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第一章 必须是穿越 “怎么回事?”肖明礼桌子上的水杯突然倾倒泼洒了出来,正常行驶中的运盛一号客货两用船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样,猛然一顿。“哪来的晃动?搁浅了?撞船了?” “不知道!外面太黑了,看不清楚。”一直看着窗外的刘大发略有些惊奇,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便浮满了惊慌,“怎么回事?天怎么变亮了?!” 肖明礼也感觉到船舱中陡然一亮,刺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舱室。这可绝对不是船舱中昏暗的灯光所能产生的效果,肖明礼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了嘈杂混乱的声音,船只有略微倾斜的感觉。 很快,感觉到船舱再次恢复了正常,肖明礼睁开眼睛,一个箭步冲到了甲板上。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船已经停下,侧倾似乎也已经停止。左前方隐约传来喊话声,但航道上风声很大,急切间听不清楚。 甲板上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间或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 “请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船只意外搁浅,目前正在联系海事部门施救,请大家有序回到船舱……”船上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一遍遍重复着。 “情况怎么样?”运盛一号船长萧百浪一脸焦急地问道,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船舱没有进水,船体完好无损。”轮机长韩德智刚和人检查完船体及设备,就急急上来汇报。 “有没有人受伤?快去各个客舱检查,有受伤的赶紧进行急救。”萧百浪挥了挥手,示意船医赶紧去处理,“导航设备还是没信号吗?” “嗯,不光这样,海事卫星电话也无法接通。而且……”大副王铁锤摸出了兜里的手机,一样没有信号。 萧百浪无语了,良久,才问道:“那驳船怎么回事?也搁浅了?真是奇怪了,这航道走了这么多年,目前又是丰水期,怎么会搁浅呢。” 没人能回答,刚才天空中发生的异象让每个人隐约都有不好的联想。 船上的服务员进入了各个客舱,询问每个乘客的情况,以及需要什么帮助。在她们的努力下,乘客们暂时恢复了镇定,吵吵嚷嚷的声音慢慢变小。 “这是海风!”王启年闻着腥湿的空气,断然道,“我在舟山群岛吹了整整三年,绝对不会弄错。” “海风?不会吧?我们可是在长江内河上航行。”某县级市委办主任马乾祖递了一支烟给王启年,疑惑道。 “所以我很奇怪。而且你没发现吗?”王启年打开了他的强光手电筒,朝远处照了照,“我们搁浅的这条河宽度不过三十来米,水深顶多三四米。目前我们的位置应该是这条河的出海口,至少离出海口不远。” “别想太多了。”马乾祖将烟蒂扔进了河里,转眼朝船舱走去,“天亮就知道情况了。” 服务员给乘客们分发了许多饼干,并给每个人端来了热水。乘客们的不满平息了不少,大多静静等待着救援人员的到来,有的人甚至宽心地回床铺睡觉去了。 ********************************* 邵树德不满地嘟囔了几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太阳早已经升起,甲板上声音很嘈杂,像是很多人情绪激动地在吵架,也有人在哭。 “怎么了?”邵树德轻轻拍了拍面前一人的肩膀,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邵树德是老乡,在船上认识的,两人昨天聊得还挺不错。 “邵哥!出大事了!”小伙子钱浩剧烈挥舞着手臂,激动道,“我们穿越了!这里不是长江!我们穿越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邵树德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不过联想到昨晚那诡异的情况,他又生生憋住了没说出来。 “而且,邵哥,你看天空!”钱浩一脸激动地仰头看着太阳。 “草!”这下邵树德也愣住了,现在差不多早上八点半,太阳已经老高了。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太阳居然挂在北边的天空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现在是在南半球! “还没有海事部门的人来救援?”邵树德这句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说错了,尼玛这都在南半球了还救个屁啊! “船上通讯设备全部失灵,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能联系上别人!卫星导航也没信号!”钱浩一边说着,还一边顺手指着船长室,“你看,船长室的门口堵着一群人呢,都是在找说法的。” 邵树德抬眼望去,果然,船长室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只不过声音太嘈杂,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旅客朋友们……”萧百浪额头上全是汗,衣领子也被揪歪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具体的情况我们正在核实!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派人上岸求助!” 旅客们显然不满意这种说辞,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来,有些脾气暴躁的人甚至开始推搡起来,保安们赶紧上前,隔开人群。 “咦!他们回来了!王铁锤他们回来了!”保安队长林有德突然大吼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好像是他们几个啊!” “不对!后面有人在追他们!” “我勒个去!那是什么人?脸上涂得像个鬼样!” “啊!印第安人!这是拍电影么?” 萧百浪一把冲开人群,趴到栏杆上,朝前方望去。果然是他的大副王铁锤! 早上王铁锤带着两名保安乘救生艇上岸求助,这才过去两个多小时,怎么就回来了?而且还是被人撵回来?那后面是什么人?身上围着兽皮,头上插着鸟毛,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喊些什么。 王铁锤三人连滚带爬地爬上救生艇,迅速发动机器向河中心驶去,幸好后面的追兵还有点距离,又没什么远程兵器,这才让他们顺利脱离了危险。 “我的妈呀,可算是回来了!”王铁锤瘫坐在甲板上,喘着粗气。 “有没有找到人?发生了什么事?追你的是什么人?”萧百浪一连串的疑惑砸向王铁锤,语气又快又急。 “我们……我们找了半天也没遇到人。”王铁锤喘了口气,道:“这地方就跟荒郊野外似的,根本就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也不对,我们遇上了这些印第安人。奶奶个熊,老远看见我们就挺着长矛大呼小叫冲过来,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 萧百浪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个保安,他们同时点了点头,证实王铁锤所言不虚。 “轰!”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王铁锤带回来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听到的人或喜或悲,或茫然无措,或情绪激动,不一而足。 “又来了好多印第安人!”突然有人大喊了起来。 果然,只见刚才追着王铁锤的那几个“疑似印第安人”已经冲到了岸边,举着长矛在那里示威。在他们身后的树林边缘,又冒出了十几个和他们同样装束的人,正在快速往河岸边赶来。 “他们在干什么?啊,我中箭了!”有个倒霉鬼忽然惨叫了起来。人群一下子如受惊的鹿群一般散开。船医第一时间拖着急救箱赶了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家伙根本没中箭,只不过衣袖被箭矢射穿了。很快,又有几只箭零星地落在甲板上。前方搁浅的几条驳船和拖轮也受到了弓箭照顾,原本在探头探脑张望的几个人迅速躲进了船舱。 “是骨箭!手艺很粗糙。”王启年猫着腰捡起了一枝散落的箭矢,“看刚才箭矢的力道,弓也强不到哪去,至少保养得不好。” “得想办法把他们赶走。”旁边有个二十八九的黑脸汉子猫着腰靠了过来,“货舱里有很多高精度狩猎弩,比他们这破弓箭强多了。只要射倒几个,那些野人多半就一哄而散了。” “这……这是犯法的吧?”马乾祖有些不确定。 “屁个犯法!”一旁的萧百浪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他们都用箭射我们了,就不兴我们给他们来几下?小林,你带几个人下货仓,拿几把狩猎弩上来。” 保安队长林有德赶紧应声,带了几个保安匆匆下货仓去了。 对面的“疑似印第安人”还在那大喊,甚至有几把木制标枪飞向了驳船和运盛一号,还好没造成任何伤亡。 “船长,狩猎弩来了。”林有德和四个保安一人拖着个纸箱,赶了过来。 黑脸汉子一言不发地组装起狩猎弩,然后装箭、上弦、瞄准。 “噌!”8毫米无羽箭飞速窜了出去,河岸上一名“疑似印第安人”晃了晃,然后倒了下去。“噌!”“噌!”黑脸汉子又是上完两支箭射了出去,脸不红气不喘,两支箭均告命中。 岸边的“印第安人”和船上的乘客同时看傻了。“印第安人”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朝树林里跑去,船上的乘客则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黑脸汉子。 “高精度狩猎弩,带光学瞄准镜。8毫米无羽箭,箭矢初速150米/秒,有效射程125米,60米距离偏差在20毫米以内,这满打满算还不到20米,打不中就有鬼了。嗯,别看我了,我平时打猎的时候常用这玩意儿。”黑脸汉子难得脸红了一下。 “这几个印第安人都死了吧?这……这虽然是自卫,但是也是防卫过当吧?”船医王辽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嗤!老王,现代社会还有这造型的印第安人吗?再说了,昨晚到现在发生那么多事,你咋还没明白过来呢?依我看哪,我们肯定穿越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在哪,什么年代。”林有德耻笑着船医老王,说着说着表情竟然还有些向往,敢情这小子早盼着穿越呢。 萧百浪缓缓站起了身,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道:“看来我们要召开个全体大会了。” 第二章 这是什么地方? 运盛一号船长室正在召开一场事关重大的会议。 萧百浪用高音喇叭反复说明,再加上众多服务员和保安们奔赴各个船舱进行的针对性的解释,很快船上所有乘客们临时推举出了七名代表,组成了临时自救委员会。 船长萧百浪;黑脸大汉、转业军官彭志成;某市委办主任马乾祖;现役海军士官王启年;建筑包工头邵树德;某民营钢厂车间主任马甲;中学教师刘为民组成了七名临时委员。委员会采取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暂不设委员长,每一项决议都由委员会集体讨论表决,简单多数即可通过。 委员们一边啃着饼干、喝着矿泉水,一边讨论各个事项。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目前船上导航设备没有信号,海事卫星电话、手机等通讯设备也一概没有信号。”萧百浪抬眼看了看众人,皱眉慢条斯理道,“船上设备一切完好,此次搁浅没有对船体造成多大损伤。只是柴油有些不足,无法支持再次远航。” “目前情况不明,这些柴油是我们的战略物资,不到关键时刻决不能动用。”中学教师刘为民翻了翻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作为分管物资储备的委员,我对运盛一号货轮目前的装载物资进行了一下统计。经清点,计有:高精度狩猎弩及配件300套;山地自行车500辆;各式服装2500件,鞋10000余双;面粉2000袋,大米2500袋,、大豆200袋,食用油500箱,味精、加碘矿盐合计700余箱,各式果酱、咸鱼、肉罐头600余箱,酒类100余箱;不锈钢厨具、炊具、餐具500套,瓷器餐具1000套,铝制旧式军用水壶3000个;铁锹、铁镐各500把,不锈钢水管1200根,另有一些五金工具、水泥、建材和钢筋之类的物资暂时无法统计。” “物资暂时还算充裕。”海军士官王启年一副万幸的模样。可不是么,要是大家空手穿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几百号人吃饭问题怎么解决,说不得现在已经再次开船跑路寻找有人烟的地方了。“目前我们必须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针,即如何展开自救。我认为不管我们目前的处境如何,我们都要尽快在岸上设立临时居住点。船舱可没法长住,船上的淡水也快耗尽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早晚会出事情。” “咳……”在之前印第安人袭击事件中表现出色的彭志成清了清嗓子,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运盛一号所有乘客船员加起来共计568人,其中男性399人,女性169人,年龄60岁以上42人,16岁以下29人。有过军事经验的退伍军人和民兵一共15人,再加上一些保安,一旦大家下船,安全护卫方面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嗯,这点我同意。”前建筑包工头邵树德点了点头,这些四体不勤、自由散漫的现代人在野外比起那些野蛮印第安人来说还真是弱爆了。“鉴于目前的情况,我建议挑选精干人员,上岸搜索、绘图,但是入夜前必须返回。我们将依据搜索队带回的情报做出决定,大家贸然集体下船,万一遭受袭击,产生伤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是的,目前情况还不明朗,一切小心为上。今天那伙印第安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与我们发生冲突?他们还会不会再来?他们的部落在哪里?这些都必须搞清楚。”马乾祖弹了弹烟灰,侃侃而谈:“同志们,我听说印第安人是很好战的,而且睚眦必报。此事事关我们的安危,我建议给搜索队配备高精度狩猎弩、山地自行车,对附近进行一番细致的调查。” “我赞成大家的意见。先派人侦查,摸清情况后再做进一步行动。事不宜迟,现在时间还早,搜索队可以做准备了。一两句话就能交待清楚的事情,开了半天后才弄明白,赶紧吧。”马甲不理众人的侧目,干脆地说道。 ******************************* 搜索队挑选了10名有军事经验的退伍军人,外加9名自愿报名的年轻人,由彭志成带队,沿着河流向内地进发。出发前彭志成给大家简单培训了下狩猎弩的使用,使用这玩意儿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有力气就足够了。刘为民给大家送来了二十套船舱中某剧组托运的蓝色清末新军制服,理由是统一制服比较精神,也能给大家以安全感和荣誉感。 搜索队出发后,其他人也不能无所事事地干等着。 王启年带着几名保安乘救生艇登上了那几艘搁浅的驳船和拖船。这艘牌照为“x拖1537”的拖船船主姓张,和几名亲戚一起往长江下游电厂运煤,四艘驳船装载了近5000吨电煤,外加1000多吨废钢。 王启年郑重向他们宣布了临时自救委员会的征用令,船主也不傻,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很爽快地同意了王启年的要求,算是正式入了伙。令人欣喜的事,拖船船舱内竟然还有一些蔬菜种籽,此外还有不少渔网和钓具以及两只被铁链锁住正在狂吠的狼青犬。 蔬菜种籽意味着什么,王启年很清楚。如今虽然粮食暂时不用愁,但是作为中国人,吃不到绿叶蔬菜可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一旦他们决定上岸定居(这在王启年看来是必然的事情),这些蔬菜种籽种植收获后将会极大地丰富他们的餐桌。 “收队!”王启年一挥手,将装着蔬菜种籽的塑料袋小心地抱在怀里,返回了货轮。 “码头应该建在这里。右边一座小山,正好建个灯塔,唔,或者建个炮台。”邵树德站在甲板上,拿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至于生活区嘛,目前首要任务是建造简易木屋,还有食堂、公共厕所、澡堂。另外还得建几个大型仓库,这么多物资都得妥善保存起来。对了,最好还要挖几个井或者建一个蓄水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建瞭望哨,整个区域外围也要建围墙,至少要建个木栅栏。呃,小钱,你在听我说么?你拿尺子对着太阳在忙啥呢?” 邵树德一把揪住拿着木尺和圆珠笔正写写算算的钱浩,钱浩抬头笑道:“邵哥,我在算我们所处的经纬度呢。嗯,我算了下,我们大概处在南纬33度,西经57度的样子。这个区域应该是南美洲的……” “乌拉圭。”旁边一名倚在栏杆上抽烟的中年人接口道:“准确地说,是处于乌拉圭的东部大西洋沿岸。今天是10月7号,乌拉圭的春天,气候适宜。即使处于小冰河时期,夜间温度最低也有两三度。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忘了介绍自己,我叫高摩,人称知心大叔,图书馆管理员,喜欢研究历史和地理。” 高摩身材还算高大,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脸色有些苍白,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似乎是个不修边幅的人。 “邵树德,小包工头。这是钱浩,我老乡,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邵树德伸出手,和高摩握了握。 “现代社会的乌拉圭人口三百多万,只有极少的印第安人,而且早就融入主流社会,过起了现代生活。像我们遇到的这种印第安人,只会出现在欧洲殖民者大量涌入之前。”高摩笑了笑,吐出一口烟圈,分析道,“你再看看河对岸,是大片的原始松树林。据我所知,现代社会的乌拉圭大量引入了桉树等外来树种,进行人工育林赚钱,这样的原始森林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再看看这边,土地如此肥沃,气候如此适宜,日照如此充足,竟然还是大片大片的荒野,完全没有一点人类活动的迹象,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我们不会穿越到两千年前了吧?”钱浩傻乎乎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高摩笑了笑,“据王铁锤说,那些印第安人是一见到他们就露出了攻击迹象。据我了解,印第安人其实还算是比较友善的,只要你不和他们结仇,他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你。从王铁锤的遭遇来看,这拨印第安人多半是在什么人手上吃过亏,然后误以为王铁锤他们也是那群人,进而开始攻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这群印第安人特别好战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乌拉圭的印第安人和谁有仇?”邵树德问道。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有答案了,还能和谁有仇?欧洲殖民者呗。 “葡萄牙的捕奴队。”高摩笃定道,“历史上17世纪的时候,葡萄牙人在乌拉圭河东岸沿海建立了许多小型的贸易点,和西班牙拉普拉塔总督区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城进行走私交易。当然了,除了走私之外,他们另一宗商业活动就是深入乌拉圭内地捕掠印第安人。是的,就是商业活动,他们将捕获的印第安人贩卖至圣保罗,那里挤满了满世界求购奴隶的葡萄牙种植园主。” “所以呢……”邵树德有些不确定。 “所以我们现在大概处在16世纪末或17世纪上半叶。因为到了17世纪下半叶西班牙和葡萄牙在乌拉圭的争夺将会激烈起来,你会看到无数的葡萄牙人从圣保罗蜂拥而至,西班牙人也从拉普拉塔地区推进到乌拉圭河东岸,印第安人被捕杀一空,或者远远地藏起来。当然了,以上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很残酷。”邵树德摇头叹息,“我们也要做好准备,那些葡萄牙捕奴队的人渣一样不会放过我们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和印第安人并太有多大的区别。” 钱浩张大了嘴巴,似乎还没有消化这些信息。 ******************************* 傍晚时分。搜索队回来了。 拖船船主老张带着儿子和侄儿,划着小船,将彭志成一干人运上了货轮。 彭志成一上船就直奔船长室,很快,所有委员们都赶过来聚齐了。 “老彭,快说说情况吧。”萧百浪也顾不得客套了,第一个问道。 彭志成走到桌边,狠狠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再次摊开了他的笔记本。“我们大致沿着这条河上溯,走了差不多十来公里,抵达了一个湖泊。中途除了一些树林以外,就是连绵不绝的荒草甸子。嗯,这条河总长度估计超过二十公里,河道上游略窄,水流较缓,直通湖泊。对了,那个湖泊是个咸水湖,这条河的河水自然也是咸的,无法作为我们的饮用和生活用水来源。河南岸是大片的原始森林,目测有多条水量充沛的淡水溪。北岸草原上也有一些小河,水量一般,但供我们几百人使用的话是绰绰有余了。附近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也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湖泊面积如何?渔业资源怎么样?”刘为民很关心这个问题。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还没来得及对湖泊进行调查,我们甚至连它的全貌也不清楚。不过我很肯定这是内陆湖泊,而不是内海海湾。因为这个湖泊是个半咸水湖,和海水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渔业资源很丰富,肉眼就能看到许多鱼群,我认为这是一个天然的宝库,上苍的恩赐。”彭志成拿笔在笔记本狠狠点了几下,黑脸也有些泛红,激动道。 “没有碰到印第安人吗?”马乾祖梳了个大背头,看起来油亮油亮的。他考虑问题比较全面,一直对那帮来袭击的印第安人耿耿于怀,觉得应该设法先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彭志成摇了摇头,“早上那批印第安人逃进了河对岸的森林里,也许他们在那里有据点,或者他们的部落老巢就在那里。” “那么如果我们下船进行建设的话,肯定要去河对岸伐木的,到时候安全怎么保证?”邵树德早就规划了大片建筑,而这些都需要河对岸的木材。 “实在不行先从外围搞起,咱们多派些人手,多注意安全,应该没问题。那又不是什么密林,有什么动静不难提前发现。”王启年思索道。 “那就这么办吧。”马甲大声道,他早不耐烦了,“待在这船舱里,闷也闷死了。事不宜迟,一会就用高音喇叭通知大家,顺便再多征集征集意见,明天一早就开工。” “成!就这么办!”众人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第三章 艰难的开始(一) “倒啦!”肖明礼大吼一声,用尽全力砍下了最后一斧。 随着“嗤啦啦”的声音响起,一棵十余米高的橡树轰然倒地,溅起了满地烟尘。 “第几棵啦?”刘大发递了一支烟过来。肖明礼也不客气,直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第三棵。” 刘大发穿越前在某公司内做销售,交际能力一般的他混得很不如意。这一阵子他和肖明礼两个人住在一起,性格相合的两人一来二去倒也建立起了一些关系。 “你说……”刘大发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道:“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穿越了。我到现在都没法相信,不过昨天遇到的那波印第安人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那还能假?!尸体你也看了,这年头还有印第安人穿成这样的?”肖明礼抬头看了看天,“我们出事时还航行在长江上,可一眨眼功夫,我们就到这了。这里是哪儿?海边!南半球!” 肖明礼很是有些无语,这人倒霉就是这样,喝凉水都塞牙缝。自己好不容易请了个假,乘坐一艘轮船慢悠悠地回老家探亲。本来觉得这段旅途是个难得的享受呢,可谁知道老天安排你演了这么一出。 刘大发也有些无语,看了看挂在北方天空的太阳,又想了想昨天那伙印第安人的木箭朝他们射过来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别想太多了!”肖明礼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如且安心安顿下来。他拍了拍刘大发的肩膀,安慰道:“船上装载了不少粮食,够我们568人吃很久了。先干活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叮铃铃!”一名身着蓝色军装,袖口绣着龙纹,戴着墨镜的“北洋军”骑着自行车慢慢掠过,他的身上背了具高精度狩猎弩,车篮中还放着弩箭和钢珠。这是昨天晚上才正式成立的部门——警备小队。 警备小队经过彭志成的力争,员额最终定在了62人。彭志成担任队长,王启年临时担任副队长。小队分为4个班,每班15人,全部配发高精度狩猎弩。其中一个班是配备山地自行车的快速机动部队,负责外围巡弋。剩余的三个“步兵班”中两个围绕着伐木队一左一右布置,严密护卫着伐木队的安全,另一个班部署在河北岸的建筑工地上。每个班另配发两个望远镜,由正副班长保管。 船舱中只找出了几把拉锯、十几把斧头,伐木队两人一组,使用着这些落后工具伐木。再加上大多是生手,又怕受伤或损坏器械,所以进度不是很快。一上午,河岸边的堆场里才堆了六七十棵树。这些树在堆场去除树枝和树皮后,再设法运过河到对岸垒放,河对岸有几组人专门将这些新鲜木材处理成板材。 按照道理新鲜木材必须自然阴干或者烘干后才能使用,否则将来木材会出现变形、弯曲,但目前仅仅是为了建造简易木屋临时居住,倒也没多大问题。在委员会的计划中,将来大家的住房将会是砖房。烧砖又不是什么高技术活儿,立座土窑,再找些粘土,制成砖坯,阴干后直接烧就是,方便的很。 乌拉圭这地方,据“专家”高摩说,以碳酸钙为主要成分的岩石多得很,比如石灰石、大理石什么的。正好河南岸就有一座以石灰石为岩体的小山,早上邵树德发现的时候很是激动了一把。有了石灰石,那么就可以土法烧制水泥。这种被称作“人工火山灰水泥”的物质比起普通硅酸盐水泥来说抗腐蚀效果好,掺入消石灰后能在空气和水中硬化,特别适用于潮湿或地下环境。 也许是人品爆发,中午的时候他又找到了一块粘土地,这下就全齐了。邵树德激动之下,决定立马去找其余几名委员,商议调配人手,争取把这砖窑和石灰窑先立起来。 河北岸。货轮上的厨子老郑和一帮年纪大的大叔大妈们,正在给大伙开饭。上午的时候拖船船主老张带着一帮亲戚在河里捞了些鱼,数量不是很多,就一起熬了几大锅汤,每人分了那么一小碗。主食是白米饭,配菜是午餐肉罐头。白米饭管够,罐头则一人一个。 邵树德打完饭,找到其余几名委员,一边扒饭一边说:“你们得给我调配人手,简易住房这块就让小钱负责,反正他也是学建筑设计的。我准备把砖窑先立起来,眼下四处搞建设,哪儿都要砖头。石灰窑和水泥窑也要尽快搞,有了这几样,很多建设就可以大干快上了。” “立窑需要什么材料?”马甲问道。 “主要是砖,这砌窑墙、烟囱、火塘都要用,嗯,还有耐火粉料。讲究点的话最好还有点耐火保温材料。” “砖倒是有点,很多还是耐火砖呢。不过肯定不能全给你,将来炼铁炼钢都要耐火砖。炼钢的重要性你懂么,这是我们生存的基础!什么其他东西都得靠一边。”马甲是个技术宅,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他的钢铁工业。 “也不用多少。我现在就建个小土窑,将就用用。这种小土窑毕竟是落后事物,能耗较高,将来咱们还是得考虑上轮窑甚至隧道窑。”邵树德自动过滤掉了马甲后半部分的话,他知道此人是个技术宅,业务素质相当不错,就是为人处世差了点。 “现在哪里还能调配出人手来?”马乾祖“重重”叹了口气,眼角却悄悄瞟向了刘为民。 刘为民岂能不明白马乾祖的小心思,不过现在正是需要大家通力合作的时候,他也懒得去计较,要自己做这个恶人就做吧,至少也是为了大家。“我们青壮年男性劳动力总计352人。去掉警备小队62人,货轮留守10人,剩余可调用劳动力280人。目前分配到伐木队50人,木材处理12人;建筑队60人,主要在打地基、挖蓄水池和厕所;卫生防疫消毒10人;捕鱼队10人;建设简易木屋20人,这个主要是板材供应不足;剩下的都在农业队烧荒、平整土地、开挖沟渠。”刘为民盘点了下,觉得农业队的人手实在是太多了一点,“要不就从农业队调人吧?” “烧荒可以交给女人去干,不是很急的活也可以先放一放。”马乾祖目的达到,立即跟进道,“农业队里调80个人出来,老邵,立这么座小窑给你十个人足够了,剩下的人我带去开采石灰岩,怎么样?”马乾祖早就对他什么都管又什么都不管的工作产生了危机感,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想多做些事,以加强自己的话语权。 这个提议正中邵树德下怀,石灰石的重要性无可比拟,早一天开采出来以后的工作也好展开。 王启年、萧百浪无可无不可,刘为民有些忧心农业队队长金科拉的反应。马甲考虑到以后上高炉需要这些材料,自然表示同意。彭志成则举双手赞成,因为水泥砖石结构的房子和围墙能极大地提高防御能力。 决议立刻通过。吃完饭邵树德和马乾祖就去农业队要人,金科拉虽然万分不情愿,但也知道轻重,只好放人。 邵树德挑了三个有过泥瓦匠经验的人,外加七个小工,就去给窑场选址了。窑场位置定在河南岸,因为取土方便。马乾祖的采矿队将建窑需要的砖头、耐火粉料、水泥都搬了过来,然后留下一批人帮着邵树德平整窑底,剩下的继续往西南采矿去。这支采矿队将分两班运作,一班采矿,一班手持狩猎弩休息兼警戒。 有了采矿队的人帮忙,窑底平整得很快。接下来邵树德指挥小工们开始调配耐火粉浆,然后亲自和几名泥瓦匠一起铺窑底、砌窑墙。这些活不是很繁重,到了傍晚,窑底和火塘已经铺好,窑墙也完成了小一半。接下来的工程还有窑门、窑门隧道、烟囱、烟道、斜坡投料口、吊顶等等,此外还要制作粘土砖坯,造砖坯阴干棚,这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得慢慢来。 简易木屋的进度很缓慢,半天时间才修建了五六间。钱浩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板材的供应跟不上啊。目前伐木队拉锯和斧子加起来也就二十几把,再加上生手又多,这伐木速度就始终起步来,相应的这板材处理速度也就受到了制约。 砍下来的树枝、树皮和边角木料由女人们统一收集起来,作为燃料储存。毕竟,接下来烧砖是要用到大量燃料的,用煤的话估计大伙都心疼,不会同意。目前就那几千吨煤,以后要用煤的地方很多,在没有新的煤炭来源之前能省一点是一点。此外,女人也组织了采集队,割草队等等,做些采集食材、柴草等力所能及的活计。 当10月8日最后几缕阳光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分散在河两岸的数百人也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由于简易木屋建造进度的缓慢,目前大多数人还只能住在船上。河南岸伐木场和石灰石矿场将不留人看守,劳动工具集中存放在砖窑场里,明天开工的时候再来领取。砖窑场边用木板搭了两个棚子,一个班的警备队留守在这里,防止有人破坏砖场。老张的儿子小张领了一只叫“小虎”的狼青犬也在这边加强守卫。至于河北岸,同样驻扎了一个班的警备队,住处就是白天建好的几座简易木屋,老张领着狼青犬“花花”亲自坐镇。 “白天伐木队损坏了两把拉锯。”在晚上的工作总结会上,马甲颇为肉痛地向大家介绍着。“不光如此,伐木队还出现两人手臂拉伤,怕是要修养一阵子。很多人手上都起了泡,明天的伐木进展多半会更缓慢了。”伐木队是马甲分管的,马甲在钢厂干惯了重活,这点工作对他本人而言其实真不算什么,可惜他手下都是一帮生手,很多都是办公室宅男,乍一干起这些体力活,表现自然好不到哪去。 接下来几名委员都谈了谈自己分管的工作,并互相协调交流了一下意见。彭志成、王启年负责安全工作,自然没什么太多的好讲。 萧百浪今天当了一天的渔夫,可惜渔获有限,他准备明天往河流更上游的地方去捕鱼,可惜其余几名委员担忧安全问题,只得作罢。 马乾祖谈了谈今天开采石灰石的事情,他手下同样是一帮新手,经验严重缺乏,目前也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开采。谈到最后,又被邵树德要求借去了一批人。 因为从明天开始,邵树德他就要为烧砖准备砖坯了。砖坯制作完成后需要在阴干棚里阴干,按乌拉圭现在的天气,邵树德估算怎么着也要阴干半个月的才能码进窑里去烧,这就需要提前做准备了。 刘为民分管后勤及农业工作,农业目前主要由农业队队长金科拉负责,用不着他操心。他近期的主要工作就是带着一帮娘子军们收集柴草。因为是据邵树德计算,目前在建的小砖窑烧一次砖,以900-1000c烧3-4天算的话,差不多需要数万斤柴草。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目前每天收集回来的荒草、树枝、树皮什么的,总数还不到一千斤。小砖窑差不多还有几天就要完工了,完工后再等个十来天左右差不多就可以烧第一批砖了,时间还是蛮紧的。 众人又闲聊了会,然后纷纷作鸟兽散,毕竟工作了一天,很劳累了,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第四章 艰难的开始(二) 生存几大项:衣食住行。 金科拉心情不是很好。原因在于委员会“对农业工作的极端不重视”,民以食为天,不先想办法把粮食问题解决了,却一会搞砖头,一会搞水泥什么的,坐吃山空。在他看来,这全是因为委员会里充斥着“包工头、官僚”这类“不懂科学”的人的关系。再过一个月可就进入南美的大豆种植季了,货舱里那200袋东北大豆保存完好,完全可以作为种子播下去。这里土地这么肥沃,完全是未开垦的处女地,来年收成一定不错。 一直到昨天中午为止,他还是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烧荒、开垦土地、开挖沟渠,给手下人讲解大豆的特性、培训农业知识,忙得不亦乐乎。 只可惜这一切在10月7日中午的时候嘎然而止。马乾祖这个“闲人”、“官僚”借口开采石灰石,从他这里硬生生拉走了大半人手。这石灰窑、水泥窑还没影呢,就先开采起石灰石来了。这让他差点气歪了鼻子。 “全是狗屎!”金科拉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继续拿着铁镐别扭地深翻田地,“连打个农具都不会,一点不懂科学。” “队长,这几亩地都浇完水了,可以播种了吗?”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高中生郑斌跑过来仰着脸问道。 郑斌这小伙子人比较实在,让干啥活就干啥活,金科拉还是比较喜爱的。 “嗯,可以了。左边那亩种韭菜,就是黑色种籽那袋,别拿错了。右边洒了石灰的那亩地种苋菜,苋菜喜欢碱性土壤。奶奶的,石灰还算有点用处。”金科拉嘟囔道,“两亩地都洒上草木灰,记住了,韭菜每两天浇次水,苋菜别浇水。等我这亩地整利索了,你再把青菜种籽拿来,咱也给它种了。” “哟,老金,干起农活来挺像回事啊。”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嬉笑着推着自行车走来,“农业大学没白读啊。” “去去去!”金科拉没好气道,“你蓝果大老远来这干嘛?给我修沼气池的?” “怎么可能?”眼镜男蓝果苦笑,“来给你树栅栏的。伐木队那边有许多不适宜加工成板材的树木,刘委员让我给你拉过来,把苗田先给圈上。这些蔬菜种籽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短时间内都是不可再生资源。说句难听的,比人都重要,得小心呵护着呢。这不,我带人给你建栅栏来了。你这地方离货轮太远,今天晚上王启年就会带着人驻进来,以后安全方面就是他负责。” “还是刘委员懂科学。”金科拉捧了一句,随即又问道,“沼气池什么时候修?以后种地都要农家肥呢。” “没材料啊。”蓝果摊了摊手,“委员会手里虽然有那么一点水泥和砖头,但邵树德早上还在那直叫嚷着修烟囱砖头不够呢,怎么可能再分配到别的地方。所以你啊,安心等吧,等着砖窑场烧出第一批砖头来再说吧。” “再烧几批砖也轮不到我。”金科拉有些泄气,“住房、厕所、食堂、澡堂、办公楼、引水渠、蓄水池、水泥窑、石灰窑甚至修围墙,哪个不要用砖头水泥,等到猴年马月呢。” 眼镜男讪讪笑着,他没有告诉金科拉其实委员会手里的砖头水泥并非全都给了邵树德去修窑,曾经在自来水厂工作过多年的邓肯就在委员会的“重点关照”下正在主持修建一套简易水净化设施。 目前穿越众们主要生活用水来源于河北岸的几条小溪,小溪在一处低洼地汇集形成了大片湿地。湿地距离河岸约五百多米,水质很好,水量也比较可观,就是距离有些远,取水不太方便,也不是很卫生。于是,邓肯便主动向委员会提出了开挖引水渠及建设水净化设施的计划,很快得到了委员会的批准。 委员会不仅将建筑队大半人员调给了他,还调用了一批珍贵的水泥和建材。经过昨天一天的奋战,一座长25米、宽5米、深4米的沉淀池已经挖好,今天则开始开挖过滤池和蓄水池。 取水源头自然就是湿地小溪了,溪水通过一条长度约为100米的引水渠引入到沉淀池中。由于这边地下水位都普遍较高,所以这条水渠暂时是泥质的,待条件改善后再改为砖砌。沉淀池的进水口和出水口都由木板挡住,流速缓慢的溪水进入沉淀池后,水中的泥沙等物质将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沉降,然后通过出水口进入过滤池。 过滤池分两层,一层底部铺粗沙,用于过滤颗粒较大悬浮物;一层底部铺细沙,用于过滤细小颗粒物。过滤完的水储存到蓄水池中,蓄水池为敞开式结构,上面铺满木板以防灰尘掉落和蒸发。 这种净化措施其实是极为原始和简陋的,首先水源缺少混凝过程,最后出来的时候还缺乏消毒过程,不过在目前缺乏明矾和氯气这两样物资的情况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三座池均为钢筋混凝土结构,这项工程消耗了委员会手头大量的钢筋和水泥。不过事关穿越众健康,倒也没人说什么。 同水净化设施“奢侈”的用料相比,另一件民生工程——公共厕所的建设就差强人意了。建在河北岸的简易厕所真的是“简易”到了极处,根本就是地上挖了个坑,然后上面垫了几块木板,顶上铺了些芦苇和茅草,男女之间也用木板隔开。什么防渗漏措施都没有,还好离饮用水源比较远,问题不大,卫生部门定期用石灰来进行消毒。待正式厕所建好以后,等待这座简易临时厕所的将是被填埋的命运。 ***************************************** 邵树德现在有些头疼,在修窑时已经尽量地节省砖块了,可现在他发现剩下的用来砌烟囱的砖头还是不足。没办法,只能搞砖石混合结构了,砖头能省一块是一块,实在不行,再把烟囱高度降一下。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这座小砖窑的烟囱高度是二十米,二十米的高度能保证烟囱上下间有足够的压力差便于排放废气。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很不现实,看样子修个十来米就顶天了。 现在他手下已经暴涨至30人,除了修烟囱的10个人以外,剩下的人都在“玩泥巴”做砖坯呢。上午建筑队派了几个人来给他搭了一些阴干砖坯的棚子,并送来了一些雨布和茅草。砖坯不能淋雨,不能暴晒,所以必须放在棚子中自然阴干,上面最好再遮上一些茅草和雨布,以防万一。 砖坯规格为240x115x53mm(长x宽x高)。取回粘土后仔细去掉里面的杂物,再碾抹成熟土。熟土拌水后在木模中成型,然后集中堆放在棚子中阴干。每块砖坯之间隔开一定距离通风,以使砖坯中的水分更加容易平衡。 砖坯一般阴干半个月以后,就可以入窑烧制了。以邵树德立的这座小土窑,一次差不多烧个12000多块砖,以烧一次3天计算,年产140万块砖。事实上产能不可能这么高,受限于种种因素,这座窑能年产100万块砖的话邵树德做梦都会笑醒。 而给穿越众们修房子,一套三间的平房差不多就要两万块砖,一年的产能也就够造五十套房子。而且如今用砖的地方多的是,不可能全给穿越众造房子去,当然了,三间屋的房子确实也太奢侈了一些,委员会不太可能批准。 “看来继续建更多的窑,扩大产能才是正途啊。”邵树德叹道,“希望这几天的良好天气能保持下去,这样我也能尽快烧制出第一批砖来。” 伐木队今天的工作进度果然极其缓慢,很多人手上起了泡,抡起斧子来疼得龇牙咧嘴。再加上树林中隐隐约约传出的动静,和狼青犬撕心裂肺的吠声,使得大家的精神高度紧张。彭志成怀疑是印第安人在窥探穿越众们,但却不敢深入搜索,只好仔细观察,加强戒备。好在这片树林比较稀疏,只要自己瞪大眼睛,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河两岸间用高大的圆木搭了一座浮桥,大排的圆木用浸了油的坚固树藤牢牢捆扎在一起,走起十几二十个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肖明礼和刘大发扛着一段木头,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对岸。木材加工场里头几个二把刀木匠带着一帮“学徒”正在热火朝天地加工板材,基本上是板材刚一加工出来,马上就被在旁守候的建造简易木屋的工人们领走。 大半天过去了,住宅区的简易木屋增加到了十五间。木屋呈紧密一字排列,因为这样能节省一堵墙的木料。木屋侧后方立起了一座高高的瞭望哨,一名身着蓝色“北洋新军”笔挺制服的青年正端着望远镜,在瞭望哨上观察四周。河南岸也在建设一座同样的瞭望哨,位置处在砖窑场和伐木场之间。 不远处的食堂升起了袅袅炊烟,河上游处萧百浪和一群兼职渔夫正带着海量的渔获大声谈笑着归来。看着此情此景,肖明礼竟然有了一丝安静的感觉,满身的疲惫也仿佛在一瞬间消融无形。 第五章 无意中的闯入者 10月15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上就开始下了起来,下到中午,终于演变成了大雨,大鱼河(穿越众所在的河流,因萧百浪在此河捕获了一条超过30斤的鱼而得名。)两岸浸透在一片白色的雨雾中。 北岸住宅区的简易木屋如今已经接近一百间,大批穿越众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搬了过来,就此住下。一圈薄薄的木栅栏呈矩形将住宅区、木材加工场、食堂、仓库、厕所围了起来,栅栏上开了两扇门:南门和北门。南门外就是连接大鱼河两岸的浮桥,北门往北250米,则是新垦的菜田和水处理厂。这处地方可以说是穿越众真正的核心地带,早在穿越后的第三天,王启年就带着一个班的警备队进驻了这里,木围墙建得比住宅区还早,高高的瞭望塔也是在第一时间就竖了起来。 大鱼河南岸是委员会规划中的工业区,伐木场、砖窑场、采矿场这三个零散的小据点呈等边三角形分布。伐木场往南深入了很远,这片树林已经为穿越众贡献了上千棵大树,曾经在树林中窥探过穿越众的印第安人似乎也已消失不见。砖窑场刚刚完工没多久,砖砌的窑体外表铺满了泥土,上面甚至还有穿越众移植过来的草皮。窑场外空地上阴干棚里堆放了大量的砖坯,砖坯上压了一层厚厚的茅草或雨布。采矿场外场搭起了很多简易窝棚,窝棚内不断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有人在制作石灰石粉末。 恶劣的天气使得大多数工农业活动暂时停止,百无聊赖的穿越众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聊天、打牌,这些天一直处于高强度劳动状态下的他们终于有了难得的闲暇时光。不过美好的时光注定是短暂的,刚吃过午饭,王启年就冲进了委员们聚集的办公木屋,报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艘帆船闯进了大鱼河口。 得到消息的众位委员们惊愕非常,萧百浪当机立断,立刻返回货轮用船上的高音喇叭反复播放这个消息,然后又派人去通知分散在大鱼河两岸的穿越众们。彭志成则开始在住宅区收拢部队,目前4个警备班,两个驻扎在住宅区,一个驻扎在菜田和水处理厂,一个驻扎在砖窑厂,必须尽快收拢集结。 王铁锤开始给留在货轮上的人分发狩猎弩,今天是雨天,留在船上的还真不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船上的气氛此时陡然紧张了起来,很多人坐立不安,拥挤在船舱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大鱼河并不是一条深水河,运盛一号目前搁浅的河段平均水深才3米出头,河口的话水深也差不了太多,4-5米的样子。这艘帆船如果往上游行驶的话,相信她马上就会搁浅,任何一个理智的船长都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但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这艘船居然仍然在往上游行驶,直到她陷进了大鱼河底松软的淤泥中,再也动弹不得。 彭志成带着三个班45名警备队员,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松软的泥土中。那艘大帆船令人惊讶地搁浅在了运盛一号下游约一百米处,船甲板上不时有人走来走去,还有人在呼喊些什么。很快,船上放下来几艘小艇,船上一些水手簇拥着几个人向北岸划来。 “所有人都有,8毫米无羽箭装填,听我命令!”彭志成摸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命令装填武器。 对方弃舟上岸,登岸的人总共有十个,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佩剑,有刀,还有几把古董火枪(据彭志成目测是火绳枪)。好吧,在这种大雨天气里,火绳枪和烧火棍也没啥区别了。 有武器!彭志成身后的警备队员们有些不安和骚动。对方还在大喊大叫,并且试图靠近过来。 “噌!”8毫米无羽箭没入了对方领头一人身前不足一米的泥地里。对方的脚步猛然一滞,但语气随即更加急促起来。 “是欧洲人!”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不过遗憾的是没人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 彭志成用英语问了几句,对方愣了愣,随即依旧用大家听不懂的语言在说些什么。 “回去喊人,那个高摩不是自称懂法语吗?让他来试试。”彭志成吩咐着身后一人。 “laydownyourarms!(放下武器)”彭志成又大吼了声。这下对方似乎听懂了,犹豫了下,领头一人解下了佩剑,其他人也跟着放下了武器。不过并没有靠过来,武器也放在他们触手能及的地方。 大雨越下越大,双方就这样奇怪地站着泥地里对峙着,直到穿越众后援部队的到来。 马乾祖、马甲、邵树德组织了五十来个自告奋勇的男人,来不及去船上取武器,就拿着伐木斧、铁锹、铁镐赶了过来支援。 高摩手上拎着把铁锹,裤管上全是泥,一步一滑地走到队伍前面,用法语向对方喊话起来。对方听得似乎有些疑惑,但看得出来多半是听懂了,这让大家舒了一口气,随即高摩就和对方领头的交谈了起来。 “库艾特船长是这艘武装帆船‘橙色河流’号的船长,受雇于荷兰西印度公司。”高摩介绍说,“他和他的水手们在拉普拉塔外海遭到了西班牙人的袭击,船体受创严重,无力返回他们在加勒比海的基地,只能在此抢滩搁浅。” “西班牙人?他们在哪?”众人一阵紧张。 “也许他们返回布宜诺斯艾利斯城了。”高摩又交谈了几句,随即说道,“库艾特船长在和西班牙人交战后,摆脱了他们。他请求在我们这里暂住,待修复船只后就会离开。为此,我们将得到他个人及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友谊,当然,还有金钱。” 众人面面相觑,事实上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他们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帮外来者。 “老高,你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们需要商议以后才能答复。”马乾祖开口说道,“他们被允许进入那边的棚子避雨,前提是交出他们的随身武器,并且接受我们的看管。当然,他们将得到我们的安全保证,私人物品也可以保留。” 荷兰人当然不是很满意这个条件,但也没有别的办法。目前船只已经抢滩搁浅,水手们伤的伤,病的病,船上淡水也所剩无几,只能先同意下来。 “不行!这帮人必须‘处理掉’!”一回到办公室,彭志成第一个跳了出来,“这次让他们走了,下次他们就会带来一支舰队,把我们都贩卖做奴隶。” “也许下次他们带来的就是我们急需的东西呢?”刘为民有些不同意,“我们可以和他们做交易。” “我们需要大量生铁、火药、铅块、铜、石墨、毛皮。”马甲想了想,现在穿越众一穷二白,的确急需贸易对象。 “还有牛羊、布匹、药品、工具、种子等等。”邵树德补充道,“当然,我们最缺的是人口,我们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可是安全问题怎么办?你能保证这帮荷兰人回去后会守信来交易,而不是带着舰队来抢劫?”王启年和彭志成保持一致,始终认为目前穿越众还很弱小,容不得任何冒险。 这下没人说话了。没人敢保证荷兰人会怎么做。大航海时代的水手们基本都可以和人渣划等号,不论他是哪个国家,他们只认金钱和实力。 “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以什么身份和外界交往?国家?公司?或者一般团体?”萧百浪问道。 “这个问题我问得好。我们穿越到现在一个多星期了,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组织机构。目前这个临时自救委员会还要临时到什么时候?”马乾祖慢悠悠地说道,“今天遇到荷兰人,明天还会遇到葡萄牙人,后天西班牙人也会找上门来。我们应该仔细想想我们在这个世界该以怎样的面貌出现,目前这种松散的状态时不能持续下去的。我建议召开全体大会讨论。” 众人疑惑地看了一眼萧百浪和马乾祖。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很关键,临时委员会目前的工作虽然还算卓有成效,但也不见得每个穿越众都会满意。有些事情早晚会来,晚来不如早来,干脆趁此机会一并解决了。 第六章 政治与生意 10月18日,晴。 钱浩夹着个小公文包匆匆赶到了住宅区空地上临时搭起的一个大棚子,找了个木头桩子就坐了下来。会议已经开了半个小时了,目前主席台上马乾祖正在做着发言。 钱浩放眼望去,黑压压地一片人。经过几天的筹备,今天是穿越众召开的第一次全体大会,除了看守荷兰人的警备队两个班,及一些重要区域的留守人员以外,几乎全体到场,人数超过了500人。 “综上所述,穿越众全体大会为最高权力机关,每年举行一次。在全体大会闭会期间,设立执行委员会为常务执行机构。执行委员会设主席一人,组成人员为:执委会主席、陆军委员、海军委员、农业委员、工业委员、物资委员、外交委员、司法委员、交通委员、财政委员和内务委员。主席负责主持全面工作,任何一名委员提交的议案均需由执委会全体成员表决通过。执委会成员任期为三年,由全体大会选举产生。在全体大会闭会期间,若需重新选举执委会成员,须由执委会主席提议或由三分之一以上穿越众联名提议召开全体大会讨论选举。”经过反复征求意见,马乾祖抛出了这个他琢磨了好几天的议案。 “下面进行举手表决。”主持会议的刘为民清了清嗓子,“请工作人员做好计票工作。” 这个组织架构和当前的差不多,只是更加完善正规罢了。穿越众们无可无不可,很快,统计数字出来了,参会人员502人,有476人同意,提案顺利通过。 “下面进行执委会成员选举,所有年满18周岁的穿越众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任期为1630年10月18日至1633年10月17日止。请大家将自己面前的选票…咳…黄豆投入各个候选人面前的碗里。下面开始进行陆军委员的选举…” 陆军委员彭志成、海军委员王启年、工业委员马甲、农业委员金科拉的当选毫无疑问;萧百浪因为是运盛一号货轮船长,凭着“资历”当上了交通委员;历史地理功底深厚、还会法语的高摩当选外交委员;邵树德在击败一名竞争者后,成功当选物资委员;司法委员和财政委员的位置经过了一番争夺,最后会计出身的汤圆当选财政委员,律师出身的白斯文当选司法委员;内务委员则由某市公安局刑警出身的焦唐当选。 最后,万众瞩目的执委会主席一职,由于刘为民的放弃参选,被马乾祖轻松拿下,刘为民当选为全体大会主任。至此,穿越众的组织权力机构初步形成,接下来需要的是完善下级机构。 选举结束后,刘为民宣布闭会。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的穿越众纷纷作鸟兽散,吃饭去也。 而新当选的外交委员高摩当即向执委会提交了关于如何处理荷兰西印度公司武装船只“橙色河流”号的议案。 高摩提议借此与荷兰西印度公司建立良好的关系。“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巴西的葡萄牙人和乌拉圭河西岸西班牙人是我们潜在的敌人。目前葡萄牙正被西班牙联合统治,而荷兰一直和西班牙处于战争之中。最妙的是这几年间,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在亚马逊河流域的争夺也日趋激烈。1624和1627年,荷兰人两次占领巴伊亚;今年,他们又占领了伯南布哥。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认为我们应当友善对待与荷兰相关的一切。在此我提请执委会同意橙色河流号的靠港修理请求,并积极与其磋商,争取建立贸易关系。” “我还是那句话,荷兰人不一定会平等地对待我们,我们没本钱冒险。”新任陆军委员彭志成第一个反对。 海军委员王启年目前还是个光杆,运盛一号和拖船暂时都没法动用,所以他看上了荷兰人的船。“自古以来大鱼河就是我国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橙色河流号武装商船携带武器非法侵入我国内河,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对此,我表示强烈愤慨。对于这些入侵者,我认为应当立即执行逮捕,作案工具予以没收。” 咳咳……王启年无耻的话语引起了执委会成员们的一片咳嗽声。 军方的反对并不能阻挡执委会其他成员的热情。农业委员表示需要牛羊马匹和各种种子;工业委员表示需要铜、铁、毛皮、石墨等生产物资;物资委员表示需要布匹、药品和工具等生活物资;交通委员表示需要引进急需的技术人才;最后就连彭志成都觉得他需要购买一些火炮以充实规划中的炮台。 马乾祖最后总结:“我们需要人口!同志们,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口!工场、矿场、伐木场、农场甚至军队,哪里不需要人力?我觉得我们应该和他们谈谈移民或者奴隶的事情。” 最后的投票结果没有悬念:8票同意,3票反对,提案获得通过。 高摩带着满脸笑容来到了临时安置荷兰人的棚户区。 “高,你终于来了。希望你带来的不是什么坏消息。”早就等得望眼欲穿的库艾特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和他的水手们被软禁在这里已经足足三天了,他甚至一度以为他们将被这群野蛮人秘密处决。幸好,事情似乎没有向他担心的最坏一面发展。 “哈,以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执委会的名义,你和你的水手将得到公正的对待。”高摩说道,“你们将得到充足的食物、饮水甚至酒,船只需要你们自行修理,我们负责提供木料,当然了,这是未经处理的新鲜木材。” “感谢上帝。”并不虔诚的库艾特船长在这一刻由衷地赞美主。“这些鞑坦野蛮人一定是被主感化了。”他暗暗想道。 “而且,经过我的力争,执委会已经同意今后荷兰船只可以自由地在我们的港口停泊,并取得补给。”高摩笑着说,“据我所知,贵国和西班牙之间正处于战争状态。一旦你们能从我们这里取得补给,你们袭击圣地亚哥、利马和瓜亚基尔的船只航程将缩短一半。” 库艾特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你们需要什么,冒着开罪西班牙人的风险?联省共和国是为了自由而战,你们呢?” “西班牙人也是我们的敌人。”高摩同样严肃地说道,“秘鲁总督是个贪婪的人,西班牙人已经在蒙得维的亚地区建立了小型的贸易点,耶稣会的传教士甚至深入了内陆地区。而这片土地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执委会。我们绝不会屈服,或许是西班牙人,或许是圣保罗人,冲突迟早会爆发。” 库艾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义正词严的高摩,在他看来,这帮鞑坦人(或许是印第安人?)竟然狂妄到挑战葡萄牙人和秘鲁总督对拉普拉塔东岸地区的统治权。“不过谁在乎呢?”他随即释然,“至少在被西班牙人毁灭之前,他们确实能提供给我们航海所需的补给,这样船员的死亡率将会大幅降低。我们需要付出的,也许只是一点友善的态度?” “另外,我们希望和你们进行贸易。牛、羊、马、铜、铁、铅、人口等等一切我们都需要,只要你们能运来,我们都可以收购。甚至你们还可以将缴获的战利品处理给我们,然后在我们这里装满瓷器回到欧洲。”高摩说道。 “瓷器?!”库艾特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很清楚一件漂亮的中国瓷器在欧洲的价格,那绝对是令人咋舌的。除了王室和贵族外,一般人根本连想都不用想。而且,关键是这玩意儿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是的,正宗明国瓷器,我甚至可以给你看看样品。”高摩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从随手携带的皮包中拿出了一个圆形瓷盘。这是一个现代制作的仿清乾隆年间外销青花瓷盘,盘心上半部画着新教改革创始人之一的马丁·路德半身像,左右是两个天使童子,下半部是马丁·路德讲学的画像。 不光是库艾特,连他身后的大副和水手长在看到这一个青花瓷后呼吸都立马急促了起来。这样一个宗教风格的精美中国瓷器,绝对能在德意志等新教传播区卖出天价。 “这一套餐具包括汤盘、餐盘、鱼盘、水果盘、色拉用碗、汤碗、沙司碟、盐瓶等共计66件,仅售价500杜卡特。”执委会经过仔细核算给出的指导价是200杜卡特,即一匹西班牙纯血军马的价格,高摩这算是漫天开价。 库艾特心里默算了一下:“500杜卡特的价格实在太高了,从广州购买这么一套瓷器花费绝不会超过30杜卡特.。” “不不不,不能这么算。”高摩微笑着打断,“从广州出发,经巴达维亚,过好望角,然后抵达阿姆斯特丹,不但行程遥远,而且你还会面临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格兰人甚至法兰西人的袭击危险,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血本无归,失去生命。现在你从我们这里经圭亚那返回阿姆斯特丹,没人知道你装载的珍贵的瓷器,路程也近,给你省下了不小的麻烦。而且,这种宗教风格的瓷器,在尼德兰售价决不会下于1500杜卡特,在德意志地区,你甚至可以卖出2000-3000杜卡特的高价。” 库艾特有些意动,但还算镇定。不过他身后的大副和水手长却已经掩饰不住他们的兴奋,这么高的利润,虽然大头肯定是被船长和商人们赚走,但是他们得到的分润也不会少。 “500太多了。”库艾特深吸一口气,“250杜卡特,不能再多了,我的资金并不充裕。” 经过一番不算激烈的讨价还价,双方最后将价格商定在350杜卡特。附带条件是:穿越众必须给予库艾特独家经营权,而库艾特则必须装载穿越众指定的商品前来交易。 第七章 第一件工业制成品 10月21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这几天,库艾特船长的大副带着船员和搭载的士兵共计46人,一直在搬运船舱里的货物,并且拆卸火炮,以减轻船只的重量。橙色河流号侧舷吃水线附近被西班牙人的火炮击穿了一个大洞,虽然船员们一直在试图堵塞破损处,但它仍然在不停漏水。当初行至大鱼河外海时,船只已经相当危险,随时可能下沉。库艾特船长当机立断,在大鱼河口抢滩搁浅。 减轻重量后的橙色河流号侧舷破损处已经高于水线,船体也浮了起来。接下来就是一些修补工作,这将由他们自己完成。 橙色河流号底舱进水进的一塌糊涂,苦逼的船员们整整排了一天的水,这才把已经变成池塘的底舱清理干净。很多物资诸如粮食、火药因在水里浸泡良久而无法使用,火药晾晒干了以后还可以继续使用,粮食就只能向穿越众购买了。 底舱中另外还存放了大量的金钱。清理出来后共计:各类美洲铸造的西班牙十字银币5000余枚,约合30000里亚尔;威尼斯金杜卡特40余枚,银埃斯卡林1000余枚,约合1800里亚尔;此外一些零散的杂乱金银币约合2600里亚尔;总额约超过34000里亚尔,约合2150杜卡特。 “他们是不是洗劫了西班牙人的船只?”体重超过200斤的新任财政委员汤圆双眼赤红地盯着面前的令人迷醉的钱币。 “应该没错了。”高摩点了点头,“至少那些波托西铸造的十字银币错不了。” “这银币怎么这么丑?每个形状还不一样,奇形怪状的。”汤圆看着那些西班牙十字银币的外形,感觉有些蛋疼。 “这是因为西班牙人在打制银币的时候为了追求产量,直接从银棒上切下来一块,然后打制上图案,从而形成一枚银币。不过这些银币重量还算适中,可以使用。你看这枚,”高摩随手捡起一枚十字银币,“正面是哈布斯堡王室的纹章,边上是铸造厂和化验师名字的缩写,嗯,这枚是波托西所产。背面是十字架图案,对角四格内是狮子和城堡。如果是墨西哥产的银币,其背面十字架四周还会有鸢尾花图案。” “高,我的钱全在这里,我要的货物呢?”库艾特看着高摩、汤圆二人身后由警备班押送的六个纸箱,有些急不可耐。 “当然在这里了,你可以随时查验。”高摩返身打开了纸箱。 库艾特一步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双洁白手套戴上,一个个仔细看了起来。 “很好,4套马丁·路德讲学餐具、2套基督约旦河受洗餐具。”库艾特满意地合上了纸箱,然后指了指那些装钱币的木箱、口袋,“现在这些都是你们的了,一共价值2100杜卡特。” 汤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是他这个财政委员上任以来的第一笔收入,值得大书特书一下。 ********************************************** 邵树德满脸乌黑地走了过来:“窑排烟湿度有点大。” 马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要不要紧?会出现什么后果?” “目前问题不大,当初码放的时候都是把干坯放在了下面,应该不至于造成坯垛潮塌现象。不过还是要小心,适当提高排烟温度。另外还要注意好火头。”邵树德新当选物资委员,本来砖窑这摊子事已经不再归他管,但他实在放心不下他的心血。今天是第一次烧砖,他处理完手头有限的事,马上就赶了过来。 “万一潮塌了怎么办?”马甲问道。 “那就想办法换用长焰燃料,把火拉过已倒塌的坯垛,引着前排坯垛。” “水泥窑建得怎么样了?”邵树德问道。 “一边琢磨一边建呗。”马甲叹了口气,“以前也没搞过这玩意儿,都是看着电脑里的资料一边学习一边摸索的。” “水泥窑和石灰窑立起来,最后一点钢筋水泥也消耗完了,咱是不成功便成仁啊。”邵树德开玩笑说,“执委会眼巴巴地等着我们源源不断产出建材呢。” “球!这事情是能急得来的么?”马甲愤愤地骂了句,“老子的铁厂还没工夫搞呢,一天到晚尽忙着给这帮孙子烧砖制水泥盖房。” “呵呵。”邵树德拍了拍马甲的肩膀,随即赶到了伐木场和矿场检查情况。伐木场的人手如今是日渐稀少,主要是因为工具损坏比较严重。邵树德一来,伐木队的人就向他抱怨,可他也没有办法,穿越众里面没有会打铁的铁匠,这事只能指望荷兰人。石灰石矿场前堆满了采集下来的原石,两边的棚子内叮叮当当敲打石灰石的声音终日不绝,这是在制作石灰石粉末。碾好的石灰石粉末将送到水泥窑,和粘土一起高温煅烧,制成水泥。 邵树德又随便转了转,最后还是回到了砖窑场住下了。 “砖坯上有些结露现象。”第二天一早,邵树德一起床就跑到砖窑观火孔往里看,“火度也不够,减小通风量,先把火养起来!” 马甲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睛充满血丝。昨天一晚上他就没睡踏实,反反复复起来好几次查看烧窑的情况,这会儿困得直打哈欠。听到邵树德这话,顿时一个激零,带着一帮人又是减小通风,又是添柴,忙活了好半天,才终于将火头扭转了过来。 接下来一天一夜,两位委员带着一帮脸上乌漆麻黑的窑场工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砖窑,生怕再出问题。到了第三天上午九点钟,邵树德在反复观察确认后,终于决定停窑。 众人打开了窑门,待窑温冷却后,开始出砖。 “戴上手套。”马甲给一人发了一双棉布手套。窑内此时还残留着高温,一帮穿越众头上蒙着汗巾,苦逼地开始往打制好的藤框里码砖,码好一筐往外出一筐。 “尼玛,真不是人干的。”明辉一边码砖一边瓮声说道,“太热了,粉尘还重,早知道老子还不如跟金科拉去掏粪呢。” “现在还说那么多干啥?”谢汉三斜睨了眼明辉,“等那帮荷兰佬给我们抓些奴隶过来,咱就可以不用干这些粗活了,以后都是领导。懂么?领导!” “最好再弄些大洋马过来,哈哈!”两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窑场外围了好多闻讯赶来的穿越众。砖窑场出的红砖是穿越众白手起家的第一件工业制成品,具有重大意义。 当马甲和邵树德合力拎着第一筐砖出现在窑门口的时候,在场的穿越众全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马甲笑了笑,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口白牙。 到了10月24日傍晚,第一窑砖已经全部出完。经过清点,完好无损的红砖超过了一万块,剩下的一些碎砖、面包砖等不合格品马甲他们准备拿出去修路。 对于做出重大贡献的砖窑场,执委会临时召开了会议,决定重奖砖窑场全体职工4瓶五粮液、果酱20瓶、肉罐头一箱。 受此鼓舞,在接下来几天内,石灰窑和水泥窑也先后立了起来。目前正在做着材料准备,差不多几天内就将正式点火生产。 而生产出的第一批砖头,执委会决定拿去砌个浆池,用来生产白纸。穿越众里有个会土法造纸手艺的匠人,可以用草、树皮加上石灰用传统工艺制出白纸来。毕竟目前的纸张需求挺大的,写字就不说了,擦屁股总不能用树叶吧?就这样,在紧靠石灰矿的地方,一个造纸作坊建了起来。 第八章 大建设(一) 1630年11月2日,小雨。西印度公司武装商船橙色河流号已经在一个星期前扬帆而去,临走前库艾特船长委婉地建议希望穿越众们建个正式码头,以方便他下次来的时候靠泊。 这两天大鱼河南岸的工业区是热火朝天,造纸作坊、水泥窑、石灰窑相继投产。造纸作坊先不谈,这两座土立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在现代那可都是产能低、能耗高、污染重的淘汰企业,但是现在穿越众们条件有限,只能上马这种土项目了。 这两座窑都是立式筒窑,采取顶部投料,底部出料的方式工作。配料、粉磨、投料、出料均由人工完成。水泥窑设计产能为日产10吨,石灰窑设计产能为日产20吨。当然,这是在原料供应充足连续生产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理论数值。而穿越众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劳动力短缺,尤其是石灰岩的开采。一是人手不足,二是没有机械、炸药,全凭手工开采,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一天运气好时能开采个两三吨,运气差时一吨都没有。 这种情况之下,水泥窑和石灰窑自然也就只能产产停停,吨料煤耗大得惊人,驳船上的那点煤炭可不够折腾太久。无奈之下,执委会在生产了部分水泥、石灰解决了燃眉之急后,暂时关停了这两座土立窑。待石灰石达到一定储量后,再重新点火生产。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执委会全体会议,一般商议的都是重大事项。 “砖窑、水泥窑、石灰窑的相继投产,给了大家很大的鼓舞。”执委会主席马乾祖在会议上慷慨陈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应当再接再励,争取在各条战线取得更大的突破。下面,大家都谈谈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我先来吧。上个月播种的一些蔬菜种籽均已顺利出苗,长势良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顺利移栽,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的餐桌上就多出许多美味的绿叶蔬菜。”农业委员金科拉率先开始发言,“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想告诉马主席及各位委员的是目前已经进入11月,正式进入南美的大豆种植季了。而由于种种原因,农业局(农业委员直属下级机构)的人手一直不是很充足,造成农田的开垦进度很不理想。截止至昨天,已开垦农田才400亩。而我们目前拥有200袋共5000公斤大豆,初步测算可播种面积为1000亩。所以我希望执委会能以科学的态度慎重考虑农业局的处境,协调各部门关系,尽快落实农业局的垦荒计划。” 金科拉这么一说,本来跃跃欲试的各位委员们顿时偃旗息鼓了。确实,这件事没法再拖下去了。带来的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穿越众不可能就这么坐吃山空,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肯定是转向农业口了。 其余各位委员们草草提交了自己的计划。比如工业委员马甲提出的耐火砖的试制;交通委员萧百浪提出的海港码头、住宅区及工业区道路的修筑;陆军委员彭志成提出的红砖水泥围墙的修建;物资委员邵树德提出的正式仓库的修建等等。 马乾祖接着又和大家协调了一番,很快,一支临时调集起来的100人大军便划归到了农业局麾下。同时,作为大豆种植区的配套工程,灌溉水渠也被要求同时修建。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在执委会调集的人手到位后,虽然多半是生手,但也仅仅用了10天时间,在11月13日,1000亩土地即开垦完毕。 与此同时,从小溪湿地通往种植区的长达数百米的砖砌水泥灌溉渠道也差不多修建完毕。不仅如此,建筑队那帮建筑狂人们在得到充足的砖头和水泥砂浆后,还一口气建起了3个沼气池外加一个公共厕所。 11月15日,大豆播种正式开始。 大豆含脂肪20%,蛋白质40%,糖类10%,还有丰富的维生素。用途也极其广泛,除了可以榨油外,还可以做豆浆、豆腐、酱油、豆芽、豆粕、油漆、甘油等等。 作为当前穿越众当前种植规模最大、最有经济价值的农作物,大豆的种植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很多妇女、老人甚至小孩都来帮忙,结果到了11月17日,1000亩大豆即已顺利播种完成,比原定提前了一天。 忙完了播种这件大事。执委会开始进行第二项重点工程——码头的修建。 大鱼河的水深虽然一般,但是河口处左右两侧的近海却都是一片优良的深水区,适宜修建顺岸式码头。目前执委会制定的整个港口项目包括:水下地形测量、地质勘查、航道、防波堤、疏港公路、锚地、仓库、堆场、栈桥、灯塔、炮台等等,工程量极为庞大。当然,执委会也没指望你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 港口选址定为大鱼河北岸,面向大西洋。水下地形测量和地质勘查都可以直接套用21世纪的数据,比较方便。港口外直接就是一片开阔的深水洋面,平均水深达8米,海底为砂质,大船可直接靠岸,是一片理想的锚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乏天然防波堤的防护,需要人工修建。 萧百浪辖下的建设局(前建筑队)原本拥有60人,这次又额外调集了100人参与港口建设。规划中的港口仓库和堆场首先开始建设,仓库主要以大型红砖平房为主,堆场则在码头后方,纵深200米,使用面积达5万平方米,不过其实质上就是一片平整的草地而已。执委会计划等将来有条件的时候再把堆场浇上水泥硬化。 疏港公路的建设也极为重要,初步的计划是以烧砖的废料来铺路面,再使劲压实。路边挖好排水沟,这样一来就避免了雨天路面的软化导致的坑坑洼洼。同样,待材料压力缓解后,执委会最终会将这条路改建为水泥公路。 至于防波堤、灯塔和炮台的建设,目前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留待日后了。 在执委会的计划中,整个码头将在两年内分阶段完成。第一阶段:堆场、仓库和简易木质栈桥将在两月内完工;第二阶段疏港公路将最迟在1631年2月15前完工。 第九章 大建设(二) 时间一晃而过,已经是1631年1月下旬。经过三个多月的艰苦奋斗,大鱼河两岸目前已经是大变模样。首先是南岸的工业区,烟囱林立。砖窑、水泥窑、石灰窑、木材干燥窑,源源不断地为穿越众提供各种物资,伐木场和石灰矿场也都建起了漂亮、坚固的砖瓦建筑。 北岸地区的简易木屋已经停止了建造,已经建造完成的约三百间全部分配给了穿越众,暂时两人一间。自从能稳定出产建材后,穿越众们已经看不上这种构造简陋,还漏风、漏水的木屋了。执委会顺应民意,开始另觅新址集中建造砖瓦房。原住宅区将在新屋建好后拆除,地皮则用作商业建设。 原本的小溪湿地作为穿越众们唯一的灌溉和生活用水来源,执委会已经决定将其改建为一个小型水库。此外,还有疏港公路的建设、大鱼河河道的疏浚、新跨河大桥的修建等等,总之一切显得是那么欣欣向荣。 疏港公路已经提前完工,多达160人的建筑大军除留下少部分人进行扫尾工作外,大部分人又闲了下来。鉴于这批被当做牲口使用的壮劳力已经连续工作了很长时间,执委会充分照顾到了他们的情绪,全体放了几天大假,并给每人计了120个积分。 积分这个东西是财政委员汤圆向执委会提出了的概念。按照汤圆的说法,穿越到这里的568名现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性格能力也各不相同。如果说前阵子大家都处于生产自救阶段,齐心协力,可能还没有功夫想别的东西。 但现在穿越众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生活也逐渐安定下来。由于实行的是配给制,大家吃穿用度都差不多。那么问题就来了,有人就会想凭啥他整天就干些轻松地活计,而我不是在采矿、修路就是在搬砖头,还一点好处没有。这样想的人肯定会有,也许他暂时不会直接说出口,但反应在工作中就是这个人开始有意识地消极怠工,这会传染给别人,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为此,汤圆建议实行积分制。给干重体力活、技术活、危险性高的活的穿越众发放双倍积分,以提高他们工作的积极性。毕竟总不能给他们发钱吧,现阶段那些金银币可是穿越众极为重要的“外汇”资源,还指望着用来向外界购买生产生活急需的物资呢。而且,就算发了钱也没法用。目前穿越众实行的可是大锅饭、配给制,根本没有商品市场,有钱也没处花。 至于积分这个玩意儿怎么用,着实也让执委会废了一番脑筋。毕竟这算是穿越众的内部信用货币了,得有折现功能,简单来讲,就是要能换东西。 最初有人提议兑换物品。不过现阶段穿越众出产的物资少得可怜,还大多是建材之类的东西。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穿,要了也没用,估计没人会拿积分换这些东西。 接着有人询问是否可以兑换土地。这牵涉到土地所有制的问题,目前这方面大家思想还没有统一呢,也只好暂时搁置。 最后,还是汤圆建议:下一批要分配的砖瓦住房,积分高的可优先分配;一些职务的担任,同等条件下,积分高的优先。另外,积分还可兑换有偿提供的食品:目前是一些鱼干、酒类。等将来商品丰富了,再逐步扩大兑换范围。 众人想了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积分制度便就此确立了下来。 ********************************* 1月30日,休息了五天的建筑大军再次出动。 经过萧百浪、王铁锤的四处活动,执委会终于同意设法解决已经拖延了数月之久的包括运盛一号在内的几艘船只搁浅问题。 执委会初步批复的方案主要分几步走:1、在几艘船只搁浅处上游和下游筑坝;2、开挖支流,将上游堰塞的水引流走;3、组织人力清淤,疏浚河道。运盛一号的吃水在4-4.2米左右,而搁浅这一段的河流是一处浅滩,水深不到3.5米,故搁浅约0.5-0.7米。还好,工程量不是特别巨大。 这次执委会调集的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200人。第一天的工作是开挖引流渠,挖出的土方又可以装袋投到河流中筑坝。这段长约150米的引流渠足足花费了穿越众一周的时间才大功告成,而与此同时,上游和下游两处相距百余米的堤坝也已粗具规模。 “堤坝还要压实。”邵树德作为前建筑包工头,这时候也是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了建设总指挥。“下游的堤坝先不提,上游的一定要搞好。这次咱不是造个一次性的堤坝,执委会已经决定,上游处的这个堤坝将来要建成混凝土堤坝。你也知道,大鱼河水流缓慢,较难利用。已经有工业部门的同志提出来了,可否建个永久性的堤坝,以便我们可以利用起这边的水力资源建设水力磨坊、水力锻锤什么的。” “邵委员,堤坝什么的好弄。关键是这通水道怎么建?”刘大发看了一眼邵树德,小声问道。这小子如今在建筑队也算是一个小队长了,却还是那副谨小慎微的脾气。 “通水道我考虑了下,准备在堤坝内部建几个砖砌的大型涵洞。”邵树德回答道,“这样的话也方便以后新建水闸。” 看完了堤坝,邵树德又亲自下到了河道中。河道内的水早已经排干,穿越众在排水的过程中捞获了不少鱼虾,算是个意外惊喜。经过这几天的阳光暴晒,河床已经干硬了很多。建筑队在河床上摆放了大量木板或芦苇编制的席子,这样人踩在上面不容易陷下去。 近两百人的施工队伍分作几段,同时开始清淤挖泥。经邵树德仔细观察估算,一个人一天大概只能挖2-3立方米的淤泥,速度不是很快。按照执委会的计划,河道水深必须疏浚到5米,也就是说必须从现有基础上继续深挖1.5米左右。粗粗测算下来,工程总土方差不多在5000个立方左右,需要穿越众奋战十天以上。 轻轻叹了口气。邵树德不再言语,干脆自己也拿了铁锹挖起淤泥来。挖出的淤泥由专人运往砖窑场,然后制作成砖坯烧砖。 2月18日,清淤工作正式完工。随着邵树德的一声令下,层层堆放在堤坝涵洞间的木质临时止水闸门被抽了上来。四个涵洞口同时涌出了奔腾的水浪,随着水位的逐渐增高,拖船、驳船最先浮起;当水位攀升到4米以上时,运盛一号也缓缓浮起。 此时下游堤坝处众人一起发力,开始挖开堤坝中间预留的足够几艘船只通过的水道。 王铁锤已经将货轮主机发动,当水位不再上升时,开始缓缓前开。此时老张的拖船早已经拖着几艘驳船开始通过中间预留的水道,水道还算宽阔,加之拖船驳船体积不大,老张的拖船队在经过一番小心驾驶后算是顺利通过,驶向河口。 轮到运盛一号通过水道时,众人很是提心吊胆了一番。2000多吨的运盛一号宽度达到12.5米,而中间预留的水道也不过十五六米宽,要是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堤坝上估计众人想死的心都会有。幸好王铁锤的水平还算不错,运盛一号也顺利驶出了水道,一直航行到了河口外海,然后停泊在穿越众修建的码头上。 当王铁锤放下锚链,关闭主机时,码头上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第十章 库艾特的到来 时间进入4月,穿越众播种的1000亩大豆进入了关键的灌浆期。金科拉带着农业局的人几乎整天吃住在田间。由于连续二十来天没有下雨,执委会甚至动员了大批人手进行人工灌溉,以确保产量。毕竟这凝聚着穿越众半年多来的心血,容不得半点马虎。 4月21日清晨,凉爽的南大西洋季风带来了穿越众盼望已久的湿气,同时也带来了阔别半年之久的一位老朋友,库艾特船长带着他的盖伦船橙色河流号驶进了港口。 运盛一号上的王启年最初以为是敌袭。当彭志成带着两个班的警备队员们赶过来增援的时候,发现库艾特船长已经乘坐小船登上了码头。 消息很快传播了开来,许多没有上工的穿越众也赶来了码头。 “亲爱的高,我回来了!”库艾特船长穿着一身考究的礼服,脸色也相当不错,显然这家伙在下船前换了衣服。 “很高兴见到您,我的船长先生。”高摩作为外交委员,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我也同样很高兴见到你,高。这座港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彪悍的军人、美丽的瓷器、还有这条令人惊叹的船。”库艾特回头看了看运盛一号,“说实话,你们真的很让我惊奇。这才几个月不见,你们就建起了这么一座坚固的码头。”说道坚固这个词的时候,库艾特还使劲跺了跺码头的水泥地面。 “今后你会习惯这一切的。”高摩笑道,“不说说给我们带了哪些礼物吗?” “哈哈,当然。”库艾特咧着嘴笑道,“库艾特船长的信誉一贯良好,我可是严格按照约定带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牛、马、羊、种子、铜、铅、硝石、硫磺、石墨、帆布、武器等等一切你们需要的东西,当然了,还有一船瑞士加尔文派移民,和一些德意志、尼德兰和英格兰工匠。” 伴随着库艾特船长的话语,他身后的橙色河流号上水手们放下了跳板,一群穿着破旧衣衫的欧洲男女沉默地开始上岸。这群人大多是青壮年,其中甚至还有小孩。有的人有一些简单的行李,更多的人则一无所有。 17世纪的欧洲正在闹大范围的饥荒,这从他们飞涨的粮食价格上就可以看出端倪。瑞士地处山区,在这个寒冷的小冰河时期,农业生产周期本已大幅缩短,雪上加霜的是阿尔卑斯冰川的扩大,导致耕地不断减少,造成了连年的饥荒。再加上信奉传统天主教的教徒对新教加尔文派教徒的宗教迫害,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促成了这些瑞士移民到新大陆来碰碰运气的想法。 这次库艾特带来的移民一共183人,除去15名各国工匠外,剩下的都是瑞士移民。其中青壮年男子109人,妇女和小孩59人,大多数是德裔,少数是法裔。这些人茫然无措的站在码头上,看着陆续赶来的“鞑坦人”,略微有些紧张。 得到执委会紧急授权的司法委员白斯文向这些新移民们宣布,他们已经正式成为东岸公司的雇佣工人。他们将为东岸公司至少工作5年,以偿付他们来到美洲的船票费用。这和来之前库艾特船长宣传的一样,他们基本能够接受,唯一的担心就是他们是否会承担极为繁重的劳役。 人口之外就是物资了。由于和穿越众的约定,库艾特船长带来了大量穿越众急需的物资:铜20吨、铅10吨;新式苏尔火绳枪50枝、各型火炮10门(配火药、弹丸若干);帆布、帐篷、硝石、硫磺、索具、石墨、黄铜、渔网、布匹、药品、种子若干;4只荷斯坦牛、4只西门塔尔牛、8匹安达卢西亚马、绵羊山羊猪12只(头)、鸡鸭鹅若干。 这些物资到来后,穿越众的生活、生产水平必将得到一个飞跃。金科拉带着人一脸喜色地牵着这些家畜、家禽往农业局安置,至于武器则由彭志成和王启年接收,邵树德则负责将剩下的物资堆进仓库,并造册统计。 新移民们被安置进了穿越众之前居住的简易木屋内。现在穿越众已经建起了几十套砖瓦房子,不少人已经搬过去住了,正好腾出了空房。有家庭的按照家庭单独住一间,没家庭的就分男女四人一间。新移民中有造船匠5人、枪匠2人、铸炮匠2人、铁匠1人、木匠1人、制绳匠1人、制帆匠1人、酿酒师1人、牧师(兼医生兼化学家兼画家…)1人。 穿越众原本只是让库艾特找一些造船和制作枪炮方面的人才,没想到他一股脑儿找来了这么多。不过都是对穿越众有用的人才,高摩自然是求之不得。执委会给这些工匠们待遇不错,不但可以享受到单间,而且可以经常享用一些酒、肉之类的食物。 关于新移民的政治地位问题,在穿越众内部引起了很大争议,就连执委会思想也没有完全统一。不得已,当晚由马乾祖提议,穿越众召开了第二次全体大会。 这次大会着重讨论穿越众团体的政治地位和新移民地政治地位问题。第一个议题还好说,穿越众目前内部组织是有了,但是还缺乏一个对外的统一称呼,说白了就是到底是以国家的名义还是以别的什么名义与人打交道。 很多年轻的穿越众表示应该立刻建国,一些老成持重的则认为国家的名义较为敏感,应该以诸如东岸公司之类的名义继续低调发展,等时机成熟了再打出国家的旗号。 目前这批穿越众还是以年轻人为主,而且这些人通过前段时间的劳动形成了一个个稳固的小集体,人数的优势能够让他们有很大可能通过任何一项提案。不过在建立国家这种重大事项上需要三分之二以上人员同意,结果以肖明礼为首的一帮小年轻提出的建立“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提案只获得了61%的赞成票,功败垂成。最后会议作出决定,还是以东岸公司的名义继续与外界交往。 第二个提案是关于新移民地政治地位问题。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新移民能否取得和穿越众平等的政治地位。目前这批移民都还只是东岸公司的契约奴,他们需要为东岸公司工作满5年才能获得自由民的身份。 “可以授予自由民土地,但是不能给予他们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肖明礼的话得到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拥护,“这片土地是属于我们全体568人的,决不能让别人染指。” “我们不可能光靠自己打天下,总要吸收新鲜血液的。就靠我们这几百号人,能做什么事?不被人灭了就不错了。”顿时有人站起来反对肖明礼的发言。 “我们可以授予他们土地,给他们工作机会,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会对我们感激涕零的。” “生活无忧后就会要求政治地位。以后移民越来越多,就凭我们500多人,怎么压制住别人的政治诉求?你就不担心他们会起来革命么?也许这一代不会,但下一代呢?” “我觉得吧,我们可以给他们选举权与被选举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目前这片基业都是我们创下的,只要我们将这些产业和资本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将来就可以通过资本的力量来影响政局,做个隐形的贵族,这样不是很好么?” “要想利用人家,就得和人平等相待。” “老子才不想把白手起家创下的基业送给白皮猪呢。” 辩论越来越激烈。争锋相对的双方谁也没法说服谁,最后只能形成了一项互相妥协的提案。即:1、新移民在取得自由民身份且会熟练听、说汉语后,可以向外交委员辖下的移民局申请入籍,移民局批准后该移民即取得正式身份,拥有选举权,居住满15年后可获得被选举权。2、目前穿越众所拥有的所有工场、土地、基础设施等均划入东岸公司,由其代为经营,东岸公司的股份平均分配给568名穿越众。3、全体大会更名为全体代表大会,由3年一届改为6年一届,目前暂不进行全体代表大会代表资格的重新选举。执委会全体委员任期自动延长为6年。 这两项提案消耗了众人太多的精力。接下来增选两名执委会委员的提案就显得波澜不惊了,教育委员由杜雯当选,民事委员由肖明礼当选。杜雯负责组建教育局,对执委会辖下的未成年人进行义务教育。另外还要组建夜间扫盲班,对移民进行汉语教学,争取让他们早日掌握汉语。民事委员则负责一些诸如医疗卫生、宗教信仰、结婚登记、社会保障、政策咨询之类的琐细工作,目前半年多过去了,穿越众中已经有好几对男女向执委会提出了结婚申请,现在是时候将这些机构完善起来了。 1631年4月22日,这批来自瑞士的新移民们被分配到了各个单位,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库艾特船长运来的物资包括移民运费在内,穿越众一共需支付大约1600英镑,约合3600杜卡特。说实话这个价格并不太黑,毕竟其中8匹安达卢西马的价格就占接近一半。 穿越众手头的现金不过2100杜卡特,幸好这一切并不需要现金交易,库艾特船长只要可爱的中国瓷器。为此,穿越众支付了60箱瓷器,除了冲抵货款外,库艾特船长还额外支付了大约价值17400杜卡特的各类金银币。至于库艾特船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现金,据说是他在阿姆斯特丹进行了巨额借贷。 4月25日,库艾特船长带着他的橙色河流号满意而归。 第十一章 大建设(三) 大鱼河南岸的土砖窑仍在日夜不停地烧制着砖块。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烧的已经不是普通红砖了,而是耐火砖。鉴于接下来将要上马的诸如炼铁厂、炼钢厂等项目巨大的耐火砖需求,执委会决定在土砖窑旁边新建一座20门的轮窑。 轮窑是一种连续生产的砖窑,其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烟气可以预热前面的砖坯。一座20门的轮窑生产时,4门在焙烧,7门在预热,5门在冷却,剩下的4门已经在出砖了。随着火焰在窑门间的移动,可以做到连续生产,效率比小土窑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为此,现在许多需要用砖的项目,除了少数几个得到执委会特批的,大部分都暂停了,为轮窑建造让路。 大鱼河上自从建起了堤坝后,水力资源的利用便提上了议事日程。 首先是水泥厂使用的水力碾磨机。这种碾磨机结构很简单,下面是一个圆磨盘,磨盘中心有一中轴,磨盘上方有一横轴,横轴两端带着滚轮。由下方的水轮带动中轴,进而驱动横轴上的滚轮做滑动摩擦,将原料碾细。水泥厂在堤坝下游一溜建了好几个这种水力碾磨机,一天一夜可以碾磨粉料2吨,劳动效率大大提高。 接下来是工业局下属的机械设计处设计了一个古老的水力锻锤。这个水力锻锤在水轮受水流驱动后,通过曲柄将水轮的圆周运动转化为连杆的直线运动,将锻锤从低处提升到高处,然后再将锻锤往下击打,击打的频率可以通过齿轮组来进行调节。 来自荷尔施泰因的资深木匠布劳恩·贝克带着一帮穿越众二把刀木匠们制作了整套设备,水轮、传动轴、偏心轮、曲柄连杆、齿轮组全部是用硬木制作,至于锻锤本身则是马甲从驳船废钢里找来的一个报废旧锤。 自从水利锻锤被制造出来以后,水泥厂和石灰厂的工人们就被大批地解放了出来,它粉碎起石灰石来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不过这玩意儿使用起来虽然方便,故障却也不少。最突出的问题就是齿轮的材料强度不够,木质的齿轮受限于材质,推动力有限,无法将太重的锻锤推上高处,而且还经常容易损坏。当然了,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把现在木质的齿轮换成铁制的乃至钢制的就可以了。 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正在试图制作石墨坩埚炼钢的马甲了。自动有了石墨以后,马甲就一直琢磨着做个石墨坩埚,好把那一船废钢炼了。他按照找到的资料列出了几种常见的坩埚配方,仔细考虑后,选了一种冶炼高碳钢的配方,其中石墨占50%~55%、耐火粘土占38%~40%、骨料占5%~15%。 配方选定后就开始做模具,模具做了内外两层,用木头制成。马甲准备制作的是50#大小的坩埚,这种坩埚一次能熔炼铁43千克。模具做完后,接着就是加水将石墨、耐火粘土和骨料混合起来做成泥料。然后先将外层模具的底部用泥料铺好,再放入内层模具,接着将两层模具间空隙填满料,压实,这样一个坩埚坯就完成了。 坩埚坯完成后,需要用慢火进行烘干,然后再送到窑里面烧制。马甲一口气制作了整整5个石墨坩埚,烘干后在外表刷了一层防止氧化的釉层,就送进窑里烧制了。 在等待坩埚烧制的时间里,马甲又和手下一帮二把刀设计师们仔细考虑了熔炼炉的设计。计划中的熔炼炉由耐火砖制成,底部设火塘,大小差不多一次能放下6-10个坩埚,采用无烟煤燃烧加热。燃烧产生的废气从烟道进入同样由耐火砖制成的网格状蓄热室,将蓄热室中的耐火砖加热到数百度乃至上千度,然后经由出气管道从烟囱排出。 其实使用石墨坩埚炼钢,完全可以考虑不用建造蓄热室。因为石墨坩埚的特殊性,很容易使坩埚内部温度在加热时超过1600度的钢熔化温度。不过考虑到降低能耗的要求以及将来可能上马的平炉炼钢项目,马甲在设计时还是将蓄热室考虑了进来。 这种设计需要建甲、乙两个蓄热室。两个蓄热室分别一头连接熔炼炉,用厚砖制成;一头经甲乙两根管道与烟囱直通。在两根管道之间,再砌一根丙管道使甲乙之间互相连通。而丙管道又与水力鼓风机相连,且其与鼓风机连接处装一个阀门,使其可以被人工控制向任意一个管道鼓风。 当新鲜空气由鼓风机向甲管道鼓入时,空气进入熔炼炉助燃,炉内燃烧、反应产生的高温废气进入乙蓄热室,加热蓄热室内的密集网格状耐火砖后,再经乙管道由烟囱排出;当乙蓄热室内的耐火砖温度加热得差不多时,再转换阀门,开始向乙管道鼓入新鲜空气,此时冷空气经乙蓄热室预热后进入熔炼炉助燃,能大大提高炉内温度,然后产生的高温废气再进入甲蓄热室,加热耐火砖后经甲管道由烟囱排出。如此,可以循环往复,使进入炉内的温度经过充分预热,大大提高了熔炼炉的温度,使得熔化钢水成为了可能。 由于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耐火砖和普通红砖,于是马甲在执委会进行了大量的游说,重点是向各位委员们描绘了炼出钢后的美妙图景。最后在得到了马乾祖的支持后好容易才在执委会通过。 正在轮窑场施工的建筑队新分出来30人,执委会又另拨了60名瑞士移民,组成了炼钢项目施工队,这支90人的队伍第二天就开进了炼钢车间开工建设。炼钢车间建在大鱼河北岸边,便于利用大鱼河丰富的水力资源。厂房目前还是原始的木结构茅草棚,不过现在条件艰苦,资源要优先用在最需要的地方,等将来物资没那么紧缺后再想办法改建为钢筋水泥厂房吧。 来自瑞士的皮埃尔铁匠在马甲的要求下,先用简易粘土坩埚,熔炼了一部分废铁,开始打造一些穿越众急需的各类工具,如锯子、斧子、锉刀、箭头、农具、铁钎、勺子、坩埚钳等等。 工业方面热火朝天,农业方面同样在紧锣密鼓。 金科拉在新搭建的马棚、牛棚、羊圈、猪圈面前流连忘返,看着那些牲畜的眼神温柔地仿佛在看着亲人,让跟在他身后的郑斌有些不寒而栗。现在已经是南美的秋季,只要再过半年,到了10、11月份,这些牲畜就会进入发情期,开始繁殖后代。以乌拉圭草原这边优越的气候与自然条件,这些牲畜种群会如滚雪球般地壮大。 这次执委会分配了大约二十多个瑞士移民给新成立的畜牧局,大多是妇女,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忙照料牲畜棚里的牲畜,同时定时打扫卫生。牲畜棚的粪便每天都要清理,一是为了保持卫生,另外这些粪便本身也是宝贵的肥料,对农业生产大有用处。 “树苗准备好了么?明天就组织人手去栽种。”金科拉随口问道,“这边的土壤有机质高,土壤中还有丰富的钾,连肥都不用施。可惜那帮荷兰人不会保存树苗,苹果树、梨树、桃树、葡萄苗活着的加起来还不到一百株,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金委员,那些小麦种子怎么办?什么时候种啊?”郑斌问。 “什么小麦种子,狗屁!那荷兰佬忽悠咱呢,明明就是随便买了一堆小麦过来而已,算不得种子。才那么一千斤不到的小麦,也就够播个六七十亩。算了,今年好好把这些小麦田伺候伺候,争取选些优种出来,明年再扩大种植。”金科拉叹了口气,又说道:“之前菜田种下的青菜、韭菜差不多可以移栽了,记得多施些肥,到时候产量上来能稳定供应餐桌后,咱们农业部门就一炮打响了。” “好的,我下午就和同学们过去移栽。”郑斌兴奋地说道。穿越前,他和他们班一共60名师生正好搭乘运盛一号集体旅游,结果万分幸运或者不幸地穿越了过来。这些学生已经是高二年级了,大部分学生被分配去做一些诸如卫生防疫、捕鱼、砖坯制作等非重体力活。少部分被分配到农业部门,负责浇水、施肥、除草等农活。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这些学生们干起活来已经像模像样很多了。 “对了,这次那些荷兰佬还带了一些土豆来。我昨天看了下,大部分都出芽了,你们把那些带芽的部分用刀切下来,然后种到地里,就西边那几亩已经平整好的地,别弄错了。这可是高产植物,这时代的很多欧洲人可就指着这个活命呢。”金科拉又吩咐道,“再等半个多月大豆就可以收割了,亩产差不多能达到五六十斤的样子。” 对比现代大豆平均亩产150-200公斤的高产量,穿越众种植的这一千亩大豆产量简直若弱爆了。不过考虑到穿越众没有化肥、农药,又是第一年种植,能有这种产量已经很不错了,充分说明土壤还是很肥沃的。 第十二章 大建设(四) 5月1日。炼钢车间。 “点火!”马甲看着熔炼炉内一字排开的5个石墨坩埚,气定神闲地下令。 熔炼炉刚刚建成、烘干没几天,马甲就急不可耐地进行了炼钢车间的第一次炼钢,而此时图纸上的蓄热室、管道、烟囱、鼓风机等设施还没影呢。几个移民苦力使劲推拉着木匠临时赶做出来的人力风箱,从投料口往炉内鼓风,旁边有人随时替换。 熔炼炉内摆放了5个50#坩埚,原料为废铁、废钢和石灰,使用无烟煤(白煤)燃烧加热。随着煤炭的燃烧,炉内逐渐升温,火焰颜色开始由一开始的暗红色慢慢转为橘红色。 “火焰转为橘红色,说明现在炉内温度已经接近1000度。”马甲趁机向身后一帮人开始传授知识,就连瑞士铁匠皮埃尔也凑在边上似懂非懂地听着,然后惊奇地看着炉内。 此时蓄热室还没有建成使用,加热熔化的过程比较缓慢。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此时坩埚内的废铁、废钢已经熔化了很大一部分,熔化的铁水开始有些沸腾,且不时冒出缕缕蓝色的火焰,这是反应生成的一氧化碳在燃烧。 “打开炉门。”又过了一会,马甲开口道。 两名穿越众上前打开了耐火砖制成的炉门,一股几乎将人烤焦的热浪扑面而来。马甲拿了根长勺,将浮在坩埚内铁水表面的夹渣捞出。 “这些炉渣的主要成分是磷酸钙和硫化钙,是由铁水里的磷、硫与石灰反应生成的。”马甲指了指扔在水里的炉渣,道:“铁水里的磷和硫不除掉,会极大地影响铁的质地,会使铁变脆。” 随后他又拿起一根长钢钎在每个坩埚内使劲搅拌,搅拌完了后随即命令关上炉门,然后对着众人道:“搅拌能加快铁水的脱碳反应,使铁里面的碳更容易与氧气结合生成一氧化碳燃烧掉。” 看看还有段时间,马甲干脆和众人讲了讲生铁、熟铁和钢的区别,又讲了讲炼钢需要注意的事项。现场教学完毕后,马甲估摸着从点火倒现在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便走到观火孔旁朝里观察,随后又打开炉门捞了回夹渣看了看,便吩咐道:“可以了,把坩埚一个个钳出来,小心点。” 很快,10名穿越众两人一组,拿着坩埚钳将石墨坩埚小心地钳了出来,然后将钢水倒入各个早已制作好的模槽中。然后紧接着又有人往模槽中的钢水表面铺上一层石灰,石灰上又铺上一层木炭,防止钢水氧化。 一个坩埚一次可炼钢43公斤,5个坩埚就是200多公斤,有了这些优质高碳钢水,很多困难都迎刃而解。比如生产锻锤、钻头、齿轮、刀具甚至铠甲这些大量需求优质高碳钢的产品顿时有了着落。 彭志成、王启年听说马甲这边出钢了,带着来自瑞士的枪匠、铸炮匠外加“翻译”高摩赶了过来。几名老外看着炼钢用的坩埚,又看了看边上已经冷却下来的钢锭,一脸惊奇。此时的欧洲,还没有办法炼出液态钢水,使用石墨坩埚炼钢也是100多年后的事情了。 “这钢能用来铸炮吗?”彭志成问,高摩随即用法语问几名枪炮匠。 “理论上来说没问题。钢能够比铸铁承受更大的膛压,同等威力下,可以将炮身做的更轻。”炮匠弗朗索瓦仍沉浸在坩埚炼出钢水的“奇迹”中,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 “我们现在需要什么炮?”马甲问道,“这次炼的钢含碳量也没法测量,不过我估计肯定是在1%以上的。延展性虽然不如铜,但是成本也低啊。对了,一门炮要用多少钢?” “这个要看多重了。”王启年回答道,“小口径、短身管野战炮还好说,重型攻城炮、要塞炮、舰炮就难说了,一吨到几吨的都有。不过这是铸铁炮和铜炮的重量,钢炮我不知道。” “试试吧。多铸几门,多多测试。这样就有谱了。”马甲说,“只是这样一来,我炼的钢可不够你们折腾啊。” “呵呵,没办法。现在咱们可是有海无防啊。”王启年笑了笑,“至少得先把岸防要塞炮铸个十门八门出来安上。不然随便来个几艘炮舰,在码头外对着我们轰上几炮,我们也吃不消啊。” “陆军野战炮呢?” “这个好说,目前以我们的陆军规模来说,有几门四磅炮就够用了。当然了,你要是再给我们多造几门要塞炮的话我肯定没意见。呵呵。”彭志成开玩笑说。 “你有炮手吗?以你们那几十号人的规模,才能伺候几门炮?”马甲也笑着说,“对了,这次不是向库艾特买了十门炮吗?都是些什么炮?” “四门四磅野战炮、四门八磅野战炮以及两门24磅舰炮,都是铜炮。”彭志成说,“我们可以在休息之余多练一些预备炮手,省的真有人打上门来时措手不及。” “这些人会铸什么炮?”马甲问道。 “我之前问过了。他们都只铸过一些小炮,三磅、四磅、六磅的,能铸大炮的都是人才,待遇一般都很不错,不会沦落到来新大陆来碰运气的。当然了,就算他们这样的人,也是我特聘而来的专家,是自由民,每个月付薪水的。”彭志成说。 “炮的事情先不谈。枪呢?这次买的50枝火枪到底是什么东西?火绳枪?”马甲问。 “据说是最新式的苏尔火绳枪。”彭志成叹气道,“我试放了几枪,除了威力大了点外,精度和射速都远不如我们的狩猎弩,射程两者差不多,不过狩猎弩有连续射击的能力。总之,对我们而言,这种火绳枪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 “火绳枪?我记得燧发枪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吧?”马甲疑惑道。 “现在欧洲大规模装备的还是火绳枪。燧发枪有是有了,但是还是小范围装备。不过说真的,现阶段,燧发枪这玩意儿比弓还真强不到哪去。火绳枪也好、燧发枪也罢,优点就是便宜,士兵稍加训练就可以上阵,还不消耗体力,这点是弓拍马也赶不上的。”彭志成解释说。 “可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人手。他们可以大量训练炮灰,我们不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啊。我虽然不懂枪,但是也知道后装线膛枪才是王道。”马甲看着彭志成说道。 “别看我,这些17世纪的枪械我也不懂。”彭志成苦笑道,“这几个枪炮匠也只做过一些火绳枪,性能可能还不如我们买的这批呢,手艺怎么样也不清楚。” “练!让他们练!再多带一些徒弟,不管火绳枪多差,我们也要试着自己造。”王启年咬牙道,“大口径炮也要铸!不就是成品率低嘛,裂了炸了我们再回炉!” 在三位委员们为了钢铁和枪炮的事在咬牙切齿发狠的时候,一群警备队的新手们也围着几门野战炮左看右看。参照最新编纂的火炮射击纲要,他们将不停地练习清膛、装药、装弹、瞄准、发射这几个步骤,以尽快掌握这个时代火炮的发射技巧。 除此之外,火绳枪的使用也要尽快熟练掌握。虽然不要求穿越众学人家玩什么排队枪毙,他们没这勇气,也没这技术。彭志成的要求的仅仅是能放枪、会放枪,在敌人攻来时能躲在掩体里射击,就已经合格了。当然了,那帮瑞士移民里很有些曾经的雇佣军人,他们的军事技能还不错,必要时可以征召起来作战。只要许以重利,相信这些前雇佣兵们会很乐意为穿越众作战的。 第十三章 粮食问题 5月12日,星期一。阴。 弗朗西斯牧师带着几个移民快步走在碎砖和煤渣铺就的道路上,在他前面是几名卫生防疫局小姑娘。这几名小姑娘都是原本穿越众中医疗行业从业人员,或是医院护士、或是医学院在读学生。卫生防疫局是民事委员直辖的二级单位,拥有正式编制10人,主要工作包括公共场所卫生消毒、传染病防治、移民身体检查等等。 除了卫生防疫局外,穿越众还建立了一座中心医院。这座医院同样是民事委员下辖的二级单位,拥有包括船医王辽在内的多名正式内外科医生。由于缺乏医疗器械,再加上穿越众穿越时携带的部分现代医药已经消耗完毕,目前这些医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进行一些病情诊断,能起的作用有限。 莫小夕穿越前是xx医科大学的公共卫生专业的在读研究生,此刻她自然而然地担当起了卫生防疫局的重任。 “厕所要定期用石灰消毒。”走进移民们居住的木屋区,莫小夕就说道:“白天前后窗户都要打开,保持通风。” 弗朗西斯牧师连蒙带猜,明白了莫小夕的意思,连忙指挥手下的移民们开始工作。 检查完了居住区,留下一帮移民们在干活,莫小夕和几个小姑娘又叽叽喳喳地来到了正在开挖下水道设施的工程队这边。如今的工程队大部分人手在建设轮窑,分配到开挖下水道这边的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人,这进度自然就快不起来。 刘大发带着一帮建筑队职工正懒洋洋地挖着土方,一看来了一群青春妹子,一个个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怎么才你们几个人?”莫小夕皱了皱眉说道,“不是给你们调了一批移民吗?人都去哪了?” “嗨!”刘大发也郁闷了,“执委会啥时候正眼瞧过俺们建筑队了。这人还没来呢,就被农业局那帮混蛋给截走了!” “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莫小夕发飙了,“说好的事都能变卦,我回去问肖明礼,看他有什么解释!”说完,带着一帮义愤填膺的妹子转身就走。 “哎!妹子们,别走啊。咱聊会!”刘大发急得直跺脚,心里把农业局那帮人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一个遍。 ***************************************** 金科拉摇了摇手里的一株大豆,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豆叶大部分已经脱落,豆秆已经转黄。拨开豆荚,豆荚与豆粒间提供养分的薄膜已经不见了,这是豆荚成熟的标志。 “赶紧把镰刀发下去。”金科拉看了看天色,担心最近几天会下雨。这也是他早上跑到执委会,郑重要求执委会暂停其余工作,将收割大豆作为这几天的工作重点的原因。 这些镰刀都是使用水力锻锤冲压成型后,手工开刃、装刀柄制作完成的。制作工艺略有些粗糙,质量却没的话说。为了此次收割大豆能顺利完成,执委会临时调集了男女老少近四百人,对一千亩大豆进行集中收割。 马乾祖挥舞着镰刀投入了收割工作,由于人手紧张,以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非议,没有工作在身的执委会委员及各个部门负责人也参与了劳动。 大豆的生长情况只能说很一般,在没有化肥、农家都很少的情况下,一亩地的产量也就五六十斤左右。穿越众们收割大豆根系以上部分,然后在晒场上统一脱粒。大豆的根系由于根瘤菌的作用,能将空气中的氮固定成氨供应给大豆,对于肥田有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此次收割限定只收割大豆根系以上部位。 收割工作持续到傍晚太阳落山时分暂时告一段落,金科拉四处转了转,发现差不多收割了三分之一多面积的样子。看到马乾祖等一帮执委会委员们坐在田埂上喝水休息,金科拉便走了过去。 “现在粮食问题已经不容忽视了。”这是邵树德的声音,“我们最初带过来的面粉和大米已经消耗近半。接下来如果持续进行移民地话,粮食消耗的速度将大大提高。而接下来一年内我们能够收获的各类粮食产量限于规模原因,是十分有限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弄到粮食,越多越好。” “现在可能的粮食来源有哪些?”马乾祖问道,这个问题确实应该引起重视了。 “第一:捕鱼。大鱼河上游的大鱼湖渔业资源异常丰富,我们可以在那边设立据点进行捕鱼,甚至可以进行就地加工。有了这些鱼,我们就获得了大量的蛋白质补充,还可以减少对粮食的消耗。”邵树德说道,“第二:交易。这一点比较难,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的交易对象。库艾特下次到来差不多是十月份了,他的船也没法装载太多的粮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欧洲也缺粮食,非常地缺!我们很难在欧洲大规模地购买粮食。” “购买粮食不可行,那也只能自力更生了。”马乾祖说道:“这次大豆差不多能收五万多斤,其他作物麦子是不指望了,土豆倒是能收个几茬,可惜产量也不是很多就是了。要想靠这些维持移民规模,短时间内我看是不太现实的。大鱼湖还是得拿下!那边资源既然这么丰富,我们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这事回去后我们再一起合计合计,争取弄个章程出来,到时候再上会表决。对了,老金,你来得正好。明天你就组织一批人把今天收的豆秆脱粒、晾晒、储藏,抓紧时间了。” “这没问题。”金科拉坐下喝了口水,道,“仓库也都预备好了,一晾晒完就立刻入库。” “对了,老金,你们准备怎么脱粒?手工脱粒?”邵树德突然问道。 “怎么?你能给我做脱粒机?”金科拉眼睛一亮。 “我是没这本事。”邵树德笑了笑,“你可以去找马甲啊,让他安排人做个水力脱粒机出来,这玩意又不复杂,铁匠自己敲敲打打都能做出来。” “行了,一会我就去找他。”金科拉咧着嘴笑了。 大豆的收割工作持续了3天,到5月15日傍晚,1000亩大豆已经全部收获完毕。这几天老天爷很给面子,除了第一天是阴天外,接下来两天都是大晴天,让一直担心下雨的金科拉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豆收割完后,执委会给大家放了几天假,然后继续开始各个项目的建设工程,同时对在大鱼湖畔建立永久据点的议案也开始了讨论和前期筹备。 5月26日,轮窑在建筑队加班加点轮番施工后终于完工了。这座轮窑理论上年产砖瓦1500万块,实际上受限于人力因素,产量不可能那么高,年产砖瓦大概在1000万块上下。不过这也是极大地缓解了穿越众建筑物资短缺的状况,接下来许多耽搁已久的建设项目都可以上马了。 轮窑的完工,同时也解放出了大批人手,已经在执委会讨论中初步成形的大鱼湖开发行动可以进入实施阶段了。 按照执委会讨论形成的决议,决定在大鱼湖东南岸与大鱼河交汇处附近建立据点。据点为小型堡垒结构,外设围墙,内设能容纳200人居住的集体宿舍。此外还有水井两眼:井水为地下水,微咸,可做生活用水,关键时刻也能作为饮用水;设雨水收集池、沉淀池、过滤池各一座。除此之外,还有公共厕所、食堂、澡堂、物资库(包括军械库)、瞭望塔等。湖畔边还要建个渔业码头,码头到堡内的道路也要修整一下。 当然了,据点内最重要的设施就是鱼产品加工厂了。由于运力及交通的问题,除了部分新鲜鱼虾将运往下游供应穿越众食用以外,其余大部分渔获将在这座加工厂中加工成咸鱼、鱼松、鱼露、鱼骨粉等产品。 这是穿越众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派出据点,执委会向广大穿越众征集了据点的名称,最后依照排名将这个据点正式定名为定远堡。围绕着定远堡的修建和渔业工作,执委会组建了定远堡开拓队。开拓队编制暂定为:建筑队100人(临时编制,工期结束后撤回。);新成立的渔业局捕鱼队20人,执委会直属企业——鱼产品加工厂工人60人;定远堡护卫队25人;厨师3人,医生1人,船匠1人,实习铁匠1人,渔网修补工1人,杂工5人;计有217人。 对于这个定远堡开拓队,穿越众们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很多人都跑到执委会来毛遂自荐,希望在开拓队内担任职务,让负责人员遴选的肖明礼整天被吵得头疼。 1631年6月30日,经过一个月闹哄哄的筹备,满载着人员和物资的船队终于出发了。 开拓队的先期队伍包括建筑队和护卫队100多人,待堡垒建设完毕后,其余人才会赶去和他们汇合。随船运送的除了建材、食物和饮水外,还有2门四磅炮、2门八磅炮、50具狩猎弩和30枝火绳枪。 第十四章 夜袭 1631年7月中旬,时间进入了南美的冬季。正处小冰河时期的乌拉圭夜间最低气温已经降到了接近零度。 刚刚巡视完营地的林有德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快步往食堂走去。那里有为巡夜人员准备的热汤和食物,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暖胃实在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脑袋里正转着念头呢,只听一声“砰”的脆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林有德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了传来声音的哨塔。 哨塔上又传来一声火绳枪响。前瑞士雇佣兵卡尔和他的同伴一边紧张地装弹,一边扯着嗓子用简单的汉语词汇示警:“警报”、“印第安人”、“很多”。 林有德的头皮一下子麻了起来,不过此时容不得迟疑,他飞快走到悬挂在厨房门口的一面铜锣前,拿起擀面杖就是一顿猛敲。然后再飞奔到宿舍前,一边踹门,一边呼喊。 很快,正在休息的不当班的16名护卫队员们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场面有些混乱,有的人甚至连武器都忘了拿。 林有德的脸色很不好:“出事了!有印第安人袭击!所有人带上武器,准备战斗!常开胜,去动员建筑队的人,然后武器分发下去。快!” 东门边的哨塔上也响起了枪声!林有德脸色微变,东门目前可没有大门!万一让前来袭击的印第安人从东门冲了进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快!东门!有武器的跟我上!”林有德急了,率先往东门冲了过去,在他后面,是八九个背着狩猎弩的护卫队员。 东门口堆放着大量的杂物和泥土。林有德刚冲到附近,便透过点着的火盆看见几个印第安人挺着长矛爬上了那堆杂物。哨塔上两名哨兵的火绳枪都刚刚发射过,此时正在紧张地装弹。 “瞄准,射击!”随着林有德的命令,只听狩猎弩“蹭蹭”的发射声顿时此起彼伏。几名刚刚站直身子的印第安人在20多米的距离上惨遭无羽箭和钢珠的集火打击,纷纷惨叫摔倒。众人无心观看战果,手忙脚乱地开始装弹上弦。 东门外响起了高亢的呼喊声,很快,印第安人再次爬上了那片泥土、废旧建材和杂物堆成的垃圾堆。 “看准了再打,别一次把三支箭都射出去了!”林有德吩咐道。刚才这边十个人一次把三十枚箭矢或钢珠都射了出去,而战果不过是可怜的4个人。 火绳枪已经装填完毕。哨塔上两名瑞士移民再次射击,换来了门口印第安人两声惨叫。林有德再次下令射击,这次先后射出的十枚无羽箭和钢珠将剩下的两人击倒在地。 东门比较狭窄,再加上一些建筑垃圾的堆放,使得对方一次只能有几个人能艰难地爬上垃圾堆。而且大门侧方的哨塔上两杆不停射击的火绳枪也给了对方很大的侧面杀伤,使得对方很难堆积在门口。 双方对峙了几分钟,很快,东门外再次响起了高亢的声音。几名印第安人手持简易弓箭朝哨塔上射击,哨塔上哨兵一时不察,一人被骨箭击中面部受伤,另外一人则赶忙隐蔽了起来。 林有德有些焦急。他这边不过十个人,要是让印第安人大量涌进来,可就没法抵挡了。就在这时,建筑队的刘大发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他们扛着几个沉重的大箱子,喊着口号,嘴角哈出的白气在深夜中格外醒目。 “好东西!”林有德一下子猜到了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三一年式全身甲,这是武器工坊通过水力锻锤成型制作的全身板甲,含铁盔、面罩、铁甲、胫甲,全重近四十斤。在这个板甲逐渐没落的时代,武器工坊使用高硬度钢锻造出来的铁甲,据说可以在中远距离上档住火绳枪的射击,是执委会准备推出的新一代出口创汇产品。目前仅仅制作了五副,全被送到了定远堡。 “快!你,你,你,还有你们两个,穿上铁甲。其他人都来帮忙。”林有德指定了5个身强力壮的护卫队员,让他们穿上铁甲。剩下的人一拥而上,开箱,帮护卫队员穿戴铁甲。刘大发带的这批建筑工人共三十多人,有十枝火绳枪和若干狩猎弩。他们的到来大大增强了火力密度,群情激奋之下大伙嚷嚷着要反攻回去。不过林有德深知这帮穿越众的德行,让他们远远地开枪射箭还成,要是让他们近身肉搏或者出现了伤亡,士气很快就会崩溃。所以他只是让五名穿戴好铁甲的护卫队员手持狩猎弩上前,其他人一律在原地射击。 哨塔上的两杆火绳枪已经停止了射击,印第安人拥挤在门口,几次试图翻越垃圾堆的行动都被对面猛烈地火力拦截,遭到了失败,反而留下了十来具尸体。不过他们仍然没有打算放弃,依旧在尝试突破大门的方法。 五名“铁人”遵照林有德的命令靠近了哨塔,沿着木制的楼梯板缓缓上到了哨塔顶部。哨塔上两名瑞士移民一人受了重伤躺倒在地,面部和胸口各中一箭,嘴角在不停涌出血沫;另一人则受了些轻伤,肩窝中了一箭,他正在给自己包扎止血。 “射击!”低沉的声音从常开胜面罩底下传出,五名“铁人”在用火绳枪齐射一轮后,果断拿出了装填好的狩猎弩,进行精确射击。盔甲上不断叮叮当当作响,那是印第安人软弱无力的反击。 三发羽箭射击完毕后又装填射击了一轮,拥挤在门口的印第安人倒了血霉,初速极高的弹丸、羽箭无情地穿透了他们毫无遮护的身体。常开胜残忍地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装填射击时,印第安人已经退了出去。 二十米开外的林有德看到常开胜高举的手势,顿时放下了心。“上弦!匀速前进,保持队形!”近四十名穿越众排成两排,手持火绳枪或者狩猎弩,朝着大门处缓步前进。这里的人都是第一次上阵,兴奋、害怕、喜悦、恶心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人紧咬嘴唇、有人身体僵硬腿发直、有人浑身发抖、有人口干舌燥、有人呼吸急促,整个队伍以一种沉默的气氛逼向大门。 侧翼哨塔上的“铁人”常开胜打起了安全的手势,示意大门口没有印第安人。 “停!”林有德大吼道,“一队保持警戒,二队开始堵门。注意安全!” 刘大发轻吁了口气,带着一帮建筑队的老兄弟们开始把废弃建材、泥土什么的往大门口堆砌。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没有露出身体,只是爬上垃圾堆,往门口隔空扔着大块杂物、建材。很快,不过20分钟,不大的门口就被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有德松了口气,留下一队人配合哨塔防守,带着剩下一队人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城中其他地方也不太平呢。 7月13日夜。这个漫长的冬夜对于穿越众来说是在惊慌与混乱中度过的,断断续续的枪声和呼喝声一直持续到了14日凌晨5点。惊慌失措的穿越众甚至将几门大炮都拖了出来,林有德带着一批人四处出击,一边将四处乱窜的穿越众收拢起来,一边组织有武器的穿越众支援各个要点。 凌晨5点。喧嚣了一夜的定远堡终于安静了下来,印第安人在骚扰了大半夜后,带走了所有他们能带走的尸体,消失在原野中。 穿越众不知道外面情况,只能继续坚守在堡内直到天明。 第十五章 善后处置(一) 林有德和彭志成并肩站在定远堡东门外,这里是昨晚穿越众“伤亡”最大的地方。来自瑞士的德裔雇佣兵丹尼斯·赫尔维格阵亡、克里斯托弗·格罗特轻伤,事实上这也是穿越众整个晚上的仅有伤亡。 印第安人黑暗中袭来,又在黑暗中退去。没人知道他们的兵力,但是从现场遗留下来未及带走的15具尸体来看,他们的人数并不会太多,估计和穿越众差相仿佛。 堡外空地上放置的十几处照明用火盆均被印第安人破坏殆尽,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看着有些刺眼。 “大家的情绪怎么样?”彭志成问道。他是今天早上随着运输物资的船队抵达的,刚巧碰上了印第安人袭击这件事。 “还算可以。”林有德答道,“大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些惊慌失措是难免的,但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亡,仅仅是新移民一死一伤。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有些大意了,对此类袭击事先没有做好预案,昨晚很多人惊慌失措,造成了不该有的混乱。作为开拓队分管安全的副队长,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彭志成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不是来问责的,执委会目前也没有完善的问责机制。林有德虽有小过,但还是稳定住了局面,执委会多半还是会让他继续呆在这。 “定远堡建设进度不慢啊。”彭志成岔开了话题,看着不远处已经建好的砖瓦厂房、宿舍、厕所等等,说道。 林有德笑了笑:“只要解决了人手和材料问题,这进度还能加快。” 彭志成笑了笑没有答话。人手和材料是别想了,现在哪里不缺人手,哪里不缺材料?“目前日捕鱼量能达到多少?” “基本稳定在3000斤以上吧。”林有德说道,“现在鱼产品的加工能力有限,多了也没处存放。” “呵呵,不错了。”彭志成笑道,“每天从定远堡拉回去一千多斤鱼,不但给大家补充了营养,还给执委会节省了大量的粮食,你们定远堡开拓队的功劳大家都清楚。行了,我这就回去了,昨晚的事情必须尽快向执委会汇报。”说完,又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老萧手头的工作快忙完了,执委会的意思是让他亲自来这边主持工作,估计这几天就会来上任。所以,放心吧!” 林有德默默点了点头。 运送材料和补给的船队返航了,除了运走一千五百斤鱼以外,他们还带走了昨晚战斗中的伤员和尸体。 经历了昨晚的事,全体开拓队队员们也感受到了危机。所以,在林有德的建议下,建筑队暂停手里的工程建设,开始围绕定远堡开挖壕沟。壕沟将引入大鱼湖湖水,这样一来,定远堡的安全性将大大提升。与此同时,以前为了进出与运送物资方便而开启的东门也彻底堵死,昨晚的事历历在目,穿越众们可不敢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昨晚定远堡发生的事刚才彭志成已经向执委会做出了汇报,现在已经进入正式讨论阶段。 执委会十一名成员全部到齐,马乾祖主持会议,杜雯亲自担任书记员。 “七·一三事件的始末刚才老彭已经向大家做了汇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畅所欲言嘛。”马乾祖点了支烟,率先说道。 “组织上既然安排我接下来主持这个开拓队的工作,那么就由我先来说两句吧。”萧百浪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面对此事。定远堡日捕鱼量已经突破三千斤,每天输送中央的各类鱼产品达一千五百斤,补充了大家的营养,节省了大批的粮食,意义重大。功劳无可辩驳,我们不应对奋战在外的同志们苛责太多,相反,应该加大对他们的支持力度。在此,我建议,将各种建筑物资向定远堡倾斜,全力保障定远堡的建设,以尽快形成稳定的局面。” “现在建筑物资比较紧张。老萧,保证了定远堡的建设进度,你的码头工程可就要停下了。”邵树德提醒道。 “我没意见。现在码头一天到晚根本就没有任何船只靠港,这个项目我看可以暂时停下来。当然了,码头要塞区炮台的建设不能停。”萧百浪朝王启年笑了笑,道。 “乌拉圭的印第安种族,主要是查鲁亚人。”高摩清了清嗓子,“在此我提醒各位,查鲁亚人性情凶猛,残忍好战。我觉得既然会有第一次攻击,那么肯定还会有第二次,这一点各位务必要有清醒的认识。” “这个查什么……查鲁亚人的老巢很可能就在大鱼湖附近。”内务委员焦唐发言道,“执委会目前能不能够组织起一次对大鱼湖沿岸的侦查及清剿行动?这颗钉子还是及时拔出的好,否则总是个隐患。” 听了焦唐的话,彭志成有些苦笑:“目前警备队就这么些人,训练和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别说去清剿查鲁亚人的部落了,就是进行侦查都不容易。当然,如果执委会要求,我们陆军会进行一次侦查。” 众人一时都有些无语。 “我看这样吧。码头工程先停下,建筑物资转供定远堡项目,这一条先定下来。”马乾祖看见有些冷场,出来总结道:“既然没把握去搞掉查鲁亚人的老巢,那么咱就先把自己的乌龟壳弄硬点。反正定远堡那里视野开阔,交通便利,查鲁亚人想闹什么幺蛾子也不容易。堡垒建好了,随他怎么闹,咱们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点是刚才已经商定的,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这一条既然没问题,那么我们再接着下一条。”马乾祖接着说,“目前定远堡护卫队25人的编制到底够不够?这25人的业务素质和装备水平如何?” “怕是不乐观。”彭志成有些沉吟,“这25人除了少数几个瑞士移民有过雇佣兵经历,算是比较能战之外,其余咱们自己的人都是自发报名的志愿者,顶多算得上身强体壮,还谈不上什么业务素质。” “那就要加强训练。”马乾祖道:“老彭,你不要怕辛苦,多往那边跑几趟。再从警备队里抽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对这些人加强训练。当然了,他们撑死了也就25人,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建筑队、鱼产品加工厂职工、后勤人员也要接受训练,业余时间练,不要求他们练得多厉害,最基本一条,至少要会瞄准射击。武器工场新打造出的三一年式全身甲、三磅四磅小炮也优先供应定远堡。我就不信了,查鲁亚人也不是三头六臂,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 马乾祖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会议继续。 “除了这两条。我还想说的是,我们的同志在定远堡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提供生活资源。对于他们这种奉献精神,我觉得执委会有必要进行精神和物质两方面的奖励。”马乾祖继续说道,“我建议对前往定远堡工作的同志折算双倍积分,并将昨晚的事迹在全区进行通报表扬。尤其是受伤和战死的瑞士移民,我建议进行重奖。肖委员,这两人有什么亲人在我们这里吗?” “有的。”民事委员肖明礼点了点头,“战死的丹尼斯·赫尔维格有一妻一女,目前妻子在畜牧局做杂工,女儿在学校里上学;受伤的克里斯托弗·格罗特,有一个妹妹,分配在农业局。” “战死的要举行葬礼,受伤的要进行慰问。他们本人以及亲人立刻授予自由民身份。还有,老金,让农业部和他们的亲人签订正式劳动合同。赫尔维格的女儿要进行优待,餐补标准提高一级,以后评三好学生、奖学金什么的时候优先考虑。”马乾祖如同机关枪,一连几条下来,众人只有点头的份。 “马主席讲的每一条都直击关键,下面我想补充一点。”司法委员白斯文说道,“定远堡负责安全工作的林有德同志,战前麻痹大意,没有为可能遭遇的袭击做好详细预案,造成了一定的混乱。我认为,林有德同志在工作中可能存在一定的失职。在此,我建议执委会对林有德同志进行调查。”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在场众人谁不知道林有德是萧百浪的爱将,和林有德过不去,那就是和萧百浪过不去。再往远了点说,和萧百浪过不去,那就是和马主席过不去…… 不过既然有执委会委员对林有德的工作产生了质疑,并且理由充足,那么该有的程序还是必须尊重的。众人磋商了一下,很快由陆军部、司法部和内务部派出的联合调查组就成立了。调查组将于明日出发前往定远堡,重点调查林有德在“七·一三事件”中是否存在工作失职和指挥失误等情况。 第十六章 善后处置(二) 7月15日,小雪。 大鱼河北岸的国家公墓即将迎来第一位住客,在“七·一三事件”中战死的瑞士移民丹尼斯·赫尔维格将被埋葬在这里。 参加葬礼的人群站在公墓入口处。由于昨天下了通知,所以不少休息的穿越众和移民们也赶了过来。马乾祖和一帮执委会委员们站在最前面,他们已经等待了一会儿,衣服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很快,由陆军委员彭志成、海军委员王启年等八人抬着的棺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身背火绳枪的警备队士兵,然后是赫尔维格的妻子和女儿。 赫尔维格的妻女穿着崭新的大衣,一脸哀容地走在棺木前方。在她们身后,是身穿蓝色军服的彭志成、王启年等人,在棺木后方,八名持枪警备队士兵以两列纵队缓步前进。由于缺少乐器,葬礼进行得很沉默。死者家属的呜咽声和仪仗队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墓穴旁的弗朗西斯牧师有些局促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助手”——新鲜出炉的助理牧师叶永星,叶永星报之以微笑,递给了他一张由高摩手写的葬礼致词。 弗朗西斯牧师无法忘记他和自己的这个年轻助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个自称基督徒的年轻人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禁止一切未经报备的传教活动”,这让弗朗西斯牧师险些崩溃。然而他很快发现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在开玩笑,和内务部官员们来往密切的叶永星主导了领地内的一切宗教事务,弗朗西斯牧师彻底成了一个摆设。 如今,也只有一些庆典或者祭日才用得上他这个正牌牧师了。 送葬队伍进入了公墓,彭志成等八人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放入了早已挖好的墓穴,然后散开。 叶永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弗朗西斯牧师。牧师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走上前,展开手中的致词,对着死者家属和观礼人群宣读了起来。 “仁爱的主:您向来不远离每个儿女,现在求您眷顾与我们远离的人。来自巴塞尔的丹尼斯·赫尔维格战死在与残忍邪恶的查鲁亚人的正义战争中,赫尔维格先生是个好人,他一生谨遵您的教诲,从未有任何逾越之处。他为您战斗,为您牺牲,求您宽恕他的罪行,差遣天使在他的路上,与他同在,做他的保护,使他对你的信靠,始终不变。求您赐给他聪明智慧,有抵挡试探的能力,做好他做的一切事工;使他以遵行旨意为乐,不叫相隔的距离影响我们的团契;使我们能彼此守望,忠信到底,尽到各自应尽责任和本份,共同荣耀天上的父。奉主耶稣的名祷告,阿们。” 观礼的瑞士新教徒们集体做着祷告,穿越众们则体会着凝重哀伤的气氛,场面一时有些静默。 待到祷告结束,叶永星拉着弗朗西斯牧师退到一边。马乾祖掸了掸衣服上的落雪,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走到墓前宣读了起来。这是一篇传统的中式葬礼致词,主要讲了丹尼斯·赫尔维格的生平事迹和牺牲的意义。通篇讲完也就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马乾祖讲完致词后,八名警备队士兵集体鸣枪致哀,然后由家属进行最后一次告别。家属告别完毕后警备队士兵们开始填埋墓穴,竖立墓碑,一场葬礼就这么结束了。 在众人散去前,民事委员肖明礼当场宣布给予五人自由民称号,分别是故去的丹尼斯·赫尔维格以及他的妻子和女儿、受伤的克里斯托弗·格罗特和他的妹妹。得到自由民称号意味着他们不再是东岸公司的契约奴,而是签订正式劳动合同的东岸公司职工,每月享受普通穿越众一样的生活标准,前途也大不一样。 在场的二十多名瑞士移民在弄明白了肖明礼宣布的内容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赫尔维格和格罗特的家属。他们都是在欧洲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为了生活才来到美洲闯荡。在这里工作虽然辛苦,但每天能吃到热气腾腾面条或米饭,偶尔还会有一些鱼肉鱼汤,原本已经极为满足了。但如今看到两人的家属一步登天,从此不但每月都可以领到一定数量的银币津贴,还可以品尝美味的牛肉罐头和果酱,或许还有酒;想到这里这些移民们的内心就火热了起来:也许我也有机会过上体面人的生活?只要付出辛苦的工作或者忠诚? ********************* 定远堡。 虽然下着小雪,风也比较大,但是建筑队却没有丝毫停工的意思。今天来到码头的船只数量比以往多了一倍,除了大批的建材外,执委会还给定远堡输送了大批的生活物资:面粉、大米、大豆、罐头甚至还有宝贵的青菜。 随着气候的日渐寒冷,执委会担心大鱼河会封冻,所以这两天一直在抢运物资。建筑队也在加班加点,目前定远堡外的壕沟已经基本挖掘完毕,两米深、三米宽的壕沟引入了大鱼湖的湖水,形成了一道护城河,给了众人极大地安全感。 堡内的建设也在继续,查鲁亚人袭击前已经完工了宿舍、厂房、水井和雨水收集池。如今建筑队的目标是雨水沉淀池、过滤池、物资库,目前使用的简易食堂、澡堂和厕所也要重建为砖瓦水泥结构。此外还有堡墙和哨楼的建设,木制的围墙和哨塔要替换成砖砌的,这可是大工程,估计建筑队整个冬天都不会闲着了。 林有德略微有些郁闷地靠在码头边的柱子上,看着远处准备收工的捕鱼队船只。 “中央”派来的联合调查组已经对他进行了整整两天的调查,陆军部和内务部下来的人还比较好说话,态度也比较和善;相比较而言,那个司法部的王德就有些不是东西了,这家伙是白斯文开律师事务所时的合伙人,和丫穿一条裤子的。整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死人脸,还到处走访调查林有德那晚上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幸好自己那晚上也没啥大的失误,再加上弟兄们也很是帮衬,这一节算是没让他抓到什么把柄。 不过建筑队和鱼厂职工那头就有些麻烦了,自己没啥影响力,那帮人指不定会怎么说自己呢。7月13日夜间自己确实是有些着慌了,再加上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事前又没有预案,自己也没什么指挥经验,一时惊慌失措是可以理解的。但瑕不掩瑜,自己后来不是把局面都稳下来了么?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而且,当晚最先混乱的就是这帮混球了,四处乱窜,大呼小叫,搁在古代那都是砍头的下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牛逼,无组织无纪律,有人要往东,有人要往西,如没头苍蝇一般乱窜。事后还风言风语,如果当晚是自己指挥会如何云云。 我呸!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林有德狠狠啐了一口。让老子熬过这一关,以后不狠狠操练你们老子就不姓林。那个什么鸟王德也别太嚣张,当初不就是在伐木队的时候挖苦讽刺过你们几句嘛,这就恨上咱了,心眼也忒小了。老子不就是不待见你们律师么,奶奶个熊,现在逮着机会了就把老子往死里整。你们等着,这事不算完!以后最好别撞到我手里。 林有德吹了会儿冷风,郁闷消散了不少。正好捕鱼队的船也收工靠上了码头,今天收获很是不少,大家说说笑笑,一起回到了堡内。 此时堡内正在开饭,萧百浪端着一碗青菜黄豆汤正喝的稀里哗啦,一看林有德回来了,一拍身边座位道:“小林,过来,坐这边。” 林有德端了碗青菜面,依言坐了过去。 “摆着一副臭脸干嘛?给谁看呢!”萧百浪哼了一声,又喝了一大口汤:“别胡思乱想了,你那点破事算个球。领导们也不是傻子,分得清是非。你这次的表现其实还算不赖,面对敌人的夜袭,既守住了堡垒,也将伤亡降到了最低。总的来说,还可以。” 几口气把剩下的菜汤喝完,萧百浪又嘟囔了几句:“接下来的工作要细致点,规章制度、突发预案、训练日程都要搞起来。别再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了,工作既要讲究方式方法,也要不怕得罪人,放手干吧,我的地盘你随便折腾。” 林有德怔了怔,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吃起面来。 第十七章 港口炮台建设 时间一晃来到了九月中旬。已经是冬末春初时分,乌拉圭的气温仍然徘徊在零度左右。今冬很是下了几场大雪,不过对于穿越众来说,恶劣的天气阻止不了他们火热的决心。 大鱼河两岸整个冬天都在忙碌着,住宅区的建设、工厂的建设、公共设施的建设、办公及仓储设施的建设、码头的建设等等。穿越众们就像是辛勤的蚂蚁,一点一滴地建设自己的家园。 小溪水库两岸的农业区如今开垦出了大量的农田,几达几千亩之多。正值冬季万物凋零,有作物生长的现在只有七十亩麦田和三十亩菜田,不过薄薄的积雪掩盖不了人们内心的希望,平整出的大片田地预示着明年必将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丰收之年。 畜牧局如今的规模也是愈来愈大了。之前库艾特船长带来母牛、母马等都已经怀胎,金科拉如今对这些畜生看护得无微不至,几乎每天都要去看几次,确保不要出什么漏子。 他的中学生徒弟郑斌如今做起这些事情也像模像样了,他主要负责羊圈和猪舍。当初引进的猪羊的数量到今天已经大大增加到几十头,他带着几个同学整天忙忙碌碌的,默默地为大家今后的生活做着自己的一份贡献。 八月份的时候,有两艘从圣地亚哥返回欧洲的船只路过。这两艘西班牙商船在发现这里居然冒出个港口后大为惊讶,其中一艘船的船长甚至还请求靠港停泊。 执委会对西班牙人一直采取极为审慎的态度,于是在西班牙商船补给完毕后便要求他们迅速离开。西班牙人摄于停泊在港口内的运盛一号的威势,在匆匆交易了几套三一年式全身甲后就扬帆离开了。 不过他们显然不是唯一的访客。 九月初,一艘来自哥德堡的瑞典商船令人意外地来到了穿越众的港口。 经过询问得知,“鞑坦港”(tartarport)有中国瓷器的传闻如今在尼德兰和德意志地区正隐秘地传播着。这艘瑞典商船的船长在重金打探到库艾特船长与“鞑坦人”交易的细节后,当机立断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利窝尼亚、芬兰招募了200多名因为战争或者天灾而破产的农民,然后满载各种物资经长途跋涉来到了“鞑坦港”,期待与“鞑坦人”进行瓷器交易。 执委会考虑到与库艾特船长的约定,委婉地向他表示不能出售瓷器。接着执委会便向这位失望的瑞典船长重点推荐了穿越众倾力打造的新一代出口创汇拳头产品——三一年式全身甲。 三一年式全身甲使用高碳钢,由水力锻锤反复打造而成,全部重量约40斤,能在较远距离上抵挡火绳枪的正面射击,中等距离上也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可以说这种盔甲是专为30年战争时期的欧洲贵族阶层打造。 瑞典船长在看过穿越众演示的火绳枪射击实验后,毫不犹豫地当场就购买了五十套。三一年式全身甲每套售价400里亚尔,如今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率领的瑞典军团正在德意志地区作战,相信这批全身甲会有一个不错的销路。 瑞典人这次准备充足,带来了很多东西,这里面除了种子、布匹、帆布、索具、铜、铅、火绳枪、芬兰马等物资外,还有一些火炮,具体包括:24磅铜质舰炮2门,18磅铸铁舰炮2门,18磅铜质舰炮2门,12磅铸铁舰炮2门,配弹丸火药若干。财政局的人为这些物资估了一下价,再加上移民地费用,差不多达到了50000里亚尔。 算出数字的财政委员汤圆顿时有些头疼,这笔费用接近穿越众目前手中现金的六分之一了。即使抵扣掉全身甲的20000里亚尔的货款,穿越众仍需支付高达30000里亚尔的银币,这样的交易要是多来几次,穿越众立马就会破产。 而且这次新来的移民也不让人省心。瑞典人带来的移民主要来自处于波罗的海地区的利窝尼亚和芬兰。227名移民中接近一半是芬兰人,其余的则成分复杂,有爱沙尼亚人、拉脱维亚人、萨摩吉希亚人、瑞典人、普鲁士人、波兰人、立陶宛人甚至俄罗斯人,宛如一个人种大杂烩。 民族成分如此复杂,虽然便于统治,但是如何交流却成了一个大问题。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看来语言学校马上又要扩招了。 ************************************** 一下子多了8门海军舰炮,王启年喜不自胜,无视一旁彭志成幽怨的眼神,一溜烟地赶到了马乾祖的办公室,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换得马乾祖同意支持修筑港口炮台。 目前“鞑坦港”的防御设施有限,确实也不像话。所以在执委会会议上其他执委会成员们也没有为难王启年,就这样,修筑炮台的事情算是确定了。 王启年拉着学土木工程出身的邵树德在港口附近踏勘了足足一个星期,最终确定了炮台的建设施工方案。 目前码头南侧有一座二十多米高的石灰岩小山,地势还算险要,视野也极为开阔。在王启年和邵树德二人的规划中,将来的一号炮台(主炮台)就建在这里。主炮台左前方约五百米处、码头北侧有一临海突出部,二人计划在这里修建二号炮台;一号炮台右前方、大鱼河出海口南侧有一冲积小岛,面积适中,二人计划在这里修建三号炮台。二号、三号炮台均处于主炮台的火力覆盖之下,三座炮台呈倒三角形分布,互相形成交叉火力。 毫不夸张地说,三座炮台只要认真建设起来,并添置大量的火炮和足够数量的熟练炮手,辅以一定规模的炮台守备队,港口的海上防御将固若金汤。 在此之前穿越众对于海防设施也不能说一点没有上心,码头区的小山上之前已经修建了好几座炮位。炮位由砖石混合砌成,为半封闭式结构,目前共有炮位6座,装备24磅铜炮2门,18磅钢炮2门,12磅钢炮2门。两门24磅铜炮为向荷兰人购买的海军用舰炮,剩下的4门炮都是兵工厂那些欧洲枪炮匠们这段时间铸造出来的钢炮。 这种钢炮由马甲实验不同配比的石墨坩埚炼出的钢水铸造,重量较铜炮减轻了很多,身管也较长,射程威力均非常不俗。只可惜这些枪炮匠们手艺平平,再加上也实在没什么经验,铸起来的大炮成品率低得惊人,还不到一半,成本高昂得让王启年倒吸一口凉气。 在铸好四门炮后,马甲说啥也不让这帮枪炮匠们继续练手了。虽说铸造失败的大炮可以回炉重炼,但是这也是消耗煤炭的啊,而现在执委会缺的就是煤炭。 在确定方案后,建筑队便以最快的速度进驻了码头。新来的移民一部分分配到各个单位,剩下的一部分也被派到了码头建设炮台。执委会这次派出的建筑队规模达到了250人,其中除了几十名穿越众外,其余人手都是新旧两批欧洲移民。 在充足的物资供应下,建筑队克服了寒冷天气的不利影响,足足奋战了一个月,到十月初,穿越众穿越纪念一周年的时候,炮台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基本完毕,各型火炮也都一一安装就位。 两门24磅铜质舰炮同样被安装到了主炮台上。这样一来,主炮台上总共就有了4门24磅铜炮、2门18磅钢炮、2门18磅铜炮和2门12磅钢炮,基本覆盖了整个港口的外围海域。二号炮台安装了两门18磅铁炮,正对港口内的锚泊地和航道;三号炮台则安装了2门12磅铁炮,对着外海。 安装这些火炮的炮位掩体均由砖石、水泥混合砌成,极为坚固,掩体外还堆放了大量的泥土和沙袋。炮位的射击视野开阔,炮架也用大量沙袋固定在掩体内,复位迅速,能大大提高火炮射速。每个炮台还预留了大量炮位,等今后火炮数量增加以后再行安装添置。 总共14门炮安装完毕后,炮台终于有了些样子了。此时的王启年仿佛重新焕发了青春一般,带着一帮新招募的炮手们整日操演发射流程、熟悉火炮性能。不定时地还会进行一些实弹射击练习,也就是朝海里打炮,让执委会的小心肝心痛不已,这每一炮可都是钱啊。不过王启年可是理直气壮的:没有熟练地炮手,再坚固的炮台、再精良的大炮也是白搭。为了港口的安全,大量的实弹射击是必需的。 第十八章 铸炮 雨果·范·格罗宁根坐在兵工厂铸炮车间的一张小凳上,默默地整理着工具。来自洛桑的铸炮匠弗朗索瓦曾经为巴伐利亚人造过大炮,经验还算丰富,是他们这群人里当之无愧的头头,而这,同样也是“鞑坦人”首肯的。 弗朗索瓦被“鞑坦人”的工厂负责人评定为三级工,月薪30里亚尔;而他,来自格罗宁根的年轻人雨果,才是一个一级工,月薪不过区区5里亚尔,扣除每个月的菜金,到手不过才4里亚尔。 除开他俩之外,铸炮车间还有20多人。不过都是一些没有任何经验的菜鸟,除了几名“鞑坦人”还算聪明之外,其他的杂工都是笨手笨脚的,任何时候他们都只能添乱。 说实话,雨果对那几名“鞑坦人”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他们很有礼貌,而且看似不是毫无学识,经常还能够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和设想。 铸炮车间曾经成功地铸造了四门长管加农火炮,性能还算不错,重量也比铸铁炮轻了很多。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当初他们可不仅仅只是铸了这四门炮而已,而是铸了整整八门炮。很显然,其余那四门炮都没有合格。 其实这个成品率对于一帮以新手居多的炮匠来说已经算是可以接受的了,不过“鞑坦人”显然不这么看。他们对于这个结果无比失望,其中一个马姓首领果断停止了铸炮车间的钢铁供应,并且扬言不解决成品率过低的问题,铸炮车间就一直停工下去。 就这样,雨果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当然,这样的日子并不会太长。很快,“鞑坦人”又回来了。他们这段时间研究了不合格的四门火炮,这四门炮中有三门是是在做装药试验的时候炮管炸膛或者出现裂缝,还有一门是炮管在冷却时出现了问题导致炮管弯曲。 这根弯曲的炮管给了“鞑坦人”以启示。他们经过讨论后认为这是因为炮管内外壁冷却不均匀,导致炮管内壁存在看不见的裂缝的缘故。 平心而论,雨果认为这个结论是有道理的。使用钢模铸造好的炮管在冷却时,由于炮管外壁面积比内壁大,加上外表空气流通比炮管内迅速,很自然地就造成外壁冷却速度快于内壁,造成炮管内壁出现裂缝。炮管内壁出现了裂缝,炮自然就会炸膛。 口径越大的炮越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因为口径越大,炮管内外壁面积差距越大,冷却速度差距越大,越容易造成炮管出现裂缝。想到这里,雨果简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了,难怪口径越大的炮成品率越低,甚至某些大口径的火炮根本就无法铸造成功,原来这就是一切的原因。 今天,铸炮车间又来了4名新人,这是“鞑坦人”搜罗来的新炮匠。雨果根据自己在夜间语言学校中学习的粗浅汉语,知道他们是瑞典人。 该死的瑞典佬!雨果暗自嘟囔了一声。 平时经常在车间参与铸炮的8名“鞑坦人”都来齐了,除了他们之外,还出现了一位以前来过几次的“鞑坦首领”。他们轻声商议了一会以后,决定悬赏500里亚尔向所有人征求加快冷却炮管内壁的方法。他们承诺,一旦方法被证明有效且可靠,奖金将立即兑付,而且职称也会提高一级。 这个条件使雨果有些心动,他开始沉下心来思考方法。 王启年有些烦躁。568个人里面怎么就没多少懂各种工业制造的呢,以前在网上看小说那些主角一个个穿越后仿佛都化身百科全书,恨不得什么都懂,什么都精通。造枪造炮不算啥,航母导弹都能给你整出来。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铸炮车间的8名穿越众也算是跟着这些欧洲人一起铸过几门炮了,昨晚讨论了半宿,愣是没拿出什么好主意来。 王启年正烦躁间,突然看见车间内一个红头发的高瘦老外站了起来。 是他!来自荷兰的炮匠雨果·范·格罗宁根。王启年一下子记起来了,没办法记不住,这家伙可是之前穿越众手头仅有的两个正牌炮匠之一啊。 难道他有了什么办法了么?王启年的脑海中划过了这个念头。 “先生。我…我想我有…办法。”雨果磕磕巴巴地用汉语说着。当他发现用汉语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后,他马上说起了英语。他的母亲是英格兰人,所以他也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他知道这些“鞑坦人”很多都会说英语。 “先生。我想我们可以使用水或油来冷却炮管内壁。”雨果说道,“众所周知,水冷的效率远远超过气冷。既然炮管内壁的冷却速度比外壁慢,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使用某种冷却效率高的介质来加速这一进程呢?比如水或者油。” “嗯?”王启年的眼睛陡然一亮:“这倒是个方法。” “往炮管里面倒水?”穿越众吴俊问道,他是执委会着力培养的穿越众炮匠。 “不,不是这样。这样会使炮管裂掉的。”雨果越说思路越清晰,“我们可以把铸炮时的内模做成空心的,简单的说就是在内模里留一段冷却用的腔体。当红热的炮管内壁与内模充分接触时,传导过来的热量加热内模。此时我们往腔体内注水,水从预留的另一个口流出,带走热量。这样一来,不停地注水出水就可以做到循环冷却。更妙的是,这个过程还是可控的,我们可以通过控制冷却水的流量来控制这个散热冷却的过程,毕竟内壁散热过于快速的话炮管还是会出现问题的。” “这个方法好!”王启年使劲一拍大腿,站起来激动道:“小吴,我觉得这个方法靠谱!要不我们试一试?” “我看也行。”吴俊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咱们尽快铸一门炮,试试效果。而且,这冷却水的流量控制在多大合适,咱得好好摸索一下。” “行,我去找马甲。”王启年说道,“看看他的坩埚啥时候开张,开张了就赶紧给咱们弄点钢水过来。奶奶个熊,这小子是真抠门,断了咱们整整一个月的奶了。” *********************************** 三天后,试炮场上人头攒动。 许多人都是听说了铸炮新工艺后赶过来看效果的。不光王启年和马甲来了,连陆军的彭志成也赶了过来,毕竟他也是对大炮念念不忘的主。 铸炮车间这次推出试验的是一门24磅炮。 这是一门24磅长管加农炮,倍径达到了18。由于铸造时使用了优质高碳钢,全炮连同炮车重量仅有1.5吨左右。炮身铸造完毕后内壁采用水冷法冷却,效率大大增加。 其实穿越众们不止铸了这一门炮,还有一门18磅的火炮因为没控制好内壁的冷却速度,导致内壁出现了裂缝,只能废弃。 8名炮组成员全是从警备队里挑选出来的穿越众,他们之前进行过多次实弹射击训练,业务还算纯熟。 炮手们先往炮管内装入了4磅的减装药包,因为是试炮,所以并没有装弹丸。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启年稍稍平静了下心情,示意可以开炮了。炮组成员们拉着炮门外长长的引线退到安全距离,然后将引线点燃。 “轰”的一声巨响,炮口烟雾弥漫。王启年放眼望去,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至少没有当场炸膛! 炮手们迅速围上前去,清理炮膛,检查炮身有没有裂缝。 一切良好!炮长向王启年这边打了个手势。 24磅炮的标准装药量为6磅,这仅仅是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炮手们将往内膛装入6磅标准药包,以试验性能。 炮组成员熟练地清理完炮膛,装入标准药包,然后退到远处,点燃引线,发射! 24磅加农炮再次发出一声怒吼。炮组成员们不待王启年示意,就冒着浓烈的烟雾冲上前去检查炮身。 没有问题!炮长和第一次打了同样的手势。 观众这边已经出现了小小的欢呼声,王启年和彭志成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装8磅药!”王启年豪迈地一挥手,“试试强装药下的性能。” 炮手们依言而去,再一次重复了前面的动作,只不过这次药包换成了8磅的强装药包。 “轰!”发射完毕的24磅大炮依旧稳如泰山地立在当场。 炮长飞奔过去,仔仔细细足足检查了十分钟,这才喊道:“没有裂缝!” “耶!”王启年和彭志成击掌而庆,马甲也是笑容满面。 试炮结果完美地证明了铸炮时内模水冷法是成功且有效地。接下来穿越众需要做的就是多多铸炮,印证下成品率是不是真的降低到了令人期望的结果。 雨果·范·格罗宁根微笑地站在王启年身后,弗朗索瓦和新来的4名瑞典铸炮匠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哈。”雨果内心愉快地轻笑了声,他知道,他的前途从此将一片光明。 第十九章 春耕 时间进入11月。 也许是“鞑坦港”的名气在北海和波罗的海地区进一步扩大的缘故,最近又有来自这两个区域的船只靠港请求交易,无一例外,他们都请求交易瓷器。 10月30日,来自丹麦的“向风群岛”号大帆船运来了整整一船的物资和196名移民。丹麦参与30年战争刚刚战败求和,国内经济遭受了巨大破坏,被压榨得最狠的挪威人大量破产,所以这批移民大多来自挪威地区。财政局为这次交易支付了30套三一年式全身甲和32000里亚尔。 11月3日,来自利窝尼亚的波兰贵族也踏上了穿越众的港口。财政局为他的货物和172名来自乌克兰的农奴支付了25套三一年式全身甲和75000里亚尔。 …… “我想提醒各位的是,我们有必要注意一下我们的粮食储备。”执委会例会上,邵树德舔了舔略微干裂的嘴唇,有些忧心地说道:“目前存量食品大约有大米和面粉3000斤、大豆45000余斤、土豆2万斤;除此之外还有可供宰杀的生猪9头,肉罐头500多箱,鱼产品加工厂的咸鱼、鱼露、鱼松、鱼干等约11万斤,蔬菜若干。以我们目前的人口规模,唔,截止今天是1345人,每天就要消耗粮食几千斤,现有的粮食储备只够我们维持2个多月的。我想,执委会是不是郑重考虑实行粮食配给制?” 邵树德的话让各位委员们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人口增加太快,粮食产量又没有及时跟上,这样下去,确实会出大问题。 “短时间内粮食不可能大幅增产。”金科拉抿了抿嘴,慢悠悠道:“去年冬天我们播种了150亩土豆,过一阵子差不多就能收了,亩产一两千没什么大问题。土豆这玩意儿产量高,生长周期短。乌拉圭这地方原本夏天也没30度吧,现在又是啥小冰河时期,去年…呃,今年1月份夏天那会儿我看也就20度出头的样子。咱收了这一茬土豆接下来夏天还能接着种,产量低点就低点吧,总比没有好。不过粮食配给制确实也有必要实行,天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移民过来。依我看哪,以后那些移民们每天给他们吃点土豆就行了,顶多再配一些鱼和黄豆,热量足够,营养也丰富。” 委员们一听金科拉的话就明白了,存量粮食对于如今急速膨胀的人口来说确实已经有点危险了,好在马上能有大量土豆收获,撑过这段时间问题不大。不过粮食储备一直在低位徘徊这种危险情况,怕是短时间内无力改变了。 马乾祖点了点头,又问金科拉:“老金,今年的春耕快开始了吧?这会儿人手也宽裕了,你那计划还要不要修改?” “暂时不用了。”金科拉摇了摇头,“还是老计划,3000亩大豆,地都平整好了。趁着这几天天气不错,还是早点播种下去为好。” 春耕的事情不能马虎。因为这关系到大家的吃饭问题,饭都没的吃,你就算造出再多的铠甲,再多的大炮又有什么用? 11月11日,春耕正式开始。这次春耕执委会动员了400多人,除了少数穿越众之外,大部分都是先后来的几批移民。 列昂尼德·费奥多洛维奇拿着一把小铲子费力在田土里挖着,每挖好一个**坑,就往里面塞上几粒饱满的大豆。说实话,这个单调无聊的工作对他来说是个折磨,他也不擅长这个。是的,他确实很不擅长,这才半天时间,他就被别人落下了一大截。这不,上午那个什么“农技指导员”已经来指正过他两遍基本动作了,可他的进度依旧缓慢。 想到那个小姑娘农技员一脸焦急的模样,列昂尼德就有些想笑。让曾经驰骋草原、冲进卡法城砍下过卑劣的土耳其人脑袋的列昂尼德做这种粗笨农活,开什么玩笑?! 列昂尼德可不是那种贫穷农奴哥萨克,他们终日辛苦劳作,到头来仍然要忍受无耻波兰人的残酷盘剥和压榨,甚至还要为他们服兵役去与瑞典人、土耳其人和俄国人厮杀。 列昂尼德决不!列昂尼德凭着一枝火枪、一把马刀和一匹战马就能随心所欲地进出鞑坦人和土耳其人的村落,想要什么自己动手抢就是了。 “哼!”想到这里,列昂尼德就扔下了小铲子,愤恨不平起来,“无耻卑劣的波兰人,居然把列昂尼德当做奴隶一样贩卖到这里,让我无法与亲爱的哥哥团聚。你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开饭了!开饭了!都停下来休息吃饭吧。”小姑娘农技员一溜烟地跑过各个地头,用清脆的嗓音喊着。 列昂尼德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很多人都叫他们“鞑坦人”。这在和克里木鞑坦人厮杀多年的列昂尼德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他们绝对不是所谓的“鞑坦人”。他们自称是东方人,列昂尼德觉得这个说法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虽然不知道她在喊着什么,但是看着不远处一些瑞士人抬着的大木桶中飘散过来的香气,列昂尼德明白是午餐时间了。 午餐是七八颗蒸土豆、一大勺黄豆咸鱼和一小碗鱼汤,味道还算不错。列昂尼德三下五除二吃掉了自己的那份午餐,用时还不到五分钟。吃完后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列昂尼德有些忧伤:自己上一次吃肉时多久以前的事了。 该死的波兰人!列昂尼德再次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了一下。 “噗嗤!”黎小薇被对面这个邋遢的大胡子老外的搞怪动作笑到了。这个笨手笨脚的大个子,一上午时间只干了别人三分之一的活。偏偏又这么能吃,才几分钟时间,就把自己的那份饭吃了个精光。这还不算,最让人喷饭的是,他吃完饭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实说,列昂尼德有些脸红。这个东方小姑娘是什么时候坐在自己对面的?在列昂尼德二十一年的生活中,除了最近一年在波兰苦役营度过外,他何曾如此窘迫过。骄傲的列昂尼德和哥哥一样善战!他冲进过土耳其人的卡法城,袭击过克里木大汗的领地,同样也洗劫过波兰老爷的庄园,纵横驰骋,什么时候为了吃一顿饱饭而如此狼狈了。 “早就听说这些农奴很可怜,连饭都吃不饱。现在看这位大叔,果然是这样呢。”黎小薇叹了口气,同情心有些泛滥,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饭菜往乌克兰“大叔”面前一推,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自顾自说道:“这个给你吃吧。慢慢吃,不急!吃饱了饭下午要努力干活哟,不能再偷懒了。对了,吃完了餐具别忘了还给我。”说完,转身就走了,她得赶紧去厨房,那里应该还有多余的饭菜。可不能饿了自己呀! 列昂尼德呆呆地看着装在精致不锈钢餐盘里的饭菜:两个面饼、一小勺炒青菜、炸鱼块、水煮虾、牛肉罐头、黄豆汤。他的心情有些翻涌,除了亲爱的大哥,已经很久没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列昂尼德低下头端起饭菜,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11月15日,3000亩大豆的春播工作基本完毕。400多人的劳动大军开始转而开挖水渠,修建水利灌溉设施。与此同时,穿越众的老朋友库艾特船长也终于来到了“鞑坦港”。 库艾特船长这次的阵容颇为庞大,除了他的橙色河流号以外,还有另外两艘帆船,这是他花大价钱租来的船。 船队规模增加,相应的物资数量也更为庞大了。各型火炮20余门、苏尔式火绳枪200枝、英国狗锁式(doglockmusket)制动火枪50枝、火药500桶;牛马羊80余头(只)、种子树苗若干;铅、铜、水银、石墨、皮毛、亚麻、布匹、帆布等物资更是数不胜数。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移民了。其中包括:爱尔兰移民191人、波西米亚难民208人、瑞士新教徒110人和流落荷兰的德意志佣兵、难民95人;此外,还有邀请的愿意来新大陆碰运气的各国工匠、技术人才36人;两项总计640人。 一下子多了640张嘴来吃饭,说不头疼是不可能的。不过考虑到今后的发展大业,这些人口也都是很宝贵的资源,执委会总的来说还是很欢迎他们的。 安排完这些新来的移民,库艾特船长告诉了穿越众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二十章 “走私商人”的兴趣 “什么?有海盗要来袭击我们?”肖明礼有些失态地喊道。 “是的。”高摩沉重地点了点头,“库艾特船长在圭亚那停泊修理船只的时候打听到的消息。其实也不是什么海盗了,准确地说是一些走私商人,一些对我们的瓷器感兴趣而又不愿意付钱的法国走私商人。” “为什么要来打我们?”肖明礼还是没有消化这个消息。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规规矩矩做生意的。”王启年冷冷地说道,“我们有瓷器,而且看起来数量还不少,如此高额的利润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就是这个库艾特,要不是知道我们多少还算有点实力,并且他想独占瓷器贸易的利润的话,我想他也会和那些法国商人起同样的念头的。” “老高,这个消息可靠吗?”马乾祖严肃地问道,“这件事情很重要,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工作重心的调整。” “库艾特船长告诉我这个消息在圭亚那和伯南布哥并不是秘密。这支法国商人(或者说海盗)船队已经集结起了两艘大船,他们目前还在等待,看看是否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但是无论如何,最迟1月信风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南下。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另外有一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那就是这帮强盗对我们的实力一无所知。”高摩同样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我想这件事我们必须严肃对待。”马乾祖沉吟了一会,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赌不起,陆军、海军要先期开始做战争准备。现有的项目要全面进行审查,非必要地都暂时停工,资源要集中起来,一切为可能的战争服务。除此之外,我提议提前召开全体代表大会。”说完,马乾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全体代表大会一年一次,固定于每年12月份召开。 很快,十一名执委会成员陆陆续续也举手表示同意。 执委会确定方针后,立刻开始开始把消息传递到了每个角落,通知每一位全体大会代表(即全体穿越众…)。码头边、渔船上、农田中、马厩里、砖窑洞中、车间里、哨塔上、炮台前,每一个接到通知的穿越众都匆匆赶了回来,当然各个单位也留下了必要的值守人员;定远堡的穿越众组织了一个几十人的队伍乘船赶回,当然了,这支队伍得到了定远堡所有人的代表授权。 这是穿越众的第二次临时或提前召开的全体代表大会,上一次还是上半年橙色河流号突然闯入大鱼河的时候呢。 会议礼堂紧邻住宅区,采光不是很好。不大的会议室内挤进了四百多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全体代表大会主任刘为民亲自主持会议,刘为民先是简单地介绍了今天会议的议题,然后便由各个部门负责人详细展开。 前面几个议题无非是本年度工作总结、下个年度工作规划等等,众人也都是一带而过,很快,今天的戏肉来了,执委会主席马乾祖提出了关于做好战争准备应对可能袭击的提案。 这个提案顿时引爆了会场,穿越众们还是第一次真正直面外部威胁。激烈的讨论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然后开始进行表决。 这次穿越众显然是同仇敌忾,到场的400多人几乎全部投了赞成票,提案获得通过。 11月17日,库艾特船长在额外支付了价值10万杜卡特的现金后,带着316套瓷器返航回阿姆斯特丹,穿越众则开始了疯狂的战前准备。 首先是清点自己的战争物资。算上这次库艾特船长带来的物资,穿越众目前共有24磅炮10门、18磅炮12门、12磅炮10门、8磅炮8门、6磅炮2门、4磅炮4门、3磅炮4门,合计各型火炮达50门。 火炮数量是够多了,可熟练地炮手却很急缺。没办法,穿越众一边继续往港口三个炮台安装12磅以上的大口径舰炮,一边也开始训练更多的炮手。除此之外,移民中的前炮手也是重点关注的。执委会许诺,只要他们参加这次可能爆发的战争,战争结束后将会立刻获得自由民的身份,并有一笔优厚的奖赏。即使战争没有爆发,他们也将会获得一笔数量可观的奖金。 如此一来,当11月18日港口要塞守备队成立的时候,有经验的炮手也不过100多人,这里面穿越众不过六七十人。幸好现在时间还有一些,穿越众又在移民中招募了大量新炮手开始训练。 要塞守备队除了炮兵以外,还有一支在警备队的基础上扩编的步兵,编制暂定为250人。这支部队拥有200枝苏尔火绳枪、50枝新式狗锁式制动火枪(早期燧发枪),高精度狩猎弩若干。 这支部队是为了守卫城区和炮台而设立,主要成员为穿越众和第一批的瑞士移民。这批移民来了半年多了,忠诚度比后面来的几批要高不少。当然,海盗的名声历来很差,赶尽杀绝是他们最爱做的事情,相信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去投奔海盗。 目前“鞑坦港”和定远堡共有人口1985人,其中穿越众568人。历次移民当中,第一批瑞士移民182人(已死亡1人)比较可靠;第二批芬兰和利窝尼亚移民227人算是基本可靠;第三批、第四批和第五批移民数量众多,加上时日尚短,穿越众在其中的影响力还很弱。 当然了,影响力弱并不等于他们会出什么问题,毕竟他们都是在旧大陆混不下去的可怜人,来新大陆只是为了吃口饱饭。而穿越众在这点上面并没有亏待他们,再加上这次的敌人是臭名昭著的海盗,倒不用担心有人会变节或临阵倒戈什么的。 围绕着主城区的围墙早在两个月前就已修建完毕,厚达1.5米的砖墙能够抵挡大多数陆军轻型炮的轰击。南、北、西三座城门是结实的橡木大门,外包铁皮,也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炮台上的火炮安装在继续。穿越众马拉人扛,硬是把一门门火炮安上了炮位。经过一番努力,到11月月底的时候,三个炮台的火力均得到了加强。其中,一号主炮台拥有10门24磅炮、4门18磅炮和2门12磅炮的超强对海火力;二号炮台有4门18磅炮、4门12磅炮;三号炮台同样拥有4门18磅炮和4门12磅炮。 这些火炮安装在半封闭式的掩体里,每门都对应一个区域,只要事先进行大量的试射,对每门火炮的性能和设计参数做到心中有数,那么敌方舰队来了将会很悲催。 除了对海大炮以外,三座炮台还分别安装了不少陆防炮位。这些炮位主要安装的是陆军用的轻型火炮,只是数量不是很多。剩下的一些陆军用火炮则安装在各个城门口的城头上,用作威慑敌军的步兵。 从那天以后,“鞑坦港”的码头上便终日炮声隆隆不断。那是炮手们在进行实弹训练,兼顾测量各种射击参数。这个时候执委会再心疼钱那就是煞笔了,炮手和枪手一样,都是炮弹喂出来的,平时训练的越多,战时才能打得越准。 三一年式全身甲则开始了全力制造,目前武器工坊一个月差不多能造七十领盔甲,加上一些存货,到一月份的时候,保守估计盔甲数量能有一百五十领以上。这种能远距离防范火绳枪弹射击的盔甲深受穿越众和移民们的喜爱,能多一件这种保命的装备,对于部队的士气有不小的提升。 11月20日,城外的150亩土豆收获完毕,共收获土豆近30万斤。 虽然正处于战争前夜,执委会还是丝毫没有耽搁农业生产,新的400亩土豆田在随后的一个星期内陆续播种完毕。 除此之外,日常训练一直在加班加点地进行着。所有不必要地娱乐活动一律取消,紧张的气氛笼罩在“鞑坦港”上空。 第二十一章 训练 “一哨前上散开法!”新建陆军第一营第一哨哨长常开胜大吼一声,成纵队队形的5个排80名身穿蓝色军服、头顶大盖帽的士兵迅速持枪成一字型上前散开,人与人之间间隔约半米。 常开胜看着还算整齐的队形,略微有些满意。训练了快二十天了,这帮人总算有了些模样。 “一排,快步平上放枪法!预备,开始!”随着常开胜的命令,最左边的第一排15名士兵在排长的带领下以小快步快速前进。待进入火枪射程后,在排长的口令指挥下,全排开始紧张的装弹,装完弹后,排长一声大喊“预备…放!”,16枝火枪对准80米外的标靶进行了一轮齐射。 “二排,半面右转前上放枪法!预备,开始!” “三排,一字前上;四排,半面左转前上;五排,半面右转前上;三排齐射,预备…放!” 随着一声声的口令,全哨官兵们不停地演练着这些每日操练的内容。 “报告!”常开胜正仔细观察着训练,突然耳边传来了营部传令兵的嗓音。 常开胜转过身来,回了个礼,示意对方说话。 传令兵也是个穿越众,19岁,长得却很魁梧,身上的军服穿着都有些嫌小。 “营部令:10点进行全营合操,各哨须于9点30分前在码头货场集合,以上!” “得令!9点30分前码头货场集合。”常开胜回答道。 12月8日陆军部定下的全营合操日,从今以后三个哨就要长时间待在一起进行训练了。之前都是三个哨各自出操,按照陆军部捣鼓出来的步兵操典分头训练队列、军人纪律、基本技能等等。 陆军委员彭志成前几天在分别看过各个哨的训练后,觉得可以进行全营合练了,于是就安排了今天这次训练。 9点15分。常开胜喊着号子带着第一哨82名官兵齐步走进了码头货场,他惊讶地发现第二哨和第三哨居然已经提前过来了。 常开胜不敢怠慢,指挥部队纵队变横队,在第二哨左边的空地上以排为单位,列成5行横队。列完队后,立刻和副哨长江志清在第一排前立正,目视前方。 兼任营长的陆军委员彭志成一脸严肃地扫视着面前的部队,前解放军士官、现任陆军部长兼第一营副营长廖猛站立在他右侧后方,传令兵又立于二人身后;而站在他们身前的是步兵操典的编纂者、营部作训官朱亮。 “立正!向右看!”朱亮操着洪亮的口音喊道,然后开始逐哨检查。 全营分三哨横队站立,一哨局左,二哨居中,三哨居右。每哨两位正副哨官立于本哨第一排正中前方两步处,每排排长立于本排右排头右侧一步处。全营肃立,鸦雀无声,目光随着朱亮的身形移动而移动。 朱亮略微检查一番后,随即小碎步跑到彭志成面前立定,敬礼,报告道:“报告营长!新建陆军第一营全体官兵计250人,本日出操250人,实数无误!以上!” 新建陆军250人(无后勤人员)的暂定编制具体包括:营长1人、营副1人、作训官1人、传令兵1人;下分三哨,每哨哨长、副哨长各1人;每哨分五排,排长1人,士兵15人;总计250人。 “稍息!”彭志成回了个礼,随后走到各哨队伍中,纠正了几个衣帽穿戴不够整齐的士兵,然后又回到队伍前方。 “我们新建陆军第一营是执委会的第一支部队,成立至今也三个星期了,大家也已经进行了20天的训练。”彭志成开口道,“在我看来,大家训练非常积极,非常刻苦。入伍前我们大多是普通人,只有很少的人有过军人或者战斗经验,你们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现在这个样子,非常不容易,我为你们自豪!我们的敌人是凶残、没有人性的海盗,他们要夺取我们的性命,抢走我们的财物,这是我们决不允许的!我们将击败他们,用他们的鲜血证明我们的勇武,为了胜利而战!” “为了胜利而战!”在这一刻,不管是穿越众官兵、还是瑞士移民士兵,大家都有一种同仇敌忾的心情。 “下面,将由作训官具体安排全营合练内容。”彭志成说完就退到了一旁,准备开始观察训练。 “这次我们的敌人是流窜于加勒比地区的海盗,作战风格较为凶猛,数目不详。”朱亮说道,“不过不管敌人怎么样,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来。第一营接下来一段时间将重点演练全营散开前上射击法、全营开步走射击法、全营化小排前进射击法等等各项内容;此外还有和炮兵的协同演练。当然了,士兵个人技能训练也不能丢下。接下来,每个星期进行一次技能比武,以个人为单位、以排为单位或者以哨位单位进行比武,失败的一方将被扣除部分奖金给胜利的一方。” “现在开始,全营开步走放枪法。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朱亮喊着口令:“托枪!开步走!” “装枪…立定…举枪…预备——放!” “快装…举枪…预备——放!” “枪下…停枪立正!” “托枪…开步走…立定…跪下预备——放!” “向左成三队…举枪…预备——放!” “纵队变横队,全营开步走…立定…四行预备——放!快装…预备——放!” 全营两百多官兵就这样机械地进行着训练,彭志成看了一会儿,然后和廖猛离开码头货场,转到了试炮场上。此时,这里正由一支炮兵部队同样在进行着训练。 这支炮兵部队的番号为新建陆军独立野战炮兵第一哨,哨长为前解放军炮兵出身的杨旭。野炮第一哨编制为45人,拥有六门4磅炮、两门8磅炮、弹药车8辆、芬兰挽马30匹(借用);具体人员包括:哨长1人、副哨长1人、炮目8人、炮手24人、马夫10人(借用)、兽医1人(借用)。 这支炮兵可以说是一支全新的部队,不像港口炮台炮兵中还有一定比例的熟练炮手,这支部队可以说全是生手。 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准度有限,战场上也没什么好的观瞄设备。杨旭不知道他在这时代的欧洲同行们是怎么测距的,他只知道就着目前的条件把自己认为合理的部分教给手下这帮炮手们。比如战场测距,他就决定使用手指及眼睛测距。 这种方法说穿了其实很简单,涉及到的是数学上简单的相似三角形原理,即通过拇指的长度与所测物体的高度进行相似计算,再讲这个比值乘以臂长,即可粗略得到测量物与自己的距离。 正当陆军炮兵们拿着大拇指在大眼瞪小眼练习的时候,彭志成让人送来了两个带测距功能的军用望远镜,杨旭看到后顿时满脸黑线。 测量准敌军距离,炮兵就能通过调节炮口角度、加减装药来有效打击敌军。当然了,这种方法需要你首先对自己的火炮性能、参数有一个充分的了解,即你要知道你的火炮在装药xx、仰角xx的情况下能打多远。这就需要绘制一张详细地射表出来了,这个没有办法取巧,只能通过大量的试射来取得数据。 正好,炮兵也需要熟悉发射的流程,这两件事是可以一起做的。而且这些试射除了绘制射表也不是没有其他作用,兵工厂就可以根据这些数据来改进设计、生产工艺等等。 陆军在紧锣密鼓地训练,海军自然也不甘落后。归属海军委员王启年指挥的海岸炮台就不说了,他们的训练方法和陆军炮兵大同小异。 除了海岸炮兵之外,海军目前还有几艘穿越时带过来的船只,即运盛一号客货两用船、拖轮一艘、无动力驳船四艘。说实话,这几艘船在最近一年里几乎都被执委会给遗忘到角落里了。无他,实在是这几艘船的地位比较尴尬。 虽然船上设备保养得都还不错,但是油料的匮乏和备用零部件的缺少使得执委会不敢轻易动用这些船,只能将它们半封存在那里,等以后再说了。不过这次听说敌人会从海上过来,执委会顿时淡定不能了。虽然据说港口岸防炮火力强大,敌人很难冲进来。但是这几艘船可是执委会的心尖尖,擦着碰着一下那都让人心疼啊。 于是,王启年没奈何之下让原运盛一号的大副王铁锤、轮机长韩德智带了一帮原船员再次回到了船上,给甲板上的建筑外表加放了一些沙袋,船舷外侧也加挂了一些钢板。最后,王启年还让人把火炮车间最新出品的四门24磅和两门18磅长管舰炮也搬到了甲板上,并用沙袋垒了几个炮塔,这么一来,这艘船还真有了几分不伦不类的铁甲舰味道。 第二十二章 百万法郎战争(一) 1632年1月30日。肖恩·拉法兰有些烦躁。 圣克里斯多夫公司的经营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西班牙人的进攻、海盗的骚扰和英国人的暗中使坏都使得这座种满烟叶的小岛难以为继,最初过来的移民已经没剩多少了,反倒是英国人越来越多。 也许要不了多久,黎塞留大人就会更换一家更有实力的公司来经营圣克里斯多夫岛和圣多明戈法属领地。那样的话,自己就只有卷起铺盖,灰溜溜地回到蒙彼利埃自己那充满鱼腥味的老家,前途也将一片灰暗。 不过要挽救公司岌岌可危的财政,没有本土的支持,单靠公司本身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也许只有抢劫一次西班牙人运银船才能够让公司起死回生。但是这种事肖恩也只有在脑海中意淫一下的份,圣克里斯多夫公司在加勒比地区剩下的几条破船,开出去恐怕比海盗还要寒酸不少。 本来已经绝望认命的肖恩偶然间在圣多明戈听到了一则惊人的消息:一群鞑坦人占据了乌拉圭河东岸地区的某个港口,开始大量出售精美的中国瓷器。并且这种瓷器都是特制的宗教风格的瓷器,在尼德兰和德意志地区卖出了天价。这个消息在海盗和商人们之间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甚至有去过“鞑坦港”的水手吹嘘:鞑坦人手头有上万套瓷器,每套瓷器的价值都在1000法郎以上…… 1000万法郎么?肖恩笑了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即使鞑坦人手头只有1000套瓷器,那也是价值100万法郎的巨额财富! 这是足以令国王都为之疯狂的财富!这是足以令圣克里斯多夫公司起死回生并且获得大发展的财富! 肖恩顿时无法淡定了,他立刻回到圣克里斯多夫岛,花费了巨大的努力成功使公司高层相信了他的判断,即鞑坦港有令人着魔的巨额财富,而这笔财富对于挽救公司有着无与伦比的重大意义。 得到公司高层支持的肖恩立刻行动了起来。停在圣多明戈港口的两条风帆盖伦船在极短时间内被整修一新,失业很久的水手们被重新召集了起来;火炮、弹药、枪械都添置齐全,用于登陆作战的士兵也招募了近200人。 在听说鞑坦人可能拥有“十几门”大炮和“上百枝”火绳枪后,为了增加胜利的把握,肖恩经过一番痛苦纠结,最终下决心又邀请了一艘英格兰船和一艘荷兰船共同参与行动。 盯着肖恩动作的人很多。在这支船队从托尔图加岛补给完毕南下后,很多海盗或者走私船也纷纷扬帆起航,远远地跟在后面。 肖恩此时的烦躁正是来源于跟在船队后面的那些跟屁虫。不过对于这些无耻之徒,肖恩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了。 肖恩的船队共有4艘船。其中“决心”号和“圣克里斯多夫”号是公司仅有的两条状况完好的盖伦船:“圣克里斯多夫”号排水量600吨,拥有38门火炮的不俗火力,是肖恩·拉法兰此行的旗舰;此外,“决心”号也是服役未久的新锐战舰,拥有大小火炮20余门。 英格兰船只“老好人”号排水量350吨,拥有火炮20多门;荷兰船只“乌鸦”号是一艘笛形船,载有士兵150人。 船队12月底从托尔图加岛起航,中途在伯南布哥的累西腓停泊补充了部分物资,然后一直沿着海岸航行,到了今天,已经行驶到了“鞑坦港”外海附近。 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向水手长传达了发现目标的信号。肖恩·拉法兰的烦躁顿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激动的心情。在接到报告后,他立刻走上艉楼舰桥,从怀中取出一支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起了海岸线。 近处是一片乱石丛生的海岸,海岸上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仿佛就是一篇荒芜。肖恩慢慢向南转动视野,然后停住了,望远镜里出现了一堵模糊不清的灰色物体。物体很长,也很平整,像是山体,又像是城墙。 “靠近点,我要观察那边的海岸线。”肖恩朝身后的大副吩咐了一下。 …… “报告!东北方海域出现四艘帆船编队。” 正在一号炮台检查的王启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是哪个国家的船?看得清楚吗?” “未悬挂任何旗帜或标识物。” “嘿,有问题。”王启年咂了咂嘴,“把这个消息通报陆军和执委会。另外,严密监视那支船队。如果对方有强行靠港的企图,先行开炮示警。” …… “真是令人惊叹!”“圣克里斯多夫”号的大副一边观察一边叹道,“原来我们以为的那些‘山体’竟然是鞑坦人建造的城墙,真是雄伟的城墙,将整个港湾都围了起来。” 肖恩·拉法兰也拿着单筒望远镜在观察着:“码头上停泊着几艘船。上帝,那是什么船?!船体如此庞大,甲板舯部却又建造了不合理的高层建筑。那竖着的圆柱形管子是什么?难道是烟囱?也没看到火炮装在哪里。” “是的,舰舯部一门火炮也没装备。我猜这艘船不能航行,看样子已经停泊在这里很久了。”大副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而且,我似乎发现了他们的炮台。” 仿佛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那座建造在大鱼河口冲积小岛上的炮台撤去了伪装,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外海船队的方向。 “船长,要是我们继续往前的话他们可能就要开炮了。”大副在一帮提醒。 肖恩没有说话,又仔细观察了一会,问道:“于连,你看到他们还有别的炮台吗?” 大副于连闻言又观察了起来,良久才道:“还有一处炮台,在我们右前方,和前面小岛上的炮台隔海相望。半封闭式的炮台,前部和下方的防护地带似乎是用石头堆砌而成,隐蔽得很不错。但是我猜鞑坦人肯定在湾内的高地上也修筑了炮台,而且,那个炮台很可能才是主炮台。” “鞑坦人有多少门火炮?”肖恩·拉法兰轻笑了一下,回身拍了拍大副的肩膀:“让‘决心’号向左侧小岛上的炮台开炮,试试他们的火力。” “船长……”大副有些迟疑,“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们的炮台对轰,这不明智。事实上我们可以在港口附近登陆,用陆军击溃鞑坦人的抵抗意志。” “他们的城墙修得很坚固,单靠陆军恐怕很难顺利攻克。”肖恩沉默了,然后解释道,“事实上我们可能低估了鞑坦人的实力,他们有坚固的城墙,还修建了炮台。总之,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比想象中艰难…执行命令吧。” 大副行了个礼,快步走出了舰桥。很快,“圣克里斯多夫”号上放下了一条交通艇,于连大副乘坐交通艇上到了紧跟在后面的“决心”号盖伦船。 …… “他们在干什么?”陆铭举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问。 “谁知道呢。反正上头已经给了准话,他们要是不按规矩放小船先进来上岸联络的话,进了射程就打。”陈土木同样拿着望远镜看着。 此二人是三号炮台的正副负责人。三号炮台目前建造了8个炮位,安装了4门12磅铁炮、2门18磅铜炮和2门18磅钢炮,共有炮手60多人。每个炮位都是半封闭结构,大炮前方用厚厚的砖墙和沙袋保护着,炮位顶上还建了个木制顶棚,炮位下方同样是个半封闭的弹药库。此外,岛上还有个储存少量淡水和食物的物资库。 “他们动了!”陈土木声音猛然提高了一线,“有艘船在朝我们这边驶近。” “进射程了吗?”本已摘下望远镜的陆铭再次观察了起来。 “快了。”陈土木看着海里标识距离的浮标,说道:“他们没有停的意思。要不…开炮警告吧?” “开炮!”陆铭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下令。 他们此刻正处在1号炮位,这里安装着一门18磅钢炮。炮组成员在听到命令后,炮目立刻开始测距,估算对方速度,然后对照射表。 “5磅药包、18磅弹丸,预备装填。” “明白!5磅药包、18磅弹丸装填完毕!” “炮筒仰角下降1度。” “明白!炮筒仰角下降1度完成。” “预备——放!” “轰!”的一声巨响,1号炮位的18磅长管加农重炮怒吼着打响了今天的第一炮。 第二十三章 百万法郎战争(二) 冲天的水柱在船舷一侧溅起。 于连·德埃布洛尔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该死!他们这是24磅炮吗?能打这么远!他们居然有24磅炮!” “不!年轻人!”“决心”号船长阿德里安·弗洛雷斯面色凝重地说道,“这是18磅炮!不过身管很长,比我们的18磅舰炮射程远了不少。靠近,用船首火炮射击。” 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接近,炮台上又一门炮加入了炮击行动。对方的射击出奇的准确,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决心”号舯部就已经挨了一发炮弹。那枚18磅的实心铁球穿透了厚重的侧舷木板,落在甲板下方,幸好没造成什么伤亡。 “决心”号船首的两门12磅炮也开始了还击,不过在海面上起伏的风浪使得射击显得毫无准头。两枚炮弹都远远地落在了海里,使得一旁观战的于连感到一阵羞愧。 他都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羞愧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这两发大失准头的炮弹会让对面的鞑坦人为之耻笑么。于连摇了摇头,继续聚精会神地观战起来,弗洛雷斯是值得信赖的老船长,这里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 正遐想间,“决心”号再次中弹。动能强大的铁质弹丸击穿了艏楼的水手休息室,同样幸运的是,此时水手们都在甲板上作战,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双方的距离继续拉近,鞑坦人炮台上射击的火炮增加到了四门。上帝保佑!于连默默地祈祷船只不要被击中。 不过显然今天上帝出门办事去了,越打越精准的鞑坦人接连获得命中。两枚实心铁弹再次击中了船首,其中一枚铁弹先后擦着了船首火炮旁正在搬运弹丸的两名水手;另外一枚铁弹将船板打得木屑四溅,多名水手受伤哀号。 于连看得心惊肉挑,弗洛雷斯船长却视若无睹,命令船只继续靠近。毕竟现在船首对着炮台,船上大多数火炮都没法开火。 …… 陆铭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敌船。炮台上已经先后发射了数十枚炮弹,只可惜命中寥寥。当然,对方的准头似乎更差,反击的炮弹无一例外落进了大海。 “5号、6号炮位加入射击!”陆铭突然命令道,对方的船只已经开始掉头,他知道这是对方想要用侧舷炮火来射击。 除了限于角度因素无法加入射击的7号、8号炮位,炮台上其余的6门火炮全都投入了炮击之中。几乎平直的弹道将火炮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敌船多次中弹,甲板上一片慌乱。 与此同时,敌船上反击的炮弹第一次落到了小岛上,两枚实心铁球在地上蹦跳了两下,溅起了一片灰尘,然后便耗尽动能静止不动了。这给炮台上的炮手们提了个醒,他们并不是毫无危险的。当然了,炮手们回敬敌人的是更加猛烈地炮火。 两门18磅钢炮由于连续射击,炮膛过热,开始了冷却。清膛手们用沾着水的湿布清理炮膛,同时也是为了扑灭炮膛内可能存在的明火。另外,炮弹搬运手也开始往炮筒上浇水散热,以期大炮能尽快恢复战力。 敌船上侧舷10门火炮次第射击,在海面上腾起了大片烟雾。一些炮弹越过海面,散落在了炮台周围。站在3号炮位督战的陈土木猛地感觉到脚下一阵震动,那是一枚炮弹击中了3号炮位的护墙。 护墙由砖石砌成,厚达一米,非常坚固,而且护墙外还堆积了一些沙袋作为缓冲,刚才这凶猛的一炮也只不过是打坏了一只沙袋而已。 3号炮位的18磅铜炮怒吼着发出了还击。呼啸而去的炮弹如有神助般击中了敌船甲板上的一门火炮,炮弹穿透两人身体一头撞在炮车上,将炮车彻底打散了架。 …… “该死!”阿德里安·弗洛雷斯船长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鞑坦人还是骂派他来送死的肖恩·拉法兰,“不要下锚,转舵,撤退!” 于连嘴角嗫嚅了几下,没有说话。他也看出来了,“决心”号甲板上的火炮由于俯角不够,无法对鞑坦人的炮台形成直接打击,偶尔落在炮台上的几枚炮弹在落地前动能也已经基本消耗殆尽,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杀伤。而且,外海海面上风浪也不小,严重影响了舰炮的射击精度和速度。 “我们已经试探出鞑坦人的火力了。”弗洛雷斯船长说道:“我认为他们炮手的训练程度很是一般,但是炮台修建的极为坚固,火炮的性能也非常优良。而且他们还有两座炮台没有发挥作用,这三座炮台间的距离并不远,一旦我们整个舰队开进来,那样就容易受到另外两个炮台的打击。是时候让陆军解决问题了。” 转身离去的“决心”号最后来了一次齐射,只可惜还是没有战果,反倒是自家船身又挨两炮,凄惨无比。 于连很快乘坐交通艇返回了“圣克里斯多夫”号。肖恩·拉法兰全程目睹了刚才的战斗过程,对于弗洛雷斯船长的看法他也深以为然。 “挂跟随旗,航向正北。让陆军小伙子做好登陆准备。”肖恩·拉法兰命令。 于是,在汇合了仓皇撤回来的“决心”号后,整个船队划了一个大圆,向北方航去,准备被迫进行登陆作战。 …… “怎么全跑了?”正在运盛一号上观战的王启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举着望远镜说着,“总不能是因为咱们大炮火力太猛所以才走的吧?” “不像是要走的样子。”王铁锤也托着望远镜在看,“莫非这帮狗日的眼看在这边没法讨着便宜,想到炮台够不着的地方登陆上岸?” 王启年想了想,道:“你别说,多半还真是这种可能。” “王委员,执委会授权你使用运盛一号了吗?”王铁锤突然问道。 一听这话王启年就知道这小子想干嘛。“授权倒是授权了,不过那可是在紧急状态下才能开动的,暂时你也别瞎想了。这船执委会就是留着给大伙儿保命的,油料有限。如果说是为了追击敌人这几条破船而开动,我看执委会那边不太容易通过。” 敌人来袭的消息伴随着港口的隆隆炮声迅速传遍了整座城市。不但穿越众有些担心,城里的欧洲移民们也有些坐立不安。 新建陆军第一营早就在城内军营集合完毕,陆军委员兼第一营营长彭志成做完了简单的战前动员,目前整支部队安静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此外,几名会骑马的穿越众带上武器和望远镜,骑着金科拉万般不情愿送来的几匹安达卢西亚马,从北门疾驰而出,沿着敌人船队驶去的方向一路跟随。 徐宇算是穿越众中少有的几个会骑马的人才了,这支临时成立的侦察队目前就由他带领,总共4人,马也只有4匹。他们的任务就是跟踪着敌人的船队,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即骑马赶回城内报告。 船队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并不快,徐宇策马赶上一片高地,举起望远镜观察起了起来。对方沿着海岸线航行,似乎并不介意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而且不时有交通艇被放下,载着联络人员在各船之间穿梭。 不一会儿,在离城约两公里处的地方,徐宇等四人发现敌人船队停下了,而且还下了锚。这是个重要的消息,徐宇立刻指派一人赶回去报告,他和其余两人则继续留在这里监视。 很快,情况便明朗了,敌人要登陆!四艘船只中最大的一艘,加上一条大肚形的船只,一同放下了很多小船,大批装备了火枪、穿戴整齐的水手或士兵开始登上这些船只。 我的妈呀!这哪里是海盗,明明是军队嘛。徐宇暗暗有些心惊,他不敢怠慢,又派了一人回去报信。 此时有些小船载满了人后就开始奋力向岸边划来。这些人看到岸边骑着马监视他们的穿越众,便粗鲁地叫骂起来,有些人还拿着枪朝这边比划,为自己壮胆。 随着第一批敌人登岸,徐宇二人理智地和他们保持开了一定距离,但仍远远地监视着。登岸的敌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组织了一支小队伍来驱逐徐宇二人。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打马远去,开始用望远镜监视。 登陆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期间赶回去报信的两人又赶了回来,两个小时后,登陆宣告结束,大船上已经不再有人继续朝小船上攀爬了。已经登陆的人员在登陆地点集结完毕,然后整理了一下队形,朝这边气势汹汹地开了过来。 徐宇点了点对方的人数,差不多350-380人的样子。同样派出一人回去报信,剩下三人就这么一直若即若离地和对方保持着距离,直到抵达穿越众预设的阵地。 第二十四章 百万法郎战争(三)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托枪,开步走,一二一…一二一…”随着彭志成的口令,新建陆军第一营250名官兵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通过北门后在城外列阵。 第一营以哨位单位排列,三哨连成一体,每哨第一排居前,以此类推,组成了一个48*5的方阵。前四排官兵身着坚固的三一年式全身甲,腰间挂了一小包、一大包和一个火种罐,小包是引药包;大包里仔细码放着一个个圆柱形小纸袋,小纸袋里面装着火药和弹丸,这是穿越众推行定装弹药的结果;火种罐则是为了射击时点燃火绳所用。 独立野战炮兵第一哨的弟兄们已经在前方建起了炮兵阵地,六门4磅炮和两门8磅炮已经架设了起来。每门炮的后方都有一辆弹药车,上面装满了桶装火药和各类炮弹。炮兵们围着大炮忙忙碌碌,做着发射前的最后准备。 他们在接到敌军登陆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出外架设阵地。45名官兵加上三四十匹挽马,将8门大炮在最短时间内拉到了阵地。炮兵阵地架设完毕后这些芬兰挽马立刻被还了回去,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这些马匹有个损伤就亏大了。在执委会眼里,这些马匹的价值可比大炮大多了。 拉回去的马匹也没闲着。执委会把能用的马匹都拉了出来,凑了40匹。又在那批哥萨克农奴中一通宣传加许诺,总之是自由民身份加金钱,成功地招募到了40名骑手。这些哥萨克几乎人人会骑马,执委会给他们配发了新打造出来的三二年式指挥刀作为武器,当做一支后备力量。此时大战在即,能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彭志成举起了军用望远镜,镜头里的敌人同样排着整齐的方阵。服装看起来略微有些凌乱,不过这年头欧洲军队也没什么正规军服,杂乱一点很正常。 对方没有火炮,大概是因为海上登陆,装运不易;又或者是缺乏挽马,运输不便,总之这对第一营250名官兵来说是个好消息。 对方的指挥官也举起了单筒望远镜,不知道他在看到己方装备精良、战意还算可以的士兵后会是一副什么心情。彭志成暗暗想着。 肖恩·拉法兰的心情的确很糟糕。 这次登陆作战完全就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本来大家在看到炮台无法轻易攻破后,都主张返航或者干脆继续南下抢劫一把西班牙人的市镇。 英格兰人和荷兰人可以说出抢劫西班牙人市镇这种话,因为他们或者是货真价实的海盗,或者母国正与西班牙人交战;但是肖恩·拉法兰不敢,他是圣克里斯多夫公司的高级官员,再说大点就是法国政府派驻加勒比地区的殖民代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谨慎,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愚蠢举动而使法兰西陷入与西班牙帝国的直接冲突。 不过对上毫无背景的鞑坦人就没必要考虑这么多了,直接动手就是。虽然肖恩一直很奇怪这个东方的游牧民族为什么会坐船来到万里之外的南美洲,不过目前显然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要知道进攻鞑坦人的城堡不会有任何额外的麻烦就行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座城堡内有着惊人的财富!能够挽救公司、连国王都会眼红的财富!只要成功干下这一票,公司就能得到挽救,而自己也会得到巴黎高层如黎塞留大人的赏识,飞黄腾达简直是一定的。或许还会有那么一两位美丽的贵族小姐因为自己在新大陆的英勇事迹而对自己倾心,这也简直是一定的! 为此,肖恩·拉法兰费劲口舌游说其余几位船长,主要是荷兰人和英格兰人。阿德里安·弗洛雷斯船长理解自己挽救公司的急迫心情,而且自己是此行的指挥官,他必须服从自己的命令。 “老好人”号上面并没有装载什么士兵,所以肖恩对于英格兰人是否参加此次行动并不是很在意;至于“乌鸦”号的船长鲁本·德梅尔,则是肖恩努力说服的对象,因为这艘荷兰笛形船上可装载着150名士兵。 为了说服德梅尔船长,肖恩费劲了口舌,最后不得不许诺事成后分配更多的份额给对方,才让对方勉强答应上岸和法国人一起进攻,但是要求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要立即撤退。 德梅尔船长答应后,英格兰船长约翰·斯顿无可无不可,最终也答应带25名水手一起上岸碰碰运气。 出发之前的肖恩·拉法兰虽然因为敌人炮台的表现而略微有些担心,但他还是相信自己能够击溃敌人占领城市的。科尔特斯和皮萨罗带着那么一点点人就夺取了墨西哥和秘鲁,自己如今有375名来自欧洲的训练有素的士兵,占领全部居民可能都不足一千人的鞑坦人的城市,应该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对方的城墙。要是他们躲在城墙内不出来,自己又没有携带大炮过来,占领城市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所以,当肖恩·拉法兰在进军时看到对方居然没有龟缩在城内,居然在城外列阵时,心里顿时一阵狂喜;不过很快这种喜悦之情就被冲淡了不少,因为他看到鞑坦人排出了整整齐齐的方阵,而且士兵们基本都穿着明晃晃的板甲,手里还有火枪,看起来就是训练有素的模样。这让他的心情略略变得糟糕了起来。 但是事已至此,大家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了,也许对方只是摆出来的样子货呢。 “上帝保佑。”肖恩郑重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高声叫道:“士兵们,为了荣耀,为了财富,我命令你们进攻!上帝保佑我们!” “上帝保佑!”士兵们祷告完毕,端起火绳枪或者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开始前进。 小溪湿地自从执委会修建了水库并且大修水渠饮水灌溉后,目前水流量已经极少了。不过泥泞的河床仍旧是行军的噩梦。 第一营的士兵们在收获完毕的麦田中列阵,人与人之间间隔约半米,士兵们一边紧张地装填着弹药,一边仔细检查火绳有没有熄灭,然后等待军官的命令。 初上战场的他们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平时的训练比较充分,他们只需要机械地重复训练动作就行。 不过战场上最先开火的可不是他们。野战炮兵第一哨的8磅炮和4磅炮次第开火,实心铁球呼啸着冲向了敌方人群,带起了几条残肢断臂,并且成功地制造了一点小混乱。只可惜地面略微有些松软,很好地吸收了炮弹的动能,使得跳弹的效果大大降低。 敌人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为此阵型也有些散乱。火炮此时几乎全是直射了,不断有炮弹落在人群中,每次都收割走几条人命。很快,双方的阵型已经接近到了火枪射程之内。 彭志成身着三一年式全身甲,站在第一哨和第二哨之间的间隙内。只见他举起右手,大声命令道:“后退射击,预备,开火!” 随着他的命令,第一营这边顿时枪声大作,48名射击完毕的官兵看也不看战果,快速从身旁间隙中闪到后方装弹;然后第二排士兵继续射击,射击完毕后再次后退装弹,如此周而复始。 在第一排士兵射击后,彭志成很清楚地看到对方前进的势头为之一顿,至少二十多人中弹倒地。在第二排士兵手中的火枪也打响后,战场上顿时烟雾弥漫,彭志成从烟雾中隐隐约约看到对方士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开始进行反击。 呼啸的高速弹丸打在高碳钢制作的弧面铁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闷响。间或有人惨叫一声,那是被射中面部的倒霉鬼。 第三排、第四排士兵接连开火,此时对面射来的弹丸已经稀稀落落了。 等到五排都轮射完毕后,第一排再次上前齐射了一轮。此时正好一阵大风吹过,彭志成得以看清了战场对面的情况。 小溪湿地对岸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大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大地。敌人的阵型显然已经被打崩溃,伤亡惨重的士兵们开始掉头逃跑,军官也约束不住,并且也开始加入逃跑阵容。 彭志成咧嘴笑了笑,道:“玩了一把火绳枪年代的排队枪毙!廖猛,还活着吗?哈哈,组织人手进行追击。注意自身安全,尽量不要产生什么伤亡。” 廖猛哈哈一笑,初上战场的他显得有些兴奋:“老子没那么容易挂。每哨第五排,跟我上!追击敌人!” “对了,老子差点忘了。”彭志成又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阵金属交鸣的声音:“你,小李,赶紧回去,让人把那帮哥萨克骑手都派出来,娘的,追击敌人时再不用他们什么时候再用。唉,早知道仗打得这么顺利,老子一早就把他们部署出来了。” 彭志成抱怨完毕,命令剩下的火枪手们整队,然后开始准备度过那片泥泞的河床进行追击。当然了,身上这身铁皮得先卸下来,不然这么穿戴着光走路累也累死了。 炮兵们将一块块木板铺到河床上,使得大家能够顺利通过。 不远处,冲出城门的哥萨克骑手们手执雪亮的指挥刀,如疾风般掠过…… 第二十五章 百万法郎战争(四) 肖恩·拉法兰浑浑噩噩地拼命往回跑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 这是一场如同噩梦般的战斗,己方射出的子弹全被板甲挡住,而对方的子弹却肆无忌惮地收割己方士兵的生命;还有对方那仿佛永不停歇、一直闪耀着死亡火焰的炮口;没有任何军队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住士气不崩溃。 想到这里,肖恩真的很理解英格兰人和荷兰人率先撤退的举动。不过,失败的苦果却是要由自己来品尝,这一点尤其令人沮丧。 肖恩踉踉跄跄地走着,他年轻的大副——来自弗朗什—孔泰的于连·德埃布洛尔在一旁搀扶着他。身后不断响起排枪齐射声,那肯定是该死的鞑坦人的追兵。是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些野蛮人会砍下自己的头颅以炫耀自己的勇武,就如他们数百年来一直所做的那样。 清脆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肖恩和于连顿时脸若死灰地转过了身,肖恩下意识地拔出了他的军官佩剑。 列昂尼德·费奥多洛维奇驾驭着一匹雄壮的安达卢西亚马。看着前方四处乱窜的法国人和荷兰人,他终于找到了一丝昔日纵横南俄平原时的快意感觉,哈哈,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嗯?”列昂尼德微微眯了下眼,前面不远处两个衣着光鲜的家伙似乎是军官嘛。其中一个居然还敢抽出他那把装饰性作用远大于实用性的细小佩剑,他脑子坏掉了吗? “噗。”锋利的三二年式指挥刀划过肖恩·拉法兰的脖颈,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于连一脸。于连呆呆地看着失去头颅的指挥官尸体,仿佛惊呆了般没有反应。 列昂尼德打马返回,滴着鲜血的锋利军刀指着于连。于连此时才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不知道紧张还是什么原因竟然一下子摔倒在地。 列昂尼德轻蔑地摇了摇头,继续前进。 法国佬的士气已经完全崩溃,他们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跑回登陆点,然后坐船回到停泊在海中的大船上。一开始他们的逃跑还有那么一些秩序,但是在感觉到背后鞑坦人越来越近的枪声和马蹄声后,他们为了远离这个该死的地方,几乎丢弃了一切能丢弃的东西开始撒丫子跑,秩序就此崩溃。 这为哥萨克们杀戮驱赶败兵创造了绝佳的机会。他们将自己的后背让了出来,手中的武器也已经丢尽,就算没有扔掉武器也没时间装弹射击,哥萨克骑兵们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如同赶羊一般将他们驱赶成一堆。这些丧失战斗勇气的士兵们成片成片地投降,武器扔了一地。 短短两公里的逃亡之路仿佛没有终点一般,当跑得最快的“老好人”号船长约翰·斯顿和四五名气喘吁吁的士兵被列昂尼德的军刀拦住的时候,这场追逐游戏终于画上了终点。 列昂尼德带着几名乌克兰老乡将这些英国佬一顿胖揍,并且搜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财物。海上停泊的敌军船队似乎也发觉了岸上的动静,不过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证实这场战斗的结果。而且由于4艘船里面有3位船长失陷在岸上,他们还需要进行一番内部协调,反正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出反应了。 廖猛带着48名官兵几乎是以行军速度接管了这些已经投降的法国、荷兰士兵,紧随其后的第一营主力将把这些人押回去看管。 …… 早在小溪湿地处两军主力那不过几分钟就决定胜负的战斗结束后,执委会的各位委员们就知道今天的战斗已经稳操胜券。在主力部队前去追击敌人后,内务委员焦唐组织了一批新来的爱尔兰、挪威移民,到城外去打扫战场,这其实一种变相的立威举动。 两军交战过后的战场异常血腥。散落一地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的伤员、随处可见的内脏和人体组织等等,都能让初上战场的人吐个稀里哗啦。这些爱尔兰和挪威移民也不例外,年纪大点的还好些,有些十几岁的半大小孩直接就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吐了。 几名留在战场附近看守铁甲的第一营士兵也是脸色苍白,显然刚刚也吐过。刚才打仗的时候无暇他顾,这会儿闲下来了显然也补上了这一课。 焦唐绷着一张脸看着战场,他是刑警出身,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所以这会走在满地血腥中间也是安之若素。地上倒着上百具尸体,大部分是被火绳枪打死,少部分被火炮杀伤。 尸体死状可怖,毕竟是被大口径火绳枪击中的,身上一个大窟窿是最轻的。要是弹丸不巧在身体内翻滚的话,那死得还要难看。 除了尸体外还有少量伤员,这些到现在还没死的人被击中的都不是要害部位。不过他们比死也好不到哪去,这年头被火绳枪打中如果不死的话,基本上打哪哪截肢;截完肢还要过伤口发炎这一关,如果侥幸过了这一关的话才可以说算是活下来了。 焦唐冷眼看着一些躺在血泊里呻吟的伤员,并没有去救助治疗他们的意思。这些欧洲的“战争牲口”救活了也是个残废,焦唐是个极端冷血理智的实用主义者,没有价值的东西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尸体要尽快掩埋。因为如今已经进入夏季,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可能会酿成疫病,这对大家绝对是个灾难。焦唐指挥人手在附近找了块荒地,就地挖坑掩埋。 第一营士兵也有7人战死,其中一人还是名穿越众。这7人都是在对射中被乱飞的火绳枪弹击中面部,当场死亡,算是比较倒霉的了。他们的尸体将被安葬在国家公墓之中,到时候还要举行葬礼的。 此时陆陆续续有一队队垂头丧气的俘虏被押解着赶回。战场上正在干活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无不大声欢呼,仿佛这场大胜,他们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也一样与有荣焉。俘虏们将被暂时关押在城内的一些空房内,等待他们的将多半是漫长的矿工生涯。 到了下午三点钟。俘虏已经全部押解回来,接下来他们将由内务部的警察们接管。 彭志成带着第一营的士兵们在城门口再一次集合列阵,这是执委会的要求。执委会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庆祝胜利活动,除了发放大量食物及库存酒水外,最核心的活动就是为得胜归来的新建陆军第一营官兵们举行入城仪式。 “嘿!这帮家伙还挺会折腾。”彭志成笑了笑,他当然不会拒绝执委会的好意。毕竟这事能增加军人的自豪感和荣誉感,顺便还能加强移民们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我听好喽!”真刀真枪和人干了一仗的彭志成现在说话也豪迈了很多,“执委会给咱们安排了入城仪式,一会都给我精神着点。这可是给大伙儿涨脸的机会,都他妈不许掉链子。炮兵第一哨和…嗯…骑兵也一起参加。” “现在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彭志成大吼道:“横队变纵队!托枪!开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第一哨走在队伍最前方,常开胜和江志清又走在第一哨的最前方。常开胜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布满了红晕;和他并排的江志清也差不多模样。当第一哨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震天的欢呼声猛然爆发起来,不管是穿越众还是新老移民们,他们这一刻绝对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着这些捍卫他们的人。很多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激动地搂在一起,嘴里喊着无意义的音节,宣泄着满腔的感情。 紧跟在第一营身后的是独立野战炮兵第一哨的弟兄们,此时他们空手排成队列跟在步兵后面,一起接受大家的欢呼。 接着是战前临时编组的40名骑兵,他们的马已经被畜牧局的人收走了,这些乌克兰老乡们只能排在炮兵第一哨后面步行入城。同样兴奋得满脸通红的他们,身上挂满了各种战利品,队伍走得歪歪扭扭,还不时豪迈地哈哈大笑。 列昂尼德却没有和他们一起笑闹,左手扶着三二年式指挥刀的他高大英挺,安静地在人群中转动着视线,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在来回扫视过很多次后,列昂尼德有些失落地转过了头,突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黎小薇和一群年岁相仿的女孩一起挤在角落,对着道路中间走过的队伍指指点点,不时还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突然,这群女孩发现一个高大的乌克兰人朝他们这边快步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右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有些颤抖。 “是你?!”黎小薇看着这个貌似有些眼熟的乌克兰人恍然大悟,显然记起来了他是谁。 列昂尼德走到黎小薇面前,下意识地将视线避开了黎小薇大大的双眼,然后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将右手从裤兜中拿出,伸到黎小薇面前,用不太熟练地汉语说:“送…送给…你的!战…战利品!” 黎小薇的嘴顿时张成了o形,那是一串璀璨夺目的红宝石项链。