹人都活腻歪了么?!” 待赵员外呵斥完毕,在他身后走上前来的孙老管家,在一旁陪着笑脸,忙不迭地打起了圆场道:“误会,误会,赵员外,这一切都是个天大的误会,还请赵员外不要动怒,听我一一为赵员外,以及度支司的官人们引荐介绍。” 把话说完,孙老管家,先是走到陈浩和刘校尉的跟前,为在场的度支司官人和羽林军们介绍道:“诸位官人,还有羽林军弟兄,这位便是晋阳公主的夫婿陈驸马,站在旁边的这一位,则是太子殿下前几日派遣来公主府看家护院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刘校尉,而另外三十多个人则是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弟兄。” 听完孙老管家的介绍,赵员外却并不买账,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本官乃是尚书省户部度支司的员外郎,是大唐的朝廷命官,今日带着一众部属前来晋阳公主府,则是身负皇命执行公务。吴旅帅带着十几名羽林军负责驱赶和押运马车,而马车上载着的五口大箱子内所盛之物属于机密,怎能随便任由人打开去看。 “更加可恶的是,竟然动手打了吴旅帅,以及吴旅帅手下的十几名羽林军,还把马车上载着的五口大箱子上张贴的封条撕掉,把箱子上的铁锁都一一砸坏,此等行径当然是歹人所为。本官不管什么驸马,什么校尉。按照我大唐律法行事,王子犯法尚且都于庶民同罪。 “今日之事,陈驸马,刘校尉,还有三十多名太子东宫府的左卫率果毅营士兵,皆属于妨碍我等执行公务,并肆意殴打羽林军,乃是重罪,怎是一句误会就能草草收场的。本官不答应,想必被殴打了的吴旅帅,以及那十几名羽林军也都不会答应。” 当赵员外把话讲完,方才还生怕跟陈驸马和东宫太子左卫率的士兵们起冲突,闹到最后无法收场的度支司的其他属吏和吴旅帅,俱都抬头挺胸,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 反正他们觉得以赵员外方才所讲,理站在他们这一边,即便是把此事闹到了太子甚至圣人的面前,他们也不是理亏的一方。 而赵员外之所以非要撕破面皮,是因为他是一个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他通过科举考试高中了进士及第,得以选派进入到尚书省户部的度支司任职。 平日里,赵员外最是瞧不起那些个好吃懒做吊儿郎当的皇亲国戚家的小郎君们,自然也就没有把陈浩这个驸马放在眼里,倒是对晋阳公主极为推崇和尊敬。 此时站在马车一侧的陈浩,这才觉得他方才行事确实有些鲁莽,不知是不是被可能装在马车上五口大箱子内的共计一万贯钱给冲昏了头脑,他此前极为迫切的心情,突然之间就冷却了下来。 不过,陈浩这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的大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跟人动手打架是不行的,曾经在全国性的大学生辩论会上拿到过最佳辩手,在人前耍一下嘴皮子还是可行的。 更何况,陈浩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古代的唐朝之事知晓不少,在这些唐人面前,他耍起嘴皮子来还是挺溜的,这些唐人恐怕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略一思忖后,陈浩便背负着双手,摆起了驸马的架势,迈步走到赵员外的面前,轻笑着说道:“好啊,就以赵员外所说,依照大唐的律法办事正如我所愿。若是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等下提出来的三个问题,证明了我触犯了任何一条大唐律法,我便任凭你处置。反之,哼哼……” “反之,你要怎样?”赵员外打断了陈浩的话,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问询道。 第二十二章 俘获人心 “反之,你便当着众人的面,从我的胯下钻过去!赵员外,你还敢还是不敢呢?”陈浩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修理一下这个非要上纲上线用大唐律法办他的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也昂起了下巴,嬉笑着说道。 在古代社会,对于一个人来说,尤其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从别人胯下钻过去,那可是奇耻大辱,没有几个人会像韩信那般不在乎。 更何况,赵员外可是一个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把尊严和颜面看得比命都重要,用一改了词的打油诗来形容他,那就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格高。若为尊严故,两者皆可抛。 临来之前,赵员外便打听过,娶了晋阳公主的陈浩,原本是一个常年落第的穷酸书生,常年混迹于长安城平康坊三曲妓院,为青楼女子写些难登大雅之堂诗词而谋生度日,得知此事后,便被他所不齿。 在此时的赵员外看来,他堂堂高中科举进士及第的读书人,怎会惧怕一个屡次落第而流落青楼的穷酸书生,暗自在心里头认为,他百分之一百不会受胯下之辱。 尽管赵员外心意已决,决定要跟陈浩当众比试一番,不就是回答他提出来的三个问题么,这有什么难的呢。 可是,跟随他前来执行这趟公务的尚书省户部度支司的其他属吏,则是认为赵员外跟陈驸马没有必要锱铢必较,以免伤了和气,得罪了陈驸马,就等于间接得罪了晋阳公主,他们便纷纷来到赵员外面前劝说。 韦计史(官名)上前劝说道:“赵员外,咱们今日前来公主府是执行公务,又不是跟陈驸马吵架,你何必要逞一时之快呢?依卑职之见,此事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干嘛非要跟陈驸马对着干,此乃非明智之举。” 秦书令史(官名)在一旁附和道:“韦计史所言极是,与卑职的看法不谋而合,卑职以为,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可是公主府,咱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赵员外你若是得罪了陈驸马,便是跟晋阳公主过不去,你说你这是何必自找麻烦呢。” 宋令史(官名)也凑上前来,好言相劝道:“是啊,赵员外,若是你得罪了陈驸马,不仅是得罪了晋阳公主。同时,也会连带着得罪东宫太子。属下听闻,统领左卫率果毅营的刘校尉,是太子殿下的心腹爱将。若是按照大唐律法处置此事,陈驸马不仅要法办,刘校尉恐怕也难逃干系,太子殿下岂是你我惹得起的主。” ………… 面对一众下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好言相劝,赵员外依然不为所动,先是对凑上前来的这几名下属,用坚定的口吻表明心意道:“你等休要再劝说于我,我心意已决,定要为被打伤的吴旅帅和其他十几名羽林军讨还公道。 “我想即便是因此事得罪了陈驸马,深明大义的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应该不会为难于我,尔等都退下吧。” 随后,赵员外便对站在他身前一丈开外的陈浩,开口答应道:“陈驸马,我同意你方才所说,如实回答你提的三个问题。若是你触犯大唐律法,你便亲自去往大理寺投案。反之,你没有触犯大唐律法,我便当众从你胯下钻过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看到赵员外执意要跟他当众对峙到底,陈浩便也决意应战,随即就伸手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马车,开始提问:“好,赵员外,我接下来向你提地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马车上载着的五口大箱子里面所盛之物为何?” 原本赵员外还以为陈浩会提高深莫测的问题后,结果次问却如此简单,临行之前在户部度支司官署之内,则是由他亲自检验查看箱子里面所盛之物,他当然是知晓的。 “这箱子里面所盛之物,便是开元通宝的方孔铜钱,每一口箱子里面盛着两千钱,这五口箱子加在一起便是一万钱。”赵员外当即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待赵员外回答完第一个问题,陈浩先是长舒了一口气,嘴角随即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意,紧接着,他再次问道:“那好,我向赵员外所提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你带领几位度支司的属吏,前来我府所谓身负圣人之命执行公务,是不是要把这五口箱子里面所盛的一万贯钱交于我手上?” 站在原地的赵员外心想,陈浩提的第一个问题如此简单,想必第二个问题会增加一些难度,对他进行刁难一番。 结果再一次让赵员外大感意外,陈浩所提的第二个问题竟然也如此简单,便让此前还精神高度紧张的他,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觉得陈浩这个驸马也不过尔尔,圣人怎么会把才貌双全的晋阳公主嫁给这样一个平庸之辈,实在是可惜至极。 来不及多想,赵员外就如实作答道:“陈驸马,确实如此,圣人前几日以修缮公主府为名,命户部度支司拿出来一万贯钱,交于陈驸马你来支配。 “今日午时刚走完审批流程,我作为度支司的员外郎,掌管钱项的支出,便在两个时辰之前,带着几位度支司的属吏,委派吾旅帅带着十几名羽林军押送马车上五口箱子里面所盛的共计一万贯钱。” 听完赵员外回答的第二个问题,陈浩先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紧接着提问道:“好极了,我下面向你所提的第三个问题,同时,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这马车既然已经停泊在公主府之内,而这马车上载着的五口箱子内所盛的共计一万贯钱,又是交于我的手上。那么,我为何不能在自己家中,打开属于盛着属于自己钱的箱子呢?” 此前已经放松警惕的赵员外,听完陈浩所提的第三个问题,一时之间,让他无法作答,他若是肯定回答,那就得从陈浩的胯下钻过去;而若做否定回答,便不是如实作答,恐怕也难逃从陈浩胯下钻过去的命运。 总之,对于陈浩所他提的第三个问题,赵员外无论是答与不答,他都输定了,都得从陈浩胯下钻过去不可。 陈浩等了好大一会儿,看到方才还对答如流的赵员外,竟然气得满脸通红而不一语,他便接着继续说道:“我方才所提的第三个问题,无论你答与不答,都已无关紧要,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然知晓了答案。” 把话说到这里,陈浩话锋一转,他从方才跟赵员外一个人说话,变成了此时跟在场所有人说话,开口道:“诸位,这马车上的箱子里面所盛的钱,是圣人拨给我的,我自然有打开箱子清点钱项数目的权利。方才确实闹了个误会,我当时一个人想要拿石头砸开其中的一口箱子。 “结果却被吴旅帅从身后抱住拦下,不知是羽林军中的何人,惊踹了了我一脚。把我踹翻在地还没完,吾旅帅带着十几名羽林军便准备围殴躺在地上的我。幸亏当时刘校尉眼疾手快,一个人单枪匹马冲了过来,他以一对十徒手对战羽林军却不落下风,真是好身手。 “后来,秋菊姑娘便唤来看守大门的十几个左卫率果毅的弟兄,刚好在院中巡逻的十几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弟兄也加入了进来,这才把十几名对我跟刘校尉动手的羽林军给制伏在地。刘校尉故意放走了吴旅帅,逼迫吴旅帅逃往客厅之内向诸位报告此事。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我陈浩作为驸马,自然不会对对我动手的吴旅帅和其他十几名羽林军弟兄怀恨在心,等我把话说完就放了他们便是。至于箱子上面的锁都被砸坏一事,我既然损坏了公物照价赔偿便是。 “至于赵员外从客厅里面一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斥责我与刘校尉,以及左卫率果毅的弟兄,若是就此放过他,恐怕是天理不容。为了给赵员外一个小小的教训,就罚他从我胯下钻过去,算是小施惩戒。若是在场的诸位觉得我方才所言在理,便点一点头。” 这边厢,陈浩话音刚落,那边厢,在场的所有人里面,除了愣在原地羞愧难当的赵员外他一个人,其他人都点头如捣蒜…… 第二十三章 如此绝情 “钻过去!” “钻过去!!” “钻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声调一致地高喊着口号,向愣在原地窘迫至极的赵员外施加压力,催促他赶紧履行承诺,从陈浩的胯下钻过去,别再继续拖延时间。 此前,赵员外还胸有成竹地认为,他一定会对陈浩这个驸马按照大唐律绳之以法,结果却沦落至此,这是他当初所未曾预料到的结果。 无奈之下,赵员外只好走到陈浩面前,慢慢俯下身子,趴在了地上,以爬行的方式从陈浩叉开的两腿之间钻了过去,在整个过程当中,他都紧闭双眼,不敢看四周围观的人们想他抛过来嘲弄的目光。 从陈浩胯下钻过去之后,赵员外便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冲着跟在场所有人一起挥舞着胳膊欢呼雀跃的计史、令史和书令史等人,大声地吩咐了一番道:“你们几个人,待陈驸马清点完毕马车上箱子里面所盛的一贯钱的数目,让陈驸马签字画押即可,我就先行一步,不再这里陪你们了。” 把话说完,赵员外便疾步而行地离开了公主府的大门,去往跟崇仁坊只有一墙之隔的皇城,因为户部度支司的官署便在这皇城之内。 看着方才受到胯下之辱的赵员外,那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陈浩却并未对此感到有多么高兴,反而是心生几分愧疚之情。 在此时的陈浩看来,方才凭借着他的诡辩之才,让赵员外败下阵来,千不该万不该让赵员外遭受他的胯下之辱,若是赵员外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今后他一万再跟户部度支司打交道,手握度支司审批拨付大权的赵员外,恐怕定然会给他下绊子不可。 方才,还在跟公主府的人一起挥舞着胳膊欢呼雀跃的令史、书令史、计史等人,听了赵员外的吩咐,顿时,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觉得赵员外平日里就是一个锱铢必较之人。 今日之事,依照赵员外以往的性格,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他们几个人作为户部度支司的属吏,竟然跟公主府的人一起嘲笑羞辱他,定然会让赵员外对他们几个人怀恨在心不可,他们以后回到了度支司的官署,还不得给他们一个个穿小鞋。 想到这里,令史、书令史、计史等人,俱都面带苦色,赶紧拿出来度支司的文书,待陈浩清点完马车上五口打箱子里面盛着的共计一万贯钱后,就催促公主府的人赶紧把这一万贯钱搬运进账房之内,他们好赶紧赶紧赶着马车,载着五口大空箱子打道回府。 用了大抵半刻的功夫,陈浩便命人把这一万贯钱存放在了前院作为库房的东厢房之内,在令史、书令史、计史等人离开之前,陈浩还专门支付了五贯钱,作为他砸坏五只大铁锁的赔付费用。 跟随度支司衙门官吏随行的吴旅帅和十几名羽林军,鉴于他们一个个都被打得是鼻青脸肿,陈浩觉得刘校尉,以及那三十多个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们下手有些狠。 就主动向吴旅帅赔付了五贯钱的医药费,又向十几名受伤的羽林军士兵,每个人赔付了两贯钱的医药费,这才把他们送出了公主府。 扥到把度支司的官吏和十几名羽林军送走了以后,便到了当日的酉时许,此时又正值深秋季节,昼短夜长,方才还是日暮西斜的黄昏时分呢,过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月上柳梢头,来到了傍晚十分,夜幕开始降临。 既然一万贯钱已经到位,陈浩便拿出此前孙老管家给他的账册,以上面所写公主府下人欠薪一年的数目,足额进行了放。 这边厢,在晋阳公主府之内,陈浩这个驸马爷,正在给孙老管家为的二十多个下人钱,那边厢,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则是在大兴宫的立政殿之内,点燃上了煤炉。 由于大兴宫的地理位置较低,导致下雨下雪,还有秋冬两季,房屋内便出现潮湿的情况,李治从小身子骨就不太好,在这空气潮湿的环境中长大,这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患上了史书上所记载的“风痹症”。 用现代社会的疾病名称,那就是从小体弱多病的李治,他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患上了风湿病关节炎,每当大兴宫空气潮湿,就让他痛苦不堪,备受折磨。 眼下正处于深秋季节,可谓是秋高气爽,夜间有露水,空气自然较为潮湿,李治在理智点之内现,陈浩送给他阿妹李明达的煤炉,这才刚点燃了不到两个时辰,立政殿之内的空气便不再那么潮湿,而是相对比较干燥。 而在此之前,他原本时不时地还能感觉到双腿关节隐隐作痛,现在疼痛感竟然消失不见,顿时,便让他觉得极为神奇,真是多亏了这个煤炉。 围在煤炉前的李治,向蹲在旁侧的李明达,陪着笑脸,用试探的口吻问询道:“阿妹,今日,我便在这立政殿之内陪你就寝如何?” 当李治问询完毕,端在旁侧的李明达,当即就往外挪动了两下身子,婉言谢绝道:“阿兄,你怎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呢?阿耶不是在前几日都做了安排么,你跟随阿耶居住在甘露殿,我一个人居住在立政殿。” 把话说到这里,李明达停顿了两下,低下了头去,话锋一转,用带着几分娇羞的口吻,继续说道:“现如今,你阿妹我已成亲为人妇,不可再跟阿兄同处一室就寝。否则的话,一旦传扬出去,定然又会引来风言风语,还请阿兄见谅。” 李治看到这一计不成,就又想到了一计,继续软磨硬泡道:“阿妹,你看这样可好,你在这立政殿后堂内就寝,我在这立政殿前堂内就寝,若是如此,你我兄妹二人就不是同处一室了啊!” 待李治话音刚落,李明达又忙不迭地拒绝道:“不可,不可,你我兄妹二人,在同一个殿内就寝,还是不可。” 看到李明达的态度如此坚决,李治便只好硬着头皮,拉下脸来,苦苦哀求道:“阿妹,你我从小一起在阿耶身边长大,兄妹情深。你阿兄我体弱多病,几年之前便患上了风痹,这大兴宫内地势较低,空气潮湿,我这两腿的关节疼痛不已,这种疼痛非常人可以承受。 “就算阿妹你可怜你阿兄我,让我留在立政殿借宿一晚可好。陈浩这小子送给你的煤炉,点燃了不过两个时辰,立政殿之内空气较为干燥,我两腿的关节并无不适感。我不想再回到空气潮湿的甘露殿内跟阿耶一起居住,还望阿妹能够成全。” 面对李治的苦苦哀求,李明达却依然不为所动,直截了当地拒绝道:“阿兄,我方才说了不可就是不可,阿妹坚决不同意阿兄今晚留宿在立政殿。” 第二十四章 取消禁令 当日夜里戌时四刻许,唐朝都城长安大兴宫甘露殿之内 “这是何物?”唐太宗李世民刚迈入到甘露殿之内,看到了摆放在前堂的煤炉,对此感到极为好奇,便向坐于前堂御案前,正在捧着一本线装书夜读的李治,开口问询道。 由于李世民进入到甘露殿之前,并未向侍候在殿外的内侍和宫女向殿内的李治通报,他则是径自入内,想要看一看前几日躺倒殿内榻上无心读书的李治,今日是否有所改善。 结果却令李世民大感欣喜,因为此时此刻,他看到李治端坐于御案前捧书夜读,只是在御案旁侧不远处有一个圆柱形的铁质器具,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致。 此物对于一国之君的李世民,却在此之前从未见到过,便甚至好奇地向端坐于御案前正在奋读书的李治问询了一番。 听到自己阿耶的问话,李治赶紧放下手中的书籍,赶紧起身走上前去,向李世民回答道:“阿耶,此物叫做’‘煤炉’,里面烧着蜂窝煤,点燃了之后可以用来取暖,以及消除殿内的湿气,一年四季皆可使用。” 无论是李治口中所说的“煤炉”还是“蜂窝煤”,李世民都是头一回听见,先是愣了一下神,随即就继续追问道:“煤炉?蜂窝煤?你阿耶我贵为大唐天子一国之君,还是头一次见到此物,九郎(李治)你是从哪儿把此物弄来的?” 面对李世民的追问,李治便如实回答道:“启禀阿耶,治儿是从我十九妹(李明达)那里借来的。” 说到这里,李治便轻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用带着几分哀伤的口吻,继续说道:“阿耶,今日日落西山之前,在我好生央求之下,十九妹才勉强同意借给治儿三日使用。若是想要继续使用这个煤炉,就得请陈浩再做一个。不然的话,三日之后,十九妹就要这煤炉收回去。” 方才,李世民从两仪殿赶来甘露殿的这二三百丈远的路途上,吹着夜晚的寒风还让他感觉有些冷呢,刚一迈入甘露殿的前堂,便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李世民刚开始从李治口中得知,这既可以用来取暖,又能够用来去除房间湿气的煤炉,是从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李明达处弄来的,还觉得李明达对他跟兄长二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呢。 结果李世民紧接着又从李治口中得知,只是借给他们使用三日,待三日之后,还要把这煤炉给要回去,不免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长叹了一口气后,便有些不满地喃喃自语了一番道:“唉,这个兕子,怎还跟他阿耶和兄长如此斤斤计较。不就是一个煤炉么,她再找人铸造一个便是。” 站在近前的李治,听闻他阿耶此言,便接过话茬,哭丧着脸说道:“阿耶,您是有所不知。这煤炉不是别人所铸造,而是那个陈浩画出来的设计图纸,再请了东市的铁匠师傅把煤炉铸造出来的。放眼我大唐,只有陈浩他一人能绘制煤炉的设计图纸,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前几日,我十九妹不是因为在立政殿后堂之内为了取暖,而直接在火盆之内点燃石炭,结果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导致生命垂危昏迷不醒。 “最终,还是由陈浩想了解救的法子,把十九妹从鬼门关上给救了过来。正是因为如此,陈浩这才给十九妹送来了煤炉,用于即将到来冬日取暖所用。” 在李世民的固有印象当中,他原本以为陈浩不过就是一个身无长处的穷酸书生,觉得根本就配不上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李明达,这才在陈浩主动提出废掉驸马贬为庶人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给了陈浩一万贯钱的“分手费”,作为经济补偿。 就在陈浩被送出宫,安顿在位于崇仁坊之内的原来那座长乐公主府宅院,以此来掩人耳目。并在陈浩离开皇宫第二日,下令所有皇宫的宫门不得让陈浩入内,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让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所瞧不上的这个废婿,竟然还是一个能工巧匠,做出了煤炉这种取暖和祛湿的器具,还有把石炭经过一番加工制造成了蜂窝煤。 正是应了一句老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用于形容此时的情况,可谓是恰如其分。 “既然,这煤炉和蜂窝煤都是由陈浩设计铸造,你明日就告知兕子,让他通知陈浩再制造一个煤炉,以及一些蜂窝煤,这一个煤炉就放在甘露殿内,让咱们爷俩使用。”李世民语带轻松地向李治吩咐了一番道。 站在一旁的李治,便面露难色道:“阿耶,今日未时许,陈浩赶着一辆马车前来为十九妹送煤炉和蜂窝煤,在承天门前被拦了下来。当他得知阿耶你在几日之前下令所有宫门拒绝他入内。 “当时,陈浩憋着一肚子的怒火,脸色也颇为难看。若是让他为为咱们父子二人再铸造一个煤炉,他恐怕不会轻易答应。我从十九妹口中得知,除非阿耶把陈浩不得入宫当即禁令取消掉。 “不然的话,陈浩断然不会应承此事,总不至于为了此事给陈浩下一道敕旨吧,要是那样的话,这三省的管人们还不都知晓了此事。” 这个时候的李世民,一想到他钦点的太子李治,如今年幼只有十五岁,从小体弱多病,尤其是在几年之前患上了风痹,常年备受湿气的折磨,而今有了这煤炉放在殿内,李治便可用功读书,假以时日也可代为批阅奏折,看来,这个煤炉是非要不可。 念及至此,李世民便摆了摆手,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罢了,罢了,就依兕子所说,从名如卯时起,撤销陈浩不得入宫的禁令,只要是携带鱼符便可自由出入皇宫。 “不过,九郎,你明日一早也告知兕子,让兕子给陈浩传个话,这个煤炉就留在甘露殿,再让他给兕子做一个新的。” 要说,在甘露殿内生了煤炉之后,果然夜里又暖和,原本的潮湿之气荡然无存,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在今晚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过了卯时三刻,长安城的“开门鼓”刚敲击完毕不久,李世民驾临大兴宫的“中朝”——太极殿,主持每三日进行一回的常朝,也称朝参。 凡是在都城长安五品以上的文官,以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尽数参加,共计有一百余人,他们也被称为“常参官”。 作为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的赵员外,尽管他只是个从六品上的京官,却也要参加每日三日进行一回的朝参,今日刚好是进行常朝之日,他自然也要参加。 第二十五章 早朝被奏 原本常朝在唐初每日都要进行,不过,在公元639年,也就是贞观十三年,担任尚书左仆射和太子少师的房玄龄奏请“三日一朝”,便得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应允。 而今,已到了公元644年(贞观十八年)的十月中旬,常朝自然是每三日举行一回。 当然,常朝的礼仪也极为重要,传于后世的《新唐书》中,便对唐初早朝礼仪有过详实而具体的记载:“朝日,殿上设黼扆、蹑席、熏炉、香案。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呼,促百官就班,文武列于两观。监察御史二人立于东、西朝堂砖道以涖之。 “平明,传点毕,内门开。监察御史领百官入,夹阶,监门校尉二人执门籍,曰:‘唱籍’。既视籍,曰:‘在’。入毕而止。次门亦如之。序班于通乾、观象门南,武班居文班之次。入宣政门,文班自东门而入,武班自西门而入,至閤门亦如之。夹阶校尉十人同唱,入毕而止。 “宰相、两省官对班于香案前,百官班于殿庭左右,巡使二人分涖于钟鼓楼下,先一品班,次二品班,次三品班,次四品班,次五品班。每班尚书省官为。 “侍中奏‘外办’,皇帝步出西序门,索扇,扇合。皇帝升御座,扇开。左右留扇各三。……通事舍人赞宰相两省官再拜,升殿。内谒者承旨唤仗,左右羽林军勘以木契,自东西閤而入。朝罢,皇帝步入东序门,然后放仗。内外仗队,七刻乃下。常参、辍朝日,六刻即下。” 由此可知,在唐初举行的梅三日进行一回的常朝,从文武百官进入宫门,再到早朝仪式完毕,至少需要消耗掉半个时辰的功夫。 待常朝的礼仪进行完毕,接下来,就是百官奏事,也称为“朝参”。 文武百官向圣人“进言陈事”,称之为“上书”,其文体为“表”。那么,百官奏事有两种方式:一是当场向圣人奏报;二是向圣人呈“上书”。 此外,如果有官员奏议之事属于机密,为防止泄漏,须用黑色口袋,贴上双重封条呈进,称为“封事”。 由于常参的官员们至少需要三到五更起床,从四更到早朝仪礼毕至少站立一个时辰或者一个半时辰,常参官员们都是五品以上的文官,他们近乎都是文弱书生出身,再加之年纪普遍偏高。 于是,在接下来的“百官奏事”环节,在举行常朝的太极殿之内,便给常参的官员们俱都安排了座位。 根据《唐会要》记载:“贞观十四年正月二日。命有司读春令。诏百官之长。升太极殿。列坐而听焉。” 也就是说,在唐朝的时候,百官向圣人呈事,不需要跪拜或站立,可以跟同僚和圣人一起“坐而论道”。 作为从六品上的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赵伦由于官阶过低,尽管可以参加每三日进行一回的常朝,却只能够在太极殿内,坐在左侧文官序列最后边的座位上。 今日卯时四刻许,在太极殿之内,常朝礼仪进行完毕,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待堂下分列左右两班的文武百官们坐定了以后,便开口问询道:“诸卿,今日早朝有何事要奏?” 待李世民把话讲完,担任司徒(户部尚书)并加拜太子太师的长孙无忌,与尚书左右仆射萧瑀、李世绩,谈论了一番关于尽快派兵出征高句丽一事,却遭到了司空加拜太子少师房玄龄的极力反对。 即便是同为凌烟阁上的二十四功臣,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在攻打高句丽一事上却意见相左,颇让李世民极为头疼,他尽管对攻打高句丽一事极为认同,却又对房玄龄所说“多次东征高句丽久克不下,实乃国患”也不无警惕。 看到在今日早朝之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人在堂下吵得不可开交,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便从中劝解道:“好了,好了,司空和司徒两位老臣,你们莫要继续为是否近期东征高句丽一事争执不休,莫要因此伤了彼此的和气,此事日后再议便是。” 劝说完毕,李世民便面朝着坐于堂下左右两班的文武百官们,朗声问询道:“诸卿,可还有军国大事要奏?” 待李世民问询完毕,坐于堂下左班最后面座位上的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赵仑,便起身立于左右两班的过道之上,面朝着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持笏施礼,躬身禀告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机密要事奏请。” 当赵仑把话说完,便从袖中摸出来一只贴上双重封条的黑色小口袋,呈送给了前来索取的一名立于堂前的内侍。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李世民,从内侍的手中接过来那只黑色的小口袋,扯下双重封条,便掏出来一本奏折,他打开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李世民对此感到颇为惊讶的是,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赵仑所称的“机密要事”,竟然是关于他的那个“废婿”陈浩,就奏折之中所列的陈述内容,让他在心里头暗自窃喜。 “赵员外所奏请之事,朕已然了解,定会派人查实此事,你且退下入座吧!”李世民合上奏折后,便对站在左右两班过道上的赵仑,吩咐了一番道。 等到赵仑重新坐回到他的座位上之后,李世民再次面朝着堂下的文武百官,面带着几分欣喜之色,接着问道:“还有哪位臣卿,有要事奏请于朕呢?”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世民看到堂下位列左右两班的文武百官,便没有人起身奏事,他便拜了拜手,说道:“既如此,那三日之后再议,今日早朝便止于此,退潮吧!” 立于堂前的内侍,便唱声道:“退潮!” 紧接着,原本端坐于龙椅上的李世民,便站起身来缓步从堂上走下来,而身后跟随着千牛备身侍卫的依仗。 而在这个时候,位列太极殿堂下左右两侧的文武百官们,则纷纷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持笏躬身施礼,齐声唱道:“恭送陛下!” 在今日的常朝结束之后,文武百官们就随同仪仗队退出太极殿,不过,司徒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左右仆射左右仆射萧瑀和李世绩,以及中书令(中书高官官)和侍中(门下高官官),以及六部尚书等人,从太极殿退出了之后,又火赶往两仪殿的前堂,在与李世民议决军国大事。 率先来到两仪殿前堂的李世民,端坐于御案前,拿出方才在太极殿内,度支司员外郎赵仑呈送的“封事”奏折,他决定等下要跟长孙无忌等人,商议如何名正言顺地废掉陈浩这个“废婿”。 第二十六章 朝议废婿 当日辰时许,在大兴宫的内朝——两仪殿前堂 端坐于堂上的唐太宗李世民,把尚书省户部度支司员外郎赵仑的奏章,递给了立于旁侧侍候的内侍,吩咐了一番道:“你拿去向在座的诸卿轮流看上一看。” 立于旁侧的内侍,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快步走到坐在左侧第一个座位上的长孙无忌跟前,低头说道:“请长孙司徒过目。” 原本长孙无忌还以为,内侍递给他的一封奏折上所写之事,跟近期是否征伐高句丽有关,结果他却看到,是度支司员外郎赵仑方才在早朝之上所呈送的“封事”,也就是密奏,参了前几日刚娶了晋阳公主的陈驸马一本。 自打长孙无忌的大儿媳长乐公主,于去年过世之后,他正愁着为长子长孙冲向李世民请求再续弦一位年轻貌美又得到李世民宠爱的公主,而年方十二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就是选。 结果不曾想,李明达前几日,竟患了重疾,一度病入膏肓昏迷不醒,后来还是在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的出谋划策之下,在长安城中张贴皇榜,寻觅跟李明达生存八字契合、刚及弱冠之年的男子,招为驸马,为病重的李明达冲喜。 就是这个被赵员外参了一本的陈浩,也不知道何故,在跟李明达成亲一日之后,翌日一早,李明达便病愈无恙,这让长孙无忌对此感到甚是好奇又扼腕叹息。 关于陈浩对李明达施救之法,知晓此事的人甚少,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下了封口令,凡是知晓此事的人不得外传,都以为李淳风的冲喜之策大显神威。 让长孙无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浩这个驸马刚跟李明达成亲不过一日,就被安顿到了宫外,而且,霸占了他大儿媳长乐公主李丽质生前被圣人李世民赐予在崇仁坊的宅邸。 在长孙无忌看来,陈浩不过就是一个常年混迹在平康坊三曲妓院的穷酸书生,因为祖坟上冒青烟,走了狗屎运,不仅娶了他原本想要为长子长孙冲虚悬的李明达,又霸占了他大儿媳生前的公主府,令他对此感到极为不爽。 长孙无忌正愁着找个机会好好地教训一下陈浩,结果机会就这么神奇地到了眼前,他双手捧着度支司员外郎赵仑的奏章,看着奏章上所写的文字内容,便决定就此事好好地借题挥一下。 待长孙无忌看完了奏章后,便传给了坐在他后面的房玄龄,然后再是三省六部的尚书和侍郎们。 过了大概三刻的功夫,在两仪殿之内的二十多名朝廷大员们,俱都看完了奏章上所写的内容,交由内侍归还给了坐在堂上的李世民。 待李世民把奏章放在了身前的御案上,随后,扫视了一眼坐于堂下左右两侧的二十多个文武大臣们,问询道:“诸位臣卿,想必你们都看完了这本密奏上的内容,不知你们有何高见?此事又该当如何处置?” 对于这些三省六部的大臣们来说,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原本是圣人的家中之事,他们作为外臣,不便于对此事表过于明确的看法。 因此,当李世民向他们请教的时候,几乎都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说到最后总要加上一句“请圣人决断”,把李世民抛出来的皮球又踢还了回去。 见此情景,李世民禁不住摇了摇头,便向坐在左侧第一排座位上的长孙无忌,用充满期待的口吻,问询道:“辅机(长孙无忌的字),你方才听完其他几位臣卿所说,对于此事是否有不同的看法呢?” 端坐于御赐椅子上的长孙无忌,先是面朝着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拱手施了一礼,随即严肃认真地回答道:“启禀圣人,在臣看来,陈驸马在公主府之内藐视羞辱朝廷命官,竟敢当众让度支司员外郎从他胯下钻过去,实在是可恶至极。 “除此之外,陈驸马还怂恿纠集公主府的家丁和护院,对羽林军的一名旅帅,以及十多名羽林军士兵殴打致伤,更是罪大恶极。按照我大唐律法,陈驸马当杖罚一百,在大牢之内关押五年。” 把话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的长孙无忌,便站起身来,迈步行至堂下,双手持笏,躬身请命道:“启禀圣人,陈驸马如此胆大妄为,实乃其品德欠佳所致。他被圣人招为女婿才不过数日,就如此蛮横撒野,假以时日,恐怕难以驾驭,干出更加难以想象的恶事出来。 “因此,以臣之见,当防微杜渐,废掉其驸马,贬其为庶人,莫让此等恶人误了晋阳公主的终身。此乃的肺腑之言,还望圣人尽早决断,此事不可久拖。” 原本对此不便表太过于旗帜鲜明看法的其他在场的朝廷大臣,见到担任司徒一职的长孙无忌大声疾呼废掉陈浩这个驸马,他们便都纷纷响应,起身持笏站在长孙无忌,齐声“臣附议”。 其实,在说出“臣附议”的这些朝廷大臣们当中,有不少人也是心怀鬼胎,他们认为若是把陈浩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给废掉,他们家中尚未婚配的儿孙,再娶晋阳公主这件事情上,就有了一线生机。 虽说,陈浩若是在明面上被废掉驸马,才成婚数日的李明达,别看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离异女子”。 即便是如此,作为李世民最为疼爱的女儿,李明达还是不愁嫁人的,如若不然,此时此刻,这些朝中大臣们也不会如此意见高度统一,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应该废掉陈浩这个驸马。 李世民看到立于堂下的一众群臣,纷纷附议废掉陈浩这个驸马,他便对此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在此之前,他只是偷偷摸摸地给陈浩下了一道密旨,现如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昭告天下,把陈浩驸马之位废掉,可谓是深得他意,自然也就龙颜大悦。 不过,正当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以及一众附议的朝廷大臣们,俱都认为废掉陈浩这个驸马,即将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时,却突然从长孙无忌和一众附议的朝廷大臣们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极力反对道:“启禀圣人,依老臣之见,不可废掉陈驸马。” 第二十七章 乱点鸳鸯 这边厢,当日辰时许,在大兴宫的内朝——两仪殿前堂,担任司徒之职的长孙无忌,率领一众三省六部的尚书和侍郎们,众口一词地向李世民强烈建议废掉陈浩这个驸马,却只有一位老臣表示反对。 那边厢,对于此事毫不知情的陈浩,在戌时三刻许便就早早地起了床,走出公主府后院主屋旁侧的耳房,拿着打煤球的模具,开始制造起了蜂窝煤。 在陈浩干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丫鬟秋菊便前来唤他吃饭,说道:“驸马,该用早膳了,你歇息一下吧,等用过了早膳,再来干活也不迟。”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做:听人劝,吃饱饭。 热出半头汗的陈浩,便停了下来,收起了打煤球的器具,进入到了耳房之内。 在此之前,丫鬟秋菊早已打了半木盆的京水,放在了面盆架上,还搭着一条干净净白的毛巾。 陈浩洗了几把脸,擦拭干净了脸颊,他再扭头一看,身前不远处的圆桌上,则已经摆放好了早膳,有一碗稀粥,两只大白面馒头,以及三碟小菜。 端坐于圆桌前,陈浩疑惑不解地向站在旁侧侍候的丫鬟秋菊,问询道:“秋菊啊,昨日不是都给原来公主府的二十几个下人分别补了一年的工钱,今日这早膳怎么没有任何改善,跟此前无异啊?” 面对陈浩的问询,丫鬟秋菊撅着小嘴巴,说道:“驸马,你只是给公主府原来的下人们补了工钱,这钱本来就该属于他们的,怎会拿来用作改善伙食呢?跟往常一样,这都是依照惯例,由宫里给咱们公主府配给的粮食和蔬菜,自然还是吃这些。” 把话说到这里,丫鬟秋菊便轻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不无担忧地说道:“还有一事,秋菊觉得有必要告知驸马,那就是自打我带着春梅、夏荷和冬雪三位宫女,还有左卫率果毅营的刘校尉,带着一百五十多个人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进驻到公主府,这一日两餐需要咱们公主府自足自给。 “原来宫里头每十日往咱们公主府送一回粮食和蔬菜,这几日下来,已经吃得所剩无几。若是驸马再不想想办法,明日恐怕就无米可炊,无粮可食。我们女孩子家饿上几顿饭还好,可那些当兵的青壮年男子,慢说是饿上几顿饭,恐怕饿上一顿饭都撑不下去的。” 由于陈浩方才干了大抵半个时辰的活儿,此时肚子饥肠辘辘,可谓是让他食欲大振,突然在这个时候听到丫鬟秋菊说的上述这番话,顿时,就让他没了多少胃口。 因为在此时的陈浩想来,秋菊带着三名宫女和刘校尉带着一百五十多名左卫率果毅营士兵进驻公主府,都是分别由晋阳公主李明达和太子李治下达的命令,他们这些人在公主府的衣食住行,理应由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负责,怎么还让他这个驸马给包吃包住了,实在是不合理。 原本陈浩还以为,昨日尚书省户部度支司的几名官吏送来了李世民拨给他的一万贯钱,他放在公主府库房之内,把拖欠给公主府的那二十多个下人的工钱了,还剩下九千八百多贯钱,以后还想着不能够大手大脚的花钱,在这公主府内过上几年悠闲的小日子。 不曾想,这才刚过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剩下的这九千八百多贯钱,恐怕就得以每日十几贯钱,甚至是几十贯钱的度花出去,不免让他感到心疼,就跟从他身上割掉了几块肉似的。 “除了管你们四个宫女,还有刘校尉带着的一百五十多个左卫率果毅营士兵的一日两餐之外,是不是你们宫女的工钱,还有士兵的军饷,也得由我自己来放?”陈浩放下碗筷,面朝着站在旁侧的秋菊问询道。 耷拉着脑袋的秋菊,犹豫了一下后,这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回驸马的话,按……按理说,我们四名宫女的工钱,还有刘校尉,以及那一百五十多个左卫率果毅营士兵的军饷,也……也都由驸马你自己出钱。” 待秋菊话音一落,吃了一口稀粥还在嘴巴里的陈浩,差一点儿没有喷出来,好在,他的控制力足够强,给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面去。 不过,陈浩还是暗自在心里头咒骂道:他娘的,李老二给我一万贯钱的“分手费”,让我跟他小女儿李明达“离婚”,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巨额赔偿呢,结果不曾想,塞进公主府的宫女和士兵的俸钱和军饷,以及吃穿都得由我来管,这他娘的不出十年的功夫,这不到一贯的钱,还不都得花个精光。 长舒了一口气后,陈浩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既然无法改变花钱如流水的现实,总不能够坐以待毙吧,若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即便是家里头有金山银山,早晚有一天也得山穷水尽,更何况,现在前院库房之内剩下的钱不到一万贯,必须得想一个钱生钱的法子才行。 于是,陈浩暗自下定决心,他必须得在大唐做一个大生意:卖煤炉和蜂窝煤。 想到这里,陈浩的心情便有阴转晴,端起碗筷,津津有味地吃将起来,不到一刻的功夫,把圆桌上的饭菜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得干干净净。 站在一旁的丫鬟秋菊,看到陈浩食欲大振,待陈浩刚吃早膳后漱口完毕,便凑上前去,轻声问询道:“驸马,昨日我没有来得及问你,晋阳公主托我向你问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老婆’是什么意思?” 刚漱完口的陈浩,听到丫鬟秋菊的问话,他先是一愣,随即就信口雌黄道:“‘我老婆’的意思,是欧罗巴洲的洋文词语,跟‘我老公’相对应。晋阳公主既然叫我‘我老婆’,那我便称呼她‘我老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此还是一知半解的秋菊,还是有些不解地追问道:“驸马,你说晋阳公主叫你‘我老公’,你叫晋阳公主‘我老婆’,那请问一下,我可以叫谁‘我老公’,谁能够叫我‘我老婆’呢?” 面对丫鬟秋菊的追问,一下子就把陈浩给问住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突然在这个时候,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刘校尉的禀告道:“驸马,卑职有事禀告!” 用一句老话来形容此时在门外求见的刘校尉,那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校尉来的刚刚好。 方才,陈浩还在苦思冥想回答丫鬟秋菊的追问呢,听闻刘校尉在门外求见,当即就摆了摆手,把刘校尉叫到了跟前,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 随后,陈浩指了指丫鬟秋菊和刘校尉他们二人,开口说道:“秋菊姑娘,从此刻起,你便称呼刘校尉‘我老公’,而刘校尉也可以叫秋菊姑娘‘我老婆’,这个回答,秋菊姑娘你满意了吧?!” “我老公?”丫鬟秋菊指了指身前的刘校尉,一脸狐疑地问道。 “我老婆?”刘校尉也指了指站在他身前的丫鬟秋菊,一脸懵逼地问道。 第二十八章 四件事情 “好了,秋菊姑娘,现在,你明白‘我老婆’和‘我老公’的意思了么?”陈浩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问询道。 站在旁侧的丫鬟秋菊,尽管听完了陈浩拿她跟刘校尉进行了举例说明,她还是一知半解,只是当着刘校尉的面,若是她再表示并未完全理解,生怕遭到刘校尉的嘲笑。 于是,丫鬟秋菊听完陈浩的问询,先是微微摇了摇头,她现不对劲以后,又赶紧使劲地点了点头,一脸茫然地回答道:“驸马,我明白了。” “那好,秋菊姑娘,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我就不用再多做解释。你把圆桌上的碗筷碟盘收拾一下端出去吧,刘校尉找我还有要事商议。”陈浩见状,忙不迭地对丫鬟秋菊打了一番道。 把丫鬟秋菊打走了之后,陈浩这才向同样一脸茫然的刘校尉,开口问询道:“刘校尉,你方才心急火燎地赶来,不是说有事向我禀告么,所为何事啊?” 此时的刘校尉,还在为他跟丫鬟秋菊之间互相称呼对方“我老婆”和“我老公”一事暗自思忖呢,突然听到陈浩的问询,当即就惊醒了过来,想起了他此番所为何事而来。 随后,刘校尉躬身拱手施礼,禀告道:“启禀驸马,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要向你禀告。方才,我在公主府的前院巡视,得闻从东宫赶来的一位右卫率的马校尉,他奉了太子殿下之命,让我向驸马您代为传达。第一件事是从今日起,驸马不得进入皇宫的禁令取消,驸马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第二件事则是,太子殿下请驸马您也做一个煤炉,限期驸马你在三日之内做好,在后天的辰时许,马校尉将会前来公主府,把驸马您做好的煤炉取走。 “太子殿下再三叮嘱,他要求驸马您做的煤炉,要跟驸马您送给晋阳公主的那个煤炉,要做的一模一样才行。如若不然,驸马您不得踏进皇宫半步的禁令将会重新恢复。” 听完刘校尉禀告的上述两件事,陈浩并未对此感到有多么高兴,因为在此时的他看来,他当初对于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秘密下达他不得入宫的禁令,只是觉得当时被拒之承天门外,让他在丫鬟秋菊和刘校尉面前觉得很没有面子。 毕竟,连以前的宫女现在的丫鬟,以及一个小小的校尉都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他这个名义上的驸马却不可以,心里头对此感到有些不满,仅此而已。 而今,身为太子的李治,竟然以此相要挟,说实话,陈浩对于他进得了进不了皇宫一事,并未太放在心上,如同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刘校尉,你可知太子殿下要煤炉何用?”陈浩对此感到有些好奇地问询道。 别看刘校尉出身行伍,又年轻气盛,行事作风却也粗中有细,尤其是在谈论李治的时候,更是加倍小心谨慎。 这不,当陈浩的问话声刚落,刘校尉赶紧转身把耳房的门从里面紧紧地关闭上,这才重新来到陈浩身前,低声细语地回答道:“驸马,你是有所不知,我跟马校尉跟随太子殿下一年有余,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便得知太子殿下身患风痹之症,每到阴雨天气,或者空气湿润的季节,太子殿下的双腿就疼痛不已。 “尤其是在夜半时分,太子殿下整宿整宿地难以入睡。眼下正值深秋季节,再过个十余日,便到了秋分时节。冬日的时候,太子殿下在寝殿之内点一个炉子烧石炭取暖,他的风痹之症就大为改观,双腿不适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在卑职看来,驸马您明制造出来的这个煤炉,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极为受用。这才不惜以取消让驸马您不得入宫的禁令,向驸马您索要一只煤炉。而且,太子殿下点名了要跟晋阳公主一模一样的煤炉,这说明太子殿下对驸马所明制造的煤炉极为看重,还请驸马您不要推辞。” 把话说到这里,作为李治心腹之一的刘校尉,当即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陈浩磕头乞求道:“还请驸马您看在太子身患风痹顽疾的份儿上,尽快为太子殿下再铸造出来一只煤球,越快越好。卑职在此向驸马您磕头感谢。” 刘校尉跪地乞求,确实杀了陈浩一个措手不及,他不等刘校尉把话说完,就赶紧把双腿跪地的刘校尉给扶了起来。 眼见刘校尉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陈浩若是再不答应的话,确实就有些不近人情。 更何况,李治是小可爱李明达的亲哥哥,而且,在李世民过几年去世之后,便是历史上的唐高宗,若是在这个时候巴结上李治,跟李治搞好关系,他这个假驸马,说不定以后能够谋得一官半职。 就算是不当官,将来陈浩若是经商挣钱的话,也少不了李治这个大唐天子的帮忙,只是李治当了皇帝没几年,又冒出来了个武则天,为了防止日后武则天做了皇后,把大唐朝堂搞得鸡犬不宁,必须在这个时候开开始就跟李治搞好关系,充分赢得李治的信任。 暗自在心里头经过了一番权衡利弊得失之后,陈浩便欣然应允道:“刘校尉,你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我现在可是驸马,我娘子晋阳公主跟太子殿下又是同胞兄妹,他们俩兄妹情深,太子殿下有求于我,哪有拒绝之理。你放心,不出两日,我便命人把煤炉铸造出来便是。” 把刘校尉再送出了耳房门外,陈浩独自在耳房之内独自思忖了大抵一刻的功夫,随后,他便前往前院之内,刚好碰见了孙老管家,便勾了勾手指头,把孙老管家叫到了跟前。 待孙老管家走到跟前,陈浩就背负着双手,用命令的口吻吩咐了一番道:“孙管家,今日帮我办两件事。你从账房内支取一百贯钱出来,先去东市的赵家铁匠铺订做十个煤炉、十个排气筒和十个打煤球的器具。 “而后,你再从账房支取十贯钱,买上二十车石炭碎屑,限你今日午时之前,把这两件事办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日午时之前,我要见到这几样物什,少一样都不成。” 第二十九章 售卖煤炉 要说孙老管家办事效率就是高。第二日未时刚过没多久,他便带着两名家丁赶着一辆平日用来拉物什的马车,从东市的赵家铁匠铺拉来了十个煤炉、十个排气筒和十个大煤球的器具。 当然了,在这里也不得不表扬一下,东市赵家铁匠铺老赵和小赵父子俩,他们俩在前一日刚过午时没多久,接到了孙老管家下的订单,就忘寝废食通宵达旦地铸造煤炉、排气筒和打煤球的器具,可谓是尽心尽力。 至于陈浩吩咐孙老管家所拉的十车石炭碎屑,在昨晚申时便就到位,都卸在了公主府后院耳房前的那一大片空地之上。 此时此刻,陈浩正带着十几个家丁,把那些石炭碎屑使用铁锨拍打成碎末,再掺杂上二十车的干净泥土,以及而几十桶水。 恰在此时,孙老管家便赶着马车进入到了后院之中,前来向陈浩复命。 下了马车后,孙老管家疾步而行,走到陈浩面前,躬身拱手施礼,恭声道:“陈驸马,我已把您要的煤炉、排气筒(通风筒)和打煤球的器具,各十个,都在这马车之上,请陈驸马您过目。” 停下手中活儿的陈浩,走到马车旁,他清点了一下物什和数目,跟孙老管家汇报的一模一样。 “孙老管家,再麻烦你一下,只把那十个打煤球的器具留下来,另外十个煤炉和十个排气筒都留在车上,你带着人把马车赶到咱们公主府的大门口等着,过个大概一刻的功夫,我再过去与你们会合。”陈浩思忖了片刻的个功夫后,再对身前的孙老管家吩咐道。 听完陈浩的吩咐,孙老管家先是一愣,暗自在心里头纳闷道:难不成我耳朵不好使,方才听错了陈驸马所说的么。陈驸马怎么只让我把那十个大门煤球的器具留下来,所有的煤炉和排气筒都放在马车上,让我带人把马车赶到公主府的大门口、按理说,应该把车上所有的物什都卸在这公主府的后院才对。 陈浩看到站在他身前的孙老管家愣在原地,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便忙不迭次催促道:“孙老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按照我方才的吩咐去办。” 面对陈浩的催促,孙老管家晃过神来后,也不敢多嘴再问求证问询,便拱手称是,吩咐旁边等候差遣的两个家丁,从马车上卸下来了十个打煤球的器具,然后,他再带着那两个家丁把马车从后院赶往了大门口。 目送着孙老管家出了后院的月亮门,陈浩便把方才跟他一起干活儿的十几个家丁叫到跟前,让他们每个人拿起一个打煤球(制作蜂窝煤)的器具,跟随他一起学习如何打煤球。 由于使用打煤球的器具非常简单,这些个家丁们学习了片刻的功夫,俱都学会了。 由于家丁的人数较多,没有轮到的人,则是被陈浩安排他们搬运,给他们每个人放了一只两只箩筐和一只扁担,等下把打好的煤球都搬运到公主府的大门口。 等下,陈浩要前往公主府大门去跟孙老管家会合,以一来为了激这些家丁们干活儿的积极性,二来为了防止这些家丁们在后院作乱。 经过一番思忖,陈浩便派人请来了苏执事,让他负责对这些干活儿的家丁们的管理,同时,也向这些家丁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每人打出十个完好无损的煤球,就奖励一文钱。 负责搬运煤球的家丁也同样有奖励,每搬运二个完好无损的煤球,则奖励一文钱,至于负责监督干活儿的苏执事,则是每个时辰奖励三十文钱,就此做到了人人有份,能者多劳。 原本被叫来看管家丁们干活儿的苏执事,起初,还有些不情不愿呢,听说每个时辰开给他三十文工钱,而且,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当即就喜笑颜开,带领着十几个家丁齐声向陈浩谢恩。 对于这十几个家丁们来说,他们本来在公主府内就无所事事,除了干些打扫庭院,修剪草木之类的活儿,也就没有其他的活儿可干。 突然在这个时候,陈浩让他们制造和搬运煤球,并且,按照制造和搬运的个数,给他们放工钱,这算作是他们的额外收入,自然一个个都热烈响应,没有一个不情愿的。 陈浩看到在苏执事的监督看管之下,这十几个家丁们干得是热火朝天,他也就放下心来,转身前往了公主府的大门跟孙老管家他们会合。 走到公主府大门口之后,陈浩便吩咐孙老管家和那两个家丁,把车上载着的十个煤炉和排气筒,统统卸下来,就放在门口前的街道边上。 恰在此时,陈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让负责看守公主府大门的一个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去中院把刘校尉给叫到了跟前。 待刘校尉走到跟前,陈浩便吩咐道:“刘校尉,我派人叫你过来,不为别的,你挑选一个煤炉和排气筒,装上马车,等下再装上一百颗煤球,你赶着马车去给太子殿下送去吧。” 得了陈浩的吩咐,刘校尉当即就大为感动,等待了大概有一刻的功夫,等到搬运煤球的几个家丁,他们每个人使用扁担挑着慢慢两箩筐的煤球行至近前。 又是在陈浩的吩咐之下,往马车上装了一百颗煤球,一个煤炉和一个排气筒,刘校尉带上两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便赶着马车前往大兴宫的承天门而去。 刚送走了刘校尉,陈浩就把跟着孙老管家鞍前马后的那两个家丁叫到跟前,跟他们俩耳语了一番后,这两个家丁当即就欣喜不已。 因为陈浩告诉他们俩,等下,他们俩要站在这些个煤炉旁边,冲着过往的行人叫卖,每个煤炉卖二十贯钱,买一个煤炉就送一个排气筒和十个煤球。 除此之外,还提供免费送货上门和安装,以及教授煤炉使用方法。 若是通过叫卖的方式,这两个家丁谁能卖出去一个煤炉,就奖励谁十文钱,有钱可拿,这两个家丁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作为一个从一千多年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人,陈浩不曾有过从商的经验,更没有摆过地摊卖东西,他只是见到别人这么干过,再加上,他的脸皮不够厚。 这不,陈浩吩咐完那两个家丁之后,便把孙老管家支开,他自己个儿折身返回到了前院的客厅之内,他一边吃着茶,一边静待这个生意开红门的好消息。 只见站在煤炉前的这里两个家丁,冲着三三两两过往的行人,叫卖了一番道:“各位过往的行人,都过来瞧一瞧喽!我们的煤炉在大唐独一无二,生火放置在房屋之内,既可以用来取暖,又可以烘烤洗过的衣裳,还能够在煤炉上烧水、煮饭和炒菜。 “一个煤炉只需二十贯钱,还送一个排气管,以及十个用来生火的煤球(蜂窝煤)。我们还提供免费送货上门安装,以及教授如何使用煤炉。南来的,北往的,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今日只对外出售五个煤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喽!” 第三十章 无人问津 坐在晋阳公主府前院客厅之内的陈浩,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茶,静待着那九个煤炉在一个时辰之内售罄的好消息。 说到吃茶,陈浩穿越来到了大唐已有数日,还是极不适应,因为作为一个从一千多年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他以前吃的茶,就是用开水泡的纯茶叶,顶多再放上几枚枸杞。 可是,生活在唐朝的古人吃茶,不仅极为讲究,也颇为复杂,他们的饮茶习俗被后世叫做“调饮法”,在陈浩头一回吃茶时,感觉像是他生活在现代社会蔬菜汤。 要先把茶叶给烤熟,然后,再碾得碎碎的,这还不算完,还要再拿筛子进行细筛,把筛出的茶末再放在沸水里面煮。 待煮好以后,还要往茶里面加上一些个调味品,盐巴和姜片是两大必备的调味品,无论是普通人家还是富贵人家,都喜欢饮茶。 可以说,饮茶已经成为了唐人生活的一种方式。 就传于后世的唐朝人6羽所撰写的《茶经》中记载,所谓“吃茶”是将茶与盐、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熬成粥吃,茶连同这些调料品都一同吃掉。 起初,陈浩还以为写出《茶经》的这个6羽是在瞎掰,等到他穿越来到了大唐,当公主府的下人给他端上了杯热茶,这才现,6羽在《茶经》中的记载,就是唐人吃茶的真实写照,一点儿也不夸张。 既然,陈浩不喜欢唐人的吃茶方式,那他就命人往往杯中放置七八片茶叶,再倒入烧开的沸水,端给他吃茶,其他佐料都不添加,但枸杞除外,可以放上三五粒。 左等右等之下,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陈浩却并未听到生意开张的好消息,他便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就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出前院的客厅,赶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口。 这一看不打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短短只有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之内,使用扁担和箩筐挑来的煤球(蜂窝煤),在公主府的大门口已经摆放了有三四百棵之多,而那一字排开的九个煤炉却依然健在。 于是,陈浩便把已经喊破嗓子的那两个家丁叫到了跟前,没好气地质问道:“吆喝的广告词,我不都已经告知你们俩了么,怎么都过去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了,连一个煤炉都没有卖出去啊?” 面对陈浩的质问,那两个家丁都哭丧着脸,站在左边的那个家丁,一脸无辜地回答道:“驸马,小的二人确实按照你此前交代的广告词,冲着过往的行人叫卖吆喝,可是,根本就无人回应,顶多就是有人停下脚步,朝着小的这边看上两眼,再继续赶路。” 站在右边的那个家丁,也很是委屈地诉苦道:“是啊,驸马,小的二人都嗓子喊哑了,可是,路过咱们公主府门前的行人,根本就没有人要停下来购买煤炉,这也怨不得小的啊!” 原本陈浩还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呢,当他听到这两个家丁,确实喊破了喉咙,这才没有对他们二人进行责怪,而是反思自己这种在路边叫卖吆喝的方式或许不太奏效。 不然的话,经过这两个家丁的一番叫卖吆喝,即便是一个煤炉没有卖出去,最起码可以吸引一些路过的行人前来围观才是,也不至于在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之后,竟然落得无人问津的凄惨境地。 要说,作为一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陈浩的这个脑子就是好使,只是思忖了半刻的功夫,他便想到了一个多管齐下的应对之策。 吩咐那两个愣在一旁的家丁,在公主府的大门口处看着煤炉和煤球,他自己个儿则是折身返回到了前院打开二厅之内,站定在桌案前,命人拿来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他要进行一番挥毫泼墨。 虽说,陈浩在没有穿越来到大唐之前,他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时候,用笔的机会非常少,更何况还是毛笔,这得多亏了他在上大学之前,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二,他都一直坚持每天在家写半个钟头的毛笔字。 尤其是陈浩写的楷体字极为出色,尤其是写繁体字,更能够体现笔法,以前就是当做一个兴趣爱好,而今穿越来到大唐,反倒是成为了他生存的一**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浩文思泉涌,还是写得太过于投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夜幕降临,见此情景,他便放下笔墨,命人把摆放在公主府门口前的那九个煤炉和排气筒,以及一大堆的煤球,统统都搬运到了前院闲置的一个杂物间之内。 尽管今日天黑之前,一个煤炉,甚至连一个煤球都没有卖出去,陈浩也照样履行了他此前给家丁们许下的成承诺,给制造和搬运煤球的家丁,按照他们制造和搬运煤球的数量给他们结了账。 就连屁活没干的苏执事,也给了三十文钱犒劳了一下,至于那两个喊破了喉咙却未能卖出去煤炉的家丁,看在他们俩心腹的份儿上,也分别赏了他们俩每人十分钱。 过了申时,陈浩吃过了晚膳,便一个人待在他所居住的耳房之内,平日里,他只点燃一支烛台用于照明,而今日却点燃了好几支烛台,把房间之内照耀如同白昼一般。 立于书案前的陈浩,继续挥毫泼墨,中间几乎没有停歇,一直干到当夜子时,才停止了下来。 此时的陈浩看着摆放在书案上被他事先剪成一尺见方的纸张,足足有上百张之多,而在纸张之上所写的文字内容,也都千篇一律,却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用陈浩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的话来说,这一尺见方的纸张上所写的内容,俗称“小广告”,或者叫“广告宣传单”。 此时的陈浩先是伸了一个懒腰,随即暗自在心里头窃喜道:等到明日一早,过了辰时许,他便命公主府内的十几个家丁们,在崇仁坊内的十字大街之上,向过往的行人派这上百张的广告宣传。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些过往的行人,若是看到了广告宣传单上所写极具诱惑力和煽动性的广告词,竟然还不动心,那他他的“陈”姓就倒过来写。 第三十一章 销售一空 翌日上午巳时许,晋阳公主府的二十多个下人,只把丫鬟留在府内,那十几个家丁都被陈浩派遣到崇仁坊十字大街的交叉口处,吩咐他们以向过往行人放广告宣传单的方式对煤炉进行脱销。 昨天夜里,陈浩挑灯夜战花费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挥毫泼墨写了上百张一尺见方纸张的广告宣传单,给这十几个家丁,每个人分配了大概十份,自然不能够见一个路过的行人就放一张广告宣传单,必须有针对性才行。 这不,苏执事就向路过十字大街交叉口的一个乘坐马车的中年商贾放了一张广告宣传单,由于苏执事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一度还遭到马夫的劝离。 后来,在苏执事的坚持之下,乘坐马车的中年商贾,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就掀开马车车厢前门的布帘,单手接过来苏执事递上前去的一张广告宣传单。 对于此时的中年商贾来说,反正这一张所谓的广告宣传单,是对方免费给自己的,又一文钱不花,收下也无妨。 毕竟,在这崇仁坊之内,居住的人家非富即贵,他一个在东西两市各开了十余间铺子的经商之人,他可是得罪不起。 因为这个中年商贾透过掀开车厢前门的布帘看到,给他放这张广告宣传单的男子,年纪三十出头,尽管是家丁模样的打扮,衣裳却未打补丁,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在崇仁坊的大户人家做事,他这才决定接下。 如若不然,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不予理会,心情一旦不好,甚至还会口出恶言,不惜以大打出手的方式驱离。 坐在马车上的中年商贾,接过了苏执事放的那张广告宣传单之后,便缩身到了车厢之内,负责赶马车的车夫,再没好气地把苏执事推到一边,准备继续赶车前行。 正当车夫扬起马鞭驱赶马车之际,刚钻回车厢没多久的中年商贾,就再次掀开了车厢前门的布帘,冲着身前的车夫,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楼小乙,先把马车停下来,方才递给我一张叫……叫什么广告宣传单的男子,你去把他叫到跟前,我有事要请教他。” 负责驱赶马车的楼小乙,听完中年商贾的吩咐,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却依然冲着刚走了大抵五丈开外的苏执事,很是客气地喊了一声道:“那位老哥,你请留步,我家阿郎有事要请教你,劳烦你过来一趟可好。” 停在原地的苏执事,听闻此言也是一愣,待他转过身来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前大抵五丈开外的楼小乙,很是不可思议地用手指了指了他自己。 看到楼小乙用点头的方式作为回应后,苏执事这才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站在了马车车厢前门的旁侧。 “这位兄弟,劳烦向你打听一下,你这张所谓的广告宣传单所写的文字内容,是否句句属实?”从马车车厢前门掀开布帘探出半个身子的中年商贾,一边指了指他拿在手上的那张广告宣传单,一边用好奇的口吻问询道。 就在方才,待中年男子从苏执事手中接过这张广告宣传单,钻进了车厢内之后,他闲来无聊,就低头一目十行地阅览了一番上面所写的文字内容。 才刚看了前面的五行文字,对于当时的中年商贾来说,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中年商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所拿到的这张广告宣传单上竟然写着:价钱卖到二十贯钱一个的煤炉,不仅是由晋阳公主府的驸马陈浩明创造,而且,晋阳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先后使用,这个煤炉,既可以用来取暖,又能够煮饭、炒菜和烧水,还可以用来烘干洗涤的衣裳,可谓是好处良多。 对于此时的这个中年商贾来说,他的人生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自打弱冠之年就在长安城的东西两市做生意,现如今已经挣下了万贯家财。 即便是如此,他还常常被一些农民和工匠所瞧不起,对于那些读书人和官吏来说,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社会地位很是低下。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尽管唐朝是我国历史上相对最为开放的一个封建社会,却也依然按照“士农工商”进行社会阶层的排序,商人敬陪末座。 正苦于如何提高自己社会地位的这个中年商贾,突然看到了苏执事递给他的这张广告宣传单上所写的文字内容,顿时,就让他对此感到欣喜若狂。 于是,这位中年商贾便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既然这个煤炉本身两处颇多,价钱也不过区区二十贯钱,对于家财万贯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更为重要的是,在此时的中年商贾看来,这个煤炉连圣人作为宠爱的晋阳公主,以及待圣人百年之后,将会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太子殿下也都在使用,他若是也使用这个煤炉,岂不是就享受了太子和公主的待遇。 面对中年商贾的问询,苏执事当即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的,方才,我给你的那张广告宣传单上所写内容句句属实,一句假话都没有,可这是我们公主府的陈驸马亲笔所写,岂能有假。” 听完苏执事的回答,这位中年商贾当即就激动不已地说道:“如此甚好,这位仁兄,这个煤炉此时放在何处,我要买下两个使用,你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取。” 接下来,在苏执事的引领之下,中年商贾乘坐着马车,行了大抵有半刻的功夫,便来到了晋阳公主府的大门口前。 待中年商贾下了马车之后,在苏执事的引荐之下,又跟候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陈浩,进行了一番交谈。 最终,心情一片大好的中年商贾,决定购买两个煤炉,外加二百颗煤球。 这煤炉则是二十贯钱一个,煤球则是十文钱一个,中年商贾共计支付了二十二贯钱。 经过一番交谈,陈浩得知这个苏执事招揽来的中年商贾姓周,便就以“周商贾”相称,得知周商贾一口气买下这么多东西,还想着给周商贾打一个折扣,开一个友情价,结果却被周商贾无情地拒绝。 就大商人来说,他们身处在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除了身份获得地位截然相反之外,他们的为人处世方式却一脉相通,那就是只要是他们高兴了就挥金如土,若是给他打个折扣或者便宜点儿,就是看不起他们,可谓是人傻钱多。 这个周商贾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还极为爽快,当即就命车夫从马车的车厢之内,取来了二十二贯钱,让陈浩现场清点。 当周商贾在花钱购买煤炉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剩下来的七个煤炉,以及打出来的两千个煤球销售一空。 陈浩看到煤炉和煤球大卖之后,他当即吩咐孙老管家在过了午时后再去一趟东市,多找几家打铁的铺子,争取在天黑之前,铸造出来五十个煤炉,再明日午时过后,再去取至少一百个煤炉。 另外,把他今日命人放的广告宣传单,再拿去文字印刷的铺子,使用普通的纸张印上个五百份。 把孙老管家打走了之后,陈浩又吩咐苏执事,去经营石炭的铺子,今日申时之前,再拉上二十车的石炭碎屑,今晚通宵达旦生产制造煤球,争取明日上午再迎来大卖。 第三十二章 家丑外扬 翌日一早,刚过了卯时没多久,“开门鼓”便“咚咚咚”地响彻整个长安城,寂静了一个晚上之后,便又渐渐开始变得热闹喧嚣。 这“开门鼓”声,刚响了不过一百下,住在位于崇仁坊西北角的晋阳公主府后院耳房之内的驸马陈浩,已经是穿戴整齐,洗漱完毕。 此时此刻,他便站在耳房门外的那一大片空地之上,让他感到颇为欣慰的是,府中的十几个家丁们,也都先他之前来到此处,他们一大部分的人,则是拿着打煤球的器具,正在卖着力气干着活儿。 另外一小部分的人,则是用扁担挑来了两只空空如也的箩筐,把箩筐摆放在一边,争先恐后地往箩筐里面捡拾着刚打出来没多久而完好无损的煤球(蜂窝煤)。 无论是负责打煤球的家丁,还是负责搬运煤球的家丁,他们一个个干得是热火朝天,可谓是干劲十足。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叫做“有钱不赚王八蛋”,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这十几个家丁们,简直是再贴切不过。 这边厢,陈浩看着眼前干劲十足的家丁们,便在心里头暗喜道:等到天色完全放亮过了辰时,想必昨日天黑之前,孙老管家从东市拉来的五十个煤炉,还有被这些家丁们制造出来的煤球,又得销售一空不可。 那边厢,在大兴宫的太极殿之内,又开始了三日一回的常朝,唐太宗李世民坐在堂上,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还有品级仅正八品下的监察御史,以及品级为从六品上的员外郎,在堂下分列左右两班。 待堂下的文武百官齐声三呼“万岁”之后,今日的早朝礼仪便进行完毕,接下来,就进入到了“朝参”的环节。 在太极殿堂下分列左右两班的文武百官们,皆坐在椅子上,与居于堂上的唐太宗李世民“坐而论道”。 “堂下诸卿,今日有何事要奏,呈书上来即可。”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扫视了一遍在堂下分坐左右两班的文武百官后,便开口说道。 待李世民话音刚落,坐在左班最后面一把椅子上的监察御史秦达,便站起身来,持笏出列,躬身施礼,却朗声禀告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事要奏。” 别看监察御史在唐朝只是个正八品下的小官,却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皆莅焉;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 也就是说,监察御史品级虽低,可权限甚广,他们一个个都是不怕得罪人的主儿,上到皇帝本人,下到州县官吏,只要是他们看不顺眼的地方,都可以参你一本,在朝堂之上,也以嗓门大著称。 这不,担任监察御史的秦达刚把话说完,李世民便命站在堂前的内侍,从秦达手上接过上书的奏折。 当李世民翻开秦达上书的奏折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便一不可收拾。 更加让李世民感到好奇的是,在秦达上书的奏折之内,竟然中间夹了张折叠的纸张,他展开之后,现这张纸一尺见方,上面的笔迹倒是俊秀瑰丽,只是文字内容却令他龙颜不悦。 面带不悦之色的李世民,当即就冲着持笏立于堂下的秦达,问询道:“秦御史,你方才上书的‘霜简’所撰写内容,可都是真的吗?” 立于堂下手持笏板的秦达,立马就毫不犹豫地朗声回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在霜简之上所写内容,乃据实所写,还请陛下明察。” 紧接着,李世民一边用手拿着那张一尺见方的纸张,一边再冲着秦达,继续追问道:“秦御史,那这张纸,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随后,秦达便据实回答道:“启禀陛下,昨日巳时许,微臣家中有事,便向御史台衙门当班的孙中丞告了假,换身一身便服就出了御史台衙门。在经过崇仁坊内的十字大街交叉口时,便遇到了十几个家丁模样装扮的年轻男子,在此处免费放所谓的广告宣传单。 “既领取一张不收分文,微臣便领取一张看看上边都写了些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让微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上面所写内容,皆是出自晋阳公主的夫婿陈驸马,还涉及到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起初,微臣对此生疑,便来到了晋阳公主府门前一探究竟。 “结果不曾想,刚与晋阳公主成婚不过数日的陈驸马,竟然带着一众家丁,在公主府的门前,向过往的行人客商兜售一个叫做‘煤炉’的物什。听说此物用以燃烧取一个名字唤做‘煤球’的物什。把煤球放置在煤炉之内点燃,既可以用来取暖,还可以烧水、煮饭和炒菜,用处良多。 “而这一个煤炉,陈驸马却要价二十贯钱,一个煤球也要十文钱。所售之物如此高昂,一般的市井小民哪里买得起,俱都望而却步。不过,倒是有不少在城中东西两市经营店铺的商贾,对此却趋之若鹜。不到一刻的功夫,九个煤炉,以及两千余个煤球,就售卖一空。 “在微臣看来,陈驸马此举乃是私自进行商品交易,为我大唐律法所禁止事宜。作为驸马,陈浩从事经商,有辱陛下和晋阳公主的颜面。微臣以为,陈驸马此举极为不妥,便在今日早朝之上,向陛下禀明此事,还请陛下定夺。” 当身为监察御史的秦达把话说完,顿时,就引起了堂下分坐左右两侧的文武百官们的一片哗然,俱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陈浩评头论足。 对此感到极为震怒的李世民,看到堂下的一众文武百官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此事,让他心头的怒火更盛。 过了片刻的功夫,李世民便冲着分坐堂下左右两侧的文武百官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不要再大声喧哗了。 讨论了片刻的文武百官们,也都颇有眼力见儿,看到李世民一副龙颜不悦的样子,他们这才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出一丝声响,不仅不敢再讲话,连屁也不敢放。 “秦御史,你方才禀明此事,朕已了然于胸,你且退下吧!”李世民等待朝堂之上安静下来以后,便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对立于堂下手持笏板的秦达,吩咐了一番道。 等到秦达重新坐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后,李世民先长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乃是家事,本不宜外扬,既然监察御史秦达已经把此事说于堂下的文武百官听,那他觉得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念及至此,李世民便把手中那张一尺见方的广告宣传单,递给了立于堂前的内侍,对他吩咐了一番道:“你拿去念于堂下众卿听上一听吧!” 第三十三章 公主救夫 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立于堂前的内侍,双手捧着李世民交给他的那张一尺见方的纸张,掷地有声地照本宣科了一番道:“好消息,好消息,长安城的朋友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我陈浩,也就是当朝驸马,为生活在长安城的你,明创造了一个寒冷时节取暖的绝好必备之物——煤炉。放在室内,他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烧水、煮饭和炒菜,以及烘干被雨水打湿或者洗涤过的衣裳,现在只需你拿出二十贯钱,便可以获得一个煤炉,外加赠送一个排气筒和十个煤球。 “并且,派人到你家中免费安装,教授你如何使用煤炉。要说,这个煤炉的价钱为何如此昂贵,那是因为当朝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都在使用煤炉。若是你手头上有不少闲钱,想要获得太子和公主般的享受,购买一个煤炉,将是你最佳之选。 “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煤炉和煤球的价钱,以及其他相关事宜,你可以拿着这张广告宣传单,前往崇仁坊十字北大街晋阳公主府前咨询,本驸马将会委派专人为你解疑答惑。在你购买了这个煤炉之后,若是感觉不满意,支持七天之内无理由退货。 “最后,向购买了煤炉的客人们郑重承诺,一次购买将终生保修,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的却是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太子和公主般的享受。长安全城统一零售价,一个煤炉二十贯钱,一个煤球十文钱,童叟无欺,欢迎您前来洽谈咨询。” 当内侍把双手捧着的那张广告宣传单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诵读完毕,方才,朝堂之上还寂静无声呢,这下就又恢复到了有些喧嚣的状况。 坐在堂下左右两侧椅子上的文武百官们,对于这张广告宣传单上所写的内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表着各种各样的观点,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对陈浩针锋相对。 马尚书轻叹了一口气,对于煤炉和煤球的价格问题进行评头论足道:“这个才跟晋阳公主成亲不过数日的驸马陈浩,经商已经触犯了我大唐律法不说,竟然如此地黑心,区区一个煤炉竟然要价二十贯钱,而老夫是正三品的品级,一个月的俸钱也不足十贯钱,真是无商不奸炸也!” 坐在马尚书下位置上的牛侍郎,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附和道:“马尚书所言极是,若是我一个正四品的礼部侍郎,每月的俸钱也不过五贯钱,若是想要买陈驸马的一个煤炉,得攒上四个月的俸钱才可。另外那一个小小的煤球就要十文钱,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用得起,我牛某人哪里用得起。” 接下来,坐在牛侍郎下位置上的萧瑀,则是担任尚书省左仆射一职,听闻此言,颇为耿直地表达不满道:“尔等休在朝堂之上进行互相攀比,这煤炉如此昂贵,即便是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作为圣人心爱的儿女,也不可如此铺张浪费,实在是令萧某不耻。 “等下,结束了太极殿的常朝,去往两仪殿问事时,萧某将参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一本,若是尔等企图想要筹钱向利欲熏心的陈驸马购置煤炉,到时候,那可就别怪萧某不客气,我便连同你们一起参奏。” 不得不说,萧瑀是一个生性耿直而不得变通之人,在为人处世方面欠佳,在同僚之间人缘也特别差,难怪他在此之前,五次被罢相,相信他用不了多久,还会第六次被罢相不可。 待萧瑀把话说完,方才还对煤炉和煤球这两样价钱不菲的物什谈论得津津有味的一众文官们,顿时,就闭了上了嘴巴,生怕担任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参他们一本。 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听完了内侍宣读的广告宣传单上所写的内容后,他可谓是气得火冒三丈,这不,他看到朝堂之上,一众文武百官们对于此事议论纷纷,便在喧嚣之中宣布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过了大概两刻的功夫,李世民便移驾到了两仪殿,门下、中书和尚书三省的头头脑脑,外加担任司徒的长孙无忌,以及担任司空的房玄龄,多坐在堂下的椅子上,等待着李世民宣布今日内朝会议的开始。 以前的时候,他们这二十多个朝廷重臣来到两仪殿之后,李世民便即刻宣布开始奏事,今日不知为何,他们都已经就位了两刻的功夫,却不见李世民开口说话。 正当他们为此感到暗自纳闷之际,便听到两仪殿的殿门外,有内侍唱道:“太子殿下,晋阳公主,驾到!” 原来在太极殿下了早朝之后,李世民觉得有必要把李治和李明达这双儿女叫到两仪殿内问话,定要当着重臣们的面,把陈浩从商售卖煤炉和煤球一事,问得个清楚明白。 端坐于堂上的的李世民,待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进入到了两仪殿之内,便吩咐旁侧的内侍,为他们兄妹二人赐座,都坐在了他左侧的位置。 当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坐定后,李世民这才开口说道:“堂下诸卿,你等对于晋阳公主的夫婿陈驸马,私自经常售卖煤炉和煤球一事有何看法,都说来与朕听听。” 只待李世民话音刚落,坐在堂下前排椅子上的萧瑀,当即就站起身来,持笏出列,躬身施礼,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陈驸马作为我大唐帝婿,在崇仁坊内明目张胆地售卖他自己明创造的煤炉和煤球,触犯了我大唐律法,应当立于惩戒。 “再加之,陈驸马利用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使用煤炉一事,对外大肆宣传,广而告之,以期达到令那些家中有不菲钱财的卑贱商贾,花费高昂的价钱购置煤炉,以此达到跟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同等的享受。恕cheney之言,此举当罪加一等。 “还有,陈驸马对外售卖的一个煤炉就高达二十贯钱,我等堂下诸多朝中大臣,月俸过二十贯钱者屈指可数。由此可见,陈驸马利欲熏心,乃是一个大大的奸商。综上所述,臣恳求圣人即可派人把陈驸马押往御史台的大牢,命御史台和大理寺彻查审理此案。” 跟李治相邻而坐的李明达,听闻担任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一连在他阿耶和众臣面前罗列了陈浩的三大罪状,她当即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要为救了自己一命的陈浩就此事辩驳。 “启禀圣人,方才,萧仆射所言皆是他的臆想之词,据我所知,我夫君陈驸马,非但不是一个奸商,更是一个为圣人排忧解难的好女婿!”李明达站起身来,冲着坐在半丈开外御案前的李世民,躬身施了一礼,随即转过身去,面朝着坐于堂下的三省大佬们,铿锵有力地说道。 第三十四章 成为贤婿 “公主殿下,老臣没有听岔吧?你方才是说,陈驸马对外售卖一个煤炉,就要价二十贯钱,这还不算是奸商?那试问天下间还有无奸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担任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听完李明达的反驳之词后,他当即就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 刚把话说完的萧瑀,似乎觉得方才他的这一番反驳之词有些过激,对付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实在是觉得于心不忍。 更何况,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是朝中大臣们人见人爱,颇有长孙无垢皇后之姿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同时,也是李世民目下最为疼爱的女儿,没有之一。 向来性情耿直的萧瑀,说话经常不经过大脑,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搞得他人缘非常差,以至于被此前五度被罢相,竟然没有几个人替他在李世民面前说好话,而年幼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倒是在李世民面前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不然的话,萧瑀即便是外放做官,也不会捞到一个好去处,更不会没多久再度被李世民召回京城复为宰相。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萧瑀能够第六度重返长安担任宰相,除了他姐姐前朝萧皇后多次劝说李世民重用之外,晋阳公主李明达也功不可没。 念及至此,萧瑀便放低了姿态,收敛起了锋芒,却依然固执己见,继续说道:“启禀圣人,公主殿下还是一个孩子,老臣算她童言无忌,便不跟她一般见识。 “在老臣看来,陈驸马此举若是查实,他当然就是一个奸商,而且,还是一个大大的奸商,应当根据大唐律法予以严惩。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陈浩只是一个驸马。依老臣之见,这等奸诈之人,废掉他的驸马也无妨,此等利益熏心之徒根本就配不上才貌双全国色天香的晋阳公主。” 当萧瑀再次痛斥了一番陈浩之后,担任司徒的长孙无忌,也站起身来,持笏出列,躬身施礼,恭声道:“启禀陛下,臣也附议,萧仆射此言甚是。陈浩原本不过只是一介穷酸书生,常年混迹于平康坊的三曲妓院,此人怎配得上金枝玉叶的晋阳公主。 “在臣看来,正是因为陈浩此人沾染了满身的市井之气,才凭借着他的小聪明,明创造了那两个叫煤炉和煤球的物什,进而先笼络天子殿下和晋阳公主,再以此向天下人告知此事,便于他对外出售价格昂贵的煤炉,此乃见利忘义的奸商之举。应当按照我大唐律法,对陈驸马施以重刑,借此以儆效尤。” 坐在堂下的这帮三省六部的大佬们,见到担任司徒的长孙无忌和担任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都齐声要求在对陈浩进行严惩不贷的同时,还要废掉陈浩的驸马,解除陈浩跟晋阳公主之间的婚姻关系,便都纷纷起身持笏出列。 共计有十余个三省六部的大佬们,站在长孙无忌和萧瑀的身后,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道:“臣等附议,对陈浩施以重刑,废掉其驸马之位,要求其与晋阳公主解除婚姻关系,并把此事昭告天下。” 看到在两仪殿前堂之内,有过一半的朝中大臣同意废掉陈浩的驸马,并对他进行严惩,李世民在感到极为恼怒的同时,也颇感欣慰,他早就想公开废掉陈浩的驸马,贬他为庶人,却苦于找不到一个杜天下悠悠之口的正当理由,而这一回应当是在合适不过了。 恰在此时,李世民便想起三日之前,还是在两仪殿之内,这些个三品以上的朝廷大臣们,在看完了户部度支司员外郎赵仑参陈浩的奏折,长孙无忌与诸多大臣都提议废婿,贬陈浩为庶人。 结果不曾想,担任司空的房玄龄,却为陈浩进行开脱,认为赵员外只是一面之词,应当把此事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李世民对房玄龄颇为倚重,尽管他跟长孙无忌称兄道弟,又是他的大舅哥,却也不得不听从房玄龄的提议。 后来,只是用了半日的功夫,派遣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对跟随赵员外同去晋阳公主府的度支司令史、计史和书令史等人,以及那十几个被打的羽林军进行了逐个审问。 度支司令史、计史和书令史等人,心想若是因此惩罚到了陈浩,那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毕竟在赵员外遭受胯下之辱一事上,某种程度跟陈浩成为了共犯,自然所招之供大大地不利赵员外,说到陈浩时,剧都是夸赞之言。 值得一提的是,那十几个被打的羽林军,事后都分别从陈浩手上拿到了上百文钱的补偿,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然也都说这只是一场误会。 经过一番审讯,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吏们,见到跟赵员外同去的度支司官吏,以及被打的那十几个羽林军,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深究。 于是,就草草地结案,并把供词呈送给了李世民过目,到底如何处罚陈浩,自然是由这个岳丈来定夺,毕竟,这也算得上是家务事。 看到被审讯之人的供词,李世民失望之极,自然是拿陈浩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至于赵员外,则是被判了一个诬告之罪,逐出京城长安,被贬到偏远之地,做了个九品的县令,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一回,再一次点燃了李世民公开废掉陈浩驸马的希望,不曾想,再一次被他颇为倚重的房玄龄给浇灭了。 坐定良久的房玄龄,看到长孙无忌和萧瑀带着十几个三品以上的朝中大员,在废掉陈浩的驸马一事上,搞得是群情激愤,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监察御史所奏陈驸马经商一事,应当据实查明再行定夺,在事情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宜妄论废婿。”房玄龄立于长孙无忌旁侧,躬身开口说道。 把话说到这里,房玄龄抬起头来,目视前方一直站着的李明达,话锋一转,再躬身施礼,提议道:“陛下,老臣以为,方才晋阳公主还没有把话讲完,不如先听一听晋阳公主对于此事的看法。” 对于房玄龄的这个提议,李世民自然是欣然应允,因为在他看来,他的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儿,不仅聪慧过人,还知书达理,在陈浩经商一事上肯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了,李世民方才从李明达口中听到说,陈浩是在为他这个老丈人排忧解难,对于这个见解,他自然不会认同,相信等下李明达就如何为他排忧解难进行解释,想必长孙无忌和萧瑀等十余位朝中大臣,也不会苟同的。 见到李世民应允了之后,立于堂上左侧御椅前的李明达,先是跟与她紧挨着相邻而坐的太子李治对视了一眼,便就面朝着堂下的一众三省六部的大佬们,口若悬河地娓娓道来了一番。 这边厢,李明达刚长篇大论地把话讲完,那边厢,萧瑀在看了一眼旁侧黯然神伤的长孙无忌后,他便朝着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躬身施礼。 随即就改口道:“启禀陛下,晋阳公主若是所言非虚,陈驸马不但不应被废,即便是从商触犯了大唐律法,也理应减轻刑罚,或者功过相抵。不得不说,陈驸马乃是一个为圣人排忧解难的贤婿。” 第三十五章 成功护夫 担任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口风改得如此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此感到极为震惊,要知道,在此之前,萧瑀还一口一个咒骂陈浩这个驸马是利欲熏心的奸商。 这才过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听完护夫心切的晋阳公主李明达,解释说明的那一番话后,当即就当众称赞陈浩是一个忠孝两全的贤婿,旁人不震惊才怪呢。 此时此刻,担任司徒的长孙无忌听闻此言,当即就表达了反对意见,因为他一心想要为自己大儿子长孙冲续弦迎娶晋阳公主李明达,只有把陈浩这个驸马给废掉才行。 待萧瑀刚把话说完,对此感到颇为错愕的长孙无忌,当即就驳斥道:“启禀陛下,方才,晋阳公主所说,尽管听起来有些道理,陈驸马却也不至于像萧仆射说的那般好。臣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圣人曾对臣等说过,工商杂色之流,假令述瑜侪类,止可厚给财物,必不可授官秩,与朝贤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为此,圣人也多次下达禁令,朝廷命官凡五品以上者,不得入市,不得经商。否则,将罢黜官职,贬为庶人,永不录用。而今,陈驸马贵为帝婿,竟私自在东西两市之外的地方经商,自然应当罢黜驸马之职。不然,恐将难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更何况,从事经商才是卑贱的行当,陈驸马经商也有损皇家的颜面,绝对不可轻视。” 只待长孙无忌话音刚落,立于旁侧的房玄龄,担任司空之职,他便对长孙无忌方才所言进行了一番反驳,开口说道:“长孙司徒,此言差矣。陈驸马刚与晋阳公主大婚不久,他目前只是一个驸马,在我朝廷之中并无担任任何官职,他无品无阶,从事经商的行当有何不可。” 把话说到这里,房玄龄扫视了一眼或站立或坐着的一众三省六部的大佬们,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八度,掷地有声地说道:“诸位可知,我大唐每年的赋税,有七成以上则是从商贾手上收取,皆因我大唐商业繁荣。经商之人多被称为卑贱行当。可若是没有了这些商贾,我大唐赋税从何而来呢? “我大唐社会阶层分为士农工商,乃承袭千年有之,可我等心知肚明,没有了商贾没有了商业,你我的月俸、布匹、粮食供给又从何处而来呢?现如今,凡大唐境内的土地,皆被地主乡绅占据,农民分得的田顶多可以自足自给。在房某看来,农民、工匠和商贾应当等而视之,不应有高低贵贱之分。 “因此说,陈驸马在两市之外经商,恐也是被迫之举。房某早有耳闻,东西两市店铺林立,已难以容纳想要从事经商之人。不少坊内夜间也兴起了‘鬼市’,无论是长安县还是万年县都屡禁不绝。房某以为,不如就趁着陈驸马在两市之外私自经商一事,打破坊市的藩篱,在坊内也应适当允许开设店铺和路边摆摊,朝廷派人每日收取一定数额的赋税便是。 “更何况,眼下,圣人正在筹划继续东征高句丽一事,所需钱数至少在上百万贯钱之多,若不加大力度鼓励商贾们和手工业者展贸易,如何能够在三五个月之内筹措上百万贯钱的军费。若是以陈驸马经商作为天商贾的表率,相信不出三五个月的功夫,便可至少筹措几十万贯钱,应该不在话下。” 如果说,萧瑀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震惊的话,那么,房玄龄的这一番言论,绝对可以用“离经叛道”四个字来形容,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惊掉了下巴。 就算是陈浩听闻此言,都或许误以为,房玄龄这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儿,该不会跟他一样,都是从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吧。 听到房玄龄这么一说,此前还在为如何在三五个月之内筹措几十万贯,甚至是上百万贯钱军用于军费开开支的尚书省右仆射李勣,同时身兼兵部尚书,原本不想掺和圣人家的家务事的他,便在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 只见坐在两仪殿堂下右班第一张椅子上的李勣,站起身来,持笏出列,走到房玄龄身旁,面朝着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对房玄龄方才所言附议道:“启禀圣人,李某乃行伍出任,管不了什么士农工商的社会阶层,我只知道,若是眼下无法在三五个月之内筹措少则几十万贯钱,多则上百万贯钱的军费,东征高句丽一事恐怕无法成行。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筹措这一笔巨额军费。若是陈驸马这等拥有灵活经商头脑之人,可以想出更好的法子,那就让陈驸马继续经商,甚至是扩大经商又有何妨呢?以上皆是臣的浅陋的见解,至于如何定夺,还请陛下明示。” 原本李世民还希望借此机会废掉陈浩这个驸马呢,起初,听闻萧瑀和长孙无忌等人的进言,让他看到了极大的希望。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待他的宝贵女儿晋阳公主,说完那一番伶牙俐齿之语,不仅策反了萧瑀改了口风,还以抛砖引玉的方式,让一直都老成持重的房玄龄,说出了一番离经叛道之言,就连李勣也站到了陈浩那一不免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李世民在东征高句丽一事上,他自知目下由于任用的官吏和征召的士兵过于繁多,导致每年征收上来的赋税,有七八成都用于日常开支。 再加上,前几次东征高句丽,虽都有斩获,每一次出动大军都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花费得钱数有几百万贯钱之巨,现如今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绳索的钱目不足二十万贯钱。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李世民为了能够让陈浩离开他的宝贝女儿李明达,给了陈浩一万贯钱的分手费,足以见得他可谓是下了血本。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回,李世民恐怕真的要血本无归了。 暗自在心里头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后,李世民当即决定陈浩既然这么会做生意,那就不妨试上一试,把筹措几十万贯钱前期军费之事交由他来办,明日一早,辰时许,在这两仪殿之内单独会一会他,看看此人到底有何本事,是否能够担此重任。 “既如此,那就明日一早辰时,在两仪殿之内,朕要亲自召见陈驸马,单独跟他谈上一谈,再行定夺吧。”李世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裁示道。 第三十六章 四朵小花 这边厢,在大兴宫的两仪殿之内,萧瑀、房玄龄、李勣和长孙无忌等一众大臣,还在为陈浩从商售卖煤炉和煤球一事争论不休,尤其是在是否废掉陈浩的驸马一事上成为朝议的重点。 最终,却因为筹措东征高句丽所需上百万贯钱军费的问题,原本陈浩即将成为废婿,结果来了一个大反转,被称赞为贤婿。 这边厢,对此毫不知情的陈浩,还在晋阳公主府的后院之内,带领着一众家丁们打煤球(蜂窝煤),为了严格把关,他又不厌其烦地亲自上阵做出了示范不下二十回,希望借此可以提高打出来煤球的质量。 大抵在辰时二刻许,陈浩看到时间也不早了,忙不迭地吩咐在后院耳房前那一大片空地上,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十几个家丁们,吩咐道:“你们都先停下手中的活儿,先把早膳给吃了,再赶来继续干也不迟。” 前几日,陈浩的真实体会是,这帮原本留守在长乐公主府之内的家丁们,一个个都好吃懒做,洒扫庭院的时候,他一个个干起活儿来都有气无力。 可是,一旦到了饭点儿,他们都会拿着碗筷,朝着中院的东厨狂奔而去。 待陈浩吩咐完毕,接下来生的情况却令他感到极为震惊,那就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活儿,继续卖力气地干活儿,一刻的功夫都不得闲。 又过了一会儿,陈浩再次冲着这些个干劲十足的家丁们,继续催促道:“各位,这活儿是永远干不完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么,叫做‘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毛爷爷曾经也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在本驸马看来,如果我们不吃不喝,只知道卖力气干活儿,若是身体出了状况,这革命如何再进行下去。所以说,我还是奉劝各位,先把今日的早膳吃掉,再回来干活儿。” 尽管陈浩觉得自己说的这一番话颇为在理,可是,在他身前三四丈开外的十几个家丁们,都背对着他,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对他可谓是不理不睬,把他说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好在,立在旁侧的苏执事,听闻此言,凑上前去,一脸疑惑地向陈浩问询请教道:“陈驸马,您是一个读书人,苏某才疏学浅,想向陈驸马请教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毛爷爷’是谁啊?‘革命’一词又是何意?” 被苏执事如此一问,陈浩这才意识到他把自己平日里生活在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的口头禅给说了出来,顿时,便面露尴尬之色。 轻咳了两声后,陈浩便脸不红心不跳地搪塞了一番道:“苏执事,你提的这个问题非常好。这个‘毛爷爷’呢,总之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对于此人并不甚了解。这‘革命’一词的意思,就是干活儿,嗯,对,就是这个意思。” 听完陈浩做出的这一番解释,就让苏只是更加糊涂了,可是陈浩都已经解释过了,苏执事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一知半解的他,只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恰在此时,丫鬟秋菊便带着她的三个小姐妹,春梅、夏荷和冬雪三个丫鬟赶了过来,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摆放着碗碟。 不用说,晋阳公主府的这四朵小花,是前来到此为陈浩这个驸马送早膳来了。 生怕苏执事继续纠缠追问,陈浩看到四个丫鬟赶过来后,他忙向苏执事告辞,并吩咐道:“苏执事,你在这儿好好地盯着家丁们干活,我先去用早膳了哈,告辞,告辞。” 把话说完,陈浩就转过身去,一路蹦蹦跳跳地进入到了不远处的耳房之内。 待陈浩刚坐定在圆桌前,以秋菊为的四个丫鬟便排成个“一”字行至近前,轻拿轻放地把托盘上的碗碟摆在了圆桌之上。 看着摆放在圆桌上的碗碟和筷子,让陈浩感到有些生疑惑不解的是,今日的早膳跟前几日相比,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一碗稀粥,两个白面馒头,三碟小菜,除此之外,连个煮鸡蛋都没有。 前几日,都是由丫鬟秋菊一个人前来为陈浩送早膳,端着一只托盘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何今日一早,竟然四个丫鬟都一起来了,每个人端一只托盘,而每个托盘上顶多放两只碗碟,甚至丫鬟冬雪的托盘上,只放了一双竹筷。 没有错,作为大唐的驸马,尤其是生活在原本的长乐公主府之内,他们无论是陈浩这个驸马,还是家丁丫鬟,所使用的筷子都一律是竹筷,并没有象牙筷子的存在。 饥肠辘辘的陈浩,突然又觉得以前的时候,丫鬟秋菊一个人前来送早膳,让她站在旁侧看着自己吃,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眼下,旁侧竟然站着四个丫鬟,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吃,就显得颇为别扭。 于是,陈浩在动碗筷之前,便冲着站在旁侧的这四个丫鬟,吩咐道:“秋菊姑娘,你带着她三个都一起下去吧。等过了大抵一刻的功夫前来收拾碗筷。” 站在一旁的丫鬟秋菊,听到陈浩给她们四个人下达“逐客令”,她先是跟其他三个丫鬟对视了两眼后,随即壮大着胆子,挺起微微隆起的胸脯,轻启红唇道:“陈驸马,我们四人有一事相求,还望驸马能够答应。” 早已经觉察到今日有些不太寻常的陈浩,听到丫鬟秋菊如此说话,便用好奇地口吻,问询道:“秋菊姑娘,你们四个人所为何事?” 被陈浩这么一问,丫鬟秋菊这才开门见山地开口说道:“陈驸马,是这样的。这两日,府中的丫鬟们见到,你带着府中的家丁,还有孙管家和苏执事他们一起通过对外售卖煤球和煤炉挣钱。 “有好几个家丁,干了一天的活儿,都可以挣到四五十文钱,我们在府中也闲来无事,便想着也要跟着驸马您一起挣些钱,不知可否?” 原本陈浩还以为多大点儿事情呢,这些个丫鬟们不就是也想在领取正常工资的同时,也通过兼职的方式挣钱么,既然,她们愿意抛头露面,陈浩觉得自己没有拒绝之理。 第三十七章 欲购从速 当日,巳时许,陈浩便吩咐晋阳公主府的十几名丫鬟在秋菊的带领之下,前往崇仁坊十字大街的交叉口处,向过往的达官贵人们派广告宣传单。 别看唐朝是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封建社会,却在社会开放程度方面,跟此后的不少朝代相比,相对是比较开放的。 唐朝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成为习以为常之事,并不让当世人觉得有多么奇怪。 当然了,秋菊他们十几个丫鬟,毕竟都是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女子,再加上,又长得姿色颇佳,难免会引起心怀不轨男子的骚扰。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生,陈浩便拜托驻守在晋阳公主府的左卫率果毅营校尉刘青山,带着十几个果毅营的士兵,让他们脱下戎装,身穿常服,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就在崇仁坊十字大街交叉口处漫无目的的溜达,以此为掩护保障这十几名丫鬟的人身安全。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刘青山觉得陈浩没有做帝婿的架子,为人比较和善,在府中下人面前也不摆谱。 再加上,太子李治派遣刘青山进驻晋阳公主府之前,对他三令五申,对于陈浩吩咐之事,只要是不违法乱纪,不伤风败俗,皆要一律照办,不可推脱辞让。 对于陈浩的吩咐,刘青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当然了,为了对刘青山表示答谢,还赏给刘青山两贯钱作为酬劳。 其中,刘青山获得一贯钱作为赏钱,另外一贯钱,则是让刘青山拿去分给执行此项任务的那十几个果毅营的士兵。 要说女人就是比男人好使,昨日此时,同样是在崇仁坊十字大街的交叉口,苏执事带领着十几个家丁,向过往的达官贵人派广告宣传单。 上百张的广告宣传单派出去,也只有十几个人在看过上面所写内容,前往晋阳公主府的门前咨询购置煤炉的事宜。 而这一回,秋菊在带领十几个丫鬟出门之前,按照陈浩此前的吩咐,她们一个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往崇仁坊十字大街交叉口一站,立马就吸引了过往行人的眼球。 不到两刻的功夫,秋菊他们十几个丫鬟手**计五百多张广告宣传单就派一空,而且,都是过往的行人主动走上前去向她们进行索要,不像昨日,苏执事带着十几个家丁说尽好话双手把广告宣传单奉上。 尽管如此,在向秋菊他们十几个丫鬟主动索要的过往行人里面,根据身穿便装的刘校尉近距离观察,竟然没有一个男子做出图谋不轨的举动。 不得不说,长安城内的治安管理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了,这跟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宵禁制度,以及街吏和金吾卫黑天白夜巡查制度息息相关。 若是有人敢在白天犯案,别管大小,一般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被缉拿归案。 照此说来,陈浩的担忧,未免显得有些多余,不过,有备无患嘛! 这边厢,秋菊带着十几个丫鬟,很快就把五百多张宣传单派完毕,那边厢,在晋阳公主府的门前,前来向陈浩咨询购置煤球的达官贵人,可谓是趋之若鹜。 看到在晋阳公主府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陈浩便站在门前的台阶之上,冲着身前四五丈开外的众人,开口说道:“诸位客官,大家都不要拥挤,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请大家放心,无论是先到还是后到,都有机会购置煤炉,我们都一视同仁!” 听到陈浩这么一说,原本都还在互相推搡的人群,便都变得彬彬有礼互相谦让,因为他们原本的想法就是,谁先挤到最前边去,谁就能够最先购置到煤炉。 毕竟,根据广告宣传单上的介绍,今日对外出售的煤炉共计只有5o个,先到先得,售完为止,这才让他们那么在乎前后的顺序。 站在门前台阶上的陈浩,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他目之所及,一共来了有二百多人。 在这二百多人当中,他们每个人几乎都身穿绸缎制成的衣裳,身材俱都福,一看就是富豪。 更加让陈浩感到惊奇的是,在这二百多人当中,竟然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女性,他们也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穿戴着名贵的金银饰,一看就是富婆。 走下台阶的陈浩,看到刚才还拥挤不堪乱哄哄的人群,现在都排起了队,立马就显得井然有序。 不过,陈浩还是按照此前广告宣传单上的宣传语,按照排队的先后顺序,把五十个煤炉卖给了排在前头的十多个人。 因为在这三十个多人里面,有的人购置一个煤炉,有的人购置两个煤炉,有的人甚至一口气购置了五个煤炉。 对于此时的陈浩看来,这些前来排队的人都是客,既然没有对他们进行限购,他们想购置多少就给多少。 不过,有一点就是,前来购置煤炉的客人,必须现场支付开元通宝,概不赊账。 看到排在队伍前边的十几个人,把放置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五十个煤炉抢购一空,顿时,就引起了排在后边的二百余人的抗议。 肥头大耳的孙商贾,大声地抗议道:“陈驸马,你方才不是说,让我们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么,还说我们排队的都人人有份。可现在,那五十个煤炉,却被排在前头的十几个人都购买掉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身材略微福的马商贾,也对此大为不满地道:“这位老哥所言极是,今日我等在崇仁坊十字大街的交叉口,听闻你们府上丫鬟们派的那个叫什么广告宣传单,看完了上面所写的内容,便携带着几十贯钱前来购置煤炉。都在此排队至少有一刻的功夫,现在却煤炉却都卖光了,若是陈驸马您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便到官府告你们公主府搞虚假宣传。”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一个胖夫人,也颇为气愤地埋怨道:“我家夫君在西市的店铺中忙碌脱不开身,这才命我今日过了辰时,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为的就是购置一个煤炉用于取暖。现如今,煤炉却都被抢购一空,这岂不是让我们白等这么长时间了么。” …………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前来购置煤炉的客人,他们的人情如此高涨,这才一夜的功夫,竟然还有不少来自西市经常店铺的商贾或者夫人,专程到此购置煤炉,着实是令他感到十分欣喜。 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的陈浩,便再次登上门前的台阶之上,冲着再次陷入喧闹哄闹的人群,打了几下往下压的手势,朗声宣布道:“诸位,诸位,请你们静一静。本驸马方才所言,都一律算数,不会哄骗你们。只要是杂在此排队的客人,都有机会购置煤炉,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若是诸位信任我,你们可以先支付十贯钱,作为预定的费用,在预定的合同文书上签字画押。待到明日这个时候,你们再拿十贯钱,以及签字画押的合同文书到此取货。我在此向诸位保证,若是今日签订了合同文书,明日此时你们还无法取货,我愿意给你们双倍赔偿!” 第三十八章 饥饿营销 原本还在埋怨和抗议的这二百多个富豪和富婆,听到陈浩说他们可以在今日预购,明日此时前来取货,便就立马纷纷响应。 因为在他们看来,陈浩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当朝驸马,娶得又是当今圣人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晋阳公主李明达,信誉还是有保证的。 于是,在接下来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之内,陈浩统计了一下,共计有一百二十六位排队的客人,分别拿出了十贯钱,在预购的合同文书上签字画押。 预购的合同文书一式两份,交过定金的客人手持一份,陈浩手持另外一份,明日此时,客人拿着预购的合同文书前来取货,只要再付一半的钱,即十贯钱,就可以取走一个煤炉。 鉴于方才排在前头十几个,把五十个煤炉抢购一空,陈浩便临时决定,每个人每日仅限购一个煤炉,若是还想购买,明日此时再来抢购便是。 不光煤炉被抢购一空,还预定出去了一百二十多个煤炉,就连家丁们生产制造出来的上万颗煤球,也被购买的所剩无几。 把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客人们都送走了以后,陈浩便吩咐负责管理账房的钱执事,把今日的销售额进行了一番统计。 花费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钱执事便拿着账簿前往后院的耳房之内,向陈浩禀告此事。 “启禀陈驸马,钱某方才核算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核算出来,今日的销售额高达25oo余贯钱。这是账簿,请陈驸马过目。”钱执事走进后院的耳房之中,当即就向坐在圆桌前,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的陈浩,禀告了一番道。 呷了一口茶水后,陈浩便微微点了点头,从钱执事的手中接过那本账簿,并冲着钱执事摆了摆手,打了道:“嗯,很好,钱执事,你先下去吧。今日统计账目,您老人家辛苦了,等下去账上支取一百钱作为本驸马给您老人家的赏钱,下去吧。” 立于近前的钱执事,听闻陈浩此言,当即就躬身施礼,心存感激却故意推让道:“钱某乃公主府的账房先生,核算公主府的账目,实乃钱某的职责所在,怎能让陈驸马破费打赏呢,钱某谢……” 原本钱执事想要说“谢过驸马”,结果,不等他把话说完,陈浩就打断了他的话,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既然,钱执事觉得这是分内执事,不必领赏钱,那我就依了你的意思,就当我方才说给你赏钱的话作废。” 听陈浩这么一说,方才还摆出一副矜持模样的钱执事,当即就跟个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忙不迭一口否认道:“不不不,陈驸马,您误会钱某了。钱某不是那个意思。陈驸马给钱某赏钱,那是看得起钱某,在驸马面前,钱某怎能不识好歹,还请陈驸马收回成命,钱某谢过驸马的打赏。” 其实,陈浩就是跟钱执事开一个玩笑而已,如今就这一门煤炉的生意,就让他日入两千多贯钱,简直是日进斗金,区区一百钱的打赏又算的了什么呢,他可不是个小气吧啦的人。 只是陈浩听闻,钱执事前几年进入长乐公主府账房先生之前,是一个苦读诗书却屡考不中的老秀才,为人较为古板,因循守旧,从不贪图小便宜,管理公主府账房这么多年,手脚向来非常干净。 原本陈浩还真的以为,像钱执事这么老实本分的人,会看不上他打赏的一百钱,结果不曾想,钱执事嘴巴上说着推辞的话,身体却还是非常诚实的。 看来,再目高于顶的人,恐怕都难以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思忖了两下后,陈浩便面带着笑容对钱执事说道:“钱执事,你不用担心,我方才只是给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既然答应给你一百钱作为赏钱,就绝对不会食言的。好了,你先去吧,我要一个人看看你核算的这个账目,若是无误的话,我等下会派人给你送到前院的账房。” 额头上直冒冷汗的钱执事,则是保持着躬身拱手施礼的姿势,应了一声“是”后,便退出了后院的耳房。 把钱执事打走了之后,陈浩便翻看钱执事核算的账目,他把今日的销售额两千五百多贯钱,减去生产制造煤球和煤炉的成本费,净赚的利润也高达两千一百多贯钱,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在钱执事没有赶来之前,陈浩早已经吩咐了孙老管家,再辛苦他老人家跑一趟东市和西市,联系赵家铁匠铺,以及其他二十余家铁匠铺,按照他此前以素描的方式绘制的煤炉结构示意图,加快生产煤炉的铸造。 此时此刻,在耳房前面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十几个家丁们也都在卖力地打煤球,没有一个人偷奸耍滑,因为在打煤球一事上,多劳多得,谁打的煤球多,挣的钱也就越多,谁还有哪个闲工夫浪费时间跟钱过不去呢。 不光如此,在半个时辰之前,陈浩还吩咐丫鬟秋菊,前往东市之内寻一家印刷书籍的铺子,按照他以“欲购从”为标题的广告宣传单,加印了上万份之多。 根据陈浩的吩咐,秋菊带领着府中的二十个丫鬟们,派“欲购从”广告宣传单的地点,从崇仁坊的十字大街交叉口处,转移到了东市和西市的几个出口处,以便于让更多做生意的客商们知晓此事。 毕竟,一个煤炉的售价高达二十贯钱,对于很多普通百姓来说,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别说眼下拿出来这么多钱,就是给他们三五年也难以筹措到。 就连朝中的不少大臣们,也背地里想要购置一个煤炉,体验一下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的待遇和享受,看看看这个煤炉是否像传闻中的那么好,再得知一个煤炉高达二十贯钱后,便就望而却步,痛骂陈浩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大奸商。 能够出得起钱购买煤炉的人,自然是那些在东西两市之内做生意的商贾们,他们当中不仅有唐朝人,也有很多外来的客商,一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儿,他们这些人才是购买煤炉的潜目标客户,成交率也高。 这不,刚过了午时许,丫鬟秋菊就前来后院的耳房之内,向陈浩汇报道:“禀告驸马,你让我印刷和派的那个叫做‘欲购从’的一万份广告宣传单,都已经送光了。这是一千份的预购合同文书,请驸马过目。” 刚把话说完,丫鬟秋菊就把双手捧在胸前的一大摞的预购合同文书,摆放在了陈浩面前的书案之上。 这个时候的陈浩,坐在书案前,正在进行下一步的商业展筹划,听完丫鬟秋菊的汇报,他当即就放下手中握着的毛笔,满心欢喜地交口称赞道:“好好好,秋菊姑娘,你做的非常好。” 对于陈浩的夸赞,丫鬟秋菊并未感到高兴,而是疑惑不解地问询道:“驸马,秋菊有一事不明,此前,我们不是在崇仁坊十字大街交叉口处派广告宣传单好好的么,为何你又让我们跑到东市,尤其是西市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面对丫鬟秋菊略带着几分抱怨的问询,陈浩面带着笑容,神秘兮兮地回答道:“秋菊姑娘,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之所以让你们更换了派广告宣传单的地点,是因为这就叫做精准营销。此外,我让你们派‘预购从’的广告宣传单,这又叫做饥饿营销。” 第三十九章 明日面圣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的功夫,到了未时许,丫鬟秋菊在几名左卫率果毅营士兵的护送之下,手持令牌从承天门进入到了大行宫内,直奔立政殿去找晋阳公主李明达,而那几名护花使者的左卫率果毅营士兵,则是在承天门外等候。 看到丫鬟秋菊迈入立政殿的前堂殿门,伏在御案前,正在思忖应对之策的李明达,赶紧起身向前迎接,面露喜色地问询道:“秋菊,你怎么才来啊,都过了两日的功夫,你快来说说看,现在陈驸马做的售卖煤炉和煤球的生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自打两日之前,李明达向丫鬟秋菊代为向陈浩问询“我老婆”是什么意思,一直到苦等到了现在,而此时丫鬟秋菊赶来,可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明达正在为了解陈浩的近况而犯愁呢。 面对李明达的问询,秋菊就把这两日陈浩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向李明达长篇大论了足足两刻的功夫,听得李明达一愣一愣的,并暗自在心里头惊叹道:陈浩这个家伙,不仅懂得医术,竟然也精通经商之道,看来,我阿耶今后不用在为筹措巨额的军费而殚精竭虑了。 待秋菊话音刚落,李明达在长舒了一口气后,便有些疑惑不解地问询道:“秋菊,你方才说的‘精准营销’和‘饥饿营销’,这两个四字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以前可从未听闻过。” 被李明达如此一问,秋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公主殿下,陈驸马当时跟我说这两个四字词语的时候,我也是无法理解,也向陈驸马进行了请教。可是陈驸马给我解释了两遍,我还是一知半解,未能完全搞明白。 “反正,陈驸马说,煤炉的单价过高,一般的老百姓买不起,把煤炉推销给东西两市的富商们,这些富商都一个个富得流油,二三十贯钱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把煤炉推销给他们使用就是精准营销。 “至于饥饿营销,就是说,先让想要购买煤炉的富商们交付定金,等到一日之后,再让他们前来领取煤炉的时候,再交付余款。而且,每日对外出售的煤炉不过一百五十个,当日未能买到煤炉的富商,只能够等到第二日再来买,或者是交付定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否明白这个意思。” 要说,李明达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她倾耳聆听完秋菊的这一番解释,立马就明白了“精准营销”和“饥饿营销”的意思,并再次在心里头惊叹:陈浩还真是个商业奇才! 突然在这个时候,李明达想起了两日之前,她拜托秋菊向陈浩问询的事宜,便开口问询道:“对了,秋菊你向陈驸马问过没有,‘我老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何称呼我为‘我老婆’呢?” 回忆了片刻的功夫之后,秋菊这才回答道:“启禀公主殿下,陈驸马说,男女之间在私底下都以‘老公’和‘老婆’相称。你便是陈驸马的‘老婆’,而陈驸马则是你的‘老公’。 “另外,陈驸马为了让我便于理解,还举例说,驻守在公主府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刘校尉,让他称呼我为‘老婆’,而我则是叫刘校尉‘老公’。 “陈驸马还再三叮嘱说,这个称呼和叫法,他是从前来长安做生意的那些蓝眼睛黄头白皮肤的洋人那里得知,这在这些洋人生活的欧罗巴洲极为稀松平常,在咱们大唐境内,却是极为罕见。因此,不宜对外人道出此事,仅限于咱们几个人知晓此事便是。” 接下来,李明达便花费了一刻的功夫,立马修书一封,放进黄色的牛皮信封之内,用在信封口用火漆粘上了一根羽毛,递给了秋菊,让她带回去未必交到陈浩的手上,并再三叮嘱,一定要让陈浩尽快打开信封阅读里面的信笺,此事十万火急,一刻的功夫都不可耽搁。 就这样,秋菊待在立政殿之内,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跟李明达告别,匆匆离开了大兴宫,出了承天门,跟在此等候的那几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护送之下,在下午申时许,返回到了崇仁坊的晋阳公主府内。 刚进了公主府,秋菊就疾步而行,直接赶往了后院的耳房之内,把李明达的亲笔书信,交到了陈浩的手上。 此时,枯坐在耳房书案前的陈浩,正在为半个时辰之前,接到了一封敕旨(圣旨),而且,还是由太子李治亲自登门向他宣读。 其内容自然是涉及到这几日,他从事经商售卖煤炉一事,明日辰时,前往大兴宫的两仪殿,单独向李世民汇报此事,并且,还让他想出一个法子,在三个月的时间之内,筹措上百万贯钱用于东征高句丽的军费。 太子李治向陈浩限度完敕旨之后,还告知陈浩,今日在常朝和内朝之上,多位朝中大臣向李世民上奏弹劾他,朝中大臣们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结果就把筹措上百万贯钱军费的事宜落在了他的头上。 若是陈浩无法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那么,他的驸马之位不仅保不住,而且,他还会因为私自经商一事而下罪入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把秋菊打出去之后,陈浩便赶紧拿起秋菊放在书案上李明达给他的这封书信,他低头一看,只见信皮上写着“我老公亲启”五个清秀的蝇头小楷。 从封口处把信皮撕开,陈浩从里面掏出来一封信笺,他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毕,对于李明达所写的书信内容,让他不免感到有些气愤。 因为筹措上百万贯钱的军费一事,是李明达在内朝议事时,率先提出来的,并得到了房玄龄、萧瑀、李勣等朝中大臣们的热烈响应。 对于此时的陈浩看来,他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原本他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那就是他不想守着那一万贯钱过日子,不然的话,肯定会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便就想出了一个生财之道,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主要客户就是在长安城东西两市的富商们,他又不挣穷人和当官的钱,也算是一种劫富济贫的方式。 不曾想,他的这个生意才刚做了几天的功夫,就惊动到了朝廷,这是他此前未能预料到的事情。 不过,当陈浩看到信笺右下角的一行字时,原本还有些恼怒的他,顿时,就莞尔一笑,心中的怒火当即就消减了大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陈浩觉得他的这个老丈人,此前瞧不起他,在归宁之日竟然禁止他入宫,给了他一万贯钱的分手费之后,又想要从身上搜刮出来上百万贯钱的军费,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必须得跟这个有“天可汗”之称的老丈人,好好斗上一斗。 第四十章 口出狂言 翌日辰时许,在大兴宫两仪殿前堂殿门廊檐下等候多时的陈浩,听到内侍传召之后,身穿绯色官服的他,便迈步进入到了两仪殿的前堂之内。 而今目下,陈浩目前名义上娶了晋阳公主李明达,他只是一个单纯的驸马,在朝中并未担任任何官职。 驸马的全称为“驸马都尉”,原本是掌管副车之马,皇帝出行时自己乘坐的车驾为正车,而其他随行的马车均为副车。 照此说来,陈浩原来是个弼马温,跟齐天大圣孙悟空有的一比,陈浩是人间的弼马温,孙悟空则是天庭的弼马温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驸马都尉一职,最早可追溯到汉武帝时期,后来到了魏晋时期,先有魏国的何宴成为了皇帝女婿之后,被授予驸马都尉这一官职,后有杜预、王济二人分别取了皇帝的女儿,一同被授予驸马都尉一职。 这一来一回,驸马就被用来称皇帝的女婿了。 而唐朝也承袭了前朝的传统,但凡是娶了大唐公主的男子,都被封为驸马都尉一职,简称驸马,虽说只是个有名无权的虚衔,却也位列从五品的官阶。 作为驸马的陈浩,今日一早前往两仪殿内跟他的老岳丈李世民对谈,自然是身穿绯色朝服,腰间佩戴银鱼袋,若是再身穿常服入宫奏事,会被认为是大不敬的。 尽管陈浩对于李世民多有不满,却也不敢逾越这个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说来也挺搞笑,在几日之前,陈浩在平康坊的北坊门揭下皇榜,当日李世民听到在太史局担任将仕郎的李淳风卜卦之后,认为陈浩跟李明达乃天作之合。 救女心切的李世民,只好勉为其难把躺在立政殿后堂御榻上昏迷不醒的爱女李明达,许配给了陈浩,借此希望可以冲喜而让李明达苏醒活过来。 换句话说,李世民和陈浩这一对翁婿,今日还是头一回见面。 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看到从殿门走进来一位星目剑眉、英气勃勃的弱冠男子,身穿绯色官袍,佩戴银鱼袋,身上散出难以名状的书生之气,很难让他想象,就是这个年轻的读书人,竟然深谙经商之道。 “你就吾的女婿陈浩?”李世民打量了几眼立于堂下的陈浩,便开口问道。 自打进入两仪殿前堂的殿门,陈浩便低着头,一路躬身施礼走到了堂下,此时,还并未抬头一睹李世民的真容。 原本精神高度紧张的陈浩,听完李世民的问话,当即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并暗自觉得好笑道:这问题问得真新鲜,你昨日下了一道圣旨说要今日此时在两仪殿内召见我。现在,我人到了吧,还问我是不是你的女婿,娶了晋阳公主李明达的陈浩,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说出去恐怕会令世人笑掉大牙不可。 由于陈浩是在跟李明达大婚之日当晚,从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附体在了陈浩的身上,对于此前李世民未曾跟他见过面而并不知情。 定了定神后,保持着低头躬身拱手施礼姿势的陈浩,这才开口回答道:“启禀圣人,正是小婿在下。” 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李世民觉得这个陈浩长得倒有几分英俊,身长也有七尺,从样貌和身高上倒是配得上他的心头肉兕子,只是出身卑微,还无父无母,又五兄弟姐妹,乃是一个独户。 接下来,李世民摆了摆手,对立于堂下的陈浩,吩咐道:“你既是吾的女婿,今日找你前来,只是说些家常事,偶尔再与你对谈些国家大事,你不必如此拘礼,抬起头来,让吾看看。” 待李世民吩咐完毕,一直保持着施礼姿势的陈浩,不敢失了礼节,在继续拱手施礼的同时,站直了身子,并抬起了头。 正是应了一句老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是在皇宫之内,陈浩面对的是大唐皇帝,又是他的岳丈李世民,尽管心有怨言,却也要把尊重长辈的表面功夫做到位。 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陈浩的容貌后,李世民再次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吩咐旁侧的内侍,开口说道:“马内侍,命人给陈驸马赐座。” 立于堂上旁侧的马内侍,先是一边躬身施礼,一边轻声说了句“遵命”后,便慢步拾级而下,从两仪殿前堂左侧搬来了一把椅子,放置在陈浩的身后。 “陈驸马,你不要再站着了,坐下说话便是。”李世民面朝着陈浩吩咐道。 在进入到两仪殿之前,陈浩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本就五体不勤的他,站得两腿有些麻,此时的他如获大赦,赶紧恭声道:“谢圣人隆恩。” 当陈浩刚一落座,李世民就开门见山地直接道:“陈浩,吾来问你,给你三个月,你能否帮吾筹集上百万贯钱的军饷?” 早已打好腹稿的陈浩,面带着笑容,信心满满地夸下海口道:“在小婿看来,圣人无需给小婿三个月的时间,只给小婿一个月的时间,便能轻而易举筹集到上百万贯钱。” 原本李世民还以为,在他提问此事后,陈浩会认为三个月的时间太短,至少给他一年半载才行。 结果让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浩这个文弱书生,竟然在他面前口出狂言,认为说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一个月的时间足矣,顿时,便让他感到甚是惊讶,便对此半信半疑。 “陈浩,吾可没有再跟你开玩笑,你可要想好了再作答,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办得到?”李世民在惊魂未定之际,大为怀疑地问询道。 坐直了身子的陈浩,胸有成竹地再次回答道:“启禀圣人,小婿方才没有信口雌黄,说一个月之内筹措一百万贯钱,还只是保守估计。如若进展快些的话,不出半月就能够办得到。” 若是说,李世民方才只是感到惊讶,那么,这个时候,他则是感到震惊,觉得陈浩在他面前简直是狂妄至极,因为就筹措上百万军饷一事,放眼满朝文武大臣,这几个月以来,都不曾有人办得到,难不成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屡次科举不中的穷酸书生就可以做到。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对于此时的李世民来说,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第四十一章 翁婿打赌   “你这竖子好大的口气,竟称半月之内便可筹措上百万贯钱,休要在吾面前扯谎,若是你半月之后未能如期完成,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对此全然不信的李世民,当即就伸手指着坐在堂下的陈浩,大声地斥责道。   此前,陈浩都一直低着头说话,方才抬起头来的他,看到正襟危坐在堂上龙椅的李世民,已经是胡子花白,多了几分人到暮年之气。   不过,待陈浩打量了两眼后却现,已过不惑之年的李世民却天庭饱满,星眸剑眉,鼻悬玉准,齿列贝编,身材健硕,略微福,身穿赤黄袍衫,头戴折上头巾,腰系九环带,脚穿**靴,颇有帝王之气,不愧是令后世人敬仰的唐太宗。   面对李世民的大声斥责,陈浩并未感到惶恐不安,反而是表现的极为镇定,不像刚进入两仪殿时那般精神高度紧张,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在此时此刻的陈浩看来,是李世民有求于他,而不是他有求于李世民,李世民不就当面批评了他两句,又何必跟自己的老丈人动怒生气呢。   只见面带着微笑的陈浩的,当即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圣人不必如此动怒,若是圣人对于小婿方才所言全然不信,那小婿就斗胆跟圣人打一个赌如何?!”   听到坐在堂下的陈浩说要跟他打赌,正在气头上的李世民,当即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道:“好啊,你要跟吾打什么赌,尽管说便是,吾怕了你不成。”   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后,陈浩便和颜悦色地开口说道:“小婿要跟圣人打得这个赌非常简单,就是圣人给小婿十五日,我便给圣人筹措一百万贯钱用作东征高句丽的军费。若是小婿如期完成,便是小婿赢了;若是小婿未能如期完成,便是小婿输了,圣人觉得意下如何?”   对于打赌一事,一下子就激了李世民的斗志,他先是微微点了点头,并补充说明道:“这个赌,吾给你打定了。不过呢,既然是打赌,你我双方应当各自下一个赌注才是。   “你说吧,若是你这竖子不小心走运赢得了赌约,想要吾给你什么,只要是吾能够办到的,你尽管开口便是,吾一律满足你。”   眼见李世民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陈浩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早就想好了赢下李世民的赌注,只是鉴于在两仪殿之内,还有多名内侍和千牛备身在场,不便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个赌注说出来,却又不敢提议把这些内侍和千牛备身赶出殿外。   恰在此时,陈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幸亏他早有准备,这才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于是,陈浩就从怀中摸出来随身携带的一本空白相册子,每张空白纸张都在三寸许,再拿出来他自制的三寸许长的碳素笔。   前几日,陈浩绘图所使用的那半截烧火棍子,被他给分别做成了几根碳素笔,放置书案上的笔筒之内。   再就把几张大宣纸,剪切成了三寸见方的纸张,做成了一个小册子,便于随身携带,用来纪录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人物,这是他以前在上高中之后养成的小习惯,直到上了大学也一直保持到现在。   此时此刻,陈浩从用糨糊粘着的小册子里面撕下一张空白纸张,就低头开始使用碳素笔在上面写了几行蝇头小楷。   书写完毕,陈浩便抬起头来,便把手中那张三寸见方的纸张折叠了几下,这才双手呈上,开口说道:“圣人,我把想要得到的赌注写在了这张纸上,还请圣人过目。”   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便吩咐立于旁侧的马内侍,把陈浩手中折叠的那张纸拿来打开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浩这个穷酸书生这么有骨气,纸上所写的内容竟然是,让李世民昭告天下,废掉他这个驸马,并把当初送给他的那一万贯钱分手费如数归还。   此前,李世民还有些瞧不起未曾谋面的陈浩,今日得见,尽管从陈浩方才的言谈之间,听出了几分少年轻狂,却也不愧是一个有骨气的读书人,倒是让李世民对陈浩多了几分敬意。   看完之后,李世民先是微微点了点头,面朝坐在堂下的陈浩,开口答应道:“陈浩,你方才写在纸上向我索要的赌注,吾答应你便是。只要你能够在十五日之内筹措到一百万贯钱,吾便随了你的心愿,这对于你我,以及兕子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不过,待李世民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他对于陈浩在十五日之内筹措一百万贯钱一事,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若是陈浩未能如期完成,方才写在纸上的这个赌注,岂不是就此作废。   就此,李世民认为,陈浩这小子是在跟他故意耍小聪明,幸好姜还是老的辣,没有被陈浩蒙骗过去,及时现了问题所在。   念及至此,李世民便怒气冲冲地道:“陈浩,你这竖子,休要诓骗我。你写在纸上的赌注,应当是你输掉了跟我打赌之后,我答应你才对。怎么能够是你赢了向我索要的赌注呢?简直是荒谬至极,吾认为你根本无法在十五日之内筹措一百万贯钱,这个打赌,你输定了。”   当陈浩看到李世民竟然在瞬息之间出尔反尔,方才还答应得好好的呢,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皮的功夫,就改变了主意,还信心十足地认为,他陈浩输定了这个打赌,真的是让此时的他哭笑不得。   李世民看到陈浩一脸的苦瓜相,立马就认为陈浩的小心思被拆穿了,陈浩根本是想要做这个驸马,也不想放弃那一万贯钱,还真是一块经商的料,此人如此奸诈,定不能轻饶了他。   想到这里,李世民面色一沉,不怒自威道:“依吾看,就今日你我的这个赌约,若是陈浩你输了,便依照你之纸上所写的内容执行实施便是;可若是你赢了,吾便赦免你此前犯下的一切罪行。   “你可知,在我大唐都城长安,从事经商仅限在东西两市之内进行,坊内和坊外皆不可经商。否则将按照我大唐律法予以严惩。而这几日,你却在晋阳公主府前的街边,私自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还动用了公主府的家丁和丫鬟到崇仁坊内的十字大街交叉口,甚至是到东西两市的多个出入口,派所谓的广告宣传单。   “这些广告宣传单上,所写内容皆是蛊惑人心之词,还把太子和晋阳公主使用煤炉一事写在上面,作为一个引人注意的噱头,实在是可恶至极。念在你有不同于常人的经商头脑,能为吾为大唐所用,今日才在这两仪殿之内单独召见你问话。   “就方才你我这间的这个打赌的赌约,就这么定了。若是陈浩你输了打赌,除了我会如实履行你所写纸上的内容事项之外,还要再加一条,那就是从你输掉打赌的那一日算起,一直到明年的二月初一。在此期间,你要把你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的所得之钱,统统充公作为军饷之用。对于吾做的上述决定,陈浩你可有异议?” 第四十二章 兕子做甚 关于跟李世民之间的这个赌约,陈浩认为他胜券在握,绝对能够在十五日之内,筹措到一百万贯钱,就此,他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跟晋阳公主李明达“离婚”,并让李世民昭告天下,他也不会再继续在人前扮演假驸马。 可是,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竟然更改了赌注,并信誓旦旦地认为,陈浩无法在十五日之内筹措到一百万贯钱,因此,把陈浩赢了打赌的赌注,变更为输了打赌的赌注。 也就是说,陈浩只有输了这个打赌,李世民才同意把他这个假驸马公之于众,从此让他成为一介平民,而不像现在这样秘而不宣,让他继续对外顶着驸马的头衔。 并且,陈浩若是赢了这个打赌,李世民对于陈浩在此之前,私自从商售卖煤炉和煤球一事所触犯的大唐律法不予追究。 如此一来,就让陈浩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原本想要摆脱他跟晋阳公主李明达这一桩婚姻,现在又不得不争取赦免自己无罪。 暗自在心里头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得失后,陈浩终于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在离婚和无罪之间进行二选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思忖至此,坐在堂下御椅上的陈浩,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道:“小婿对于圣人方才做出的决定,我没有任何异议。” 端坐于堂上的李世民,随即就摆了摆手,便对陈浩打道:“既如此,那咱们就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今日在两仪殿召见你问话就到此结束,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陈浩,只待李世民话音刚落,他就起身拱手施礼,告辞道:“小婿,告辞。” 把话说完,陈浩就保持着低头躬身拱手施礼的姿势,退出了两仪殿的前堂,一直退到殿门外,这才转身离开。 待陈浩离开了两仪殿的前堂,李世民便扭过头去,冲着身后摆放着的屏风,问询了一番道:“李淳风,吾的女婿陈驸马已经退出了两仪殿,你在屏风后面想必对陈驸马多有观察,听闻你精通相面之术,你就出来向吾说一说陈驸马的面相如何?” 李世民在命内侍宣陈浩进入两仪殿之前,他早已把在太史监从将仕郎,一路高升为太史丞的李淳风叫了过来,吩咐李淳风置于屏风之后,从旁观察陈浩的一举一动,让精通占卜算卦和相面之术的李淳风,帮他把把关,看看这个陈浩到底何异于常人之处。 听完李世民的吩咐,置于屏风后边的李淳风,当即就起身走到了堂下,先是躬身施了一礼,随即便抬起头来,回答道:“启禀圣人,就小臣在屏风后边所观察,陈驸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肩、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乃大富大贵之相,非常人所比。” 对于李淳风的这个回答,李世民感到有些不满,当即就有些动怒地质问道:“陈驸马是大富大贵之相,难道吾也无法跟他相提并论不成?” 见到李世民动怒,立于堂下的李淳风,当即就跪伏于地,赶紧解释道:“圣人乃天子,非常人所比,陈驸马怎能与圣人相比,请圣人息怒。”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过了不惑之年,随着魏征、杜如梅等一众老臣的离世,让李世民的性情变得有些暴躁,常常在与朝臣对谈时,一言不合就大雷霆,一时之间,搞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幸亏此前在上朝仪事时,李世民有李治和李明达这一对尚且年幼的儿女伴在左右,能够让他变得心平气和一些,即便是因为跟朝臣意见不合而动怒,在李明达三言两语的劝说之下,李世民心中的怒火就会被浇灭掉。 刚才又动怒的李世民,听完了李淳风的跪地解释,便气消了大半,摆了摆手,转而和颜悦色地说道:“罢了,罢了,吾怎能你太史丞这般计较,吾那心爱的兕子,前几日病倒在床昏迷不醒,还是你太史丞出的主意,招了这个叫陈浩的穷酸书生为婿,为兕子冲了喜,这才救了兕子一命,你李淳风可是立了大功。 “今日,吾命人把传唤过来,就是想让你替吾看上一看陈驸马,他好端端的圣贤之书不读,却做了经商的勾当,让吾大为不解。因何一个参加科举考试屡次不中之人,能够把经商一事做得风生水起,搞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吾是有些不太放心呐!” 把话说到这里,李世民突然想起一事,便话锋一转,冲着跪在地上的李淳风,吩咐并问询道:“太史丞,你起来说话便是,不必跪着。吾来问你,凭借着你占卜算卦之术,认为陈驸马能否在十五日之内筹措到一百万贯钱呢?” 从地上爬起来的李淳风,依然保持着躬身施礼之姿,回答道:“启禀圣人,实不相瞒,小臣方才在屏风后边,听闻圣人与陈驸马就此事打赌,便私自卜了一卦。从卦象上来看,陈驸马将会在几日之后,便会遭遇一道难关。 “若是陈驸马能够顺利渡过这道难关,此事必成。当然了,若是陈驸马未能突破这道难关,此事将半途而废功败垂成。至于是圣人还是陈驸马能够赢下这个赌约,小臣不敢妄下断言。” 方才,还有些动怒的李世民,听完李淳风讲述占卜的讲述,当即就面带喜色,对于陈浩几日之后遭遇的这道难关饶有兴致。 “太史丞,你倒是说说看,陈驸马在几日之后,遭遇的这道难关,指的是什么?”兴致盎然的李世民,用甚是好奇的口吻,问询道。 面对李世民的问询,李淳风婉言谢绝道:“启禀圣人,这占卜算卦之术,讲求一个天机不可泄露。小臣尽管算到陈驸马将来几日之内,必将遭遇一道难关,但这道难关具体指的是什么,却对此并不知情。不过,请圣人放宽心便是,此道难怪跟人的生老病死无关。” 见到李淳风的口风如此严实,不肯把这道难关讲清楚说明白,李世民就对此事越好奇,觉得有必要派一个人潜伏在陈浩身旁,在陈浩几日之后遇到这道难关时,好让这个潜伏之人向他通报此事。 念及至此,李世民便把李淳风给打了下去,正当他在为派谁去潜伏到陈浩身边,而不会引起陈浩的怀疑时,却突然见到太子李治,着急忙慌地冲入到殿内,疾步而行走到堂上,附在李世民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一件事情。 当太子李治把话说完,又着急忙慌地向他阿耶对李世民请求道:“阿耶,此事期期以为不可,还请阿耶下一道敕旨,对阻止阿妹才是。” 而李世民却摆了摆手,风淡云轻地对李治说道:“九郎(李治)不必为此事烦心,兕子这么做倒也无妨,由她去吧,你多加派些人手,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便是。” 第四十三章 兕子做主 当日辰时许,在大唐长安城崇仁坊西北角上的晋阳公主府大门前,聚集了有上千人之多,他们以中年男子居多,俱都穿戴着绸缎衣裳,一看就是有钱人。 而且,这些人大都是乘坐马车赶来,尽管晋阳公主府门前的这条十字北大街,有大抵十丈宽,一会儿的功夫,却也被突然出来的几百辆马车给堵得是水泄不通。 导致过往的行人,只能够是缩着身子,从马车挨着马车的缝隙之间穿过,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不用说,这些穿着绫罗绸缎衣裳而身份卑贱的有钱人,尽都是在东西两市开设店铺的商贾,此番前来晋阳公主府,就是为了求购煤炉和煤球而来。 由于一个煤炉售价高达二十贯钱,再加上,购买完了煤炉之后,还得附加着购买上百颗的煤球,若是他们徒步赶来,光二十多斤重的煤炉,他们双手提着或者抱在胸前,走上个几里地的路程,恐怕都累得够呛。 更何况,还要购买的上百颗煤球,他们便无手可拿,只得赶来马车,把煤球装在马车上拉家去。 再加上,这些商贾们每个人都带了至少二十多贯钱,拿在身上实在是不方便,只好把这二十多贯钱放在马车上,等到交割去再去取,这就方便了许多。 根据昨日陈浩吩咐秋菊带着十几个丫鬟,前往东西两市的各个出入口,派出去的上万张“欲购从”的广告宣传单,上面写道:今日辰时一刻,在崇仁坊内的晋阳公主府门前出售煤炉和煤球,持有这张广告宣传单的人,才可获得购买权。 除此之外,还专门注明了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的规则要求,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不,距离今日正式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还有大抵一刻的功夫,闻风而动的这些不差钱的商贾们,就已经在晋阳公主府门前聚集了,都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拿到手。 问题是,昨日那一份的促销传单出去之后,陈浩便接到了明日辰时在两仪殿见面李世民的圣旨,可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忖,陈浩想到了一个应对之策,那就是待到明日辰时一刻许,如果有前来购置煤炉和煤球的客人,就吩咐孙老管家和苏执事,还有账房先生钱执事他们三个人,负责对有购买意向的客人,签订一式两份的预定合同文书,并交纳十贯钱作为定金,待到明日此时再来取货。 让孙管家、苏执事和钱执事他们三个人大为震惊的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前来购置煤炉的人竟然如此之多,简直是乎了他们三个人的想象。 值得一提的是,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府李明达他们兄妹二人,昨日听闻促销宣传单一事,便亲临现场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前来购买煤炉,毕竟,这跟筹措军饷紧密相关。 在当日辰时许,行至崇仁坊十字北大街,距离晋阳公主府大概五十丈开外的地方时,李治和李明达兄妹二人便看到,前方停泊的马车就有几百辆之多,着实让他们俩感到大为震惊,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起初,李治的想法是,就在旁边看上几眼,不要掺和到销售环节,因为在他的固有观念里面,经商乃是一个卑贱的行当,他堂堂大唐的太子,怎能参与经商呢。 可是李明达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乱,现在,陈浩又被他阿耶在大兴宫两仪殿内单独召见,此时此刻,晋阳公主府内群龙无,若是陈浩不在,恐怕等下真的要出大乱子。 念及至此,李明达便提议前往晋阳公主府协助售卖煤炉和煤球,却遭到了李治的极大反对。 最终,李治还是执拗不过李明达,他只好原路返回,前往大兴宫的两仪殿,向他阿耶李世民打他阿妹李明达的小报告,请求下一道敕旨,让李明达不得参与售卖煤炉和煤球一事,回宫。 身穿常服的李明达,挤进了人群之中,来到了晋阳公主府门前,一看就被站在孙老管家旁侧的丫鬟秋菊给认了出来。 李明达经过对丫鬟秋菊,以及孙老管家、苏执事和钱执事等人的一番问询,这才得知,陈浩早就在离开之前告知了他们的应对之策,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接下来生的事情,让李明达做出即刻出售煤炉和煤球,售完为止的决定。 到了当日时辰一刻许,孙老管家向在场前来求购的上千名客人们,宣布说今日不对外出售,只接受预定,并交纳十贯钱的定金,明日再来取货,并且,今日只接受一千个人的预定,每个人仅限购买一个煤炉,以及不过二百颗的煤球。 听闻此言,聚集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这上千人,当即就纷纷表示抗议。 李商贾有些不满地带头起哄道:“我李某在此都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为的就是尽快购买到煤炉和煤球,结果却被告知今日不对外出售,只接受预定。李某在东西两市皆有十几间店铺,一日从早到晚忙很,好不容易抽出两个时辰的空闲来,却要空手而归,真是欺人太甚!” 随后,站在旁侧的马商贾也附和道:“李兄所言甚是,我等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前来到此只为购买一个煤炉和上百颗煤球,就连平日里用来运送货物的马车也赶了过来。若是你们不买,大可提前告知,我等在此等候多则一个时辰,少则半个时辰,这岂不是都白等了么,如此戏耍我们,又有何信誉可言?” 紧接着,站在人群后排的刘商贾,也不假辞色地表达抗议道:“前边两位老哥所言,皆是说出了我等众人的心声。今日若不拿到煤炉和煤球,我等就一直待在这里,绝不散去!” 经过这三个商贾的推波助澜,聚集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上千人,俱都振臂高呼,齐声抗议道:“拿不到煤炉,绝不散去!” “拿不到煤炉,绝不散去!!” “拿不到煤炉,绝不散去!!!” ………… 见此情景,李明达觉得若是再任由事态展下去,恐怕是要出大乱子不可。 于是,李明达在审时度势之下,她当即把孙管家等人叫到跟前,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看来,我夫君临走之前,想出来的应对之策,已无法应对眼前有些混乱的场面。现在,就按照这些客人先来后到的顺序,即可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不得有误。” 第四十四章 排队取号 “公主殿下,我等遵照你的指示,马上就吩咐府中的家丁,让他们把堆放在后院空地上的一千个煤炉,以及多达五万颗煤球,搬运到这里便是。可眼下还有一事亟待解决……”孙老管家听完了晋阳公主李明达的吩咐之后,在欣然应允的同时,也不无担忧地说道。 不等孙老管家把话说完,李明达就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地追问道:“孙老管家,你所说何事亟待解决?” 被李明达如此一问,孙老管家先是用手指了指聚集在公主府门前的这不下上千人的客商,轻叹了一口气,如实回答道:“唉,公主殿下你是有所不知,如今在咱们公主府门前,前来购置煤炉的客商多达上千人,而昨日,陈驸马已经跟二百个客商签署了预定合同文书。 “也就是说,防止在后院的那以前个煤炉,根本无法满足聚集在咱们公主府门前如此之多客商人手一个煤炉的要求。虽说,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对外出售煤炉,可眼下人潮拥挤摩肩接踵,谁是后来谁是先来,如何界定又是一个麻烦事儿。” 听完孙老管家的回答,年仅十二三岁的李明达,只是略一思忖,就果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轻启红唇,开口说道:“孙老管家,吾认为应当先让昨日签署了预定合同文书的客人购置煤炉,限定他们每人在今日只能购置一个煤炉和不过二百颗的煤球。 “至于今日聚集到此还未签署预定合同文书的上千位客人,如何分配剩下的八百个煤炉,趁着你们给预定的客人出售煤炉的间隙,大家都开动脑筋,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应对的万全之策。不管怎样,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昨日签署了预定合同的客人,所预定的煤炉交付完毕。” 待李明达话音刚落,在场的孙老管家、苏执事和钱执事,俱都纷纷点头称是,觉得晋阳公主言之有理,遵照晋阳公主的吩咐照办便是。 与此同时,他们三个人看到小小年纪的李明达,遇事并不慌乱,决定又如此果敢,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难怪李明达不仅是当今圣人最为宠爱的女儿,而且还得到满朝文武大臣们的青睐,不得不令他们三个人佩服不已,肃然起敬。 紧接着,孙老管家就按照李明达的吩咐,命苏执事带领着十几个家丁,用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从后院搬运到公主府门前二百个煤炉,以及上万颗的煤球。 “诸位客官,莫要急,莫要慌。老夫即刻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昨日与陈驸马签署了预定合同文书的那二百个客官,请走到人群的前边来,拿着你们手上的那一份预定合同文书,再携带十贯钱,每人领取一个煤炉。”孙老管家站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台阶上,冲着身前几丈开外的人群,大声地宣告道。 只见昨日签署了预定合同文书的那二百个客官,俱都单手举过头顶,并挥着合同文书,颇为骄傲地在人群里面,一边喊着“诸位请让一让”,一边挤到了人群的前列。 又花费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把昨日签署了预定文书的那二百个客官给打走,这下子就出售了二百个煤炉,以及两万多颗的煤球,自然是获利颇丰。 只是接下来,就让李明达、孙老管家、苏执事和钱执事他们犯了难,那就是直到向那二百个昨日签署了预定文书的客官每人一个煤炉出售完毕,在此期间,他们当中任何人,都未能想出来如何以先来后到的方式,把还在后院放置的八百个煤炉出售给聚集在公主府门前,已经变得有些群情激愤的这上千名现场求购者。 恰在此时,身穿绯红色官袍的陈浩,便从公主府内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以秋菊为的几个丫鬟,颇令为此事而犯愁的李明达和孙老管家等人感到大为吃惊。 原来在将及巳时许,陈浩乘坐着马车行至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看到在公主府门前的大街上,停泊着数百辆之多的马车,以及远远地望见在公主府门前聚集了上千人之多,还迟迟不肯散去,便想到了肯定出了大事。 急中生智的陈浩,便催促马夫把马车拐进距离公主府大门大抵五十丈开外的一个小巷子里,通过通往中院的后门驶入到了公主府内。 下了马车之后,陈浩并未急于赶往公主府的大门前,而是唤来一名家丁,向他了解了一番门前的情况,得知他名义上的老婆李明达正在大门口前主持大局,还了解到他们在为如何以先来后到的方式给聚集在门前上千位现场求购者出售煤炉而犯愁。 来不及多想,陈浩就径自返回到了后院的耳房之中,唤来秋菊、春梅、夏荷和冬雪四个丫鬟,让她们当中的两个人给自己打下手,主要负责剪纸,剪成一张大概三寸见方的纸片,而陈浩则是拿起毛笔在上面寥寥写上几笔,足足写了有一千张整,不多也不少。 另外两名丫鬟则是被陈浩派去中院的东厨之内,提来了半木桶的米汤,陈浩再拿出来他“驸马都尉”官印,在方才写完的那一千张三寸见方的纸的右下角,使用官印粘着米汤,一一加盖了下去。 搞定了以后,陈浩便把这一千张纸,放在室外的太阳底下晾晒了大概一刻的功夫,等到晾干了以后,再都收集起来,让这秋菊、春梅、夏荷和冬雪四个丫鬟每人端着一只托盘,各放上二百五十张,随他一同前往公主府大门前,为他名义上的老婆——晋阳公主李明达解围。 站定在晋阳公主府大门前台阶上的陈浩,则是换上了一身常服,冲着身前几丈开外还在表达抗议的上千客人,先是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等到原本无比喧嚣哄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以后,陈浩先是开口表达了一番歉意,说道:“陈某让诸位贵客久等了,实在是抱歉。请诸位到此求购煤炉的贵客们放心,你们在场的所有人等下都有求购的机会。 “请诸位客官站在原地不要动,陈某马上吩咐府中的丫鬟,走到你们身前,向你们每个人分号码纸。你们将会领取的号码纸,编号从壹号到壹仟。” 陈浩把话说到这里,恰在此时,有三个家丁把原本放置在后院耳房中的那张书案,以及一把椅子搬到了陈浩的旁侧。 把那三个家丁打走了之后,陈浩便坐在了书案内侧的椅子上,就此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宣告道:“凡是领取到号码纸的客人,按照你们手上拿到的号码从小到大,依次走到我这里来登记上你们的尊姓大名和家宅住址,为了做好售后服务,为诸位客人登记造册。 “陈某府上今日还八百个煤炉没有出售,待为领取到号码纸的一千位客官登记造册完毕。先给号码为壹到捌佰的客官们每人限购一个煤炉。另外,号码为捌佰零壹到壹仟之间的这二百个客官,可以预定明日辰时两刻到此来取,先支付十贯钱,明日再拿来十贯钱即可取货。 “至于现场未能领到好码纸的各位客官,你们也不必过于失望和灰心丧气。明日自打坊门开了之后,率先赶到这里的人,我便吩咐府中的下人,以向来后到的顺序,为你们放号码纸。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客官见谅。” 第四十五章 画停车位 当陈浩把话说完,无论是他名义上的老婆——晋阳公主李明达,还是公主府的四大丫鬟——秋菊、春梅、夏荷、冬雪,还是三大家丁——孙老管家、苏执事和钱执事,还有聚集在公主府大门前的那上千人的客商,俱都对此感到大惊失色,觉得陈浩想出来的这个法子真是妙不可言。 原本端坐在书案里面椅子上的陈浩,这个时候便站起身来,先是左顾右盼了几下分居他左右两侧的四名丫鬟,当即就打了一个“往前冲”的手势,吩咐道:“秋菊、春梅、夏荷、冬雪,你们四位姑娘,为咱们公主府门前的这一千多位客商,由近及远开始放号码纸!” 只待陈浩吩咐完毕,分居他左右两侧的秋菊、春梅、夏荷、冬雪这四名丫鬟,当即就双手捧着托盘,走下了台阶…… 说来也怪,方才,聚集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这上千位客商,都还七嘴八舌地表达抗议呢,你一言我一语,搞得现场无比喧闹。 在陈浩说话的过程当中,这些客商们俱都闭上了嘴巴,倾耳聆听,待陈浩把话说完,他们都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非常地守规矩。 即便是秋菊、春梅、夏荷、冬雪她们四个丫鬟走到人群之中放号码纸,也都没有出现没有推挤哄抢的状况,这颇令陈浩感到欣慰。 用了不到一刻的功夫,秋菊、春梅、夏荷、冬雪她们四个丫鬟,分兵四路进入到人群之中,就把每个人双手捧着托盘上的二百五十张号码纸放完毕。 接下来,就按照纸上号码从小到大的顺序,这些客商们都非常遵守秩序,排队依次走到陈浩的书案前,对他们的个人信息进行登记造册,只包括姓名、性别、家中几口人、家庭住址这四项。 要知道,手持号码纸的客商有足足一千人,陈浩在写到二百余人的时候,就觉得握笔的右手五根手指酸痛不已,就连右手的胳膊也是如此,不得不在登记完一个人的信息之后,就活动一下右胳膊,再为下一位客商登记。 站在一旁的李明达见此情景,当即就向陈浩用关切的口吻,提议道:“夫君,我看你右手的胳膊和手指酸痛不已,方才,我看在旁侧看了你登记造册好大一会儿,把如何书写的方式早已了然于胸,不如你先歇息片刻,我来帮你书写。” 右手酸痛不已的陈浩,听到站在旁侧的李明达关怀之言,当即就如遇大赦,赶紧放下笔墨,起身离开,冲着李明达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好言好语地致谢道:“娘子真是一个体恤夫君的可人儿,我最近几日都在忙于书写,这右手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夫君在这里感谢娘子的体谅,那就有劳娘子了。” 端坐于书案前的李明达,当即就提笔书写,所写的蝇头小楷,字迹工整俊秀,一看就是一个颇有书法造诣的练家子,不免让站在一旁的陈浩感到有些羞愧,竟然连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儿都不如。 李明达在他三岁的“始孩”之年,阿娘长孙无垢去世后,便由她阿耶李世民亲自带大,她自幼学了一手好书法,尤其是飞白,更是堪称一绝。 值得一提的是,李明达所写的飞白书和她阿耶李世民相比,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李世民都时常辨认不出来真伪。 这一坐下来不打紧,李明达足足坐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剩余的七百多个手持号码纸的客商,他们的四项个人信息都被李明达登记造册完毕,可谓是帮了陈浩一个大忙。 接下来,陈浩又花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为手持号码纸壹到捌佰的客商,每个人支付二十贯钱,并领取一个煤炉,再另外购置几十到二百以下的煤球不等。 随后,再为号码从捌佰零壹到壹仟的客商们,让他们缴纳十贯钱的定金,并签署订购合同,这才算是把今日对外出售煤炉和煤球一事告一段落。 由于这些前来购买煤炉和煤球的上千名客商们,他们几乎都乘坐着马车而来,有的人单独赶着一辆马车,有的人则是三五成群合伙赶一辆马车。 反正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这条崇仁坊十字北大街,从南到北绵延有二百丈远,停泊的马车拥挤不堪,用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才都赶着赶马车散去,拥挤不堪的街道也终于变得宽敞起来。 见此情景,陈浩暗自在心里头思忖道:想必明日一早,过了辰时许,前来购买煤炉和煤球的客商,跟今日相比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届时,这条大街恐怕又被数百辆马车给弄得拥挤不堪,会造成更为严重的交通堵塞,在明日辰时之前,必须得想一个法子,方便经过此处的行人和马匹、车辆顺畅同行才是。 要说陈浩的脑袋瓜子就是灵光,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就想出来了一个让晋阳公主府门前大街保持畅通无阻的好法子。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当日下午的申时许,陈浩赶紧吩咐苏执事,以及多名家丁,赶着公主府内的一辆破旧马车前往距离较近的东市,趁着在东市还没有关门之前,购置了十大木桶油漆,并在里面添加了白色的颜料,变成了白漆。 陈浩之所以没有把这个差事交给孙老管家去办,是因为孙老管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在此之前,已经被陈浩派去东西两市,向所有的铁匠铺下达了铸造共计一千革命诶路的订单。 在酉时许,负责购置油漆的苏执事,便带着几名家丁,赶着那辆破旧马车返回到了晋阳公主府,并把马车上的十大木桶白色油漆卸在了前院。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长安城内家家户户便掌上了灯,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家中在夜里点的都是油灯,只有富贵人家才点蜡烛照明。 为了表达对李明达的感谢,陈浩便留下她在后院的耳房之内共进了晚膳,席间,两人相谈甚欢。 从未在宫外过夜留宿的李明达,自然是要在宫门和坊门关闭之前返回到大兴宫,不过,她在临走之前,去了后院东厢房内找丫鬟秋菊聊了会儿天。 一想到李明达和秋菊她们俩聊得都是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陈浩就不便一同前往,他就只好赶往前院,去看看苏执事购置的十大木桶的白漆,是否跟他想象中有所差别。 在前院看到了卸下来的那大木桶白漆,陈浩觉得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便就命人拿来了十几把刷子,他自己留了一把刷子,其他的十几把刷子分给了府中的家丁,包括孙老管家和苏执事他们俩,也都是人手一把。 紧接着,陈浩命人把其中的一大木桶白漆提到了公主府门前的街边,并在几名家丁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灯光照耀之下,在公主府门前大街靠边的地方,他拿起刷子蘸上木桶内的白漆,按照此前丈量出来的马车尺寸,在地上一口气画出了五个长方形的格子。 跟丫鬟秋菊在后院东厢房内话别之后,李明达便由驻守晋阳公主府的左卫率果毅营校尉刘青山,赶着马车载上她,以及还有十余名左卫率果毅营士兵跟在旁侧护送回宫。 刚从晋阳公主府大门旁边的侧门出来,坐在马车上的李明达,看到陈浩带着十几名家丁,在几丈开外的街边地面上,用白漆画出了个个长方形的格子,顿时,就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李明达等到她所乘坐的马车行至陈浩近前时,赶紧吩咐赶着马车的刘校尉停下来,她要下去跟陈浩道个别。 既然,晋阳公主府要跟陈驸马道别,刘校尉哪有阻拦之理,便轻声喊了一声“吁”之后,勒起马缰,马车就立马停止不动了。 坐在马车后边车厢之内的李明达,刚掀开车厢前门的布帘刘校尉便拿下来长条的马凳放在了地上。 随后,李明达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快步走到还在弯腰低头画长方形格子的陈浩旁侧,用好奇的口吻,问询道:“陈浩,你使用白漆画出来的这个长方形的格子是什么啊?” 集中精力画长方形格子的陈浩,听到旁边的问话声,他并未听出来是李明达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依然弯腰低头用刷子蘸上白漆继续画,头也不抬地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三个字:“停车位!” 听闻此言,对于站在旁侧的李明达,以及十几名家丁,甚至是刘校尉,包括他们在场除了陈浩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头一回听到“停车位”这三个字,自然是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愣神了两下后,李明达就甚是好奇地继续追问道:“夫君,你在街边地上画的这个停车位用来做甚?” 刚画好第六个停车位的陈浩,听到旁侧方才问话的女子喊他“夫君”,他这才停了下来,扭头一看,竟然是他名义上的老婆李明达,还看到在李明达身后两丈开外的地方,停泊着一辆马车。 虽说,陈浩方才画好的这六个停车位,都是根据他此前丈量的马车车身长度和宽度所画,但还没有真正测试过,眼正有一辆现成的马车,刚好可以用来测试一下他画的停车位,到底是大了或者小了,还是正正好。 念及至此,陈浩就吩咐刘校尉把马车赶到了停车位之内,这才向站在旁侧的李明达,回答道:“娘子,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画停车位的用处。” 第四十六章 犯夜被逮 在晋阳公主李明达问询之前,跟随陈浩前来的孙老管家、苏执事,以及其他十几个家丁,看到陈浩在公主府门前的大街边上,拿着刷子蘸着木桶内的白漆,画了五六个长方形的格子,都对此感到甚是好奇,都不敢上前问询,生怕惊扰到了全神贯注的陈浩,他们可得罪不起。 当陈浩看见刘校尉把马车赶到了一个他身前的长方形格子之内,不多也不少,刚刚好,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为了便让停车位显得太过于拥挤,方便停靠在车位之内的马车,不至于生碰撞,陈浩方才在画停车位的时候,每个相邻的停车格之前,都空余出来一尺的间隙。 李明达听完了陈浩的回答,又亲眼看见刘校尉把马车停泊在陈浩画好的一个停车格之内,当即就让方才还一头雾水的她,立马就恍然大悟。 在此时的李明达看来,这几日,她一个人闷在皇宫之内,没有人陪她玩儿,阿耶圣人和阿兄太子,整日都要处理江山社稷的大事,她从旁聆听觉得枯燥无味,不如她夫君陈浩有趣好玩儿。 此前,李明达只是单纯对陈浩救了她一命而心存感激之情,今日得见,看到陈浩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竟然想出来了派号码纸的方式,成功化解掉了前来购置煤炉和煤球的上千个客人的聚众闹事。 现在,又以在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的街边上画停车位的方式,让白天赶着马车前来购置煤炉和煤球的客人们,不至于把他们的马车随便乱停乱放,堵塞了十字北大街的交通。 一想到这里,李明达暗自在心里头对陈浩佩服地五体投地,从此前对陈浩充满了感恩之情,到此时一下子转变为充满了崇拜之情! 从小在李明达身边服侍的宫女秋菊,现在也被安排在了晋阳公主府之内服侍陈浩,以前在宫中烦闷的时候,还有秋菊能够说一说心里话,现在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于是,李明达经过一番思忖后,当即就决定,明日一早,她宫中用过早膳,便要再来晋阳公主府,看看前来购买煤炉和煤球的人到底有多少,而这些街边的停车位是否能够挥其功效。 跟陈浩告别了之后,李明达便再次坐上马车,由刘校尉赶着,沿着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由南向北出了崇仁坊的北坊门,再左拐一路直行奔向了大兴宫的承天门。 目送着李明达乘坐着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之后,停下手中活儿的陈浩,这才忙不迭地对站在他身前的十几个家丁吩咐道:“你们方才想必也都看到了,我是怎么画停车位的。接下来,你们就随同我一起画停车位。切记,一定要按照我方才画停车位的尺寸,不能多也不能少,必须要恰到好处。” 接下来,陈浩就在心中筹划着以晋阳公主府门前大街的街边,以左右两侧开始画停车位,分别向左右各延长了大概三百丈远。 此外,陈浩还觉得不仅要在大街的一边画停车位,还要在另外一边也都画上停车位,粗略估计一下,共计应该有五六百个停车位之多,应该是够用了。 若是放在一千多年的现代社会,有人敢公然在居民区街道马路两侧画停车位,不仅不被允许,而且,画到了别人的家门口,定然会遭到强烈抗议。 不过呢,在古代社会没有停车位一说,再加上,长安城的坊内十字街道分别称为东街、南街、西街、北街,由此划分出的四个区域内再设小十字街,形成了十六个区块。 而坊内的房屋除了三品以上的高官,以及坊内三绝之地的宅邸之外,坊内住户不得将房舍门口直通坊外街道和坊内十字大街,一般的黎民百姓和基层官员的家宅,仅能向坊内的巷曲开设门户来通行。 因此,在崇仁坊的十字北大街上,只有晋阳公主府这一户开了大门,自然不存在把他停车位画在别人家门口的情况,也就不会遭到坊内住户的反对。 只是如此庞大的工程,只有陈浩带着公主府的十几个家丁来干,从当日的酉时许,一直干到戌时两三刻,宫中和坊内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闭门鼓”声时,他们也未能完工,只进度到了三分之一。 从四处传来的“闭门鼓”声,也就意味着从这个时候实行坊内和坊外的宵禁,如有犯夜者,被负责坊内坊外大街巡视的金吾卫士兵逮到,则是要被鞭打二十下,严重者还要问罪下狱。 这不,当从四处传来“咚咚咚”的闭门鼓声响了大概有十几下的时候,原本耿穗陈浩一起画停车位的十几个家丁们,俱都停了下来,并站在原地不动。 弯腰低头还在画停车位的陈浩,看到此时除了听到四处传来“咚咚咚”响个不停地鼓声之外,再没有听到旁侧家丁们干活儿时出来的声响。 于是,陈浩在画好他身前这个停车位的最后一下后,就站起身来,他扭头一看,现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十几名家丁都站在原地,摆出了一副鸣金收兵的架势。 见此情景,陈浩在左顾右盼了两下后,用疑惑不解地口吻,问询道:“这才干了大抵一个时辰的功夫,你们就觉得累了?” 停下手中活儿的这十几个家丁们,包括孙老管家和苏执事在内,他们在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俱都不约而同地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现不对,赶紧又摇了摇头,并忙不迭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没有,没有,启禀陈驸马,小的们不累。” “既然,你们不累,为何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现在的进度才完成了三四成而已,至少还得需要两个时辰的功夫,才能够画好六百个停车位。都别愣着了,赶紧干活吧!”陈浩听完这十几个家丁的回答,在嗔怪的同时,又催促了一番道。 面对陈浩的嗔怪和催促,这十几个家丁们依然是站在原地不动,他们再次面面相觑了一番后,就由孙老管家代表他们言道:“陈驸马,你在长安城居住了这么久,难道不晓得在闭门鼓响起了之后,便是宵夜的开始,咱们不宜在此继续画停车位,若是被巡街的金吾卫士兵逮着,咱们每个人都要受到鞭打二十下的惩罚。” 听闻此言,陈浩这才恍然大悟,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孙老管家,苏执事,还有你们所有人,都不必为此担心。若是真有巡街的金吾卫士兵赶到这里,本驸马向他们说明情况,这是在为圣人办事儿,他们不敢拿咱们怎么样的。” 当陈浩做出了这个保证之后,这十几个家丁们这才安下心来,继续跟着陈浩,在距离晋阳公主府大概二百丈开外的街边画停车位。 不凑巧的是,过了大概一刻的功夫,在崇仁坊内巡街的十余名腰佩宝刀手持皮鞭的金吾卫士兵,便团团把陈浩和十几个家丁们包围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无法证明 “尔等在此作甚?大唐律法明文规定,若有人犯夜,将受到鞭打二十的处罚。”为的这名金吾卫旅帅,在旁侧几名金吾卫士兵手持火把的照耀下,看到距离崇仁坊北坊门以内大概二百余丈的十字北大街上,有十余个人弯腰低头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些什么,便带领一众手下不由分说就把这十几个人包围了起来,并扯着他的大嗓门,厉声质问道。 身穿常服的陈浩,看到他跟十几名家丁被一众佩刀持鞭的金吾卫士兵包围起来之后,面对这名金吾卫旅帅的质问,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并反问道:“我们在这里画停车位,有何不可?” 行伍出身之人,一般脾气都比较暴躁,这个金吾卫旅帅,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子,口气如此豪横,非但不老实作答,竟然还敢反问他,顿时,就惹得他怒火中烧。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这个金吾卫旅帅,强忍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问询道:“你这竖子,竟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何为停车位?” 随后,陈浩就用手指了指他身前刚好的一个停车位,向与他相对而立的金吾卫旅帅,耐着性子回答道:“你低头来看,就在你的脚下,这个使用白漆在地面上刷成长方形的格子,就是用来停放马车的停车位,你也可以叫他停车格。” 听完了陈浩的回答,立马就让强忍着心头怒火的金吾卫旅帅,对此感到更加恼火,并暗自庆幸了一番道:幸亏他带着十几名手下赶来的还算比较及时,若是过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崇仁坊十字北大街左右两侧还不都得被画上所谓的停车位,明日一早,若是被监市的人得知此事,负责巡视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的他们还不都得跟着一起被治罪。 念及至此,金吾卫旅帅便冲着陈浩和十几名家丁,暴怒呵斥道:“尔等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何人在幕后指挥尔等在此处画停车位的?此处乃崇仁坊十字北大街,不得大街上乱涂乱画。尔等不仅犯夜,还在街道上随意使用白漆随意涂抹,可谓罪加一等!” 暴怒呵斥完毕,金吾卫旅帅就吩咐他手下的十几名士兵,号施令道:“来啊,把他们这十几个人都统统抓起来,先带到崇仁坊的北坊门旁侧的铺子里。先暂时把他们在铺子内关押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宵禁结束之后,再把他们送往长安县衙处置。” 只待这个金吾卫旅帅的一声令下,眼看着他手下的十几个士兵就开始动手,陈浩见此情景,赶紧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朗声说道:“尔等住手,吾乃当朝驸马,晋阳公主的夫婿,若是尔等胆敢动我,当今圣人和公主殿下怪罪下来,尔等将罪不容恕。” 原本陈浩以为,他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个金吾卫旅帅就会收回成命,不曾想,这个金吾卫旅帅,在上下打量了陈浩一番后,便仰天“哈哈哈”大笑了三声,随即冷嘲热讽问询道:“真是笑话,你说你是当朝驸马,还说是晋阳公主的夫君,我还说我是当朝宰相呢,你有何信物可以证明呢?” 面对金吾卫旅帅的嘲笑问询,陈浩低头一看,现他此前换掉了那一身绯红色的官袍之后,忘记了在他穿在身上的常服束带上佩戴里面盛着写有“驸马都尉陈浩”的鱼符的鱼袋,失去了这个证明身份的信物,让陈浩觉得自己说再多的话,这个金吾卫旅帅恐怕也不会相信。 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今,陈浩遇见了这个金吾卫旅帅,则是“驸马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既然,你没有证明自己是驸马身份的信物,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来啊,把他们统统拿下。”金吾卫旅帅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陈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当即就大手一挥,冲着他手下的十几名金吾卫士兵继续吩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见到陈浩无法证明自己是驸马的身份,他们就要被带到武侯铺内被关押一个晚上,孙老管家和苏执事二人,在对视了一眼后,有些心惊胆战的他们俩,决定要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只见孙老管家冲着站在他身前一丈开外的金吾卫旅帅,开口说道:“老夫乃是晋阳公主府内的管家,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愿意证明他就是我们晋阳公主的夫君陈驸马。” 紧接着,苏执事也跟着附议道:“我乃是晋阳公主府内的执事,也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他就是前不久刚娶了晋阳公主的陈驸马,还望金吾卫旅帅三思而后行。若是今晚你真抓了我们家陈驸马,被圣人和公主怪罪下来,你一个小小的金吾卫旅帅,连同你手下的十几个士兵弟兄,恐怕都要蹲大牢的。” 被孙老管家和苏执事他们俩这么一说,方才正要对他们十几个人动手的金吾卫士兵,当即就停下手来,让这十几个金吾卫士兵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本就看陈浩他们十几个人不爽的金吾卫旅帅,听闻此言,立马就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向孙老管家和苏执事问询道:“你们俩,一个人说是晋阳公主府的管家,一个人说是晋阳公主府的执事,那你们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若是有,就赶紧拿出来让本旅帅过目,若是没有,不好意思,就得委屈你们在铺子里待上一晚。” 在唐初,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获得鱼符,上写官职和姓名,盛于鱼袋之内。 陈浩作为驸马,尽管“驸马都尉”是一个虚衔,从品级上来看,在唐时属于从五品的官阶,又作为帝婿,自然拥有鱼符。 而孙老管家和苏执事他们二人,只是晋阳公主府内的下人,自然没有资格拥有鱼符,自然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他们俩面对金吾卫旅帅的询问,只能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等待了片刻的个功夫,金吾卫旅帅看到无论是那个自称是驸马的年轻男子,还是一个自称是晋阳公主府管家的年长者,还是另外一个自称是晋阳公主府执事的中年男子,都无法拿出证明其身份的信物,便就暗自认为他们三个人都在信口雌黄,故意拖延来哄骗他。 正当这个越想越气的金吾卫旅帅,再次向他手下十几个犹豫不决的士兵号施令时,陈浩在苦思冥想了一番后,赶紧提议道:“这位旅帅,你看这样可好。眼下,由于走的匆忙,我未携带证明自己是驸马身份的鱼符,我那两枚鱼符都留在了晋阳公主府内。 “咱们所在此处,距离晋阳公主府不过二百余丈远,不如这位旅帅,你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士兵弟兄,随我一同前往晋阳公主府内去取可以证明我身份的鱼符,咱们到了一看不知,不知旅帅意下如何?” 已经失去了耐心的金吾卫旅帅,听完陈浩的这个提议,立马就认为陈浩是在使用金蝉脱壳之计,而他也有些担忧,那就是一旦证明眼前这个说话的年轻男子不是驸马,而他带着十几个金吾卫士兵擅自闯进晋阳公主府,那岂不是死罪一条,他自然是认为期期以为不可。 “不可,你们休要继续胡诌,本旅帅的忍耐是有限的,既然你们三人都无法证拿出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在这里空口白牙地辩白,本旅帅不想再继续听你们信口雌黄。弟兄们,把冒充晋阳公主夫婿陈驸马,以及晋阳公主府内管家和执事的这三人先行拿下。”金吾卫旅帅暗自在心里头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后,当即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便对他手下的十几名金吾卫士兵,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吩咐道。 待这个金吾卫旅帅吩咐完毕,他又思忖了两下,话锋一转,又对他手下的十几名金吾卫士兵接着吩咐道:“至于其他十几个人,则以诸侵巷街、阡陌者和犯夜者,共计鞭打一百下论处。你们留下数人在此监督,限期他们十几个人在明日天亮之前,把涂抹在这条十字北大街左右两侧的白漆全部擦拭掉,恢复街道的原貌。” 当这个金吾卫旅帅对他手下的十几名士兵吩咐完毕,被留下的那十几个家丁,俱都在心里头叫苦不迭道:我们早就说了,陈驸马此举不妥,怎能擅自在十字北大街上使用白漆画停车位,应当事先向视察街道的监市衙门,或者是长安县衙通报此事。 对于陈驸马来说,他贵为帝婿,又是晋阳公主的夫君,太子殿下又如此礼遇他,只要是他向监市衙门或者长安县衙通报一声,拿到官府的批准文书,再在十字北大街的左右两侧画停车位。虽说批文下来需要个三五日的功夫,却要比这偷摸画停车位来的名正言顺,也不会被这帮狗样娘的金吾卫抓住把柄。 这下可倒好了,陈驸马、孙老管家和苏执事他们三人,因为无法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要被带到武侯铺内关押一个晚上,而我们要留下来,每个人受到鞭打一百下的惩罚不说,还要他们留下来把已经画好了的将近三百个停车位所使用的白漆,全部都要涂抹掉,限期他们在明日天亮之前恢复街道的原貌,这根本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一个艰巨任务。 就在金吾卫旅帅带着手下的六名士兵,把陈浩、孙老管家和苏执事押送前往武侯铺之际,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清晰而又整齐的跑步声,“吧嗒吧嗒”个不停,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对人马,声音由远及近,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了过来…… 第四十八章 我们愿意   “尔等,来者何人?”武侯卫旅帅,听到身后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便转过身去,冲着即将行至近前的这五十多名身穿戎装的将士们,问询道。   只见这五十多个将士为的一名年轻校尉,走到武侯卫旅帅跟前,昂起下巴,开口回答道:“我等乃是太子东宫的左卫率果毅的将士,刘某是果毅营的校尉,你这武侯卫的小小旅帅,见到本校尉,难道不应该参拜行礼么?”   方才,还在陈浩等人面前很是神气的这个武侯卫旅帅,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校尉,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五十多名士兵,穿着打扮确实是太子东宫左卫率的将士。   来不及多想,这个武侯卫的旅帅,当即就拱手施礼道:“程某乃武侯卫左右街使下的一个旅帅,在此拜见左卫率果毅营的刘校尉。”   没错,这个在武侯卫程旅帅面前说话不卑不亢的年轻校尉,就是驻守在晋阳公主府的刘青山,方才还面带笑容的他,顿时,就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好了,程旅帅,你可知若是本校尉晚来一步,你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还不赶紧跟本校尉行跪拜之礼,救了你程旅帅一命!”   突然听到刘校尉这么一说,程旅帅先是一愣,随即便放下手来,并背在了身后,进而趾高气扬地说道:“刘校尉,程某是看在你的官阶比我高,方才向你施礼以表尊重。此时整个长安城都已宵禁,你身为左卫率果毅营的校尉,不在太子殿下的东宫之内待着,跑到崇仁坊之内做甚?   “依照我大唐律法,凡犯夜者,将受到鞭打二十的处罚。若是你刘校尉没有公务在身,在闭门鼓敲响之前,进入到崇仁坊之内,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念在刘校尉你为太子殿下办事,程某可不予追究。让你们在崇仁坊内待到明日坊门打开后再离开。   “照此说来,不是程某闯下杀人之祸,而是你刘校尉,以及站在你身后的这么多作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弟兄,跟你一起犯夜受罚才对。程某免除你们的处罚,不过,你刘校尉必须带着你身后的这么多士兵弟兄,一起向程某下跪谢恩。否则的话……”   不等程旅帅把话说完,刘校尉实在是听不下去,当即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当即就“啪”的一声响,伸出孔武有力的右手,狠狠地在程旅帅右侧的脸颊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紧接着,又出“啪”的一声响,刘青山用他另外一只孔武有力的左手,再往站在他身前的程旅帅右侧脸颊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扇了这两巴掌之后,刘校尉当即就从腰间取下太子李治赐予他的令牌,放在程旅帅的面前,大声呵斥道:“程旅帅,把你的那一双狗眼睁大一点,给本校尉好好地看一看,我手上拿着的可是太子殿下的令牌,见此令牌就如同见到太子殿下本人。   “本校尉来崇仁坊已经多日,驻守在晋阳公主府内,奉太子殿下之命,保护晋阳公主的夫君陈驸马的人身安全。而就在方才,你程旅帅竟敢在此对陈驸马,以及晋阳公主府的孙老管家和苏执事,以及十余名家丁百般刁难。还扬言要把陈驸马、孙老管家号饿苏执事带到北坊门的武侯铺内关押起来,你程旅帅真是熊心吃了豹子胆,胆敢对陈驸马如此无礼!”   方才还想要反将一军的程旅帅,听到刘校尉如此一说,双手捂着有些肿胀的两侧脸颊的他,当即就“咣当”一声,跪伏于地,面朝着刘青山,磕头求饶道:“请刘校尉息怒,刘校尉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程某一般见识。卑职不知刘校尉前来崇仁坊为太子殿下办事,护陈驸马的周全,还请刘校尉饶过卑职这一回,包拯以后不再犯。”   在此时的程旅帅想来,既然这个左卫率果毅的刘校尉,手上有太子殿下的令牌,此番赶来为的就是阻止他带走陈驸马,以及晋阳公主府内的一个管家和一个执事。   想必这个陈驸马,以及那个管家和执事,他们三个人也是都为太子殿下办事,而所办之事十有**就是在崇仁坊的十字北街左右两侧的街边上,使用白漆刷成一个个长方形的小格子,这就是所谓的“停车位”。   为太子办事,自然是属于公务的范畴,即便是犯夜,也应当不予追究才是,方才,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陈驸马和十几个家丁以犯夜者论处,实在是过于武断,这下可倒大霉了。   收起令牌的刘校尉,当即就对跪在他身前的程旅帅提醒道:“你跪在我面前求饶又有何用?你今晚得罪的人可是陈驸马,若是求得陈驸马的原谅,我便饶了你。否则的话,便决不轻饶。”   听完刘校尉的提醒,程旅帅赶紧起身,叫上他手下的十几名武侯卫士兵,纷纷跪倒在陈浩面前求饶。   见此情景,陈浩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想好了不再追究此事,可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这帮常年巡街的欺软怕硬之人。   于是,陈浩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就对跪倒在他面前的程旅帅,以及那十几个金吾卫士兵,吩咐道:“本驸马绝非是个小心眼的人,念在你们是初犯的份儿上,便饶了你们这一回。”   把话说到这里,陈浩故意停顿了几下,拜年听到跪倒在他身前的程旅帅,以及那十几名武侯卫士兵,俱都对他进行了一番感恩戴德。   随后,陈浩便话锋一转,向跪在他面前还未起身的程旅帅,问询了一番道:“不过呢,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那就是,在这条北大街左右两侧,还剩下有二百多个停车位没有画。本驸马,还有带来的十几个家丁都敢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身子甚至疲乏,不知程旅帅你和你的手下是否愿意代劳呢?”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跪倒在地的程旅帅,以及那十几名武侯卫士兵,只待陈浩的问话声刚落,他们俱都不约而同地齐声回答道。 第四十九章 一夜惊喜 看到武侯卫的程旅帅,以及他手下的十几个武侯卫士兵,在跪伏于地的同时,听完陈浩的吩咐,俱都点头如捣蒜,纷纷异口同声地齐声高呼“我愿意”。 于是,陈浩便把他自己,以及孙老管家和苏执事,还有另外十几个家丁手上的刷子,以及还剩下的六大木桶的白漆,都一股脑儿地交给了程旅帅,跟随着前来解围的刘校尉,以及五十多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们,折身返回了二百余丈开外的晋阳公主府。 等到陈浩一行人走远了,跪在地上的程旅帅,这才招呼着他手下的十几个弟兄,从地上爬起身来,按照此前陈浩的吩咐,开始了使用白漆在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画停车位的活儿。 干了不到一刻的功夫,程旅帅就觉得腰酸背痛,暗自在心里头抱怨道:今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刚接手巡视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的活儿,就赶上了如此糟心的事。回头我再找原本负责巡视这条大街的赵旅帅算账,也不知道在傍晚交接的时候,多提醒我一下,晋阳公主的夫君陈驸马在这条大街画停车位一事。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害得我现在要带着手底下十几个弟兄,跟在这里干如此累人的活儿。听闻陈驸马说,还有至少将近三百个停车位要画,估计今日晚上他们也不用巡街了,待在这儿从此刻到天亮,能够画完这将近三百个停车位,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正如程旅帅方才暗自在心里头抱怨所说,在此之前,无论是巡视晋阳公主府门前这条崇仁坊十字北大街的赵旅帅,还是崇仁坊的崔坊正,以及负责这一片监市的牙人,都对陈浩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私自贩卖煤炉和煤球,以及前来购买的客人乘坐的上百辆马车侵占街道堵塞交通一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论是在白昼还是在黑夜,只要是巡视到晋阳公主府附近时,遇见了此类情况,就绕道而行,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当做没有看见,自然也就无需过问此事。 只是程旅帅对于上述这些事情一概不知,这才撞到了枪口上,程旅帅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秉公执法,结果却遭到了陈浩的小施惩戒,让程旅帅带着十几个武侯卫士兵沿着崇仁坊十字北大街,在大街的左右两侧画停车位,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成为长安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 身负保护陈浩人身安全重任的刘青山,把晋阳公主李明达送回到大兴宫之后,他便赶着马车回到了晋阳公主府,听到他手下的士兵汇报说,在闭门鼓声敲完了以后,陈浩带着孙老管家、苏执事和十几家丁,还在公主府门前的这条十字北大街上不知做甚。 这个士兵不知陈浩他们做甚,可是,刘青山却知道陈浩,定然是带着孙老管家、苏执事和那十几个家丁,留在十字北街上画停车位而至今未归。 于是,刘青山便带上两个得力的手下,在距离陈浩一行人十余丈开外的地方,暗中观察并保护陈浩的人身安全。 要知道,在闭门鼓敲完了以后,偌大的长安城内都要实施宵禁,坊内坊外都是如此,陈浩此举定然是属于犯夜的范畴,刘青山担心巡街的武侯卫士兵会找陈浩的麻烦。 果然不幸被刘青山猜中,当他看到十几个手持火把巡逻至此的武侯卫士兵,把陈浩一行十余人全部包围了以后,躲藏在暗处的他,当即就吩咐其中的一名手下,即刻赶往晋阳公主府调来五十人的左卫率果毅士兵前来救援。 至于接下来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晓了,就不在这里再次赘述。 翌日一早,睡在晋阳公主府后院耳房之中的陈浩,听到四处传来了“咚咚咚”的开门鼓声,以及夹杂着长安城内上百左寺庙敲响“铛铛铛”的钟声,就此被惊醒。 醒来之后,陈浩就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在天刚蒙蒙亮,也就是卯时四刻许,他便叫上早起的刘青山,他们二人一起出了晋阳公主府的大门。 待负责看守大门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们,把关闭了一晚上的晋阳公主府的大门打开,走出去的陈浩,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朝着台阶下面的这条崇仁坊十字北大街,左顾右盼地看了两眼后,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个方晚上的功夫,这一条十字北大街的街道足有两边,俱都是工工整整、整整齐齐、使用白漆画好的停车位,而每个停车位之间,大抵都相隔着三尺之距。 走下台阶的陈浩,站到了大街之上,他无论是往顺着大街往南边看,还是顺着大街往北边看,花在街道左右两边的停车位密密麻麻,可谓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陈浩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他除了被这一夜之间画好的数百个停车位而个按到震惊之余,还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武侯卫程旅帅,以及程旅帅手底下的十几个士兵,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只待陈浩略一思忖,便想起来昨晚听程旅帅说,他们所在的武侯铺位于崇仁坊北坊门内不远处。 就此,陈浩便带上了两贯钱,让刘青山跟着他,一起前往了崇仁坊北坊门旁边十丈开外的武侯铺。 在这武侯铺内,陈浩终于见到了程旅帅,以及程旅帅手下的十几个武侯卫士兵,只是他们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大通铺上,俱都和衣而睡,此时,睡得都正酣呢。 不想打搅程旅帅以及十几个手下士兵睡觉的陈浩,在这个略显促狭的武侯铺内的一处墙角,现了那几只空空如也用来盛白漆的大木桶,还有那十几只木刷子。 除此之外,陈浩还看到程旅帅及其手下十几个士兵,他们每个人的外衣上都沾染着星星点点的白漆,以及泥土灰尘,便不免对此有些心生愧疚之感。 临走之前,陈浩便把随身携带的两贯钱,放在了武侯铺内的一张破桌案上,并留了一张字条,这才带着刘青山离开了这间武侯铺,原路返回到了晋阳公主府的后院耳房之内。 刚坐定下来不到一刻的功夫,陈浩便听到孙老管家,着急忙慌地一路小跑着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陈……陈驸马,大……大事不好了,在……在公主府门外的大街上,有……有十几个早来排队购买煤炉和煤球的客人,为……为了争抢靠近咱们公主府大门口处的停车位,打……打起来了!” 第五十章 猜拳游戏 当日卯时六刻许,晋阳公主府门前的崇仁坊十字北大街上。 “陈驸马,就是这十几个客人,为了争抢距离公主府大门最近的几个停车位而吵吵闹闹,不惜还大打出手。驸马您来的正好,赶紧对劝一劝他们吧!”苏执事看到陈浩行至近前,赶紧拱手施礼,禀告了一番道。 方才,还在为争抢停车位而争吵不休的这十几个客商,听到苏执事说,走到近前的这位身穿常服,生得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就是晋阳公主的夫婿陈驸马,当即就闭上了嘴巴,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等待陈驸马的处理结果。 听完苏执事的禀告,陈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就板起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眼前站着的这十几个臊眉耷眼的客商,开口说道:“你们几个人,看看这样可好。你猜拳的方式来决定谁先挑选停车位,谁后挑选停车位。第一个赢的人先挑,第二个赢得人次之,以此类推,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待陈浩把话说完,站在他面前的这十几客商,先是纷纷点头称是,随后,又面面相觑了两下,不约而同地齐声问询道:“不如陈驸马让我等如何猜拳?” 在这十几个客商看来,他平日里听闻的猜拳,都是在酒桌上两人之间的划拳,至于十几个人之间的猜拳游戏,他们还从未见识过。 面对这十几个客商的问询,陈浩随即就回答道:“本驸马所说的这个猜拳,其实也是一个游戏,就跟你们在酒桌上的划拳类似。唯一不同的是,你们在酒桌上的划拳游戏,只是两个人之间进行。而等下我要说的猜拳游戏,既可以在两个人之间进行,又能够在多个人之间进行,就你们这十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把话说到这里,陈浩停顿了几下,打好了腹稿之后,随即就话锋一转,一边伸出左手进行比划,一边耐着性子解释说明道:“这个猜拳的游戏名字叫做‘剪刀石布’。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来,中间并叉开,这便是剪刀。 “把左手的五根手指都蜷缩起来,攥成拳头就是石头。把左手的五根手指全部伸展开,每根手指之间不留缝隙,把手指全部并拢,这就是布。在出剪刀比布大,布比拳头大,拳头比剪刀大,以此类推。 “你们这十几个人,等下一起喊‘剪刀石头布’,在喊到“布”的时候,就出拳,看看你们谁出的剪刀谁出的布谁出的石头。若是每一局当中,都出现了剪刀石头,则重新开始。直到每一局不同时存在剪刀、石头和布这三样的时候,再判断大小。我说了这么多,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 尽管这十几个客商,在陈驸马讲述的过程中,他们频频点头,可是,当陈浩最后问询时,在迟疑了两下后,这才继续点头称是。 就这个名字叫做“剪刀石头布”或者“剪子包袱锤”的猜拳游戏,在现代社会风靡全球,至于起源于何时,目前还有待考证,这跟在我国古代出现的划拳游戏,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最起码是经过了近代社会以来的改良才最终成形,生活在唐朝的古人,自然是头一回见到。 看到站在眼前的这十几个客商都频频点头称是,陈浩以为他们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呢,就事不宜迟,当即号施令道:“既然,你们都听明白了,那就别愣着了,你们所有人聚拢起来战成一个圈刑,开始玩剪刀石头布的猜拳游戏吧!” 只待陈浩的一声令下,这十几个人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客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皮的功夫,就站成了一个圆形,开始了第一局的划拳。 “剪刀,石头,布!”这十几个客商齐声喊道。 在这十几个客商当中,竟然有好几个人伸出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这三根手指,也有好几个人把大拇指蜷起来,伸出了其他四根手指,还有好几个人把原本攥成的拳头,理解错变成了五根手指捏在一起,代表“七”的意思。 站在一旁负责监督的陈浩,见此情景,让他哭笑不得,在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再次把这个“剪刀石头布”的猜拳游戏玩法,又不厌其烦地给他们十几个人现场教学了足足十遍,这才把他们每个人都教会了。 接下来,他们十几个人在一起喊完“剪刀石头布”之后,果然没有人再出错,玩到第五局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就依次分出了胜负。 就此,这十几个客商不再为争抢停车位而吵闹,而是按照这五局“剪刀石头布”游戏的输赢先后顺序,依次来挑选停车位。 解决完这个小小的争端之后,陈浩便把苏执事和孙老管家叫到跟前,对他们俩吩咐了一番道:“苏执事,孙管家,你们俩一个去街道的南口,一个去街道的北口,告知前来购买煤炉和煤球的客商们,让他们把马车都停靠在街道左右两边的停车位之内。 “若是再有人出现像方才那般的争执,你们俩就按照我方才的处理方式,让他们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赢的人先挑选,输的人后挑选。 “此外,你们俩还要向这些客商说明,他们马车停靠的停车位,无论距离晋阳公主府是远还是近,都拥有平等购买煤炉和煤球的机会,不必为了争抢停车位而伤了和气。” 言犹至此,陈浩觉得让苏执事和孙老管家,他们俩每个人守街道的一个进出口,万一控制不住局面,恐怕会出大麻烦的。 思忖了两下后,陈浩又对孙老管家和苏执事叮嘱道:“等下,我会吩咐刘校尉,让他给你们俩每个人派遣二十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听从你们的差遣。” 苏执事和孙老管家听完陈浩的吩咐,便各自离开了晋阳公主府大门口相背而行,而陈浩则是折身返回到了晋阳公主府之内。 过了大概片刻的功夫,便从晋阳公主府大门跑出来两队各二十人的士兵,一队士兵小跑着赶往大街的南口,另外一队士兵小跑着赶往了大街的北口。 到了大抵辰时许,坐在晋阳公主府前院客厅之内的陈浩,坐定在正当门的椅子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嘴巴里面小声地哼着“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的歌谣,另外一边吃着泡的纯茶,十分的惬意悠闲。 好景不长,丫鬟秋菊跑进来,向优哉游哉的陈浩,着急忙慌地禀告道:“驸马,大事不好了,咱们昨日放出去了两百张预定的号码纸,钱执事方才却收上来了五百多张的号码纸,好多客商都在门外叫嚷闹事呢,驸马,您快跟我去看一下吧!” 第五十一章 惊现黄牛   辰时许,在晋阳公主府大门前,再次聚集了上千人,他们当中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手上拿着昨日陈浩放的预定号码纸,向在公主府门檐下负责登记造册的钱执事,表达他们的不满和抗议。   长得肥头大耳的孙商贾,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操着他的大嗓门,情绪激动地质问道:“我手上拿着的就是昨日,你们晋阳公主府的丫鬟到我手上的预定号码纸,还为此交了十贯钱的定金,不是说好了今日辰时来取煤炉,再付十贯钱么。我都把十贯钱拿来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取货呢?”   紧接着,站在孙商贾旁侧,长得尖嘴猴腮的侯商贾,也一边举着手上拿着的预定号码纸,一边摇头晃脑着附和道:“孙兄方才所言极是,我等在东西两市经营商铺,几乎都住在南城各坊,在今日开门鼓敲响了以后,就吩咐马夫赶着马车行来。   “在路途上,连半刻的功夫都不敢耽搁,为的就是能够早些赶到晋阳公主府门前,拿着手上的这张预定号码纸,趁他人之间购买到一个煤炉。不曾想,我等行至崇仁坊北大街后,吩咐马夫把马车停靠在你们公主府所画的停车位之内,便步行火赶来至此,却被告知,我们手上头拿着的预定号码纸有假冒的情况生。   “我不管别人手上拿着的是真是假,反正,我手上拿着的预定号码纸如假包换。若是,你们晋阳公主府不愿意卖给我们煤炉也不打紧,只需把昨日支付的十贯钱退还给我便是。反正,我手上有你们晋阳公主府的陈驸马,与我签订的预定煤炉的契约文书,你们想要赖账的话,那就休怪我无情,把你们告到官府去,大家说,是不是啊?”   当这个尖嘴猴腮的侯商贾,说完这一番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后,聚集在晋阳公主府大门前的人群当中,立马就有几百号人热烈响应。   “对,你们要是不认我们手上的预定号码纸,那就把昨日交付的十贯钱的定金退还给我们!”   “就是,把定金退还给我们!若是你们想要赖账,我们就一起到万年县衙告你们,就说你们晋阳公主府对外贩卖煤炉,存在着严重的欺诈行为!”   “所言甚是,就算是你们皇亲国戚,依照我大唐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你们晋阳公主府若是不认账,可是侵吞了我们上千贯钱,数目如此巨大,就算是告到圣人面前,我们也站在有理的一方,不惧怕你们晋阳公主和陈驸马!”   …………   如坐针毡的钱执事,见此情景,赶紧吩咐为他送来账簿的丫鬟秋菊,让秋菊赶紧去叫陈驸马,就眼前的这个情形,他钱执事是难以控制的。   待丫鬟秋菊折身返回了公主府内,坐在门檐下的钱执事,在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便把刚才叫得欢实的孙商贾和侯商贾二人,走到了桌案前,对他们俩手上持有的预定号码纸进行鉴别真伪。   行至桌案前的孙商贾和侯商贾二人,分别把手上持有的预定号码纸,放在了桌案左右两侧。   微微起身的钱执事,先看了一眼放在桌案左侧的号码纸,上面写着的号码是捌佰6拾玖,再看一眼放在桌案右侧的预定号码纸,上面写着的号码是玖佰肆拾柒,确实是在昨日放的二百张预定号码纸的范围之内,从捌佰零壹到壹仟之间,这早就在钱执事的意料之中。   于是,钱执事便核对孙商贾和侯商贾二人的身份,先对站在桌案前左侧的孙商贾,问询道:“你姓甚名谁,居住在长安城的哪个坊内,家里头共计有几口人?”   面对钱执事的问询,孙商贾倒背如流地回答道:“某叫孙二牛,家住长安城南城的丰安坊,家中有六口人。”   随后,钱执事又向站在桌案右侧的侯商贾问询了一番,只见侯商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某叫侯小乙,家住长安城南城的保宁坊,家里头共计有八口人。”   听完孙商贾和侯商贾二人的回答,钱执事现他们俩都对答如流,跟登记薄上的个人信息一字不差,同时,也刚好对应他们俩所持有的号码,着实让他犯了难。   原本钱执事想当然地认为,这两个一胖一瘦的家伙,虽然手持预定号码纸,若是冒充别人,应该回答不上来登记在册的个人信息,结果他却失算了。   不仅如此,孙商贾和侯商贾还分别拿出来了预定煤炉的契约文书,上面分别有他们两个人跟陈浩的签字画押,经过钱执事的核对,确认无误。   可谁知,突然在这个时候,从人群里面杀出一个五大三粗之人,手持预定号码纸,行至桌案前,理直气壮地向钱执事,提出质疑道:“某跟这位孙兄的预定号码纸一模一样,号码是捌佰6拾玖,我手上也有跟你们陈驸马在昨日签订的预定煤炉的契约文书,你得评评理,这煤炉到底是卖给他还是卖给我?”   听闻此言,钱执事对此事难以定夺,便安抚这个生得五大三粗之人稍安勿躁。   可谁知,不大会儿的功夫,在人群之中,竟然有几十个人扭打在一起,原因竟然是他们当中,竟有数十人的预定号码纸上的号码一模一样,都在煤炉到底是谁的问题上争执不休,进而展到大打出手的境地。   负责对晋阳公主府看家护院的刘校尉,生怕在公主府门前的这帮前来购买煤炉的上千余人闹出什么乱子出来,只要没有生打架斗殴的情况,他便带着一众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作壁上观。   可是眼下在人群之中竟然有上百人扭打在一起,刘校尉当即就吩咐手下的几十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冲入到人群之中,把参与打架斗殴的人纷纷拿下,并宣布若是再有人生出事端,将军法从事,这才镇住了场面。   恰在此时,身边便服的陈浩,便背负双手,迈着轻快的步伐,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听闻钱执事心急火燎地向他禀明此事后,他便摆了摆手,并用风淡云轻的口吻,安抚道:“钱执事,莫急,莫慌,小事一桩!不就是出现了几百张假冒的黄牛票么,我自有办法对付。” 第五十二章 鉴别真伪 坐定在晋阳公主府门檐下椅子上的陈浩,先是跟站在旁边的丫鬟秋菊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冲着门前台阶下的上千人客商,不怒自威地宣布道:“诸位客商,等下,我让丫鬟秋菊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念你们手上号码纸上的号码,凡是念同一号码有多个人,则站在左边,而同一号码只有一个人,则站在右边。”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当陈浩一开口讲话,他们便纷纷闭上了嘴巴,俱都倾耳聆听陈浩的讲话,生怕错过陈浩讲话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字。 当陈浩宣布完毕,他再向站在旁边的丫鬟秋菊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丫鬟秋菊就开始大声地念起了号码:“捌佰零壹号,捌佰零贰号,捌佰零叁号,捌佰零肆号……壹仟号!” 从佰佰零一号,一直到壹仟号,丫鬟秋菊足足念了两刻的功夫,总算是念完,因为当她念到某一个号码的时候看到人群之中有人举手示意的时候,她就会再念上几遍。 待丫鬟秋菊念完号码,原本还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的陈浩,立马就不淡定了,神色也显得有些慌张,他抬头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初估计这里面有一半的人,号码有重复的情况,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帮暗中捣乱的黄牛。 因为在这个时候,陈浩放眼望去,站在右边的人,就他目之所及,也就十几个人而已,而站在左边的人,起码有五百多人。 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的陈浩,在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便收敛起脸颊上惊讶的表情,转而摆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正色道:“既然,站在左边的人如此之多,那就等待片刻的功夫,先让站在右边的十几个人前来核对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 随后,站在右边第一个的刘商贾,一只手拿着号码纸,一只手拿着预定契约文书,走到了桌案前,双手呈上让陈浩核对真伪。 这个刘商贾持有的号码纸上写着“捌佰叁拾伍”这五个字,陈浩便吩咐坐在他旁侧的钱执事,根据这个号码翻看到花名册该号码对应的个人信息,对刘商贾进行了一番问询,站在桌案前的刘商贾,则是对答如流,一字不差,算是过了鉴别真伪的第一道关。 随后,则是鉴别真伪的第二道关,陈浩吩咐站在另外一旁的丫鬟秋菊,把刘商贾持有的这张号码纸,放进了事先倒入碘酒的木盆中浸湿。 陈浩再从丫鬟秋菊的手上,接过浸湿的这张号码纸,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之下,他看到了在这张三寸见方的号码纸右下角位置,显现出来了他此前使用米汤盖上面写有“驸马都尉陈浩”六个楷体字的印章,尽管显示的不是特别清晰,但只要盯着认真仔细地看上两眼,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就目前来看,刘商贾已经通过了鉴别真伪的第一道关和第二道关,接下来,就是第三道关。 只见陈浩拿着刘商贾递上来的那张一尺见方的预定契约文书,他低下头去,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眼,看到上面的文字内容没有出入。 只是接下来,陈浩再定睛看了两眼,立马就现不大对劲儿。 幸亏当时陈浩在撰预定契约合同文书时,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儿,那就是凡是文字比划带勾的地方,他都轻轻的勾了一下,并不是特别明显。 而此时此刻,陈浩拿在手上的这一份契约合同文书,上面的文字比划凡是带勾的地方,勾得都特别明显,一看就是被人仿写。 见此情景,陈浩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他方才没有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急中生智设下了鉴别真伪的这三道关卡,恐怕今日对外出售的预定煤炉,原本是整整二百个,现在恐怕至少得多出三百以上不可,赔钱也会赔得一塌糊涂。 待陈浩的心情恢复平静了以后,他便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来到了人群的前面,他左手拿着浸湿的号码纸,右手则是拿着预定契约文书,面朝着人群,一脸严肃地大声说道:“各位,各位请瞪大你们的双目,看一看我手上拿着的这两样物什。 “方才被我浸湿的这张号码纸,在右下角处可以看到有官印的印记,上面写着六个字‘驸马都尉陈浩’。凡是有这六个字官印的,则是真的号码纸,反之,就是伪造出来的号码纸,自然也就是假的。 “此外,在我右手上拿着的这张预定契约文书,上面所写的文字,凡是带勾的地方,若是出现勾的印记非常明显,那就是伪造的。反之,则是真的。” 把话说到这里,陈浩便侧过身去,对站在不远处的刘校尉吩咐道:“刘校尉,你吩咐你手下的左卫率果毅营的弟兄,把站在我面前左右两侧的这五百多号人统统围起来。在他们当中,持有伪造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不在少数,等下,我会对他们每个人一一甄别。 “一旦现有人手持伪造的号码纸或者预定契约文书,无论是他们手持这两样物什,还是持有其中的一样,都要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押送到万年县衙,依法论处。” 只待陈浩吩咐的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刘校尉,先是冲着陈浩拱手施了一礼,随即,便大手一挥,从公主府大门里面,立马就跑出来两队身穿戎装的士兵,一队大概有五十人。 眨巴了几下眼皮的功夫,这两队共计一百人的士兵,就把方才站在左右两侧的这五百多个被念到号码的人围困了起来,可谓是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别说是人了,想要逃出去,简直是插翅难飞。 站在桌案前的那个刘商贾,见此情景,他觉得事已至此,已无挽回的余地,便颓然双脚一软,就此瘫倒在地。 此前,还在为如何从五百多人当中辨别真伪而犯愁的钱执事,看到陈浩只是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搞定了,当即就对陈浩心生了几分敬佩之情。 花费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从这五百多个人当中,只甄别出来了六个人,手持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合同文书都是真的,便让他们六个人分别支付了十贯钱,让他们每个人领取了一个煤炉,而煤球的钱另算。 “陈驸马,现在事情已经搞清楚了,这五百多个人,要么手上只有一张真的号码纸或者预定契约文书,要么两张都是假的,该当如何处置?是否即刻把他们押送到万年县衙问罪?”刘青山待鉴别真伪完毕后,便用试探的口吻,向陈浩请示问询道。 第五十三章 背后有人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陈浩回答道:“刘校尉,先急着把这五十多个手持伪造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家伙送往万年县衙问罪,暂时,先把他们都带进公主府的前院之内,让你手底下的弟兄们看着,我等下先把今日的九百多个煤炉卖掉,再向他们问询一番受谁指使。” 听完陈浩的问答,刘校尉就领命而去,带着他手底下的一百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把那手持造假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统统都暂时押送到了晋阳公主府的前院之内。 等到那五百多个人被带进公主府的前院之后,站在门檐下的陈浩,打望了几眼站在门前台阶下其余的求购煤炉之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他目之所及,剩下的这些人别说不足一千了,连五百人都没有,顶多也就三百多人。 这下,便让陈浩暗自在心里头心生疑惑道:前几日,煤炉和煤球还卖得如此红火,怎么今日前来现场求购的人如此至少呢?不应该啊,怎么着,也得有个上千人现场求购才对啊! 站在一旁的钱执事,只是打眼一瞧,就猜出了愣在原地如有所悟的陈浩心中所想之事,先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轻声细语地从旁分析道:“唉,陈驸马,你是有所不知啊! “咱们大唐的都城长安,东西两市虽甚是繁华,可开设店铺楼肆之人,毕竟只是少数。据钱某粗略估算,在东市两市之内经商的咱们大唐人也就一万出头,而有数千人则是色目人。在这些人当中,家财万贯者,自然又是少之又少。 “而陈驸马,你所多外贩卖的煤炉这样物什,一个就高达二十贯钱,而一个煤球也高达十文钱。你可知朝廷大臣中,官居一品者,一个月的俸禄过二十贯钱者寥寥无几。鉴于煤炉和煤球价钱高昂,放眼偌大的长安城,真的下定决心要购买的人,至多也就四五千人足矣。 “前几日,咱们对外出售了不下两千余个煤炉,而今前来现场购买者自然也就少了。若是不然,方才被刘校尉带着士兵,押往咱们公主府前院的那五百余人,也不会拿着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以身试险,为的就是希望可以少花一些钱,购买到价格高昂的煤炉,以此满足自己附庸风雅之念想。” 方才还暗自在心里头纳闷的陈浩,听完钱执事娓娓道来的这一番后,便就释然了。 接下来,陈浩花费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对外出售了二百余个煤炉,以及上万个煤球,原本聚集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人群,仿佛顷刻之间,如同潮水般散去,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枯坐在桌案前的陈浩,在继续等待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前来现场问询购买煤炉的人,不过五个,从此前的络绎不绝到此时的门可罗雀,禁不住让陈浩摇头叹息。 站起身来的陈浩,朝着身前的这条崇仁坊内的十字北大街,左顾右盼了两眼后,他看到位于街道两侧的停车位,从此前停泊的马车满满当当,到此时竟然空空如也。 在此时的陈浩想来,若是早知道今天会是这个情况,昨天夜里他就不带着府中的十几个家丁,不惜冒着犯夜的危险画停车位,为此还差点被巡逻此处的武侯卫左右街使手下的一个旅帅带走。 长吁短叹了一番后,陈浩便吩咐钱执事和孙老管家他们俩,留在公主府门前,若有人前来求购煤炉,让他们俩负责此事,他自己则是折身返回到府内,去看看被暂时押在前院的那五百多个人到底是啥情况。 来到了前院之后,陈浩便冲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这五百个人,摆起了一副驸马的架子,威逼利诱了一番道:“尔等都给本驸马听好了,本驸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给你们一刻的功夫,谁要是在这一刻的功夫之前招供,如实回答以下几个问题,我就立即释放了他,而拒不招供的人,则会被送往万年县衙问罪。 “把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给你们的歹人,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在给你们的时候,是分文不取,还是低价卖给你们?最好能够知道一些有关歹人的身份,尤其是记住这帮歹人的容貌,便于做画像全城通缉他们? “就这几个问题,你们都好好地蹲在地上想一想吧。不过,本驸马还是觉得有必要最后提醒你们一句,只给你们一刻的功夫,旁边的客厅之内有刻漏,现在开始计时。” 要说,这五百多个人里面,有不少人是软骨头。 这不,陈浩刚把话说完,就有十几个人举手示意,为了防止串供之嫌,陈浩便坐定在前院的客厅之内,让举手示意的人,一一接受他的问询。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问询,陈浩聆听了不下五十人的作答,由此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那便是在昨日午时过后,在崇仁坊的南房门不远处,有几个城狐社鼠,先是以高于五倍的价钱,从十几个拥有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手上,把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买走。 要知道,付了定金的人,只是花费了十贯钱就拿到了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而他们转手一卖,就净赚四十贯钱,尽管他们想要获得一个煤炉,跟可以挣到翻了十倍的钱相比,恐怕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毕竟,可以赚到四倍钱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而购买煤炉也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道理。 而后,在今日申时许,这几个城狐社鼠,便拿着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前往东西两市的多个门口低价售卖,一张伪造的号码纸卖两贯钱,一张伪造的预定签约文书卖三贯钱。 那些本就已经拥有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商贾,见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好事,得知有利可图,自然是有不少人铤而走险,想要通过低价购买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再来晋阳公主府门前再支付十贯钱领取一个煤炉,这足足节省了五贯钱,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连本就拥有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当中,有不少人都低价购买了伪造的,那些囊中羞涩而又想要获得一个煤炉的人,自然是对于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趋之若鹜。 只是有一点让陈浩感到好奇,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几个城狐社鼠如此胆大妄为,公然在东西两市的几个出入口前伪造售假,未被监市的牙人,以及巡逻的武侯卫士兵擒获,想必背后一定有来头不小的大人物替他们撑腰。 想到这里,陈浩的脑海里面立马浮现出来了一个权倾朝野的人,而此人成为了他先怀疑的对象,他觉得除了这个人之外,再也想出来还有谁最见不得他好。 第五十四章 暗中调查   待陈浩转念一想,又觉得方才浮现在他脑海里面的这个人,虽说有充分的正当理由来捣乱,却也有充分的正当理由,希望他对外出售的煤炉可以大卖。   心有顾虑的陈浩,单独坐在晋阳公主府前院的客厅之内,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当即就从外面蹲在地上的这五百多个人里面,挑选出来了三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进来问话,按照这三个人的口述,他拿出自制的碳素笔,以素描的绘画形式,在宣纸上尉那几个城狐社鼠的头像。   让这三个人退出了客厅之后,在客厅外边的刘校尉,便走进来,向陈浩请示道:“陈驸马,刘某看您也问完话了,被暂时看押在前院的这五百多个人,到底该如何处置?还要不要把他们都送到万年县衙问罪?”   听完刘校尉的请示,陈浩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有感而了一番道:“唉,罢了,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把这五百多个人送到万年县衙问罪,那万年县衙的大牢之内,还不得把人都给塞爆了不可。   “更何况,在这五百多个人当中,他原本持有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占据到了五成以上。他们不过商人性格作祟,贪图小便宜,以为拿着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就可以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从而少花费几贯钱从我手上买走煤炉。   “鉴于煤炉的价钱一开始定得确实有些高昂,导致很多人都望而却步。再加之,煤球一个十文钱,一天至少烧三块煤球的话,这一天就要花掉三十文钱,就是有的人买得起煤炉,却也烧不起煤球,就这一点来说,不光是他们有问题,作为贩卖煤炉和煤球的我来说,也是有问题的,这一点必须承认。   “既然,他们方才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就都把他们放了吧。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几个制假售假的城狐社鼠给待到,拿他们到万年县衙问罪,才算是为民除害。放了,放了,把他们都放了吧。”   就此,刘校尉便遵照陈浩的指示,退出客厅之后,大手一挥,负责看护蹲在地上的这五百多个人的那一百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俱都往四周退去。   接下来,刘校尉就把陈浩放他们离开的指示做了当场宣布,蹲在地上的这五百多个人,都一个个惶恐不安,以为等下就要把送往万年县衙问罪呢。   突然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刘校尉说,从现在开始,他们都可以离开晋阳公主府了,便纷纷跪伏于地,感恩戴德了一番,这才纷纷作鸟兽散,如同潮水一般,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皮的功夫,从前院大门离开。   独自在前院客厅之内徘徊踱步的陈浩,正在为让人帮忙暗中追查这些城狐社鼠的下落而犯愁,他暗自思忖了大概一刻的功夫,终于想起来一个人,觉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念及至此,陈浩便把那几幅画像,卷起来以后拿在手上,叫上刘校尉一起出门去寻此人。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陈浩和刘校尉他们二人以梯步的方式,赶到了崇仁坊北坊门旁边不远处的武侯铺,在武侯铺内看到刚醒来不久的程旅帅,以及他手下的十几个士兵。   见到陈浩和刘校尉来访,程旅帅赶紧上前迎接,拱手施礼,客套了一番道:“不知陈驸马,刘校尉大驾光临,程某有失远迎,还望二位见谅!”   停下脚步的陈浩,摆了摆手,面带着笑容回应道:“程旅帅,你不必如此拘礼,此番前来,我和刘校尉是前来叨扰,还望程旅帅不要见怪才是。”   看到陈浩和刘校尉都冲着他面带微笑,这让程旅帅有些心里毛,就在不到一刻的功夫之前,他醒来以后,他武侯铺内的破桌上,放着两贯钱,以及一张字条。   这字条上所写的内容是:昨夜有劳程旅帅,以及诸位武侯卫的士兵兄弟,你们画得停车位令我非常满意,这两贯钱还请笑纳。   在字条的右下方,则是留着陈浩的尊姓大名。   对于程旅帅来说,这两贯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够他大大半年的俸禄呢,原本还想要跟他手底下十几个弟兄,把这两贯钱都分了,正所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还不等程旅帅想好如何分这两贯钱,陈浩和刘校尉他们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起初还以为陈浩反悔了呢,想要把这两贯钱要回去。   想到这里,程旅帅赶紧把那两贯钱拿出来,双手递到陈浩面前,强颜欢笑着用试探的口吻,问询道:“程某斗胆一问,陈驸马和刘校尉你们二位再次光顾我这武侯铺,是不是想要把这两贯钱再要回去?二位来的正好,而这两贯钱程某和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没有动,如数奉还。”   被程旅帅这么一问,陈浩和刘校尉他们俩先是面面相觑了两下,紧接着,陈浩忙不迭地回绝道:“不不不,程旅帅,你误会我跟刘校尉此番的来意。既然,这这两贯钱,是陈某答应奖赏程旅帅和程旅帅手底下弟兄们的,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陈某即便是驸马,也是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一口唾沫一一个钉,答应送给了别人的物什,就绝对不会再要回去,请程旅帅把这两贯钱收好,抽空给弟兄们分了便是。”   把话说到这里之后,陈浩就看到方才还双手拿着两贯钱递上来的程旅帅,立马又收了回去,看来还是舍不得啊,只见程旅帅的脸颊上的神色,也由方才的凝重变成了此时的欣喜,陈浩便觉得此事应该能成。   于是,陈浩便趁热打铁,一个箭步冲到程旅帅的跟前,不由分说就附在程旅帅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一番话。   等到陈浩把话说完,程旅帅先是后退了两步,随即就低头躬身抱拳施礼,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道:“请陈驸马放心便是,不就是调查崇仁坊的几个小毛贼的底细么,此事就包在程某的身上,请陈驸马回去静候佳音,不出三日,程某便会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十五章 祸不单行 被陈浩释放走的那五百多个人里面,有一大概一百八十多个人,手头上是有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他们被无罪释放了以后,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家中,拿出来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再赶着马车返回晋阳公主府,携带十几贯钱购买煤炉和煤球。 到了下午申时许,煤炉的库存还有三百余人没有卖出去,陈浩听完钱执事的汇报之后,就坐在晋阳公主府后院耳房之中,为如何扩大煤炉的销路犯愁。 陈浩粗略估计了一下,经过前几日对煤炉和煤球的贩卖,扣除了成本和开销之后,大概净赚了有五万余贯钱。 可是,今日是陈浩跟李世民打赌的第二日,算上昨日和今日截止到目前的盈利,粗略地估摸了一下,纯利润有一万五千余贯钱,这跟一百万贯钱的盈利目标相比,可谓是杯水车薪。 留给陈浩实现盈利一百万贯钱目标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四日,平均起来的话,每日盈利需要达到七万六千贯钱之多,否则的话,陈浩跟李世民的打赌将会必输无疑。 就在陈浩为此苦思冥想之际,孙老管家拖着疲惫的身躯,进来向他汇报情况。 从今日上午午时许,就被派往东西两市,向数十家铁匠铺子下达铸造煤炉的订单,以前的时候,孙老管家大概花费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打道回府。 而这一回,孙老管家却在离开晋阳公主府两个多时辰之后才回来,立马就引起了陈浩的好奇,觉得孙老管家在东西两市下达的铸造煤炉的订单出了事情。 不等孙老管家开口禀告,陈浩就主动问询道:“孙老管家,是不是在铸造煤炉一事上出了大麻烦?” 被陈浩这么一问,孙老管家先是愣了一下神,随即就点了点头,回答道:“陈驸马,你真的料事如神,确实是出个大麻烦。今日我把东西两市所有的铁匠铺问了个遍,他们都对外统一口径,从今日起,一直到下个月底,已无铁可用,无法再铸造煤炉。 “起初,我还以为这是他们联合起来故意哄抬铸造煤炉的价钱。不曾想,我都把铸造煤炉的价钱,在原来八贯钱的基础之上,提高到了十贯钱,他们依然说无铁可用。任凭我无论怎么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都回绝了我。 “后来,我从管理东西两市的几个监市牙人口中大打听到,原来是因为前几日,官府配给这些铁匠铺的铁石过多,得了朝廷的命令,先暂时断供一个月,待一个月之后再重新恢复供应。得知了此事是朝廷下令之后,我便心急火燎地赶来向陈驸马你汇报此事。” 听完孙老管家的汇报,端坐于书案前的陈浩,当即就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便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徘徊了片刻后,便对站在他面前听候吩咐的孙老管家给打了下去。 待孙老管家离开了之后,整个耳房之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陈浩的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了这个人,认为只有这个人下达命令,东西两市之内上百家铁匠铺的铁石才会断供。 在此时的陈浩看来,想要继续使用铁来铸造煤炉已经是不可能了,眼下等到当务之急,得先想到使用什么材料取代铁继续铸造煤炉才是。 不光如此,若是换了另外一种材料,可以继续铸造煤炉的话,也必须尽快扩宽煤炉的销路,降价是一个手段,可降价如果过高,想要在接下来不到十四天的时间之内,平均每天依靠出售煤炉和煤球获得七万六千贯钱的纯利润,这谈何容易。 对于此时的陈浩来说,现在无铁可用导致没法铸造煤炉,而即便是铸造出来了煤炉,其销售业绩也直线下降,就以今日举例,销售业绩就非常惨淡,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边厢,陈浩在为上述的这两件事情而犯愁,那边厢,丫鬟秋菊在后院遇见了刚离开耳房的孙老管家,她看到孙老管家整个人不仅显得有些疲惫不堪,而且,脸颊上也挂着浓烈的愁容。 丫鬟秋菊一想到,孙老管家是从陈驸马下榻的耳房出来的,定然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她便把孙老管家给拦了下来。 “孙管家,我问你,你方才是不是去了陈驸马的耳房了?”丫鬟秋菊站在后院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伸展开双臂把低头走路的孙老管家给拦截住,直截了当地问询道。 被拦住去路的孙老管家,停下脚步后,抬头一看,站在他身前的是丫鬟秋菊,若是换做公主府内的其他丫鬟,孙老管家会劈头盖脸地教训如此不懂事的丫鬟不可。 可问题是,今日拦截他去路的不是一般的丫鬟,而是先前在宫中当差不说,还是在晋阳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正是因为陈驸马入驻了这个公主府,晋阳公主才派遣宫女秋菊,带着春梅、夏荷和冬雪另外三个宫女,一起到公主府照顾陈驸马的饮食起居,同时,也是晋阳公主的眼线,他自然是得罪不起。 停下脚步的孙老管家,冲着他身前的丫鬟秋菊,先是微微一笑,随即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秋菊姑娘,我方才进入后院的耳房之内,向陈驸马禀告了点儿事。” 听完孙老管家的回答,丫鬟秋菊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当即就追问道:“孙老管家,你可否告知我一下,你方才在耳房之内,都跟陈驸马禀告了哪些事情吗?不是我对此感到好奇,是晋阳公主想知道。” 原本对于丫鬟秋菊的追问,孙老管家是打算婉言拒绝的,可是,当孙老管家听到丫鬟秋菊不按常理出牌,把当人圣人最疼爱的小女儿,同时,也是陈驸马的娘子——晋阳公主府给搬了出来。 孙老管家若是再婉言拒绝,或者有所隐瞒,那不是孙老管家得罪了丫鬟秋菊,而是得罪了晋阳公主,他一个管家而已,无权无势,得罪了自己的女主人,岂不是没事找罪受。 暗自在心里头思忖至此,孙老管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把他方才在耳房之内,向陈浩汇报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向丫鬟秋菊和盘托出。 第五十七章房乔谏言   当尚书右仆射兼兵部尚书李世勣把话说完,担任司徒兼太子太师的长孙无忌,也持笏起身,附议道:“启禀圣人,臣以为方才懋功(李世勣)所言甚是。 眼下,圣人与臣等多次筹划东征高句丽事宜,军中也急需铁石打造兵器和盔甲之用。   “而今,陈驸马只是为了铸造一个小小的煤炉,每日所需铁石不下万余斤,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别说整个长安城的铁石将会因为铸造煤炉而耗尽,若是不及时加以制止的话,就是我大唐境内所有的铁石,恐怕也禁不起这般消耗。   “对于懋功昨日在未请示圣人的情况下,擅自以兵部行文要求长安城内经营铁石的商贾,全部以市场的价钱收归朝廷所用,臣予以支持。若是圣人怪罪懋功,也请一并处罚臣便是,臣绝无任何怨言,还请圣人明鉴。”   紧接着,包括尚书左仆射萧瑀,以及中书令马洲等人,纷纷持笏起身,表达对李世勣的支持,也俱都表示若是要治李世勣的罪,就连他们一同治罪。   起初,李世民听完自己心爱的小女儿——晋阳公主李明达打得小报告,让他对李世勣擅自干涉民间经营铁石生意指示感到有些愤怒,按理说,做出如此重大决定,应该向他呈送汇报才对。   根据史书记载,自打建唐以来,无论是唐太祖李渊还是唐太宗李世民,都躬行节俭、实行轻徭薄役和休养生息的政策,延续前朝废除盐、铁、酒的专卖,对食盐既不专卖、也不征税,食盐之利与百姓共享之。   想当年,开凿了京杭大运河的隋炀帝杨广,即使他横征暴敛,也没有从民间收回盐铁的经营权。唐   从隋开皇三年至唐开元初年的13o年,朝廷对都是把盐、铁、酒的经营权归于民间,朝廷不与民争利,这个持续了共计13o年的“食盐无税”政策,到了唐玄宗李隆基的开元年间才宣告结束。   开元1o年(公元722年),唐朝开征盐税,生了安史之乱之后,唐肃宗为了筹集平叛军费,任命第五琦为盐铁使,实行盐铁官营。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食盐就开始采用“部分专卖法”,即“民制、官收、官运、官销”的制度。   李世民自打动了玄武门事变,“篡夺”了皇位之后,就开始打造他勤政爱民的光辉形象,几乎一生都是如此,而今,李世勣却从民间收回了经营铁石之权,自然是让李世民心生不满,觉得有损他“天可汗”光辉伟大的形象。   不过,当李世民看到包括长孙无忌、萧瑀、马周等一众为他所倚重的朝廷大臣,纷纷对李世勣表达支持,顿时,便让他没有了半分脾气。   再加上,李世勣这么做也拥有充分的理由,这就更加让他感到难办。   正在苦于思忖应该如何应对之际,李世民却现端坐在堂下左边前排椅子上,担任司空的房玄龄,并未起身附议,顿时,就让他想到了应对之策。   于是,李世民就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房玄龄,急不可耐地问询道:“房司空,您对于此事有何看法?不妨说来让朕,以及堂下的诸卿听上一听。”   此前一直没有讲话的房玄龄,听到李世民的问询,他这才持笏起身出列,站在长孙无忌的旁侧,开口说道:“启禀圣人,老臣以为,晋阳公主和懋功方才所言,都各有各的道理。陈驸马贩卖煤炉是为了为我大唐筹集军饷不假,却每日消耗的铁石过多,却也是一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这铁石不光可以铸造煤炉,还可以打造兵器,一下子便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方才,经过老臣一番思索,认为不应当完全禁止。留给陈驸马两到三成的铁石供应量,用来铸造煤炉对外贩卖,其他七八成的铁石暂时收归我唐军铸造兵器和盔甲使用,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听了房玄龄的建言,李世民虽然希望他跟陈浩之间那个赌约,是他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是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来赢,那就会显得他胜之不武。   更何况,若是完全禁止不给两市之内的铁匠铺供应铁石,导致陈浩无法继续贩卖煤炉,筹集不到几十万的军饷,这东征高句丽一事恐怕会再度拖延搁浅,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情况。   在此时的李世民看来,依照房玄龄所说,每日限量两三成的铁石供应给东西两市的铁匠铺,让他们拿来为陈浩铸造煤炉再对外出售。   在赌约到期的十五日之后,陈浩即便是无法完成盈利一百万贯钱的目标,盈利几十万贯钱,应该来说,问题不大,也不会耽误东征高句丽的军事计划,而他啊又能够赢下赌约,可谓是一举两得。   关于他跟陈浩之间的这个打赌,除了他跟陈浩两个人,以及太子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若是李世勣得知有此事,他就不会听信别人的谗言,贸然做出停供铁石的决定。   念及至此,李世民便力排众议,当即就听从了房玄龄的建议,开口说道:“吾以为房公方才所言,颇为在理儿,朝廷不可完全禁止铁石的供应,就依房公所说,每日限量向东西两市的铁匠铺供应三千斤的铁石,用于陈驸马铸造煤炉,不可用作他处,其余从各地运来的铁石,都以市场价钱收购了用于打造兵器和盔甲吧。”   见到李世民做了这番裁示,无论是长孙无忌,还是懋功等人,都觉得他们再据理力争下去,恐怕会激怒了李世民不可。   而到时候,一旦把李世民激怒到喊打喊杀的程度,晋阳公主李明达若是也被惹恼了而不从旁劝说,他们当中说不定真的会有人脑袋搬家,对于李世民做出的裁示,便就无人再去反驳。   立于堂下的房玄龄,看到李世民听从了他的意见,他觉得自己应当趁热打铁,再把憋在心里头好几日的话,当着堂下同僚们,向李世民再提一个宝贵意见。   事不宜迟,房玄龄当即就再次提议道:“启奏陛下,老臣还有一个提议,鉴于晋阳公主身体已经无恙,前些时日,已经跟陈驸马完婚,不宜再留宿宫中。此外,圣人既然已把崇仁坊的长乐公主府,改为了晋阳公主府,那晋阳公主应当居住在自己的府内,与陈浩一起生活才对,还请圣人尽早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